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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慌     战国霸天下txt下载     战国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94章:朝秦暮楚

    韩都城,新郑。

    “报,大王,楚国派特使陈轸求见!”

    目下已经是五日之后,陈轸奉楚怀王之命出使韩国,已达新郑。

    “楚国特使怎么来韩国了?”韩廷群臣诧异连连,唯有武安侯韩朋很是淡定,外使来访首先知道的是相邦,目下韩朋是韩国之相,陈轸也知道韩朋一向是主战派,此刻这么淡定也没有什么意外,片刻之后,韩王问道:“楚国使臣来韩做什么?还有这个楚使陈轸又是什么来头?”

    “启禀我王!”韩朋出列,拱手一礼,道:“据臣所知,陈轸乃一介纵横策士,齐人也,齐威王在位时被重金聘请于稷下学宫讲学,后又离母国入秦事王,再而离秦事楚,目下是楚王帐下的重臣、谋臣。”

    韩王恍然的点点头,便问道:“韩朋,这楚国派人来使不知意欲何为?”

    “是为何事,王上一见问之便知。”韩朋说道。

    “宣——!”

    “宣,楚国使者陈轸觐见——!”

    末了,只见陈轸和一名随从进入韩廷大殿,陈轸面王一拜:“楚使陈轸拜见韩王!”

    韩王正襟危坐,不动声色的说道:“免礼!”

    “谢韩王!”

    “先生此行,有何赐教?”

    躬身一拜的陈轸便直起了腰,平静的说道:“救韩于危难之中!”

    韩王一听面色一凝,韩廷群臣皆面色微变,韩王质疑的问道:“韩国有何危难?先生何出危言耸听之论惑韩廷人心?”

    “王上容禀!”陈轸不卑不亢的说道:“大王知道虎狼之秦一向有通三川二周而霸天下之心,秦国毁盟如潮汐反复,大王亦且不可能不知,韩国盟秦只为一时自保无异于自取灭亡。函谷一战、修鱼一战,韩人平添孤寡无数,大王与秦修好,韩人寒心呐,没有了人心韩国危矣,韩不能盟秦,唯战秦尔!外臣不解的是韩王知不可盟又何故而盟秦呢?”

    “不盟秦莫非战秦?”韩王喝道:“五国伐秦以来,我儿惨死,十数万韩卒成为秦剑下亡魂,寡人都比谁都想战秦,然韩国不能战了!”

    “韩国能战!”陈轸拱手一礼,拔高音量坚定的说道。

    “何以然?”韩王凝视着他。

    “韩人上下同仇敌忾,韩人不畏死,只要韩人尚存一男丁就是上阵的甲士,韩人皆力主战秦以雪耻,士气旺盛,此为其一;其二,楚国愿与韩重修盟好,合纵抗秦!”

    “什么?”韩王脱口而出,但很快又收敛了神色,陈轸一动不动,此时此刻韩廷群臣皆议论纷纷,片刻之后调整了情绪的韩王淡淡的说道:“楚国与三晋历来恩怨重重,楚国才占了我韩国新城一郡,依寡人之见,你楚国怕是恨不得现在就能大军压境,兵临新郑城下,灭我韩国,与韩重修盟好,说出去谁信?”

    “韩王说笑了!”陈轸笑道:“楚为以示盟韩修好之心,我王特命代外臣把新城一郡拱手归还韩国。”

    “什么?”韩王又是脱口而出,这一次神色都没有收敛了,陈轸心中一笑却并未表露出来,抬手一挥,随从旋即奉上一锦国书,韩王的眼睛立刻就盯着了,陈轸捧着国书而面王,韩廷宫侍立刻接过国书便奉给韩王过目。

    果然不假,楚国真的要把新城一郡归还韩国。

    这下,韩王犹豫了,陈轸见状又说道:“大王,秦国不仅是韩国之忧,秦亦有谋楚之心,也是楚国之忧啊,秦国至今占领着楚国商於祖地未曾归还,常言道,同欲者相憎,同忧者相亲啊,大王明鉴!”

    韩王轻咳了一下,问道:“楚国当真愿盟韩伐秦?”

    陈轸当下斩钉截铁的说道:“韩国只要与秦断交而盟楚,楚国则一路武关直通咸阳,一路函谷与韩军汇合!目下楚国已经向南阳增兵,只等大王决断,则可发兵迫境!”

    昔日公孙衍之计策是盟秦伐楚夺回楚占韩国新城一郡之后便与民休息,现在楚国直接把新城拱手相送,以示修好之心,还愿意与韩共同伐秦,再为了以示抗秦之心都已经开始调兵准备与韩合兵,韩王意动了,“先生所言不假,所谓同忧者相亲,虎狼秦患是韩楚两国共患,寡人亦是同仇敌忾。”

    “那大王的意思是……”陈轸带着试探性的口吻问道。

    “陈轸听诏!”韩王忽然说道。陈轸心中微愣,但也很快听诏:“臣在……”

    “寡人拜你为相,韩楚修好,共伐恶秦!”韩王说道。显然,韩王是想要把陈轸强留韩国,此举说明韩王不太蠢,不过终究是带了个蠢字。

    “谢王上——!”陈轸先是应允,于是又说道:“启禀我王,韩国收复新城一郡,户籍未交,此事还需臣处理。”

    这事情还真得要趁着来办,韩王犹豫了片刻便准了,只是韩王却没有料到,陈轸这是要跑路了!

    ……

    秦咸阳宫,秦廷。

    一个带甲斥候飞快的进入大殿,“启禀大王,韩军出兵攻打秦国,目下大军已兵出宜阳迫境而来!”

    “什么?方才结盟,反手便毁盟攻我?小小韩国如此猖狂!”

    “王上,韩国这是戏耍我大秦,请发兵吧!”

    “惟秦剑饮血三川,韩国才会老实!”

    “是可忍孰不可忍,发兵吧大王!”

    秦廷刷的一下瞬间便炸开了锅,唯有张仪、樗里疾、司马错三个还算淡定。

    秦王面色顿时僵硬了,没有人察觉到那么一瞬间,赢驷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就在这时,又一来报者入殿中,“禀报大王,韩使来见!”

    “宣——!”秦王一动不动,平静的说道。

    末了,韩国使臣在秦廷文武群臣的怒视下进了大殿,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这个韩使臣已经被群臣给活吞了,只见他捧着一份书简而道:“外臣拜见秦王,恭请秦王接韩国战书!”

    宫侍奉上战书,秦王接过来看都不看一眼,轻轻放于案几,始终凝视着韩使的目光顿时一笑:“韩王能如此兴致,寡人绝不扫兴,这份战术秦国接下了!”

    “外臣告辞!”韩使一拜便准备离去,却被张仪拦住了。慢悠悠的踱步而走,旋即淡淡的笑道:“本相似乎记得不久前便是贵使来秦修盟的,数日一别方才多久啊,而今如此,当真有趣,天下人都说秦国毁盟如潮汐反复,依本相之见,韩国可以夺魁啊,三晋之流,果然是朝秦暮楚之辈,天下之人诚不欺我啊!”

    “既已下战书,秦相无需多言。”韩使臣说罢便要离去。

    张仪忽然横手拦截,怒道:“韩欲毁盟伐战,出兵便是,何须下战书多此一举?依我之见,无非就是想要告诉天下人,韩国死了十几万还有不怕死的人,还要死个十万八万,顺带拉其他一同与韩赴死,韩国想要聚众壮胆,楚国还不够,还想要拉上更多人,再来个五国伐秦,秦可以第一次败五国之兵,也可以有第二次!”

    “告辞——!”韩使臣不想与暴走状态的张仪争口舌,自知争不过。

    张仪吐着口沫星子一路跟着而说到:“回去之后告诉韩王,目下绝无一国敢主动伐秦,然韩王定以为楚国会!哈哈哈……楚若敢伐秦便早已动手,何须与秦国陈兵对峙今日?这明摆着是楚国使诈,要坑韩国……韩王还不知道自己被楚当作了一枚棋子!!!”大笑的张仪长呼吸了一口气,说道:“韩王若是有点脑子,就不会上当,请吧——!”

    “告辞——!”

第095章:卫峥推演天下变局

    卫国都城,朝歌宫廷。

    天下已然再起风云,秦、楚、韩三国互以邦交竞相周旋而互相斗法,目下已经快到了山雨欲来之际,而淇水河畔的风光却是一片祥和,朝歌古城还是那个令天下士子向往之地,这里没有战乱,只有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来自淇水的凉爽之风吹至朝歌古城,呈现伏羲八卦阵布局的古城正在向外扩充新的一环,通过卫国商人之手买来的奴隶在城外夜以继日的垒砌城墙,这道城墙垒砌而成,原本属于朝歌的外城墙就会变成内城墙,新建造的城墙便会成为朝歌外城墙。

    朝歌城而今的布局,只要对外扩建一次,防御能力就能增加一层,都城规模越大便意味着防御力更大。

    围城之后,最外环将会迅速开发,而今朝歌城的人口早已经不下于咸阳城,若是把流动人口算进去已达到五十万规模之巨,这个数目已经超越了天下第一城——大梁。

    大梁城也不过是四十万规模罢了。

    当然,朝歌虽是有名的古都,但底蕴与大梁城仍旧还是有些差距的,大梁城四十万人口可是没有把流动人口算进去,但朝歌古都成为天下第一城不过是时间问题。

    魏国已经不行了,随着魏国的衰败大梁城也正在衰败。

    此时此刻,宫廷别苑之内一片欢声笑语,一群满头大汗的宫中侍从正卖力的反复以人力驱动着一个大家伙,赫然便是旋转木马,这是卫峥命人按照他的要求造出来的。

    一岁多的公子驭已经学会了走路,此刻正在他的母亲绫妫的亲自伴随下一同坐着旋转木马戏耍,公子驭一脸小兴奋,欢笑声时不时便传来。

    不远处的卫峥身着一身常服,惬意悠闲看了母子俩一眼便闭上了眼眸,而他则是卧怀在狐殷身前,直接把那傲人的双峰当作“枕头”了,狐殷此刻正在为他轻柔着太阳穴,卫峥一脸享受好不惬意使然。

    这便是所谓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峰……吧!

    绫妫带着公子驭玩的有些累了,不过这个卫国的储君现在好不兴奋,绫妫当下让侍从照看公子驭继续陪着他玩耍,而她则朝向遮阳亭台而去,带着微笑朝卫峥和狐殷而去。

    “力道如何?”狐殷揉着而说。

    “嗯……”惬意闭目享受的卫峥发出了一声鼻哼。

    狐殷忽然加重了力道,顿时惹来卫峥连忙说:“轻点,你这是谋杀亲夫呢?”狐殷笑盈盈的说:“这就对了,奴家可不知道‘嗯’是力道重了,还是力道轻了!”

    卫峥:“讨厌~”

    堂堂一国之君说出这等话,狐殷一听冷俊不禁的“噗嗤”一笑,刚刚来到这里的绫妫看到他们两个打情骂俏的样子顿时“吃醋”的加入了进来。

    一时间,狐殷为他揉着脑袋,绫妫为他揉着大腿。

    过了一会儿,给卫峥揉着大腿的绫妫说道:“臣妾代驭儿谢过君上!”

    绫妫的确很高兴,卫峥特意命匠工打造这么一个旋转木马在今日给姬驭,也是说明他对驭儿寄予厚望,希望驭儿将来能成大器,驭马踏天下。

    “驭儿是卫国的储君,更是寡人的儿子,谢什么。”卫峥闭目说道。

    “君上说的是。”绫妫笑着应允,片刻之后又道:“君上,臣妾有一事。”

    “何事?”卫峥依旧闭目享受着。

    绫妫想了想,回头看了眼在玩耍中的公子驭,于是说道:“驭儿是卫国的太子,正在渐渐成长,臣妾以为该是给他找个授业老师了。”

    卫峥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带着期望目光的绫妫,旋即起身舒张了一下身子,说道:“找什么老师?这么急有何用?驭儿才多大?黄口小儿给一简《诗经》他能懂吗?人之初天性不可夺,顽童之龄就该如此刻这般依依不舍的环抱竹马,时机到了寡人自会为驭儿安排授业老师。”

    绫妫旋即欠身的说道:“臣妾知罪!”

    “禀君上,苏代、公孙衍求见!”一侍从在此刻前来禀报。

    离开了后宫别苑见了两位,从中得知了目下秦、韩、楚三国的最新状况,卫峥笑了,看向摇头叹息的公孙衍而道:“犀首为韩所献长策本为韩国最好的结果,奈何陈轸欺韩,韩国竟是无一人识破,可见韩廷再无能人了,韩国已中楚借刀杀人之计,韩国休矣!”

    显然,除了韩国天真的自以为能够胜秦之外,但凡看清楚其中门道的人都知道韩国败局已定。

    “韩国盟秦再毁,秦韩之战不可避免,不过秦是拖延战还是速战速决,君上以为那种可能性大些?”苏代请教的问道。

    卫峥想了想便说道:“依我之见,秦韩两国国力不再一个层级,秦国不怕与韩开战,怕的是没完没了的打,此次与韩开战,秦国势必要一战而彻底动摇韩国国本,使其元气大伤数十年之内再无力开战,不敢再有出兵挑衅之心,对于朝秦暮楚的三晋之流,小打小闹只会没完没了的打,所以这次要打秦国一定会下狠手。”

    “也许秦仍然会留一手,君上莫忘了还有个坐看秦韩之争的楚国盘踞着虎视眈眈。”公孙衍说道。

    “秦楚之战亦不可避免,双方总不至于就此对峙下去吧?”卫峥如此说道,众人一听点点头,的确如此,这样对峙下去只会相互空耗国力,到头来只会为他国做嫁衣,秦国绝不会这么做,楚怀王也没有傻到这个程度。

    要么就是打,要么就是言和,然而言和是不可能,秦占了巴蜀又占了商於之地,秦国当然愿意言和,不过却不会因为言和而让出巴蜀或商於的任何一地,如此一来楚国也绝不会言和,既然都不服那就先打了再说,所以到头来唯有一战。

    卫峥又道:“此时此刻,楚国谋求借刀杀人,想要先疲秦军再借机发兵,张仪定然知道楚国的图谋。而楚国认为韩国攻秦,秦势必两线作战,有楚国的震慑,按理说秦国一定会加以防备,可如此一来就不能全力与韩国一战,而这又不能把韩国彻底打痛、打怕。”

    闻此言的苏代、公孙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卫峥顿了顿,又道:“而今局势不容逆转,如果我是秦王便将计就计,楚国以为我会派重兵防备楚国,我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把主力调至函谷与韩全力一战以谋求速战速决。”

    “把韩国打的彻底胆寒,从此再无反心之后,反手过来在与韩盟,再把魏国绑在秦国的战车上,韩魏惧秦见到秦国犹老鼠见猫一样胆寒,定会唯秦马首是瞻。如此一来,秦全力战韩之后便会换来韩魏两国南下伐楚,秦、韩、魏三国伐楚,秦国一路为主力与楚相争,韩魏两国则可南下滋扰楚国腹地。”

    “妙绝也!”公孙衍拍手称道,如此一来局势便会倒转过来,反而楚国要面临两线作战的压力了。

    公孙衍话锋一转又说道:“可是君上,秦军主力调离函谷,楚国定然不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势必集中楚军主力直破武关啊。”

    “不错!”卫峥点点头,继续推演着说道:“楚国势必出兵,如此局面只能两害取其轻,弃车保帅,否则都想要坚固到头来反而连线皆陷入泥潭,秦国危矣。楚国毕竟是强国,秦军主力若是调离武关,势必不敌楚国之兵,于秦而言在此时应当选择战略后撤,放弃武关商於之地,且战且退至蓝田,战略性放弃商於之地是为秦军反败为胜奠基后发优势。”

    “只待函谷一路秦军把韩国彻底摁住之后,便是秦绝地反击之时。”卫峥自顾自的点头,看着两位又说道:“诸位,秦军若是退守蓝田意味着楚国已经深入腹地,楚军主力与过境之外纵深千里也意味着后勤补给战线拉长,这一刻的楚军主力看似已经深入秦国腹地,咸阳在望,实际上已经陷入最致命的隐患,漫长的补给战线犹若一根紧绷的弦容不得任何挑动,任何闪失必会引起剧烈震荡从而导致楚军全线崩溃,兵败犹如山倒。”

    “恰恰另一路韩魏联军的实力虽远不及秦军,但楚军主力纵深于楚境千里之外,内部空虚啊,韩魏之兵这一路看似不太强的军队却足以成为压垮楚军的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

    说到这里,苏代、公孙衍两人震撼的无以复加,尤其是公孙衍,在统军作战和用兵谋略之上有自己的傲气,但这一刻却被卫峥的这番推演彻底的折服。

    公孙衍忍不住的说道:“秦国怕是无一将才能够如君上这般看的透彻吧?樗里疾、司马错等秦国名将虽然有才,臣却敢断定他们绝对不会如君上这般看得透彻,那有何人会洞悉其中玄妙?”

    卫峥淡淡的一笑,道:“便是我那位同门师兄张子张仪!”

    听此一言的公孙衍喟然慨叹的说道:“世人皆以臣与张仪齐名而论,臣亦且如此认为,今日之后臣才得以醒悟,公孙衍不如张仪也!”

    只见卫峥悠悠的起身,遥望着南方楚国的方向,自发长叹一声而喃喃的说道:“此战楚国若败,势必元气大伤,费尽心思的秦国也断然不会再让楚国有一丝中兴的机会,这一败有可能促使一个偌大的强楚便从此一蹶不振,群雄格局或将因此而变,秦、楚、齐三强并列之局由此作古,于是秦、齐东西并强于天下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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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三国混战,一片混乱

    韩国撕毁与秦的盟约还少有的直接下了战书,下战书在战国天下显得另类,在春秋时代还好,两国大战那是非常的有“礼貌”,两军交战仿佛是一种程序化的活动一样,有条有理,先下战书,然后同意,最后约定双方开战日期,战胜的一方还不会追击战败的一方,为此被孟轲孟夫子嘲笑五十步笑百步。

    而随着群雄争霸的愈演愈烈,天下礼坏乐崩,天下战国互起征伐哪还会如春秋时代那般,韩国下战书的确是想要聚众壮胆。

    而卫峥的推演也没有错,至少目下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意外,就像张仪万分肯定苏秦绝不会是弃旧主的人一样,卫峥同样也万分肯定张仪绝对会如他想的一样,因为只有这样对秦国当下局面才是最有利的。

    无他,如此肯定都是因为作为同门师兄弟太了解彼此了!

    卫峥此刻一边继续力行胡服骑射,加紧骑兵战阵的训练,这支华夏历史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支骑兵军团正在形成战斗力,另一边也在坐看天下变局,密切关注三晋秦楚之间的纷争。

    韩国毁盟约战之后,秦军果然调集主力部队至函谷关,秦国应对此次变局的策略几乎与卫峥的推演如出一辙。

    秦军这次是真的要对韩国下狠手了,要么不打,要打就一定要摁住,能让秦国下决心并且有信心还要得益于犀首离开了韩国。

    公孙衍虽然自认为不如张仪,但他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秦国现在的表现正好映衬了那句话:纵横者流,所在国重,所去国轻。

    韩国虽然枕戈达旦,韩人想要报仇雪耻却不代表韩廷上下一心抗秦,韩朋是主战伐秦派、而公仲之流却是亲秦派,即便到了现在韩廷也是争吵不休。

    与卫峥想的一样,把韩国给摁住打残之后便要盟韩,但指望元气大伤的韩国成不了大事,于是张仪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母国魏国,不得不说张仪对魏国已经仁至义尽了,一直在帮衬着母国,当然,前提是在确保秦国的利益为前提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

    函谷关外。

    十万韩军陈境与此,韩军为首的将领赫然便是武安侯韩朋。

    秦韩大战近在眼前,几乎一触即发。

    “楚军怎么还不来?”韩凭遥看着崤山天险的函谷关塞,他有些怒了,韩军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谈好的要与韩军合兵的一路楚军怎么还不来?

    “报……”就在这时一路单骑而来的斥候大喊道:“启禀将军,楚军撤兵转至秦地商於了!”

    “什么?”韩朋大惊的嘶吼,破音的嗓子沙哑的吼了出来,当场失态。

    “陈轸误我,楚国欺韩,韩国休矣……”这一刻韩朋终于明白,楚国根本就是把韩国当枪使了,后知后觉却是为时晚矣。

    与此同时,函谷关内的嬴疾也差不多时间收到了楚军转退的消息,之所以不出关迎战韩军,秦国也有顾虑为此留了心眼,万一楚国使诈呢?

    这下好了,楚军没来的消息就是秦军出战的信号。

    嬴疾一声令下,秦军将士如潮水般涌出函谷关主动开战。

    一时间,杀声撼天震地。

    “将军,秦军杀出来了!”副将跑道韩朋身边。

    “韩国以无退路!”怅然若失的韩朋闭目摇头了片刻,陡然拔除长剑:“杀——!”

    ……

    与此同时,秦军主力在函谷关与韩国激战陷入焦灼的时候,楚国一得知秦军主力不再商於之地,立刻发布迫境,楚军大将景翠将军率大军主力精锐部队发起猛攻,镇守此地的秦军主将甘茂与楚军在丹阳一带陷入鏖战。

    秦军虽勇武,但主力不再商於,面对国力不弱于秦的楚国,又集中主力精锐部队发起猛攻,守将甘茂不敌而退守武关准备死守。

    ……

    秦咸阳宫。

    一个惊慌失措的信报斥候直接在秦王面前匍匐跪下:“禀大王,商於八百里加急信报,我军与楚军于丹阳发生大战,不敌楚军,丹阳、三户丢了,商於之地半数已被楚军所占,甘茂将军死守武关,武关亦是告急!”

    “速传相国——!”赢驷稳了稳颤动的心弦,当即伸手令道。

    张仪被火急火燎的召入宫中,秦王一看到他便连忙走来拉着对方的手臂,“相国免礼吧,秦国危矣!”

    “王上,该来的终是要来,王上莫慌!”张仪连忙说道。

    “好,相国如此淡定,寡人不慌!”赢驷看到张仪的确心神稳定了不少,来到了沙盘地图跟前便说道:“相国,刚刚接到八百里急报,丹阳丢了!秦国目下腹背受敌,武关亦是告急,我军主力尽在函谷与韩军激战,没把韩国打怕必再生事端,若撤兵驰援则顾此失彼,北方守军要防备义渠乘机扰我后方,寡人目下已无兵马可调遣。”

    “左右为难之际秦国该当如何?”秦王转目直视着张仪问道:“相国可有奇谋之策?”

    “有是有,只是需要王上定夺才行。”张仪说道。

    “有就好!相国快说!”秦王连忙说道,看到张仪犹犹豫豫,赢驷奇怪的看向他,问:“相国这是何意?”

    “此策虽可,但需要王上能够顶得住朝野上下及其内外诸多压力才行,也要相信张仪。”张仪拱手说道。

    “寡人当然信相国,信相国更甚寡人自己,但说便是!只要能破秦危局,寡人什么压力都能顶得住。”赢驷斩钉截铁的说,又补充道:“顶不住也要顶住啊相国,秦国不能出事!”

    闻此一言,张仪肃然起敬,再无疑虑,于是便道:“王上,楚国国力不弱于秦,若独战楚国秦不惧敢战亦能胜,然楚有齐盟,而齐与卫国而盟,秦目下又与韩国交战正酣,北境义渠觊觎之心不死,可谓四面树敌,不扭转局势,秦国危矣,故秦楚之战秦欲胜楚必先孤立楚国,使其陷入孤立无援之境方能破此危局,臣之策乃以退为进,后发制人。”

    “哦?”秦王好奇了。

    张仪又说道:“王上,韩国打是要打,而且要狠狠的打,但打完之后还需盟韩,韩国此刻恨秦不假,此战若惨败却是归咎于楚国欺韩,所以打了之后就要给好处,王上可把秦原所占韩之阴城、武遂等城归还韩国使其与秦伐楚;把河西魏地再归还魏国,秦盟魏使其共伐楚国。”

    把韩国打趴下之后秦国准备把河西之地归还魏国,拉拢魏国出兵与韩联合秦国共同伐楚。

    韩魏两国都是一副德行,楚国能用新城一郡就能让韩国会盟于楚修好,秦国同样可以把河西之地归还魏国让其出兵与秦联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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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虽乱,张子了然于胸

    “此为其一,其二我军应当且战且退,待函谷战事告落,盟三晋之兵便是反击楚国之时。”张仪说道。

    “且战且退?退至何等境地?”秦王直接问重点。张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便道:“弃商於之地,止于蓝田。”

    秦王愣住了,瞪大眼睛的说道:“我的相国啊,若用此策不是你疯了,就是寡人疯了!”赢驷顿时激动的说道:“弃商於之地我大秦南境门户大开,止于蓝田?如若蓝田有个闪失而丢了,楚军隔日便能兵临我咸阳城下,相国知道吗?”

    “臣知道!可目下多国战秦的局面欲扭转为多国战楚就必须要这么做。”张仪看着激动的秦王继续说道:“王上,秦虽面临危机,然危机之中必有转机。”

    赢驷稳定了一番心神后说道:“何为转机?”

    张仪立即分析道:“王上,假设秦若失商於之地而楚得之,楚军此番伐战精锐尽出,若是一路武关自商於之地长驱直入,势必延绵楚境千里之外,楚军漫长的后勤战线势必延绵千里,这便是秦国的转机,楚军精锐若是纵深秦国腹地,国内必然空虚,若得三晋之盟趁机伐楚,来个围魏救赵之计,秦国则可里应外合发起反击,秦之且战且退乃是战略后侧,为的便是后发制人!”

    “妙——!”秦王言简意赅的竖起大拇指,但立即话锋一转:“秦有三晋,楚也有齐国,乃至卫国,相国考虑到没有?”

    “臣考虑过了,所谓孤立楚国自然要拆解齐楚之盟,臣请王准许臣前往楚国再欺楚王一次!”

    “相国的这张嘴那可是足以退百万之兵,寡人是深信不疑啊!”秦王一听笑了,但又道:“还有个卫国呢,卫国这个小霸亦且不能忽视啊,今日韩魏联军万万打不过卫国,万一楚国许以大利让卫国牵制韩魏联军依旧会满盘皆输!”

    “臣也考虑过了!”张仪笑道:“楚国可以许诺大利,秦国亦可!”

    “哦?何以然?”

    “王上,臣也恳请王上准张仪入朝歌与卫侯密谋,暗中许诺可让卫国趁韩魏联军打蹦楚军之后立刻发兵伐魏,将魏国东境以大梁国都在内的四百里核心魏地承认卫国占领之,至于魏王,就让他换个地方呆着,回河西旧都安邑城吧。如此,可稳住卫国!”

    秦王不禁发呆,刚刚说要给魏国河西之地,转瞬之间就要把魏国卖了,张仪窃国之举果真行云流水。

    万幸张仪是为秦国而谋!

    赢驷不禁闭目长呼吸一口气,“相国大才、鬼才也,寡人还有最后一惑不解。”

    “王上请说!”

    秦王当即说出了疑惑:“秦楚皆为并强之国,秦国能许诺的楚国亦且能许诺,乃至比我大秦更甚,凭什么卫侯愿意与秦为伍,而非楚国?”

    “卫侯复国得以功成是秦国鼎力相助,秦于卫有恩姑且不说,也不说张仪与这位师弟有同门恩情,就以国家之利益而言,凭卫之江东一郡足矣!”张仪斩钉截铁的说道。

    旋即遥指地图补充道:“王上,卫侯是明君雄主,不是当今韩魏两国之君可以相并论的。卫助楚国而弱秦,于是楚国更强,如此一来江东必为楚国囊中之物,远在千里的中原卫国只能眼睁睁的坐看强楚吞并江东一郡;而卫助秦国以弱楚,不但可得实际利益,一个衰落的楚国于卫是长久之利,弱楚可以让江东一郡免于楚的觊觎啊,卫侯精明,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要害。”

    说到这里,张仪拱手礼道:“敢问王上若是卫侯,王上是选择助秦国还是助楚国?”

    “秦——!”赢驷毫不犹豫的说道,再看张仪时情不自禁的点头,“天下局势在相国心中了然于胸,不愧是经天纬地之才!”

    “王上若是准了,臣这就是准备赶赴楚国,而后再入朝歌!”张仪拱手礼道。

    “好!此次秦国危局,全仰赖相国解围,务必要多国攻秦转为诸国伐楚!”秦王郑重的说道。

    ……

    当前局势,秦、楚、韩三国混战,局势可谓一片混沌,秦韩两国于函谷关交战正酣,秦楚两国也在商於之地大打出手。

    而张仪就在这样的乱局之下带着秦王寄予厚望的使命赶赴了楚国。

    秦楚两国正在交战,张仪入楚并不顺利,途中被屈原扣下,几番辗转买通了楚公子兰才如愿见到了楚王。

    郢都。

    “宣,秦国使臣张仪觐见——!”

    风尘仆仆的张仪在楚廷群臣怪异的目光下不为所动的进入大殿,要知道现在秦楚正在商於之地大打出手,秦的国相在此刻来到楚国,实在诡异,也耐人寻味。

    倒是位列其中的陈轸看到张仪的时候有些迟疑,却也一语不发。

    “张仪拜见大王!”

    “免礼!”楚王坐在王座之上俯瞰下方的张仪,不动声色的说道:“先生此行意欲何为?可否指教?”

    张仪面露微笑的说道:“大王说笑了,张仪岂敢担当大王下问?外臣此番入楚,无他,与楚修好!”

    楚王微愣,正襟危坐的说道:“寡人记得秦相上次入楚也是与力合秦楚修好,秦相为两国友好而不辞劳苦奔走,国之大幸,寡人甚慰!”

    张仪站在殿上笑着应允:“与楚修好虽是老生常谈,方下张仪又要絮叨了,还请大王拨冗。”

    “无妨,寡人也好奇秦相此行与楚修好有何新鲜说辞,但说便是!”

    “大王定然知道张仪最愿佐士之国便是楚国,无奈事王不成反而得了个窃玉之名,张仪并非是在楚廷之上说老昭阳令的坏话,而是张仪由衷推崇楚王愿舍生事王,无奈无缘,而今如此不谈也罢。”

    楚王听张仪说到这里也暗叫可惜了,楚国失去了这么一个大才,不过楚王也没觉得多可惜,楚国也有芈原、陈轸、昭阳、景翠等谋臣良将。

    “我王生平推崇之国君亦是楚王,是故才有张仪多次出使贵国,亦皆为修好结盟,且秦楚两国百余年来只有互结联姻从无交恶之先例。秦之大患是为齐国,曾有远征齐国之例,秦齐桑丘一战,无奈秦军铩羽而归,成就了匡章之名,我王也成就了齐威王之名。”

    “此恨未消之际,而今齐国又助楚国与秦伐战,实乃再添新愁啊,楚夺秦地拿去了也无妨,怕的就是齐国怂恿楚国与秦交恶,以便从中谋取私利,到头来秦楚相争,两败俱伤,齐国却坐收渔利啊。”

    ……

第098章:巧言说楚怀王

    此刻楚国庙堂大殿之上,张仪那一张一弛的口舌之辩说的振振有词,目下让他感到一丝庆幸的是芈原和老昭阳这两个人在前线,若是他们在楚廷之中,势必会成为最大的阻挠。

    “秦相危言耸听,楚与齐国联盟,对齐没有歹意。”楚怀王淡淡的说道,心下也好奇张仪有何说辞。

    “哈哈哈……”张仪的笑声顿时响彻楚廷,再面王而道:“齐国自诩中原第一强国,豪夺天下不敢却为窃取邻邦寸土之地,得点蝇头小利便高兴万分,这样的强国张仪不屑。外臣若是没有记错,淮泗三百里之地被楚国所占,齐国不会忘了,定然待时机一到便借机谋取。”

    “齐国对楚有觊觎之心不假,但比不上虎狼秦国占巴蜀而害楚之心。”楚王不动声色的说道。

    “楚王若是仍旧这般见地,那秦楚交恶不可避免了啊,非我王之意,实属无奈之举啊。”张仪摊手的说,又补充道:“若秦楚交恶相争,必苦国累民,两败俱伤而齐国坐收渔利,望大王三思啊!”

    楚王一听不为所动,自信的笑道:“秦相,楚秦两国已经交战,秦国腹背受敌,主力尽在函谷,我大楚将士已遥指武关,一路攻城拔寨无往不破,所谓两败俱伤由何而来?”

    楚怀王有自信的理由,现在的局势对楚国一片大好,张仪来到郢都更是让楚王坚信秦国顶不住了。

    楚怀王现在的内心自信而意气风发,虎狼秦国号称天下群雄之首,各路豪杰莫不畏秦惧秦,而今在他手中一番运作之下已经陷入苦境,此战过后楚国势必威震天下,楚王势必威加海内。

    “大王不说外臣差点忘了……”张仪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楚怀王,摊开着双手又问道:“秦国并未有主动与楚交恶之先例,两国百余年来皆相安无事,互通盟姻、互通有无,而今楚国为何突然攻打秦国啊?”

    此话一出,楚王捧腹而笑,再而拍案大笑,再看一脸茫然的张仪笑的更盛了,“张仪啊张仪,大争之世,此话从你鬼谷门徒之口而出,笑煞寡人也!”

    楚国群臣除却陈轸一动不动,皮肉皆不笑之外,余下朝臣皆与楚王一并大笑。

    末了,楚怀王又道:“秦相既然有此一问,寡人便予以一答。”张仪一脸静等下文的看着楚王,后者便肃然而道:“秦吞巴蜀便是楚伐秦国之由,秦王千不该万不该灭了巴蜀,更不该私吞巴蜀,秦灭巴蜀而吞之,鄢郢在望,寡人岂能坐视不理?”

    张仪左右遥看见楚臣带着戏谑的目光轻蔑投来,也并不在意,摊开的双手旋即合在小腹前,低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大乱之世,是为大争,大争之世,凡有血气,必有争心,或为存国、或为强国,不得不战,是为战国。然而大王和楚国不必如此,我王和秦国亦不必如此啊。”

    楚怀王止住了笑声而面带笑意的看着殿下的张仪,道:“秦国面对楚齐双雄,秦不说胜,便是能存国否也是两说。”

    “是啊!”张仪再面楚怀王,带着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大王尽可再来一次合纵攻秦嘛,曾有犀首合纵伐秦之先例,大王或可借鉴一二的嘛。”

    此话一出让楚怀王面色一凝,笑意顿时烟消云散,黑着脸的说道:“张仪,你以为此次还能凭借口舌之辩就能退我百万楚军?今日秦国在劫难逃,即便你秦相张仪有十张嘴,今下也了无事处!”

    “单凭口舌退兵这样本钱太小了,外臣拿出来也丢人啊,哈哈哈……”张仪朗声笑道,楚臣之中的陈轸不禁面色一凝,目光瞥向了张仪落在他身上。

    “哦?寡人倒要悉听秦相高论了!”黑脸楚王立刻变成好奇楚王。张仪笑看着楚王,“楚军攻打商於之地,虽丹阳大胜,而今兵临武关,却因我秦军守将甘茂将军死守而至楚军久攻不下,甘茂将军虽也举步维艰,但目下外臣算来楚军怕也是损失惨重了吧。”

    说到这里,张仪长叹了一声,“秦楚两国皆为并强之国,真要这么打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止戈,到头来势必两败俱伤,我王虽有无奈,却更不愿齐国从中尽得渔翁之利,是故秦国愿意将商於之地送与楚国!”

    “什么?”楚王本是一副悉听尊便的神色,但听到张仪最后一句话时错愕的脱口而出,楚廷群臣一片惊诧之声,顿时议论不断。

    张仪见状重复的说道:“商於之地六百里,秦国拱手献于大王。”

    楚王掩饰了失态的神情,正襟危坐的说道:“商於之地本就是楚国祖地,秦相说献地那就错了,是归还!”

    “无所谓了,楚国拿去了便是,总之这块地秦国不要了,惟愿与楚修好而止兵互盟,使两国相安无事,各自尊礼安民就是了,如此也是避免两国臣民无谓的流血流汗。”张仪说着还要摆出一副忍痛又不舍却还要显得大度的表情,神采变换可谓游刃有余。

    差点就全部相信了。

    “秦相此言当真?”楚王再次问道,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了,若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夺回商於之地,那是最好的选择了,楚怀王也不是不知道齐国虽是盟国,可大争之世结盟有几个善终的?张仪说齐国得渔翁之利楚王何尝没有忧虑。

    楚怀王正如卫峥所说的一样,只是太贪心了,但绝不是一个无能昏君,能依旧坚定要伐秦便可窥伺一二,因为楚王知道秦得了巴蜀已经对楚国形成了巨大的威胁,这已经打破了楚、秦两国原本的平衡,楚国陷入了战略上的巨大劣势,楚王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伐战,确切的来说是秦灭巴蜀而逼迫楚国不得不战。

    惟有拿下商於之地,使得秦国南境门户也向楚国大开,楚国也有了威胁秦国的资本,那么两国才会继续相安无事。否则这商於之地即便是楚国祖地,为何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要在秦国突然吞巴蜀之后才要打?

    之前一直没有与秦国打起来的原因,第一是因为秦楚实力不相上下,打基本是两败俱伤,到头来他人得利;第二是因为楚国怕秦、齐联手,为了一个商於之地而使得楚国陷入危险之境,“精打细算”的楚王当然懂得取舍,反之秦也忌惮齐楚联盟而不敢轻易开战,这才有了三国相安无事的局面;

    而第三,有巴蜀之地在秦楚之间缓冲,秦虽是楚国远虑却也算不得近忧。

    但现在不一样了,两国微妙的平衡局面随着秦吞巴蜀之地而荡然无存,楚国若是没有任何反应,进一步便是鄢郢在望,届时楚国危矣,楚王又岂能坐视不理?

    只有打下商於之地,两国才能形成新的微妙平衡之局,只有相互忌惮,才不会轻易大打出手。

    殿下的张仪听楚王询问,顿时失笑的说道:“大王啊,外臣难道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就为在楚廷之上欺王?”

第099章:陈轸与张仪争锋相对

    楚怀王“嗯”了一声点点头,张仪说的是有道理,有这个闲情千里迢迢来诓人还不如为秦王出谋划策,楚王信了,旋即面向群臣而道:“诸位,秦国此番盛情,楚国该当如何?”屈原、昭阳都不在,楚王顿时把目光落在了陈轸身上,说道:“陈轸先生,你来说说!”

    被楚王点名,陈轸便立刻出列,拱手礼道:“启奏我王,臣以为张仪此行实为欺楚而来。”

    “先生何出此言?莫要诓我啊!”张仪怒道,旋即面向楚怀王说道:“大王明鉴!”

    陈轸却是没有看张仪一眼,争锋相对的说道:“目下秦国腹背受敌,无力应对危局方才行此下下之策,臣方才细想,秦自孝公变法以来并无主动割地求和之先例,张仪相秦虽有割地韩魏之例,然虎狼秦国此举实乃为东出连横霸天下之行,虽割地但不久之后又发兵夺了回去,亦可见秦虎狼之心尽显于此,秦国此次主动割地实则欲故伎重演,待秦得以喘息势必如往常一般再夺了回去。”

    说到这里,陈轸再补充一句:“我王莫要忘记数月之前,特派臣出使韩国之事!”

    “哈哈……”张仪笑了,看着躬身一动不动的陈轸,道:“大争之世,强者强,弱则亡,弱肉强食,韩魏是鱼肉,然楚国与秦却皆为刀俎。”说罢张仪悠然转身面王便长身一躬,再无余音。

    楚王看着陈轸顿时朗声笑道:“先生多虑了,秦相所言不假,楚国不是三晋韩魏之流,商於之地本为楚国祖地,而今收复旧地,秦国若是再有觊觎之心而豪夺,恐怕要先问问我大楚百万雄兵答不答应了,哈哈……!”

    陈轸又道:“王上,秦国若是主动割地楚国当然可以受之,然退兵与否,臣以为不可,需以备秦别有所图之心。”

    张仪看到楚王微微点头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犹犹豫豫,顿时大笑一声进而摇头长叹,于是自顾自的说道:“张仪入楚时,我王派遣另一路斥候命武关守将甘茂将军尽快把商於之地的守军士卒悉数撤回蓝田,再派一路吏员丈量核算土地、户籍、人丁以便楚国接收商於之地,秦国如此诚意十足,楚廷犹豫不决,楚王了无诚意,臣这便回咸阳面王制止撤军了,不费一兵一卒、不损丝毫国力便能唾手可得却不取之,如此那便刀兵相交之后再做定论,楚国是强国,秦国也是强国,秦国锐士更无惧任何敌人!”

    “外臣告辞——!”张仪立即长身一躬之后,不待楚怀王回话便是转身拂袖一了,淡淡的瞥了一眼躬身不动的陈轸,随即朝着大殿之外走去,还是匆忙小步快走,显得很是着急。

    “且慢!”楚王连忙抬手的说道。

    “大王还有何事啊?”张仪止步再回,一脸焦急之色,仿佛面皮上写着我有急事要马上走的样子。

    “劳烦秦相解下相印,签订盟书,楚国便即刻停战,撤兵!”楚王朗声而道。

    “我王不可啊!”陈轸急着说道。

    “先生忧国,寡人甚慰,然先生多虑了,此事休要再提!”楚王说道,罢手示意不要多说。

    陈轸见楚王已经被贪心蒙蔽了双眼,无奈心中长声一叹,默默退回原位。他不是屈原,若是屈原在指不定当场就在朝堂之上把张仪轰出去了。

    芈原的暴脾气,那是楚王都要让三分。

    “大王,外臣相印不再身上。”张仪为难的说道。

    “什么?秦相莫非是要戏耍寡人?”楚王一听脸色顿时一黑了,说怒就怒了。

    “大王容禀!”张仪拱手一礼,于是解释道:“目下秦楚不是在交战嘛,外臣为敌国之相,此番外楚之行,一路并不顺利,先前被贵国左徒芈原软禁,后又被追击的楚军擒获,相印国书皆悉数丢失,不知楚军至今未曾归还是何意?大王这么一说外臣差点因为此前焦虑之下急着回咸阳心切而忘了,外臣还想问大王呢。”

    “当真有此等之事?”脸色一黑的楚王顿时微愣,说道。

    “秦相竟是受了此等之辱?先前为何不说?”楚公子兰一副恼怒,不平的说道。

    “哦,外臣入楚是为修好而来,这不是担心误会吗?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解决了麻烦再问也不迟。”张仪说道有理有据,可谓大公无私,“若能使两国从此止兵盟好,免遭生灵涂炭,外臣受苦何足道哉!”

    末了,张仪顿时面王拱手而道:“大王,两国盟好之事迟一天,前线双方将士便死伤无数,大王若是对秦盟好之诚意还有疑虑,可派人随外臣入咸阳,于咸阳签订国书也可以的。”

    “既如此便依秦相之法,在咸阳签订国书,此事办妥,楚国即刻撤兵,君无戏言!”

    “来不及了大王!”张仪一副心力憔悴的说道:“外臣恳请大王即刻撤兵,秦国已答应割商於之地,并将此举昭告天下,大王若是还吝惜一简国书,大王要知道前线战士死伤的不仅仅有秦军士卒,还有楚军的士卒啊,秦如此诚意十足,楚国诚意何在?啊——?”

    楚王愣了,面对张仪质问无言以对,过了许久左思右想片刻,便由此拍板,“相国所言不无道理,楚军便就此撤兵以回敬秦之诚意!”

    “大王高义,两国臣民之大幸啊!”张仪旋即长身一躬,上半身都快与地面平行了。

    王座上的楚怀王高兴不已,而位列楚廷之中的陈轸唯有摇头苦笑。

    楚军终于撤兵了,这一撤便意味着楚国此番损兵折将攻伐秦国全部付诸东流,失去的不仅仅是可以看得见的楚国士卒,看不见的是楚军为此次伐战投入巨大的国力消耗,漫长的后勤战线延绵千里,后勤补给在途中就要吃掉三石粮食的消耗才能为阵前大军提供一旦粮食的军资。

    楚国可谓苦战,楚民可谓战苦。

    确说张仪巧言说楚王许以商於之地的承诺功成之后,随即便动身离开郢都,与随行的楚国特使一同返回秦国,途经商於之地,入武关的一路上看到了楚军开始浩浩荡荡的撤兵返回楚国汉中郡。

    张仪的心情在这一路上的可谓是酣畅淋漓,楚国使臣还以为他是因为此番出使楚国为秦立下存国功劳而高兴,一路上竟是想谈甚欢。

    入了武关之后,张仪在这里停留了几日,守城大将甘茂是他一手提拔的,来到这里便开始与故友惬意的絮叨,哪里像是之前在楚廷之上那般十万火急的心态,要不是楚国使臣刻意催促,张仪指不定还要多逗留几日。

    最后在武关守城大将甘茂的相送下,张仪启程返回咸阳。

    数日之后,张仪终于返回了秦都咸阳城,然而入城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张仪不慎堕马重伤,这可把随行的楚国使臣给吓坏了。

    ……

第100章:张仪入朝歌

    ……

    咸阳宫,偏殿。

    “相国真乃奇才也,楚国真的撤兵了!”此时此刻,秦王看着眼前的张仪又是摇头、又是惊叹、又是点头。

    赢驷眼中的张仪,此刻好好的,能走能跳能说会道,简直生龙活虎一个,哪里是外人所知摔折了腿的张仪啊。

    “王上,臣有何不妥嘛?”张仪看到秦王一阵古怪的神色看着自己,憋了很长时间,实在忍不住便问道。

    “相国……我的相国啊……寡人在想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是相国不能办到的,哈哈哈……”秦王一说便是大笑不止。

    “王上谬赞了!”张仪一听无奈的附和一笑,随即便肃然的说道:“王上,臣这就动身秘密离开咸阳赶赴朝歌,楚使若求见便说我在养伤,不便相见。”

    “咸阳的事情,相国无需担心,此次入朝歌全力应对卫侯便是,为国之主乃相国同门,相国口舌怕是难以忽悠卫侯啊。”

    “王上说笑了,秦国万万不能欺卫,这一套也在为国主哪里行不通,只能以利明说之,各取所需罢了。”张仪不是谦虚,而是如实说道。

    “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卫国继续做大?寡人心忧其患将来祸我秦国啊!”赢驷叹息的说道。

    “卫是远虑,但近忧着急啊。”张仪连忙说道,他就怕秦王想要动起心思同时弱卫,要是惹怒了卫峥,卫国助楚不助秦,那一切行动都将付诸东流,现在已经到了万事俱备,就差把卫国摆平,搞定了卫国秦就能扭转局面。

    “相国且宽慰便是,寡人不会为难你,此次秦国危局还要劳烦相国再入中原奔走一趟了。”秦王笑而郑重的嘱托的说道。

    “奔走二次可以收下,臣之职责所在说劳烦便万万不可了,张仪这就告辞!”

    ……

    五日之后,郢都。

    楚怀王和他的儿子公子子兰漫步在宫苑廊道上,来到了遮阳亭台,楚王坐下便问道:“子兰,为何秦国迟迟不肯撤兵交地?”

    “秦相返秦时,在咸阳城下摔折了腿,至今不能上朝,父王难道不知?”公子子兰说道。

    “当然知道!”楚王当真喜怒无常,刚刚心平气和转瞬间顿时大怒:“秦国就只有张仪一个人吗?一简虚文没了张仪就不能成国书吗?”

    “父王息怒!”公子子兰连忙说道,旋即流露欲言又止的神色,犹犹豫豫的说道:“父王,儿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在楚王眼里却很是不快,“不当讲何出此言?有屁快放!”

    “诺——!”于是子兰便说道:“旬日之前儿臣于驻楚秦使有些来往,秦使倒是与儿臣说过,楚军虽承诺撤兵,但并无撤回国境之意,反倒与齐国密使频繁往来。”

    “齐国密使?”楚王疑惑,道:“是左徒芈原之意?”

    “正是!”公子子兰拱手而道,小心的看了一眼楚王,于是说道:“儿臣以为秦国之所迟迟不肯交地,正是左徒芈原入临淄之举,秦王怕是担心,本是一个楚国就够他受的了,再来一个齐国乃还得了?”

    看着楚王若有所思的点头,子兰继续说道:“据说秦国想要与三晋韩魏重修盟好,此举在臣看来是要秦国为防备齐楚盟军而为,依儿臣之见,左徒芈原就不该与齐国走动,如此秦王能安心吗?”

    “这个芈原,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齐国往来,也就罢了,还闹得的天下皆知,就不能动静小一点吗?”秦王大怒的说道。

    “父王,儿臣以为只有让秦国心安,楚国才能如愿拿得到商於之地。”子兰又道。

    “哦?何以然?”

    “即刻把在临淄的芈原召回郢都,与齐彻底决裂断交,秦国便能安心,秦能心安,楚便能如愿得地,皆大欢喜啊。”子兰进言说道。

    楚王却是话锋一转,凝视着子兰古怪的发出一声嗤笑,“纨绔若你,只知花天酒地,何时开始忧国了?”

    “父王既知儿臣纨绔,只知享乐,可楚国一打战,上下不得安宁,儿臣的纵使想玩乐,也没有享乐之地了啊。”

    “你……”楚王一看他那无所谓的神色,气不打一出来,遥指而怒道:“滚——”

    “儿臣告退——!”子兰悻悻然的退去。

    “身为王室子孙,如此之言亦说得出口……”楚王气得不轻,气消过后也觉得这个纨绔子弟说的颇有道理,这秦国迟迟不肯还地,莫非又要劳师动众西进远征?

    岂不累国伤民?

    “来人,传子兰!”楚王有了决断当即说道。

    待子兰重返回来见了楚怀王之后便奉命前往齐国临淄,这是要派子兰彻底与齐国断交,显然,楚怀王心存侥幸,欲得商於之地又不想损耗太大的代价。

    然而楚王不知道的是,当他派出子兰这个被张仪买通的人去齐国之后,楚国已然埋下亡国之祸。

    与此同时,卫国。

    楚国上下都以为张仪摔折了腿而在养伤,却不知道他此刻已经秘密来到了朝歌城。

    斗士营校场之外。

    卫国之境一片坦途,此时此刻,平原之上一片人马嘶吼,军营大帐前矗立的高耸将台之上,一身戎装的卫峥遥看着前方,目光所致皆尘土飞扬。

    “驾——”

    只见营帐之下的一支精锐士卒如潮水般策马飞奔涌出营帐,这支千人规模的骑兵部队是义渠人调教的一个部分。

    卫国自力行胡服骑射至今,已然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今日正是内部比试的日子,这是第八次全军骑兵比试,按照卫峥的命令,骑兵部队训练期间一年要进行四次比试考校。

    现在各部骑兵都是卯足了劲,谁也不愿意输。

    因为输给了兄弟部队不但丢了面子,还要揽下一份“耻辱”,卫峥的命令明确规定,垫底的一方要给所有人洗臭袜子,这能忍?

    上次比试考校,义渠教官调教的这支部队垫底,已经洗了三个月的臭袜子,这次是卯足了劲,三个月的苦练就指望今天能够一雪前耻。

    骑兵部队浩浩荡荡的奔袭出营帐之后,不一会儿便抵达目的地,领头的赫然便是一个义渠教官,只见他大吼一声:“全军听令,提弓骑射‘敌军’——!”

第101章:一别九年再见

    骑兵部队上的士卒在提弓“骑射”的时候两腿用力的夹紧马腹,没有马镫坐在奔袭中的马背上只有靠着士卒本身的腿力夹紧马腹获得平衡。

    此时此刻,只见千人士卒在教官的指挥下提弓骑射,所谓敌人便是在骑兵部队既定的奔袭路线上安放的“稻草人军队”当作假想敌。

    卫峥想出来的这个法子让苏代赞叹不已,这一不小心就把“军事演习”的概念提前了差不多两千年左右。

    要说最早的“军事演习”概念是出现在明朝时代,由戚继光最先开始。

    不过现在,历史已然改变。

    “战场”上,火速奔袭的骑兵部队在高速移动中提弓射击“敌军”,空中顿时飞箭如雨,骑兵战阵如疾风般飞奔到前方之后,沿路的稻草人身上十之八九都被身中箭矢。

    “禀君上,‘义渠营’位居榜首!”一个兵士前来禀报道。

    “好!”卫峥笑道。

    回到营帐的骑兵部队得知之后欢腾不已,终于不用洗臭袜子了,卫峥看着欢腾一片的士卒也是笑了,这种奖励惩罚看起来有点怪诞,却能够增进士卒见的感情,同时也最能刺激他们的情绪,毕竟洗臭袜子的一方会被群嘲。

    最好的办法就是卯足静争取下次让对方洗臭袜子,然后反嘲讽过去解气。

    如此一来,互不相让,骑兵部队的战斗力也在各部为了让对方洗臭袜子而努力的时候,不知不觉变得更强。

    这一万三千规模的骑兵部队在两年时间的刻苦训练之下,已经娴熟的掌握了胡服骑射的技巧,也该是让这些外族教官结束教练生涯的时候了,有了这一万多人的初始骑兵部队,自己人可以训练新的骑兵士卒。

    接下来便是合兵学习阵法、骑兵集群战法,这些外族教官玩不转,也只有中原内部的高级将领能够训练。

    底子已经打下去了,卫峥已然准备好了新的训练课程,第一次合兵演练便是以斗士营兵士熟悉的长蛇战阵为基础,以前用长蛇阵的时候两翼是战车,现在替换机动性更强的骑兵,长蛇阵的威力必然要上升一个全新的档次。

    虽然已经苦练两年,但还远远没有到了学成出师的程度,还需要进一步加强训练才可以无敌于天下。

    “子辛怎么来了?”卫峥看到风尘仆仆的右丞相,剧辛每次来到军营定是有要事,不由得重视了起来。

    “君上……”剧辛来到身边一番耳语,卫峥眼睛一顿,道:“备驾回宫……孟贲,督促将士们不要松懈训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明白吗?”

    “诺——!”

    回到朝歌宫廷的卫峥直奔偏殿而去,一路小步快走同时对着紧随的剧辛问道:“还有谁知道张仪入朝歌了?齐国知道么?”

    “秦相张仪乃密访而来,外界并不知晓。”剧辛说道。

    “知道了!”说话时,已经走入了殿内,等候多时的张仪看到未曾来得及换了一身戎装的卫峥笑意使然的走来,连忙起身,准备礼节性的以外臣身份行君臣之礼时,后者连忙止住笑意不减的说道:“师兄且慢,你我之间切莫多礼尔!”

    “来人,美酒佳肴统统上来!”说罢,卫峥高兴的牵着张仪的手便入了内殿,多年未见,张仪看到他如此惊喜并非刻意而为,心下微热很是感动。

    片刻之后,美味佳肴逐一送上,座上的卫峥举樽邀示,“师兄请,今日我等先痛饮一番,就算天塌下来也要等你我叙旧之后再说其他,如何?”

    “师弟如此盛情,张仪感佩!”张子朗声一笑,高举回敬便拂袖而饮。放下了青铜酒杯,卫峥喟然慨叹而道:“东都一别,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九年之后了。”

    “弹指一挥佛如昨日,而今却已过九载春秋。”张仪有感而发,转目面向卫峥的时候由衷钦佩的道:“师弟只用短短九年,卫国已是战国一小霸,以附庸弱卫成就如此功业不说绝后也是空前盛举,张仪生而能亲眼所见如此一国之主,死而无憾!”

    张仪已经头生华发,到了天命之年,五十多岁的张子也老了,卫峥也三十岁了,此情此景再见故友师兄不禁让他触景生情,“只可惜,季子师兄不再,他要是在该多好啊,不知我等三人何时方能再聚首……”

    “师弟,张仪有一问!”

    “呵呵……师兄是想要问我,季子到底为谁而谋?”卫峥笑而转目,看着他帮着问自己,却笑而不答。

    “多此一问了!”张仪见此一幕,失笑的说道。

    “哈哈!来,共饮一樽,川先干为敬!”卫峥举樽而道,“张兄贵为秦相,什么美味佳肴怕是都享用了,太俗的酒菜未免了无口味,不过有一样张仪或未曾品尝过!”

    说着的同时,几个宫中侍女端着新出笼的包子而来。

    “这便是肉包子?”张仪好奇的问道。

    “哈~~!张兄也知道啊?”卫峥笑了笑,微微地点头。

    “朝歌有名的特色美食,名传天下,张仪早已有所耳闻,哈哈……今日有口福了。”张仪笑道,立刻开始品尝。

    九年前自五国相王、六国会盟东都洛阳,这三位鬼谷同门师兄弟于天下脚下盟下共当危难的誓言之后,九年过去而今相见有太多感慨,这一絮叨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两个时辰了。

    卫峥知道张仪此次秘密前来见自己肯定是为了秦国当下的困局来拉拢卫国的,或者说稳住卫国。他可是一直密切关注着秦楚两国的消息,得知张仪入楚之后,楚军开始不再对商於之地发起猛攻,卫峥便肯定张仪欺楚怀王如愿功成。

    而天下因卫国而变,卫国现在是战国一小霸,是一股绝对不能忽视的力量,张仪想要确保秦国此次能够胜楚,还有最后一环也是最后一个关键的变数要搞定,那就是卫国的选择。

    张仪欺楚,楚国与齐国撕破面皮彻底得罪齐宣王后,唯一能够有可能请得动且有能力助楚国的外援就只有中原小霸——卫国。

    显而易见,今日的局势下,卫国的选择甚至可以绝对楚国、秦国的胜负,卫峥押宝在哪边,天平就会向哪边倾斜。

    絮叨的差不多了,卫峥便开始步入正题,顿时笑道:“张兄,秦王此次准备要送我何礼?我的胃口可不小啊,秦王可要拿的出手,我才会押注秦国。”

    张仪笑了,短短一句便告诉了他,卫峥对秦国的处境和他此次来朝歌的意图了然于胸,与卫峥谈论正事无需拐弯抹角,当下便道:“绝对是一份大大的厚礼!”

    “比如?”

    “天下第一城之大梁城及其周遭四百里地,这份大礼如何?”张仪笑道。

    “不不不!”卫峥顿时连连摇头,这让张仪微愣,这份大礼还不够?

    就事论事,卫峥可不会因为张仪是同门师兄就可以给秦国‘打折’,便直言不讳的说:“大梁……呵呵,济水以南魏梁四百里地及其太行以西的丹水长平一百五里地,总共五百五十里地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取之如同探囊取物,秦王想要稳住我,想要让卫国押注秦国,还需要有大诚意才行!”

    “秦国承认卫取这五百五十里地,这还不够诚意?”张仪愣道。

    “哈哈……”卫峥笑道:“我可不是楚王,张兄就不要再这里装糊涂了!”

    张仪一听尴尬的笑了笑,显然,以张子的眼界和才能不可能看不出卫峥半年前的布局所图为何,魏国自从收下了那份“大礼”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因为那是卫国为了力助伐秦而提供的粮草军资,魏国伐秦不成反而盟天下共仇之恶秦,这给了卫峥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可悲的是魏王还在沾沾自喜,全然不知大祸就要自北方降临。

    “可这样难保不会粗怒我王,若是两方交恶该如何是好?师弟就不怕秦国伐卫?”张仪郑重的问道。

    ……

第102章:张仪倒苦水,卫峥不上当

    “秦伐卫国?哈哈,张子拿秦国虎威吓不倒我。”卫峥摇了摇头,张子还要为秦国争取,于是笑着罢手,补充道:“秦王不是楚王,纵使我得罪了秦王,他也断然不会为泄一己私愤而赌国。秦伐卫国?张子说笑了,天下战国皆为持强凌弱的主儿,秦国在天下人眼里或为虎狼之秦,人人畏惧,我却不惧,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敢伐我,卫必迎战,敢战亦能胜!”

    “卫之斗士与秦之锐士,终有一日必将一教高下。”卫峥自信使然的说,又侃侃而道:“张兄,今之卫国虽为战国,不可否认目下卫国国力与秦不在一个层级。然秦国目下与楚必有一场旷世大战不可避免,胜败不论,姑且说秦国能胜,而与楚国一战之后,秦国也必然国力损耗巨大,必然要止戈停止征伐,与民休养待来日进取,若敢战楚之后不顾累国疲民紧随而至伐卫,秦军必败——!”

    “的确如此!”张仪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卫峥对于天下大势的洞悉能力比自己只强不弱,秦楚大战结束,秦国势必无力再战,更别说要劳师远征千里之外的卫国了,即便真的要远征卫国,伐卫便要假道韩国,第一道屏障韩国就是一个大麻烦。

    即便韩国同意给远征的秦军借道,下一个关卡和阻碍便是丹水长平之地,要伐卫国秦军首先就要攻破这个强有力的壁垒,而刚刚卫峥便说过长平一带也要纳入囊中,对长平关隘表示势在必得,从中也可以看出卫国早就开始为防备秦国进行战略准备了。

    此路不通,只有假道赵国,但赵武灵王岂能容许秦军纵深赵国腹地?

    最后只有楚国了,刚刚大战,那更不用说,连想都别想。

    即便借道成功,想打卫国,秦卫战争最少也要持续一年时间。

    而秦与楚刚刚一战本就消耗巨大,此刻远征卫国,几乎与楚一样延绵千里的漫长后勤补给战线,别说一年,一个月就能把秦军拖垮,卫国根本就不需要损耗太多就能让秦军败退,而一旦败退列国一看紧随而至便是合纵伐秦,秦国就会步入楚国后尘,从此一蹶不振。

    此外,还有个秦国的心腹大患义渠国,以卫峥的谋略,绝对会使这样的阴招。

    而这一切都还没有把卫国的盟友齐国这个强有力的盟国算进去。

    如卫峥所言,秦与战之后,再伐卫国,必败无疑!

    秦王绝不会如楚怀王那般一怒之下而赌国伐战。

    秦军想要在这样的局势下打败卫国,无异于痴人说梦。

    “张仪开的价码既不能入师弟法眼,那便请师弟开个价吧!”想明白了的张仪笑道。

    “九年前,离秦还卫之际,我便放下豪言,十年之内必称王。”说到这里,卫峥笑看着张仪,“而今十年将近……吾欲称王!”

    不仅仅是当初的豪言,现在的卫国已经是战国一小霸,韩魏之流况且称王,当下赵国还未雄起,若是对目下七雄战国的实力进行一个排名,由强而弱便是秦、楚、齐、卫、赵、燕、韩。

    卫国比赵还要强一分,仅次于三强,要是还不称王反而说不过去。

    “称王……”张仪抚摸着胡须,若有所思的点头,思考了片刻便看向卫峥,问道:“师弟欲称王,秦尊卫为王有何不可?只是不知师弟想要秦送一分什么样的贺礼?直接说了吧!”

    “不要土地、不要钱粮,我只要秦国送一样东西。”卫峥笑眯眯的竖起了一根手指,言简意赅的说道:“良驹五万匹——!”

    “卫国要这么多马匹作甚?”张仪吃惊的说道。

    “无他,卫国正在效行胡服骑射,组建骑兵部队没有马怎么行?而卫国地处中原又不盛产马匹。”卫峥摊着手说道。

    卫国在行胡服骑射的事情张仪也略有耳闻,只是对于卫峥为什么会学习北疆的狼族蛮夷战法很是疑惑,也不知到骑兵战力几何,张仪并不太清楚也无法妄下定义。

    可卫峥这个条件顿时让张仪万分为难。

    “五万匹良驹,秦国哪来这么多马匹啊!”张仪拍着手、皱着眉连带急着眼的说道,目视着卫峥又说道:“师弟这不是为难张仪、为难秦国嘛!”

    要是被天下人知道堂堂秦相张仪、堂堂虎狼秦国在卫国有此遭遇定会惊掉一个下巴,虎狼秦国何时有这般处境?何曾对人有过屈服?

    “哈哈哈!”卫峥一笑,自行酌酒一樽,一饮而尽看着空空如也的青铜酒杯,方才淡淡的说道:“秦国的确拿不出五万匹马……”

    此话一出忽然话锋一转,卫峥转移目光与张仪四目相对,“……若秦灭义渠,五万匹马,绰绰有余也!”

    “可否换其他交易之物啊?”张仪问道,又一脸无奈的说:“说灭一国,谈何容易?”

    “我只要马匹,五万数额少一匹都不行!”卫峥斩钉截铁的说道。

    “秦军目下哪还有精力分兵北伐义渠啊,他不来滋扰秦国边境便是秦之万幸了。”张仪万分为难的说道,仍旧想要力争。

    卫峥笑了,道:“张兄又来了,我虽在朝歌却一直密切关注秦韩之战,目下函谷关战事已逐渐落幕,秦很快便要盟韩魏伐楚,想来张仪离开朝歌下一步便是说韩魏两王,秦军在函谷的主力已经逐渐腾出手来,分出部分兵马再加上北方守军,秦灭义渠,不是为难,而是发兵必灭其国。”

    “函谷关的主力要应对楚军的啊,万万不能分兵北伐义渠。”张仪苦笑的说道,能把一言可退“百万楚军”的张仪逼的节节败退之人,这天下怕也就只有卫峥了。

    可不论张仪怎么到吐苦水,他这位师弟却毫不买账,仿佛油盐不进,只见卫峥流露笑意顿时高举大拇指,朗声的说道:“秦,天下群雄之首,秦之锐士天下无敌,战楚之际顺带灭个义渠国,料无难事也!”

    张仪一听想笑又笑不出来,刚刚还说卫国战秦,敢战也能胜,这句话还在耳便回响呢,这就开始说秦军天下无敌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张仪出使列国游说天下豪杰以来,头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显然,张仪明白一点,那就是卫峥知道秦国现在的困难处境,知道卫国的重要性,现在的局势是,秦楚之间,只要卫国站在那边,天平就会倒向那边。

    卫峥就是一口咬住了秦国的七寸,不给五万匹马说什么也不放。

    战楚灭义渠……

    秦国当然可以一战,灭义渠也可以,但如此一来,势必要浴血奋战,张仪知道,卫峥这不仅仅是想要秦承认卫国王的地位,也不仅仅是为了要五万匹马,还要附带弱秦啊。

    张仪愣神的喃喃道:“南战楚国,北伐义渠……此战过后,秦国国力没有个三年五载怕是不能复原,至少五年之内不能轻易再起大战了!”

    九年时间,卫国便成中原一小霸,再给五年,卫国又会成长到何种地步?到了那时,即便秦国怕是也不敢轻易与卫开战吧!

    不得不说,张仪由衷的佩服这位师弟的决断和果敢,天下谁人畏秦如虎狼?他却敢对秦国狮子大开口,还这么理直气壮。能够在短短九年时间把一弱国跃居战国之列,绝不是偶然。

    只能如此了,与楚国的战事相比,惟有两害取其轻是目下秦国最好的选择了,以秦国五年时间用来舔伤口为代价,换来此次战楚国的胜利,这笔买卖不但不亏,而且大赚,只不过还有卫国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要是卫国转而助楚国,那秦国付出的代价就不仅仅是五年时间舔伤口这么简单了,引发的后果即便张仪也后怕。

    “张仪,甘拜下风!”长叹一声收起了思绪,张仪便拱手无奈的说道。

    “好,国事就此为止,无需多说了。”卫峥朗笑一声当即拍板,“来人,歌姬助兴、弦乐作伴,你我畅饮共醉!”

    “张仪多谢师弟盛情了。”末了,又苦笑的说道:“只怕此后,我王便会对师弟和卫国耿耿于怀了,三五年之后,待秦国缓过这口气,秦卫之间随时或可交恶啊,本以为这一天遥遥无期,却不料近在眼前……唉!”

    赢驷能活到三五年之后吗?张子怕是不知秦王至多再活三年,卫峥在心中对张仪说道,而表面上豁达一笑,举酒邀樽而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张子何须患得患失,怅然若失?这可不是师弟我所见到的那个叱咤风云,纵横捭阖于天下的秦相张仪啊!”

    “好!今日你我师兄弟便一醉方休!”张仪看到卫峥如此豁达洒脱之言,再也不想任何烦心的事情。

    “不醉不归?”卫峥笑意使然,下意识遥指着张仪询问道。

    “不醉不归——!”

    ……

    (本卷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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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心生忌惮

    ——《第三卷:称王争霸》——

    ……

    临淄,齐廷。

    确说张仪离开朝歌之日,正是楚怀王派子兰抵达临淄齐宫之时,此时此刻,公子子兰为与齐再次断盟断交正在齐廷之上大骂齐国。

    “……卫国本为齐国盟友,齐却陈兵十万,迫使盟友献刚平、观泽之地方肯罢兵,此为不义;后又吞卫国已占宋地之陶邑,再伤盟友,此为不仁;更有甚者,燕国内乱,燕请齐发兵平乱,义军未曾盼到,请来的不料竟是乱军,借燕国之乱,趁火打劫,毁燕祀庙……”

    “如此不仁不义之国,却以礼仪之邦而自居,岂不为天下人耻笑?楚国不屑与盟!”

    齐廷之上响彻着子兰的声音,言行举止无不示以讥讽之势,子兰一番慷慨言辞的痛斥倍感舒爽,内心竟有一种仿佛是张仪附体的感觉。

    前脚屈原刚刚离去愿重修盟好,后脚楚怀王便派子兰前来断交,子兰生怕断交的不够彻底,一番恶语相向,在齐廷之上痛斥奚落。

    大殿之中宛如落针可闻,但下一瞬间齐廷的群臣便炸开了锅一样。

    “岂有此理,你敢笑我大齐不仁不义?到底荆蛮楚人,野性难改,何足论哉!”一个齐臣愤愤不平的两指颤抖的指着子兰怒道。

    侥是脾气再好的人也难以抑制,被臭骂的齐宣王气急反笑,雷霆之怒将从胸口喷薄而出之际,一时间竟是忍住了。

    庙堂之上,王座中的齐宣王俯瞰着公子子兰,群臣皆对其怒目而视之际,齐王忽然朗声大笑而把所有的人的目光吸引而至,群臣驳斥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一笑过后的齐王淡淡的说道:“纨绔若你竟为楚使?奇——!也罢,一乳臭未干的小子岂懂何为大争之世?”又看向群臣而笑道:“此等小儿竟能登堂大雅,依寡人之见这楚廷怕是无人啊,楚国危矣,楚王知否?哈哈哈!”

    齐王一说便再次大笑,齐廷群臣皆哈哈大笑,群臣带着“楚国无人”的嘲弄之语讥讽相向,子兰面色微变,显得难看,面向大殿王座之上的齐王,见到的是俯视而来的王之蔑视。

    “君无戏言,寡人准你安然离开齐国,不会治你的罪更不会杀你,省得天下人说齐国无容人之气量,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小儿治罪。”齐王淡淡的说道。

    “哼,杀你是脏了我王的手,滚吧!”

    “就是,滚出临淄!”

    “快滚!”

    群臣嘲讽,君王蔑视,子兰已无颜立足齐廷,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便悻悻然的长身一躬,“外臣告辞!”

    待得子兰一走,气愤不已齐国第一大将匡章面王一拜便说道:“王上,楚国欺人太甚,污我辱我,臣恳请王上发兵攻楚!”

    齐王心中一动,淮泗之地他可没忘记现在一直被楚国占领,之前三国伐吴越的时候,关系挺不错,也找不到借口,这次的确动了伐楚的心思,但又发现相邦田文至今一语不发,便好奇的问道:“孟尝君为何一语不发?”

    被问话,无喜无怒的田文出列一礼,便道:“启奏我王,臣以为此时伐楚实为不妥。”

    “哦?有何不妥?”

    “禀我王,楚王派上子兰恶心齐国是小事,正如我王所言,乳臭未干岂能知何为大争之世?然楚国此举却是不能不细考,目下有楚王为断齐盟不惜派子兰小儿恶言伤人,可之前又有芈原入齐重修盟好,亦可见楚廷修盟断盟者声音不一致,此为次要,若齐国匆促伐楚而致使楚国与秦真的联盟,齐国不利啊。”

    “还是孟尝君想得周到!”齐王点点头,深以为然,苏秦、邹忌走的走,疯的疯,齐王目下只能仰赖田文这个后起之秀为他谋了,齐宣王终究还是不如齐威王,虚心纳谏虽是好事,但臣工言论左右着君王决断不能谓之雄主。

    由此可见,后来天下人都说知齐国又孟尝君而不曾听说有齐王,并非空穴来风。

    齐王又问道:“那依相国之间,齐国该当如何?”

    “不急……”孟尝君淡然一笑,道:“秦楚之间,或战、或和、或盟……目下局势皆尚不明朗,我王大可冷眼旁观,若秦楚交战,两虎相争势必两败俱伤,我王则可坐收渔利,何乐不为?淮泗之地至今被楚占领,齐国没有忘,呵呵……若是未曾交恶,齐国还需另作图谋,谓之随机应变。”

    “有道理,那便先蛰伏,静看秦楚之变。”

    ……

    与此同时,秦咸阳宫。

    密访卫国的张仪已经回到了秦国,并把此行卫峥的意图皆告诉了赢驷。

    一听卫峥的条件,赢驷怒了,秦国何时受到如此逼迫?进退不得?卫峥要称王也就罢了,要秦国拿出五万匹良驹给他?秦国拿来这么多马匹?更甚的是直言不讳的挑唆秦国北伐灭义渠,同时南战楚国,这明摆着就是阳谋,赢驷怎能不知晓卫峥打的如意算盘。

    想要尽占好处,还要附带弱秦。

    “相国,卫侯当真一点都不退让?”秦王闪动着目光的凝视张仪而道:“可还有另一良策应对?”

    “王上,目下只能如此了!”张仪无奈的看着秦王说道:“卫侯决定帮哪一方,哪一方便会胜此一役,此战不论胜败秦楚两国势必因战而苦国,必与民休息。于卫国而言即便决议助楚,江东亦可保,而卫国之江东一郡在楚国腹地,在秦楚之间选择,于卫国而言弱楚是上上之策,弱秦亦未曾不可,是故卫侯有恃无恐,深知秦国此刻奈他无何,所以才趁火打劫。”

    听此一言,秦王忽然问道:“相国莫要欺寡人,说真话,寡人问你,卫国将来是否会成秦之大患?”

    赢驷已对当初助卫峥复国之举悔恨万分,他最担心就是怕亲手扶持了一个秦国的心腹大患,那就是秦国的罪人了,他担当不起,随着卫国的崛起,秦王耿耿于怀之今日,悔恨之下未曾消退反而愈发之盛。

    “少则五年,多则十年,于秦而言,其国之患,不弱于齐楚,若是卫侯正直春秋鼎盛之际,将来比齐楚之患或犹有过之!”张仪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赢驷听他对卫国的评价久久不能释怀,捶着额头,闭目自责的说道:“寡人后悔,悔不该当初助其复国,寡人更失悔当初不该不听相国伐韩通三川宜阳之策,去劳师动众远征什么巴蜀,惹来楚国伐秦,遭此劫难为人所迫而不得,让卫国尽收渔利不断做大做强。”

    “王上……”张仪开口,却被秦王制止,赢驷又道:“寡人旬日精心专研了卫国,卫侯自即位以来便兴师征伐,非但不损国力反而愈战愈强,为何?卫国与山东诸国大不一样,列国只要兴刀兵,却总是上下不齐心,各怀异心,不论胜败皆损库府、耗国力,愈打愈弱,是谓之苦战也。卫国恰恰相反,却愈战愈勇、愈战愈强……凭心而论,寡人不如卫侯。”

    张仪很是吃惊秦王最后一句,后者继续说道:“寡人常常在想如若寡人是卫国之主,不到十年,可能做到卫侯这份功绩?”

    ……

第002章:摊牌

    张仪选择性的当作没有听到秦王后面的问话,这种话不论是老实回答还是违心而答都不合适,最好就是装傻没听到。

    张仪转移话题连忙安慰道:“我王且宽慰,司马错伐巴蜀并无措,此次虽让卫国在背后大捡便宜,但只要秦能因战楚得胜,虽国力因此大损,却并未动摇国本,秦国再得巴蜀仍旧是群雄之首,王图霸业仍旧可望、可想。”

    “相国总是在关键时刻,在寡人颓靡之际激励寡人。”秦王笑了,长长呼吸一口,便道:“卫国之患,置后再论,秦国目下当以全力与楚一战为主!”

    “王上已有定夺了?”张仪问道。

    秦王点点头正欲开口之时,一个宫中内侍面带喜色而来,拱手礼道:“启禀王上,相国,函谷大捷,嬴疾将军破敌十万,生擒韩朋,目下大军正班师蓝田大营休整!”

    张仪顿时大喜的看向了秦王,后者拍案而道:“好,相国,秦国终于腾出手来了!哈哈哈,秦国可以与楚摊牌了!”

    “那卫国……”

    “义渠本就是秦国北境大患,寡人早晚也要灭其国,卫侯既然决议要我大秦送五万匹马为贺礼,尊其为王,那便如他所愿,秦……北伐义渠,南战楚国!”

    “王上,臣的这‘腿伤’已经痊愈了,臣这就去与楚使交涉!”

    “哈哈哈,相国啊相国……”

    张仪离开了王宫之后便入了相府,楚国使臣在咸阳城的这段日子可谓是度日如年,张仪堕马摔伤,楚使臣几番欲面秦王,却都被赢驷以相国张仪重伤而无心问政的理由一再推辞,说什么就是不见。

    而楚使知道自家楚怀王对商於之地,志在必得,此番入秦咸阳要是没有拿到国书,回去之后必被问罪,没有拿到国书也不敢贸然回郢都,于是就这么拖着,一拖就拖到了嬴疾大破韩军,秦国崤山之忧得以解除,大军主力终于腾出了手来。

    今日,楚国使臣得知张仪终于主动要约见他,那叫一个感激涕零,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便马不停蹄的离开驿站,来到了相国府。

    “秦相,可是叫人等的好苦啊!”府内,楚使再见道张仪的时候,情难自禁的说道。

    “耽搁了,此为本相之过,特向楚使赔罪!”张仪拱手一大礼,躬身的说道,看上去是如此诚恳。

    楚使迫不及待的说道:“商於之地已让我王望眼欲穿,秦相请尽快签订盖印国书,外臣则可即刻回楚复命。”

    “对对对,此事要紧!”张仪摆着一副极为重视的模样让楚使心中安心了不少,大感今日便能有着落了,不一会儿便看到秦相取来国书,亲自看着他签字盖印,随即有亲自送到手里,张仪说道:“楚使请过目!”

    “好好好!”楚使臣大喜展露在面额上,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份国书,当下打开一看,楚使看着看着,片刻之后,高兴的面容忽然一凝,立转目光落在了张仪身上,后者一脸笑容,楚使眯了眯眼睛却是一语不发,难道看错了?于是再看国书内容。

    没有看错!

    楚使第二次转移目光落在了张仪身上,差强人意的一笑,道:“秦相,写错了。”

    “啊?有这等事情?”张仪一愣,看到楚使斩钉截铁的神色,便笑道:“哪里错了?张仪立刻修正。”

    “你看,是这里!”楚使指着国书说道:“是商於六百里地,秦相漏了一个‘百’字。”

    “没错啊,就是六里地啊。”张仪把国书递给对方,十分肯定的说道。

    楚使臣当场懵了,“秦相此话何意?”

    “这六里地是我王赐给张仪的封邑,现在悉数献给楚王啊。”张仪耿直的说道:“本相哪有那么多地?再说了,商於之地六百里乃我大秦南境屏障,岂能悉数送给楚国?那不是秦国南境门户大开?秦国岂不危矣?”

    张仪言论在楚使耳旁震耳发聩,嗡嗡作响,这一刻要是还不知道张仪耍赖那就白活一世了,楚使臣冷眼而答:“秦相可是知道,我王若是知张仪欺楚,雷霆震怒之下发兵伐秦,秦相担当得起吗?”

    “楚使说笑了!”张仪笑道,说了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话便就此一言不发,大有一种你来伐秦便是,我不怕你。

    楚使臣面皮抽搐了几下,拿着那份烫手的国书拱手冷哼:“告辞——!”

    ……

    四日之后,郢都。

    今日楚廷朝会,楚怀王翘首以盼的看着大殿门口,因为楚国赴签订盟书的使臣今日回国了,商於六百里地今日便有了消息。

    “虚礼就免了,快说,如何?”楚怀王看到使臣走上大殿欲行礼,急不可耐的问道。

    “启奏我王,张仪欺楚,秦国食言,商於之地六百里只给六里地,楚国被骗了。”

    末了,楚廷满堂皆惊,皆面色巨变,楚怀王更是应生而起,整个人颤颤巍巍,欲语而不得。但见楚王面庞皮肉抽搐不断,带着沙哑之音怒道:“楚国被骗了,寡人被张仪骗了……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目看群臣皆一语不发,气急败坏之下楚王颤声的说道:“……寡人……寡人要向秦国宣战!”

    陈轸连忙出列拱手一礼:“我王息怒,虎狼之秦做背信毁盟之事如潮汐反复,见怪不怪,此次楚国被骗,万幸未曾大损兵马,亦未曾动摇国本,商於之地没有得到而与秦再生刀兵略显匆促,还请大王三思!”

    心下也是无奈长叹,这个结果对于陈轸而言本就是意料之中。

    “张仪欺楚,秦国食言,寡人不想什么三思而后行了,来人,宣秦国使臣,寡人要与秦国开战!”此时此刻的楚王已恼羞成怒,再也听不进一句谏言。

    “王上……”陈轸大惊,连忙说道。

    “先生闭嘴。”楚王怒视着他,陈轸心中微微一顿,看着楚王大怒的说道:“张仪来楚时滔滔不绝,要不是寡人问你便是一言不发,现在倒好,有这么多话说了?”

    “臣当初便劝王上莫听张仪之言,王上这是责怪臣不曾提醒大王吗?”陈轸反问道。

    “陈轸,寡人还委屈你了?”楚王应声而起,大怒之下指着殿下出言顶撞的陈轸。

    “为人臣子,知而不言为不忠,陈轸事楚,承蒙王上厚恩,这才不惜被问罪而顶撞大王向王进言。”陈轸拱手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

第003章:陈轸离楚国

    “我王息怒……”老昭阳令看楚王大有要治罪陈轸的一丝,连忙出列说道:“恳请王上待陈轸先生把话说完。”

    楚王也自知道先前陈轸也力劝过,当下老昭阳出来圆场,楚怀王便顺着台阶下来,说道:“先生说吧——!”

    陈轸拱手,一动不动,便道:“这是微臣为楚国献的最后一策,王上如若采纳,或可存国!”

    “先生就请直说了罢!”楚王不耐烦的说道。

    “诺——!”陈轸应诺而道:“秦国食言,未曾归还商於之地,是因为秦韩之战结束,秦军主力腾出手来了,此时此刻楚国已经失去伐秦之大好良机,楚齐虽有盟约,然此番楚国与秦剑拔弩张之际,齐国也暗地里心生谋取淮泗之心。秦国、齐国实则都不可靠,大王若要开战可调转兵锋,选择与秦合力盟三晋五国之兵攻打齐卫两国。”

    陈轸继续说道:“目下若能大胜与齐卫的战争,一来楚国收回淮泗一线而制控北境;二来收复江东一郡亦可拔除楚国腹地的一根蛰伏的毒刺,目下卫国之武安君白起坐镇江东,西垒高墙、南扫遗越、内兴水利,假以时日江东一郡必成楚国大患,乃至比昔日吴越犹有过之”

    “大王想过没有,江东一郡外有中原卫国接应,内有武安君白起坐镇,此地不乘早拔拔除,于楚后患无穷啊,当是趁着江东一郡西南长城还未完善之日,正是发兵取地的大好时机。如此一来楚国因此战过后,既能主导制控北境优势,又能得到江东五百里地沃土,楚国东境、北境也将从此永绝后患。”

    说罢,陈轸拱手一礼。不得不说,陈轸的眼光毒辣,危机意识也尤为强烈。

    “简直一派胡言!”

    陈轸的建言非但没有让楚王采纳,更是由此让本来大怒的情绪瞬间爆发,楚王怒视着陈轸:“张仪欺楚,楚国受骗,寡人恶语伤齐,本就心有愧于齐国,反而要发兵攻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还有卫国,更不用说了,楚国与卫向来互通有无,不盟胜似有盟,攻打江东更师出无名,先生之策何其荒诞?”

    “大争之世,是无对错,惟论强弱,或为强国,或为存国,不得不战。”陈轸慨言而道。

    “先生语气,与张仪何其相似?”楚王气急反笑的说道。

    陈轸听此颇有嘲弄讥讽的语气,心下叹息,却仍旧尽职本分的说道:“王上,若是攻秦,正好把秦国和齐国绑在同一架战车之上啊,而齐国与卫国又有联姻之约,按盟约势必共进退,楚国万万打不过当今天下两强一小霸啊!”

    “先生之见果然高瞻远瞩,只是不知如何与秦联合三晋发兵攻齐卫两国?”老昭阳令连连点头,很是赞同,问道。

    “无他,许秦国一大邑,以示楚国盟秦之诚意。”陈轸双手合闭放在身前,言简意赅的说道。

    “什么狗屁言论?昭阳令,寡人看你是老糊涂了吧?”

    “王上……”

    “住口,寡人心意已决,倾国之兵,伐秦!再有谏言者,杀无赦——!”

    陈轸看着暴怒状态的楚王当即离开王座消失在眼前而愣在了庙堂之上,不一会儿心中大惊,情急之下连忙叫住了屈原,为今之计只有说服屈原或可还有一丝机会,否则,楚国便要亡了!

    “左徒留步,楚国不能战秦!”

    “为何不能战?”

    “此战若败,楚国怕是再无翻身之日,必从此一蹶不振啊,不说内部,即便外部秦齐两国皆可不能再让楚国有中兴之象!”

    “败?楚与秦之战不但未落下风,丹阳一战更是大捷,先生何出此言?”

    陈轸轻笑一声让屈原大惑不解,陈轸便道:“丹阳大捷是秦军主力尽在函谷,侥幸罢了,实则隐患啊。”

    “打了胜仗怎么会是隐患呢?”屈原质问道。

    “秦楚虽为并强之战国,然百余年来未曾有过交战,更不用说动辄数十万之众的大会战,未曾有过真正的交手厮杀,楚国便是知己不知彼,兵之大忌,此为隐患之一;先前与秦之战,后勤战线延绵千里不说,楚军军辎粮草调配更是破绽百出,若是突遭奇兵袭击,毁了供给前线大军的粮草,阵前大军势必军心大乱,稍有差池,前线战败,如何是好?此为大患!”

    陈轸之言让屈原越来凝重,又补充说道:“大战在即,却无人说出使邦交列国周旋,或以为盟兵、或以为驰援、或以为牵制、或以为旁观,楚国皆一无举措,只知一味伐战,真要到了应接不暇之际,便是后患无穷之时啊。”

    “先生高见,芈原拜服。”听此一言的屈原真挚的请示说道:“先生以为,楚国是否该与齐国重修盟好?”

    陈轸长叹一声,说道:“既要与秦开战,无论如何都要稳住楚国后背这个强大的邻居啊,还有卫国亦且要搞好关系,若是楚国与齐交恶,尤其当此紧要关头,很有可能会酿成五国伐楚啊,一路白起率军兵出江东、一路匡章率军兵出淮泗、一路犀首率军南下,再一路秦军主力……楚国已经走到了十字街口,国难降至啊……”

    陈轸言论回荡在屈原脑海里震耳发聩,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严峻,屈原并非是目下油盐不进的楚怀王,他知道陈轸说的没有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楚国目下确确实实会有此等险境,稍有差池不堪设想,当下便对陈轸拱手一礼:“先生可否代楚去一趟齐国?”

    “齐廷都是故友、齐国是在下的母国,不好开口啊。”陈轸为难的说道。

    “也是,齐国还是芈原再亲自去一趟吧。”屈原点点头,也不想为难他,心中一动又说道:“先生此前说为楚献最后一策,此话何意?先生要离开楚国?”

    “呵呵……”陈轸摇头失笑,长叹一声喟然而道:“……廷前谏言,我已触怒大王,今后陈轸无论建言为何,大王势必不会再听,在下继续留在楚廷,不过是浪费楚国粮食俸禄罢了,大王不会用我,更不说重用,我也无意再留楚国。”

    “先生何必如此呢?王上只是一时恼羞成怒,并不是那种听不进劝言的君王,芈原深有体会,先生切莫往心里去,留在楚国吧。”屈原语气诚恳之至,这样的大才楚国错失,实在是一大不可估量的损失。

    “多谢左徒美意。”陈轸拱手一礼:“左徒是楚人,亦是大王的重臣、近臣,不一样的,只是陈轸不过是一外来客卿,此次大王不问罪于我,陈轸万谢王恩。”说着便庙朝北方拱手,显而易见,屈原知道他是去意已决,“芈原有最后一问。”

    “左徒请讲!”

    “敢问先生离开楚国之后,事秦?事齐?”

    “左徒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这对楚国很重要,先生去秦齐任何一国都是楚国之患,芈原势必扣留先生。”

    “呵呵……左徒当真迂腐啊,然对楚国一片赤诚之心,在下钦佩,只是秦国、齐国皆为在下昔日佐士之国,若能容下陈轸便不会出现在这楚国庙堂与左徒长谈了。此番离楚,在下本已有归隐之心,再无佐士之意,却又偶然得知卫国之主求贤若渴,一笺《招贤令》让在下空前震撼,早已对卫侯仰慕已久,呵呵……愿去卫国碰碰运气,求个一官半职,卫侯若非明主,在下便从此归隐。”

    末了,便对屈原在一礼,“左徒保重,陈轸告辞——!”

    屈原愣神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悠然扬长而去,喃喃的说道:“楚失陈轸,犹鲲鹏折损一翼,这是楚国之幸?”

    ……

第004章:朝歌之象,犹高歌黎明

    入秋时节,这一日陈轸便要离开楚国,尚无一人相送,人走茶凉谓之如此景,陈轸坐在两匹马拉着的轺车朝着郢都城门出入口而去。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而庶人一。

    陈轸本为楚国客卿,按照礼仪他乘坐的轺车应当要配备四匹马的待遇,而今辞官,陈轸只能算是一个名士,按礼仪只能坐两匹马拉驾的规格,否则便是逾越。

    此时此刻正直破晓黎明之际,坐在一乘老旧轺车上的陈轸来到了郢都城门口,郢都长街早早的便已经是一片行人车马,基本都在等开城门之后出城。

    这么早便有如此多的人等待出城,平时极为少见,陈轸发现大多数人并非楚人,多为商人和来自列国的客人。

    “终于开城门了!”

    大门徐徐打开,哗啦一下的城内之人鱼贯而出,轺车上的随从挥鞭驱赶着马匹,陈轸也随同鱼贯而出的人群出了郢都。

    这些人出了城之后便开始大肆谈论了起来,尤其是商贾。

    “楚国不能待了!”

    “是啊,眼下楚王昭告国野举国伐秦,整个郢都都人心惶惶的。”

    “秦楚结仇,大战在即,楚国哪能是秦国的对手?”

    “眼看就要打仗,我等还是先走为妙!”

    “那可不一定,楚国未必不能战秦,只不过楚王号令举国伐秦,却要加重赋税,他人不知反正我这买卖已经在郢都做不下去了,不走作甚?”

    “在理!”

    “哎,老哥哥,准备去哪国发迹?”

    “卫国吧,听说在卫国做买卖的商贾都能赚大利,老早就想去朝歌,此番便入卫国瞧瞧,欲入朝歌开一家客栈。”

    “也是,中原之地目下只有卫国可以去了,三晋兵败之后纷纷封锁国界,中原之地唯独卫国除外。”

    听到路人谈论的陈轸心中长叹,楚国危矣。

    楚怀王向秦国宣战的消息昭告上下,朝野局势变得紧张,这几日非但每天离开郢都的列国人士不曾减少,进入楚国的客商更是大大减少,喜爱夜间逍遥的官府吏员也因为此刻紧张的朝野局势,不敢轻易拜客走动了。

    这才几日,郢都竟是开始出现萧条之象。

    陈轸终是离开了楚国,楚怀王也没有问罪于他,屈原也没有扣留他,回望郢都心下一声悠然长叹,再也对楚地无留念之意,从此踏上了北上中原的路途。

    作为齐国人的陈轸,齐威王在位时事齐国,而后入秦国,最后入楚国,只是想不到在当今天下三大强国的庙堂之上为官,却没有一国是他善终之地。

    昔日从咸阳南下的时候可谓是踌躇满志,定以为能够在楚国一展宏图,却不料落到了如此地步,陈轸也的确是有些心灰意冷,离楚之时便有归隐退意之心。

    常言道,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一身奔波数十年而不得志,乃以心生退意,一介策士,纵横天下,世人却只知有张仪、公孙衍而不知陈轸奇才,惟暗叹时不待我,悲夫也!

    一路北上中原的陈轸细思在楚国不得志的原由到底为何,左思右想着一时间千头万绪,想的再多到头来也只有喟然一叹。

    楚国当今的王让陈轸不知何言以对,喜怒无常,好色贪图,有时候突然聪明果断,圣明起来犹若当世雄主,有时候却是耳聋眼黑,糊涂起来如此番恼羞成怒之下不惜赌国运以伐秦。

    一国之主,为泻私愤而不惜赌国,何其荒诞!

    这是一个千古罕见的君主,楚怀王可以说他是昏君,也可以说是庸主,但不能说是暴君,虽喜怒无常时而大发雷霆但却很少因恼羞成怒而肆意乱杀臣子。

    陈轸对此扼腕叹息之外也有些哭笑不得。

    甚至觉得楚廷君臣个个都是极其怪诞的人,左徒芈原对楚国一片赤诚之心,也是个千年难得一见的激烈偏执者,恨便往死里恨,爱便往死里爱,心性耿直以至让陈轸觉得过于迂腐,全然没有丝毫回旋余地;楚怀王的宠妃郑袖聪颖却又嫉妒心极种重;昭阳令虽有沉稳却少了一些坚刚大智,一代令尹,执掌国政却既影响不了屈原,也影响不了楚怀王。

    面对楚国庙堂如此乱象,陈轸作为一介外来客卿可谓是如履薄冰,一路北上之际,思来想去的揣摩着到头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末了只好换做一声长叹:“天意如此,楚国非吾容身之所。”

    离开郢都,一路北上中原的陈轸穿过了南阳郡,最终途径楚国北境边城“阳夏”而进入大梁城,最后继续北上再用了三日时间成功的度过了宿胥口抵达黄河以北的卫国核心之地。

    朝歌已然在望。

    “先生且看,前方便是朝歌了!”这一日是陈轸离开郢都后的第七日,一路不快不慢终于来到了朝歌地界。

    轺车之内被随从提醒了的陈轸立刻朝前极目望去,前方一座恢宏的城墙映入眼帘。

    “这便是朝歌……传闻卫国之主还于旧都便下令改建都城,深谙伏羲八卦阵,而今看来传言不假。”陈轸心中暗道。

    不一会儿,轺车穿过了一条颠簸的羊肠小道之后,他发现了不一样的感受,那便是不再颠簸了,轺车在野路行走竟是有种感觉比在郢都长街之上无差异,心下一愣的同时朝着路面一看。

    此路明显不是人畜走出来的,而是有人刻意修建,且异常笔直延长而去直通朝歌。

    陈轸心中惊诧连连,观察细微的他很清楚这样的直道不仅仅是舒适便于人马车辆通行这么简单,若有战事对于调兵遣将驰援战场而言有着极大的裨益,粮草辎重的运输也会更加有效。

    “卫侯有如此见地,不简单!”陈轸心中暗暗的说道。

    朝歌目下有南北两条直道,一路北上连接铸器重城荡阴,并直达宁新中,止于恒水,再北上十几里地就是赵国境内了,这条直到长达一百五里左右,目下已然疏通至荡阴,并且继续朝宁新中修建。

    另一条便是陈轸目下行走在其中的这条了,从朝歌南下至宿胥口,最后在黄河以南开始朝着东部平阳城而去,目下已经疏通了卫国第二大城池濮阳城,并且继续东进修建,终点便是卫国东境的成阳一城,全长二百多里。

    卫峥对直道的使用有着明确的法令,战时军用管制,非战争时期便是民用,尤其是南部的这条直道,毫无疑问的加大了河东、河西之间的经济交流互动。

    卫国民间都有一条传言:强国富民,兴修直道。

    传言这是卫峥说的,但却无人证实。

    民间对于这两条直道的称之为“官道”,陈轸惊讶的发现自从离开了那条颠簸的羊肠小道而进入“官道”之后,一路上时不时就能遇到行人,与当初郢都出多入少形成鲜明对比不同的是,行走在“官道”往返的人群却是不相伯仲。

    观一国气象几何乃察其国之民情民意,陈轸何许人也,当世大才,观察细微入至,仅仅是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便让他倍感吃惊。

    朝歌城已然近在眼前,陈轸目看着前方不足两百步之遥的城墙,目下城门已经率先督造完成,此刻城门大开,但两边仍旧在垒砌高墙,穿过城门之后内部的景象映入眼帘,发现无数的人在这片荒凉之地上大兴土木。

    裸露在外的地基一眼便能看见,陈轸本以为这是卫侯为了享乐而劳民伤财的大兴土木,正在心生不差的时候发现并非如此,从地基的规模来看就能发现绝不会打造豪华殿宇,便是说明这是为民而造的普通屋舍,这说明了朝歌城蓬勃之息。

    陈轸朝前望去的时候又是一面高墙,这应该是原来的外墙,而今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内墙了。

    此情此景,陈轸遥望四周的景象,眼见所见的一切一如朝歌城名意寓,今下卫国犹若这座城池一样正在对外徐徐扩张,如高歌黎明一般蒸蒸日上。

    未入城,却已经对朝歌内城向往不已。未面君,却已经更加仰慕!

    ……

第005章:太行称王

    陈轸昔日离开齐国而进陇西秦川之地的时候便也途径了朝歌城,而今这座有着七百载的殷商古都却再也不是他印象中所见的朝歌。

    此时此刻,已是入夜,陈轸惊诧的发现朝歌城竟然不行宵禁,问随行的仆从道:“目下何时?”

    “回先生的话,目下刚入亥时(21:00-23:00)。”随从说道。

    漫步行走在朝歌长街的陈轸,不一会儿便发看到了一支五人组成的夜巡小队穿街而过,皆腰悬长剑,披盔戴甲而走。

    “卫国当真阔绰啊。”陈轸收回聚焦在这支巡逻小队身上的目光,心下感叹不已。连这样在街坊巡逻的甲士都是披盔戴甲,皆为精甲,卫国的兵器锻造产量当真是名不虚传。

    卫国的器械刀兵如今在天下都是极富有名,被列国的将军所喜爱,无他,量多质好。

    陈轸一路性质使然的欣赏着四处景观,不一会儿又看到了一支巡逻小队穿过,即便是亥时,朝歌城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长街之上依旧人来人往,夜市可以说是让陈轸最感到惊诧的了。

    朝歌的繁荣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若非亲眼所见,不敢相信这一切只是用了短短十年。

    让他疑惑不解的是,卫国是启用法家一派学说以治国,却让陈轸感受到了一丝儒家“分”的真意,又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其国在卫峥的治理下,社会分工明确,士农工商各司其职。

    来到朝歌一晃便过去了三天,自问二十余年来先后事齐、秦、楚三大强国,陈轸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便震惊的发现朝歌气象竟是拥有方今天下三大强国各自的优点。

    齐国的富饶,陈轸本就是齐国人,对齐国的了解自然不用多说,齐国自管仲助桓公一匡天下以来,齐国的强大是因为管子大兴商业,齐国无粮却是一大弊端,若有战往往不能打持久的消耗战。管仲甚至开创了青楼产业,而今却在朝歌发扬光大,朝歌风流,亦是天下闻名,列国客商纷纷仰慕而来。

    秦国善战,秦人悍不畏死,陈轸知道这是秦以法家治国,秦有而是等军工爵制,而卫国有二十一等功勋爵制,而卫国这一点与秦何其相似?卫国甚至比秦国更甚,连商人都能得爵。

    楚国地大物博,丰饶之国,楚人安逸,目下眼前陈轸所见的卫国人也安逸,但却截然不同。

    “楚人安逸,却是醉生梦死;卫国安逸,却是尊礼安民,两者岂能相提并论?其国无患啊!”切身感受道扑面而来的朝歌气象让陈轸心中慨叹不已。

    ……

    翌日。

    陈轸离鄢郢之地而入卫却并未忙着拜见卫国之主,而是数天时间都在游览朝歌城,欲观卫峥治下之国气象几何,从中也能窥视其国主雄略几何。

    宫廷,偏殿。

    “诸位,秦楚交恶,一场旷世大战不可避免,此两国纷争于秦楚而言皆为国运之战……”卫峥着一席赤色墨棱常服,在主座席地而坐,不久前便召集麾下重臣、近臣入宫议事。

    犀首公孙衍、右丞相剧辛、谋士苏代、百司长璟仓四人纷纷在列。

    四位重臣看着卫峥笑意使然的凝视自己一双端平的双手:“左手是秦,右手是楚……国力皆在伯仲之间,然张仪在数月前密访朝歌……卫国……呵呵,天下有几人能够想到决定秦楚双强国运之战确是取决于寡人之意?”

    “张仪密访卫国?”公孙衍吃惊的说道,除却剧辛,三人皆是惊诧莫名,张仪秘密入朝歌的事情显然一概不知。

    “不错!”卫峥放下了双手,轻轻点头。

    “君上有决断了?”苏代诧异,询问了一句。卫峥并未作答,而是反问了一句:“诸位以为,卫国该当如何?”

    众人不语,皆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犀首便侃侃的说道:“秦相张仪诈以商於六百里地而欺骗楚国,王盛怒,举国伐秦……陈轸行借刀杀人之计使秦迫于与韩大战,楚国乘虚而入致使秦陷于险境,却被张子口舌一言一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谈笑间力挽狂澜,而今三晋与秦止戈,楚又与齐断盟断交,本是诸国合兵伐秦却变成今日楚独战秦国。”

    “一如君上所言,秦楚两国之国力不相伯仲,楚国不是三晋,秦虽斩断了楚国的羽翼,欲与之一决雌雄,却也不敢托大,上上之策当是周旋于列国,合力伐楚。”

    “犀首说的不错!”卫峥点点,笑道:“张子密访正是为此而来,秦国不怕全力与楚一战,怕的是楚国盟兵攻秦,楚国目下能够拉来的盟友也就只有寡人了。”

    公孙衍等人微微点头,却是如此,而今楚国先欺三晋,再与齐国断盟断交,更是派使者入临淄大骂,两国从此生了龃龉,齐国虽是东方强国,却喜欢做无本之利,现在的齐国怕是巴不得秦楚两国斗得个你死我活以便乘机在背后坐收渔利。

    对于楚国而言,目下能够拉来盟兵抗秦的盟友的确只有卫国还有希望,卫国是后起新秀,而今国力仅在秦、楚、齐之下,已成中原一小霸,举兵十万众绝不在话下。

    北边晋原之地的赵国目下的国力甚至还不如后来居上的卫国,而赵武灵王不傻,中山国在赵国内部如鲠在喉一般难受,外边还有个齐国虎视眈眈,两国本就有恩怨,赵雍昔日助燕抗齐这件事才过去三年,一个中山国就够赵雍好受的了,万一派出大军伐秦,中山国趁虚而入甚至连带着齐国也趁火打劫,赵国岂不陷入危险之境?

    齐国可是有前科的。

    赵国指望不上,燕国就更指望不上了,天高地远本就是一破燕之国。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目下只有卫国既有能力有实力介入两国之争而打破平衡,因为卫国没有后顾之忧,卫国与齐本就互盟互联,再说了齐国的尿性,也是巴不得卫国出兵,与齐而言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弱秦、楚、卫国三国,何乐不为的事情?

    卫峥问话之后便静看诸位,公孙衍再次说道:“君上,臣以为卫当助秦,卫国虽置身事外却也身在其中,秦楚此战乃定一国国运之战,败者或可一蹶不振,我卫国江东一郡地处于楚国腹地,一个强大的楚国不利我主,不可不察也!”

    “臣附议。”苏代拱手说道:“犀首所言极是,此战楚国若是胜秦,必威震天下,或可由此扶摇直上,进一步便是谋取江东。”

    “当是弱楚——!”剧辛也说道。

    “诸位与我不谋而合。”卫峥笑了,文臣武将皆达成一致——弱楚。

    “那君上是如何回应张仪的?”公孙衍问道。

    “秦国许诺以五万匹良驹赠送与我,贺我称王,条件是卫国不出兵助楚!”卫峥笑着说道。

    “称王?”四个人不约而同的齐声惊呼,消息来得太突然了,所谓秦国送的贺礼五万匹良驹都选择性的被忽略了。

    称王一事绝对不是单单改换王制、换个称号这么简单的问题,称王意味着争霸!也意味着卫国正式向整个天下宣告加入群雄大争之中。

    “不错——!”卫峥应声而起,“今之卫国无需匍匐战战兢兢,也无法在继续以弱国而自居矣,故,此战过后,于西境太行山下行腊大典,称王,以争王图霸业——!”

    ……

第006章:魏王从此便由寡人护他周全便是

    深秋时节,楚国大军已经倾巢而出,二度北伐秦国,可谓劳师动众,尽耗库府之存,累国疲民。

    而秦国面对来势汹汹的楚国大军选择性的战略放弃丹阳之地,予以重兵死守武关,实际上即便是武关这样极其重要的战略关隘也仍旧是秦国战略性选择放弃的目标。

    赢驷当然不愿意这么干,但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与此同时秦军也在派大军北伐义渠国,无他,秦国这一次想要打赢这场旷世大战,还得看卫国的脸色。

    秦王还一度幻想着对卫峥许以空头重诺,待秦楚大战结束的时候才送马匹过来,可惜卫峥不是楚怀王,空头许诺这一套在卫峥这里没有用,楚国倾国出兵数十万众北伐秦国,这场大战即便不打个两三年,至少一年是跑不了。

    而秦国北伐义渠却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义渠国终究是一个北境的蛮夷小国,不是楚国。

    在这样的局势下,秦国依旧两线作战,两线都要浴血奋战,北伐义渠更是要速战速决才能摆平卫国,南战楚国则是且战且退,尽可能的保存实力,战略后撤也是让楚国后勤补给战线再次延绵千里。

    在义渠国未曾平定之前,在卫国还没摆平之前,秦国就不能全力与楚一战。

    就在楚军起兵二十万北进商於之地而猛攻,甘茂死守武关之际,远在中原的卫国也开始展开了谋划。

    确说卫峥召集一群心腹重臣入宫喝酒,实则密议大事。

    众人得知卫峥欲太行称王并非口头之语,而是真的要称王。

    “君上,何时称王?”璟仓问道,心下也很是振奋,国君奋发图进做臣工的也能有更广阔的舞台。

    “不急……”卫峥带着笑意缓缓的说道。命人取来一块锦帛地图摆在了地上,卫峥忽然起身拔出腰悬君剑,持剑一甩,剑临空翻转数圈,最终精准无误的插在了锦帛地图之上,众人顿时望去,君剑刺入的地图上赫然便是魏国之地,确切的来说是落在了大梁城的标志处。

    此举让公孙衍微微惊诧,面君凝重而道:“大梁……君上不但要伐魏国?还要灭其国?”

    公孙衍这句话脱口而出更让众人流露震惊的目光,皆一一调转视线面向卫峥,后者过了片刻摇了摇头,“目下即便有灭国之力,我却不敢有存灭他国之心啊,灭了他……寡人休矣!”

    此话一出终于让所有人长松了一口气,当今天下纵使有灭他国之力,却尚无一国敢有灭国之心,否则必遭到群起而攻之,列国虽然频频征伐,但灭国之举却从来没有,卫峥当然不会以身试法,枪头出头鸟的道理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魏国即便再怎么不行,再如何奄奄一息,但终究气数未尽。

    “张仪密见寡人,许诺寡人秦国承认卫吞济水以南四百里地左右的沃土,秦国欲出手将魏王接走,将其安置在旧都安邑。”卫峥说着环视众人,又道:“昔日寡人便直言张仪,秦国承诺不承诺,许诺不许诺,这四百里地我志在必得,此外还有丹水长平关隘。为此,秦国不得不另许他诺,便是送我五万匹马附带尊我为王!”

    君上果真英明!

    众人心中叹服的说道,卫国欲称王,要是有了秦国这个群雄之首都应声尊彼为王,天下还有谁人不服?如此一来,卫国称王是坐定的事实了。

    “君上,臣以为还是不要放魏王去安邑的好,就让他呆在在大梁城吧。”苏代笑着说道。

    “哦?何解?”卫峥笑意使然的目看着苏代。

    “君上怕是已经有定夺了!”苏代笑道。

    “你啊……”卫峥失笑的指了指苏代,面向众人承认的说道:“不错,秦国想要魏王迁回旧都安邑,我已拒绝张仪。再说了,安邑旧都历经数次战火洗礼,哪里有号称天下第一城的大梁城住的舒坦?魏王未必肯去,即便想去还得看寡人答不答应!”

    “从今往后,魏王就在大梁城好好的做个安乐王,寡人庇护他周全便是,呵呵……”

    听此言论,众人隐隐的猜测到了卫峥此举的意图,定然是在为今后的长远布局而谋划,不放魏王走,对卫国将来而言的确是有大利可图,在座的公孙衍、苏代都清楚这一点。

    “犀首——”卫峥旋即转目落在公孙衍身上。

    “臣在!”

    “丹水长平一百五里魏地,济水以南三百五十里魏地……犀首可愿为寡人开疆拓土五百里?”

    “恭贺犀首,此役必能成为犀首洗刷一身耻辱之战也。”苏代抱拳先声贺道。

    自从离开秦国之后,公孙衍屡屡战败,虽有大才却再无胜绩,天下人已经开始说犀首是浪得虚名的倾危之士,可谓耻辱。

    公孙衍肃然的扶案而起,出列而单膝着地,拱手道:“臣,谢君上——!”

    “好——!”卫峥朗笑一声当即拍板的说道:“即刻起,犀首点兵七万众,枕戈待旦,待秦灭义渠,五万匹良驹到手之日,便是犀首出征之时。”

    “诺——!”

    卫峥心中感慨不已,战国还是七雄,然而至今为止,七雄之一魏国却变成了卫国,硬生生的在这个战国天下于一手力挽狂澜之间,上演了一场蚂蚁撼树蛇吞象的一幕,如此功业如何不能自傲?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收回了心中豪情壮志,卫峥带着一丝怪异的笑容看向了苏代,“说到义渠,为我卫国骑兵训练的义渠人教官目下如何了?”

    “噢君上,义渠人马上就要离开回国母国。”苏代回答,这个时候卫峥说义渠让众人古怪不已。众人看着卫峥嘿然一笑,又说道:“强秦若有灭义渠国之心,其国必灭,然义渠人终归是北疆狼族,游牧习性与生俱来便是无根浮萍,秦可以灭其国然难斩其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呵呵……”

    看着卫峥自言自笑,苏代等人也不及发愣……君上果真是阴险,但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并未说出口,却也让众人看出了他已经开始给秦国暗地里使绊子的节奏了,卫峥又说道:“义渠被灭国,然义渠王势必贼心不死,义渠人尤其义渠王又怎可能甘心为秦之臣、义渠人的土地又怎可能甘心为秦国北境一郡县乎?”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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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霸天下介绍:
战神白起横空出世,让天下将星黯然失色,纵横者流,张仪苏秦公孙衍,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当一个后世灵魂穿越到战国时代,战国七雄魏变卫,战国仍七雄,一字之差历史巨轮却由此改变,华夏文明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不再是秦国,而一个更辉煌的强悍王朝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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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天朝上国;
无四海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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