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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慌     战国霸天下txt下载     战国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07章:陈轸?哪个陈轸?

    卫峥扶案而起,走下了君座来到了殿中,目看着插在地图上的剑,拔君剑而握剑柄,剑锋在地图上划过至秦国北境义渠地界,悠然说道:“秦灭义渠,主力大军势必南下与楚大战,北方守军必然空虚,义渠境内也鲜有秦人驻扎,虽灭其国也仅仅只是灭了义渠的国,却未灭义渠之心,得其地却仍旧是义渠人在管理义渠其民、其地也。秦王、张仪乃至秦国君臣定然知晓灭其国可矣,斩其根却难,非一日之功,于秦而言,若想要彻底稳固北境,对义渠人当是恩威并施,以武灭其国,紧随其后便是施以怀柔之策收容义渠百姓之心。”

    众人目看着地图上秦国北境义渠与秦边境之地被君剑划破之地,两地不再相连,其暗意不言而喻,卫峥收剑入鞘,“呵呵……敌者之敌,寡人之友啊,既是秦国之所忧,寡人必唯恐其不乱尔。”

    末了,卫峥对苏代说道:“还要劳烦爱卿一趟,义渠人尚未离去之际拜会一趟,切莫忘记要备以厚礼相赠,爱卿便以商人之身份随同这批义渠教官去一趟,再备一份厚礼给义渠王,唔……秦国马上就要伐义渠,义渠人最缺乏的是兵器,嗯……除了金玉珠银这些玩物重宝,再送五千强弓劲弩,十五万支箭矢。借此厚礼代寡人转告义渠王,卫国不会忘记义渠朋友的倾囊相助之恩。”

    卫国最缺的是土地、人口,还有良驹这样的战略军资,而最不缺的是兵器、钱财,铸器重城荡阴日夜不停的锻造兵器,打造出来的兵器囤积在库府作为战略储备资源,但每天都在耗费人力物力不断生产锻造,全部都囤积起来保养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拿出来换卫国最急需的马匹资源才能发挥关键作用。

    对于秦军的战斗力卫峥从来没有忽视,他还真怕义渠人悉数时间就被秦军给灭了,那秦国还怎么浴血奋战?

    “臣遵命——!”苏代拱手应允,又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臣带着这份厚礼去义渠,必为君上带回一批良驹,义渠王收了我卫国这份大礼,岂能不回礼乎?马匹在义渠国不是什么至宝,义渠王定然知道我主感兴趣的怕也只有他们最不缺的马匹了,依臣之见,五千匹少不了!”

    “善——!”卫峥一笑,重回座位持樽邀请诸君共饮一樽。

    兵器再卫国这里是白菜般的东西,对义渠国而言却是急缺的至宝,反之马匹在北境草原之上是白菜般的东西,对卫国而言却是急缺的至宝。

    如此各取所需、皆大欢喜的交易,何乐不为?

    只是在座的诸位都在心里很想说一句:君上真阴险。

    如此诡谋之道,简直杀人不见血!

    显而易见,义渠国被秦一灭,义渠王势必不敢而想要复国,卫国若是暗地里支援义渠王,而秦国必用更多精力应对此事,疲国累民。

    弱一国并非要亲自与之伐战。

    “禀报君上,名士陈轸求见!”就在卫峥和几个近臣、心腹重臣相谈甚欢之际,一个宫中侍从前来禀报。

    “什么?陈轸?”卫峥一愣,苏代等人也微愣。

    “哪个陈轸?”卫峥连忙问道。

    “回君上,此人自称齐人陈轸,欲谒见君上。”宫中内侍没有料到卫峥会如此上心。

    “君上,陈轸此人臣知道,一介纵横策士,不世大才也!”苏代惊喜的说:“昔日臣在齐国稷下学宫便对陈轸之名如雷贯耳,齐威王在位之际,陈轸先生便是被威王重金聘请为稷下学宫任学宫之长,曾为齐出使楚国,单凭口舌讲了一个‘画蛇添足’的故事,便为齐国不费一兵一卒竟是退了楚国之兵。”

    卫峥当然知道陈轸大才,这是九年前的事情,当初楚国伐魏,昭阳令率领楚军与魏爆发襄陵大战,一雪前耻之后便转而进攻楚国,紧接着便是五国相王,六国会盟东都,陈轸便在这个时候随同田婴出使楚国,最终让年轻的楚怀王调转兵锋转而继续攻打魏国,最终楚连破魏国八城。

    说来也巧,陈轸单凭口舌便让楚国转而继续伐魏,但也让田婴极度其才能,孟轲孟夫子恰巧游列诸国到了齐国,孟夫子一代儒家圣贤,名气如日中天,到了哪国都是国君要好生招待的主儿,田婴便借此机会在齐威王那里进言,最终孟夫子成功的取代了陈轸,而将其纳入麾下。

    陈轸何许人也?虽然被田婴引荐而入了齐国庙堂,却从此被当时还是齐国之相的田婴给雪藏了起来,陈轸在齐国的官场生涯就此结束,最终辞官而别转而入秦,在秦国虽被赢驷拜为客卿,但秦王无事不问张仪,来到了秦国仍旧不被重用,最后再入楚国为官。

    陈轸这一生,经历了齐、秦、楚三国的官场生涯。

    卫峥知道,这位名士只是时运不济,却是天下少有的大才。

    “君上,陈轸目下是楚国之臣,会不会是……”公孙衍连忙说道,显然以为陈轸一如张仪那般,是楚王派来拉拢卫国助楚的。

    “有可能……”卫峥思想着点点头,忽然又摇头的说道:“不对……他为何自称齐人陈轸……”

    “君上的意思是……”剧辛道。

    “也许是不想让秦国得知他代楚王密访?”璟仓不确定的说了一句。

    “宣——!”卫峥说道。话音刚刚一出口,连忙叫住了老内侍,“慢着——!”

    卫峥当即起身率先而去,说道:“不管是楚国密使的身份,还是仕子身份,都不能怠慢,万一不是以楚国使臣身份而来,而是投奔寡人而来,岂不失礼?”

    刚刚一走便看到自己是一身常服,回头看向公孙衍等人也是,这次召集他们入宫是找他们来喝酒顺带议事,也不能穿的这么随便去见人啊,成何体统,便道:“诸位且换了正服,于殿前廷外静候,子辛召集群臣随我恭迎陈轸先生,寡人要以客礼待之!”

    说完便前去更换朝服,苏代等人看到卫峥连下几道命令有些错愕。

    “君上求贤若渴,陈轸大才,欲揽其才啊。”璟仓悠然的说道。

    “君上最爱做的是一举多得的买卖,如此一来不论陈轸此行是为楚臣还是以士子之身而来,可两面俱至。君上如此大动干戈,不仅仅是欲揽其才啊,消息传出去了,秦王知道了会怎么想?”苏代笑眯眯的说道。

    众人皆慨叹不已,果然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秦国肯定有密探在卫国境内,卫峥这么大张旗鼓的接待陈轸,也是在间接告诉秦王、张仪,别动小心思,好好的、快点灭了义渠国,送来五万匹马,敢打马虎眼,卫国这一票还有楚国可以投的。

    显然,接待陈轸还有另一则寓意,那便是让秦王投鼠忌器,不敢欺卫。

    毕竟秦国有太多前科,不得不防啊,五万匹马没捂在手里就始终是个未知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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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客礼而待

    陈轸突然前来拜访让卫峥有些意外,世人鲜有知其才,知道陈轸有大才的人基本都是能人,而卫峥比他们更清楚,其才华绝对是处于当世一级梯队行列,但先后在齐、秦、楚三大强国为官却未曾得到重用,可见这位战国名士很是时运不济。

    而今来了朝歌拜访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失了怠慢名士的礼仪。

    卫峥一道诏令下去,宫中侍从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君臣都换上了正式的朝服,来到了正殿廷前,忙乎了半天之后,换上正式朝服的卫峥领衔群臣文武站在了廷前恭候。

    陈轸正在宫外静候,过了大半天仍旧未曾有过回应,不禁有些黯然,他没有想到能够写出《招贤令》的卫国之主竟然如此怠慢失礼,正欲想着离开的时候,刚刚踏出几步,忽然后背传来一道声音:“陈轸先生留步——!”

    赫然便是剧辛。

    陈轸回身看去,剧辛小步快走的走来,拱手礼道:“先生留步,在下剧辛,特奉我主请君入宫。”

    “原来是卫相,久仰,久仰!”陈轸拱手回礼的说道。

    面带笑容的剧辛殷殷的说道:“我主得知先生来访,虽始料未及却是大喜,我主率领卫国文武朝臣正于殿外廷前静候先生入宫,特命剧辛前来接见。”

    此话一出反倒是让陈轸愣住了,很快便知道他想错了,卫侯竟是率领群臣亲自迎见,这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想到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陈轸心下有些羞煞不已,连忙拱手的说道:“陈轸唐突了。”

    “呵呵……先生此言差矣,君上曾经说过,当世足以堪称经纬大才之士,十不过七八,陈轸先生便在其列啊。”剧辛长声悠然的笑道:“我主对先生早已仰慕多时,今得知先生拜访于朝歌,特领群臣接待,先生这便随我入宫吧!”

    “请——!”

    “请——!”

    两人互请并列而入,陈轸心下惊诧万分,想不到卫国的君主如此高看自己,一时间感慨万千,卫侯麾下有文有剧辛、璟仓、苏代、姜牧这些能臣谋士,武有白起、公孙衍这等不世帅才,帐下皆为大才能臣,何愁国不能强乎?

    由一国之相引接,国主于殿前廷外恭候,这份礼遇不可不谓不重,是让他没有想到过的。

    一入宫廷便来到了廷前,陈轸果然看到了卫国的君臣皆矗立于殿外,为首的是身着一席七章冕服的年轻男子,这身穿着告诉他这便是卫国之主,正亲自领衔群臣文武静候矗立。

    不一会儿,陈轸一马当先而来,面向卫峥长身一躬,拱手礼道:“陈轸拜见卫君!”

    公孙衍等人皆一语不发的拱手回礼,卫峥伸手笑答:“免礼,先生高洁才仕之美名寡人早已如雷贯耳,乃当今不世大才,久闻其名却不能亲眼一见其人让寡人甚是遗憾,今遂愿得见,我心甚慰尔,呵呵……”

    “卫君如此厚爱,在下实不敢当啊。”陈轸拱手谦虚之至的说道。

    “盛名之下无虚士也,百闻不如一见,一见更盛其名啊,呵呵……先生随寡人入殿,我已设宴今日便要亲自为先生接风洗尘,寡人欲以客礼待之,请——!”

    陈轸随同卫峥和卫国文武群臣入殿,宫中内侍一声“奏乐”,宫廷之内的乐师便开始起乐,乐声入耳让陈轸心中惊诧,此曲并不陌生,赫然便是天下有名的《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遇知音,此意不言而喻,这让陈轸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请!”卫峥笑道,示意他入座。

    “谢卫君厚爱。”陈轸再而一礼,卫峥笑了笑便面向众人而道:“诸卿且入座!”

    末了,便是走向了上座,不一会儿一群宫女先后奉上美酒佳肴,卫峥持樽邀示众人,笑意使然的说道:“来,诸卿还有陈轸先生,请——!”

    群臣持樽敬上回邀,齐声道:“恭祝君上,君上万年!”

    礼乐作伴,豪宴美酒助兴,气氛一片其乐融融,片刻之后,苏代看向陈轸由衷的赞叹道:“世人都说秦相张仪一言可退一国之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说犀首公孙先生振臂一呼,便是天下列国,群雄皆响应之,何其大丈夫哉。然世人却不知陈轸之经纬才略亦是不遑多让。”

    陈轸却道:“阁下言之过甚,在下愧不敢当。”

    卫峥不禁笑道:“先生何须妄自菲薄,天下人只知张仪一言可退百万楚军,却忘了陈轸但凭‘画蛇添足’四字便为齐退迫境之楚军。”

    “寡人心有一惑不解而不解,先生可愿为我解惑?”卫峥又道。

    “请卫君示下。”陈轸拱手道。

    “先生此行,可为楚使?”

    陈轸笑了,反问道:“在下斗胆,敢问卫君以为如何?”

    卫峥一听大笑一阵,遥看陈轸十分肯定的说道:“先生必不是楚国密使!”

    “何以见得?”

    “呵呵……先生若为楚使自当不可能如此镇静,楚国危矣,而先生大才必至其国之患已然十万火急,但先生却有如此雅兴,不骄不急不燥,此为其一;再者,先生已然告知寡人不为楚臣也。”卫峥笑答道。

    “卫君果然洞若观火。”陈轸恍然的说道,一听卫峥之言,不禁叹息的呢喃道:“楚地方圆五千里,带甲百万,粟枝数十年,不料庸主误国,但凭为泄一己私愤而不顾国之倾危,偌大一国,竟是无人劝阻,惜乎。”

    “先生既如此明目,何不劝谏之?”公孙衍说道。

    此问却是惹来陈轸一阵摇头失笑,“劝过却是无用之功尔,昔日张仪诈以商於六百里地之际,在下便劝诫楚王,一番忠言,王却不能入耳。伺候秦国食言,楚王盛怒欲伐秦,陈轸再劝进谏,张仪欺楚已成定局,楚伐秦国之良机已不再,事已至此,不若将计就计许一个大邑于秦国,而盟其兵以伐卫齐。”

    此话一出,让卫国群臣面色微变,犀首暗叹点头,眼界果然毒辣,陈轸也想试探一下卫峥的胸襟,面君笑而侃言继续:“卫之江东一郡,假以时日势必为楚国大患,既然秦以食言,又伐秦良机不现,不若趁此机会从卫齐两国身上弥补,既能拔除楚国腹地这跟蛰伏的毒刺,以免将来伤人,又能制控楚国北境,如此一来,即便将来与秦交恶,楚国也不会有腹背受敌之忧,奈何忠言逆耳,楚王不得入耳,惜哉!”

    卫峥当下笑道:“楚王若是采纳先生之策,那可真是够寡人喝一壶的了!奈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秦楚终归交恶了,偌大一国怕是就此葬送大好前程,我都为楚王可惜了。”

    “卫君胸襟,在下感佩!”

    就在这时,一个门吏进入大殿禀报:“禀报君上,楚使芈原求见!”

    ……

    (Ps:应书友的建议,石慌在每个特定时期都制作了相应地图,起点改版之后不能上传图片很蛋疼,只能上传到群里,地图疆域一览变动能清晰看到列国强弱变迁、主角实力扩张,地图更新主要以重要事件概述,目前已更新分别是“前316年秦灭巴蜀、吴越灭国”、“前312年张仪欺楚”两张地图,后续地图会虽情节推动持续在群里更新,下一张地图以赵国巨变全面实施“胡服骑射”为主,既卫强楚弱之后,赵武灵王要雄起了,敬请期待!群号:240248664)

第009章:一笔大买卖可愿做否?

    屈原和陈轸几乎同时离开了郢都,自从听了陈轸一席话之后,屈原这个以抗秦为毕生宏愿的楚国臣深知楚国此次的形势多么严峻。

    陈轸说的没错,无论如何都要与齐国搞好关系,尤其是在此紧要关头更不能互生龃龉。

    只是再次入齐国庙堂,却是铩羽而归,非但没有如愿与齐修好反而在齐廷之上被奚落了一番,屈原却是有苦不能言。齐国之行欲重修楚齐两国盟好而失败,便折道转入卫国。

    卫国乃当今天下一小霸,其国之力已然不可忽视,若能得其鼎力相助,对于楚国而言也是非常重要一股抗秦力量。

    大殿之上,陈轸一听屈原来访,也是不禁感愣错愕了一番。

    卫峥心下一笑,楚国果然也派人来了,屈原的名字可以说是震古烁今,后世的人能吃上粽子和过端午节全拜芈原所赐,想到与这样的历史名人并世而立,实在感慨万千。

    收起了思绪,卫峥挥了挥手,大殿的声乐顿时消失,惟闻其声淡淡的说道:“宣——!”

    屈原虽然名气震古烁今,卫峥而今即君主位近十年,为一国之主早已不同往日而语,屈原不过是一介楚臣罢了。

    “宣楚国使臣,芈原进殿——!”

    宫中老内侍一道长声,片刻之后屈原带着两个随从进入了大殿,对于卫国朝堂此刻一片歌舞升平之气象不为所动,不过看到了公孙衍、陈轸两个熟人还是不能无动于衷。

    尤其看到陈轸,果然还是来到了卫国,目看两人之际,犀首、陈轸皆目视而礼,屈原旋即面向大殿之上的卫峥拱手礼道:“外臣芈原拜见卫侯!”

    “贵使免礼!”卫峥笑道,挥了挥手,又道:“来人,看座——!”

    “谢卫侯——!”躬身行礼的屈原便站直在了殿上。

    几个宫中内侍搬来一面案几和席垫放在了殿下的正中央,屈原为外臣,又是楚国特使,虽说刚刚卫国君臣都在唱衰楚国,但楚国目下毕竟是天下三强之一,卫峥当然不能怠慢了。

    屈原也不客气,楚国毕竟是强国,今为楚使代表的便是楚国,自当坦然受之。

    随着宫侍为其呈上美酒佳肴,卫峥笑看着对方说道:“不知贵使此行有何赐教?”

    “无他,外臣代我王诚邀卫侯助楚伐秦!”屈原面君耳拱手,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卫峥,道。

    屈原果然是生性耿直,从来不饶弯弯道道,与张仪的风格截然不同,卫峥心下也不禁想着楚国的王让屈原这样的人主持邦交之事是什么样的心态,往小了说于国无多大裨益,往大了说那是误国,邦交周旋虽以口舌争利,却也不亚于战场刀光剑影。

    邦交,那是两国开战或止战前的“起手式”,楚国也不是没有邦交能手,有一个陈轸这样的纵横家偏偏不用反而让屈原去主导,一国之主,无用人之能,更不知人善用,其国如何安之?

    “楚国与秦交恶,寡人早已有所耳闻。”卫峥旋即有板有眼的说道:“只是楚王邀我盟兵伐秦,楚王怕是高看了吧,卫国是中原小国,无争心更无霸天下之能,秦楚之争犹若神仙打架,小小卫国贸然入局,岂非赌国?”

    “卫侯此言差矣,卫国不是弱国,乃方今天下一小霸,赵国亦不及尔,强国也。”屈原礼道:“卫君言之不堪,恐不属实啊。”

    “楚使要卫国助楚伐秦,敢问卫国图之何利?”苏代面朝屈原,笑而拱手一礼,道。

    闻此言,屈原顿时一番慷慨言辞:“秦乃虎狼之国,素有鲸吞天下之心,弱秦对天下列国皆有好处,惟有将虎狼之秦锁于崤山函谷之内,天下列国方能免遭涂炭啊。”

    “中原群雄,楚使为何独要卫国助楚国伐秦?为何不要齐国出手相助?齐国可是比卫国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啊。”苏代笑道,却是明知故问。

    不说还好这一说齐国,这是屈原心中的痛,都知道楚廷的臣工,屈原是力主盟齐抗秦之人,为此先后多次奔赴临淄,而今因为公子子兰在齐国庙堂之上一番大骂而使其从此与楚背盟。

    心下悲愤长叹,转而面朝苏代说道:“实不相瞒,芈原入卫之前先赴临淄,无奈铩羽而归,全拜子兰佞臣恶语伤齐,楚国不能怨齐,实乃作茧自缚矣。”

    旋即面向卫峥说道:“卫君容禀,秦国不但有谋楚之心,亦且有谋卫之心,先前便有从中挑唆卫齐之盟的先例,虽为未得逞却也暴露其狼子野心,若对其视而不见,天下早晚有一日皆为秦食啊!”

    “先生所言不假!”卫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屈原心下微喜,却见卫峥忽然话锋一转,为难的说道:“先生既知卫与齐国有盟,乃与齐国同进退,齐国若是愿意出兵助楚,卫国自然发兵迫境,毫不犹豫。只是目下齐楚两国互生龃龉,寡人若助楚国,必然得罪齐国啊。”

    屈原愣住了,但见卫峥振振有词的说道:“秦为虎狼之国,天下之公敌也,寡人力主伐秦之意未曾动摇。想必先生定然知晓,犀首事韩之时便劝我伐秦,寡人何时拒绝了?尽出粮草军辎援助韩魏以抗秦,本想出兵然齐国不愿,卫国只好作罢。”

    “楚使!”苏代接着又道:“我主伐秦之愿,其诚可鉴。然卫与齐盟,阁下之楚国却与齐断盟断交,卫国若于此刻与楚盟兵,得罪的可是齐国啊,前有助韩魏以粮草军辎伐秦,已经得罪了秦国,我主不惧秦,秦国与卫互不接壤,天高地远,即便得罪强秦大可有恃无恐,然齐国不同,强齐便在卫国东境,近在咫尺,早些年为以示盟齐之诚,便将观泽、刚平悉数献给齐国,卫国若与齐生了龃龉,齐王大怒欲伐卫,齐之技击便可一路通马陵道、观泽、刚平一线纵贯我地,卫国境内一马平川岂能冒险以赌国?”

    “这……”屈原不知何以应对。

    邦交之争,口舌之利,这是纵横家的强项,面对苏代质问,屈原无言以对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屈原的确答不上话了,卫国凭什么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你楚国而得罪齐国把自己置于险境?怎么都说不过去。心下只能公子子兰怨恨加剧,要不是他在临淄齐廷的一番辱骂,何至于让楚国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竟是无可回旋?

    这架势,看来请卫国出兵是比登天还难了。

    心中焦虑,看到了陈轸,不由得想起了他之前在郢都时说的那句话:……或以为盟兵、或以为驰援、或以为牵制、或以为旁观。

    屈原对于中原诸国抗秦之心各怀异心虽然愤愤不满却也无可奈何,眼下的境况来看,卫侯怕是无出兵之意,既然不出兵那么也不能让他助秦,谁也不敢保证秦王会对卫峥许以重礼,屈原对此担忧不无道理,之所以要来一趟卫国,还有一层重要的原因便是卫国在楚国东境腹地的江东一郡,武安君白起坐镇江东。

    倘若秦国想要从卫国这里着手,于楚国无疑是灾难,那极有可能如陈轸所预言的一样,一路江东由白起率领兵马西进滋扰楚国腹地,中原卫国也可以自北南下,甚至齐国趁机谋取淮泗,稍有不慎变成诸国伐楚,不得不防啊。

    “卫国难处,芈原理解,既如此恳请卫侯不要插手楚秦之争,还请袖手旁观。”屈原再拱手一礼,道。想通了便退而求其次。

    “非也——!”卫峥缓缓摇头,看着疑惑的屈原,笑意使然的说道:“秦之野心,昭然若知,寡人不能出兵实为无奈之举,不过虽不能出兵助楚,却也可以军辎上支援楚国。”

    “请卫侯赐教!”屈原连忙说道,只要不助秦都是最好的结果。

    卫峥一笑,道:“正好,寡人库府目下有一批数量可观的兵械器刃,楚国若与秦开战想必急缺现成的精良兵器,楚国若是有兴趣,寡人可以与贵国做一笔买卖。”

    天下兵甲器械皆从韩卫而出,而卫国更是后来居上,楚国与秦开战势必消耗巨大,若是卫国能够在此刻提供一批精良兵器装备楚军也是非常不错的,屈原当下面君拱手:“外臣代我王和楚军将士先谢过卫君盛情,只是不知卫侯想要在楚国这里得到什么?”

    既然是买卖,当然要以物换物了。

    “寡人只要一样东西!”卫峥言简意赅的说道:“人——!”

    “人?”屈原疑惑不已,“外臣不察,恳请卫侯明示!”

    卫峥不禁笑道:“楚国历来不断向南开疆拓土,扫三夷,平南越,擒获了不少的南蛮奴隶,放其归去无疑放虎归山。目下卫国正大兴土木,大肆扩建城池、兴修直道,这些都需要大量民夫服徭役,然寡人之子民需勤耕劳作,不能误了农时,扩城修建、通直道又不能缓,妥善之计便是购买奴隶徭役之。”

    言下之意,想要得到卫国军事资助,那就得拿人口来交易,不论你是那蛮夷奴役还是楚国人都行,只要是人。

    卫国现在最缺乏的一是马匹这等战略资源,另一大缺口便是人口资源,修直道、铸城池、扩驿站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卫峥当然不能让卫国的百姓施以繁重的徭役,农业是立国之本,当然不能舍本求末,好在这个大乱之世不但七雄互相征战,四方蛮夷同样也在攻伐,中原天下已经渐渐去了奴隶文化,但四方蛮夷和互为敌国的俘虏却是奴隶资源的最大来源。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卫国的“基础设施”很大程度上都是建立在奴隶的血骨与泪水之上而造就的辉煌。

    卫峥在本国国人眼里是明君、爱民如子,但外族和奴隶却不在其中,而这些都能让卫国的子民心生强烈的国家观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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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陈轸雄心振不世长策

    屈原离去了,虽然没有从卫峥这里请到兵马结盟抗秦,结果却也不算太差,卫国不但承诺以军粮辎重的方式大力资助楚国伐战,还承诺卫国不会出兵乘机伐楚。

    秦王知道定然大怒,但那又能如何?卫峥许诺不会出兵助楚,而所谓军粮辎重那是卫国商人与楚人做买卖,寡人不至于禁止商人之间互通有无吧?

    明摆着的就是趁着这次机会弱你秦国,赢驷要是楚怀王卫峥反而不敢这么做,万一要是发兵迫境还真是头疼,不过正因为是冷静的赢驷,不敢怒而赌国,卫峥这才敢有恃无恐。

    对楚国虽然承诺不会趁火打劫,也的确如此,卫国地处中原居天下中,四战之地万万不能学秦国潮汐反复,秦国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加之强势的国力可以有恃无恐,但卫国却没有这样的优势,一旦被陷入孤立那会面临国难险境。

    恪守承诺是卫国必须要做的事情,也是让中原诸国知道卫国是一个注重守诺之国,孟轲孟夫子有句话说得好: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想要得天下,便不能失信于天下。

    卫国能让齐国放心也少不了卫国信守承诺这一点,说白了就是卫峥不会轻易让一些对卫国有觊觎之心的人,可以轻易的找到借口发难。

    世道虽乱,但做什么都需要一个理字,伐战也得师出有名,即便吃相再难看也要块遮羞布,否则便会吃力不讨好的落人口实。

    确说屈原半路来访离去之后,宴会也步入了尾声,卫峥再次相邀陈轸进而促膝长谈,如此盛情相邀自当欣然应允。

    申时末,卫峥于内殿与陈轸、公孙衍、苏代三位再次汇聚一堂。卫峥尚未入座便伸手笑道:“先生远道而来,寡人不能郊外相迎,失礼了!”

    “岂敢,失礼的是在下。”陈轸连忙说道,受到卫峥如此盛情款待,反倒有些拘泥了,陈轸不能算是寒士,若要追溯其祖上,陈轸算是陈国陈胡公之后,贵族之士,虽是一介策士,少年得名,且不说在稷下学宫任学宫之长便已经有了高洁名士的声誉,前后事齐、秦、楚三国也是履历丰厚。

    言行举止无不带有贵族名士的色彩,也有纵横家特有的吞天豪迈之息又不失矜持,没有丝毫粗俗之气。

    几名红衣内侍宫女捧着器皿轻盈走来,陈轸惊诧的看到她们先在自己的案几上摆下酒水,最后才向卫峥、公孙衍等人走去。

    这让他倍感受宠若惊,陈轸也算是遍游列的天下名士了,虽被卫峥以客礼而待,但国君在场,再尊贵的客人,按照礼仪也是在国君之后。

    不论上茶水、上酒水亦或是其他都要按照礼仪先敬国主,其次才论宾客坐席,即便战国乱世,在这个礼坏乐崩的大争乱世也不例外。

    陈轸在这里,却是遇到如此境遇,即便放眼天下也难寻其右,由此可以见得,卫国能从一个在群雄夹缝中求存的弱国,进而在短短近十年之内逾跃战国,居七雄之列,绝非偶然。

    陈轸心中连连感慨之际,由衷赞叹道:“大争之世,卫国十年一跃而居战国,陈轸纵观古今,尚无一国、尚无一国主有此能耐建此功业,卫国何愁不能雄踞天下乎!”

    骤然之间,卫峥那细长的剑眉微微一跳,不由自主的眼睛一亮,暗道这便是陈轸要说正事了,便正声问道:“敢问先生,卫国如何才能雄踞天下,望先生教我——!”

    陈轸笑了,看着这位正直春秋鼎盛的年轻国主,于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而强一国的年轻雄主却也坦然,闻此一问,语气淡然无澜,拱手回道:“卫君乃天下鲜有之明君雄主,在下昔日侍奉过齐王、秦王、楚王,然其雄略皆不如卫君也,卫君胸中早有定国、强国之长策,无需陈轸多言,更不敢妄自担当卫君下问。”

    卫峥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这番话,环视众人,在座的只有陈轸、苏代、公孙衍三人,便是悠然而道:“寡人虽是一国之主却也师出鬼谷,亦为纵横家,在座三位,皆为纵横者流,我等虽不为同门却也同派啊,纵横策士,所在国重,所去国轻啊!”

    末了,卫峥泛起一丝微笑,目光落在陈轸身上,道:“敢问先生,战国天下,大争乱世,寡人欲与列国角力,如何以成就王图霸业?”

    陈轸见卫峥直接请问,便从容达道:“纵观天下,古往今来,欲争王图霸业无非二法也。”

    “愿闻先生高论!”卫峥说道。

    陈轸侃侃而道:“安抚天下百姓,讨伐暴君,取而代之,殷汤周发皆由此而成就霸业,此为二法其一也;诸侯会盟、尊王攘夷,成群雄霸主,一匡天下,齐之桓公、晋之文公皆由此而成就霸业,此为其二之法。然今之天下,七雄并世,战国大争,各自雄踞一方而称王争霸,欲在目下成一匡天下之霸业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周室天子亦且名存实亡,所谓安抚天下百姓以讨伐暴君亦是枉然之举。”

    “欲霸天下,还得开创争霸之新途也!”陈轸朗声侃言,面向卫峥坦然之至。

    “何解?”卫峥连忙跟问,陈轸能出此等言论实在让他感到吃惊,更是惊喜连连,发现他的才华怕是比预料中的犹有过之,真是会藏着掖着啊,事齐、秦、楚三大强国也未曾看他有此等言论。卫峥心中窃喜,看来在陈轸眼里,自己比齐、秦、楚三国的王犹有过之。

    卫峥一问,犀首、苏代二人竖起了耳朵,目不转睛的注视陈轸,片刻之后,惟闻其声:“战国天下,七雄分立,然霸业之图不能为分治尔。霸业新途,既不在吊民伐罪以讨伐暴君,也不再合盟诸侯以一匡天下,而在于一统天下!故不为分治乃为统治也!”

    此话一出,陈轸这番说辞不但让犀首、苏代二位震耳发聩,就连卫峥也是双目迸发精光,惊喜的说道:“先生竟是与寡人之志不谋而合了。”

    这下倒是让陈轸愣住了,但很快就坦然了,心下一笑,果然没有看走眼,卫国之主果真有如此鲸吞天下之志,一时间颇为感慨,没想到自己的归宿竟是在卫国。

    内殿陷入一阵寂静,纵然久久不能言,霸业新途在于一统天下,便是公孙衍也震撼之至,犀首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只见卫峥悠然而起,于殿中踱步而走,短暂的跨出几步便矗立其中,片刻之后迎着众人的目光落在陈轸身上:“如此霸业新途,势必行灭他国之举,然方今天下尚无一国敢有灭国之心啊。”

    “时机未到罢了!”陈轸忽然到了一句。

    “先生教我!”卫峥专注凝视着陈轸,脸色虽平静却又诚恳,更带有一丝期待。

    “尽弱群雄而威加海内,横扫六合而御宇八荒,大争灭国而一统天下。六合八荒,宇内归一,成此大业者,千古不朽也!”陈轸脸色平静的毫无波澜。

    卫峥肃然,但见他面视陈轸庄重一礼:“卫峥愿拜先生为客卿,助我成其大业,先生可愿名留于卫国青史?”

    ……

第011章: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

    客卿,顾名思义,以客礼而待之,其位为卿。

    客卿之官便是授予非本国人而在本国任职高官之人,陈轸本是齐国人,而今若事卫国便是国之客卿。

    陈轸自认也算是遍游天下列国之人,更先后在天下三强之国佐士,来到卫国之后也开始了解卫国新法,卫国之法乃公诸于众,朝歌城内便有不少的讲法人士,甚至不乏有些人以此为生计。

    陈轸首次听说卫国之法时,第一印象便以为是与秦国之法如出一辙,秦国之法被孟夫子痛斥“虎狼苛政”,否则卫国何以扩建朝歌?训练新军?十年如一朝而富强?又如何能够一举跃居战国?

    秦国因商君变法,二十来年而跃居群雄之首;卫国因剧辛变法,十年来跃居战国,何其相似。

    只是让陈轸没有想到的是,卫国之法的国府收入竟是没有定数,百姓丰收库府自然增收,仔细一想,如此简单的法度却又有大奥妙,卫国的庶民百姓恪守新法,其中奥妙无非国让利与民,民自当忠心于国。

    可以见得,一个在列强夹缝求存之国而跃居战国,实非偶然。

    陈轸始于鄢郢之地而入卫国境内,一路所见所闻可谓大开眼界,卫国之境一马平川,无山河之固,所到之处皆田畴精湛,乡里村落的百姓勤耕安居乐业。虽深秋时节而北进中原,寒意渐进然田野却是熙熙攘攘,一入卫国途径济水、濮水、河水(黄河)、淇水皆是货船来往穿梭不断。

    陈轸足以断定,方今天下任何一国,都无此般蒸蒸日上。

    进入朝歌古都,长街整洁,庶民淳朴,皆尊礼安民,人人守法,商贸兴旺却无欺诈,夜市繁华却尤为安全,来到卫国的外来商人大多都将家眷举迁至朝歌。

    陈轸自问也算游历颇多,却发现尚无一国能有此等气象。长思之下猛然起身,目视着卫国之主,拂了衣袖便深深一躬,“臣,拜见君上——!”

    “先生事卫,所在国重啊,哈哈哈——!”卫峥大喜的说道,并亲自扶起了对方,得此大才当真是如虎添翼。

    “卿请入座——!”卫峥伸手示意陈轸入座,精神大振的重回自己的座位,习惯性的伏案而道:“客卿之所言,卫国果真可以担当一统天下之大任?”

    “国能否当此大任,乃观一国之气象,再观一国之主其志向。”陈轸侃侃而道:“其一,卫国人口虽然不过二百万,却是全民皆兵,在下观卫人百姓皆精神抖擞,据我耳闻卫人男丁皆有入军受训经历,君上此策足以见深谋远虑,卫人男丁有多少精兵便有多少,悉数时间便可征集十数万众,无需训练,已然精兵,聚兵即可成军伐战。”

    “其二,卫国百姓富庶,年年有余,国府饱满,粮仓满溢,器械刀兵输出国外无数,卫国除去人口不足三晋韩赵魏,其余皆超三晋之和。君上英明,深知卫国人口劣势,故此前与楚交易便大肆索要人口。”

    “其三,卫国变法深彻,于秦法犹有过之,十年之期法度渐渐深入民心。”

    “其四,卫国上下皆同心、同欲、同德,君明而心存高志、臣贤而胸腹大才,列国无出其右者。”

    “其五,君上麾下,文有剧辛、璟仓、苏代;武有犀首、白起、孟贲,可谓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也。”

    一口气说完,末了,陈轸目视卫峥,最后道:“如上所述,卫欲霸天下而统治,非但可想,更可谈也!”

    “先生漏了一位,便是陈轸。”苏代笑着说道,此话一出顿时惹来一众朗声大笑。

    过了一会儿卫峥好奇的问陈轸:“先生对北地燕赵两国可有了解?”

    陈轸不知道卫峥为何会说出这两国,便思忖着,片刻之后便若有所思的说道:“确说燕国,乃周室武王分封之国,去卫国唯有北燕未曾泯然世间,若说燕国之根基,观其地形险要,便放眼天下不弱于秦啊,乃至犹有过之。且说燕国北皆东胡,东临渤海,可谓纵深无垠,雄踞北境而俯瞰中原,于天下而言历来便有泰山压顶之势!”

    卫峥深以为然的点头,尤其是陈轸最后一句可谓深切要害,纵观历史,这片土地的战略意义无可估量,便说隋唐时期,隋炀帝倾尽国力也要三征高句丽,并非炀帝想要穷兵黩武,而是此地若不能制空于朝廷对隋朝江山的威胁太大太大,后来李唐代隋依旧远征高句丽,按理说应当吸取隋的教训,但事实却并为如此,从李世民开始依旧没有停止对此地的征伐。

    甚至还有后世的朝鲜战争,可见一斑。

    陈轸又道:“确说赵国……赵王虽年轻即位,然拥戴公子职为燕王,毅然决断发兵助燕抗击强齐,亦可见赵王雄略不可小觑,赵国东西两境更有山川险峻护国,西南有韩之上党、魏之丹水长平关隘为阻秦屏障,东有河水天险阻齐屏障,东西两境皆易守难攻,赵王持重且励精图治,赵国朝野颇有中兴之象。”

    说到这里,在犀首等人连连点头的时候,陈轸话风忽然一转:“然燕赵两国,却有大弊。”

    “素未尝闻也,愿闻先生高论!”犀首轻抬拱手,道。

    “燕赵之弊在于旧制立国,至今尚未变法图强,七雄战国之魏、楚、齐、秦、韩皆因变法而强盛,李悝变法于魏而使其国称霸中原,吴起变法于楚而使其国横扫吴越,邹忌变法于齐而使其国威震四海,卫鞅变法于秦而使其国跃居当今群雄之首,韩国若无申不害变法至今是否存国还是两说。”

    “天下战国,唯独燕赵两国至今尚未变法,赵由三家分晋以开国,而后陷于内忧外患,不得变法;燕国更是恪守旧制,食古不化,子之之乱更是怪诞之事,若非地处北境,难保不被昔日强魏所灭,便是今朝若非赵王果敢出兵怕是已被强齐所灭。”

    “如此两国,了无生机,若不变法,存国或可有为,却万无鲸吞天下之力,不足道也。”

    说道这里,陈轸不禁看向了卫峥,道:“反而卫国,地处四战之地,居天下中而无险可守,却也由弱至强,何也?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也。吴起云:昔三苗氏族,左洞庭、右彭蠡,却是德义不修,大禹灭之;夏桀之居,左拥河济、右踞泰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却是修政昏聩,竟放归商汤而去更送伊尹,终于失其国;殷纣之国,左龙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因修政不德,武王杀之。由此观之,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啊。”

    闻此言,卫峥慨然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三苗氏族、夏桀、殷商其立国之地皆有山河险要,看似固若金汤,然其主德义不修,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

    卫峥知道陈轸所言之“德义”并非礼貌道德之意,更非儒家的仁义礼得,君王德义指的是政治、军事上的进取。

    不过话又说回来,吴起虽然说的有道理,但卫峥也知道卫国地处四战之地,无险可守,没有山河之固,除了鼓吹“在德不在险”也太多可说。

    只有开拓进取,图强一途可取。

    ……

第012章:车同轨

    陈轸大才,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给他什么官为好,这点反而让卫峥犯难了,麾下文臣已有剧辛、姜牧、璟仓、苏代、苏秦皆为大才能臣,现在又来了个陈轸,谋臣如云竟也成了一种烦恼。

    在座的陈轸、犀首、苏代看到卫峥忽然皱眉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面容颇感的为难的样子,也是让倍感好奇,却也未曾打搅。

    公孙衍、陈轸二人的年岁不小了,去了这两位麾下的谋臣武将可谓皆为少壮派,苦思冥想之下,卫峥忽然眼睛一亮,便是看向陈轸说道:“方才寡人思来想去该是给先生一个什么样的官职为好,左思右想,先生可愿任太傅兼太子太傅一职做驭儿的授业老师?”

    太子太傅与太傅截然不同,太子太傅是太子的老师,若任此职陈轸今后便是姬驭的授业之师,而太傅一职位列三公,处于卫国高层的核心位置,可以说是卫峥执掌一国的高级代言人。

    太傅一职虽说位列三公(太师、太保、太傅),但一国相邦才是最高的行政官职,太傅虽无实权,但却处于权力的核心,陈轸任职太傅,意味着能够直接参与军国大事的拟定和决策,掌佐君王、理阴阳、经邦弘化,其职至重也。

    陈轸在稷下学宫任职学宫之长,深谙王者德仪,让他做卫国储君的授业之师,无疑是最佳选择,又是谋臣,任太傅一职而参与军国大事的商议和拟定无疑是对陈轸最好的位置,闻此一言,陈轸立即出列深深一躬,拱手而道:“谢君上——!”

    陈轸事卫而掌佐新君,大有重振旗鼓欲在卫国建立一番功名伟业的劲头。

    ……

    确说天下大势,事因张仪欺楚而起,楚怀王盛怒之下不顾一切,倾国之兵以伐秦,再次兵出丹阳而猛攻商於,而秦国面对来势汹汹的楚国大军选择避其锋芒,而另一路大军却是恰恰相反,就在苏代随同在卫国的义渠人教官返回陇西之际。

    秦国北伐义渠的大军已经甘泉山以南的云阳一代集结,不仅仅是为了稳住卫国和送五万匹马驹的承诺,义渠本就是秦国北境的心腹大患,虽对卫峥趁火打劫的弱秦之举愤愤不满,但也是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是往大了说义渠必灭,往小了说,当今义渠王给赢驷弄了一顶“绿帽子”,只此要灭义渠也够理由了,只是赢驷不是楚怀王,能忍也不会拿秦国赌国,但这一次公私恩怨之下,赢驷是真的要下决心灭义渠国。

    而卫峥雄踞中原天下待时而动,一方面犀首点兵数万枕戈待旦,只待国君一声令下便倾兵南下济水,而另一方面卫峥则是继续强国以暗蓄国力,同时也在为太行称王而做准备。

    不过称王还有些时日,义渠国也不是说灭就能灭,秦楚旷世大战还未开启,卫国目下也只能枕戈待旦,毕竟当初给了张仪承诺,伐魏取地之前还要等韩魏联军攻楚之后。

    这也是卫峥乐得看到的,朝秦暮楚的韩魏两国,这次被张仪鼓动盟秦抗楚,魏国内部势必空虚,取地围城更加容易,能少流血牺牲何乐不为?

    秦楚大打出手,韩魏摇摆不定,齐国冷眼旁观欲坐收渔利,北境破燕也盘踞在家里舔伤口,赵国雄踞中原北方暗蓄国力以置身事外,静观天下之变。

    而卫峥盘踞在中原天下也是闷声发大财,正趁着机会大肆“种田”、兴建军事基础设施。

    此时此刻,卫峥命宫中内侍把挂在侧殿的地图取来平铺在地上,他手里正拿着毛笔,一个侍女端着墨盘站在身边,卫峥执笔轻点墨水便是在地图之上画了一条线。正是沿着目下卫国的两条驰道相互并列而行。

    在地图上画了两条与驰道平行的线路之后,卫峥若有所思的自顾点点头。

    “禀君上,郑奎大夫来报,一切准备妥当。”左宫监来回报。

    卫峥旋即把笔递给了侍女,同时走出了殿外,道:“来人,把太傅陈轸叫来!”

    郑奎,赫然便是当初命其打造曲辕犁的匠工,不过目下这位庶民郑奎已然入朝为官。

    没过多久,陈轸接到召见之命来到了宫中别苑。

    “君上,这是……”别苑,陈轸看着眼前的奇物甚是好奇,像是轺车又不像是,更不像战车,因为有好几节串联在一起。

    “寡人给其命名为轨车!”卫峥笑着说道,不一会儿,陈轸便看到一群力士扛着被加工成型的木质材料而来,片刻之后,郑奎命令几个匠工开始组装。

    陈轸疑惑不解的看着一群人开始忙活,而卫峥一脸兴奋使然的,忙活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那是的一道长达二百步长的“木制轨道”,卫峥兴奋使然的对陈轸说道:“此名为枕木轨道!专用木轨车在此道之上穿行,寡人命其为轨路。”

    “奇——!”陈轸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字,却是一脸不解。

    卫峥朗笑一声,也不在意,说道:“寡人不惜兴修驰道,其意在于能够使大军迅速驰援,快速反应。有了驰道却仍旧远远不够,天下之大,一旦战线延绵千里,后勤压力陡然拔高,便说楚军伐秦,战线延绵千里,为送一旦粮食供给前线大军,途中运粮便消耗三石乃至更多,即便楚国广袤无垠更粟枝数十年,库府充盈也经不起如此消耗啊。”

    陈轸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卫峥这番话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一旦战线延绵千里乃至更长,随之而来的便是打一场战争对国力的消耗也会由此急剧飙升。

    即便是打了胜仗,到头来家底却是越来越薄。

    陈轸正在思量之时,旋即被眼前的“枕木轨道”所吸引,看着卫峥口中所说的“轨车”被几个匠工送入木制的轨路内,车轮子竟是与枕木轨道毫厘不差的贴合,接着数个“轨车”相互挂钩连接。

    不一会儿,一个力士牵来了一匹马,便驱赶进入了枕木轨道之内,马匹很快绑定在了最前头的一节“轨车”之上。

    郑奎命令一个力士座上车头,拉动缰绳再大喝一声“驾”,不一会儿马驹便拉动了数节“轺车”在轨路上稳步前行。

    陈轸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个时候卫峥微笑的说道:“太傅,若是有如此轨路纵贯卫国境内,便是后勤战线延绵千里又如何?一批马驹在此轨路之上便可拉动数倍于野路之上的物资,楚国要送一旦粮食给前线大军,中途便要消耗三石,我若有此轨路,便是延绵千里,中途消耗半石足矣。”

    说罢当今面向郑奎令道:“寡人诏,从今往后,卫国境内轺车、马驹皆同轨!郑大夫把此令带至丞相府,不得有误!”

    “诺——!”

    ……

    (Ps:“车同轨、书同文”相比对这六个字不陌生,为何“车同轨”?因为2000多年前就有了“木质轨道”,大家别说石慌胡乱点科技树,这是事实存在的,如果说“枕木轨道”出现先前时代不科学,那么驰道同样也不科学,但事实就是“枕木轨道”、“驰道直道”都出现了。

    一说起“铁路”,很多人立刻想到的就是西方工业革命的产物。1814年斯蒂芬孙制作了一台以蒸汽为动力的蒸汽机车,标志着人类机械火车时代的到来。其实,早在两千年前,希腊就有用马做为动力的轨道车。但是,人们不知道是,其实中国才是第一个大规模运用“火车”的国家,而且是在2200年前。比希腊还早200年。中国的考古学家,在河南南阳的山区里发现了非常庞大的“枕木轨路网”,这些路居然还是复线,有兴趣的可以自行去了解。)

第013章:大兴土木

    “国君诏命,卫颁新法,即日起,车同轨……”

    深秋时节,国府颁布新政法令,车同轨的新令尤为让处在卫国的商人关注,商人逐利,天性使然,对于国府颁布的新政法案往往是最关注的一批人。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便是如此了。

    一笺诏书颁布,举国上下都要严厉实施。

    这一次卫峥亲自点名郑奎主导兴修“枕木轨道”,又是一次大兴土木的浩大工程,驰道、驿站、扩城、枕木轨路都需要数以万计的民夫徭役。

    冬去春来,新春之际,卫峥离开了宫苑,在孟贲轻率的一骑小队护卫左右之下,卫峥来到了朝歌郊外,随行的还有郑奎。

    此时此刻,朝歌城南的直道上一片忙碌,伴随而行的郑奎旋即说道:“君上,若要兴修轨道,需要成千上万的民夫,目下春耕之际,国人皆以务农为主,征集民夫以劳役,怕是会误了农时。”

    “兴修轨道断然不能在春根之际大肆征调耕作的国人庶民,不过郑大夫无需担心,寡人会给你上万民力的。”马背上的卫峥遥看四周,喃喃道:“楚国正押送两万余名南蛮奴隶北上与我互易军辎,这批劳力便供你驱使,兴修轨道。”

    “两万南蛮民夫苦力,足矣!”郑奎思量片刻,若有所思的说。

    卫峥笑看着郑奎,平静的说道:“兴修驰道、驿站、轨道要大兴土木,虽劳民伤财,却是利国利民之举,征战少些库府消耗,剩余的便能富民,郑奎大夫切勿轻慢。”

    “微臣定当谨遵君命。”郑奎旋即拱手,道。

    “有功,该擢升了,即刻起郑奎便爵至上大夫。”卫峥笑道。

    “谢君上——!”郑奎兴奋的再而拱手,连升两级爵至七级上大夫,意味着终于可以登堂大雅,入卫国庙堂大殿,算是朝堂命官了,大喜之下郑奎信誓旦旦的说道:“君上,今后卫国疆土广国何地,臣便把轨道延绵而至。”

    “呵呵,如此甚好!”卫峥一笑,旋即策马前行继续考察,孟贲轻率护卫紧随其后。

    随着时间推移,这批来自楚国境内的奴隶被押送到了卫国境内,楚国南扫百越拓土千里,俘虏了数以万计的越人,杀了可惜,放了更不行。

    现在卫国要人,这笔大买卖楚王乐得做,这第一批送来的奴隶人口便是两万有余,到底是大国手笔,卫国一接收这批奴隶,国君便下令由这批越人奴隶进行修建“枕木轨道”。

    不论是驰道还是轨道,首要的用出在于军事调遣的运用,其次才是民用。

    卫峥下令大兴土木兴修驰道的目的是为了骑兵奔驰,而相应的“枕木轨道”便是用于后勤运输,一旦贯通,战争成本将会急剧下降。

    “枕木轨道”同样对于商贸物流有着不可估量的效益。

    新的一年入春之际,秦国、楚国正在大肆征伐,而卫国则是在大肆兴修筑路,今后卫国的疆土扩充哪里,驰道、驿站、轨道便延绵而至。

    ……

    郊城之外,忽然一支箭矢凌空呼啸而至,最终精准无误的射中一个男子,箭矢刺破胸膛,此人应声倒地。

    “擅自逃亡者,他便是下场!”一个披盔戴甲的卫国兵士冷眼扫视着眼前的一批战战兢兢的奴隶,这批奴隶便是楚人贩卖而来的劳役,一个个衣衫褴褛,脚锁镣铐,皆是目光惊恐的看着卫国的兵士,后方还有一队人马手持利刃,更有一批弓箭手蓄势待发。

    “服役、伐木,便有你们的饭吃!”那持鞭的国人兵士高声喝道。

    奴隶们终是认命的低下了头颅,纷纷手拾工具开始服从劳役,这些国人兵士皆身披甲胄,更有弓箭手威慑,时不时就能看到有摄人心魄的骑兵战阵呼啸穿行,根本让他们没有丝毫反抗之心。

    在兵士的震慑下,奴隶们纷纷走出大营,带着斧头进入郊外,开始日复一日的劳役,伐木声音响彻在林野,一颗颗参天大树徐徐倒下,一个个奴隶瞬即汗如雨下,不敢有丝毫懈怠,若是被监工的兵士看到,随之而来便是皮鞭之苦。

    服劳役的奴隶也干的很卖力,虽然被贬奴隶,然徭役之苦并未永无宁日,至少官文公布明案,只要服劳役满十年便能重获自由,这是他们活着的唯一希望和精神寄托,也是唯一的动力来源。

    只不过,十人里面有九人都熬不到第十年便活活累死。

    “上大夫——!”监工看到郑奎的到来连忙行礼。

    郑奎点点头,来到郊区审查,奴隶们看了郑奎和随行的几个甲士一眼便低下头闷声干活,一个个苦力光着膀子,或是几人持斧砍伐同一颗大树,或是两个人对已然砍掉的大树手持铁锯卖力的反复拉锯。

    “一二……起——!”三个奴隶齐声一吼,咬紧牙关扛着锯断的一口大树而走。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便是卫国也不例外!

    卫峥当然知道铁路更好,但这太不现实,更难以维护,铁轨在这个时代只能幻想一下,木轨才是务实之举,天下之大,目下对于林木资源来说,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来形容毫不夸张。

    战国时代,土地上植被茂密,到处都是森林,良好的木材无数,这就为兴修“枕木轨路”提供了最基本且丰厚的物质基础,即便如有损坏,随时随地就可以就地取得木材修复。

    修建轨路并非什么高难度的技术,卫国本就兴修了驰道,轨路便与驰道并行在侧,因大兴驰道、直道,路基夯筑已经筑造的非常结实。

    木匠把砍伐的树木加工成枕木,再由另一批分工的奴隶把枕木铺设在路基上。并且修筑轨路的枕木材质比较软,这是卫峥有意识让郑奎注意的事项,不仅仅是为了减少工程量和难度,以及提高效率,也不仅仅是为了开辟木材来源让轨路的材料通用化。

    另一大原因是因为比较软的枕木可以和夯筑得非常坚硬的路基相互结合,如此一来轨道变得更加平稳,轨车在轨道上便可以快速而平稳的行驶。

    “上大夫,这轨路为何要这般设计?”搭棚之下,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一个精匠拿着手中的锦帛图文费解的问郑奎:“两根枕木间隔简直匪夷所思,实在不合适人行走,一次跨步一根步子太小了,跨两根吧步子又太大,太不适宜啊。”

    “你懂个鸟!”郑奎旋即道:“轨路本就不是人走的,旁侧驰道不走走轨道作甚?”

    “呃……上大夫息怒,小的就是不解。”

    “这是给马匹走的!”郑奎解释道,那精匠一听便用手自顾自的比划着,还真是如此,两根枕木之间的间隔正和马的步子合拍。

    “原来如此!”那精匠恍然大悟。

    目下正在兴修的轨道路线便是从朝歌向南直达河东一郡,至濮阳城延绵之卫国东境的成阳。

    一旦轨道兴修完毕,卫国境内两点的联系势必更加紧密,使用轨道最大的好处便是摩擦力大大减小,马匹一次性能够拉动平常数倍的货物,这无疑是一种最节省使用马力的方法,也是一种效率极高的后勤运输方式,现在或许看不出它的效益,一旦将来国土扩充延绵千里,开启了战端对于动辄十万乃至数十万大军的后勤供给也不会显得捉襟见肘,更对统治一个庞大的帝国有不可估量的效益。

    华夏,从来都不是西方小国寡民可比拟。

    (PS:汉书贾山传曰:“秦为驰道於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滨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

第014章:何谓君威

    (Ps:还记得《让子弹飞》的片头场景吧,六匹马拉着火车跑,就是受了“古代枕木轨路”的启发。)

    一道诏令下去,卫国上下都遵从着国君的意志前行着,偌大的国家机器开始全力运转。

    车同轨的文书广发国野,卫国的车辆开始严格按照官府的令文开始改造,尤其是商贾人士,不论是卫国的商人还是列国的商贾,都有意识的开始改造马车轱辘。

    车同轨的令文实际上就是一套“标准化”、“通用化”的法令,从今往后,便是马车不能随意改造,都要按照官府的标准严格实施,否则造出来的车辆便不能上路。

    ……

    “动作快,不许偷懒——!”驰道上,一个兵士挥鞭便是狠狠的抽在了一个服刑劳役的奴隶背上,火辣的痛楚之下一声惨叫的哀嚎之后便应声倒地。

    “给你一次机会,快起来!”那名兵士呵斥道,躺在地上的服刑奴隶试图让自己站起来,但不论如何努力似乎都显得徒劳,双手仿佛在颤抖,几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依旧没有站起来。

    又是一鞭子抽下去,痛苦的哀嚎从那奴隶口中而出,周围正在干活的服刑劳役们皆视而不见的在个干各的。

    “我让你偷懒……”那兵士又是一次狠狠的一鞭子下去。

    “我让你……”那兵士忽然一愣,发现自己的手似乎被人扯住了,他侧头一看,发现一个越人奴隶正怒视着他,那兵士继而面色阴沉的直视着他:“听说你是个勇士,似乎还是他们的头领。”

    就在这时,来了一个人,一位卫国的甲士走到了兵士身旁,看了眼那个越人头领,二话不说忽然便是一记狠腿踹上去,那越人头领直接被一脚踹飞五步之外在地上连番翻滚。

    那兵士旋即对着走来的甲士躬身拱手,后者凝视着那嘴角已然溢出些许鲜血的越人头领,“你如此体恤你的子民,是想造反吗?你可知道这么做会害死很多你的子民的。”

    这甲士如此一说,身后的兵士机灵的大手一挥,不一会儿便是一队全副武装的数十人精兵迫势而来,一个个皆带着长枪器刃,在场的奴隶们观此情形无不色变。

    越人头领站了起来,双拳紧握着,目视着对方,咬牙的说道:“他的活,我来!”

    “大王……”那奴隶欲言又止,皆是感激。越人头领轻按着他的肩膀并未说话,便走到身旁蹲下,扛起了地上沉重的木头。

    那甲士忽然目光一凝,“尔曹戎狄蛮夷之辈竟也敢称王?”

    这甲士一说,当场奋步疾飞,又是一脚将那越人头领踹飞,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身体传来一阵酸麻和火辣的痛感。

    “你究竟想怎样?”越人头领大怒道。

    “你究竟想怎样?”那甲士一字不差的反问,看了眼地上的木桩,又说道:“这是他的活儿,就必须他来做。”说着又看向那趴在地上的服刑奴隶,以俯瞰之势而道:“倘若你干不了,便是说你已无存在意义,活着便是浪费粮食,甚至浪费了一副镣铐。”

    “我能干,我还有力气,我有力气!”那奴隶闻此一言吓得面色惨白,下意识的站起身,仿佛身上的力气再次回来。

    “嗯哼……”那甲士把目光移至地上的木头,这名瘦弱的奴隶瞬间领会,竟是直接便扛起了沉重的木头,踉踉跄跄的离去。

    正当那甲士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周围有不少人在“看戏”,当场便是面色一冷,“看什么?还不立即干活?今日午饭取消,这便是代价!”

    ……

    “寡人喜欢这个甲士,叫什么?”远方不知何时,一支骑兵部队出现在此地,马背上的卫峥遥看着发生的这一幕,带着平静的语气问身边的郑奎。

    “禀君上,末将知道,此人名唤穆邯,是斗士营帐下的兵士。”孟贲拱手的说道。

    卫峥带着恍然之色而点头,又道:“把他叫来!”

    那甲士一听国君来了,而且点名唤自己,倍感惊诧之余连忙小步快走而来,片刻之后便看到了都领护卫孟贲随带的一支护卫骑兵队伍,而国军便在其中。

    “卑职穆邯,拜见君上!”

    “免礼!”

    “谢君上!”

    “那越人头领,你以为该当如何处置?”卫峥又问道。

    穆邯不知道君上为何对自己这样的小官吏问这样的话,但还是决定如实的说,便拱手而道:“禀君上,此人颇为棘手,是这些奴隶们的王,杀之恐引起叛乱,不杀之亦为隐患。卑职以为……当秘密而杀之,以绝后患!”

    “掩耳盗铃!”卫峥至此四个字,说的平静却让穆邯一凝。又听国君言:“既为隐患,杀了便是,若有叛乱尽诛之。”

    旁边的郑奎心中一阵咯噔,在他印象中的国君并无如此嗜血,乃至一向温文尔雅的,但此刻简直与往常所遇的国君截然相反,赫赫君威,叫人心颤。

    这时,孟贲大手一甩,一把弓弩丢向穆邯,再甩一支箭矢,后者轻松的接住。看着卫峥正一语不发的目视而来,穆邯知道要怎么做了,只见他毫不犹豫的提弓拉弦,箭在弦上,锁定了正在干活的越人头领。

    “咻”的一声,箭矢划破虚空,精准无误的穿透了那越人头领的咽喉,当场便是应声倒地,一群奴隶们都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的王就此殒命,片刻之间便有数十人顿时围了上去抱头痛哭。

    然而就在这时,卫峥这支护卫部队纷纷提弓拉弦而骑射,箭矢呼啸而至,那数十个抱头痛哭的奴隶全部死于乱箭之下。

    剩下的奴隶们战战兢兢,眼中尽是恐惧,马背上的卫峥遥看着死人堆而淡淡的说道:“秘而杀之,这些人便会带仇恨而策反,旧患除了也埋新患,斩草除根连窝端才叫以绝后患。”

    “卑职谢君上教诲!”穆邯收回了视线,回身面朝卫峥单膝着地,拱手而道。

    卫峥遥指穆邯说道:“即刻起,你穆邯便是监军统领,原监军统领为副,督造轨道功成之日,寡人封你为校尉,从此上阵领兵杀敌。”

    “谢君上——!”

    “你很不错!”卫峥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策马远去。

    国君一言,小卒便成将军,然而穆邯却不敢因这突如其来的恩典有丝毫懈怠,国君同样是一言,将军也好,荣华富贵也罢,一念间亦可一无所有。

    ……

第015章:秦剑驾临泾水义渠

    “驰道轨路,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树以青松。”

    历史记载的这句话便是形容战国时代卫国修筑的“驰道”、“轨路”,国君下来颁布新的令文,卫国的车子、其轮子也都非常奇特,直到枕木轨路发现前后人一直没有理会也没有想到卫国的“车同轨”其中有什么别的奥妙,只能含糊的以统治者便于巩固统治偌大的帝国来高度概括。

    直到发现“轨路”之后,一切都明白了,“车同轨”的这种特性,使得马车既可以在普通的马路上跑,也可以随时进入“轨路”飞驰,这是现在的铁路也没有的特点。

    道广五十步,厚筑其外。

    按道理来说卫峥没有必要下令把路建造的这么宽,实际上是因为“驰道”、和“复线轨路”并列而行,马车如有需要,可以随时上“轨路”带着重物也能飞驰,也可以随时从“轨路”上“驰道”乃至野路。

    毫无疑问,一旦“轨路”、“驰道”修建完成,卫国的战争成本将会相对于列国而言急剧下降,如若就事论事,枕木轨道怕火攻、腐朽等诸多问题,卫峥考虑到了这些问题,虽然有瑕疵但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卫国虽然在中原,但卫国境内的疆土仍旧到处都是森林、木材等资源,这给“轨道”提供了充足的资源基础,这意味着随时随地可以就地取材,虽然容易损坏,但同样的道理也容易修复。

    攻与守、防护与破坏天生是一对孪生兄弟,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较量。

    卫峥倒也不用担心人为的破坏,乃至敌国刻意破坏轨道而间接破坏己方的后勤补给战线。

    因为卫国有骑兵战阵,就现在列国的军队而言,没有哪一国的反应和支援能力能强的过卫国。

    更别说轨道、驰道、驿站皆相辅相成,一有变故即可如雷霆之速以支援,敌国派人为的破坏的成功机会实在渺茫,便是破坏了也能快速修复,意义不大。

    唯一比较棘手是来自自然的威胁,这是不可避免的,即便是卫峥有着先进的意识,但除了要额外养一批人专门来维护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虽然多养了一批人,但还是及其划算,毕竟如楚国一般要花三石粮食的代价才能运送一旦粮食给前线部队,这样打仗即便是赢了战争,却是输了家底。

    卫国有了轨道之后,平均的算下来,消耗比例只需花费半石粮食就能送一旦粮食供应千里之外的前线部队,节省下来的庞大资源只需要划出一小部分就能足以养一批庞大的维护轨道的人。

    还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

    时间飞逝,卫峥雄踞在中原天下大肆兴修筑路,犀首点兵枕戈待旦之际,天下西北之境一场灭国大战一触即发。

    陇西之地,义渠。

    “义渠风光,江山美如画啊,呵呵……”一列颇为浩荡的马队驶入了陇西,直达义渠核心地界,沿着泾水一路北上,策马而行的苏代环顾四周风景悠然而道。

    “先生乃我义渠人尊贵的客人,卫君出手如此阔绰,当真令人钦佩!”并行的义渠教官朗声笑道,不禁遥指身后的车队,马车上装载的皆为义渠最缺乏的精器械刃,军器农具皆有,义渠人是草原民族,游牧名族最大的缺憾便是生产工具的落后,几乎毫无能力自行生产器械,就连耒耜都是靠中原的商人贩卖过来而得。

    即便如此,也越来越难搞到这些急缺的物质,无他,赵国、秦国、燕国都在陆陆续续开始北修长城,这不仅仅是为了抵御北疆狼族的滋扰,一旦长城垒砌功成,中原的商人想要进入北疆从事“跨国贸易”就很难了。

    中原列国尤其赵国、秦国都是命令禁止向北境的外族贩卖兵器及其重要的工具,禁令无数本身说明屡禁不止,商人逐利天性使然,北疆狼族虽然部落万千,却是渐渐形成了一个默契的约定,他们时常滋扰和掠夺秦、赵、燕这些诸侯国的边城,却是对北上的中原商人非常友好。

    显然,狼族也知道想要获得中原的好东西,就需要这些逐利而来的中原商人,把他们也连带着掠夺,今后哪还有中原人来北疆做买卖?

    陇西之地地处黄河最大支流渭水上游,即甘肃南部渭水流域陇西盆地,自然地域开阔,渭水流经全境,境内山川秀美,便是渭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秦人,

    如果说渭水是恩泽了一代代老秦人,那么渭水以北的支流泾水便是义渠人的母亲河,泾水的存在让陇西北部的草原肥美。

    然而就是这样,义渠人生活在渭水以北,一个义渠国悬在秦国的脑袋上,数百年来都是秦国的心腹大患,时不时就滋扰秦国北境,直到秦穆公时代称霸陇西之后,义渠人才收敛了不少。

    由于地缘因素,义渠匍匐在陇西北境,天然的能够对秦国形成泰山压顶之势,义渠不灭,始终是秦国心腹大患。秦王赢驷就如同赵武灵王赵雍一样恨不得一日就能灭掉威胁赵国的中山国。

    秦有义渠之患,赵有中山之患,两国如出一辙,义渠国、中山国同样皆为外族建立的国,同样都能威胁秦、赵两国的核心。

    于秦王和赵王而言,不灭其国,可谓如鲠在喉一般难受。

    “敢问阁下,前方可是义渠都城?”途行半月,苏代遥看前方的城池,虽然规模不如中原一郡之城,但在陇西之地已经算的上宏伟二字了,毕竟这是草原人圈地围的城。

    义渠人,好歹也建国了,相比较北疆其他草原部族,义渠人算是先进的了。

    “正是!”那义渠教官笑哈哈的说道:“先生随我入城拜见大王。”

    “好——!”

    刚一到义渠城门之下,便有一队人马飞奔而出,那义渠教官看到为首之人连忙下马,单手抱拳贴着胸口:“大王!”

    这便是义渠王?苏代略带惊诧的看着为首之人,身披一身兽皮大衣,年纪不大也不小,倒也颇为精悍,心想之余,也下了马,面朝义渠王用以中原礼仪拱手一礼,道:“苏代见过义渠王!”

    “哈哈,本王这厢有礼了!”马背上的义渠王有模有样的抱拳回礼,目光却是看向了后方庞大的马车队伍,疑惑道:“这是……”

    “义渠王容禀,这是我家君上对大王的一点心意,在下此行便是奉命我主代我家君上转告大王,义渠人对卫国的帮助没齿难忘。”苏代拱手而道。

    “好说!”义渠朗声笑道,得知马车的货物是何物,更是喜笑颜开,当即下马亲自把苏代请入了都城。

    几乎与此同时,陈境在泾水以北,甘泉山以南的秦国边城云阳城内的十六万秦军已然浩浩荡荡的北出云阳,义渠人的探子看到一眼仿佛望不到尽头的秦军,吓得一路连滚带爬的纵马奔腾北上,八百里加急奔驰而去。

    秦国十数万大军北出云阳,云阳之上便是义渠国,秦军这次不是送珍珠重宝、美人歌姬,而是带着秦剑而来啊。

    ……

    (Ps:之所以说赢驷头戴平定珠帘玉冠有点绿,便是根据《史记.匈奴列传》记载:“秦昭王时,义渠戎王与宣太后乱,有二子。”,公元前272年“宣太后诱杀义渠王于甘泉宫”)

第016章:秦与义渠三百年宿怨(第二更)

    周之平王末,戎逼诸夏,自陇西及乎伊洛,渭水有狄、獠之戎,泾水有义渠之戎,洛川有犬、大荔之戎,渭南有骊狄之容,伊、洛间有杨拒、泉皋之戎。

    义渠是一个拥有七百载的古老部族,始于殷商之末、周发之初,义渠在七百多年前便是陇西万千部落中的一个强大部族,也是少数几个可拥兵数万的部落之一。

    七百多年前,义渠人生活在阴山漠北草原,与北疆林立的万千部落一样,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游牧部族,义渠人占据泾北肥沃的河谷草原迅速壮大,到了周室末年,幽王失政烽火戏诸侯而失国。

    说起来,陇西的外族对中国(中原之国)本是充满敬畏,但万恶之源始于幽王要废了太子,其舅父申国之主申侯便秘密联络陇西的各大草原部族为太子护驾,于是狄、獠、义渠、犬、大荔、骊狄、杨拒、泉皋八大戎狄部落,打着“靖|国(国家安定)”的高旗合十万骑兵攻打周都镐京。

    北疆狼族本是对中原充满向往,这一次合兵十万而攻打镐京的最初之意也是想要为周室建立一个护太子驾之功,希望能够从新的周天子那里讨一个爵位,毕竟周乃天下共主,只有得到天子的册封才能名正言顺,八戎只想要个爵位然后有一片“合法”的土地生活就足以了。

    可是十万大军攻破周都镐京的时候发现周人军队竟是不堪一击,各路诸侯也无人出兵“勤王”,这直接让八戎的野心就此膨胀,于是杀了周幽王,也不拥戴什么新的周天子了,直接把镐京洗劫一空不说,还一把火全烧了,其中义渠人最为狠辣,几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周王子太子宜臼不料所谓义军后来成了乱军,几乎与当下燕国的遭遇齐国乱燕如出一辙。

    乘乱逃过一劫的周室太子发现中原各路诸侯竟是无一国发兵“勤王”,愤恨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周室威仪就此一败涂地,带着愤恨与国耻便亲自来到了陇西秦川请秦国发兵“勤王”,这个时候的秦国不过是一个边陲小国,得到了一个上大夫爵位还是秦人给周天子养马的功劳。

    这个时候秦国还不能称之为国,此刻的秦人家主正是鼎鼎大名的秦襄公,不得不说秦襄公的政治远见是当时各路诸侯君主无人能及的,周室太子宜臼亲自来求兵,秦襄公毫不犹豫的接受并“勤王”平乱,亲自率领秦部族倾尽一切发兵迫境,秦人一族竟是与八戎外族十万大军展开浴血奋战,最后把八戎之兵杀的个片甲不留,从此秦人便与戎狄结下了血仇,尤其是义渠军队死伤惨重,来时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回去时只有不到三五千,十之有九皆惨死在秦剑之下,可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秦襄公举族血战,与陇西各族结仇不说,到头来只是获得了一张周室太子宜臼的“空头支票”,但就是这张“空头支票”让秦国得以扶摇直上。

    秦襄公护驾太子宜臼东迁洛邑即位,便是后来的周平王东迁洛,秦襄公也因为立下“勤王”之功而被封侯建国,从此名义上便与中原各路诸侯平起平坐,更承诺把周的龙兴之地渭水陇西一带的土地全部分封给了秦国,实际上渭水陇西已经根本就不再是周掌控之地,陇西一代全是以八大戎狄部落为主的外族占据。

    师出有名是如此重要,周天子既然把这片地封给了秦国,秦人自然奋战夺地,从此,秦与八戎开始了三百多年的攻伐。

    周平王东迁洛阳之后,天下也开启了群雄争霸的春秋时代,周室的衰弱使得中原各国忙于相互攻伐,秦人也在苦战夺回属于自己的合法封地,主要征伐便是渭水之地的千里沃土,被秦人打的元气大伤的义渠人在渭水以北的泾水支流一代,距离果园,因此并没有与秦有太多的纷争。

    随着时间推移,陇西戎狄各族原本强大的部落被秦所灭,原本弱小的部族也有崛起的,两百多年之后,北疆狼族再次杀入了中原,这一次更加猛烈,西戎、北狄、东胡几乎同时南侵中原,最先惨遭蹂躏的赫然便是卫国。

    当时的卫国之主正是哪位昏聩的给鹤封爵的君主卫懿公,更由此得来“好鹤失国”这个成语,外族入侵不得民心的卫懿公征兵迎敌,竟是无国人响应,还有国人言卫懿公何不派遣鹤去迎敌,结果对于卫国人来说,这个负气之举差点被灭族。

    这一次卫国的劫难空前悲惨,卫人被杀的只剩下不到5000人,不得不举族逃离至强大的鲁国去避难,除了卫国被外族差点灭了国望了族,另一个差点被灭国的便是燕国了,戎狄入侵自北疆南下四面蚕食中原诸侯,宛如泰山压顶之势不可阻挡。

    各路外族当中,尤其义渠步卒最为强悍,竟是一路烧杀虏虐至黄河南岸,从此“称王”,扬言要在这里建立“义渠国”。

    北有戎狄南下,南有荆楚南蛮乘机灭了无数姬姓诸侯,正当华夏一族第一次面临亡国灭种的危机时,齐国桓公站了出来,采纳素有天下第一相之美誉的管仲的建议,此刻的齐国正好建立三军,于是桓公高举“尊王攘夷”的义旗。

    齐桓公振臂一呼,群雄相应,前前后后九次合兵中原各路诸侯,对南侵中原的戎狄展开大战。尤其北击山戎助燕复国,山戎一族差点身死族灭,将燕国挽救于广厦将倾之际,卫国的那仅存的几千人也复国功成。

    只不过卫国从此一蹶不振,从最开始的八大诸侯之长,沦为弱国,渐渐沦为小国。

    桓公始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代周室而执掌天下以令群雄,不是天子胜似天子。

    戎狄不敌,尽皆退去,刚刚在中原称王,王座都没有坐热乎几天的义渠人见势不妙立刻退向泾水祖地,却不料在西撤之时,遇到了刚刚即位不久的秦穆公,这是一个让陇西诸狄谈之色变的“陇西霸主”。

    新君即位总要干一仗以示君威,义渠人就这么撞到了秦穆公的枪口上,西撤之际穆公亲率的秦军堵死了退路。

    穆公何许人也,陇西霸主,又得旷世大才百里奚辅佐,深知泾水义渠终有一日成秦之大患,怎能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

第017章:苏代入义渠(第三更)

    秦人与义渠人再次爆发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义渠一族十几万人最终被半路杀出来的秦穆公杀得只剩下了一两万人突围逃回了泾北祖地,第一次被秦襄公杀了个片甲不留,最后的一丝残余匍匐在老巢两百多年,这一次风光而出,更是称王却又重演两百多年前的一幕,又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义渠部族和秦人又一次结下大仇,当此之际齐桓公称霸之后不久,晋国不甘示弱也要争霸,而秦穆公趁着中原争霸之际,可以无忧便全力平定陇西,彻底把当初周平王分封给秦国的土地悉数真正掌握在秦人手中,穆公称霸陇西而使各大戎狄部族臣服秦国,从此称臣纳贡。

    秦穆公深知戎狄诸族独义渠是秦之大患,于是在大败义渠人之后几乎把所有的义渠精壮男丁全部押送到秦国渭水腹地,从此贬为奴隶服刑劳役,在将老弱妇孺驱赶至阴山漠北的荒无人烟之地。

    如此义渠人的账本上又对秦人记下了一笔新仇。

    穆公之后,秦国急转而下,陷入内乱,四代乱国,被秦国死死摁在地上的义渠人得以死灰复燃,不但再次杀了回来,更占据了泾水一带全境的肥美草原。

    直到秦献公即位,秦国稍微有了点气色,秦人也卷土重来,但义渠人学乖了,知道打不过秦人就跑,秦人无奈追不上,秦军一走义渠人又回来,如此反复玩着躲猫猫的游戏,义渠人就是明摆着一副你看我不爽却又不能灭我的样子,这可把秦献公气的不打一处来。

    这个时候三家分晋,田氏代齐,从此步入战国天下,魏国始霸于中原,魏文侯带着韩、赵两国这两个“小弟”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无往不利。

    秦献公想要拔除义渠这个眼中钉,奈何打了数年义渠没有灭家底反而越来越薄,更要命的山东的魏国大军发兵迫境,秦人不得不把精力调转至东境,秦人即便是好战之族,秦国即便是好战之国,可偏偏遇到了最大的克星,便是吴起和他的魏武卒,吴起竟是以五万魏武卒大军大破秦军五十万,倾动天下。

    秦因此败而失河西千里沃土之地,在陇西对外族战无不胜的秦人却是被吴起的魏武卒屡屡吊着打,屡战屡败,秦国之力,举国之兵竟然没有一次打赢过吴起和他那区区五万魏武卒。

    从此,秦与魏接下世仇矛盾,河西之争一开启便是百年之久,仇怨累积三世,秦人被魏武卒压制了百年未曾提起头颅,可谓耻辱。

    先有吴起把秦人吊起来打,紧随其后更有一个想要灭秦的庞涓,带着吴起留下的魏武卒还是把秦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更别说抬头了。

    此时此刻的义渠人当真拍手称快,秦国也有今天。

    秦与魏争河西,秦献公与魏国便死磕了二十多年无暇西顾之际,义渠人乘机从泾水南下占据了漆水一带、岐山、梁山一带的河谷草原,这与秦国旧都栎阳的距离不足百里,可见其有恃无恐。

    义渠人也聪明,知道秦人被吴起、庞涓先后打的一天不如一天,也许那一天就被灭了国也不好说,于是有取而代之的心,占据岐山一带,其心不言而喻,就等着坐收渔利。

    奈何,秦献公之后,秦国即位的新君是秦孝公,改变了与魏国死磕的策略,选择忍耐而变法图强,秦国虽然被魏武卒打的抬不起头来,但打义渠人还是绰绰有余,义渠也是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部族,即便占据岐山、漆水与当时的秦都城不足百里之遥也不敢发兵迫境而去。

    几百年来,先被秦襄公打,后被秦穆公虐,再被秦献公打的抱头鼠窜,只能玩躲猫猫。

    被打怕了,在义渠人的心中对秦人已经有不可战胜的畏强阴影!

    趁火打劫已经是极限,哪敢去主动招惹秦人。

    相比于丧失河西千里沃土的耻辱,义渠人算不得什么,秦孝公即位之后,发奋图强,启用卫鞅变法,对义渠人采取怀柔之策,数十年来秦人与义渠人也相安无事。

    就这样,义渠国安定的度过了六十多年,而今已经成为了陇西之地,除秦国以外最富强的部族。

    而今秦国的国君赢驷的抱负更大,其志在于东出中原,逐鹿天下,义渠人只要老实也不会去动他们。

    自从六国相王,犀首合纵伐秦之际,义渠人以为秦国必然灭国,再起了心思,这才让差不多忘了北境还有个义渠大患的赢驷再次对义渠人重视了起来,不过却忙于与中原群雄周旋,也是无暇顾及义渠人。

    但这一次,赢驷已经有一万个理由要灭义渠国,打不死也要打残。

    义渠国历尽六十多年与秦相安无事,又频频接受中原文化的冲击,已经成为了一个半游牧般耕种的民族,而这意味着想要跟赢驷玩他祖父秦献公那套躲猫猫的戏码,已经一去不返。

    ……

    泾水西岸的义渠城内。

    苏代与当今义渠王并列而行,城内的义渠人看到苏代一身袍泽,张口便是“中国话(中原之国)”,任谁都能看出他是个中原人,

    义渠王大大咧咧的说道:“卫侯如此盛情,本王盛情难却,先生你说吧,卫侯想要什么?”

    “大王说笑了,此乃我家君上的一点心意,并无索取回报之意。”苏代一笑,拱手说道。

    “哎,先生此言差矣,你们中原人,有个什么圣人?让本王想想……叫孔什么?”义渠顿时罢手,打着违和的腔调强行用中原人之乎者也的口吻交谈,说了一半说不下去,露出了部族人的特性。

    “大王可是说春秋鲁国圣贤孔子?”苏代好奇的问道。

    “你也知道?”义渠王说,当即哈哈的道:“也对噢,你当然知道,中原人嘛,叫什么来着?”

    “孔氏、名丘,字仲尼,鲁国陬邑人士,儒家学派祖师爷。圣人也!”苏代笑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孔丘,说过一句名言。”义渠王有板有眼的哼道:“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往而不来亦非礼也,本王收了卫侯这么大的礼,不回敬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本王?”

    “先生尽管开口便是,如此,回去了也能立功,卫侯大喜,说不定便会重重的赏赐先生啊。”

    苏代心中一笑,表面却是一副感激不尽,当即深深大行一礼,拱手道:“在下多谢大王厚爱。”

    “哈哈……呃……善——!”义渠王强行的说。苏代便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家君上正在组建骑兵,尤为缺失马匹……”

    “哈哈,原来如此,马匹本王有的是。”义渠王一副神秘兮兮的说道:“先生果真聪明,如此便能立下一功啊。”

    “大王洞若观火,在下钦佩!”苏代一副被看穿了样子,干笑着说道。

    “哈哈,好,既如此,本王便送你五千匹马儿,如何?”义渠王阔绰的说道。

    苏代带着大惊的神色,连忙拱手而道:“大王如此厚礼,苏代受不得,大王无需破费五千良驹,五百驹足矣!”

    这套路,就是典型的欲拒还迎之计!

    ………

第018章:秦军来了!!!(第四更)

    果不其然,苏代这一婉拒的话让义渠王洋怒的说道:“卫侯送如此大礼,本王若拿五百马驹回赠,成何体统?简直岂有此理!”

    “这……”苏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义渠王顿时笑道:“先生不必推辞了,此番回去之后代本王转告卫侯,今后卫国与义渠要多多互通有无,本王正急缺军辎器械,卫侯的库府如有存货可以与本王互易,义渠的良驹可以任君挑选,君无戏言。”

    原来这义渠王是想要笼络自己,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兵器,出手阔绰倒也不是只为显摆,苏代不由得小小刮目相看了一番,便拱手而道:“大王厚爱,苏代不敢忘,大王若是信得过苏代,用不了多久在下便为大王从我家君上那里讨一份更大的厚礼。”

    “甚好,甚好——!”义渠王一听大喜的说道。

    刚刚请苏代入了王府,一个义渠探子忽然来报:“报……!”

    席地而坐的苏代眼目一闪,义渠王微愣,当即说道:“何事?”

    义渠探子单膝跪地,一手抱拳附于胸前,道:“禀报大王,秦军已经撤回崤塞,秦国已与韩国停战重修盟好。”

    “秦国在函谷关的大军可是南下与楚国决战?有无兵马北上?”旁坐的义渠将领说道。

    “崤塞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北上一路南下,北上的秦军目测二十万大军已经兵出云阳,一路沿着漆水北上深入我义渠腹地,按行程五日即可抵达泾北!”那探子说道。

    在座的众人除了苏代,皆面色一变,一个义渠将领也不顾苏代这个外人,连忙说道:“秦国发兵迫境,大王,举族撤回阴山漠北啊,让秦人扑个空,待秦军撤退再卷土重来。”

    “慌什么?秦军二十万?我义渠的勇士也有二十五万,今日义渠已不同往日而语。”义渠王眼冒精光,自言自语的说道:“三百多年了,义渠人三百多年始终活在畏强阴影之下,本王不想再这么活下去,秦军一来,未战便要抱头鼠窜?再说了,今日义渠以效仿中原之国耕作,举族搬迁岂是容易之事?”

    那义渠将军心中一惊,连忙出列跪着说道:“大王三思啊,虎狼强秦,中原群雄都打不过,与秦军正面拼杀,义渠必败无疑,只有游动作战才能无损。”

    “你直接说跑不就行了?”义渠王怒道。

    “大王,在下有一言不知大王愿听否?”这个时候苏代拱手而道。

    “噢,先生说罢。”义渠王这才发现有个外人,便收敛了怒意而看向苏代。后者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道:“战阵,便是列国之兵鲜有能胜秦之锐士,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不智也。义渠骑兵在于游动作战,将军说的不错,只有机动作战,伺机奔袭,以义渠兵之长攻秦军之短,方能一战。”

    “气煞本王也,没想到秦军竟然不顾楚国倾力攻秦之危局,反而举兵二十万众北伐我义渠……”义渠王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

    旁听的苏代听此一言却不闻不问,显然,义渠人至今还不知道让秦国下定决心动了灭国之心的,便是坐在旁边这个苏代先生的主君一手挑唆而与秦的一场谋国交易。

    苏代又说道:“大王,秦军伐来,战事要紧,在下这便告辞,回国告知我主,义渠有难,虽远隔千里,卫国亦且不能派兵,却可援助军资,在下返回朝歌力说我主援助义渠国以军资器械,以报大王厚爱。”

    “太好了,本想多挽留先生些许时日的。”义渠王大喜的说道。

    “大王厚爱,苏代万分敬谢,在下这便告辞了!”苏代起身拱手的说道。

    “慢着!”义渠王罢手而道:“来人,即刻起备足五千良驹,随同苏代先生而去!”

    “谢大王——!”苏代再次行一大礼。

    “先生,卫侯能给本王多少兵器?装备十万大军可否?”义渠王连忙说道。

    “别说十万,二十万亦绰绰有余。”苏代信心十足的说道,义渠王大喜之时,话锋一转:“只是,秦国北伐义渠,我主若是明目张胆的资助义渠国,势必得罪秦国,在下便是有千言万语之说辞,我主亦且不可能应允。”

    “何解?”义渠王略急的说道。看着苏代若有所思,后者又道:“大王,不若这样。”

    “先生快点说吧。”

    “这个法子既不得罪秦军,也能帮助大王,我主也会采纳在下之见。便是大王去找卫国的商人购置兵器,我主把精器发放给商贾,大王与之交易即可,如此一来便与我家君上毫无干系了,秦国也找不到借口。”

    列国的商人之中,军火贩子本来就在战国时代大行其道,或囤积粮草在战时发财,或贩卖兵器,见怪不怪的事情,军火贩子列国都不得不倚重的存在。

    “先生果然妙计百出,那便有劳先生了!”义渠王高兴的说道,买卖就买卖,只要拿到急缺的中原精器,与秦国的大战就能多几分胜算。

    “事不宜迟,在下告辞了!”

    苏代就这样离去了,秦国发兵迫境的压力本来就刻不容缓,义渠人说不定这次还得跑路,既然跑路就是要轻车上阵,牧场的马匹等牲口也不能全带走,索性送了苏代,买一份保障也比留给秦人的好。

    如此,第二日五千匹良驹便备齐了,第三日苏代便在一支义渠人的帮助下领着五千匹良驹前前后后的踏上返回中原的归途,可谓来去如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义渠王到现在,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更忙着帮卫峥数钱,可谓怪诞之事。

    第五日。

    仓皇的义渠人得知秦军迫境而来,自知不敌,不得不举族北迁落水白于山而去,这下才知道有了六十多年的耕种历史,再次想要如同游牧民族那般,没那么容易说走就走,此时此刻,仓皇的义渠人已经弃城义渠北上关隘的方渠一代。

    “大王,我们的行军速度太慢了,需要加快行军!”塞外郁郢旷野,数十万拖家带口的义渠人沿着泾水一路北上,更有义渠人驱赶万马奔腾,还带着马匹不说,还有羊群,这些都是义渠人的家底,赖以生存的资源。

    然而如此一来却是导致行军速度过慢,成了累赘,秦国的十数万大军随是步卒战阵为主,但好战的秦人本就与义渠人恩怨数百年,宿愿难消不说,杀敌领军功是驱动秦人双腿奔驰的不竭源泉,如此局面行军速度比义渠人只快不慢。

    想要加快行军速度,就必须要丢弃阻碍行军的包袱,而这些包袱就是羊马牲口还有老弱妇孺。

    “怎么快?”义渠王指着远方的羊群,“已经舍了庄家,弃了牲口,义渠人吃什么?”

    “大王请率主力北撤,我留下两万兵马殿后!”那将军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

    “兄弟,活着回来!”义渠王憋了很久,只说了一句话,面朝对方单手握拳附于胸口。

    正欲前行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惊恐的声音:“秦军来了,不好了!秦军来了!”

    ……

第019章:霸气的赢驷(第五更)

    ……

    “什么?”那义渠将军回看后方,漫天尘土正席卷而来,一看之下大惊失色的说道:“不好,大王,是秦军的骑兵!”

    秦国虽然没有成建制的骑兵部队,但不代表秦国没有骑兵,老秦人自秦襄公伊始三百多年来,秦国的历史或者说秦国的扩张史就是一部打戎狄的历史,与戎狄打交道打了三百多年,自然有骑兵不是怪事,只不过山东列国皆战车为王的天下,动辄数十万规模的交战,秦人被魏武卒除了“后遗症”,也是对“步卒战阵”“战车为王”深信不疑,否则秦倾国之力为何干不过吴起和五万魏武卒?

    给被魏武卒压制了百年,也没有发现骑兵的威力,所以骑兵部队并未在秦国成建制、更别说如此刻卫峥在卫国系统化组建骑兵战阵而行胡服骑射了。

    秦人没有重视骑兵,不代表秦人没有骑兵,只不过规模太小,都是打戎狄为主,打戎狄还是要骑兵牵制的。

    “来不及了,义渠的勇士们,速速迎战!”义渠王大吼的说道。

    秦军骑兵可没有拖家带口的累赘。

    义渠王大声道:“秦人的骑兵不多,只有区区三千骑,是为了牵制我们,迅速剿灭他们,不能被他们牵制到秦人步卒驰援而来。”

    义渠人与秦人你攻我伐数百年,早就熟悉了秦人的路子。

    “杀——!”但见彼端,三千秦国骑兵带着怒涛之声席卷而来,面对义渠王二十万骑兵竟是丝毫不惧,秦人果真是出了名的不怕死。

    在这三千骑的身后,赫然便是披盔戴甲,手持长矛、短戈、利剑的秦军锐士步卒如饿狼扑食而来。

    “义渠的勇士们,杀——!”义渠王怒吼道,泾水以西的郁郢旷野之上,二十万骑兵奔腾南下,三千秦军骑兵的先头部队竟是毫不畏惧,反而兴奋使然,直接冲杀而去,悍不畏死的虎狼之师果真无愧其名。

    魏武卒是秦军的克星,秦人也许怕吴起和他的魏武卒,但绝对不怕义渠人,恰恰相反,秦人是义渠人的主子,反而是义渠人天生的克星。

    顷刻间,二十万义渠骑兵与三千骑秦军锐士南北冲撞,一时间惨烈人吼马嘶响彻旷野,一个个秦军锐士倒下,没过多久,秦军三千锐士便死了八百余人,剩下的被二十万义渠大军合围绞杀,然而死在秦剑之下的义渠兵却是更多,双方的战损比完全不成比例。

    义渠人对秦人天生畏惧,此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看到嗜杀的秦人竟是胆寒,完全不知己方是二十万大军,而秦人不过区区三千而已。

    也许,这便是克星。

    另一边,义渠人也在后撤。

    然而,对围杀三千秦军锐士却不能速战速决,剩下不到两千的秦军抱成团,犹若铁拳一般,二十万骑兵硬是啃不下来,这让义渠王惊怒交加,二十万大军灭三千秦人兵马都这么吃力?遇到秦军主力,还用不用打了?

    义渠王可谓又惊又怕又怒不可制。

    “大王,不好了,秦军主力来了!”义渠人大骇的说道。

    “大王,快走,马匹、羊群,牲口都不要了,快走啊!”那义渠将军吼着说道。

    “我不甘心!”义渠王暴起青筋的说道。

    “只要人在,义渠便可东山再起!”那义渠将领当即说道,情急之下立刻命令亲卫:“愣着干什么?带着大王走,进入方渠来日卷土重来!”

    另一边,率领十数万秦军锐士的将领不是谁,正是魏冉!

    樗里疾刚刚从函谷关回来,司马错镇守蓝田,甘茂据守武关与楚军且战且退,不断周旋。此等境况秦灭义渠,赢驷颇具深意的直接点将魏冉出兵北伐义渠。

    不得不说,秦国,当真猛将如云。

    “将军,我军锐士突围了,死了一千六百人!”秦军副将前来禀报道。

    原来负责牵制义渠部队的三千骑兵突围了,义渠人并没有绞杀,见对方撤退简直求之不得,然而却不知道这意味秦之劲弩,万箭齐发便是紧随其后。

    “想跑路?来不及了!”帅车之上的魏冉遥看战场当即拔除秦剑,一声令下,十六万秦军锐士自旷野向北冲杀而去。

    与此同时,在两军主力未曾碰撞之际,战阵中,步入射程范围的秦军弓弩手提弓遥指天际,顷刻间万箭齐发,连番五轮齐射,义渠人已经死伤无数,当秦军弓弩手停止之后,意味着扑来的秦军步卒已经赶到。

    阵嘹亮劲急的秦军号角陡然响彻,大军扑杀而来,旷野之上漫漫黑色大军如遍野松林。

    终于,双方大军合兵近三十五众相撞了,犹若排山倒海一般,若隆隆的沉雷战鼓之音夹杂着人的怒吼与马的嘶鸣,相互交融一汇,仿佛炸裂旷野天穹。

    长矛收割着马腿,有些义渠人堕马就被长枪穿心,有的堕马之后继续与秦军厮杀。

    战场仿佛一片混乱,死于马蹄下的义渠人、秦人皆有。

    且不说秦军锐士皆手持阔身青铜长剑搏杀敌人、或长矛收割马腿,义渠兵则是纵马飞奔,手持弯月战刀。

    不得不说,义渠人酒囊饭袋,二十五万骑兵要是让卫峥或者中原的名将来指挥,整整二十万骑兵啊,光是几次简单粗暴而有序的骑兵冲阵,便是秦军也得一败涂地,奈何义渠人根本就不懂何为战术,只知莽战。

    两军厮杀的战场之上,满带鲜血的长剑与弯刃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恍惚间,整个旷野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

    义渠人不敌悍不畏死的秦人,以己之短而搏秦人之长,未战便败局已定。

    秦军锐士愈战愈勇,简直杀红了眼。

    被包围的义渠王,周遭的护卫一个个的倒下,就在这这一瞬间,但见一个秦卒手持阔身的青铜短剑忽然从背后刺入了猝不及防的义渠王的身体,紧接着十几杆长矛的矛头几乎同时刺穿了义渠王的腹与背,瞬间身上的兽皮大衣被鲜血浸湿。

    十数个秦卒竟是将其合力高举。义渠王,卒——!

    “大王死了,快跑啊!”

    “快跑!”

    剩下的义渠人看到他们的王被长矛刺穿了身体而高举凌空,忽如一瞬间,义渠人兵败如山倒,四处溃逃,再也无战意。

    “哈哈,我杀了义渠王!我杀了义渠王!”

    “直娘贼的,你放屁,明明是我杀的,休想抢我功劳!”

    “你才放屁,是我们合力杀的!”

    “不好,这厮抢了义渠王首级,想独吞功劳!”

    这十几个秦卒竟是在战场上互抢被割下的义渠王首级,一个个不顾身上的鲜血,看到这阵仗的义渠人不崩溃已经万幸。

    秦人在战场上争功本就是屡禁不止,屡见不鲜。怪不得虎狼秦师,人人畏惧!

    “禀报将军,义渠王被我军锐士斩首,生擒义渠王子!”一个禀报的士卒来到魏冉身边,拱手而道。

    “追——!”帅车之上,魏冉至此一字,心下却是暗叹,姐姐要知道自己杀了义渠王,怕是会恨死自己了罢。魏冉心中所想的姐姐,赫然便是目下远在燕国一同与公子嬴稷为人质的芈八子,也就是赢驷的妃子,秦昭襄王亲母,今后的秦宣太后。

    魏冉知道他这个秦姐姐与义渠王有染,那义渠王子便是她与义渠王的儿,这次赢驷亲自点将魏冉出征便是效忠明诚以示,其意魏冉何尝不知。

    ……

    义渠与秦国在洛水郁郢一带爆发大战,大胜之际,魏冉乘势发兵纵贯义渠全境,在郁郢旷野大战而溃逃的义渠人又一次展开了追杀,先后被秦军斩杀了十四万义渠人,这一次义渠人元气大伤。

    四个月后,秦咸阳宫。

    “报……启禀王上,我军与义渠大军于郁郢旷野爆发大战,我军破敌义渠骑兵,斩敌首级八万,魏冉将军乘势发起灭国大战,拔义渠二十五城,擒义渠王子,缴获良驹牲口无数!”

    座上的秦王赢驷应声而起,却是一语不发。

    “恭贺我王,灭义渠患!”哗啦一下,群臣齐声恭贺而道。赢驷纵声长笑,“哈哈……三百年了,北境义渠屡屡犯我大秦北境,终于在寡人在位之际去除此心腹大患。不过,义渠人生性难以斩灭其根,其国可灭,其心难灭,其根难除,灭国之后需以怀柔之策安抚义渠人。”说罢,赢驷俯瞰着殿下的斥候,再次说道:

    “即刻传寡人之命带给魏冉将军……义渠去国号以置郡县,从此对我大秦称臣纳贡,然秦人不会入驻泾水义渠,管义渠人的还是义渠人,不会变;义渠人依旧可以在泾水义渠之地牧马栖息,也不会变。”

    “然,义渠人从今以后,放牧可以但千万不要放肆……”说着,秦王下意识的遥指来报的斥候,虎狼之君双目迸发精光,遥指殿下的斥候一动不动,唯有玉冠上的珠帘在微微摇摆。

    “诺——!”

    ………………

第020章:挟一国之主以号令其国

    赢驷在秦廷大殿前的一番言行可谓尽显虎狼之君的赫赫威仪,不过朝会散去后,回到内殿的秦王却是另一个态度。

    赢驷面露凝重的神色,不一会儿“万能”的张仪来了,反正秦王有事必叫张仪。

    “王上唤我何事?”

    “相国免礼!”秦王罢了罢手,侧头转动着目光示意张仪先看看沉于案的一信笺,后者持笺打开一览,片刻之后便把书简重新放回去,张仪却没有发话。

    “相国为何一言不发?”赢驷本是一副静等张仪发话的样子,发现对方一语不发,微愣道。

    “王上心中一目了然,何须张仪多此一言。”张仪笑道。

    “呃,相国真乃奇人也。”秦王愣了愣,乐呵的笑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相国啊!”

    “不错,卫侯!”赢驷说道:“卫国……”说着却是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信笺竹报的内容赫然是来自泾北义渠地界的消息,魏冉传回密报,义渠人手中有大量的精兵利器,就兵器而言甚至比秦军只强不弱。

    天下精甲器械自韩卫出,而卫国犹有过之。

    这是天下列国群雄公认的事实。

    这样的精锐器械,义渠人自己万万造不出来,天下列国即便是秦、齐、楚三强都造不出来,除了韩国宜阳、卫国荡阴这两座铸器重城之外,没有第三个了,韩国即便有精湛的工艺,但兵器产量与卫国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显而易见,义渠人手中大量的精锐兵器除了来自卫国,不会有第二条路劲。

    “王上是担忧卫侯会暗中挑唆义渠人?”张仪说了一句。

    “相国以为呢?”秦王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一句,张仪思量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说道:“臣昔日听卫侯曾有一名言,敌者之敌,乃我之友人也。卫国虽与义渠人无太多瓜葛,然卫国与秦却是渐渐走向对立面,义渠与秦是宿敌,以卫侯的精明,秦之敌便是卫国之友,卫侯有此举并不意外。”

    赢驷不由自主的点头,不住的喃喃叹息说道:“天下的列国群雄皆畏惧我大秦犹见虎狼,独卫侯有此等魄力,当真是让寡人刮目相看,好一个敌者之敌,我之友人。”

    敌者之敌,我之友人……赢驷低估着忽然眼睛一亮,看向张仪说道:“卫与梁国(魏国)不也是死敌?寡人亦可仿效卫侯,借助梁国之手……相国以为如何?”

    赢驷期待的看着张仪,却看到了后者一脸苦笑的摇头,“魏梁君主酒囊饭袋一个,根本就斗不过姬川。况且王上,魏梁与秦的仇比卫只强不弱啊。卫侯深谙其道,玩的如火纯青想让他在自己身上栽跟头怕是比登天还难。”

    “相国这未免也太张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了吧。”秦王赢驷唏嘘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然,臣并非此意。”张仪当即便解释道:“王上莫忘了此前张仪密访朝歌与卫侯达成签盖印章的秦卫协议,卫国想要侵吞梁国东境六百多里地,我秦国已经承认了,即便想要打着助魏梁收复失地的名号伐卫,也名不符实啊,且不说秦伐卫国实属不智,若想扶持魏梁,这个饭桶国主如何斗得过极富雄略的卫国之主?”

    “而且王上……”张仪欲言又止,这让赢驷诧异了,“相国有事瞒着寡人?”

    “王上恕罪,确有一事。”张仪如实说道:“昔日臣与卫侯交涉,承诺秦国默认卫国吞占济水魏地,大梁城都可以给他,但要让魏王迁回河西旧都安邑,卫侯不允。”

    张仪的话音刚落,秦王当场“啪”的一声,竟是拍案而起,侥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秦王赢驷此刻也怒了,只见他那双虎狼君目直直的凝视着张仪,道:“相国,卫侯他想要玩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一套?莫不是他的胃口已经盯上了河西千里魏地,目下可是秦国浴血奋战得来的土地。”

    “怕是如此。”张仪惋叹的说道。

    赢驷气急反笑,道:“好好好,好一个卫君,寡人每每高估你,你却每每让寡人低估了你!”

    秦王是方今天下屈指可数的雄主,更有张仪这等旷世大才辅佐,也许别人看不出卫峥强留魏王是何用意,为何一个偌大的大梁邑不拔了取地,非得让魏王继续呆在大梁城。

    但赢驷却是知道卫峥此举用意何为,因为河西魏地是魏国的领土,秦占之。

    卫峥把魏王强留在大梁城而控制在自己手里,那么魏王还能有自己的决断?魏王怕是从此沦为一个傀儡之王,名义上仍旧是魏国之主,实际上怕是要对卫峥言听计从。

    那么问题来了,河西千里魏地是魏梁国的,抛开一些因素,倘若卫峥若是动了河西魏地的心思,想要谋取其地,但卫与秦国又无宿怨恩仇,便是有能力取地却是没有名分。

    但要是魏王在手,名分就有了,于是乎赢驷可以想象到,卫峥势必让成了他的傀儡的魏王执笔发一道向卫国求兵收复河西魏地的国书,是处便是有名了。

    倘若秦军不敌而失地,卫峥成功帮助魏王夺回了河西之地。于是再让魏王这个傀儡发一道国书把地献给卫国,如此一来河西魏地就成为了卫国合法的疆土了,一个大梁城换河西魏地这块千里沃土,这笔买卖岂不大赚特赚?

    春秋时代,群雄争霸了两百多年,自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以来,齐桓公开了这个头,凡是有实力的诸侯都想要从国主再进一步当霸主。

    何谓霸主?便是代周天子掌国,只要有实力,看谁不爽就以天子的名义揍你,把你狠狠的揍了一顿,你还要向霸主朝贡。

    卫峥玩不了代周天子掌国的名义,那就把目标定在小一等级的魏国,实际上本质是一样的,那就玩个缩小版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卫峥只要控制了魏王,那么在魏国的一亩三分地上,大有可为。

    这才是赢驷为何失态的大怒之因由。

    “寡人不愿,但却不得不能承认卫侯的确深谋远虑,寡人为何就不能想到这一点?”赢驷自问自答的说道:“既可以挟天子以号令群雄,为何不能挟一国之主以号令其国?”

    主要是秦王的胃口太大,他是真的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东出函谷,通三川临二周的东出大策,目的不就是为了周天子!

    秦王赢驷可谓每过一天,对卫峥的忌惮就增加一份,他倒是不怕与卫峥周旋争斗,赢驷到底是一代雄主,有自己的傲气,让秦王真正心生忌惮的最大因由是害怕他的接班人斗不过卫峥。

    ……

第021章:蓝田大战一触即发

    赢驷知道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虽然四十来岁,表面上也是春秋鼎盛,毫无异样,就连张仪也没有发现,秦王何许人也,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便是张仪也是一字不提。

    但这一刻他心中有些慌乱,道:“相国,寡人问你,太子嬴荡如何?他争得过姬川吗?”

    “王上何出此言?臣……臣愚钝,不察也。”张仪一听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口吃了瞬间,赢驷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大到让张仪猝不及防的心中猛然一跳,转瞬之间由此心生不好的预感,瞬间失态的表露于神色间。

    太子嬴荡如何?光是这六个字从赢驷口中说出来,要是传了出去,秦廷朝野怕是会因此兴起暗流涌动。

    侥是张子这一刻也不由自主的环顾一周,尽管没有任何人,目下只有他和秦王赢驷二人,张仪收回了视线,面朝秦王低声的说道:“王上此言让张仪惶恐,莫要吓臣啊!”

    头生华发的赢驷双手伏案敞开而呈现“八”字形,一语不发的凝视着张仪,秦王这么看着让张仪心中也慌了,忽然之间,秦王哈哈大笑,“寡人自把秦之相印交给张仪执掌,从此便以为相国天不怕地不怕,便是泰山崩于前那也是面不改色,一言退一国之兵,一行结一国之盟,经纬才略犹谓之神也,今得此见相国也会慌啊。”

    张仪看赢驷这番侃笑的模样,长呼吸了一口气,失笑的说道:“王上可把臣吓坏了,王上说笑了,臣当然是有血有肉的人,哪是什么神嘛!”

    “相国忧我,寡人甚慰,然此前一言是非是唬相国的,人固有一死,寡人终有一天大限将至。”赢驷伏案而起,在内殿负手而立,走了几步,再次面看向了张仪,道:“姬川雄略再大,寡人丝毫不惧,寡人在位一天就能镇得住他,便是不惧我只要寡人执掌秦国之际也要其忌惮三分,然寡人忌惮之处在于嬴荡将来难以斗得姬川,荡儿生性好斗勇武,不过是行匹夫之勇,怎能斗得过卫侯这个这个的深谋远虑的狐狸?卫侯乃寡人一手扶持的,若是将来成我大秦巨患,寡人如何敢去面对秦国的列祖列宗啊!”

    “寡人失悔啊,悔不该当初助姬川复国。若非昔日行了这一昏招,也不至于今日让我夜不能寐,卧枕不能眠。”

    赢驷话音刚落,宫中老内侍小步快走而来,当即跪在地方匍匐而道:“……大……大王……八百里加急,我秦军寡不敌众,商於之地悉数丢了,三十万楚军已直逼蓝田。”

    张仪当即挥了挥手,来人退下之后,张子顿时面朝秦王而道:“王上……”

    突如其来的前线急报让秦王收起了所有的远虑,对卫国再如何忧虑忌惮始终是远虑,目下与楚国交恶才是近忧。

    赢驷微眯着双目,喃喃道:“楚军伐我大秦,一路攻城拔寨,无往不利,秦军竟是如此不堪,楚人目下怕是乐疯了吧。”

    不得不说,张仪很是敬佩秦王,如此危局,整个秦国已经人心惶惶,商於六百里地都被楚人兴兵夺走,秦国南境门户由此大开,蓝田已经是秦国南面最后的一道屏障,楚军若是兵踏蓝田而取其地,咸阳危矣,秦国危矣。

    秦王却仍旧如此淡定,可以见得,能让张仪誓死相随,其国主岂能平庸?

    张仪顺势说道:“王上,目下我大秦函谷关已经稳定,义渠也被重创打残,元气大伤,秦国北境可以至少二十年无忧义渠之患,义渠人便是与卫国眉来眼去也可无惧之。楚军后勤战线延绵千里,即便楚国富强,如此倾耗国力伐战,家底怕是全部都拿了出来,楚国看似大胜以广国,实则输了家底,楚军更已成骄兵,而骄兵必败,楚人胜的越多,胜的越大,最后便会败的越惨。”

    “不错!”秦王道:“我大秦一退再退,我秦军锐士胸口憋着一口怨气将近一年了,一朝迸发势必如怒涛洪流倾泻而出,势不可挡也,该是与楚国决战的时候了。”

    末了,秦王忽然对张仪说道:“相国,秦能胜否?”

    “必胜——!”张仪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啊,好,好……好啊~~”赢驷轻声的说着,也就只有在张子面前不会一直强行装作镇定,他知道张仪了解他,要说秦王不慌那是绝不可能的,只不过秦国之主即便是心乱如麻,也要镇静自若。

    赢驷可以遇见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困境,秦国朝野此刻怕是要爆发大地震了,此时此刻人心不稳,国之大忌,秦王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刻更要展露“虎狼之君”的一面,只有这样秦廷群臣才会安心。

    楚怀王大怒倾国之兵,举国之力伐秦是孤注一掷,秦国又何尝没有孤注一掷?

    否则又何以号称为“国运之战”呢?

    秦楚两国交恶,天下侧目,群雄匍匐在周围虎视眈眈,就等着双雄交锋之后,扑上去狠狠的把那个失败者咬一口。

    国运之战,秦楚两国,败者则是一败涂地,从此一蹶不振,胜者势必从此赫赫威仪加附海内,如日中天。

    “我大秦局势,由劣转优,从此攻守易形了。”来到地图跟前的赢驷凝视着蓝田大营:“聚我秦军锐士二十五万,倾国之力与楚军在蓝田……一决雌雄——!”

    蓝田,位于商於之地北侧,距离秦都咸阳城的距离不过百里左右,是防守咸阳的重镇,也是咸阳城最后的屏障。

    秦楚之争,始于商於,起于丹阳,决于蓝田。

    蓝田大战,已经无可逆转!

    ……

    卫国,朝歌。

    义渠国被灭的消息已经传入了卫峥耳中,苏代此行果真带回来五千匹良驹,给了卫峥一个不小的惊喜。

    这一日,卫峥召集了一众心腹重臣入宫议事。

    “楚国已经吞占商於六百里地,楚国大军精锐尽出,孤注一掷,秦军再退,身后便是咸阳,显而易见秦军已经无可退路,蓝田大战一触即发啊。”卫峥环视着众人说道:“秦国已经传来消息,五万匹良驹已经从陇西之地运至中原,呵呵,秦王诚意十足,看来寡人只能助秦了!”

    秦灭义渠,平定泾北之后,义渠向秦称臣,义渠人的马匹悉数被秦人收缴,凑够了卫峥开出的五万匹马的条件助秦国,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五万匹马送至中原卫国。

    秦楚此次大战,乃国运之战,秦王即便一万个不愿意,也必须要在如此紧要关头隐忍卫峥坐收渔利。

    “虎狼之秦何曾受过如此憋屈的境遇?可谓耻辱。”卫峥笑意使然的说着,“卫国这笔账,秦国怕是要记下了。”

    说着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俗话说的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该出手时就出手,秦国之主有魄力,卫国之主同样有魄力。

    卫峥又说道:“据探子回报,秦相张仪先后入韩魏,许了韩国几座城池,许了魏国河西魏地归还魏国的承诺,韩魏与秦结盟,目下楚军精锐尽出元在千里之外,欲破咸阳,忽略了南阳郡的防守,韩魏两国此刻投入秦国怀抱,楚国危矣!”

    楚军集结三十万精锐已经直逼蓝田,南阳守备空虚,张仪此次离开秦国而入韩魏盟其联军,战略意图很明确,便是要在秦楚两国主力决战与蓝田之际,联军顺势南下召陵,直达邓城,虎视郢都。

    这个时候韩魏联军可谓是要了楚国的亲命。

    “韩魏联军南下攻击楚,仅剩不多的军力都被秦国挑唆下派去了,魏梁境内亦是守备空虚,取地拔城,犹探囊取物啊。”说着,卫峥旋即看向了犀首,其意不言而喻。

    公孙衍当即出列,拱手而道:“臣愿领兵,取地广国,献六百里地以贺君上太行称王——!”

    “好——!”卫峥当即起身漫步的来到公孙衍面前,朗声而道:“犀首这份礼,寡人收下了。来人,取兵符——!”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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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霸天下介绍:
战神白起横空出世,让天下将星黯然失色,纵横者流,张仪苏秦公孙衍,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当一个后世灵魂穿越到战国时代,战国七雄魏变卫,战国仍七雄,一字之差历史巨轮却由此改变,华夏文明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不再是秦国,而一个更辉煌的强悍王朝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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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天朝上国;
无四海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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