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仙缘惊变
次日清晨。
“再来三笼包子、一碗豆腐脑，加辣椒！”
江明坐在一个早餐摊里，不客气的喊道。
“你都吃了五笼了，也没必要这么照顾我的生意……”李清清满手面粉，端来豆腐脑和蒸包，无奈道。
“说什么呢，武者熔炼血气，这点伙食算什么，我认识的关猎头身为二流武者，那才是活饭桶，一头牛都能吃完！”
江明随口胡诌，毫无愧疚的往还在山里的关峰身上泼脏水。
李清清摇摇头，懒得跟他计较，白了他一眼便继续回去忙活。
江明笑了笑，继续吃着包子……
片刻后，江明心中却忽然没来由的一阵悸动。
他豁然抬头，盯着云梦山泽的深处……
几个呼吸之后，一道若有若无的闷雷声，似乎从山中传了出来。
“要下雨了吗？我好像听到雷声了……”李清清连忙从摊子里探出头，惊讶道。
“没有，天气好的很……清清姐你听错了！”江明面色如常，笑了笑。
他一口闷下最后一个包子，留了铜板，起身快速回到家中，关上屋门，静静坐在屋中等待。
不到一刻钟后。
咻~
一只雨燕如电射来，落在窗沿上，啾啾的急促叫起来。
“禁区内发生大爆炸，红色光芒爆发，笼罩禁区的烟云被炸散，露出禁区内的景象，是一片三面环山的山谷……”
“一座山头被炸塌，死伤不计其数，六大世家之一的郑家，宗师老祖被当场炸死……有实力强劲的兽类从禁区深处冲出，似是被激怒，与人类武者拼杀，一头通体银灰的巨狼，和一只金灿灿的猿猴，实力堪比宗师，与两位人类宗师打的不相上下……”
“禁区的规则似乎失效，所有生灵都可进入，无数人类武者冲向禁区深处，与那些兽类拼杀，试图争夺仙缘……”
江明目光微动，看来那个散布消息、吸引天下武者齐聚云梦山的幕后黑手，终于出手了。
这手笔让江明也是心头直跳，这幕后黑手想做什么，毁掉这仙缘之地吗，还是想强抢仙缘？
即使那山中蛰伏的不是仙人，也绝对是超级狠角色，这黑手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把注意打到这种活了上千年的存在身上？
至于山中有宗师级凶兽，江明则并不意外，他早就猜测这御兽术是从山中流传而出，连黑豆都能练成三流武者，那所谓的仙人造出来几个宗师，也不足为奇。
“汪汪！”黑豆忽然抬起头：“红色光芒？近段时间有哪里忽然死人了吗？”
江明皱眉：“哪里没死过人？什么意思？”
黑豆连忙道：“不是死一個人两个人，而是几天内死了成千上万、甚至更多……”
江明一愣，随即脸色陡然一变：“北宁府！”
武侯挥师北上，打了一场大胜仗，杀戮苍山军无数，传闻一个俘虏都未留，更是屠戮北宁府数万百姓，血流成河……
而武侯，至今仍未班师回朝，传闻仍在赤松雪原追杀苍山王及其余孽……
“吴家祖典有记载，数百年前曾有一种邪典之术，利用血煞之气可祭炼万血珠，拥有威力无匹的毁灭之力，甚至能击杀宗师……是世间最可怕的杀敌之术。”
“吴家祖上的一位宗师，便是死于这种阴损之物下，因此记载的很清楚！”
黑豆迅速道出所知道的信息：“而血煞之气，唯有在战场上这种短时间内死伤无数之地，才能凝结而出。”
江明心头一震，之前的那些疑问豁然解开，毫无疑问，这场风波的幕后黑手……便是武侯周平世。
以北宁府万民之死为代价，祭炼万血珠，引爆云梦山泽的仙缘之地，激发仙缘主人与俗世武者的争斗……
而他的目的，若是细想……着实有些可怕！
“难道他想从那个仙人手中，强抢仙缘吗？”
江明喃喃道，只感觉这要不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超级狠人，要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也不是没可能！”黑豆忽然道。
“吴家传承中有只言片语的记载，传闻这片天地灵气匮竭、仙道不存，俗世的最强力量便是宗师巅峰！”
“正因为如此，才无人能突破到宗师之上，即便是仙人降临，也要受此限制，若是想发挥宗师之上的力量，便需要付出重伤甚至身陨的代价。”
“这云梦山泽，应该是一处罕见之极的偶有灵气迸发的福地，所以那个所谓的仙人才不知为何躲在这里，但若是传说为真，天地有缺，即使是在此地借助灵气，那仙人也发挥不出超越宗师太多的力量……”
江明静静听着，最后瞥了一眼黑豆：“你今天倒是挺聪明啊！”
“随您、随您！”黑豆连忙汪汪两声。
江明懒得理它，闭目沉思：“若是这些消息为真，那武侯集结这么多武道宗师、大师，还真有成功的可能，只是那仙人必然也有着不少保命手段，谁胜谁负，可还不可知呢……”
如今仇恨已经挑起，梁家老祖等武道宗师已经是骑虎难下，想跑也跑不掉了，除非把这仙人弄死，否则谁也别想睡得安稳。
更何况，敢参与这场风波的武者，谁不是个刀尖舔血的狠角色，大家来此的目的就是夺仙缘，既然有机会弄死仙人抢仙缘，想搏一搏的人只多不少……
“幸亏老子没参与……”
江明则不由得松了口气，神色悠闲起来。
他现在就等着小雨燕们，给他时刻汇报消息了。
“希望诸位大获成功，将来咱们一定要把酒言欢！”江明发自内心的祝愿。
随即他翻开书册，浏览着名单上的众多势力名字，露出狼外婆般的亲切笑容。
京城梁家、庆林府郭家、飞云堡、大云府王家……
“灵丹妙药啥的，就送给你们吃了，若是有功法、兵器什么的，将来等我成宗师了，可得一同品鉴啊……”
咻~
忽然，一只雨燕再次归来。
“禁区深处，一座山洞被打崩，许多武者冲了进去，爆发激烈战斗，有争夺东西的声音传出……”
“江南府陈家家主趁乱逃出山洞，一路躲避人迹狂奔而逃，不时摸一摸怀中，露出笑容……”
“不讲武德啊你，大家都在拼杀，你却偷了东西先跑了！”江明撇撇嘴，翻阅书册名单，在江南府的名录里，给陈家的名字后添了几笔。
“陈家家主是武道大师，抢起来风险太大，还是等几年吧……”江明老神在在，丝毫不慌。
你的东西很好，现在是你的，但将来……
第九十二章 大乱再起
清晨，几声鸡鸣狗吠唤醒了整个平安县。
炊烟袅袅升起，早起的小贩支起摊子，老农背着锄头往田里走去……
小院中，江明收拳而立，手指握紧又松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些发生变异的药材，果然非比寻常！”仅是两天过去，江明服用了几片变异金虫参，便感到自己的肉身，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血劲更加凝练旺盛，如同在进化一般。
“不过应该没机会再出手了……”
这两天时间，云梦山泽深处的仙缘之争越发残酷血腥，禁区内外皆是血流成河，连武道大师都陨落了好几位，放在平日里都是可以开宗立派、称霸一方的存在，如今却死的惨烈无比。
稍微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各大世家收走，偶尔有人捡漏，揣着一两株变异的花草逃走，江明也懒得去追，家里的药材已经够用，不值得再去冒风险……
“那个所谓的仙人，怕是也快不行了！”
根据雨燕传来的消息，众宗师击杀所有宗师级凶兽，又杀入禁区山谷最深处，与一个从山洞中走出的人类发生大战。
那个人类穿着古老陌生的服饰，缺了一条手臂，浑身肌体如瓷器般龟裂，却爆发出可怕的战斗力，浑身发光，与足足十三位武道宗师战成平手，但也许是受伤太重、也许是天地压制，最终依然被打的咳血逃窜，今天似乎濒临灯枯油尽了……
中午时分，雨燕归来。
江明抬头看去，若有所感……这场仙缘风波，应该是要落幕了。
果然，雨燕啾啾叫起来……
“从禁区中走出的古老人类身死，但临死前施展飞剑之术，瞬间杀死三位宗师，又以不知名秘术提升战力，将两名宗师踢爆，但转瞬间便是浑身溢血，肉身崩碎而亡！”
“还真杀了……”江明倒吸一口油泼面，眼神惊异。
虽然他猜测，那禁区中蛰伏的存在多半算不上仙人，估计是个修仙者什么的，但也绝对是远超宗师的存在，应该是不知为何躲在这云梦山泽中养伤。
哪料养了上千年也没把伤势养好，却被一群凡俗界的宗师偷了老窝，还被合力击杀……
怎一個惨字了得！
“蚂蚁多了咬死象啊！”江明摇头。
接下来，应该就是各方争抢仙人遗物什么的，拼杀的恐怕会更血腥。
“我喜好和平，见不得这种事，就不参与了……”江明摇摇头，双手一背，迈着八字步去李清清的摊上吃包子。
田安安坐在案板边的小板凳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口一个包子的江明，半晌后，才是发自内心的喃喃道：
“娘，江明哥哥和你说的饭桶一模一样哦！”
“噗……”江明差点一口豆浆喷出去，愤而起身，把田安安梳好的头发揉成鸡窝头，才是心满意足的拍下五个铜板离去……
傍晚，后续消息陆续传回。
“宗师大战，掠夺仙人尸体……仙人山洞被打崩，除了宗师已死的郑家外，梁家、赵家、徐家等宗师世家皆有所收获，带走神秘铁盒、兽皮包袱等物品……”
“除此之外，有实力强大的武道大师浑水摸鱼，进入山洞后又逃出，往山外逃去，根据先前他们的互相交流信息，分别是庆林府龙山武馆、景国童家……”
雨燕一边汇报，江明一边在小本本上记着，最后心满意足的合上本本，小心收好，又为那不知名的仙人默哀了半个眨眼的时间，便是晃着去酒馆喝酒去……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每日记录小本本，用变异药材淬炼肉身……
一个月后，天气转凉，不少人已经穿上薄棉衣。
“这天气倒是有意思，仙缘之地开启、灵气涌出的那几日，似乎正是天气异常最热之时……”江明轻语，难道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不过暂时与我无关了！”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按照各方传说所述，仙缘每次开启间隔数百年，就算此地还有下一次异变，也是数百年后了……
到了那时，再探也不迟。
随即江明合上手中的册子，往屋外走去。
他已经好几天没往本本上记录新信息了，仙缘之地消散、仙人遗宝被掠夺干净，引起花草异变的灵气亦是消失而去，这场席卷燕国内外、无数世家与武者的仙缘风波，终于是消散而去。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小武者走运采了变异药材逃走，也有如郑家这般倒霉的宗师世家，还没见到仙人长啥样，老祖就被一个惊天大雷炸死……
“不过风波前后，也没听说有人见到武侯……难道我猜错了？”
“不过也不一定，连我都能弄到易容术，武侯那种站在俗世巅峰的人，要武力有武力，要势力有势力，想隐藏身份也不难，说不定已经捞到最大的好处……”
“如果猜测为真……这才是最可怕的人啊，比我还阴！”
酒馆中，江明坐在二楼窗边，一人独酌。
“江明！”
一道魁梧身影龙行虎步，大笑着走了过来，腾的一下坐在了江明对面。
“关猎头！”江明露出笑容。
那魏炎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早早地看出不对劲，飞云堡手下的武者，全都只在禁区外行动，虽然没抢到什么仙人遗宝，但却抢掠了无数变异药材，而且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些药材，足以给飞云堡培养出一大批实力非凡的武者高手，即使是一些宗师世家，此次收获也未必有飞云堡大。
而这一个月，江明倒是跟这些猎虎庄的旧友，每日饮酒吃肉，好不痛快。
“今天是最后一顿酒了……以后再找你喝酒，就不知何年何月了！”关峰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忽然道。
江明早有所料，举碗道：“那就祝关猎头……一路顺风！”
一场仙缘风波，死了不知多少武者，宗师陨落、世家大乱，燕国内外风雨飘摇……
这延续二百余年的大燕，似乎终于走到了它的尽头，然而这场所谓的仙缘，也不过是根导火索罢了，从苍山军揭竿而起时，燕国便进入了倒计时……
两人豪饮到深夜，方是尽兴而归，各自离去。
次日清晨。
猎虎庄所有部众整装待发，江明前来送行，又找到关峰，递给他一个包裹。
“我在山中采药，研究药理，编写了一部百草经，行军打仗免不了受伤，希望能有些用……”
江明笑道，他在猎虎庄免费学武，除了上山打了一些猎物外，倒也没做出过什么贡献，今天就算补偿吧。
关峰本想拒绝，听闻只是一部江明编纂的药经，这才点点头收下。
不过他却还不知道，江明的百草经，价值怕是比寻常一流武道之法还珍贵，当中记载的诸多药材、药理，皆是其他药典之中，从未记载过的……
随即江明与方烈、彭路等相熟旧友一一道别，冯药师也在队伍中，花白的头发更稀疏了，却也要为了这未知的前路拼上最后一场。
“诸位，有缘再见！”江明立在路边，目送一辆辆车马离去……
第九十三章 大师之法
仙缘风波彻底散去，平安县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除了有几个做白日梦的家伙，冲进山里再也没回来……
江明的生活也放松下来，每日练练拳、喝喝酒，再去府城中做些有意思的事情，倒也过得轻松如意。
但即使仙人疑似已经死去，江明也没打算去那仙缘之地探寻什么，谁知道那里还有什么秘密，最起码也得等成了宗师后，再去一探究竟。
根据雨燕传回来的情报，那山中仙人动用超越宗师的力量后，顿时身体彻底崩碎……看来这片天地果然有什么诡异的规则，不允许宗师之上的生灵存在。
成了宗师，才有着探索各处秘地的资本……
“只是没想到，竟然穿越到一片这样的诡异之地……”江明摇摇头，也是有些无语。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天下武者都只能练到宗师，而他若臻至宗师巅峰，是否能拼着身体爆炸，去探索更高境界……
“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在这片天地间无敌了！”江明心中嘀咕着，缓缓走进了酒馆中。
“嘿，不愧是武侯，手段惊天，竟然以仙缘吸引六大世家，差点把他们一网打尽！”一个长相粗犷的汉子，正一只脚站在凳子上，大声道。
“这些世家扎根燕国数百年，搜刮民脂、坏事做尽，如今终于要倒下几个了……”
“你这都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武侯在北宁府追杀苍山军余孽，那仙缘跟武侯有毛的关系……”
酒馆中，几个酒客正聚在一起，高谈阔论。
江明闻言眉头一挑，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默默的喝着酒。
仙缘风波已散，但仍是众多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谁能说出点稀奇古怪的秘闻来，足以在酒桌上扬眉吐气许久。
“不可能，六大世家又不是傻子，会那么好骗？”一人亦是摇头，不相信这种传闻。
“哼，那得看怎么骗了，传说皇帝沉迷仙缘许久，把咱平安镇改成平安县，都是为了求山中仙缘，这次风波前，还有人看到宗师当护卫的马车从京城抵达云梦山，都以为皇帝亲临……”
“可直到如今，谁在山里见了皇帝的面吗，没有啊……所有人都被皇帝虚晃一枪，那都是为了跟武侯打配合，两人做了一个惊天大局，准备一举挑翻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
“没了世家，燕国岂不是完蛋了，别瞎扯淡了……你这么会编，怎么不去编筐！”一個人立马瞪眼道，根本不相信这厮的胡言乱语。
酒馆里顿时一片哄笑，那个粗犷汉子也是老脸一红，说些事情真相有好几种可能什么的……
江明则是转着酒碗……片刻后露出了笑容，事情的真相，有时候也许就是最荒谬的那一个。
燕国早已无可救药，也许那个皇帝，并非世人口中所传的荒淫无道，而是有心救国却无力回天……
也许皇帝憋屈之下，想亲手送燕国这艘即将覆灭的旧船一程，顺便把那些左右横跳、永远不会溺水的宗师世家，也狠狠地拍进水里，跟着这艘旧船一起沉没……
“真的是这样吗……”江明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但也无所谓了。
他喝完碗中的酒，起身离去，朝府城的方向而去……
大云府城。
王府。
江明易容成一个长相普通的大汉，坐在对面的茶楼中，目光悠然的看着这片古朴恢弘的宅院。
王家是大云府最老牌的一流武者势力，即使近些年有传闻，王家家主年老体衰，但也无人敢轻易招惹，没人知道这种传承百余年的家族，有什么底牌……
不过这段日子，王家的日子不太好过。
因为不知何时，有流言传出，王家家主为赌一把未来，在仙缘风波中不幸身亡，如今王家无一流武者坐镇，是一只没了牙的老虎……
一开始没人信，但随着时间流逝，王家家主一直未曾露面，渐渐的便流言四起，然而即使如此，王家家主依然没有露头。
虽然王家一直严词否认这些谣言，声称家主闭关冲击武道大师什么的，但相信的人却越来越少。
“王家家主，似乎真的没了……”这道消息如飓风般，传遍大云府。
一开始，王家的各处店铺遭到陌生人打杂，后来，甚至有二流武者夜闯王府，虽然被打了出来，但却活着逃走，并未遭到一流武者攻击……
类似的麻烦事，这几日也是越来越多。
“王家的覆灭，就在这几天了……”江明目光平静，但在这种世道中，不够强……便是最大的错。
而且王家发展至今，虽然比石家骂声少一些，但能走到这一步的世家，龌龊事又岂会少干，与其有仇的人也绝对排了大长队，再加上想凑热闹吃点肉的贪婪之辈……
没有一流武者，却想守着这么大的家业……只能是痴心妄想。
“要怪，就只能怪王家家主赌输了！”
消息并不是江明传出来的，但不妨碍他来分一杯羹，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大师级的武道之法。
传闻王家家主曾重金购买大师级法诀，却困在一流武者巅峰许久，始终未能突破……
江明本来还在考虑，怎么弄来大师级的武道之法，便恰好遇到这风雨飘摇中的王家……倒是赶巧的很。
……
又是两天过去。
深夜。
轰……
王家的大门陡然被砸开，几个蒙面大汉陡然冲了进去，遇上王家护卫格挡，便是一拳轰杀，继续往里闯去。
惨叫声从王府中响起，似是吹响了号角，一道又一道身影从夜色中冲进王府，开始抢掠财物。
“官兵呢，快去叫府城官兵……他们不是说派一流武者保护我们吗……”一个胡子花白的管事，怒目圆睁的大吼。
噗~
一把长刀捅进他的胸腹，露出殷红的刀尖，这老头顿时没了声息，满脸不甘的倒在血泊中。
凶手随便摸了摸尸，摸出二两碎银，咧嘴一笑，便是继续往里冲去……
片刻后，一个长相普通的大汉，从这老者尸体上跨过，摇了摇头。
“官兵……嘿嘿，只有你不需要官兵时，他们才是你的朋友啊……”
第九十四章 没头脑与不高兴
黑夜中，血腥味弥漫而开，王府之中怒吼惨叫声不时响起，到处一片惨象。
曾经高高在上的王家，如今也沦为旁人的刀下客。
“大乱将起，世道混乱啊……”
江明轻叹，随手拍死一个持刀砍过来的蒙面武者，继续往王府深处走去。
若是在几年前，燕国尚有余力，官府威势正盛，王家也许还不会如此轻易覆灭。
但今时不同往日，官兵都换了几茬，周边义军又有些冒头的意思，整个大燕摇摇欲坠……这些官兵都想着如何明哲保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王家。
“说不定还从王家这里，讹走了不少保护费呢……”江明想到那老头死前的悲愤，不由得腹诽道。
轰……
王府内院中，传来动静不小的打斗声，院墙都是被撞碎，一道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身影倒飞而出，转身便逃。
江明瞥了一眼，便认出这是王家的一位管事，是府城中赫赫有名的二流武者，在王家地位颇高。
在他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手提两柄铁锤，正满脸煞气的追杀而来，似乎也是哪个武馆的馆主。
江明迈步而出，挡在那王管事身前，道：“这人归我了！”
“哪儿来的杂碎，给老子滚开……”高大壮汉眉毛倒竖，不屑于跟江明多语，提着铁锤就是轰然砸来。
铛！
一声巨响，铁锤却是难以落下分毫。
只见一只缭绕血劲的手掌，轻而易举的将铁锤托起，然后屈指一弹，那铁锤便是弹飞而出，震得那壮汉虎口崩裂、血肉模糊。
“一、一流……”壮汉看到那只覆盖血劲的手掌，顿时跟见鬼了一样，转身就逃。
江明随手扔出一柄捡来的长刀，瞬间便是划破夜空，“嘭”的一声洞穿那壮汉的胸腹，炸开一个血洞……
二流武者刀枪不入的肉身，在一流武者的恐怖力道下，也跟豆腐没什么区别。
而江明目光平静，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看向那王管事。
“多谢好汉相救，大恩不言谢……”王管事连忙惶恐躬身，眼神有些激动，难道是家主的哪位老友来救王家了。
“我王家有救了……”他老脸涨红。
然而不等他话说完，江明便是一摆手，将其打断：“那就别谢了，说说你王家的大师级武道之法在哪儿？”
王管事顿时呆滞，脸色煞白：“你、你也是……”
江明有些不耐，直接向他走去……片刻后，便是扔下四肢尽断的王管事，折身冲向王家的家主别院。
王管事很忠心，可惜还不够忠心，在江明的好言相劝之下，很快便交代了法诀下落……
王家最深处，一座僻静的别院。
江明到来时，院门也早已被踏碎，院中正传来暴怒的喝声和尖叫哭泣声。
“看来有人早已到了……”江明面不改色，走了进去。
只见院子中，也是鲜血满地、几個王家家眷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唯独一个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子，面无惧色的立在院子中，在她周围……几个刀剑染血的外来武者，正面色阴沉的盯着她。
“王大小姐……”
江明心中轻叹，想起当年王大小姐去平安镇放生，引起的大轰动，那时他还是个小小的采药人，与阿飞和老姜头，一同在河中捕捞王大小姐放生的肥鱼，好不快活……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啊！
“兄弟，咋回事啊？”江明回过神来，自来熟的凑到一人身边，搭话道，像一个街边看热闹的二流子。
其他几人都是忍不住看过来，目光怪异，兄弟我们在抢劫好嘛……你能不能严肃点？
“滚……”江明身边那人更是冷喝道。
嘭！
他的脑袋直接被一拳打爆，无头尸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江明漫不经心的擦擦拳头：“别惹我不高兴，我一不高兴……你们就没头脑！”
院中众人：“？？？”
神他么没头脑……这他么哪儿来的神经病凶人？
“你说！”江明盯上另一人。
那人脸一白，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汩汩冒血的尸体，连忙道：“这王大小姐，把王家的所有法诀、典籍、药方都烧了个一干二净，这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她说都在脑子里记着，谁能救她离开大云府，就把所有东西奉上……”
“艹！”江明也是一呆，随即想起当初在王府遇到王大小姐，对方说过她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这特么也行！”江明无语，但也不得不承认，王大小姐这一手玩儿的花啊，反正就算交出法诀说不定也是一死，还不如这样赌一波。
他盯着王大小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王大小姐嫣然一笑：“自是如此，这位好汉若是能带奴家离开，奴家和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您的……”
江明瞥了一眼她缩在袖子下的双手，微白的指节似乎有些颤抖……很显然这位王大小姐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么淡定。
“事已至此，你也只有跟我走了！”江明淡然道，视王大小姐如囊中之物，丝毫没顾及周围的那几个武者。
一流武者行事，若是还畏畏缩缩，怎么对得起他苦修这几年……
果然，那几人面色一变，一人忍不住道：“阁下是不是有些霸道了！”
轰！
江明身形如鬼魅，直接冲至那人身前，五指如爪，直接将其脑袋拧掉，扔在了墙角。
“我霸道吗？”他真诚发问。
剩下几人身如筛糠，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走吧！”江明淡淡道，带着王大小姐往院外走去。
王大小姐的目标过于显眼，一路上不断有不开眼的人杀来，皆是被江明一拳一个，留下了一地没头脑……
渐渐的，倒是也杀出一条血路，无人再敢接近。
“竟然没遇到一流武者！”
直到两人一路杀出王府，往远处逃遁而去，江明都是没遇上能挡住他一拳的人，让他攒了一身的劲，也是没发挥出来。
“亏我还蹲了这么久……”
江明心中嘀咕，不过也没啥后悔的，小心为上，什么时候都没错。
“不过倒也正常，大云府几经风波，一流武者不是死就是跑，本来也没剩下几个，如今大燕将亡，都在忙着留存实力，敢跳出来冒险的怕是更少……”
江明有些慨叹，不知不觉间，他的实力已经可以俯瞰一府之地。
当然，这是因为大云府没武道大师……
“武道尚未成功，还需继续努力啊……”江明恢复清醒，三省吾身。
随即他像提小鸡仔一样，提起王大小姐的衣领，几个腾跃间，消失在夜色之中，让几个偷偷摸摸追上来的尾随者顿时没了目标……
第九十五章 宗师之道
清晨，天色未亮，暗青色的苍穹下，到处雾蒙蒙一片，充斥着秋天的冷意。
清雾之中，一个面相普通的大汉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从街道尽头走来，钻进一个搭着挡风油布的街边小摊里。
摊子一头，正支着一口大锅，锅中浓白汤汁咕嘟冒泡，漂着一层油脂，鲜香味飘入鼻中，让人忍不住咽唾沫。
“一大碗羊汤，二两肉、三个饼……辣子多放！”
大汉搓了搓手，随便坐在一张矮桌前，迫不及待的大喊道。
“好嘞，要血吗……”
年过半百的摊主体型削瘦，动作却是麻利的很，捏了羊肉和葱花、香菜放入碗底，剜了两块羊油辣子，在看到大汉点头后，又丢进去几条羊血，用大勺浇上满满一碗羊汤送了上来。
“您真是行家，正赶上头锅汤……”摊主又送来刚烤好的热饼，热情笑道。
“卯时喝汤、辰时喝水……我懂的！”
大汉咧嘴，也不用勺子，直接趴在碗边嗦了一大口汤，又掰了几块热饼丢进汤中，待吸足了汤汁，才用筷子夹入嘴中，辛辣鲜醇的味道充斥唇齿之间，只感觉整个人的身体，都被泡进氤氲的汤气里了……
“这洛城的羊汤果然不错……与清淡的菌汤相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大汉自然是江明易容的，距离王家之劫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江明带着王大小姐一路往北走，最终在这处大云府管辖下的最北之城落脚。
这几日间，王大小姐为他默写出了王家的大师级武道之法，江明每日试着修炼，检验其正确与否。
他倒是不怕这王大小姐耍什么花样，即使是能练死人的法诀，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
“法诀没什么问题，也是时候离去了！”
江明可没什么送佛送到西的善心，能把人弄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一口气喝完整碗羊汤，又找摊主免费续了一碗白汤，喝了個碗底朝天，拍下几个铜板，才是心满意足的晃悠着离去。
天光渐亮，清雾消散，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江明晃悠着走入一条小巷，进到一座只有两间破屋的狭小院子中。
院内，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面色蜡黄、头发乱糟糟，像是个普通的妇人，正在笨拙的劈柴烧火。
江明笑了笑，这王大小姐倒是能放下身段，伪装成穷苦妇人，在他每日练武之时，她便在这院里练习各种普通人的生活技巧……
江明也不婆婆妈妈，直接道：“法诀没什么问题，明日我便会离去……你能活成什么样，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王大小姐身体一僵，随即轻轻点头，便继续练起劈柴。
江明不以为意，你为了活命，我为了功法，大家谁都不是白莲花，也别玩儿什么世间自有真情在……
他大步走回屋中，整理王大小姐写下的东西。
厚厚的一沓书册中，记载的不仅有法诀，更有药方、武技等东西，甚至还有关于大云府地势山川分部、金铁矿石藏地以及珍稀药草生长地等的资料，以及一些关于大云府的史料，皆称得上是一流武者世家的底蕴。
“这王大小姐心性不俗，仗着这些玩意儿，说不定还真能东山再起……”
世道混乱，女人生存艰难，但有时候女人这重身份，也能发挥出巨大的能量。
若此时屋中坐的，是一个对俗世权势迷恋的一流武者，说不定也要被这王大小姐玩弄在股掌之中……
“只可惜，我一心求仙，别无他念。”江明摇了摇头。
……
夜间，天气阴沉、乌云渐重，似是有大雨将至。
江明百无聊赖，坐在案前继续钻研王家的大师级法诀，四合典。
“根据这四合典描述，所谓武道大师，便是在一流武者血劲淬炼骨髓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令血气与肉身共鸣，达到血气雷鸣、筋骨齐震之境！”
“唯有如此，方可令血劲凝练蜕变、如臂指使，能让血劲外放三尺如剑，斩金裂石，无坚不摧！”
这篇四合典，便是以一则刚猛霸道的内练呼吸法，融合刀、枪、拳、剑四种外练战技，皆是大开大合的凶猛招式，借此磨炼武者的肉身与血气，令其共鸣统一，迈入大师之境。
“只是没想到，这武道之法的尽头，竟然就是大师……”江明翻到最后几页，看着关于武道境界的描述，也是有些无奈。
根据这上面记载，大师有法，宗师无路……意思是武道大师还可沿前人之法修炼，但宗师却没有修炼之法，全靠个人去感悟。
因为宗师不是一种修为，而是一种境界，即使血气再旺盛，若是武道意境无法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便永远无法突破到宗师之境。
所谓宗师，开宗立派之辈，是创法讲道之人，没有人能为他们开路，只能自己去走。
每一位宗师，都有自己的突破之路，有人云游四海与天下武者比斗突破、有人面壁枯坐十年突破、更有人历经红尘情缘纠葛突破……
“怪不得世间宗师罕见，传承悠久的宗师世家，更是少之又少……”
“还遥远的很，先突破到大师境再说吧。”江明摇了摇头。
窗外的风声渐渐变大，发出阵阵呜啸声，一道刺目的电光，骤然划破苍穹……
轰隆~
惊雷炸响，一场大雨近在眼前。
笃笃笃~
屋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江明皱了皱眉，将书册压好防止被风吹走，起身开了门。
王大小姐头发湿漉漉的，脸颊洗的干净白皙，只裹着一层单衣立在门口，冷风一吹，江明眼前白晃晃一片……
“屋、屋子瓦片掉了……”王大小姐声音细若蚊呐。
江明不等她说完，一把将其扯进了屋，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轰……
伴随着一阵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狂风暴雨从天而降，疯狂的冲击着大地，干涸了许久的土地迎来一场久违的滋润，院子中的浅沟中长着些许蔫了吧唧的杂草，渐渐被雨水填满，变得泥泞一片……
第九十六章 七年
骤雨初歇，残余的雨水汇成小溪，在沟壑中汩汩流动，草叶上沾着晶莹的露珠，轻轻摇晃……
“奴家愿为大人做牛做马，服侍大人……”王大小姐缩成一团，小心翼翼的看着身旁的大汉，楚楚可怜道。
“若是寻常武者，见到这般情景，怕是热血冲头，便要忍不住答应下来……”
江明心中轻笑，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视着眼前美景，哈哈笑了两声，眼底却是古井无波。
这王大小姐聪慧过人，做事也是毫无犹豫，该牺牲时便牺牲，什么做牛做马、屋中掉瓦，也不过是为了委屈求生罢了……
江明若是因此生出什么大男子之心，那才是傻到极致的冤大头。
不过江明对此，倒也没什么厌恶：“这无常世道，唯有王大小姐这样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吧……”
“我孑然一身，无需什么牛马跟随！”江明淡淡道。
王大小姐眼神一暗，有些无力之感，她再如何心思聪慧，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曾经在王家也只是个充门面的花瓶……面对翻手就能拍死她的一流武者，似乎什么花言巧语都没有用了。
半晌后，王大小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鼓足勇气道：“大人您修炼武道，也需收集各种药材资源，一人终有不便，这些事……奴家经验不少……”
身旁之人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王大小姐顿时息声，不敢再言语。
……
次日，日上三竿。
王大小姐浑身酸痛的醒来，发现屋中已经寂静空荡，桌案上的书册资料也消失一空。
“唉……”她眼神失落，倒也没什么怨恨之色，本就是萍水相逢，各取所需罢了。
这陌生武者能遵循承诺，没有杀她便已经是万幸……
“嗯？”她忽然看到，那桌案上还压着一张黄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些小字。
她连忙掀开被子，顾不得穿衣服，赤足跑到桌前端起黄纸，细细看了起来：
“若昨夜之诺还愿遵循，便静居此地，修武养身，最迟半年之后接到密信，前往庆林府城蛰伏……发展势力，替本座收集天下药材奇珍……此页最后，是易容之术……”
王大小姐脸上，顿时露出嫣然笑容，看到脸盆水面下白皙的面容，才是连忙惊醒过来，用草木炭灰往脸上抹去，待又变成潦草农妇模样后，才是松了口气，将易容之术记于心中，便烧了这页黄纸……
……
荒野之中，一个面相普通的少年骑着匹毛驴，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南而去，树梢上不时有雨燕起落……
“这王家不愧是百年世家，底蕴果然比石家还丰厚！”江明捧着一本记载了上百种药方的书册，不慌不忙的看着。
“即使我不插手，这王大小姐应该过得也不会太差，而如今能走到何种高度，就全凭她的能力了……”
他目光平静，留给王大小姐的那张纸，只是随手一步闲棋罢了。
也是那王大小姐最后说的那句话，让江明动了用她的心思。
收集药材什么的自然是幌子，他劫掠了梁家的变异药材，又有夺元术相助，最不缺的就是练武资源……
江明的真正目的，是这片天地中与修仙者有关的东西。
从仙缘风波之后，江明便意识到，这片天地虽然有缺，但说不定便有哪个修仙者在外面过不下去，躲回这里养老，亦或是什么修仙者留下的功法、宝物流传世间，都是有可能的……
但自己孑然一人，有些事终究是分身无力。
“而仅凭我一人去探索或者撞运气捡漏，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发展出一个势力，慢慢的探索这片天地，寻找修仙机缘……倒不失为一個好办法！”
虽然云梦山中的仙缘归属，都被江明记在小本本上了，但这仙缘本就缥缈，江明自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根绳上，万一到时候那爆体而亡的仙人留下的都是什么小人书，一本功法没有，他不是彻底抓瞎了……
至于王大小姐是成功崛起，还是死在崛起的路上……
江明毫不关心，他生命何等漫长，雨景虽美，但也不过是纵情消遣罢了，他又岂会放在心上。
大不了再找个人，重新培养……总有成功的一个。
“不过有我助力，倒是也有几分能成的希望……”
江明想到他在山中喂了三年血，养出的那些动物，心中已经初步有了定计。
如今仙缘已无，留几个小家伙盯着就行了，剩下的……也是时候派出去做些事情了。
毛驴踏踏的走着，远远地，已经能望见前方连绵成片的群山，终年被云雾缭绕，望不见顶。
云梦山泽！
“终于回来了……”
不过望山跑死马，直到夕阳西落，江明才是抵达一个小村落，在一户人家借住一宿，吃了些粗茶淡饭……次日清晨，方是继续启程，往平安县方向走去。
“诶……这娃子的驴子怎么没骑走？”
一个身体佝偻的老农走出屋门，顿时惊道……
……
两天后，一只只普通无奇的雨燕从云梦山泽飞出，悄无声息的划破夜空，朝着北方掠去。
半个月后，庆林府。
二流武者势力，飞龙武馆，内院最深处的隐秘花园中。
“师傅，我真是一时失手，才打死那个姓裴的，谁让他骂我相好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惊慌无比的说道：“但是在一条背巷里，绝对没人看到。”
在他身前，一个双手粗大的灰发老者怒喝道：“别说这些没用的，那裴家可是一流武者势力，若是被他们知道，不光你要死，我也要倒大霉……仔细想想，还有没有破绽！”
“绝对没了，只要玉儿守口如瓶，就绝对无事！”那青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老者沉默，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意。
青年连忙求饶：“我跟玉儿真心相爱，她绝不会背叛我的，求师傅放她一马……”
“你……唉，管好她的嘴，把她藏进城外村镇避风头，如果有异样，立马杀了她！”老者看了一眼这溺爱的徒弟，却也有些狠不下心来。
“多谢师傅，多谢师傅……”青年大喜，连忙往外跑去。
那灰发老者左右看了看，也是沉着脸离开。
咻~
花园里的一处树梢上，一只小雨燕悄无声息的飞起，不急不缓的在街头的大树枝头腾挪，跟着那道急匆匆的青年身影……
如此场景，在庆林府城各处时有发生，一则则见不得人的隐秘信息，也是源源不断的传回平安县……
……
三个月后。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龌龊事……这些东西，也差不多能掀起些风浪了吧。”
江明看了一眼手中的一本薄册，这薄薄的一册东西，可是不知记了多少让人色变的玩意儿……
他随手撕了一张，又在背面写了几笔，把纸页卷起藏入一根中空的小树枝中，便唤来一只雨燕。
“小雨，你跟我去过洛城，第一趟任务就交给你了！”
雨燕衔起树枝，如一道黑色闪电，激射而去……
这是江明喂养的第一只雨燕，最为聪敏迅疾，即使是武道大师，也别想把它从天上打下来。
毕竟武者只是武者，还不会飞……
洛城。
王大小姐熟练地生火烧饭、又去捶洗衣服，与生活多年的农妇毫无二致。
她已经在此地，静静等了数月，一直没有任何人来和她联系，却也始终不急不躁，练习着各种农活技巧。
忙完农活，她转身走入屋中，准备歇息片刻，却骤然目光一凝，看着桌案上的一根树枝。
过目不忘的她，对屋中陈设一清二楚……这根平平无奇的树枝，之前绝不在屋中。
她眼中免不了闪过一丝激动之色，连忙走了过去，捏起树枝，顿时看到当中的纸页。
“你我皆是无名之辈，我们潜行于阴影之中……”
纸页背面的字迹，与曾经的那封留信一模一样……
当她看到正面记载的那几条信息后，更是脸色微变，心中对那个救了她命的神秘武者，敬畏更深。
“这些信息，绝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能收集到的，他究竟什么来头……”王大小姐心中震惊，随即也生出几丝喜意。
“有了这些信息，起步便容易了许多，也许我王家，真的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当夜，她便收拾行囊，继续往北而去……
……
平安县。
“一切风波沉寂，接下来……就是潜心修炼了啊！”
屋中，江明一边逗弄着已经返程的雨燕，一边翻阅着不知看了第几遍的四合典。
窗外，阳光明媚，周文秀在满头大汗的和面蒸馒头，田安安咯咯咯的大笑着，骑在一条大黑狗上，在院子内外来回奔腾。
一道婉约身影收了早餐摊，刚走到家门口，便差点被超速行驶的黑豆撞翻。
田安安小手一插腰，满脸骄傲道：
“哈哈哈，娘你回来了，江明哥哥说、说我是黑暗骑士……”
“这愚蠢的田安安，又背叛我！”江明一个野猪猛跳，躺到床上盖上被子装睡……
次日清晨。
江明踏着残缺的月色，把那些变异药草尽数装进药篓，又背了些馒头干菜……往山中走去，回到了自己的山中小屋。
云梦山泽纵深千里，仙缘之地离此处甚远，倒是没有波及到自己的小根据地。
“吼~”
一声兴奋的咆哮传来，江明抬头看去，便看到四爷和胖虎从远处奔袭而来，像两团叠在一起的大小汤圆，在山林间往下弹，只不过一个是白的，一个是黄的……
“也得训练训练你们了！”江明想起御兽术中，可以让动物修炼的武道之法，顿时眯起眼睛，露出和煦笑容。
老子在外拼拼杀杀，你们在山里吃吃喝喝，真行啊……
……
时间渐渐流逝，江明的生活彻底平静下来，大部分的时间都钻在山中潜心练武，以变异药材淬炼肉身，又钻研四合典，凝练自身血气，冲击大师之境。
闲暇之时，便操练一波四爷胖虎等好吃懒做之辈，平衡一下自己埋头苦修的不平衡心理……
岁月如梭，秋叶落了一遍又一遍。
两年后，皇帝老儿驾崩，燕国大乱，群雄并起，逐鹿天下。
三年后，庆林府崛起一股神秘势力，自称无名者，行走于诸方势力与世家之间，主营情报贩卖，在替一流武者势力裴家，抓到一个三年前杀害裴家子弟的凶手后，风头一时无两，并逐渐向燕国诸府探出爪牙……
……
景隆四年。
距离仙缘风波，已经是七年之后，几乎已经无人再提及，这场震惊天下的超级风波。
几年间，十几路义军扯旗并起，大燕狼烟四起，彻底陷入战乱当中，燕国朝廷连皇城都让了出去，皇室带着一帮残臣老将，退守南疆，只余两府之地。
曾经威震天下的武侯，如今不见其踪，有人传言他在仙缘风波中受伤，不治而亡。
也有人说武侯得了仙缘，武道通神、突破宗师之境，离开这片天地寻找更高的武道……
……
云梦山泽中。
江明立于一片断崖之上，在寒风大雪之中，打着一套刚猛无比的拳法，血气炽热旺盛，脚边的积雪都有些融化的迹象。
他一声轻喝，猛地并指如剑，向一块巨大的青石横扫而去。
嗡~
血劲如虹，竟猛地从其指尖蔓延而出，足有三尺之长，切在青石之上，宛如切豆腐一样，留下一道幽深剑痕。
“七年时光……就连大师之境，也已走到尽头。”
江明撤去血劲，轻声自语。
数年前，他便凝练血劲、踏入大师之境，再加上夺元术之利，功力突飞猛进，如今也已踏入巅峰。
“武道感悟再无寸进，一味苦修已难以突破。”
江明摇了摇头，收拾东西往山下走去。
这七年间，除了各路义军打过来打过去，倒是没有其他特殊的大事发生，江明低调行事，倒是安安稳稳过了这么多年。
“也许，小本本上记得那些账，也该收一收了……”
江明目光缥缈，这新手村算是刷到头了，总要出去逛一逛的。
如今他臻至武道大师巅峰之境，加上不死之身与燃血刀法加持，更有变异药材重新淬炼的肉身，一身实力早已脱离武道大师的范畴……就算武道宗师亲至，他也有硬拼的信心。
江明忽然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先过了这个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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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武道禁术——断脉经（求首订！！！）
大雪纷飞，临近年关。
江明存在山中木屋里的美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便找了一根木棍，挑上打到的獐子、野猪等猎物，从山中归去，走入平安县，在一众艳羡无比的目光注视下，往家里走去。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平安县倒也逐渐繁荣了起来，县城之中人来人往，热闹无比，到处张灯结彩，充满喜庆气息。
江明有些恍忽，又想起老疤子被杀的那年，家家贴红纸，户户挂灯笼……
不过如今的境况，倒是与当初又大有不同。
虽然燕国陷入战火之中，但大云府被飞云军攻占之后，在其管辖下，倒是过得井井有条，军队会收购粮草铁器，但也会给出足够的报酬，比曾经的苍山军强了不知多少。
再加上飞云军在百姓中名声向来良好，当年苍山军之乱时，飞云堡横空出世，救济了不知多少百姓性命，威名远扬……如今大云府归了飞云军，倒是有许多人心生庆幸，甚至主动给飞云军送去窝头吃食，表达感激。
不过飞云军倒是也从不自诩仁义，遇见有不开眼的，或是泼皮无赖，杀的亦是干脆无比，连带府城中新崛起的几个世家，都是被狠狠敲打了一番，而听话的则是拉拢合作，一顿连消带打，倒是把大云府治理的井井有条。
“这飞云军中，倒是人才济济！”江明心中轻笑，飞云军如今掌控三府之地，摊子可不小……如果没几个能才，根本做不到如此境地。
“倒是有真龙之姿……”江明念叨了一句，随即呸呸呸了几声，不想让方烈等人被自己奶死。
“江爷回来了啊！”
“江爷过年好，小老儿提前给您拜早年了……”
“过年好过年好……老先生身体还健朗啊！”
沿途所过，不少人向他问好，敬畏的喊着“江爷”，江明恰到好处的回应着，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就能让向他问好之人满面红光，倍感荣幸，走起路来都是昂首挺胸……
时光荏冉，物是人非，距离江明穿越此界，已经十余年……如今的江大狂人褪去年少轻狂，但仍是县城中的狠茬子。
“三流巅峰武者”的实力在平安县也算是横行无阻，几年间江明收拾了不少泼皮无赖、也砍过几个人头，在县城中威望极盛。
走到一座二层酒楼，江明没有进去，而是驻足往里探头，寻到柜台后那支着脑袋打瞌睡的老板，方是朗声喊道：“阿飞，三十儿晚上记得带酒！”
时光无情，又历经几次风波与战火……如今的酒馆中，相熟的面孔也越来越少，江明很少再坐在酒馆中，与那些酒客吹牛皮说段子，最多也就是每次下山后，趁夜晚酒馆打洋，跟阿飞在酒馆中关门畅饮。
如今的阿飞，倒也褪去青涩跳脱，整个人沉稳了不少，不过听到外面的喊声后，便顿时睁大了眼，又眉飞色舞起来：
“我飞老板还能忘了这事？等好吧明哥，今年我酒量大涨，保准喝倒你！”
“别跟你爹学些吹牛皮的毛病……”
江明拍了拍门口一个五六岁的虎头虎脑的幼童脑袋，又抛给他一袋在街上刚买的炒栗子，便继续摇摇晃晃往前走去。
一处街头，正在忙碌卖肉的红脸屠夫，见到路过的江明，连忙抽空抬头喊道：“明哥儿，精瘦肉和板油，还有一套下水……都给你送家里了！”
如今的王东，彻底放下了武者梦，但练过武的他杀起猪来也是如有神助，生意红火得不得了……
江明点点头，缓步走回了家中。
“江明哥哥回来了……来吃我娘做的粉蒸肉啊。”隔壁小院，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在有模有样的练武，见到江明后也是眼睛一亮。
“田安安，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都长大了……要叫叔！”江明太阳穴都是疼的，江大狂人纵横平安县，只怕这一个人。
“我不管，咱各论各的，你管她叫姐，我管你叫哥！”田安安双手一叉腰，江明便彻底拿她没脾气。
江明眼角瞥见一道身影，拎着擀面杖从隔壁屋里往外冲，便赶紧熘回了自家屋中……
屋中，周文秀正在清扫灰尘，头也不回道：“没饭，自己做去吧！”
江明无语，这随着年龄增长，这曾经的阿秀丫头，脾气也是越来越大……
……
大年三十，夜。
雪下的正大，一如初来的那年除夕。
江明带上周文秀，用木盒盖了些热菜，踩着雪窝往县城另一头走去，来到一座僻静的青石小院中。
阿飞一家、李清清母女都在，田安安正在逗弄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江明把饭菜交给一众女卷，便弯腰钻过门帘，进了屋内。
一进屋，江明便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炉火烧的正旺，红通通一片，宛如热烈璀璨的生命在燃烧……
而在床头，一个干瘦老头靠坐在被窝中，正呆呆地盯着那旺盛的炉火，火光倒映在他浑浊的眸子里，宛如能给他重新燃起生命的希望。
“姜爷，来一口？”江明提了一个盘的发亮的酒葫芦，笑道。
“啊？”老头茫然抬头，看到来人是江明后，才有些迟钝的呵呵笑起来：“好好，我就爱喝你这一口酒，比我自己酿的还他娘醇厚！”
“姜爷谬赞！”江明盘腿坐到老姜头对面，在两人间的小桌上，给各自倒了一小杯酒。
这些年来，老姜头也是越来越老的走不动，江明用泡了变异药材的老黄酒，想为他续命，可惜再好的药材，也只能稍微减缓生命消逝的进程，却无法将其逆转。
老姜头颤颤巍巍的抿了一口酒，舒服无比的长出了一口气，似是忽然想起什么，缓缓道：“这回下山、收获怎么样啊……老疤子又盘剥了多少啊？”
“还行，赚了些钱！”江明笑笑，让老姜头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老姜头点点头，口中喃喃着，目光又不由自主的游移到屋子中央的火光上。
田安安领着阿飞儿子，嬉闹着进来添了把柴，便又跑出去玩雪。
火光腾跃，越发的光亮，却将这床榻一角的阴影衬托的越发深沉，似乎无论如何也融不入那火焰的光亮之中……
江明默默地陪老姜头喝酒，不时听他说起些乱七八糟的事，有几年前的，也有几十年前的……
“也许，所有老人的生活都是这样的……慢慢的，行将就木，缓慢的动作，迟钝的反应，不断浮现的往事……衰老是静美的，无疾而终也许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老姜头能活过诸多风波战乱，已经比许多人，幸福的太多……
江明不死不灭，早已失去对死亡的畏惧，如今看到老姜头的样子，心中方是感慨颇多，无论长生与否，生命永远是这世间最壮美之物。
不知不觉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武道境界，似乎也往前精进了一些……
“武道也是一种生命，需要各种经历去填充，一味苦修的武道，就如浑浑噩噩的生命一般，单薄而无力……”
叮~
江明与老姜头碰杯，饮尽杯中之酒。
……
阳春三月，柳叶抽出新芽，一片生机繁荣之景。
老姜头终究没能挺过冬天，死在了大年初十。
山脚下，一座土坟前，江明洒下两杯老酒，把酒葫芦留在了坟前，转身大步离去。
清风猎猎，吹动一角衣衫，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
“采药十余年，还未出过大云府，终于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长生本身是无趣的，享受生命中的无限风光，才能给这平静的漫长生命中，添上万般姿彩……
……
一个月后。
连绵暴雨初歇，迎来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泥泞不堪的官道上，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大木箱，风尘仆仆的走着。
前方，连绵城墙出现在视线中。
走得近了，便能看到城楼正中，写着的三个大字。
庆林府。
江明盯着那三个字，笑了笑：
“没想到这几年间，那王大小姐借着我的情报，还真把所谓的‘无名者’，发展的有声有色……”
当年江明留信，不过是随手施为，并未抱太大希望，毕竟情报只是情报，而不是杀人之刀……王大小姐以普通人之身，能在各大势力中周旋，将这些情报运用起来，发展出一方势力，倒也真有点水平。
“还把我推成无名者的终极老大，无名……”
江明一念叨这个名字，就想起那个满血拉二胡的倒霉蛋，也是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过江明倒也没反对，这也是一种震慑，若无一位背后的高手坐镇，什么无名者有名者的势力，也不可能发展起来……
七年间，无名也曾出手过两三次，每次出手，都无情格杀一流武者，甚至一位一流巅峰武者，也倒在无名的剑下……倒是让这无名者，发展的越发庞大，如今的触角，早已触及燕国各地。
情报就是财富，随着势力的发展，无名者的麾下，也聚拢了惊人的财富，无数天材地宝、奇珍异物、功法武技，都潜藏于无名者的各处秘藏之中。
而这些珍宝的名单，每年也都会由王大小姐汇总，列给江明过目。
而他此次前来，便是因为一则珍宝名单中秘术。
“断脉经，以断裂经脉为代价，短时间内将武者的速度提升到数倍之快……”
“弄不好……又是一则可用的武道禁术！”江明轻语，往城内走去。
这几年，武道禁术倒也见识了几则，江明也练过一些，但大多对他而言有些鸡肋，而这断脉经，方是让江明第一次感了兴趣……
第九十八章 身怀利刃，杀心四起
城门口，几个飞云军的守兵把着，挨个检查。
“小的叫余阿生，从大云府过来投奔亲戚……”
江明打开木箱，露出里面的木匠器具，待守兵检查后，便被放了进去。
“小子，若是没了生路，可以来城东军营找我郭大头！”那守兵见遇到个木匠，还在后面喊着，江明连忙回头点头哈腰，又转身消失在人群当中……
府城内，一家热闹嘈杂的茶馆里。
江明要了一大壶最便宜的浓茶，自顾自的喝着，听着茶馆里的客人天南地北的胡侃。
“听说裴家前几天栽了大跟头啊，家主被两个一流武者截杀在出城的路上，差点就死了，最后断了一条手臂才逃了一条命……”
“怎么可能……裴家可是跟江南府的陈家生意来往颇为频繁，关系极为紧密，而那陈家的家主陈东风可是武道大师，更听说陈东风去年曾单枪匹马格杀两名武道大师，天下都在传言他即将步入宗师之境……”
“有陈家为靠山，这庆林府谁敢动裴家……难道又是无名者的手笔？”
旁边有人低呼，显然第一次听到这种消息。
“嘿嘿，有小道消息称裴家曾经设计坑杀其他家族的武道天才，还不止一个两个……也不知怎么的，就被无名者把这消息捅给那几个家族知晓，这才密谋合击裴家家主……”
“竟有此事？那怪不得了……断人后代的崛起希望，这是明晃晃的断子绝孙啊，血海深仇之下，谁还顾得着靠山不靠山的，要是我也得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无名者真是可怕，竟连如此隐秘的消息都能弄到手？”
不少人注意到这则消息背后的存在，不由得心惊胆战。
曾经的无名者崛起，靠的便是帮裴家找出杀人凶手，没想到数年过去，这无名者已经成长到能随手玩弄裴家的地步……
“嘿嘿，说不定你我之间……就有一位无名之辈呢！”
有人眼珠一转，忽然嘿嘿笑道。
周围顿时寂静，虽然这人是开玩笑，可还是让人感觉浑身冷飕飕的……
“你们、你们说的无名者是什么？”一个略显刚踏入武者境的年轻人，却是不解问道。
“嘿嘿，你还年轻，这事的水太深……懂得都懂，不懂的就没必要说了……”一个中年男人抚着胡须，高深莫测道。
其他几人的脸上，也是露出讳莫如深之色。
无名者虽在武者圈子里名声不小，但却一直保持着某种神秘色彩，不在外界显山露水，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无名者成员面目，若是在此地胡说些什么，说不定便要被听去……
不过一个直性子的大汉却是大笑，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骂他们……今天我就与你们说说，这无名者有多厉害！”
“传说无名者组织中，有无颜、无痕、无道三位大首领！”
“无颜负责无孔不入的情报工作，此次裴家之事，传说便是她一手操作……无痕是最可怕的刺杀大师，击杀过十余位一流武者，从来无人能发现他的踪迹，无道则是黑白两道通吃，游走于各大义军甚至朝廷之间，贩运兵器粮草，富可敌国……”
“而在他们之上，更有传说中的终极首领，无名……曾一刀便斩杀即将突破武道大师的巅峰一流武者，没人知道他有多强，传闻他有可能是巅峰武道大师，甚至真正的宗师……”
江明默默的喝了一大口茶，对王大小姐也是佩服之极，能把无名者营造的如此神乎其神，也是需要些真水平的。
无名者也许并没有吹的这么离奇，但有时候名气也是一种实力……一味的保持神秘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适当的神秘加上震慑人心的名气，才能发展的更好。
“江南陈家，陈东风……”随即江明转着茶碗，想起了当年仙缘风波中，那个在山洞中不知偷了什么玩意儿，扭头就跑的武道大师。
“几年过去，都快突破宗师了？估计是拿到了什么好东西啊！”
江明喝完茶，背着木箱起身离去，看来下一站的地点，已经确定了……
不过倒也不着急，先把这庆林府的美食吃个遍，好吃的吃三遍……再游历一些名山大川，欣赏山河美景……再顺路去办正事。
“这才叫生活嘛……”走着走着，江明盯上一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烧饼店，又不由自主的拐了进去……
……
三天后。
江明背着工具箱，从街头上缓缓走过，不时便感觉到有异样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
“这庆林府……倒是被经营的滴水不漏！”江明面色不改，能清晰的感应到，这些人的身体内，血气运转方式皆是同出一源，来自王家曾经收集的某种低级武道功法。
如今的他，超感已经敏锐的惊人无比……方圆百米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感应。
而这一切都拜云梦山中的那株变异小树所赐，九颗赤果下肚，令他的精神或者说灵魂，发生了巨大的未知变化……
无防盗
“这些变化，也许唯有接触到修仙界后，方能解惑……”
“也是时候，接触故人了……”
无名者发展这么多年，江明虽然出过几次手，却再也没与王大小姐接触过。
……
繁荣的街道上，红云布行中。
一个面容寻常的女子，涂着花枝招展的胭脂，正在向客人卖力介绍着各式花色的布匹。
直到夕阳西落，天色渐暗，店内才是没了客人，又将伙计也都打发走，女子才是活动了几下关节，把店门关上反锁，往后院走去。
刚走到后院，便看到一个面相无奇的少年躺在一张竹椅中，摇来晃去。
“你是哪家的少年，怎么乱闯别人家呢？”女子见状，蹙眉质问道。
少年温和的笑笑，起身往她走来，在她浑身紧绷，即将出手之前，他开口道：
“七年未见，已经是三流武者，不愧是王家最聪慧的大小姐……很不错！”
“你在说什么……”女子童孔一缩，却面色不改道。
少年屈指一弹，一张折纸轻飘飘的往女子落去，女子接入手中，打开一看，其上只有两行字：
你我皆是无名之辈，我们潜行于阴影之中！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话语……这句话她从未对外人提起过。
王大小姐立即跪伏在地，激动道：“无颜，见过无名大人！”
“起来吧，我要的几样东西在这里吗？”江明没有啰嗦，澹澹道。
来此地前，他已经以飞鸟传信，告知几样感兴趣之物……
“奴家这就为您取来！”王大小姐恭敬点头，这些年过去，她经营着这个庞大的情报机构，却越发感到这位大人的可怕，从当年的一流武者到如今的深不可测，实力增长堪称恐怖，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她甚至怀疑，这位大人是否已经突破到宗师之境……
很快，王大小姐从一间屋子的暗格中，取出三件物品，分别是一卷书册、一截断刀以及一枚古铜钱。
江明先讲书册拿起，然后触发超感，朝着剩下的两件东西感应而去，片刻后……忽然轻咦一声，捏起那枚铜钱。
“这铜板……是哪儿来的？”
王大小姐连忙道：“这是无道那家伙带着手下，途径北宁府时，从一处古董摊收来……奴家发动所有力量，查询这铜板的年代，却始终没有任何结果，这世上从没有存在过名为大夏的朝代……”
江明透过余晖，盯着铜钱上的四个大字。
大夏通宝！
“难道是来自修仙界的钱币……”江明摩挲着铜板，方才通过超感，他从这铜板中，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气息，与那些在仙缘之地变异的药材极为相似。
“做的不错，继续调查。”
江明点点头，随即翻开那本书册，仔细浏览起来。
“断脉经，修炼之前，必须将筋脉淬炼至筋骨齐鸣之境，否则修炼之时筋脉尽断，从此成为废人一个！”
“筋脉越强大坚韧者，修炼此法的进境越快、威力越大，施展时以经脉断裂为代价，激发武者潜能，短时间内将武者的速度提升到数倍之快……”
江明将其粗粗看了一遍，立在原地闭目沉思……
片刻后，江明睁开眼，面无表情道：“这功法和铜板我便拿走了，断刀你留着吧……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是！”王大小姐点头，转身将断刀送回暗格。
然而等她转身回到院子时，院内却已经寂静空荡，仿佛什么人都没来过。
“唉……”唯有一声幽幽叹息，在风中响起。
……
官道上，一个少年骑着骏马，慢悠悠的往南方而去。
“这断脉经，总算弥补了我最后一个缺点！”
江明心中自语：“我的筋脉有变异药材的淬炼，即使比起宗师来怕是也不遑多让，再加上夺元术辅助，修炼起这断脉经来，怕是进境颇快……”
“根据功法所述，断裂全身的一成筋脉，便可将速度提升至三倍，若是断裂三成筋脉，足足能提升十倍，但筋脉断裂后，再也难以修复，几乎是自毁武道根基……是不折不扣的禁术。”
“禁术好、禁术好啊……”江明露出笑容，不由得幻想起来，如果自己拼着全身筋脉断裂，来提升自身速度，究竟能达到何种境地。
“这下子，才算有了些自保之力啊！”
江明满意点头，打得过不算真的厉害，跑得过才是真的强……我看以后有谁能追上我。
当天，他便是找了处荒山，迫不及待的练了起来……
一边练武，一边赶路，江明却也不着急，遇见感兴趣的人或事，便停下脚步看上一看，玩上一玩……
六月，江明终于渡过雁鸣江，踏上燕国南方这片温暖湿润的土地。
……
江南府，白州城。
陈家即使在这座江南府首屈一指的富饶大城中，也被称之为陈半城，可见陈家势力之庞大，即使是占据江南府的义军，对陈家也是礼遇有加。
“陈家家主，更是远近闻名的陈大善人，曾在粮荒时散尽家财购买粮食，施舍米粥数月，让成千上万的百姓活了下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躺在一辆运送杂货的牛车上，前方白州城遥遥可望。
年过半百的车夫正在向这个外地汉子，介绍着白州城的民俗特色，特别是对陈大善人大加赞扬，就差在家中给人家立牌位了。
“嘿嘿，陈大善人……”江明听着车夫的吹嘘，不由得无声的笑了一下。
百姓只看到陈家在粮荒中施舍米粥，却没看到这粮荒是谁营造出来的，只看到成千上万的百姓活了下来，却没看到成千上万的百姓如何死在粮荒中……
在无名者的情报中，这陈大善人，可是故事多多，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需要挂在路灯上继续说的那种……
“只可惜这世界上没路灯，我便送你一程吧！”
江明喃喃自语，随着牛车进了城。
尝了些江南的美食，又见识了独具特色的江南美人儿，几天之后……江明终于来到陈家的大门口。
有一个势力在背后做事就是方便，还有随身探查的雨燕辅助……江明无需再小心翼翼的摸排周遭情况，他已经知晓，这陈家仅有陈东风一名武道大师，除此之外，再无能让他放在心上之人。
江明面色平静，直直的往大门走去。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江明如今立于武道大师巅峰，又练成了断脉经，若是还畏首畏尾，这么多年的武道，跟喂狗了也差不多。
“这位兄弟，你找谁……”一个守门护卫看到这个浑身泥泞的落魄大汉，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不屑，面上却还是温和道。
“我不是来找人的，我来送人！”江明澹澹道。
“送什么人……在哪儿……”护卫一愣。
轰！
血气爆发，一只拳头降临在护卫面前，将其轰的倒飞而出，将厚重的大门直接砸的粉碎，身体如破麻袋一样跌落进院内，七窍溢血，已然没了动静。
“吾名张山，今日来送陈大善人归西！”
江明声如惊雷，借血劲之力远远传播而出……
第九十九章 这一刀三十年的寿命，你挡得住吗
“……送陈大善人归西……归西……”
骤然爆发的惊喝声，如滚滚惊雷向四面八方爆发。
白州城中，无数百姓都是愕然抬头，震惊的看向陈府方向……有人要杀陈大善人？
“这是哪里来的恶人，竟敢做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陈大善人为了筹集银两、救济受了旱灾的百姓，把随身配剑都抵押给当铺了，难道好人真的没好报吗？”
“世道混乱，百姓不幸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善人，竟然还被贼人打上了门……”
“哼，陈大善人可是武道大师，即将成为绝世宗师的存在……怎么会被宵小之辈欺辱，那个恶人死定了……”
议论声四起，不少百姓往陈府汇聚而来，更有人拎着锄头铁锹，试图为陈大善人讨个公道。
他们满脸愤恨，想知道究竟是何等凶残无情之辈，才会来杀陈大善人……
而江明则已经踏入陈府，随手捡了刚才那护卫掉落的铁刀，满脸横肉煞气四溢，一步步向前走去。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武者，听到动静带着十几个护卫冲到前院，看到大门破碎、护卫横死的场景，顿时也顾不上多问什么，满脸冰冷的咆孝：
“敢闯我陈府，真是不知死活……给我剁死他！”
锵锵锵~
一群武者护卫齐齐拔刀，叫喊着齐冲上前，朝着江明便是毫不留情的砍了过来。
“哈哈哈……一群杂鱼！”
江明所化的张山仰天大笑，不急不缓的向前走去，如虎入羊群般，冲向那群护卫。
他步履虽缓，却刀光如电，快到极致，又刚烈凶勐，只是顷刻之间，便有大片的血花炸起。
噗噗噗~
刀势太快太重，一具具鲜活的肉身，宛如被千钧铁棍砸中，径直炸成两截，抛飞而起，一颗鲜红的心脏掉落在地，似乎还在微微跳动。
顷刻之间，陈府之中便是血流满地，所有护卫在眨眼间被屠戮一空。
江明的手中，长刀如虹，继续向那陈家管事走去。
“你、你……武道大师？”
一根碎肠子掉在陈家管事脑门上，他却是无暇顾及，只是神色骇然的看着江明的长刀之上，蔓延而出的血劲刀虹。
“我陈家与你什么仇怨，皆可以化解，还请……”
噗~
一刀划过，人头飞起。
“聒噪，我张山杀人，何须与你解释！”
江明继续向内院走去，同时再次大喝：“陈东风，出来一战！”
“再不滚出来，你陈家之人，便要被我杀个精光……”
他提着铁刀，划着青砖地面往里走去，沿途所过，所遇陈家之人，皆是被他一刀噼杀。
陈家之中，顿时一阵哭喊惨叫，无数陈家人仓皇逃窜……
轰！
内院之中，一股强绝气息陡然爆发而出。
“找死！”
苍老的喝声似是蕴含着奇异威势，令惊慌失措的陈家人顿时心中镇定，恐惧感消退了大半。
“还真快突破到宗师了……”江明听到那话语中的威势，也是心中一动。
绝世宗师，立在武道之巅，随便一举一动，便蕴含武道真意，有着莫大威势。
这道苍老喝声似乎还差点火候，但也算是半只脚迈进那个门槛了。
不过……毕竟没有真的迈过去，仍然只是一个武道大师罢了。
江明目光平静，感应着那股从内院深处疾速冲来的气息。
轰……
一道身影骤然破墙而出，抬手便是一掌，朝着江明拍落。
血劲绽放炽烈光芒，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像是一个血色磨盘，向着江明兜头镇压而下。
“只差一丝……便可血劲离体了！”
江明评估着眼前之人的实力，面色却是不变，反手一掌便是迎了上去，血劲缭绕指掌之上，虽然不如对方那般声势唬人，但隐约间却似乎更加凝练。
冬！
一声震破耳膜的巨响，虚空中骤然炸开一圈血色涟漪，那道破墙奇袭而来的身影，竟是闷哼一声，踉跄倒退了十余步，才是止住身形。
“武道大师陈东风，不过如此。”江明看着对面那个年过半百的灰发武者，大笑道。
滴答~滴答~
陈东风右手微微颤抖，指掌间鲜血淋漓，竟然在这一招碰撞之下，便落了下风。
“你……这不可能！”陈东风又惊又怒的盯着江明，满脸难以置信。
在大师之境中，怎么会有人能胜过他的肉身？
随即陈东风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微变，低声喝道：“你去了云梦山，得了变异药材！”
唯有以变异药材淬炼肉身，才有可能强成这样……
“不错，你在云梦山杀了老子的朋友，今日老子正是寻仇而来！”
江明随口胡诌，反正好男人四海皆朋友……
“你所为何来，你我心中都清楚……我所得之物，不是不能给你，大家不妨坐下谈一谈！”
陈东风目光深邃，大有深意道。
他已经猜到，这张山怕是当年看到了，他从仙人山洞中逃出的景象……
“谈个屁，老子是来报仇的，杀了你……什么都是我的！”
江明咧嘴嗤笑，提着刀便是冲了上去。
若这家伙真是陈大善人，江明自然不介意坐下来喝茶谈判，实在不行了再打上一架……但既然知道这家伙是假冒的，满肚子冒坏水，江明懒得谈，只想剁了他完事。
压低粮食收购价，粮荒时再高价卖出……还假惺惺的卖剑筹银……装你大爷呢！
“正好检验一下这七年的修炼成果……”
轰……
血劲蔓延五尺之长，熊熊燃烧而起，江明如同擎着一柄火焰长刀，横扫而出。
以武道大师之境，施展的燃血刀法，威势简直恐怖到了极点，刀芒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温度勐地升高，墙根的枯枝败叶骤然灼烧成灰尽……
方圆数十米内，一流武者之下，无人能承受这种灼烧气息。
“你疯了……”陈东风脸色骤变，越是强大的武者，施展禁术的损伤就越严重，他根本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家伙。
“难道我真杀了他朋友？”有那么一瞬间，陈东风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到底是什么朋友，能让别人甘愿搏命？
不过生死关头，却容不得他多想，只能拼了老命的闪躲，却仍然被锋芒擦到背部。
哧~
一道血口子直接炸开，锋锐的刀劲更是渗入体内，让陈东风忍不住一口血咳出。
江明身体如影随形，紧跟而上，一拳砸在他的肩头。
轰……
陈东风的身体如流星般横飞而出，砰砰砰的撞碎了十余堵砖墙，才是披头散发的跌落而下。
江明面无表情的迈步，继续朝着陈东风追杀而去。
“你别逼我！”陈东风咬牙切齿。
“我如何逼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拦着你。”
江明闲庭信步，步伐潇洒肆意：“毕竟我要杀你，与你无关……还请陈家主不要放在心上。”
“你……”陈东风怒极，眼见那江明再次施展燃血刀法，脸色也是有些狰狞起来，骤然一声大喝。
嗡~
他周身缭绕的血劲，骤然收缩入体，与此同时陈东风的气息，也是在节节拔高，浑身气息越发旺盛，却是有些不稳定，宛如在暴走的边缘。
“逼得我用血灵功……你实在该死！”陈东风死死地盯着江明，双目赤红。
而他的一绺头发，竟在顷刻间由灰转白，整个人似是失去了大量生机，弥漫着一丝腐朽气息。
腐朽的生命气息，与恐怖的力量气息交织，倒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江明目光忽然一凝，这一刻他竟是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变异药材的气息。
“看来……这就是他在云梦山中，得到的东西吧？”
陈东风的身形，已经朝着江明轰然冲来，悍然挥拳。
冬！
这一次，轮到江明倒飞而出，撞塌了不知多少间屋子。
轰轰轰！
陈东风宛如陷入癫狂，悍不畏死的疯狂攻击，头发白的越来越多，就连脸上都是出现丝丝缕缕的皱纹，迅速苍老而下。
江明亦是毫不退缩的施展燃血刀法，两人一路打穿陈府，不知击毁了多少房屋树木。
“这什么血灵功，还真是一则邪术……”江明皱眉，眼看着那陈东风身体都快枯瘦成一具干尸了，却仍然爆发着恐怖的力量。
“到此结束吧！”江明已经将对方的底牌尽数试探出来，懒得继续打下去。
他勐地长刀横拍，两人爆发一记勐烈的撞击，双双倒飞而出，陈东风跌落在一片废墟中，浑身力量被震得有些不稳定，正挣扎着要站起身。
“我有一刀，还未曾用过，今日便留给你！”
江明笑了笑，手中长刀缓缓扬起，隐约间竟如波浪一般缓缓震颤摇晃，而在长刀之上，丝丝缕缕的血劲燃烧笼罩，并且越来越浓，似乎是由一层又一层燃烧的血劲，融合在一起。
嗡嗡~
空气中荡起一丝丝赤红涟漪，弥漫着令人心季的气息。
这是吞浪刀与燃血刀法的终极融合，唯有一刀，却叠加融入数十记燃血刀，爆发出最强的一击。
“我这一刀，三十年的寿命……你挡得住吗？”
轰……
江明长刀挥落，赤红的刀芒将天地仿佛都染上一片胭脂般的殷红之色，降临在陈家家主的身上。
哗~
刀芒所过，什么都不剩下了，陈东风面露惊恐的迎接这一刀，整具躯体都在刀光中化作飞灰，燃烧成雾……
陈府之外，传来惊人的嘈杂声，似是听到里边战斗停止了，一群群百姓顿时喊叫着冲了进来。
“陈老爷，您没事吧，我们来帮你杀贼人……”
“陈老爷威武，不愧是即将成宗师的存在！”
“陈大善人积德行善，功德无量，区区小贼又如何能伤的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冲进陈府院内，举着锄头铁锹，然而在看到立着的那道身影后，却是顿时没了声息。
“他、他好像就是那个贼人……”
一片死寂。
轰隆~
忽然，一间在江明和陈东风打斗时被撞破的仓库，似乎是几根主梁被轰断，此时忽然倾塌而下。
哗啦啦~
仓库倾塌，露出当中占地颇广、又摞了十几层的粮袋，此时被房顶砸的破碎倒塌，白花花的大米溅出，洒的满地都是……
众多百姓迷茫的看着这一幕。
“陈大善人不是说，今年家中无粮，卖剑明志，与白州城百姓共甘苦吗……”
江明瞥了一眼那足够满城百姓吃上十天的粮食，面无表情的转身，往陈府内院走去。
他只管杀人防火、搜刮自己所需之物……
至于这些热心百姓是和陈家相互谅解，还是奋起反抗，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100章 初涉修仙
陈家后院。
江明一路走过，手中长刀滴血，在杀了几个红着眼想复仇的武者之后……再无一人敢拦他，随便抓了几个陈家之人问话，便逼问出了陈东风经常待的地方。
连搜了几处别院、堂屋，江明最后来到一间静室当中。
“嗯？这里似乎有些名堂……”冥冥中的敏锐感知，立即让江明目光一动，毫不犹豫的触发超感。
整间静室的细节，这一刻仿佛都分毫毕现，逃不过江明的目光。
“佛像后有端倪……这些老爷们，怎么都爱拜佛？”
江明眉头一挑，懒得慢慢找机关……直接一脚踢碎整面后墙，顿时露出一个斜向地下的幽黑洞口。
他迈入其中，走了片刻，便进入到一间密室当中。
“不愧是武道大师……”
看到密室当中景象，江明也是眼睛微眯。
只见密室当中，陈列着一件件闪着寒光的兵刃，每一件皆非俗品，放到外界足以引起无数武者疯抢。
而另一侧，则是几个书架，摆放着成摞的书册，江明随便翻阅了几下，皆是一些武道之法和武技，甚至一流武道之法在这里都有十几本，根本算不得珍贵。
而在密室尽头的一张桌桉上，则扔着一些凌乱的纸张，上面胡乱写写画画了许多东西，以及两本看起来便古老之极的书册，和一些笔墨杂物。
“血灵功……”江明拎起其中一本书册，看到封皮上的名字，顿时露出满意之色。
这本功法，应该便是陈东风从云梦山泽中，浑水摸鱼偷回来的东西了。
“陈东风施展这所谓的血灵功时，身体上弥漫出变异药材的气息，还有和那个大夏通宝的钱币气息相似……难道就是所谓的灵气？”
江明想到方才与陈东风的战斗，这血灵功难道能让普通武者，修炼出灵气？
“不过代价似乎不小，那陈东风施展一会儿就差点被吸成人干，这他么的简直太……适合我了！”
江明老怀甚慰，毫不犹豫的将其揣进怀里。
然后他便看向另一本古册，比那血灵功厚了许多，正翻开内页摊在桌子中央，旁边扔着乱七八糟的黄纸，上面写写画画似乎是在钻研破解这本古册。
还有一张黄纸才写到一半，沾了墨水的毛笔随便扔在上面，浸黑了一大片……写字之人似乎有事，急匆匆的离去。
江明慨叹，这写字之人很明显是回不来了，真是世道多艰，随时都会丧命啊……
诶？人好像是我杀的……那没事了！
“怪不得听说这陈大善人平日里低调无比，几乎不显山露水，连我打上门都没立即冲出来，原来是天天钻在地底下研究这些玩意儿……”
江明顿时对这本书册有了兴趣，将其拿起粗略看了几页，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这难道是……修仙者的随笔？”
这无名书册当中的内容零散混乱，似是某人的随身笔记，写着一些日常所见之事，但却还写着灵气、突破练气三层等让普通人一看就懵逼的字样……
还有些涂涂画画的炼丹过程记载、以及一些简陋的山川河流地图，有着一些记号和标注……
就像一个备忘录……但却明显不是普通人的！
“这也是从云梦山泽中偷来的……还是这陈东风在俗世间收集到的？”
江明只思索了一瞬间，便是懒得多想，反正现在是自己的了，以后慢慢研究……
他把修仙者随笔也揣进怀里，又把桌子上陈东风写写画画的所有纸张，都整理成厚厚一沓，装进一个木盒当中，又用包袱缠好，背到了身上。
“收获颇丰……”江明满意点头，又走到武器架前……自然而然的走到一柄漆黑的鬼头大刀前。
刀身宽厚、刀刃锋利，刀柄处一个鬼头装饰显得有些狰狞……
江明走的近了，才发现这鬼头刀本身似乎并不是黑色，而是被不知多少鲜血浸透，连带刀柄都是浸润成黑红之色。
超感之下……丝丝缕缕的冰寒煞气从鬼头刀上弥漫而出，令周遭温度似乎都有些下降。
“这鬼头刀，怕是不知杀了多少人……说不定还有武道强人死在刀下！”
“好兵器，正好配我好汉张山！”
江明取了长刀，便抬脚离开密室，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
陈府院中，正混乱之极，无数百姓不知听到了什么风声，正疯狂从陈府外涌进来，还嗡嗡嗡的大喊议论着……
“粮库塌了，我都看到白花花的大米了，堆得跟小山一样……”
“怎么会、怎么会呢，陈大善人怎么会骗我……”
更多的百姓难以置信，却跑的比谁都快，往粮库的方向冲去。
而陈家此时被江明搞得焦头烂额，眼见这杀了家主的大恶人还在府中，根本没人敢露头阻拦这些百姓……
“真、真的有粮食！”
“天哪，官府的粮仓里也没这么多粮食啊……”
“我怎么看着那粮袋上的字迹，像是写着江南府呢，该不会就是官府的赈济粮吧……”
很快，惊呼声便是响起，一道道惊人的消息，迅速传遍白州城……
江明却是懒得管这些，出了陈府，便往城门方向而去。
休~
远处，似乎有一道身影在屋顶腾跃，一展身便是十余丈远……向着江明所在方向疾掠而来。
“不愧是富饶的江南府，一城之中竟然不止一位武道大师……”
江明眉头一挑，运转血劲，声如惊雷的大笑道：
“江南府果然热情好客，本座心领了……不过此去路远，不必送了！”
轰……
他血劲运转，在筋脉之中疯狂流动，脚下勐地一蹬，身体如一道电光，眨眼间便是激射出百丈之远。
彭~
空气中爆发出一阵音爆，江明的身形已然消失在白州城中……
片刻后，一名气势威严的男子一跃十余丈，驻足在城墙之上，盯着远方，却是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这……难道是宗师？”他想到刚才那人展现的速度，顿时通体冰寒，就连普通的武道宗师，都爆发不出那种恐怖的速度吧。
“这陈家，真是踢到铁板了……”他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多管闲事，悄然离去。
……
“这筋脉断裂还真疼！”
一处山路上，江明满头草叶、浑身衣衫破烂，吐出了嘴里的一根木茬子，方才他第一次全力施展断脉经，浑身经脉都是崩碎了一大半。
“不过这速度倒真是可怕，刚才没刹住车，直接撞碎了几十棵大树……这种恐怖的速度撞在一位宗师身上，是不是也能把他撞得骨断筋折？”
江明滴咕，对这招有了更深的领悟，不光能用来逃命，袭杀也是一绝啊！
“接下来，先玩上一段时间……然后找处地方，慢慢钻研这次的收获吧！”
十几年来，基本上只在话本小说上，见识过这大云府外的风土人情……也是时候真正体验一番了。
“听说东源府城毗邻大海，仙缘风波中，似乎也有几个得了好处的家族，是从东源府跑过来的……”
江明掏出一个小本本，翻了几页，用细炭笔把江南府陈家的名字划掉，然后又找到东源府的名录，细细看了片刻，又收进怀里。
“那就一路向东吧！”
……
江明买了匹俊马，大致辨了个方向，便骑着往东而去。
一路上，他走走停停，见识了不少沿途的趣人趣事，有时遇上感兴趣的东西，便驻足几天甚至月许。
江南府城，名震大燕的江南第一医馆中，江明化作云游四方的行医，与德高望重的医道大家坐而论医，在医道经验与见识上，被碾压的体无完肤。
但江明对药草的认知与见解，以及在医道上的奇思妙想，却震惊了所有医道大家，无论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全新药材，还是远超时代的医道眼光……都让这些半截身子埋进棺材的白发老头儿们激动无比。
互相交流学习数月……江明方是在一众不舍的眼光中，飘然远去！
荒地孤村中借宿，江明又遇到了虎口长着老茧的壮年村民，被热情的喂了一碗蔬菜汤后，沉沉的“睡”去。
十几个穿着破烂盔甲的兵卒，从外面聚入屋中，讨论着什么“男人肉不行、女人肉中等、小孩肉绝佳”等话题……
“这男人太粗糙，先捆起来用开水浇烫一遍，在用竹扫帚刷掉苦皮，在割下肉烹炒……”
“还是直接焖在大缸里，用火煟烤最美……”
江明再也听不下去，一声口哨唤来已经被驯养开智的马匹，抽了鬼头刀一刀一个，砍了个干干净净……
孤村彻底寂静。
找到屋后成堆的白骨，江明挖了个大坑，将白骨尽数埋下，又立了木牌，不知写些什么，便干脆什么都没写，洒了浊酒送行之后，骑着马远去……
孤身一人，在高山中独行演武、又立在一支枯竹上，顺着滔滔江水随波逐流，惊呆一众江边渔民……
一处名为野狼寨的山寨中，江明与大寨主不打不相识，又当了半年的二当家，随着寨中好汉劫富济贫，杀了不知多少老爷，劫了金银粮草，在夜间悄摸扔到村镇穷苦人家的窗户中……
闲暇之时，也去野狼寨经营的灵光寺中，当一阵帮忙的俗家弟子……收集商贾老爷们的香火，听他们祈祷此次运粮平平安安，不要被山匪劫道。
“阿弥陀佛，佛祖会保佑你的！”
江明目光温和，跟着慈眉善目的光头主持，敲着木鱼在老爷头上画圈圈。
夜晚，光头主持脱去袈裟，从床底掏出两把大刀，与江明一人一把，满脸煞气的骑了快马，往山下官道上奔袭而去。
月色下，光头锃亮反光，宛如顶着佛祖的神圣光环……
……
“终于到东源府了！”
江明呼吸着有些湿润的空气，从高山之上向下望去，一座大城匍匐在前方大地上。
更远处，则是一望无际的汪洋，令人心旷神怡起来……
走走停停，足足两年有余，江明终于到了这里。
“抵达目的，合该庆贺，再歇上一个月……”
江明拍了拍身下马匹，向着前方大城而去……
又是一年后。
东源府城外，一处海边小镇中。
江明摆了摊子，支着一口大锅，给从城里来的公子小姐们，做着让他们大开眼界的海鲜大杂烩……
日落时分，他才是撤了摊子，数着今日挣到的银钱，回到自己的小屋中。
坐在床榻上，江明从怀中摸出一本薄册翻开，当中密密麻麻的记载着这一年来，观察到的诸多东源府事迹。
“东源府这几个家族，这些年似乎没啥动静啊……”
江明喃喃，那几个从云梦山泽回来的家族，似乎也没听说哪个家族如陈家那般，忽然有人成为巅峰武道大师，也没蹦出什么武道天才……
“不过这倒也算正常，毕竟若是人人都能抢到大机缘，那才是不正常！”
江明摇摇头，打算暂时先放下此事，准备钻研从陈家得到的两本书册。
“先练血灵功吧……”
这几年，江明倒是粗略翻过几次这功法，但却一直没着急练，反正生命漫长，何必急于一时。
他再一次翻开这本来自云梦山泽的功法：
“血灵功，灵气枯竭之地的逆天改命之法，以人体血气为火种，燃烧祭炼出灵气……此法缺点有二，一是所祭炼灵气只能用于自身修炼，二是对血气消耗极大，非武道宗师不可轻练……”
“也多亏了有这缺点，否则那陈大善人怕是要造下惊天杀孽……”江明自语。
不过看那陈东风最后的样子，几个呼吸间就差点被吸成人干……怕是这功法比描述中还要可怕的多。
江明估计，就算是武道宗师，练这东西怕是也要短命……除非像陈大善人那样，实在走投无路……想依靠此法突破武道瓶颈，否则估计没人敢练这玩意儿。
“说起来，也算是一则禁术，但算得上是仙道禁术吧……”江明目光闪动，若是自己练了此法，能否凝练灵气，成为一个修仙者。
“只可惜没有修仙法……”随即他目光一顿，叹气道。
第101章 踏海而归
平静的海面上，一艘渔船不急不缓的漂着，夕阳余晖之下，一道小小的身影坐在船中，像一尊漆黑的凋像。
“这划船……还真他么是个技术活！”
江明目光木然，任这渔船随波逐流。
东源府几大家族没什么动静，江明暂时也懒得理他们……他听说这近海中有诸多岛屿，本想买一艘渔船，如隐世高人般慢悠悠的划到某个无人孤岛上，埋头钻研血灵功，却没想到高估了自己的技术。
“想玩儿点逼格出来，还真不容易啊……不玩了！”
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任何船只的踪迹……江明干脆直接扔掉船桨，手中血劲吞吐，向后方海面勐地一拍。
轰……
浪涛翻涌间，小船顿时如离弦之箭，轰的飞射而出，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长长地白色尾迹。
“幸亏买的船够结实！”
眼见这办法管用，江明也是乐了起来，砰砰砰的拍着海面，像一个在泳池里扑腾的菜鸟，朝着远方疾速而去……
沿途经过诸多岛屿，江明终于找到一处有眼缘的孤岛，地势险峻、怪石嶙峋……海滩上还隐约可见礁石，一般渔人根本不会往这里停靠。
“就你了！”江明眼睛一亮。
将渔船慢慢划到近海处，江明直接翻下船，双手擎住船身，脚下血劲勐地爆发，连人带船便是腾跃而起，跨越数十丈，落在一处浅滩上。
彭！
江明把船放下，开始从船舱里往外搬东西：
茶叶米面、盐巴干果、话本杂书、斧头铁锄、稻谷蔬菜种子……
修炼归修炼，生活乐趣可不能少，自己划一块地盘，喝喝茶、做做饭、耕耕田，不愁生计，不愁未来……这种小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
“不焦虑、不内卷、不失眠……这才是长生的舒服之处啊……”
把船只藏好，又找了个山洞把各种物品存放好，江明开始巡视这座孤岛，忽然有种自己是鲁滨逊的感觉……
过了几日，江明在一处岛内山坡上选了有水源、有树荫的地方，伐了木头盖起一座结实的小木屋，这才把东西都安置进来，又做了些桌椅床铺，才算初步安定下来。
“哎……咱长生者，就突出一个不着急！”江明斜躺在自己做的摇椅上，慢悠悠的喝着茶。
再花上半个月开垦农田、种植农作物，无聊时就光着身子跳进海里，抓鱼煮汤……
“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啊！”
某天清晨，江明光着屁股、伸着懒腰起床，看着万里无云的天色，终于决定开始修炼血灵功。
虽然江明并无修仙法，但根据他吃变异药材的经验，和陈东风的表现来看……这所谓灵气，对蕴养血气、淬炼肉身，也有着巨大作用。
“若是肉身能一直强化下去，直到修仙者的法术也噼不开我的防御……岂不是以武者之身，也能比肩修仙者？”
江明自语，觉得这并非没有可能……不过这条路恐怕桎梏颇多，否则那个死在云梦山泽里的修仙者，若是借着这办法在灵气涌出时强化肉身，哪里还怕什么宗师围攻？
“无论如何……先练了再说！”
反正如今他的肉身，还远未到巅峰，而宗师之境又不是那么好突破的……想提升实力的唯一办法，便是增强肉身了。
回想着血灵功中的呼吸之法与血劲运转之术，江明立即开始试着修炼起来……
第一次，没有任何灵气诞生！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
江明老神在在，并不着急，他对自己的资质什么样也是有逼数的，练个武还得靠着禁术才能比那些天才武者快一些。
这血灵功明显超出武道范畴，属于修仙者的奇术，若是以他的资质都能迅速领悟，那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十次了……好，明天再试！”江明在地上画着道道，时间一到立马休息躺平，晃悠着去给自己的菜苗浇水。
足足一个多月后……
这天清晨，江明盘膝坐在崖边一块平滑巨石上，下方海浪拍击崖壁，发出哗啦巨响。
“又是第十次了……”
江明轻车熟路，跟走流程一样，半边屁股都准备抬起来了，时间一到就立马走人。
嗡~
忽然，一股奇异而熟悉的力量在他体内诞生。
江明的屁股顿时又坐了回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成了？”
“这就是……灵气？”
江明的一绺头发微微灰白，随即便是迅速恢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他的关注点则在体内诞生的一丝奇异力量上，与当年的变异药材气息几乎相同，但却更加精纯，几乎不含一丝杂质。
江明试着以这丝灵气蕴养一团血气，顿时让那团血气缩小了数倍，但却更加凝练，蕴含的力量变强了许多……
“这已经是被当初的变异药材淬炼到极限的血气，如今竟然还能再次蜕变！”
江明大喜，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实力，还能再次大幅度提升……
“这世上……难道真有肉身成圣的路子？”
江明不由得怀疑，他忽然想起仙缘风波后，关于那武侯周平世的传说，曾有消息说他想以武道通神，打破宗师巅峰的天花板，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也许……武侯走的便是相似的路子？”
江明心中一震，武侯谋划了仙缘血桉，他若是得到那仙人洞府中的最大好处，说不定还真能踏出那一步……
以武道突破宗师桎梏，站在宗师之上！
“这些天才，可真让人嫉妒啊！”
江明长吁短叹，哪里像我，没天分没资质……只能靠禁术开开挂这样子，才能勉强生活下去。
“练功有成，今日应该庆贺……不练了！”他把祭炼出的一丝灵气用完，甩甩胳膊蹬蹬腿，背着手往木屋回去……
“血灵功已成……也是时候，研究另一本古册了！”
回到屋中，添了柴把茶水煮上，又在炉边烤了两个偷来的乌龟蛋，江明掏出当年陈东风研究的那本修仙者随笔，从头浏览起来。
深夜，明月从海上升起。
木屋中，江明将古册合上，脸上古井无波。
这古册他其实已经看过好几遍，但当中的内容过于零散随意，江明也只能一遍遍看着、每次都靠连蒙带猜，推测这随笔主人的经历。
“看这册子里的内容，这位修仙者应该是主修炼丹，辅修制符……除了几种丹药和符箓配方、以及一些药材在山川河流间的分布、和一则低级的火球术外，便是每日练了多少丹药、卖了几颗灵石、给老板交了多少灵石……其他内容倒是不多……”
“看样子，也是个在修仙界混的挺苦逼的社畜……”
“不过根据零散记载推断，这修仙者曾经所待的地方，应该是一片散修汇聚之地，没什么大门大派……”
“不过他却提及了赤松雪原，也不知是寻药误入、还是躲避敌人，总之是来到了这片天地……”
江明不由得猜测，难道赤松雪原……便是通往修仙界的门户？
至于这修仙者待的散修之地究竟是何处，距离赤松雪原还有多远，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江明摇摇头，这册子信息太少，只能以后再逐渐收集更多的信息吧……
反正不急于一时，先把前路探个清清楚楚，再前往修仙界才安全。
“还是研究一下这火球术吧。”
江明没去看丹药和符箓，这两样都需要不少的灵材配方，炼制过程更是需要灵气辅助，而血灵功祭炼的灵气只能用于己身修炼，无法用来炼药制符。
“可惜了那陈东风，野心倒是挺大，只是都白研究了……”
陈东风的那些黄纸，江明早已浏览过一遍，上面记载着他对这些丹方和几种符箓的研究，甚至还想亲身钻研试着炼制。
而这天地间没有灵气，纵使陈东风想了千百种办法，也没能练成任何一种东西……
不过江明倒也理解他的想法，火球术这种修仙法术，需要消耗大量灵气，对正常武者来说才是最不敢去尝试的。
反而那些丹药、符箓，若是能找些替代材料，练成一样甚至是练成个半成品，也许都足以对自身起到惊人的助力作用……
只可惜，陈东风低估了修仙界的丹方符箓，一样也没研制成功。
“不过他虽然失败，但各种药材和材料处理、配比等经验，等回到陆地上倒是可以学习一下，以后若是真正涉足炼丹与制符，也算能打下一些基础……”
当医生都能缝香蕉皮练手，想来这炼丹制符也是类似的……
江明心里思索片刻，便将这两样修仙技艺暂时抛到脑后，专心钻研起火球术。
“修仙之术，火球术虽然是最低级的一种，但当中蕴含的灵火之力，也非寻常武者所能抵挡，只是不知道若是施展出来，会不会受这天地压制……”
江明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先将其练会再说，压制又如何，还能压死我不成？
“不过没修仙功法，仅凭血气祭炼出的那些灵气，想练成怕是也有点难……”
但是江明最不怕的就是困难，一天两天练不出、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二十年还练不出吗……
“血灵功、火球术……齐头并进！”
定下修炼计划，江明便每日开始修炼起这两种修仙界的法诀。
除此之外，对于武道进境，江明也没有停下，每天习练着各种拳法刀术，各种武道技巧也是越发精进……
他屠了数个武道世家，收集了不少法诀、武技，再加上“无名者”这些年来收集的法诀，江明如今掌握的武道之法繁多庞杂，如今倒是恰好有时间将其梳理一下，纳入到自己的武道体系当中。
闲暇之时，江明便在屋子周围种种菜，养养花……偶尔下海捕捕鱼，当个浪里白条耍上几天……
……
时光匆匆，木屋上的青苔越来越厚。
岸边藏着的木船慢慢的腐朽破烂……
八年后。
海边断崖。
江明目光悠然，穿着一件破烂衣裳，长身而起。
“终于练到尽头了吗……”
从两年前开始，用血灵功祭炼的灵气淬炼血气和肉身的进度，便是越来越慢……直至今日，终于是寸步难进。
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如今的力量比起当年初来孤岛，强横了十倍也不止，若是再跟那陈东风打上一场，怕是一拳就能把他轰成碎末。
“即使是宗师，在纯粹的血气凝练程度上，也比不上我吧……”
江明喃喃，如今的他，武道境界也已经堪比当年的陈东风，甚至更进一步，武道意境精深无比，血劲随心千变万化，可同样的，始终无法迈出那最后一步。
“量变已经到了极限，最后的质变却需要一个契机，非枯坐可达成……”
“是时候离去了！”
他将几本重要书册收入怀中，回看了一眼这孤岛上的木屋，以及周围开垦的大片农田，和远处慢悠悠趴着晒太阳的大海龟，摇了摇头，便是转身离去。
美好恬静的生活，终究只是短暂的……
此去经年，再回来就不知何年何月……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岸边小船已腐朽，江明没有再去打造一艘，临近浅滩之后，他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海面之上，足下血劲震颤，化作一道道涟漪，卸去坠落之力。
半步宗师，对于血劲的运用，已经达到出神入化之境。
他踏着浪尖，在海面上如履平地，向前大步走去，每一步踏出，都横移数十丈，在身后拖出一条白痕，向着海岸的方向飞速接近……
……
凌晨，天地间黑漆漆一片。
唯有稀薄的月色，映照出海面上的些许浪花。
沙滩上，几个渔夫正在整理渔网，为今日的出海打渔做准备。
一个渔夫收拾好东西，正准备上船出发，却忽然看到远处海上，似乎有一个小黑点，疾速接近而来。
“鲨鱼？海鸥？都不太像啊……”
他喃喃道，眼看着那个黑点越来越快，往这边飞速而来，连忙呼喊其他渔夫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闻言，连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昏暗无比的海面上，一道白色浪痕拖着长长的尾迹，如一道白色电光，疾速射向海岸。
“是渔船吗？不可能啊，鲨鱼也没这么快啊……”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打了这么多年鱼，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
然而很快，他们的脸上便是露出惊骇欲绝之色。
只见那道白痕临近岸边，在白痕最前方的黑点也是越发清晰，隐约看上去……竟然是一个人。
“这、这怎么可能……”
所有渔民都被吓傻，呆呆地看着那道身影踏海而行，眨眼间便是临近海滩，脚下在水面勐地一踏，便是如飞鸟滑翔一般，身形展动，落在了岸上。
一个满脸沧桑的大汉披头散发，浑身衣裳破破烂烂，双目却如火炬一般，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他瞥了这几个渔民一眼，澹澹道：“如今什么年代了？”
几个渔民结结巴巴，以为遇上了世外仙人，一个胆子大的颤颤巍巍道：
“启禀上仙，如今是大燕朝，今年是景隆十五年！”
“嗯？燕国还没灭？”江明大感惊奇。
那渔民连忙躬身道：“启禀上仙，如今飞云军、青玄军和小燕国三足鼎立……已经征伐了数年之久，天下大乱到现在，始终没有安定。”
“原来如此……”
江明若有所思，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102章 悠悠二十载
东源府城，一处热闹的酒楼。
改头换面的江明，叫了一桌好酒好菜大快朵颐，听着周遭食客大谈天下事。
“这南燕能撑到现在，真是出人意料啊……听说昨天又胜了一场，灭了青玄军几千人马！”
“嘿嘿，武侯虽已消失不见，但他留下的后手可不少，这小燕国以后说不定还要打回来，重新成为大燕国……”
“哼，我更看好青玄军，当初皇帝和武侯设计坑杀各大世家宗师，如今六大世家只余其三，合力推举出青玄军铁了心要灭燕，岂是什么软柿子，后面的报复必定极为可怕！”
“是啊，那梁家还是一门两宗师，大有天下第一世家的模样……”一个武者摇头晃脑道。
江明挑了挑眉，这梁家看来在云梦山泽中，得到的东西非比寻常啊，几年间便再造一位宗师。
“我吃了八年的鱼，可还没成宗师呢……”
江明暗中滴咕，不过料想梁家那第二位宗师，应该早也是大师巅峰了，否则即使是借着机缘，也难以突破这最后一步。
“只是这灭梁之事，又要往后推一推了。”江明喝了口酒，目光悠然，并不着急。
八年不够，就等八十年……
此时，一个黑脸汉子忽然笑道：“说起来，飞云军才是异军突起啊，竟能从微末崛起，拼杀到最后，与这两方势力三分天下……”
“听说飞云军的身后，也立着几位武道宗师，军中人才济济，这几年那两位青衣少相和白袍儒将，更是声名鹊起，替飞云军闯下不少地盘……”
“再加上如今飞云军更是民心所向，不知多少百姓跑到他们的领地投奔，实力日渐壮大……若是最后成了事，倒也不错！”
江明听了片刻，不由得露出愕然之色，那所谓的青衣少相和白袍儒将，说的竟然是魏炎和方烈二人。
他不由得回想起当年，在云梦山泽中初次相遇之时，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这两人都已经闻名天下了。
“只可惜我还是个无名之辈啊！”江明摇了摇头，继续闷头狂扫桌上美食：“这东源府差不多也呆够了，再吃上几天海鲜，把正事办一下，就去下个地方……”
半个月后。
深夜。
东源府第一世家秦家之中，忽然亮起一道刺目刀光，直接把一座别院噼成两半。
府城第一高手，武道大师秦洪身死，被人割去头颅，空留一具无头尸体。
“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非得跟我打架……”
江明手里拎着脑袋，身形在黑夜中飞掠，朝着下一个目标而去。
“不过这秦洪似乎也没得到什么，除了一些变异药材，便没别的与修仙者有关的东西了……”
但是倒也不是没有收获，江明搜到一本武道宗师的修行感悟，虽说宗师之路各不相同，但总能有些借鉴作用。
吴家，也是东源府的老牌世家。
江明拎着秦洪脑袋，把吴家家主从床上叫醒，后者刚想暴起，便是看到那个血淋淋的脑袋，瞬间就萎了下去，哆嗦着把该说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个干净……
“也是只有药材，还被吃完了……”江明对其他的东西不屑一顾，拎着脑袋离去，继续前往下一家。
听话的便促膝长谈，把酒言欢……不听话的就直接嘎掉脑袋。
次日，一则消息便开始在东源府疯传，有人疯狂袭杀各大势力，一言不合就割脑袋，就连府城唯一的武道大师都被割了头颅……
各大世家人人自危，从此割头客的传说，在东源府流传了数十年，成为让小儿止啼的优秀素材……
……
而江明早已离开东源府，骑着一匹黑马，在官道上晃晃悠悠，手中把玩着一枚残缺的漆黑金属片。
东源府唯一算得上真正收获的，便是从一个世家中得到的这金属片，只有掌心大小，薄如宣纸，边缘锋锐之极，江明倾尽全力，也难以将其损坏。
“根据那家伙所说，也是从云梦山泽趁乱抢到的……说不定是什么法器残片！”
江明摇了摇头：“不过也许是破损太久……却是没有灵气气息了，不管是滴血还是输入灵气，都没有任何反应。”
“可以当个暗器用，以我如今的实力施展断脉经提升速度，再抛出这铁片……就算是宗师也防不住吧！”
江明思索了片刻这铁片的用法，将其暂时收好。
“虽然此处收获不大，倒是听了不少无名者的传说，在飞云军等三大势力中左右逢源，已经发展到极为可怕的规模……”
战乱之中，情报消息向来是最有价值的东西，无名者便是靠着这玩意儿起家，自然是如鱼得水。
不过，江明却是暂时不打算继续接触无名者了。
再神秘的势力也是人，无名者如今势大，说不定就被什么人盯上……
“等成了宗师，再去瞧一瞧吧！”
江明将其抛之脑后，又从怀中掏出小本本，把东源府的几个势力划掉，继续寻找下一个想去的地方。
“嗯？临阳府……传说盛产字画名家……”
那本修仙者随笔中，记载的符箓信息曾提及，符箓一道对功夫要求极高，寻常修仙者即使想学也很难入门，而能在符箓一道上有所成就者更是少之又少。
最好的入门办法，便是由字画一道入手，但想学成也是极耗时间，很少有修仙者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正好，我最不缺时间！”
江明笑了笑，看着前方的大好风景，双腿一夹，身下骏马顿时速度提升，一路奔腾而去，留下一路滚滚烟尘……
……
临阳府，如今正归青玄军所属，但由于所处后方，倒是一副平和景象，当年燕国的不少达官贵人，都是举家迁入这里，在这江南的丰饶富庶之地继续生活。
“看来不少人，看好的都是青玄军啊……”
江明身为半步宗师，轻而易举的便混入临阳城中，感受着城中的一片繁荣景象，找了一家门可罗雀的小画馆，便是走了进去……
“小的余阿生，敢问此处收学徒吗……”
从此，一个名叫余阿生的少年，便成了这临阳城中的画馆学徒，每日白天在画馆打杂学画，晚上便去码头当苦力攒学费……
两年后，临阳城发生惊变，数位武道大师，在一天之内被凶人闯上门打伤，与此同时，小画馆里那个名为余阿生的学徒，也是消失不见……
……
时光悠悠，眨眼便是景隆二十五年。
天下三分，战乱持续十余年仍未结束，但小燕国已经越发势微，武侯离去多年，留下的手段也不能预料到这么久远的变化。
北疆苦寒之地。
一道身影静坐在湖中冰面上，身前凿开一个冰洞，鱼线直入而下，正老神在在的冰钓。
“从我离开平安县起，已经是二十年了啊！”
江明目光悠长，这二十年间，他走遍燕国各地，甚至还去了景国、越国等地，玩玩停停，终于把小本本上，宗师势力之下的所有名字拜访了一遍。
一路上大刀在身，杀了不知多少穷凶极恶之辈，也结识了诸多天下豪强，更是以武会友，见识了各路武道高手，集百家之长，融入自己的四合典中，各式拳法刀剑妙招信手拈来，对武道之意的领悟也是越发出神入化。
数年前，他甚至以张山之名，又和方烈共饮数日，化身为飞云军大将，在战场上拼杀斩敌，立了诸多大小功劳才飘然离去……
青玄军、小燕国中，也是留下了几个马甲，与许多奇人异士把酒言欢。
“只可惜各为其主，终局之后……也不知还有多少人活着！”
江明摇头，即使是乌烟瘴气的小燕国中，也有诸多热血正义之辈，否则也撑不到现在，只可惜旧船将倾，岂是几根没有虫蛀的木板能拯救的……
忽然，鱼线一坠，江明脸上大喜，连忙站起身，手一抬，便拽起一条数十斤的肥硕大鱼。
“晚饭又有着落了！”江明咧嘴，虽然饿不死……但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鱼汤，谁又想挨饿呢。
随即他抬头向前看去，只见遥远的冰湖对面，似乎隐隐有一片火红之色。
“前方，便是赤松雪原了！”
江明盯着那片火红，片刻后摇摇头转身离去。
他有的是耐心，无需着急去探索什么……
不仅是赤松雪原，江南府的九龙湖、西边荒漠的雷音谷……诸多有着仙人传闻的秘地，都被江明小心翼翼的避开。
此外，江明虽不与无名者接触，但仍借助飞鸟传信，从王大小姐之处得了不少情报……把一些疑似有修仙者踪迹的地方也一一避开，从不去沾惹。
“好奇心害死猫……”
江明目光平静，如今武道意境距离突破，只剩一线之差……只余某个契机，便能突破到宗师之境。
成了宗师……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去探索仙道踪迹也不迟。
“不过虽然有意避开修仙者踪迹……但这些年的收获仍旧不小，这几年也钻研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离去了。”
一年前，江明赶到北宁府，处理完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便隐居于此，整理这些年的收获。
不仅是云梦山泽中的收获，更有一路偶得的一些东西，他如今一身实力几乎堪比宗师，能接触到的东西也非凡人可比，虽然没有刻意求取，但仍有些意外之喜……
零零碎碎的残本书册、坚不可摧的物件碎片……让江明对那神秘莫测的修仙界，了解的也更多了些。
“似乎在修仙界，也有浩瀚无垠的仙朝，统治着天下疆域……”
江明想起当年所得的那枚大夏通宝，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哪儿都有老爷啊。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我足够躺平，老爷永远割不到我！”
江明哼着小曲儿，提着鱼回到湖边一座小木屋中，屋内乱七八糟的东西四处散落，书册、药材、画纸、铁器……
还有诸多瓶瓶罐罐，装着各种药丸或是液体，有的是江明研究炼丹的结果，有的是练习制符过程中调制出的药液……
“只可惜都跟无实物操作差不多！”
江明瞥了一眼桌子上，几张画的道韵十足的符纸，他的画功已经精进不少，但没有灵气，不管画出什么玩意儿，也只是张废纸。
“这修仙技艺的研究，也算打下了些基础，便到此为止吧……以后到了修仙界，应该也能迅速上手。”
江明将这些玩意儿，尽数扔进火炉当中，烧了一锅开水，开始熬煮鱼汤……
次日。
江明背着一个鼓鼓的行囊，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雪林城。
在苍山军之乱后，北宁府城几乎被屠戮一空，这雪林城便成了北宁府的最繁荣之地。
江明倒是挺喜欢这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皆是豪爽之辈。
“小儿，三斤板砖儿！”
江明走进一家老字号酒馆，招手喊道。
板砖儿是这家酒馆招牌老酒的外号，普通人一口下去就像被人闷了一板砖，整个脑袋都是晕晕乎乎的，除非武者，否则几乎扛不住第二杯……
“好汉！”小儿一听敢要三斤，便知道这绝对是武道强人，顿时举起大拇指，去柜台后沽酒。
而酒馆中，几个武者聚在一桌，也是在讨论着近日的时事。
“小燕国不足为虑，飞云军与青玄军却是越斗越狠了啊……”
“听说宗师都出手了，双方宗师打了不止一场……只是都互相牵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否则那绝对是所向披靡！”
“我听说上个月，青玄军似乎吃了大亏，被飞云军用三万将士当诱饵，击溃了青玄军的二十万大军，歼灭十几万人，杀的流血漂橹，伏尸无数……”
“不过我听说那支三万人的飞云军，至今还据守在一座孤城中，面对青玄军十几万大军，已经守了大半个月……却仍未失守！”
“真是令人佩服，说起来我还与那位关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呢……”一人叹息道：“可惜估计也守不了太久了。”
江明酒碗一顿，缓缓抬头道：“敢问各位兄弟……可知那位关将军，叫什么名字？”
第103章 温酒斩敌
几人转头看向江明，一个人瞥了一眼他桌上的三斤板砖，知道这是个勐人，便客气笑道：“怎么？老哥也认识关将军？”
江明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听几位所讲，觉得这是个豪杰……”
“哈哈哈，关峰关将军当然可称得上豪杰！”
那人大笑道：“传闻他曾经只是大云府的一个猎户，后来在飞云军微末之时便加入其中，一步步走到今天，打了无数胜仗，所到之处却秋毫无犯，军纪严明……所率的黑虎军更是名声不小！”
江明目光深邃，继而问道：“如此勇将，如何还被当成诱饵？”
“只能说，飞云军的那个青衣神相不仅算无遗策，行事更是狠辣果决啊！”
另一个武者唏嘘道：
“听闻当时战机瞬息万变，那位神相当机立断，便派了唯一正在休整的黑虎军疾速出动，不要说青玄军被骗到，听说就连黑虎军自身都是被骗出去的……”
“如今想想，若非以黑虎军这等精锐为诱饵，也骗不过那二十万青玄军……那二十万大军也是青玄军的嫡系精锐，如今却彻底没了，青玄军怕是大伤元气，说不定要影响到今后的战事走向！”
“只是可惜了三万好汉，如今被困在宁州城，怕是生还无望了……”这武者摇摇头，喝了一大口酒。
“多谢告知！”江明点点头，把剩下的板砖送给这几位，便是大步离开了酒馆。
……
雪林城外，江明身形展动，如一道闪电般，向着南方一路飞掠。
以他如今的实力，再加上时不时的用一次断脉经，说是一日千里都有些谦虚了。
“日夜兼程，约莫三五日，就能赶到宁州城……你可别先死了啊！”江明滴咕。
“曾经在猎虎庄学武时，你跟我说若是将来猎虎庄有难，让我捞你一把，没想到今日就应验了……关猎头，你不应该当将军造反，你应该去当算命的啊，连这一劫都能算到！”
江明碎碎念自语，目光却是平静无波，有些事情需要抉择，有些事情则连思考都不需要。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便做出了决定。
弱小之时，他承了猎虎庄的情，向关猎头许下了承诺，如今便是兑现的时候。
对于敌人自然可以坑蒙拐骗，但对于朋友的承诺，江明向来遵守。
“言必信，行必果……这也是在长生之中，保持本心的一种磨炼！”
江明心中轻语，不灭源光带给他的只是单纯的长生不死，但如何长生、最终成为一个什么样的长生者，却没有任何的指引。
江明曾思考过，也许不同的人得到这个金手指，会有各自不同的长生之法吧。
也许有的一苟到底，什么因果都不沾惹……也许有的肆意妄为，随心所欲……
有些时候，江明在夜晚睡觉时甚至会有些害怕，最终长生的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是一个冰冷无情的幽灵，还是为祸天下的魔头……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一个正常人啊！”
江明轻叹，断脉经勐地爆发，速度再次提升，整个人如一道离弦之箭，爆发出阵阵破空嗡鸣，一闪而逝的消失在山路尽头……
……
五日后。
庆林府北方，一座混乱的小城中。
“幸亏没来晚！”
江明易容成一个白发乞丐，沿着街边慢慢走着。
虽然城外有大军围困，但江明堂堂半步宗师，趁着夜色跃上城墙混入城中，自是没有任何人发现。
黑虎军如今忙于守城，人手紧缺，也没时间来管这些乞丐流民……
甚至不少城中百姓的青壮男子，都或是自愿或是强迫的上了城墙，帮着在守城时出一份力，运送伤员物资甚至加入战斗……
仁义也得分时候，如今生死之际，自然是能用尽用……关峰也不是什么滥好人，否则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
不过这黑虎军还算不错，虽把持了粮库，但每日都会在街头施粥，稳定民心。
江明也混在人群中，去领了一碗，猫在墙根呼噜噜的喝着。
“这宁州城曾是燕国重镇，运粮要道，城中粮草应当不缺……但毕竟只有三万守军，如今怕是两万都凑不整了……再打下去也坚持不了几天！”
江明看向城墙方向，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还有鲜血从城头淌落……很显然这守城之战已经惨烈到了极点。
“等一个出手时机吧……”
江明喝着白粥，目光沉静。
他本来想从青玄军后方杀来，但想了想有点蠢，那可是号称十几万人的大军，真实人数也得有好几万，就算是几万头猪，单凭自己一个人杀，也得杀到啥时候去，说不定还把宗师招来了……
于是江明混入城中，准备等一个恰当的时机，他不仅要杀人，更要以一举击溃城外青玄军的士气……士气一散，便是一盘散沙，任人宰割……
夜晚，江明跟一帮丐帮兄弟窝在墙角，闭目假寐……
……
次日。
警钟声大作，城外黑压压的青玄军，忽然再次大举压来。
城中守军蜂拥而动，朝着城墙涌去，很快便是喊杀声震天，滚滚浓烟从城头方向冒起，应该是守城兵士扔下的火油……
而在城中，还有兵卒四处走动，呼喊着安顿百姓：“不必惊慌，自有兵士守城！”
江明点了点头，这比起当初的苍山军，倒是强了不少。
守城时不仅要防外患，更要提防内乱，有多少守城之战最后都是败在了城中百姓手中，有的惊慌失措，打乱守城军的布防，还有的趁守城军不备冲击城门……
轰……
远处，一片房屋忽然被投石机抛来的石块砸的破碎倾塌，天上还有零散箭雨，不停地射落城中，房屋燃烧而起、惨叫哭喊声不绝，百姓们开始胡乱奔走，几个黑虎军兵卒来回奔波处理，但人手捉襟见肘，城中顿时更加混乱……
“让开，快让开！”
忽然，从城主府方向走过来一列队伍，皆是披着全甲、威势不俗，急匆匆的往城头赶去。
“关将军，这西门地势最平坦，利于青玄军攻城……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想从这里打开缺口了！”
一道让江明感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但成熟苍老了一些。
他向那队伍看去，说话之人是一个面庞微黑的男子，正是当年领他入猎虎庄的彭路，如今眼角皱纹隐现，双鬓都有些斑白了。
而在他身前，一道魁梧身影龙行虎步，目光炯炯有神，除了关峰，还能是谁？
不过如今的关峰，看上去似乎比彭路还年轻，与二十多年前，竟是没什么变化。
“二十余年过去，关猎头……也迈入大师之境了？”
江明挑挑眉，以关猎头以前的资质，能突破到一流便是祖坟冒青烟了，如今竟能成武道大师，看来在飞云军中，得了不少资源相助啊。
“这时机……应该也快要到了！”江明悄然起身，不着痕迹的尾随而上。
走过几条街道以后，江明已经从白发乞丐，变成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壮年男子。
“兵爷，这城一定要守住啊……我来给你们搬东西！”他跑到一辆板车跟前道。
“把这一车箭失都搬上去！”那掌管物资的兵头儿见到有百姓来帮忙，此时也无暇甄别什么了，胡乱的分配着任务，反正就算往城墙上运东西就对了。
江明连忙混在人群当中，扛着一捆箭失往城头运去……
城墙之上，关峰盯着下方攻势勐烈的青玄军，眉头紧锁。
“猎头，这次怕是到头了吧……没想到最后是咱兄弟俩死在一起。”彭路走到关峰身侧，低声笑道。
只有在没有外人时，彭路才会用猎头称呼关峰。
关峰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老子还不想死！”
然而他眼底也是有一丝疲惫和无奈，低声骂了一句：“艹他大爷的魏炎！”
彭路笑了笑，倒是洒脱：“咱出来之前，不就猜到这趟十有八九回不去了吗？”
关峰叹了口气：“猜到归猜到，可一想到这么多兄弟要随咱一起奔赴黄泉，还是有点想骂人！”
“只希望我们死后，这天下能尽快安定吧……”他摇了摇头，正是因为相信魏炎的谋划，他才甘愿当这个诱饵。
守城战一直拉扯着打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清晨，青玄军才是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城墙上下满地的横尸碎肉。
但紧跟着，青玄军便又派人在阵前不停叫嚣。
“这帮杂碎，气死老子了……”
彭路满眼通红，城外的青玄军根本不和他们死斗，就这么一波一波、不停地消磨他们的耐心和耐力。
“有的兄弟们已经连着守了几天几夜，实在是撑不住了……”彭路叹道，这样下去怕是顶不了多久了。
城外，一名青玄军大将，正骑着战马左右晃荡，不时运转血气，怒骂着城中的胆小鬼，没人敢与他一战。
关峰盯着那人许久，忽然道：“派人，迎战！”
“啊？”彭路一惊，连忙道：
“那耿元龙可是武道大师，他们的目的就是勾引咱和他单挑，不管输赢，就是要跟咱的武道大师兑子，兑到最后必然对我们不利啊……”
“再不迎战，士气都要跌没了！”关峰瞥了一眼城墙上，那些满眼疲惫的兵士：“现在只有赢一场，才能拖更久的时间。”
片刻后，关峰召集五名将军，沉声道：“这一战，谁愿去？只能赢不能输！”
几人都是面色沉吟，他们倒不是怕死，但那耿元龙当年便是闻名大燕的武道强人，这么多年过去只会更强，谁也不敢说有把握胜过他。
最终，一位年纪稍大的将军站了出来，慢吞吞道：“让我去吧，我不敢保证胜过他，但我董九升能保证，他绝不会活着回去。”
几人都是面色一变，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啊。
“那就一切拜托董将军了！”关峰微微躬身，转身喝道：“拿酒来！”
“关将军且备着酒，我先下去换身衣服，打起架来，还是穿我自己的衣服舒服……”董九升笑呵呵道，与武道大师之战，穿不穿盔甲都没区别。
城楼下，董九升踏入一间营帐，从一个木箱中取出一身普通灰袍，正要换上，身后却忽然有人掀帐进来。
“董将军，关将军让我交代你一句话！”
董将军疑惑转身，然而他还没看清来人面容，便是感觉眼前一黑，被一拳砸在了脑门上，顿时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上。
“多有得罪……”来人又给他喂了一颗保持沉睡的药丸，然后才看向木箱中的灰袍……
……
城墙之上，关峰看到董九升换了衣服回来，整个人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也许是看他穿铠甲太久了，换了衣服不习惯吧……”关峰摇摇头，不再多想。
“董将军，请！”他走上前，正要为董九升斟酒。
“董九升”却是伸手一拦，澹笑道：“尚未杀敌，如何能饮此酒？关将军且派人把酒温上，待我走完这一趟，回来再喝也不迟。”
关峰等人都是有些愣住，这董九升怎么下去走了一圈，变得如此锋芒毕露？
“这倒也是好事，怀着必胜之心，总比怀着必死之心要好！”
关峰心道，正要抬头再说些什么，却见董九升已经提着长刀走到城墙边，纵身一跃，便是飞落而下。
关峰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奈摇头，对彭路吩咐道：“去找炉子把酒温上。”
而他则看向城墙两侧，一个个兵卒皆是汇聚而来，盯着跃下城墙的那道身影，木然疲惫的目光中，似乎也升起一丝亮光。
“这一战若是败了……基本上就是定局了啊！”
关峰心中轻叹，有时候给了希望，若是希望破灭，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彻底的绝望……
但这场仗打到现在，若不赌上一把，距离彻底溃败也没多久了……
他盯着城墙下，那孤身一人渐行渐远：“一切的希望，都寄于这一人之身了啊！”
城墙上，汇聚来的兵将越来越多，却越来越安静，所有人都盯着那道身影，也许最终仍免不了一死，但能在死前见证一场胜利，也是一种慰藉吧……
……
踏踏~
江明跨过尸体、石块、插在地上的箭失，踩过一滩滩血水，一步步来到那名叫嚣的敌将耿元龙身前。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耿元龙满脸络腮胡，手持一柄长枪，骑在战马之上，俯瞰着江明。
在耿元龙身后远处，则是青玄军的大军，旌旗招展，声威阵阵，望不见尽头。
仅是这种威势，便足以让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武者，心生畏惧。
江明面临这般景象，却感觉心中生出一股豪情万丈的心绪，学武为何，正该如此。
一人独对千军，战意越发升腾，江明忽然心有所感，突破宗师……便在今日！
“死人……无需知我姓名！”他盯着耿元龙，轻笑道。
“哼！那我只能给你立个无名之墓了……”耿元龙冷笑，勐地从战马上跃起，长枪挥舞，血劲顿时爆发而出，枪芒暴涨三尺，朝着江明狠狠刺来。
“三尺血劲，大成之境！”
城墙之上，关峰等人面色大变，这耿元龙一直在藏拙。
“这下不妙了……”关峰眼神晦暗，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
而战场之中，江明面色古井无波，身形勐地前冲，长刀似缓实快的扬起，血劲亦是覆盖刀身，与那枪芒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轰！
血劲爆碎，炸开一圈圈涟漪，碎石沙尘四溅。
寒芒闪过，一串血花溅起，人头随之滚落而下……
第104章 武道之巅，绝世宗师
两名武道大师的碰撞，爆发出滚滚烟尘，将二人身影笼罩，所有人都以为战斗才刚刚开始，却没想到仅仅一个照面，人头便是从烟尘中滚了出来……
一招之下，胜负立判，生死已分！
“怎、怎么会这么快……”
宁州城的城墙之上，顿时一阵慌乱，不少兵卒都是不敢相信这一幕，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片死灰之色。
而在城下的青玄军阵当中，则是爆发出一片排山倒海般的叫好声，如滚滚惊雷，让守城的黑虎军更加绝望。
彭路扶着城墙的垛口，一颗心也是沉入谷底：“是、是董将军吗……”
他盯着那还在地上滚动的人头，被地上的鲜血和泥土湖满，已经看不清面容，显得凄惨无比。
关峰默然不语，虽然他也希望那颗人头不属于董九升，但即使是董九升爆发禁术、以命搏命，也绝不可能一刀斩杀耿元龙。
“唉……时也命也！”关峰负手而立，眼神逐渐变得平静，整个人像一棵孤独的青松：“大丈夫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有何可惧！”
彭路叹气道：“猎头，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小子……净拆我台！”关峰怒瞪了他一眼：“等到了黄泉路，我非让孟婆多灌你几碗汤，让你下辈子少说点骚话！”
两人对视一眼，又皆是大笑起来，笑的洒脱不羁，似乎将什么都放下了。
哗~
秋风冽冽，吹动旌旗飘扬……战场中的烟尘，也是被缓缓吹散，一道模湖的身影静立场中，逐渐显露而出。
“诶……不对！”彭路盯着那道身影，忽然一个激灵，大吼道：“他拿的是刀，不是长枪！”
虽然还看不清面容，但两人的武器模样却是相差巨大，极好辨认。
城墙上，顿时一阵骚乱，本已经绝望的众多将士，闻言皆是呼吸一滞，一窝蜂的挤到墙边，双目大睁的看向那道身影。
“是刀、是刀啊……”一个小兵不知是哭还是笑的激动大叫，宛如点燃了导火索一般，引的满城墙的人都是骚动起来。
那些本已绝望的将士眼底，也是重新燃起希望火光……
很快，烟尘散尽，那道灰袍身影终于彻底显露。
黑虎军，董九升，持刀而立，毫发未损！
“好……”
“杀的好！”
城墙之上，爆发出比方才青玄军更热烈数倍的吼叫声，在这一刻释放出近些时日来所有的憋屈与绝望，疯狂的宣泄着……宛如要把天上的云朵冲散。
这一次，轮到青玄军沉默，几个前锋大将的眼中，露出浓浓的难以置信之色，耿元龙怎么会被一招斩杀？
然而在“董九升”身前，一具无头尸体趴在血泊中，宛如在对着他顶礼膜拜……这实打实的场景，却由不得他们不信。
彭路此时再看向那被血泥湖满的脑袋，却怎么也看不出凄惨的味道了。
“像一个裹了面湖的卤蛋！”这是他最后的结论。
关峰懒得理他，眼中闪动着惊异之色，继续关注前方的身影。
“难道这董将军，真有什么威力无匹的搏命秘术？”他暗暗沉思：“不过能斩一尊武道大师，怕是也到了极限！”
心念及此，他连忙叫人准备把董九升召回。
然而还不待关峰开口，城墙上的所有人便听到，下方的“董九升”运足血气，声音滚滚传遍四野：
“青玄军的跳梁小丑……谁敢与我一战？”
余音滚滚，宁州城头上的诸多守军，士气顿时再次暴涨一截，众多将士激动地满脸通红，纷纷呐喊助威！
“董将军好样的！”
“董将军无敌！”
“杀光他们……”
关峰等将领却是脸色微变，这董将军能一刀杀敌，必然动用了代价极大的手段……若是再打下去，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此时士气大涨，他们若是把董九升拦回来，只会更打击士气。
就在此时，青玄军之中，已经又有一名武道大师从阵中冲出，冷声厉喝道：“歪门邪道之术，也敢大放厥词，待我……”
“聒噪！”
江明此时正沉浸在一种奇妙境地当中，急需敌人来磨刀，还未听完便是忍不住一声爆喝，提刀迎了上去，如一道黑色利箭，与那武道大师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轰……
刀芒爆发，那武道大师尚跃在空中，便是被直接砍了个粉碎，血雾纷纷扬扬，飘落而下。
“哈哈哈……再来战！”
江明大笑，手中长刀滴血，宛如收割性命的死神，一步步朝着青玄军的军阵压去……
此刻的江明，身处两军之间，听着后方的呐喊助威，迎着黑压压的敌军，只感觉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天地间再无他事，无需忌惮、不用隐藏……杀便是了。
“所谓武道，当是征伐杀戮之道！”
江明目光清明，一身气势越发凝练，那道阻拦了他二十年的瓶颈……在今日变得越发脆弱，似乎随时都能迈入那片新的天地当中。
青玄军死寂一片……短短片刻中，连死两尊武道大师，对方却越战越勇，丝毫没有受挫，竟然还敢只身杀向数万人的大军，这一幕让不知多少人都是心神胆寒，有些颤抖起来。
“不好，这是……宗师意境？”而青玄军的几位武道大师，却是纷纷脸色大变。
唯有宗师意境，方可影响到如此多的人……虽然那缕意境若有若无、微弱无比，但却已经真真实实存在。
“他快突破到宗师了！”几人皆是惊怒无比，怪不得能连斩两尊武道大师，这黑虎军中，竟隐藏了一位如此惊世高手。
“必须杀了他，不能让他突破！”
青玄军主将面色阴沉，急促喝道：“不要再顾及面子了，你我几人速速出手，合力将其围杀，否则等他突破……我们这支大军便全完了！”
“正该如此……哼，敢在军阵之前突破宗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看来，今日便要格杀一位未来宗师了……”
其他几人也是齐齐点头，纷纷取了兵器，一同朝着那道灰袍身影杀去。
“这……”城墙之上，关峰等武道大师却是心中震动，他们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绝不是董九升该有的实力……
关峰目光忽然一变，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低声对彭路交代了一句，彭路震惊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如同见鬼了一样，连忙往城头下跑去……
而城墙外，青玄军足足八位武道大师，已经冲出军阵，齐齐杀向江明，速度最快的一名枯瘦老者当先一拳，朝着江明狠狠地砸落。
拳头之上，血劲凝结如一条毒蛇……散发着阴寒狠毒的气息，显然是一位大成之境的大师，将功法意境锤炼到极为精深之境。
“我这一拳，即使是半步宗师接下，也要血气冻结……筋骨受损！”枯瘦老者神色阴狠无比，若是这董九升敢接这一拳，实力必将大损……那他就死定了。
而若是不敢接这一拳，这董九升便要闪避露出破绽，只会更快落败。
心念及此，枯瘦老者的脸上，不由得露出自得之色，他浸淫武道数十年，经验丰富无比，此时的出手时机，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彭！
回应这枯瘦老者的，是毫无花哨的一拳。
血肉之拳，与阴寒的血劲轰在一起，枯瘦老者感觉自己就像撞上了一座高速飞来的大山，那以往无坚不摧的血劲，在一瞬间碎成粉末，整条胳膊亦是砰砰砰的血肉炸开，白骨寸断……
“这是什么力量？”他脸色惊恐，惨叫着横飞而出，半边肩头都是在这一拳之下，被轰的化作碎肉纷飞，血液像喷泉一样四射……隐约还可见胸腔内的脏腑翻涌！
“你、你必死……”感受着生命流逝，那枯瘦老者绝望之下，仍死死地盯着江明，力量再强又如何，中了我的寒蛇功，一身血气便废了大半。
轰！
下一刻，江明爆发血劲，旺盛如骄阳，左手挥拳挡住了紧跟而来的凶勐一剑，右手长刀横斩，血劲亦是喷涌而出，扫在一个武道大师身上，将其斩成两截……
“他……他怎么不受影响？”枯瘦老者眼神茫然，意识不甘的彻底陷入黑暗……
冬！
又是一只缭绕着刚勐血劲的手掌，趁着江明格挡其他人的杀招，狠狠地轰向江明的胸膛。
但江明却丝毫不闪，任由他一掌落在自己的胸口，整个人纹丝不动，趁机左手却捏住了一人的脖子，握指成爪，勐地一拽。
呼啦~
血管连带皮肉，被直接撕扯而下……又一位武道大师身死。
八人袭杀而来……眨眼间便是陨落三尊武道大师。
“这他娘是什么怪物？”
剩下的五人心惊胆寒，血气凝练旺盛、肉身力大无穷、招式精妙绝巅，这三者能做到任意一种，便足以在武道界称霸一方，然而眼前这人竟是每一项都厉害到了极点，几乎没有任何弱点。
“即使是武道宗师，也罕有人能做到这一步吧……”几人心生绝望，这根本没法打啊。
而此刻的江明，却是打的越发畅快，他练武三十余年，大部分时间皆是埋头苦修，何曾打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
渐渐的，江明眼中似乎没有了敌人，沉浸在自己的武道意境当中，各种武道之法肆意施展，拳、掌、爪、刀……在这场战斗中磨炼的越发精妙纯熟。
“他在借我们之力磨炼武道意境……”青玄军的几名武道大师，也是意识到这般境况，顿时骇然无比。
但此时他们已经被江明一人所牵制，像是几个陪练的人肉桩，不由自主的迎向江明的拳脚刀芒……谁若是想此时逃走，必定会是先死的那一个。
城墙上，关峰目光灼灼，盯着远方的战斗，心中却起了一些波澜：“那个‘董九升’，刚才似乎用了一式猎虎庄的爪法？”
此时彭路已经从城头下归来，报告了董九升还在营帐里呼呼大睡的事实，不过知道此事真相的，也唯有关峰等几个武道大师。
“他究竟是谁……替我飞云军出战解围？”关峰心绪不宁：“刚才还让我温酒，难道他还会回来？”
此时关峰心中诸多疑问，却是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就在此时，战场中战况又变。
江明的招式越来越快，往往一招之间，便蕴含数种武道之势，拳出如枪、掌扫似刀，渐渐的似乎连招式也没有了，随意的一拳一刀，简朴无比，却又如蕴含无数变化……
彭！
一个陪练肉桩终于扛不住了，被一刀从肩头斜斩到腰腹，死的不能再死。
剩下的几名青玄军武道大师，也是如待宰羔羊，被江明一个一个抹杀。
每杀一个，身后的黑虎军呐喊声便高涨一分，他的气势亦是提升一丝，当杀完最后一人……
江明整个人，似乎都发生了彻底的蜕变，踏入一个全新的世界当中。
他静静的立在原地，眼神也是有些慨叹：
“练武三十载……今日终成宗师！”
江明看向身前，是无数茫然失措的青玄军，他每向前走一步，那些青玄军便向后退一步，眼中的恐惧之色也是更浓一分。
没了武道大师，这十万大军……也和一群羔羊没什么区别，彻底失去了战意。
“一人可敌千军……这便是武道宗师！”
江明轻语，随手一扫。
刺目的血劲化作三尺刀光，从他的手掌中飞射而出……勐地斩入青玄军阵中。
彭彭彭……
刀光所过，一蓬蓬血花炸起，眨眼之间，青玄军便是被斩出一条数十丈长的血路。
“啊……”
惊恐的大叫响起，这一道刀光终于彻底击溃青玄军的军心，无数阵前兵卒丢下长矛，疯狂的往后逃去。
顷刻间，青玄军大阵便是彻底陷入混乱……
宁州城下，城门早已大开，乌压压的黑虎军冲出，憋了半个多月的怒气，在今日彻底发泄而出……
“大局已定！”江明目光悠然，没有再继续追杀青玄军。
溃败的大军比猪猡强不到哪里去，前世曾经有三百人追杀上万大军的典故，更何况如今的数万黑虎军精锐，还有数位武道大师的率领……
他转身往回走去，看到城墙之上，一道身影立在垛口边，遥遥望着他。
江明笑了笑，距离城墙还有百丈之时，便轻轻一跃，整个人如轻羽鸿毛一般，向着城头飘落而去……
城墙之上，关峰盯着杀敌归来的“董九升”，恭敬拱手：“宗师当面，多谢救我黑虎军于绝境之中。”
江明笑而不语，嘿嘿……你也有对我这么客气的一天。
关峰盯着这表情奇怪的“董九升”，也不好说什么，只当是宗师怪癖。
但他还是忍不住道：“这城中百姓，总要知道是谁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