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玉石交易大会
陈秉南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把茶杯放下了,捻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磕地“咯嘣咯嘣”响,然后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仍旧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里,就是没有张嘴说话的意思。
“嘿,你个老不死的,还跟我拿上架子啦,别逼我动手抢啊。”
中年人见陈秉南这番做派,顿时急了,吹胡子瞪眼的出言恐吓他,但江南能看出来,这俩人不是一般的熟,关系没到一定的程度,玩笑绝不会开的如此过火。
陈秉南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鼻烟壶郑而重之的放在桌子上,明亮的眼神从鼻烟壶上转移到中年人赤红的脸上,就这么戏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小朋友,你觉得成色这么好的鼻烟壶,我会卖给你吗?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喊谁小朋友呢?还跟我倚老卖老,不像话!老东西,我知道你是玩杂项的,不过你也不缺这么一个鼻烟壶不是?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出200万,你把它匀给我算了,说实话,这物件我是真喜欢,多少年都不一定能碰上这么个称心的玩意儿,您权且当积德行善了,行不行?”
中年人的脸色从气急败坏到垂头丧气再到谄媚逢迎来回变化着,非常好玩。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古玩收藏爱好者,能得到一件趁心如意的好物件,着实不易,一旦遇到了,让他放手,也基本上很难,所以,他才不惜一掷数百万,也要买下这只鼻烟壶。
陈秉南笑着摇摇头:“老海,我老头子也不是缺钱的人呐,再说了,物件和物件它没有可比性的,这一点你在古玩行里混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很清楚才对呀,行了,你也别磨叽了,这个乾隆年间的鼻烟壶,老头子收藏了,你要是不甘心,赶明儿抽时间去我那儿一趟,我还有个道光的粉彩壶,瞧得上眼你就拿走。”
说着,老爷子把鼻烟壶直接装进了裤兜里,还显摆似的拍了两下,言下之意是,东西入袋,您呐,别惦记了。
中年人垂头丧气的叹息了两声,“一看你在这儿坐着,我就知道我是彻底没戏了,也罢,时运不济怨得了谁?”中年人倒也洒脱,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喝茶你请!”
老爷子心里美坏了,当即也不说别的,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江南心中连连感叹,没想到小小的一只鼻烟壶,居然能值这么多钱,这让他对投身古玩行,更是信心大增,这才几天啊,一块翡翠毛料,一只鼻烟壶,就给自己带来了六百万的收入,这发家致富的速度,比抢银行快多了!
当然了,得感谢天眼中的寒气,没有寒气,一切都只是个梦想,自己到现在只怕还是个穷光蛋吧?更不要妄谈什么报仇雪恨了。
就在江南胡思乱想之际,陈秉南对他说道:“小南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小朋友是我的忘年之交赵海平,你喊他海叔就成,海平在咱们临安古玩行里,也是有一号的人物,是咱们临安玉石协会的常任理事会员,这家伙除了人品一般外,没什么大缺点,今后你要跟海平多多亲近。”
江南明白,南伯这是在给他拓宽人脉关系,便站起来恭敬地给赵海平鞠了一躬,说道:“海叔,今后请您多多指点。”
赵海平先是对南伯怒目圆瞪,似乎对他如此糟践自己的名声非常不满,其实他的名声也就是他自己在乎,临安古玩行里,对他的性格脾气多有了解的人不胜枚举,再看向江南,赵海平阴沉沉的脸色瞬间变得灿烂起来,他呵呵一笑,道:“千万不要客气,也别听那老家伙瞎说,小……”
他转过头来问陈秉南道:“老哥哥,我该怎么称呼这位小哥?”
想了想,陈秉南严肃的说道:“小南子目前身份敏感,我也不方便跟你多说,你喊他小南就行,别的,你也甭打听。”
赵海平见陈秉南不像是开玩笑,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点头说道:“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么?好,小南,也别说什么指点不指点的话,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是了。”
“多谢海叔。”
江南笑着说道。
“不要客气了。”
赵海平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掏出烟来递给陈秉南,江南给他们点上火,赵海平点点头表示感谢后,对陈秉南说道:“老哥,听说了没有?下个礼拜刘远山那厮要在旧货市场那边召开什么玉石交易大会,据说这家伙从缅甸弄来了一批翡翠原石,有几块料子是开了天窗的,种水不错,吸引了不少珠宝商的眼球。”
陈秉南道:“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我岂能不知,他刘远山,不就是吃这碗饭的人么,不过那家伙这几年频繁往返于缅甸和国内,靠走私翡翠毛料委实赚了不少钱,再加上缅甸政府加大了对翡翠原石出口的限制,国内珠宝市场上翡翠的价格一日一变,哪家的囤货都不多,商品的紧俏造成了价格的飙升,那小子眼光独到,也有股子狠劲,这种人想不发财都难。”
“你就没想着去看一眼?”赵海平问道。
“去,怎么不去?我们荣石斋的翡翠储备也不是太多,高档料子就不说了,中低档的很快也面临着断货的危险,不用出远门,在自己家门口就能收购到毛料,我自然要去凑个热闹,别的不谈,还能省一笔差旅费不是?”陈秉南笑着说。
“果然是人老精鬼老灵,你这老家伙修炼到今天,早就脱离了精灵的范畴,简直就是个老妖怪嘛,一点差旅费你都算计的这么清楚。”赵海平揶揄他道。
陈秉南摇摇头,没接他这茬儿,反而问道:“听说这次交易会,还吸引了不少国外的珠宝商前来?”
“主要是日韩和欧美一些国家的玉石商人过来凑热闹,由此可见啊,翡翠这个东西,不仅是国内市场上紧缺,连国际市场都面临着断货的危险,要不怎么说,刘远山那号人能发起来呢。”赵海平笑着说道。
两人的对话被江南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在心里暗暗留意起来,翡翠交易大会,对自己而言,可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盘算着,怎样才能在玉石交易会上大捞一笔,因为江南清楚,所谓的玉石交易大会,不过是给赌石大会按上个冠冕堂皇的名字罢了,有过一次解石经验的江南,对赌石兴趣颇大。
赌石,在大多数人看来,总会与一夜暴富的财富传奇和各种跌宕起伏的故事联系在一起的,事实也确实如此,由于世界上尚且没有一种仪器可以穿透翡翠毛料的石皮,探测到里面是不是存在翡翠,因此就衍生出了赌石这一行。
所谓赌石,赌的就是毛料里面有没有翡翠,有的话,种水如何?色又如何?价值几何?没有的话,也就是白花花的石头一块,就谈不上价值了。这就是赌石!
通过一次意外的收获,江南已经非常清楚翡翠的价值了,那么块丑了吧唧的石头,如果里面有翡翠,一刀切下去,种水稍微好一点,立刻会赚的盆满钵满,比买彩票来钱都快,谁不心动?
江南此刻已经完全陷入到买了几块石头全部切涨后心潮澎湃欣喜若狂的幻象中去了,根本没想过若是切垮了,该怎么办?当然,对他而言,基本上不存在切垮的可能性,但是,万中还有个一呢,天眼中的寒气消耗尽了怎么办?
要知道赌石行当中,一直流传着“一刀穷一刀富”的说法,这也正是赌石的魅力之所在,切涨了固然你好我好大家好,切垮了,轻则购买毛料的钱打了水漂,重则是会倾家荡产的。
就算如此,也丝毫阻止不了江南跃跃欲试的心情,赌石的魅力,当真无人可挡啊!
他已经决定了要参加刘远山举办的玉石交易大会,并且这家伙信心十足,他认为以他身具异能,是不会在看石的时候,出现什么差错的。
陈秉南和赵海平聊了几句后,见江南坐在旁边傻笑着不说话了,便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问道:“小南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江南一下回过神来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说道:“南伯,您和海叔刚才说的玉石交易大会,能不能带我一起去长长见识?”
陈秉南剑眉微蹙,开口就想拒绝,在他看来,赌石这个行当,轻易不能让江南进入,虽说赌石,赌的是翡翠,但那也是赌,只要跟“赌”字沾上边,就别想出息个正经人,他可不想江南走上赌石的不归路。要知道,因为赌石,赔上老婆孩子的赌客海了去了。
“小南子,不是南伯不带你去,俗话说得好,十赌九输。南伯不希望
你介入到赌石行业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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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混不吝VS滚刀肉
江南笑了笑,说道:“南伯,您过于为我担心了,我是什么性格您还不清楚吗?看不准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我已经决定了要进入古玩行,对玉石,是一定要接触的,那么,赌石就避不开。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在看不好的情况下,我绝不会随便出手赌石。”
江南的话让陈秉南有了深深地思考,首先他必须得承认,江南说的有道理,进入古玩行,对玉石不了解,那只能算半个行内人,况且,南伯是有意培养江南,等他逐渐成熟些后,就把荣石斋的生意交给他打理,如果江南对翡翠的了解十分有限,怎么能打理好荣石斋的生意呢?
陈秉南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得慎重考虑了,小南子说的对,赌石,其实也是一门学问,进入古玩这个行业,对赌石就避无可避,因为玉器在古董行列里,属于一个大项,既然避不开,不如就掌握它。
很快,陈秉南就做出了决定。
“唔!”他先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才慢悠悠的说道:“好吧,小南子,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你得记住自己的承诺,看不准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赌石。”
江南见南伯答应下来,高兴地说道:“您要是还不放心的话,我把您这番话书写下来,悬挂在正屋中堂之上,然后在桌子上摆放上瓜果梨桃猪首蹄髈,供奉起来每日瞻个三五十遍的,以此来加深记忆,您看成不?”
“小兔崽子,诚心给我添堵呢是吧?”陈秉南抬手给了江南一个爆栗,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江南一缩脑袋,讪讪一笑,低头不说话了。
爷儿俩这番亲密无间的动作落在赵海平眼中,别有一番味道。从刚才陈老头对江南的介绍开始,他就怀疑江南的身份,现在仔细一看,总觉得江南的面容似乎和某人有些相像,究竟是谁呢?赵海平一时没想起来。
不过,脑子里总有那么一个影子转悠过来晃荡过去,联想到老家伙说,小南子是他侄子,赵海平突然开了窍,他的眼球骤然一缩,难不成,小伙子是江振国的儿子?
赵海平当时脑袋就“嗡”地一声!他清楚的记得,就在几天前,江振国的儿子江南因为车祸不幸身亡了,这件事情在临安商圈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许多家跟恒阳实业集团处于竞争状态下的公司负责人都在等着看江家的笑话,虽然恒阳实业暂时还处在一个平稳过渡的时期内,但大家普遍认为,遭遇到连番打击的恒阳实业也就是苟延残喘罢了。
你想啊,集团董事长突发心脏病入院救治无法主持集团的运营,唯一的儿子又被撞身亡,失去了主心骨的企业,倒闭那是早晚的事情,大家可不认为仅凭一个张秀芳,就能收拾得了恒阳实业的残局,况且,那个女人是个什么德行,圈内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难道,江振国的儿子没有死?眼前这一位就是江振国的亲儿子?那么,江家又在掩饰什么呢?一个个问题不由自主的从赵海平脑袋里冒了出来,打上了各种问号,赵海平有些想不通了。
再端详了江南一眼,赵海平越看越觉得他和江振国长得真是太像了,而且,陈秉南对待他亲如子侄,老陈和江家的关系也摆在面儿上,就更增加了赵海平的疑惑。
小南子,江南,江振国,陈秉南,将几个名字联系起来后,赵海平基本上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江振国的儿子江南!
赵海平一双小眼眯缝起来,心中的骇然让他的心脏不争气的“砰砰”直跳,这种窥探了别人秘密的感觉,就像偷看了女生上厕所的学生害怕被老师揪到,既兴奋又忐忑不安。
强压下心中激动的情绪,赵海平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脸依然有些红,心脏还在“砰砰”跳,只是较之一分钟前,淡然了许多,那是刻意掩饰的结果。
陈秉南站了起来,笑着对赵海平说道:“老海,今儿个就到这儿吧,我手头上还有点小事没有处理完,得先回去了。”
赵海平有些慌乱的站起来了,没留神,脚下拌蒜差一点趴到桌子上去,他双手支撑着桌面,红着脸讪讪一笑,道:“老哥好走啊,回头我过去找您,就不送了。”
陈秉南暗自观察着赵海平的神色,不动声色的说道:“好,啥时候有空,给我打电话。”说完,他冲着江南努了努嘴,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南伯,海叔的表现前后反差很大呀。”江南边走边说道。
陈秉南点了点头:“你观察的很细致,我估摸着,那小子八成是看透了你的身份。”
“啊?那可怎么办?”江南有些紧张的问道。
“无妨的,老海这人虽然不着四六,嘴巴还是很紧的,你不用担心他四处胡咧咧,退一步讲,就算他能猜到,没有经过证实的事情,说了谁信啊?说起这个我要说你两句了,纵算是你弄清楚了张秀芳母子的阴谋,也不应该就这么独自行事呀,你一个人,毕竟力量小,要知道,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如何能斗得过他们母子二人?
那母子俩可不是什么善茬,奸诈狡黠的很呐。况且,你也不清楚他们是不是还有后援,万一有呢?你岂不是更吃亏?
小南子,别埋怨你南伯多事,凡事要想好了再做,我认为,利用法律武器去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才是上上之策,你认真想一想,南伯的话有没有道理?”
陈秉南对江南的意见仍旧耿耿于怀,他认为江南就不应该自己去报仇,以他现在这种情况,和张秀芳母子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与其这样,倒不如把事情向警方讲清楚,让警方介入调查,更有助于他尽快恢复身份。
江南却不这么认为,空口无凭,怎么证明自己被撞就是张秀芳谋划的?难道还要去寻找那两位肇事者?别说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他们能承认是受人委托故意撞死自己的吗?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说,想要快刀斩乱麻的解决这件事情,显然是不现实的,只能寄希望
于张秀芳母子露出破绽,然后一击必中,逼迫的他们自己说出实情,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南伯,我的事情您就不要担心了,我心里有数,苏晓那边我已经做出了安排,您放心,过不了多久,整件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的。”江南的眼神坚定而执着。
陈秉南知道这孩子从小就非常倔强,他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听他把话说绝了,也就不再劝说,摇头轻叹了一声,陈秉南负手向前走去。
大中午的,熙熙攘攘的集市人不光不见少,反而有增加的趋势。
两人漫步前行在不算宽敞的道路上,远远地就听见前面有争吵声传来。陈秉南的步子明显加快了几分,脸上的神色也略显凝重起来。
江南赶忙跟上他的步伐,上前一看,四周全是人,将一个摊位围在中间,里面传来了两人对吵的声音。
“兄弟,玩得起玩不起?别说我这物件不是假的,就真是假的,你买打眼了,那是你道行不够,找个没人的地方,抽自己嘴巴子去!”
这个声音铿锵有力,有那么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江南一听就乐了,没见其人只闻其声,就能想象得出说话这位应该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别的不说,光凭甩出来的话,就能把人砸一跟头。
“怎么说话呢?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假了管退,事到如今你又跟我玩这套,怎么着?找练呢?”
回话这位也不含糊,说出来的话也挺硬气,透着股子不服气的架势。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的笑声,起哄的,臭贫的,骂大街的,一股脑的全扔进了场子中间。
江南拉了拉陈秉南的衣服袖子,笑着问道:“南伯,听那意思好像是起了争执,您不进去搂一眼?”
陈秉南横了他一眼,喝道:“小兔崽子,打小你就知道凑热闹,吃的亏还少啊?少拿我说事儿,愿意去看,你自个儿往里面挤,老头子多大岁数了,我挤得进去吗我?”
江南被陈秉南这番话逗笑了,正打算开口,旁边一哥们儿发现了陈秉南,笑着率先说话了:“呦,陈老爷子,您今儿也过来了?”
陈秉南看了小伙子一眼,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呢,大茶壶啊,你也跑来看热闹了?”
江南拿着一瓶矿泉水正往嘴里灌,听了南伯对年轻人的称呼,喝进嘴里的水“噗”地全喷了出来,这人怎么叫这么个名啊?大茶壶,貌似古代婊子行里的龟公不就都统称为“大茶壶”吗。估计是诨号吧?
大茶壶显然注意到了站在陈秉南身边的江南,见他喝口水都被呛着,也知道是因为听了自己绰号引起的,当下不满的瞪了江南一眼,随后便搔着脑袋嘿嘿笑了起来。
陈秉南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不大妥当,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问年轻人道:“里面怎么回事?”
“嗨,一东北小伙子,早晨一来,让别人帮他看着摊子,自己去逛摊抓东西,从生子摊上弄了一幅沈周的画回来卖,结果一上午了,愣是没卖出去,本来说好了卖不出去就回来退,生子没退给他,俩人就吵吵起来了。”大茶壶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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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桐荫垂钓
陈秉南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看着大茶壶不说话了。
江南问道:“南伯,什么叫逛摊抓东西?”
陈秉南笑着解释道:“说白了,就是倒买倒卖。古玩买卖,和别的行业不同,别的买卖价格有参照性,你家的东西比别家的贵不贵,一比就知道,古玩却不然,少有可比性,价格高低,全看买主认可不认可,五百买的,说不准一会儿工夫一千卖了。
有些投机取巧的摊主,集市来得早,喜好先去别的摊上搂一眼,碰到合适的东西就顺手买下来了,然后再放到自己的摊上卖,有时候赶巧了,没多大会儿工夫,就能挣到钱,这叫现买现卖,也叫做‘抓东西卖’,靠的是眼力挣钱。”
看似繁琐的字面儿,经过南伯一解释,江南顿时明白了,敢情,古玩行里的道道还真不少呢,居然连倒买倒卖都能渗透进古玩行当里面来。
外围的人们听到陈秉南的声音,纷纷回过头来跟他打招呼,南伯满脸堆笑一一跟大家握着手,江南不由感叹,做人做到南伯这种境界的,可谓是返璞归真了。
人群中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陈老爷子,正好赶上您在了,进去看一眼吧,事情闹大了可就有笑话看了。”
“是啊,老爷子,过去劝一劝吧,都是在这个街面儿上混饭吃的,何必呢?”
“老爷子威望高,您出面调停一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老爷子拱手向大家道谢:“承蒙各位老少爷们儿看得起,多谢啦,我这就进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陈秉南向江南使了个眼色,江南会意的笑了笑,跟在他身后,爷儿俩穿过人群走进了场地中央。
那两位还没有意识到陈老爷子已经进来了,仍旧各执己见,争论个不休,这会儿已经到了一言不合马上就要动手的地步了,脸红脖子粗的,像两只急红了眼的斗鸡。
“你说假的就是假的呀?就算是假的,我逼着你买了吗?回头你要是卖出去,挣了十万,给我送五万来吗?”
生子的嗓音高亢嘹亮,话里话外带着股子斗气儿的语调,噎地东北人好半天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不过这话说的在理儿,古玩买卖靠眼里,买真买假你得自己负责,都像东北小伙儿似的,卖不出去了再来退货,别人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东北小伙子显然不吃这一套,非要退货不成,眼见着生子的态度越加强横起来,东北小伙子一招呼,呼啦上来三四个棒小伙儿,摩拳擦掌,虚张声势的地摆出一副练家子的劲头,把生子围到了中间。
“吆嗬,怎么个意思?理论联系实际呢,道理讲不通准备玩儿横的是吧?”生子好整以暇的点了支烟,大嘴巴里喷出个烟圈,歪着头不屑一顾的看了看这几个人,言语中的讽刺味道十分浓烈。
“嗯哼!”
陈秉南一看,好嘛,再不制止马上就要动上手了,他猛地咳嗽了一声,倒背着手阴沉着脸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
“生子,买卖做得好好的,咋就动起手来了?怎么回事?”
陈秉南分开左右两边的小伙子,目光直直的盯住生子,脸上神情严峻,出言问道。
生子见惊动了陈老爷子前来,顿时有些惶恐,他脸带微笑向前跨了两步,在老爷子跟前站定,说道:“哎呦,怎么还惊动了您的大驾呢?这不是一大早卖了幅画么,这小子一口咬定画是假的,一上午没卖出去,回来找后账,我没给他退,他就跟我急眼了。”
陈秉南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手一伸,说道:“画呢?拿过来我看看。”
生子脸上抽动了一下,道:“在他手上呢。”
东北小伙子显然是听到过陈秉南的大名,当下也不犹豫,垂头丧气的把画递到陈秉南手上,说道:“老爷子,不是俺不懂规矩,早上他有话,东西假了管退。不然我也不会死乞白赖的赖在这儿不走。”
生子接过话茬,呵斥道:“谁告诉你东西是假的了?你眼窝子里面镶的是个球吗?!”
东北小伙子一听,又不干了,上前一步薅住生子的脖领子,举拳就要动手。
别看生子长的傻大黑粗,真要是动起手来,不一定是这位东北小伙子的对手,挣了几下,生子愣是没从东北小伙子手里挣脱开来,脸上由红变了黑。
老爷子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的表演,没有出言制止的意思。
江南觉得不对劲儿了,两个大步跨上来,出手快如闪电,抓住东北小伙子的手腕,一个翻手腕扣轻轻松松的搞定,东北小伙子“哎呦”一声松开了手,目光极不友好的望着江南,那意思是,嫌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有话好说吗,干嘛非要弄得脸红脖子粗的不依不饶,还要动手?老爷子在这儿看着他,请他把画鉴定一下,真假自然可知,都消消气儿,别动手了啊。”
江南笑着说道,一看东北小伙子就是个混不吝,人家敢动手,就说明最起码他不惧怕生子,可生子也是个滚刀肉,在二百大古玩市场上厮混了好几年,他怕过谁?江南只能以暴制暴,他敢如此做,倚仗的也是身具异能后浑身上下的肌肉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不然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和人家动手。
陈秉南非常认可江南的话,他点头说道:“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打打杀杀的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吗?拉帮结派的,成何体统?”
他转过脸来又对东北小伙子说道:“古玩这一行,至不济也多少和文化沾点边儿,动不动就抄家伙打架,你丢不丢人?再者,这些瓶瓶罐罐的,怕磕怕碰,一不小心砸坏了,哪件儿不是掏钱买来的?你这小伙子,不能因为买了一件赝品就对生子举拳脚招呼吧?打了他,大不了出个医药费,碰坏了他摊子上的东西,咋办?你也照价赔偿?”
老爷子一席话说的东北小伙儿无地自容,想想也是,古玩这个东西,是没有价格限定的,自己一不小心,碰坏了生子摊上的东西,那就得任凭生子要价了,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这么一想,东北小伙脸上就见了汗,他面红耳赤的冲老爷子说:“陈老师,今儿幸亏遇到了您,要不然,我这亏吃大发了……”
老爷子摆摆手,道:“记住这个教训吧,不管从事什么行业,和气生财嘛,你们俩的事情暂且放下,我先看看这幅画再说,小南子,过来搭把手。”
江南闻言喜滋滋的走上前来,协助老爷子慢慢将图轴展开。
四周的众人见陈老爷子要现场鉴定,都好奇的凑了过来,导致场面有些混乱。
生子连忙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老爷子身后,请他入座。老爷子也不客气,坐下后将画轴展平摊开,拿出随身携带着的放大镜戴上,仔细瞧了起来。
江南的好奇心也上来了,在场的所有人中,他距离这幅画最近,自然能一览画轴的全貌。
画上题款人的名字确为沈周,对明清史小有兴趣的江南,对沈周此人多少有些了解。
沈周,出生于公元1427年,字启南,号石田,晚号白石翁,江苏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明朝著名画家,世代隐居吴门。早年承受家学兼师杜琼,后泛雪宋元诸家,自成一格。山水画最富盛名,与文徵明、唐寅、仇英并称为“吴门四家”。
这幅画名为《桐荫垂钓图》,图中群山环绕,中年钓客乘船游荡在湖中,手中的鱼竿垂于水下,旁边杨柳青青,整幅图轴恢弘大气,笔墨简逸,十分形象的勾勒出钓客悠闲垂钓的情形。
江南不清楚这幅画的真伪,仅从画的表面上判断出,这是个有年代的老物件,他习惯性的释放出寒气,透过画轴表面,直接渗透进了内里,一看之下,江南的内心泛起了滔天巨浪,这幅画里居然有浓郁的气息存在,并且,这股气息呈现出紫红色,和寒气碰撞后,源源不断的向他眉心涌来。
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眉心中的寒气骤然起了变化,变得浑厚丰满了许多,双眼也一片清明爽朗,这让江南欣喜不已,原来寒气可以和古玩字画中的器灵互相融合,主动吸收古玩中的能量,达到升级的目的。
直到现在,江南才参透了寒气的升级方法。
强忍着内心波涛汹涌的快感,江南渐渐沉静了下来,他也怕被周围的人们看出破绽,不好解释了。
陈秉南将这幅画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越看神情越是严峻,眉头禁不住都蹙了起来。
生子见老爷子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急促的问道:“老爷子,怎么,画是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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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赝品?
听了生子的话,众人也都议论开了,如果这幅画真是赝品,生子怕是会落下个欺负外地客商的名声,这是明摆着的事儿,虽说这年头造假做旧的事情在古玩行里屡见不鲜,但也不是说行业内就没有真品出现过,拿着一幅假画明目张胆的去欺骗外地人,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再者,先前你跟人家说好的,画假了就给退,没有经过鉴定,你可以说画是真的,不给退也说得过去,但是人家陈老爷子已经鉴定过了,看样子是赝品无疑,说什么你都应该把钱退还给人家。
其实生子心里也打鼓,他不是看不出众人的反应来,关键是,这幅画他拿过来卖时,就是被字画鉴赏专家鉴定过的,某专家告诉过他,画虽说不是沈周的亲笔,但也属于代笔旧摹本,如无意外,应该是沈云鸿所代,收藏价值还是很高的。
陈老爷子看过之后的反应,又让生子心中犯了嘀咕,莫非自个儿被那位专家忽悠了?还是这幅画确实一文不值?如果当真一文不值的话,那自己这人可就丢大发了。想到这里,生子顿时汗如雨下。
陈秉南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看不准啊,看不准!”
这倒不是老爷子的推托之词,他确实看不准,从整幅画的行笔风格上看,确是沈周的真迹无疑,但却无铃印,无款识,选用的纸张,也并不是惯用的生宣,而是熟宣。(关于生宣熟宣,这里就不多做介绍了,咱不灌水。有对此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百度一下。)
仅是这个漏洞,足可以判断出此画的真伪了。
生子提着的一颗心瞬间又落了下来,好在老爷子没直接说出画是赝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老爷子,您的意思是,不能断定这幅画是假的,对吧?”生子笑着问道。
大家也都翘首以盼,等待着老爷子的说辞。
陈秉南自然清楚生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笑着站了起来,道:“恕我眼拙,不敢妄下结论,不过生子,我可以告诉你,即便这幅画不是沈周的真迹,也是有收藏价值的,但价格不能开的太高。”
老爷子为人一向周正,损人利己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干的,他更加不会为了鉴赏一幅画而砸了自己的招牌,这也是老爷子为什么在大家心目中有很高威望的原因所在了。
生子咧嘴一笑,道:“看老爷子您说的,我生子是什么人,您还没数吗?您放心,价格我定的不高。”
东北小伙子一听不干了,在他看来,老爷子虽然没有明说这幅画就是赝品,但一句“看不准”,实际上就是把这幅画否了,既然是假的,那么生子给自己退钱,那就天经地义。
“老爷子既然都说了,这幅画不真,生子,你给退钱吧。”东北小伙儿手一伸,那强横劲儿又回来了。
生子见他还不依不饶的,顿时怒了:“我说你有完没完?老爷子是不敢肯定,也没否认这画它就是假的,退钱?退你娘个腿儿!边儿呆着去,少他妈来烦我!”
生子自认为他也不是好欺负的,这是在临安的地盘上,岂能由着你撒野?
东北小伙儿眼珠子瞪了起来,作势就要上前跟生子理论一番。
江南一看,两人又要掐起来,一个大步走上前,笑眯眯地挡在了两人中间。
“小伙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不希望
我们俩干仗,但是也得为俺考虑考虑吧?买了东西走了眼,心里这别扭劲儿它一时半会儿的过不来,他生子要是说两句好听的,俺也就认了,你瞅他那德行,嘿,俺就不信了……”东北小伙儿一掳袖子就要启衅。
“尽管放马过来!我要是玩儿不转你个东北土豆,老子今后自动从二百大消失!”生子也不含糊,吆五喝六的伸胳膊踹腿。
江南笑着拦住了东北小伙儿,又回头示意生子别冲动,才说道:“两位,稍安勿躁,听我说一句行不?”
“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
“古玩行里,也不是买了东西一定不能退货,这一点,二位认同吧?”江南笑着问道。
“小南子,你捣什么乱?”没等两人出声,陈秉南的声音先到了,不过这声调中明显带出了一丝不悦。
江南嘿嘿一笑,道:“调解纠纷也是为人民服务的一种具体体现嘛,南伯,您听我把话说完行不?”
“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陈秉南被他气笑了。
江南笑了笑,继续问道:“两位认可不认可?”
生子艰难地点了点头,紧跟着,东北小伙儿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江南继续道:“好,既然二位都认可,那么,我来说下一步,小东北,你买了东西打了眼,这一点你承认不?”
东北小伙子无奈的点着头:“我认!”
“既然你承认,又想退货,就得自认损失,古玩行里退货是有讲究的,你认赔,最少折价百分之二十,并且要看物主愿不愿意回购,生哥,看你这意思,显然是不乐意把这幅画重新买回来对吧?”江南开始下套了。
生子听了江南对他的称呼,一张刚刚还黑如锅底的脸转眼间变得红彤彤的了,从陈老爷子对江南的称呼中,他能够听出,人家是叔侄俩,生子也不傻,能和江南攀上交情,就等于进入了陈老爷子的法眼,能和陈老爷子扯上那么一鳞半爪的关系,对于他这种以摆地摊混口饭吃的小商人来说,在二百大市场横着走都没人敢说啥。
另外就是,这位小伙子真给面子啊,他看出来自己是不愿意把画买回来的,这么说,就给自己解开了难题,不能不说,小伙子岁数不大,心思缜密的程度让人刮目相看,随即一想,陈老爷子调教出来的子嗣,能差得了么?指定不能啊。
生子涨红着脸笑着说:“兄弟,啥也甭说了,你今儿拿出个章程来,哥按照你划的道走就是了,哥刚才也是冲动,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撕破了脸皮大家都不好看。”
“操!”
江南在心里骂了一句,怎么回事?出戏啦!按照生子的想法,就算江南让他买下来,他也不会再含糊半句,人家江南给他脸他不能不兜着,这时候要是抹了江南的面子,别说跟陈秉南攀交情,人家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不理你这茬儿,也你只能干瞪眼没办法。
但是江南不这么想啊,他还盼着生子严词拒绝呢,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捡个漏,趁机把画买下来了,他已经用异能探查过了,这幅画里有着十分浓郁的气息,就算画是幅赝品,肯定内有乾坤,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句“生哥”,就让生子生出了想通过自己和南伯攀交的心思来了。
如果江南知道了他的想法,大嘴巴子抽自己,他也觉得不解恨!
“那啥,生哥,你也别为难,我的意思是说,你既然不想收,小东北又非要退,干脆你俩各让一步,把这画卖给我得了。”
说完后江南有些不好意思,还觉得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哥们儿从前不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啊,啥时候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生子听完江南的话,顿时激动地无以复加,赶紧拉着江南的手上下摇晃起来,瞧瞧,人家这是什么家学渊源?为了给自己解决矛盾,把一张谁都不愿意要的画自个儿买下来了,跟他一比,自己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兄弟,得嘞!哥啥也不说了,这幅画小东北收的时候是三千块钱,他愿意让个百分之二十,我再倒贴个百分之五十,你拿走就是了。”
生子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诚恳的说道,说着,眼眶中隐有泪光闪现。
东北小伙子也有些激动了,话说这摊子也摆了好几年了,就没见过这么热心肠的人!
他也学着生子的模样,拉着江南另一只手,热切地摇着:“兄弟,俺也是个实在人,这样吧,俺再让百分之十,让生老板给俺两千整数,画你拿走吧。”
江南心里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合着自己这是学习雷锋好榜样来了,居然让两位如此客气,他咧着嘴,脸蛋子上的肌肉一抽抽的,好半天才说道:“别!两位再客气下去,这画我就不好拿了,各让百分之三十吧,我直接拿走。”
“不成不成……”
生子还想着客气两句,江南没给他机会:“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他掏出钱包,数出一千两百块钱,递给小东北,然后拉着南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陈秉南挺不理解江南的做法,他好奇的问道:“小南子,你花一千多块钱,买这幅赝品干嘛?”
江南微笑着说道:“您老承认这是赝品了?”
“哼!少套我的话,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啊,这是仿品,是沈周的儿子沈云鸿代笔的作品。”
“嘿嘿,您都说了,虽然是赝品,但也具备收藏价值,我看着挺好看,买下来挂在屋里装个文化人儿显得咱也有层次不是?”江南自然不能说他看透了玄机,知道这幅画内有乾坤,他还得想个办法把画轴拆开来看看,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现在就说出来,老爷子不把他当怪物看才怪呢。
“装文化人?呵呵,其实一千多,买幅沈云鸿的临摹,倒也不算是吃亏上当,你只是因为我说的原因买下的?我不信!”老爷子脑袋摇地跟拨浪鼓似的,压根就不相信江南的说辞。
“我还能骗您不成?”
说着话,两人走到了停车场,江南把车门打开,正准备钻进去,偶然向不远处看了一眼,突然看见汪雪凝挎着张志远的胳膊有说有笑的进了二百大,心中滔天的怒火遏制不住的熊熊燃烧起来。
第20章 爱情往事
说起江南和汪雪凝的感情之事,那就要追溯到三年以前了,故事桥段亦有些老套,江南还在读大四那年,毕业实习期间回到家里,江振国跟他聊天时,偶然提到汪雪凝家的生意面临着困难,汪家家主汪翌晨亲自登门拜访自己,祈求恒阳实业伸把手,拆借一笔资金帮助汪家渡过难关。
江振国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当年的恒阳实业,盘子也没有现在这么大,集团的主要收入来源,依赖于进出口业务和荣石斋珠宝公司的销售份额提成,可供转圜的现金流也不是很大。江振国考虑的十分全面,如果为帮助汪家,挤占了自己集团原本就不算宽裕的现金流,肯定不上算。
当时江南并没有发表意见,他不懂公司经营,也无意去掺和公司的事情,对汪家,也仅限于和汪雪凝相识而已,汪家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没成想两天之后,在临安富商子女圈子里一向以心高气傲面貌示人的汪雪凝亲自上门找到了江南,请求他劝说江振国,无论如何都要帮助汪家度过劫难,代价是她给江南做女朋友。
汪雪凝的美貌,圈子里是个男人就垂涎三尺,惦记着她的更是数不胜数,用苏晓的话来说,那是没有一个连,起码也有个加强排。
要说江南对汪雪凝没有一点念想,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一向自诩为头脑冷静,和那些一见美色当前,雄性荷尔蒙激素直线激增的畜生们相比,他要纯良的多。但也仅限于有想法没行动。
因为他并不认为,像汪雪凝这样个性高傲冷谈的美丽女孩,是他江南可以染指的,当然了,有这种想法,也源自于他对自己信心的不足,想当年,他江南在朋友圈子里,大小也是一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是什么?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是不务正业,是路边的野花不采白不采的混账恶棍的代名词。连他自己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汪雪凝岂会不知?
追求汪雪凝,江南知道,不外乎有两个结果,第一,被她肆无忌惮的嘲讽一番,然后自己灰头土脸的走人。第二,人家理都不理你,直接无视,你丢的不仅是自己的人,就连家里长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除非天上掉馅饼。
没想到,这馅饼偏偏就掉下来了,并且准确无误的砸到了他江南的脑门儿上,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兼诚惶诚恐。
爱情这个东西在江南看来无疑是奢侈的,但并不代表他不渴望拥有爱情。
面对美人的垂青,江南惶恐万分,但心里却乐开了花,这要是带出去,绝对倍儿有面子,话又说回来了,哪个老爷们儿不希望
自己的女友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几乎没什么思考,江南就答应下来。在他看来,女朋友比爹重要多了,不能说他不孝,原因是自己那老爹一天到晚的净琢磨公司的事儿了,哪儿还顾得上他?
回头跟老爹一说,江振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亲自出面,帮汪翌晨上下打点关系,并且以自己手里恒阳实业的股份做为抵押,从银行贷出一笔资金,帮助汪家度过了最为困难的一段时期。
自从跟汪雪凝确定关系后,江南逐渐收敛了心性,他也想做出改变,不能被汪雪凝看扁了,可谓是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他的爱情,两人经过一年多的相互了解接触,彼此的关系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一向冷冰冰的汪雪凝,偶尔也会对江南展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让江南高兴不已,但江南总觉得两人之间缺少点什么,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汪雪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谈论股票美容之类的话题,涉及到感情的问题,汪雪凝就闭口不言了。
三年,整整三年,每当江南提出来两人差不多该订婚时,汪雪凝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冷着脸不说话,这让江南非常郁闷。
而汪家的生意,却在恒阳集团的鼎力支持下,有了一日千里的迅猛发展。
江南不是没有考虑过,汪雪凝答应做自己女朋友,是怀有目的的,其实她根本不爱自己,只是为了家族企业的发展,迫不得已做出了妥协,但是这种念头刚刚浮上心头,就被他无情的摁灭了。
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他也不相信汪雪凝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好歹两个人三年相处下来,要说没有一点感情,谁也不相信。
不是出了车祸,继而亲眼目睹了汪雪凝和张志远在他的葬礼上亲密的样子,江南仍然一厢情愿的认为,汪雪凝对他的爱是真诚的。
现在想想,这一切真***好笑,回忆起来,汪雪凝跟自己屡次三番提要求,让自己说服老爸加大对汪家企业的投资时,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能够看出一丝端倪,这个拜金女早就在利用自己的善良,加快她家族企业发展的脚步,当真是可恨至极!
怎么就没看透她的本来面目呢?恐怕这女人早就和张秀芳母子里应外合勾搭连环,要把恒阳实业变成他们这群人的私产了吧?好心计啊!
这个社会究竟什么了?为什么连一个柔弱的女人都变得如此诡计多端,如此唯钱至上?感情,真他妈变得一钱不值了吗?
江南愤恨的攥起拳头,用力砸向车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坐在车里的陈秉南猛地一阵心悸,快速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他诧异的看着江南,出言问道:“小南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跟车顶子较什么劲呢?”
江南听了南伯的话,瞬间清醒过来,挤出个难看的笑容,他说道:“南伯,让您担心了,我没事,咱们走吧。”说着,他拉开车门上了车。
南伯看着正在驾车的江南,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这孩子,肩膀上背负的压力太大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解脱。
老爷子也不好强劝,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再说了,小南子一贯有主意,这种事情,关心的太多,反而适得其反,他愿意怎么办,就由着他的性子来吧。老爷子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转向前方。
把老爷子送回家,江南摘下玉佩递给他:“南伯,本来打算上次就把玉佩交给你的,因为你走的太匆忙了,我就给忘了,麻烦您老,帮我把它修好吧。”
陈秉南将玉佩接过来,仔细的摩挲着,双眼中流露出了可惜的神情,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后,他说道:“这块玉佩,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遗物,你被车撞了后,有幸活下来,说明你母亲在天上看着呢,这块玉佩,就是你母亲临走前交给你的保命符,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老头子一年多没上过手了,不过这点小活儿还难不住我,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准儿还你个完完整整的玉佩。”
“那就麻烦南伯了。”江南笑着说道。
“呵呵,没事。小南子,你就不考虑到我这里来住一段时间么?三丫头除了双休日回来住意外,其余时间,都是老头子一个人在家,你过来陪陪我,总比住到那郊区强吧?”陈秉南说道。
江南一想,借住在苏晓家里,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确实不是那么回事,而且那地方太偏远,对自己打探消息一点帮助都没有,没有消息来源,就无法掌握张秀芳母子的动向,对报仇,更谈不上有帮助了。
“南伯,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吧,明天我就搬过来。”江南说道。
陈秉南高兴的笑了,“好,让苏小子帮你收拾,早点过来,南伯给你做好吃的,对了,那个鼻烟壶,你过来之后我就把钱给你。”
“说什么呢南伯,您这不是寒碜我么?六百块钱的东西,您就当我孝敬您了。”
说起来,这世上江南也仅剩下南伯这一个亲人了,老爸如今生死不知,听苏晓说,就算是抢救过来,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也很大,即便是清醒了,没事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儿子?一天到晚除了生意还是生意,这和没有亲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是以在江南心中,真正算得上亲人的,只剩下南伯了。
所以说,别说一只价值200万的鼻烟壶,再贵重一些的东西,只要南伯开口,江南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
“我知道你的心意,孩子,你是不想把我们爷儿俩的关系跟那些黄白之物联系起来,觉得那是在侮辱你我之间的亲情,南伯没猜错吧?”不等江南开口,陈秉南继续道:“呵呵,算了,你有这个心,南伯就很高兴,明儿过来后,我给你普及一下鼻烟壶的知识,你也就清楚这只鼻烟壶到底具备多大的价值了。”
江南笑着说道:“好啊,我巴不得您老多给我上上课呢,实际上这几天我一个人闷在家里看书,学到的东西只是皮毛,您说给我听听,对于我更深入的了解古玩知识,有莫大的好处啊。”
“行了,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赶紧给老子滚吧,记住明天早点过来。”陈秉南一挥手,大气磅礴的说道。
第21章 福尔摩斯VS华生
江南嘿嘿一笑,上了车,一溜烟就没影了。
回到家,江南见苏晓正站在镜子前,和额头上的一颗痘痘做着激烈的斗争,一边往外挤,一边说着:“哥们儿咋就这么帅呢?让天底下其他男人可怎么活啊?啧啧!”
江南又好气又好笑,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说道:“啧啧什么?你是老鼠啊?”
“哎呦!”
苏晓捂着屁股跳了起来,转过头怒气冲冲的看着江南,“姓江的,你丫有病吧?心气儿不顺回自己房间摔跟头玩去,踢我干嘛?”
江南一屁股坐了下来,满不在乎的说道:“老子心气儿就是不顺,你能咋的?属狗的啊你?说翻脸就翻脸。”
苏晓见江南心情不好,顿时没脾气了,嬉笑着走过来,在江南身边坐下,他问道:“哥们儿,咋回事啊?跟我说说。”
“跟你说,你能解决问题吗?”
江南横了他一眼,气咻咻的说道。
“到底咋回事?”
苏晓见这家伙情绪低落,意识到他肯定有事瞒着自己,随即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变得正色起来。
递给苏晓一支烟,他自己也点上一支,慢慢抽着,抽了半支后,江南说道:“刚才我看到汪雪凝了,还有张志远。”
苏晓明白了,敢情这货是受了刺激,憋了一肚子气回来的,苏晓为江南感到不值,他劝解道:“南瓜,那女人是个什么东西,相信你已经了解的足够详细了,你觉得再跟她发生什么瓜葛,有意思么?
不瞒你说,在你的葬礼上,我见到张志远和汪雪凝亲密无间的样子,就猜到了你的死绝没不是偶然,但是我一个人势单力孤的,没办法调查呀,我倒是有心替你好好教训一下那对奸夫淫妇,还没等动手,你小子又复活了,不然,照我的脾气,早就打上门去了,什么***狗屁汪氏企业,离开恒阳的支持,汪氏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痴人说梦!
汪雪凝也欺人太甚了,就算你过世了,那也是未满百日尸骨未寒,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爬上张志远的床?他把你当成什么了?真***!”
苏晓越说越气愤,说到最后,他猛地站了起来,用力挥舞着双手,脸上的肌肉扭曲的变了形。
江南说道:“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和她发生交集吗?不可能了,我们俩现在,就像两条斑马线,永远不可能重合在一起,况且,对于我来说,汪雪凝的做法已经触犯到了我的底线,目前来说,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报复她,但是,失去的东西,我是一定要重新拿回来的!这一点,没人能够阻止我!
苏晓,不妨告诉你,我怀疑这起针对我和我爸的阴谋诡计,从头到尾都有汪家人的参与,不然就凭张秀芳母子俩,还没那么大能量一口将恒阳实业吞噬掉。
至于她和张志远,哼哼,咱们可以和他们慢慢玩儿。对了,我拜托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苏晓将烟蒂摁息在烟灰缸里,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口烟后才说道:“已经全都打听明白了,就目前看,恒阳集团的业务主导权全部落在了张秀芳手上,相当于集团已经被她全盘接手了,至于荣石斋珠宝公司,由于你舅舅的强烈抵抗,她暂时还无法把营业收入全部上缴到集团总部。
不过张秀芳对荣石斋虎视眈眈也不是一两天了,江叔去北京治病后,那女人先后三次召开了董事会,研究荣石斋的问题,企图把荣石斋的法人代表更改后,再将业务归属权重新纳入到集团公司统一运作管理,只是她的如意算盘被你舅舅识破了,并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女人经过三次试探未果后,最近又偃旗息鼓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得想个良策制止她对荣石斋的窥探才行,否则,慧芝阿姨的心血,就全部葬送在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身上了。”
江南点头认可了苏晓的说法,对张秀芳母子俩的调查,是前几天江南安排给苏晓的,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也知道张秀芳肯定不会放过对荣石斋的掌控,所以,利用荣石斋来打开缺口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还有一点,他对荣石斋是有特殊感情的,荣石斋的生意,一直是母亲在打理,母亲走后,荣石斋的实际负责人换成了小舅夏明宇。
江南对他小舅这个人,是颇为看不上眼的,原因是,他比江南还要纨绔,那家伙三十大几快四十岁的人了,吃喝玩乐散漫成性,胆子还大的出奇,这世界上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仗着夏家树大根深,出格逾矩的事情他可是没少干,据江南所知,那家伙前阵子还和一位什么模特大赛一等奖获得者发生过一段旷世恋情,可惜保密工作没做好,被狗崽子曝光了出来,搞得夏家鸡飞狗跳不说,老婆还差点跟他离了婚。
这么一个人,指望他把荣石斋的生意经营好,根本没有可能。不过,听了苏晓的话,江南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了,起码在原则问题上,小舅的腰杆子还是挺得挺直的。
虽说他暂时硬气的抵挡住了张秀芳咄咄逼人的气势,但也仅仅是短时间内令张秀芳无计可施罢了,就怕时间长了,张秀芳按捺不住,做通了几位摇摆不定的股东的工作,和他们联合起来,再次向他发难,他就会束手无策,只能乖乖举手投降了。
江南早已经敏锐的发现了这个时间点是动手的最佳阶段,原因不外乎有两个,第一,张秀芳既然对恒阳集团采取了行动,不达目的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想要全盘接手恒阳集团,她面临的最大阻碍毫无疑问是荣石斋珠宝公司,只有将荣石斋拿下来,才算彻底整合了恒阳集团的所有资源。
第二,张秀芳这些年来在江家表现的大度宽容,全是表演给外人看的,以她骨子里不甘人后的强势性格来说,始终觉得夏惠芝的影子在这个家里无处不在,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即便是夜里做梦,她也想着如何把夏惠芝的影响力彻底扫除,那么,只有把荣石斋归顺到自己名下,才是去除夏惠芝影响力的最佳办法。
张秀芳必然会急切的出手,她已经不允许再一次放过这么个天赐良机了,而刘远山举办玉石交易会,无疑给张秀芳提供了一次最佳机会,江南可以断定,张秀芳必然会在玉石交易会上大显身手,到时候,她不仅不会借故刁难荣石斋,反而会投入巨资为荣石斋囤积原始毛料,借以彰显她对荣石斋的重视。
只要她一出手,江南的机会就来了,就算一棍子打不死她,也要让她的资产缩水最少一半,为后续的连番打击做好准备。
这是江南今天上午听了赵海平的介绍后,计由心生,偶然萌生出来的计策,不过他相信,这个计策如果谋划得当的话,把张秀芳母子套进来,进而一网打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别老是我小舅我小舅的,那个人暂时还不配让我称呼他一声‘舅舅’!”江南说的斩钉截铁。
苏晓嘿嘿一笑,道:“再怎么说,你们总是至亲吧?你的血管里流着半管子夏家的血。”见江南一瞪眼,苏晓赶紧改了口:“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吗?瞧你那表情,跟猛张飞一样,怪吓人的。”
听了苏晓的话,江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说正事,今天打听出个事儿来,下个周刘远山那厮要举办玉石交易会,我估计荣石斋肯定会派人参加,我准备在那时候动手,哥们儿,战斗的号角马上就要吹响了。”
苏晓一听来精神了,这货眼珠子发亮,翕张着嘴巴,激动地抓住江南的胳膊,一脸骚情的问道:“福尔摩斯,我们该怎么办?”
江南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说道:“华生,且听我慢慢讲来……”
两人一通耳语,苏晓越听越兴奋,频频点着头,等江南说完,他已经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南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开着车直奔陈秉南的住处。
“伙计,你在我那儿住就行了,干嘛非要去麻烦老头子?”坐在副驾驶上的苏晓不解的问江南道。
江南笑着回答:“为了方便。”
苏晓不言语了,想想也是,毕竟自己那家,再怎么豪华,也属于乡下,对江南来说,住在乡下,消息闭塞,指定不如住在南伯家里方便,如今他正处在一个相当关键的时期内,如果因为消息闭塞而耽误了大事,事情就糟糕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陈秉南家楼下,两人下了车,提着行李信步上了楼。
令两人意想不到的是,来开门的居然是南伯的三丫头陈建雅,短暂的愣怔后,江南笑着说道:“你这小丫头今儿怎么在家?”
第22章 陈建雅
陈建雅歪着脑袋,笑眯眯的望着江南,把江南看的那叫一个心里发毛。
“丫头,你哥脸上长痘子了吗?”
江南摸着鼻头讪讪笑着,神色有些莫名紧张,打小时候他就挺怵陈建雅的,原因是这丫头疯癫起来那绝对是惨绝人寰,如果仅仅从她靓丽的外表上去断定她的性格亦如她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娃娃脸一般温婉可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果不其然,陈建雅哈哈大笑着,没有一点淑女风范的纵身一跃,直接扑到了江南怀里,两只削了皮的莲藕一般洁白的胳膊吊在江南脖子上,小脑袋凑过来,樱桃小口奔着江南的脸蛋“吧唧”啃了一口。
“哥,你没挂掉,老娘太高兴啦,其他的暂且不提,奖励一口先!”陈建雅豪气干云的说道。
这都是什么辈分?!
江南一脑门子黑线顺着脸颊砸到了脚面子上,他嘿嘿干笑了两声,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对小魔女表现出来的超乎寻常的热情感到万分无奈。
“丫头,咱能不这样么?你也是大姑娘了,发育的也是异常的标准,你哥害怕顶不住啊。”
江南笑哭笑不得的看着陈建雅,这丫头身穿一件火红色的绒绒衣,下配一条豆绿色九分裤,足瞪天美意短靴,灵秀的犹如悬崖边的一支百合。
关键是二十一岁的她,并不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而是绽放出美丽容颜的鲜花,让人嗅着花香的同时,也有些将她采摘了收入宫中的强烈**,这岂不是要了江南的亲命么,他赶紧将陈建雅推开,尽量使两人保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之内。
“哈哈,老娘的杀伤力,果然没人顶得住,我还以为你和其他男人不同,现在看来,是个男人都一样,见到美女,都是一个流氓德行。”陈建雅高兴地蹦跳着,笑容满面地说道。
“那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别说在你这个大美女面前了,来,小雅,我也要享受同等待遇,跟哥也拥抱一个。”
苏晓笑着走上前来,张开双臂,作势就要强抱陈建雅。
“苏二子,给老娘滚一边儿去!敢对老娘动手动脚,信不信老娘咔嚓了你?”
陈建雅伸出两根青葱般的芊芊玉指,做了个剪刀的手势,黑眼珠子往上翻,怒气冲冲的瞪了苏晓一眼,出言恐吓他道。
苏晓打了个寒颤,张开的双臂立刻缩了回来,环在胸前,往后退了两步,吓得脸都变了颜色。
“小姑奶奶,我不敢了还不成?好嘛!我这游泳的还没等靠到岸上呢,又被你一脚丫子给踹了回去。”
苏晓哭丧着脸说道。
听完苏晓的话,江南和陈建雅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陈秉南笑着走了过来:“你们俩过来了,赶紧进来啊,杵在门口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干嘛?”
“南伯好!”
两人齐声问好后走了进来。
陈秉南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和一条鲈鱼做殊死搏斗,这会儿出来了,两只手都没顾得上擦拭一下,手心手背上沾满了鱼鳞,在围裙上擦了下手,他笑着说道:“你们俩先坐一会儿啊,我去把那条鱼收拾完,中午给你们哥儿俩炖鱼吃,小雅,给你两个哥哥倒茶。”说完,他又回了厨房。
江南扯着嗓子喊道:“南伯,用不用我帮忙?”
南伯大声回答道:“不用,你们聊着吧,我一个人能忙活的过来。”
南伯住的挺宽敞,房子足足有一百六十个平方米,四室两厅的格局,跃层结构,从客厅的布局上就可以看出,老先生是个古玩收藏大家,占据了整整一面西墙的博古架上,全是各种粉彩瓶琉璃瓶,东墙挂满了字画,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凡品,零星的各式玉件点缀在字画左右,更加彰显出老先生的品位不凡。
以前江南来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些字画瓷器有多么贵重,随着他对古玩字画了解的深入,才明白了这些东西承载的历史价值和它本身所具备的文化艺术价值,是无法用价格去衡量的这一事实。
陈建雅端着两杯茶轻盈的走了过来,把茶杯放在江南和苏晓面前,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了。
“哥,知道我听说你出事后有多么伤心吗?当时听说你死了,老娘差一点就跟随你去了。”陈建雅眼泪汪汪,略带夸张的说道。
江南微微一笑,道:“哥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丫头你放心,哥吉人自有天相,没那么容易死的。”
“说的轻巧,哪天你备不住真挂了,老娘找谁吵嘴打架去?还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鬼才信你的说辞呢,你就不知道人家有多么担心么?直到现在你还跟人家逗闷子,听到你阵亡的消息后,我差一点就灵魂出了窍!如果不是第二天听我老爸说你又神奇的活过来了,我都差一点打点散酒去你坟头上痛哭一番。”
陈建雅挥动着小拳头,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
江南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丫头,弄了半天惦记着自己死后,今后没人跟她吵架拌嘴了,真是什么好听的话到了她嘴里都得变了味儿。
“得!合着我在你这儿的待遇就是死了后喝散酒啊?”江南笑着问她。
陈建雅小脸一扬:“那是,本人还是个大学没毕业的穷学生,吃喝拉撒睡都靠老爹和两个哥哥无私的援助,还没挣钱,指定买不起原瓶的,在我这儿你能有这待遇,算是不错的了,换成苏二子挂掉,别说散酒了,一瓶矿泉水我都不会上供给他的。”
苏晓愤愤不平道:“凭什么呀?好歹咱俩也相交莫逆是不?你二哥有一天死翘翘了,就不值得你花一块钱买瓶矿泉水到我坟头上祭奠祭奠?我滴个天啊,我这人缘也忒差劲了吧?哥们儿现在就有找根绳上吊的念头了。”
“赶紧赶紧,没人留你!”陈建雅摆着手说道。
三人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哥,你跟我说说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怎么就有家难回了呢?”
陈建雅好奇的问道。
江南不满的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大人的事情,你一小孩子掺和什么?读好你的书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你少打听。”
陈建雅嘟着嘴,一脸的不悦,却也知道,这件事情挺敏感的,也就不再问江南了。
陈秉南为了欢迎江南到来,特意做了一桌子菜,开了瓶好酒,四人边吃边喝边聊着,其乐融融的吃了顿饭。
午饭过后,苏晓有事要先走,陈建雅倒是有心多在家里呆一会,被陈秉南赶回了学校去,小丫头纵是心里不忿,也不敢忤逆她老爹的意思,只能跟在苏晓屁股后面,悻悻离去。
一对活宝走后,陈秉南把江南喊到书房里,爷儿俩相对而坐,陈秉南笑着问道:“小南子,来之前功课没少做吧?”
江南自然清楚南伯问的是什么意思,他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不然在您这儿露了怯,我丢人事小,您脸上也无光啊。”
陈秉南笑着把鼻烟壶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摆放在江南面前,说道:“说说吧,这鼻烟壶,究竟有什么来历?”这就是要考校江南了。
江南不紧不慢地拿起鼻烟壶看了看,才说道:“要说鼻烟壶,先得说鼻烟,鼻烟这个东西,大约是明隆庆年间,由欧洲航海家传入我国的舶来品。到了清代,随着国人开始吸食鼻烟,特别是皇亲贵胄、文武大臣对鼻烟的偏好和喜爱,鼻烟和鼻烟壶在我们得以迅速发展,并且,鼻炎会也逐渐成为身份、地位的象征。
康熙时期,清宫廷还专门设置了造办处生产这类用品,雍正时期,宫廷制作生产的鼻烟壶,工艺和技术上都有了极大地提升,而乾隆朝,更是鼻烟壶制作工艺的鼎盛时期,其制作规模远超前代,不仅品种数量增多,而且选材精良,制作精细,造型新奇,所采用的制作材料也更为广泛,诸如金、银、瓷、玉石、珊瑚、玛瑙、水晶、竹木牙角等等材质被吸收容纳进鼻烟壶的生产制造加工中去,鼻烟壶的造型与装饰更是多种多样。
纹饰多以山水草木、花鸟鱼虫、亭台楼阁为题,以及具有中国传统意义的祥瑞吉兆,如‘喜鹊报春’、‘榴开百子’为题材刻画入上,令鼻烟壶的形态栩栩如生。”
陈秉南微笑着点头:“继续!”
“嗳!”江南答应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这只鼻烟壶,来之前查过资料,正如海叔说的一样,它的全名叫做‘炉钧釉双连葫芦形鼻烟壶’,是乾隆年间的东西,属于景德镇官窑出品,名贵之处在于,在雍正、乾隆两朝之后不再生产炉钧釉的器物了,所以,此类器物传世极少,保存的品相如此完美无缺的,更是不多见了。”
“呵呵,看来你是真下了一番工夫去研究它,不错,不错!”陈秉南称赞道。
“南伯,我还差得远呢,当不起您如此郑而重之的表扬。”江南连忙谦虚的说道。
陈秉南摆摆手道:“过分谦虚就是自傲的一种直接表现,我还不了解你么,两百万已经打到你的卡里了,回头你查收一下。”
“南伯,这……”
“什么这呀那的,你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跟我客气什么?”南伯一挥手,毫不在乎的说道,见江南抿着嘴不说话,他转移了话题:“对了,那幅画你带来没有?拿出来给老头子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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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鉴宝(一)
江南知道南伯惦记那幅画是因为他觉得画有蹊跷,对此江南还真不好解释什么,总不能直截了当的跟南伯说,我知道这幅画里面暗藏玄机吧?那就露馅了。
原本他想着,过两天后把画拿到装裱行里去找人重新裱一裱,只要将轴杆拆下来,自然就能够发现里面究竟还隐藏着什么名堂,让他没想到的是,老爷子居然对这幅画上了心,这令他不禁生出了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
沉吟着,江南最终还是把那幅画从包里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递到南伯手中。
陈秉南拿着画,却并不着急打开,而是微笑看着江南,江南感觉,他的笑容里,有那么一丝玩味,又有那么一丝狡黠,他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
“南伯,您老不看画,看我干吗?”江南促狭的说道。
“你小子一定有事瞒着我,说吧,你在这幅画中发现了什么?”陈秉南没有放他一马的意思,反而颇为直接的直指要害。
江南嘿嘿一笑,见事情瞒不过去了,这才老实交代:“您摸摸那幅画中间,是不是感觉有些硬?这幅画装裱的时候就被人动过手脚,您一摸便知。”
陈秉南闻言一愣,立刻把画打开,平铺在案台上,枯树枝般的老手在画上来回摸索着,半晌,他激动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南,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偶然,纯属偶然,您应该记得,当时您鉴定完这幅画的真伪后,是我把它卷起来的,卷的时候,画中央有些打皱,夹层中沙沙的响,我就琢磨着,是不是因为这幅画被放的时间太久了,或者是保存不当,使得纸张松脆,不宜卷曲呢?后一想,不对啊,宣纸放的年头再长,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我又捻了一下,感觉到里面似乎还有东西存在,于是就长了个心眼儿,把它买了下来。主要是好奇心太重导致的,嘿嘿……”
这个解释江南早就给老爷子预备下了,就是害怕他有朝一日想起这幅画的事情来,问自己时自己毫无准备说漏了嘴,现在说出来,倒也一气呵成,不带半点心虚的样子,俨然是提前演练过的。
陈秉南丝毫没从江南的眼神中看出那丝稍纵即逝的闪烁,他哈哈一笑,指着江南说道:“你小子,倒是好运气
!老头子我纵横江湖四十余年,虽说捡漏不少,但一天之内连捡两次漏的时候,也是少之又少。暂且不说这幅画究竟是真是假,是个什么成色,是不是暗藏玄机,单单就你这个细心劲儿,假以时日的磨练,闯荡古玩行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南伯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成熟起来,也就了无遗憾了。”
江南被南伯这一通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着说道:“南伯,您老人家就不要笑话我了,跟您比起来,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这可不是恭维话,绝对出自真心。”
陈秉南点了点头,欣慰的笑容挂在脸上。
“我看过一本书上写着,很多玩家逛古玩摊子是会上瘾的,有个一两集没去,就抓耳挠腮憋得难受,好像摊上有多大的漏等着他去捡似的,逛摊也有个很奇怪的现象,运气
好了,好东西一件又一件,接二连三的上手,运气
不好,可能逛几次集市都碰不到称心如意的物件,最后是空手来的空手回,据说好多逛摊的玩家都碰到过这种事呢。”
江南进一步解释道,当然,也是掩饰。
陈秉南笑着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身子骨后说道:“嗯,你说的这种情况是普遍存在的,但也不是每个玩家都能碰上的,主要是运气
,要不怎么说,运气
来了挡都挡不住呢。”
江南点头称是:“南伯,要不,咱爷儿俩把这幅画拆开吧,我也挺好奇这画里头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陈秉南摇头说道:“这你可就真难为你南伯喽,书画装裱这门技术,你南伯是丁点儿不会,更别说拆画了,一幅字画,看似装裱简单,其实门道多着呢,这是个细致活,别的不说,就是拆画所用的工具,咱们家也没有啊,这样吧,我给一位老朋友打个电话,请他出把子力气,把你这幅画拆开看看。”
说着,南伯拿起了话柄,拨了个号码,不多时,电话接通了,先是一通客气的问候,随后他便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那边好像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又道了两句客气话后,南伯把电话挂断了。
“呵呵,老东西不在临安,在北京他儿子家里享受生活呢,不过他答应下来了,过两天回来后,让咱们过去一趟,他当着咱们的面把画拆开,看看里面隐藏着谁的大作。”陈秉南笑着跟江南解释了一句。
江南正准备说话,门铃响了,他突自一愣,蹙着眉头望向南伯,那意思不言自明,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
老爷子摇头说道:“小南子,在这个资讯发达的社会中,想要做到完全的避人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你早晚都要出来见人,与其整天东躲西藏,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再说了,咱又没做啥亏心事,凭什么连人都不敢见了?放心,到咱家里来的,都是些收藏界的朋友,去吧,把门打开,咱们不光不能躲,还得堂堂正正的和他们见面。”老爷子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嗳!”江南答应了一声,走进客厅开了门。
门外站了四个人,有一个还是江南认识的,谁呀?赵海平。其他三人看着都面生,不过这些人都具备一个共同的特点,面善!见他开了门,都笑呵呵的冲着他点头示意。
江南留心观察了一下,四人中打头的是位胖乎乎的老先生,他手里提着个老式挎包,包里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跟在老先生身后的是赵海平,再后面两位岁数不大,也是三十五往上数的年龄了。
赵海平见开门的是江南,就面带微笑的说道:“呦,小南在啊。”
江南笑着说道:“海叔好,几位快请进吧,老爷子在里面呢。”他让开了身子,把四位请了进来,然后关上门。
陈秉南听见外面说笑的声音,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微笑着向四人拱拱手道:“老几位,有日子没见了,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看我?”
那位胖乎乎的老先生一指赵海平说道:“还不是他,被你那道光鼻烟壶勾的茶不思饭不想,还非要拉着我们过来瞻一眼不可。老陈,你可是不厚道啊,有好玩意儿,不先紧着我,倒让老海抢了先。”
“我也是让他拿话挤兑的,不让出那件鼻烟壶,他要我命的心思都有了,老几位不只是为了一只鼻烟壶来的吧?肯定还有其他目的。”
陈秉南显然是看见了老先生手里的提包,他笑眯眯的望着老先生,狡黠的说道。
“得!什么瞒不过你一双火眼金睛,前几天老头子我去了趟天津沈阳道,上手了几个物件,不过有些拿不准,这不,提过来麻烦你给掌掌眼断断代。”
说着,老先生把挎包放在了茶几上,却又并不着急打开,只是一脸神秘兮兮微笑着望向南伯。
“好你个老东西,还跟我玩儿这一套,不给看是吧?不给看我还不看了。”
南伯故弄玄虚,吊人胃口的套路运用的也十分娴熟,他双手往后一背,作势就要往书房走。
老先生笑眯眯的也不阻拦,以为麻杆儿中年人绷不住劲了,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了陈秉南身前,说道:“老爷子,胡老爷子跟您开玩笑呢,你们俩多少年的交情了,您还不清楚他什么脾气?您可千万不能走,即便不给他掌眼,我的事情您说什么都得搭把手才行。”
“远山,你有点立场行不行?咋这么不坚定呢,他要走让他走好了,我就不相信这老家伙对这些宝贝不动心。”被称之为胡老的老先生开口说道。
站在旁边的江南这时候微微有些惊讶了,莫非胡老嘴里的‘远山’,就是下周要举办玉石交易会的老板刘远山不成?他来找老爷子干嘛?
正如同他所想的一样,这位中年人,就是号称“临安城翡翠原石走私大王”的刘远山。
不过,江南想象中的刘远山和面前站着的真人有些差距,在他的想象中,身价几千万的刘远山,应该是个典型的暴发户嘴脸,一脸横肉,腆着肚子,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穿一身名牌西装雪白的衬衣没扎在裤子里面,脖子上挂着大拇指粗的金链子,十根手指头起码有九根半上套着或是翡翠,或是玛瑙,或是白金镶钻的戒指,哈哈一笑满口大金牙,浑身上下没有一个零件不充满了铜臭气,却感觉良好的生害怕别人不知道爷们儿有钱。
但眼前这位活人,却是低调的够可以的,麻杆儿身材就不说了,利落的短发十分干练,深邃的眼眸透出生意人的精明,高挺的鼻梁下唇线厚薄匀称,不笑不说话,很有喜感。
穿着也非常普通,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件运动型羽绒服,裤子也是运动裤,一双白色旅游鞋蹬在脚上,和一身运动衣非常搭调。
江南心说,这人属于扔到人堆里都不起眼的类型,怎么就会发了大财?
陈秉南戏谑的看着胡老,一字一顿的说道:“甭跟我来那套里格楞,你自个儿心虚,拿人家远山说什么事儿?你这老家伙今儿过来,是存心气我的吧?”
刘远山嘿嘿笑了笑,退到了一边。
胡老哈哈大笑着拉开了提包,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上眼!”
PS:推荐票还是不理想啊,我人缘真就这么差么?
第24章 鉴宝(二)
胡允之笑着说道:“研究不深,不等于没有研究,你少拿话搪塞我,俗话说得好,谦虚的人学一当十,骄傲的人学十当一。以你谦虚谨慎的性格,我才不相信,你对青铜器一点研究都没有呢,废话少说,你就直接告诉我,这观音像,到底是不是现代做旧品?”说这番话时,胡允之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神情。
陈秉南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眼神一瞥,望向江南,说道:“小南子,你来说说这尊观音菩萨像的传承吧。”
众人皆惧一愣,望向陈秉南的目光就有点讶异了,老爷子什么意思?江南一个年轻后生也懂青铜器鉴定?开什么玩笑?
江南也没想到陈秉南会让自己对这尊佛像进行鉴定,多少有些慌张起来。
他讪讪一笑,说道:“南伯,您别开我玩笑啊,我才看了几天书,岂敢在众位专家面前妄下断论?再说了,书本上生搬硬套学来的知识做不得数的,您别为难我了。”
陈秉南哈哈一笑,鼓励他道:“正是因为学习书本上的东西没有接触事物更让你快速进步,我才让你看看,说说吧,即便是说错了也没关系,大家不会笑话你的。”
江南看了看南伯,又瞄了瞄其他几位,显然大家也明白了陈老的意思,都冲着江南微笑着点头,心里也对陈老佩服万分,看看人家,提携起后辈来,真是不遗余力啊。
这就要赤膊上阵了?江南禁不住有些心虚,但是看着大家期待和鼓励的眼神,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上一段儿。
“胡伯,各位前辈,小子把丑话说到前头,如果我对这尊佛像鉴赏有误的话,请大家不要见笑。”其实他心里已然有数了,还是那句话,寒气不会欺骗他,但姿态要做足不是?江南丝毫不介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谦虚好学的有志青年的光辉形象。
“呵呵,江南你太谨慎了,别说你鉴赏古玩,就是我们这些厮混在古玩行里好些年的老家伙,卖东西都时常看走眼,更别说鉴赏了,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就是了。”胡允之笑着说道。
“好,那我就献一把丑。”江南把观音像从南伯手里接过来,假模假式的观察了半天,才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应该叫‘站姿思惟菩萨像’,这种佛像,在我们国家的北魏时代就已经出现了,恰巧我前两天在一本古佛像的鉴定图册中看到过有这么一尊一模一样的观音青铜器,我记得书上介绍说,它是根据朝鲜半岛统一新罗时代的站姿思惟菩萨像演变来的,而且呢,它有一个很高的名品,目前在韩国首尔博物馆收藏着呢,大概有几十厘米的一尊像,堪称世界名品。
再看看您这尊像,从包浆上看,似乎没有问题,滑熟可喜,幽光沉静,通体呈现出一种明亮,似乎上了年纪,显露出一股温存的旧气,但没有问题恰恰是最大的问题,包浆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光泽度,年代越久的古董颜色越深,但那种深是幽深,而不是深的发亮,您这尊佛像光泽度太明亮了,故而我判断,这尊观音像,是件现代做旧的工艺品。”
“小南,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啊,要知道这件宝贝可是经过我们三人共同鉴赏过的,无论怎么看都认为应该是明末清初的东西,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现代工艺品了?”
赵海平率先开口反对,看来是他也对这尊佛像做过鉴定,而他指的三位,无非包括刘远山和谢天华。
江南笑而不语,目光却在胡允之脸上来回扫荡起来。
胡允之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说道:“江南,佛像的来源,你倒是说的一点不差,不过老头子有些好奇,你仅仅从包浆上,就看出了这是个赝品?”
一干人皆是一惊,胡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间接承认了这尊观音像是工艺品了?
“老胡……”
赵海平吃惊的喊了一声。
胡允之冲他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赵海平苦笑一声,闭口不言了。
江南继续说道:“当然不止这一个方面,从做工上也能看出一丝端倪。”他把佛像递到胡允之面前,说道:“您看,它的线条较为笨重,手脚各方面雕刻的都不是很清晰。”江南又把佛像倒了过来,将膛底朝上,说道:“您再看它的膛,有白色的石英砂,众所周知,古代青铜器膛底是不会出现石英砂这种制作工艺的,一件新生产出来的青铜器,需要埋在地底下好些时辰后在挖出来展示陈列吗?这才是这尊观音像最大的破绽,这明显就是现代塑胶翻模做的产品,不是真品,如果您老是按照明末清初这个年代收上来的,那么,呵呵,呵呵呵……”
“呵呵什么?你直说我亏大发了不就完了吗?”
胡允之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径直把江南的心里话替他说了出来,老爷子乐呵呵的,似乎全然没有买东西打眼交学费后懊丧不已的神情,要么是心态摆得特别端正,要么就是经常打眼习惯了。
江南认为胡老不像是刻意摆个高姿态给大家看,因为他完全没有必要嘛,那就只能说明,老爷子买的时候就看出佛像是假的来了,里面有故事啊,这么一想,倒让江南对老爷子感兴趣起来。
“胡伯,您老早就知道这佛像是赝品了吧?”江南笑着问道。
胡允之赞许的点点头,再看江南的目光就加了三分欣赏,他解释道:“捡漏靠的是眼力,碰的是机会,如今古玩收藏热席卷全国,好物件越来越少了,哪还有那么多漏可捡?
那天去沈阳道逛摊,走了好几家摊子都没看上称心的玩意儿,我就有些失望了,正准备回宾馆时,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的,那叫一个暴土扬尘,我正准备找个地方避一避,等这阵风沙过去了再走,一个年轻的摊主招呼我说:‘大爷来我介(这)里避避沙尘吧。’天津人热情,摊主的性格透着北方汉子特有的豪爽,我也没犹豫,直接去了他的摊位上,因为摊子上面搭了个简易顶棚,有它阻挡着,就明显能感觉出风力小了一些。
俗话说,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小伙子说,能看出来我是个老玩家,随手递给我这尊佛像,说是一个朋友请他代卖的,他看过之后知道这玩意儿不真,所以跟那朋友明说了,这东西卖不上价去。他那朋友表示,只要卖了就成,钱多钱少的无所谓,原因是他本身就在这佛像上吃了亏,是用一只明代的白玉双龙带钩跟朋友交换来的,找人鉴定知道是假的后,看着就闹心。
小伙子说,他答应了人家,要帮他卖出去,把货接过来后,他反而有些吃不准了,认为这尊佛像不像是做的旧,于是就问我,能不能给断断代。我一上手就给他判断出来了,标准的现代仿品,并且做旧的手法十分拙劣,就是把新铜器在酸梅液中浸泡个十几天,再将漆皮泡在酒精中至漆皮溶化,再调入矿色石在铜器表面,最后把它埋入地下,五十天后取出,经过细砂纸打磨,就成为现在这副样子了。
小伙子听得目瞪口呆,但是心里也有所准备了,他问我,有没有兴趣把这件工艺品请回家?我一想,遇到个做旧手法都如此恶劣的玩意儿不容易,收藏了也不错,摆在家里给自己提个醒也好,问了问价,一百六十块钱,还不算贵,我就请了下来。”
胡允之娓娓道来,说得有些口干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神经病!你买这么个假东西,就是为了摆在家里让它时常给你提醒?免得你今后买东西打眼上当?你脑子抽风了?”
赵海平毫不客气的损了胡允之一句,他还在为三个人都把佛像看走眼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嘿,老海,我看不是我脑子抽风,是你这张嘴欠抽了,怎么说话呢?懂不懂得尊老爱幼?”
胡允之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听了赵海平的话,他眼珠子一瞪,立刻出言反驳。
“你们俩有完没完?”
陈秉南一瞪眼说道。
几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胡允之冲江南竖起了大拇指:“小江不错,眼力是一等一的锐利,这尊佛像,我带回来后找好几个人看过,他们都说是真的,今天本来想拿过来蒙蒙老陈,没想到不止没蒙的了他,还被你看出了破绽,不简单,小伙子着实不简单!”
江南自然要谦虚几句:“老爷子过誉了,我不过是运气
好,前几天恰巧看到书上有关于这种观音像的介绍,算是现学现卖吧。”
胡允之点点头道:“读死书,认死理是行不通的,学会活学活用,才能正确的掌握知识要领。小江,你再看看这几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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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鉴宝(三)
胡允之笑着说道:“研究不深,不等于没有研究,你少拿话搪塞我,俗话说得好,谦虚的人学一当十,骄傲的人学十当一。以你谦虚谨慎的性格,我才不相信,你对青铜器一点研究都没有呢,废话少说,你就直接告诉我,这观音像,到底是不是现代做旧品?”说这番话时,胡允之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神情。
陈秉南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眼神一瞥,望向江南,说道:“小南子,你来说说这尊观音菩萨像的传承吧。”
众人皆惧一愣,望向陈秉南的目光就有点讶异了,老爷子什么意思?江南一个年轻后生也懂青铜器鉴定?开什么玩笑?
江南也没想到陈秉南会让自己对这尊佛像进行鉴定,多少有些慌张起来。
他讪讪一笑,说道:“南伯,您别开我玩笑啊,我才看了几天书,岂敢在众位专家面前妄下断论?再说了,书本上生搬硬套学来的知识做不得数的,您别为难我了。”
陈秉南哈哈一笑,鼓励他道:“正是因为学习书本上的东西没有接触事物更让你快速进步,我才让你看看,说说吧,即便是说错了也没关系,大家不会笑话你的。”
江南看了看南伯,又瞄了瞄其他几位,显然大家也明白了陈老的意思,都冲着江南微笑着点头,心里也对陈老佩服万分,看看人家,提携起后辈来,真是不遗余力啊。
这就要赤膊上阵了?江南禁不住有些心虚,但是看着大家期待和鼓励的眼神,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上一段儿。
“胡伯,各位前辈,小子把丑话说到前头,如果我对这尊佛像鉴赏有误的话,请大家不要见笑。”其实他心里已然有数了,还是那句话,寒气不会欺骗他,但姿态要做足不是?江南丝毫不介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谦虚好学的有志青年的光辉形象。
“呵呵,江南你太谨慎了,别说你鉴赏古玩,就是我们这些厮混在古玩行里好些年的老家伙,卖东西都时常看走眼,更别说鉴赏了,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就是了。”胡允之笑着说道。
“好,那我就献一把丑。”江南把观音像从南伯手里接过来,假模假式的观察了半天,才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应该叫‘站姿思惟菩萨像’,这种佛像,在我们国家的北魏时代就已经出现了,恰巧我前两天在一本古佛像的鉴定图册中看到过有这么一尊一模一样的观音青铜器,我记得书上介绍说,它是根据朝鲜半岛统一新罗时代的站姿思惟菩萨像演变来的,而且呢,它有一个很高的名品,目前在韩国首尔博物馆收藏着呢,大概有几十厘米的一尊像,堪称世界名品。
再看看您这尊像,从包浆上看,似乎没有问题,滑熟可喜,幽光沉静,通体呈现出一种明亮,似乎上了年纪,显露出一股温存的旧气,但没有问题恰恰是最大的问题,包浆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光泽度,年代越久的古董颜色越深,但那种深是幽深,而不是深的发亮,您这尊佛像光泽度太明亮了,故而我判断,这尊观音像,是件现代做旧的工艺品。”
“小南,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啊,要知道这件宝贝可是经过我们三人共同鉴赏过的,无论怎么看都认为应该是明末清初的东西,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现代工艺品了?”
赵海平率先开口反对,看来是他也对这尊佛像做过鉴定,而他指的三位,无非包括刘远山和谢天华。
江南笑而不语,目光却在胡允之脸上来回扫荡起来。
胡允之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说道:“江南,佛像的来源,你倒是说的一点不差,不过老头子有些好奇,你仅仅从包浆上,就看出了这是个赝品?”
一干人皆是一惊,胡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间接承认了这尊观音像是工艺品了?
“老胡……”
赵海平吃惊的喊了一声。
胡允之冲他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赵海平苦笑一声,闭口不言了。
江南继续说道:“当然不止这一个方面,从做工上也能看出一丝端倪。”他把佛像递到胡允之面前,说道:“您看,它的线条较为笨重,手脚各方面雕刻的都不是很清晰。”江南又把佛像倒了过来,将膛底朝上,说道:“您再看它的膛,有白色的石英砂,众所周知,古代青铜器膛底是不会出现石英砂这种制作工艺的,一件新生产出来的青铜器,需要埋在地底下好些时辰后在挖出来展示陈列吗?这才是这尊观音像最大的破绽,这明显就是现代塑胶翻模做的产品,不是真品,如果您老是按照明末清初这个年代收上来的,那么,呵呵,呵呵呵……”
“呵呵什么?你直说我亏大发了不就完了吗?”
胡允之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径直把江南的心里话替他说了出来,老爷子乐呵呵的,似乎全然没有买东西打眼交学费后懊丧不已的神情,要么是心态摆得特别端正,要么就是经常打眼习惯了。
江南认为胡老不像是刻意摆个高姿态给大家看,因为他完全没有必要嘛,那就只能说明,老爷子买的时候就看出佛像是假的来了,里面有故事啊,这么一想,倒让江南对老爷子感兴趣起来。
“胡伯,您老早就知道这佛像是赝品了吧?”江南笑着问道。
胡允之赞许的点点头,再看江南的目光就加了三分欣赏,他解释道:“捡漏靠的是眼力,碰的是机会,如今古玩收藏热席卷全国,好物件越来越少了,哪还有那么多漏可捡?
那天去沈阳道逛摊,走了好几家摊子都没看上称心的玩意儿,我就有些失望了,正准备回宾馆时,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的,那叫一个暴土扬尘,我正准备找个地方避一避,等这阵风沙过去了再走,一个年轻的摊主招呼我说:‘大爷来我介(这)里避避沙尘吧。’天津人热情,摊主的性格透着北方汉子特有的豪爽,我也没犹豫,直接去了他的摊位上,因为摊子上面搭了个简易顶棚,有它阻挡着,就明显能感觉出风力小了一些。
俗话说,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小伙子说,能看出来我是个老玩家,随手递给我这尊佛像,说是一个朋友请他代卖的,他看过之后知道这玩意儿不真,所以跟那朋友明说了,这东西卖不上价去。他那朋友表示,只要卖了就成,钱多钱少的无所谓,原因是他本身就在这佛像上吃了亏,是用一只明代的白玉双龙带钩跟朋友交换来的,找人鉴定知道是假的后,看着就闹心。
小伙子说,他答应了人家,要帮他卖出去,把货接过来后,他反而有些吃不准了,认为这尊佛像不像是做的旧,于是就问我,能不能给断断代。我一上手就给他判断出来了,标准的现代仿品,并且做旧的手法十分拙劣,就是把新铜器在酸梅液中浸泡个十几天,再将漆皮泡在酒精中至漆皮溶化,再调入矿色石在铜器表面,最后把它埋入地下,五十天后取出,经过细砂纸打磨,就成为现在这副样子了。
小伙子听得目瞪口呆,但是心里也有所准备了,他问我,有没有兴趣把这件工艺品请回家?我一想,遇到个做旧手法都如此恶劣的玩意儿不容易,收藏了也不错,摆在家里给自己提个醒也好,问了问价,一百六十块钱,还不算贵,我就请了下来。”
胡允之娓娓道来,说得有些口干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神经病!你买这么个假东西,就是为了摆在家里让它时常给你提醒?免得你今后买东西打眼上当?你脑子抽风了?”
赵海平毫不客气的损了胡允之一句,他还在为三个人都把佛像看走眼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嘿,老海,我看不是我脑子抽风,是你这张嘴欠抽了,怎么说话呢?懂不懂得尊老爱幼?”
胡允之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听了赵海平的话,他眼珠子一瞪,立刻出言反驳。
“你们俩有完没完?”
陈秉南一瞪眼说道。
几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胡允之冲江南竖起了大拇指:“小江不错,眼力是一等一的锐利,这尊佛像,我带回来后找好几个人看过,他们都说是真的,今天本来想拿过来蒙蒙老陈,没想到不止没蒙的了他,还被你看出了破绽,不简单,小伙子着实不简单!”
江南自然要谦虚几句:“老爷子过誉了,我不过是运气
好,前几天恰巧看到书上有关于这种观音像的介绍,算是现学现卖吧。”
胡允之点点头道:“读死书,认死理是行不通的,学会活学活用,才能正确的掌握知识要领。小江,你再看看这几样东西。”
第26章 鉴宝(四)
见胡允之还让自己鉴定,江南顿觉汗颜无比,刚才鉴定那尊观音像时,江南就已经绞尽脑汁的把脑袋里那些关于青铜器的知识掏了个空,这会子再让他鉴定其他物件,真有些难为他了。
江南挠了挠头,笑道:“胡伯,我还是不献丑了吧?您再这样逼下去,非把我逼得崩溃了不可。”
胡允之哈哈大笑,笑声止住后说道:“你这个小子,跟着老陈学习文物鉴定这些天来,我不知道你从他身上学到了什么本事,倒是先把他谦虚谨慎的性格学了个十足十。”
陈秉南居功说道:“那是自然,我带出来的学生,必然继承了我身上的所有优点。”
“你倒是不谦虚!”胡允之点了他一句。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江南笑了笑,随手拿起了一块玉琮,在手上颠了颠,玉琮用白玉雕刻,玉质温润,部分受沁呈红色,通高约有三厘米,宽四厘米,内圆外方,上下两端有短射。表面纹饰用线浮雕结合细线浮雕琢成。图案主题的神人,脸面城梯形,眼为重圈,两侧有小三角形眼角,宽鼻以弧线勾出鼻翼,阔嘴用一条长横线,七条短线刻出两排十六颗牙齿。
头饰内层为帽,刻八组卷云纹,外层羽冠,刻二十二组边缘双线,中间单线组成的放射状羽势,刀工细腻自然。神人上肢耸肩平臂,手及腰部、下肢屈曲,三爪如鸟。四肢密布卷云、弧线、横竖直线作成的纹饰。胸腹部雕刻兽面纹,有椭圆形凸面眼睑和桥形额部,雕刻的栩栩如生。
在玉琮的角尺形凸面上,以转角为中轴展开,每两节还雕刻了简化的神人兽面纹,四角相同、左右对称,共八组,这是典型的苏工作品,线条细腻柔和,人兽面部表情丝毫不显得僵硬。
琮是古玉中的礼器,古语讲:“黄琮礼地”,说的是五行之中土在中央,号称“皇天后土”,土色黄,所以用黄色的玉琮来祭奠黄土大地。
江南手上的这块玉琮有大片的黄色沁,颇有白玉从黄之色。江南从书中了解到,高古玉有“大器不琢”之说,意思是,欣赏古玉,要重视玉之美色。
胡允之见江南拿着玉琮就不撒手了,来回在手中把玩着,放佛很是喜欢一般,便笑着问道:“怎么?小江也喜欢古玉?”
江南微微一笑,便道:“胡伯,您不用给我下套,我知道这块玉琮不是块古玉。”
“哦?呵呵,不是古玉难道是现代玉不成?”
胡允之又露出了他那特有的狡黠笑容,他总觉得江南这小子非常神奇,刚才鉴定出观音像是个赝品要是说他运气
好或许还可以解释的通,如果再被他看透了这块玉琮的年份,就不是一句运气
好可以糊弄过去的了,那得具备相当的眼力和对古玉多年的鉴赏功力。老爷子有些看不透江南了,当然也对他愈发好奇起来。
“说说,这块玉琮是怎么回事。”胡允之笑着问。
江南见众人又把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不由苦笑了一声道:“您别难为我了,玩儿玉的行家是南伯,不是我谦虚,是真没把握,我也仅仅能看出这块玉琮的琢工属于典型的苏工,故此能判断出这不是块古玉,而是现代作品,其它的一概不知。”
他心说,还是别露怯了,就凭自己,才看了几天书,就在一帮古玩界前辈面前班门弄斧,不是笑话么。如果没有天眼中的寒气,打死我也看不出这些古董的价值啊。
胡允之点了点头,跟陈秉南说道:“老陈,你这个小徒弟不得了,知道把师父捧高对他今后从你那里多学习一些古玩鉴赏知识有好处。”
“我现在算是弄明白了你爹妈为什么给你取名叫做‘胡允之’了。”陈秉南笑着说道。
“怎么个意思?你倒是说说看。”胡允之不明所以的问道。
陈秉南神秘一笑,没等开口,就被谢天华抢先一步说道:“我明白陈老的意思了,‘允’字在古文中是‘说’的意思,结合胡老的姓氏,细细一品,胡允,不就是胡说八道么?”
“妙啊,我怎么没想出来呢?”赵海平也凑趣了一句。
众人皆是哄然大笑,把胡允之气的鼻歪眼斜,哼哼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见大家还在大笑不止,胡允之绷着脸喝道:“笑什么笑?老子就胡说八道了怎么地吧?!”说完,他自己也笑了。
客厅里欢快的气氛此时达到了一个顶点。
胡允之说道:“快快快,眼看就到饭点儿了,大家给帮个忙,把剩下的几件东西过过眼,我心里也就踏实了。总不能赖在老陈家不走了吧?”
陈秉南说道:“这样吧,在座的各位都是行家,咱们分别来,玉器我和远山来看,书画作品天华应该了解的多一些,你来。”
刘远山谢天华同时点头表示同意。
陈秉南继续道:“老胡,你那兜子里还有两件瓷器吧?一起拿出来,让老海给你看看,小南子,你多学着点儿。”
江南赶紧应允下来,听陈秉南这么一说,大家各自忙活开了。
胡允之从提包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件瓷器,十分小心的摆在茶几上。江南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当下心脏一阵猛烈的跳动,大的瓷器是青花瓷啊!!太美了!
亲眼见到青花瓷,江南还是第一次,在书中倒是见过不少青花瓷的图片,但和实物一比较,就能判断出两者完全不是一种感觉。
江南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青花瓷的所有记忆,青花是高温釉下彩之一,是白地青花瓷器的专称。中国青花瓷器烧制于唐代,经过元代的发展,至明清时,制造工艺已经高度成熟,且历久不衰。明代青花瓷以景德镇窑所制为代表,历代均有极为成功的佳作传世,尤其以明永乐、宣德、成化以及清三朝青花为最佳,因其纹饰清晰,呈色清新雅致,幽靓苍翠,一直深受人们的喜爱,由此也常被后世仿制。
古玩行里有句话,叫做“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说的是,盛世时期经济繁荣社会秩序良好,古董肯定会不断增值,而且不容易受到损坏。乱世时期古董就不行了,既有贬值风险又容易破碎,远不如不容易贬值的黄金携带起来方便又便于保管。
随着改革开放后,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国内兴起了一股古玩收藏热潮,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提升的一个重要标准,过去的几十年,人们被束缚着的思想一下解禁,对古玩收藏所爆发出来的热情徒然上升到了一个无法抑制的高度,沉寂了半个多世纪的古玩市场慢慢回暖,消化着大家的热情所带来的温度。
由此,一些不安分的造假者也蠢蠢欲动起来,他们像闻见了腥味儿的猫,敏锐的嗅到了古玩行业中的暴利味道,古玩造假开始盛行,各种赝品仿品流入市场,手法高明者臆造出来的古玩,足可以以假乱真,而青花瓷,正是那些不法分子作假仿造的主要对象。
江南对这些了解的多,还得多谢书本上的介绍,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此言是一点不差啊!
“小南,过来看一下这件东西成色如何?”
赵海平已经把青花瓷罐拿了起来,在手上来回折腾好几遍了,他见江南若有所思的琢磨着什么,便好奇的说了一句。
江南猛地回过神来,冲赵海平笑了笑,拉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我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水平能看出什么真假来,海叔就别笑话我了。”
赵海平伸出手指点点他道:“水平不行还能从我手里把乾隆鼻烟壶抢去?别谦虚了,谦虚过了头就是骄傲。”
“海叔,您这句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抢了你的鼻烟壶,明明是您自个儿没拿下,才被我捡了漏,后来您还在我身后出幺蛾子,打算截胡,要不是我……”
“得!你小子非得把我的老底儿兜干净了心里才痛快是吧?你还是个男人吗?斤斤计较有意思吗?”
赵海平听江南又把自己那丑事儿拿出来说,顿时出言制止道,好像在他辉煌璀璨的人生中,那只是为数不多的丑闻,但也让他脸面无光。
谢天华听了两人的对话,好奇的问道:“江南,怎么回事?难道老海又干那背后捅菊花的事情了?”
江南笑着点了点头。
“边儿呆着去,有你什么事儿?”
赵海平气呼呼地说道。
谢天华笑着摇了摇头:“掩饰什么?其实你什么德行大家伙谁不知道啊?背后起哄架秧子的事情你老海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会子知道心虚了,早干嘛去了?”
赵海平几乎要怒火攻心了,“有道是,当面别揭短,打人不打脸,好嘛,今儿你们不止要把我那点底细当面给我弄个底儿掉,打起我脸来,也是啪啪的,我是招你们了还是惹你们了?”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陈秉南说道:“老海,你那脾气真得改改了,不然早晚有一天你得吃次大亏。”
赵海平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道:“到此为止啊,还没完没了了,小南,你到底要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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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鉴宝(五)
江南说道:“我当然要看了,海叔,这是青花瓷吧?”他从赵海平手里把青花瓷罐接了过来,拿在手上细细观察了一下。
赵海平说道:“嗯,我断定这个瓷罐是标准的明青花,老胡这下子可算是捡到宝了。”
拿在手里后,江南的眼睛也没闲着,一低头,寒气释放而出,透过瓷罐表面直抵内部,江南的精神禁不住为之一振,这个瓷罐中,居然存在着非常厚重的器灵,寒气和器灵产生的深红色雾气迅速融为一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进了眉心,不多时,就被吸收了个一干二净。
江南明显能感觉到眉心处一阵滚烫袭来,又渐渐地变化成一丝凉气,慢慢凝结成一个点,汇入了眉心,寒气充盈了许多,呈现出饱满的状态,发出幽蓝色的光。胎痣有些痒痒的麻麻的,眼眶四周也被凉气包裹了起来,眼球感觉非常舒服。
这次吸收进来的灵气数量比前几次要多得多,按照江南总结出来的经验,越是年头久远的物件,器灵所产生的灵气就会越浓郁,相对的,被吸收进自己的天眼后,寒气就会越充盈。
江南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才想起赵海平还在等着自己的答复,他问道:“海叔,您是如何判断青花瓷器的年代的?”
赵海平笑着说道:“这要说起来,包涵的范围可就太广了,要讲青花瓷必须要先说青花料,青花料中,蓝色是氧化钴,属于釉下彩……”
江南打断了他:“那个,什么是釉下彩?”他这话问的颇有些不好意思。
赵海平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江南赶紧又给他的茶杯里填满了水,他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从制作工艺上讲,釉下彩就是把胚子拉出来后,等干透了用氧化钴往上画,画完后罩上一层釉,再放入窑中烧,1260度超高温一次性烧成后,就叫做釉下彩。”
“明白了,您继续。”
江南点点头表示清楚了,又催促道。
赵海平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对江南如此如饥似渴的吸收古玩知识感到不解,不过他还是笑着给江南作了解释:“如何判断辨别青花瓷器的年代,解释起来十分困难,我就简单的举两个实例来给你讲一讲吧,众所周知,青花瓷器中,最出名的当属元青花,那么,元青花的鉴定要点是什么呢?
大体上分为五个方面,第一,釉面,第二,青料,第三,纹饰,第四,底部釉斑,第五,火石红色旋纹及跳刀痕。
元青花的釉面,大多呈现出青白色,但青白的程度是不一致的,有的白中泛点青,有的白的很干净,有些则偏青,你要记住的一点是,釉面坚实感强烈的,大多是元青花釉。”
江南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几下头。
赵海平继续说道:“再说青料,进口原料呈色蓝艳,有宝石蓝的感觉,带有黑褐色的斑点,通体青花纹饰的色调不一致,国产料呈色灰蓝,而在元代,青花瓷是不会上进口料的,所以说,凡是青料呈宝石蓝色的,都不是元青花。
你对纹饰要格外重视一下,元代青花瓷器中,多层瓷绘画装饰的器物,纹饰紧凑和谐,留的地釉不多,而现代的青花瓷器,多为多地釉,更注重纹饰的明亮感,而忽视了它的紧凑和谐,呈现出来的多是俏丽和松散。
还有就是底部釉斑,元青花,一般在大瓶或者大罐的底部,釉斑有大有小,或宽或窄,釉斑周围,有的还有浅淡的火石红色,现代仿制工艺品是没有的,当然了,刻意做旧的不算。
最后一点,判断一件瓷器是不是元青花,要注意器物上有没有火石红色旋纹及跳刀痕,也不一定每一件器物都会出现火石红色旋纹及跳刀痕,不过,一般在器物上呈现的,火石红色较为浅淡,表明有点油亮的光泽,但是,有旋纹及跳刀痕的,又符合以上四点特征,那就一定是元青花。
不过现代做旧手法技艺高超,旋纹及跳刀痕都是可以作假的,如果你刻意用这些方法去辨别元青花的话,也是会打眼上当的,所以说,想要掌握鉴定辨别青花瓷器的要领,还是要多看多学多接触实物。”
江南忙即笑着说:“我明白了,感谢海叔的指点。”
“呵呵,小南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也就是跟你讲那么一两个实例罢了,关于元青花,明青花,以及清代青花瓷器,鉴别真伪的方式方法很多,这些都是要在多多接触实物中慢慢学习摸索的,比如这个瓶子……”赵海平把他鉴定过的明青花瓷罐拿过来,指着说道:“它的全称叫做‘青花缠枝莲纹大瓶’,是永乐官窑制作的精品青花瓷瓶,器形清秀圆润,胎体细腻洁白,釉面肥厚光润,一眼看上去,古朴、自然、大气,是不可多得的精品瓷器啊。”
说着,他把瓷罐又递还给了江南,等江南接住,赵海平才指着瓷罐上面的釉子说道:“你看这釉色,是多么的深蓝艳丽,局部还有铁锈斑,跟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一样点滴晕散,用手抚摸会有凹凸不平的感觉,你试试。”
江南摸了摸,还真是跟赵海平说的一样,胎体表面上凹凸不平,但手感不错,给他一种十分圆润的感觉,这让他不由想到了女人胸前的某对零件儿,和摸那个简直有一样的快感,摸着摸着,这货居然露出了一脸陶醉的表情,他陷入到一阵臆想遐思中,魂儿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嗳嗳,走神儿了!”
赵海平捣了他一下,江南才从幻象中醒悟过来。
他坏坏的一笑,说道:“嗯,这罐子很是细腻,手感不错。”
“嘿,小子,你刚才想哪儿去了?不是摸着罐子把你那肮脏的思想和女人的身体联系到一起去了吧?”赵海平揶揄他道。
江南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赵海平,说道:“海叔,没看出来,您是高人啊,你的想法居然和我如出一辙,难不成您也好这一口儿?”
“讨打!”赵海平抬手弹了他个脑瓜崩,随即也笑了:“臭小子,哪有跟你海叔开这种玩笑的?你海叔四十好几的人了,早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别胡思乱想啊。”
“编,接着编。”
陈秉南听到他俩的对话,禁不住插了一句,听那意思,也知道老海没事儿常去逛个夜市泡个鸡店什么的。
赵海平嘿嘿一笑道:“少来,我们爷儿俩说话,跟你这老不死的没关系,闭上你的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秉南横了他一眼,想了想,把到了嘴边上的反击话又咽了回去。
“海叔,您刚才说,这是明永乐年间的官窑,有什么证据吗?”
江南又问。
赵海平把瓶底朝上,说道:“看见了吧,底部中心位置上用篆书写的款识,‘永乐年制’,这就是证据。”
江南撇了撇嘴道:“造假的人难道不晓得在上面也写上这种款识的篆书?”
胡允之插了一句:“非也,非也!造假者书写的款识,和官窑出品的瓷器款识是完全不一样的,赝品的款识,多是器物出窑后,后添加上去的,并且字体呆滞、刻板、潦草,虽说官窑瓷器大多也是后添加款识,但书写者一个时期基本上都是同一个人,那个人是专门为官窑瓷器书写款识的,字体飘逸俊秀,这一点是模仿不来的。”
江南点头道:“明白了。”
“怎么样?都看的差不多了吧?”陈秉南这时候说道。
赵海平笑道:“光顾着跟小南说话了,我还有一件没看呢。”他把那件仿康熙五彩花鸟纹盘拿起来看了一会儿,说道:“这件虽然说不上是赝品,却也不真,年代近了点儿,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民国的仿品。”说罢,他把纹盘放下了。
胡允之笑着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老海,好眼力啊。”
“您别夸我了,您自个儿就是研究瓷器的,会看不出来?我知道了,您老把这两件瓷器拿过来,不是为了让大家帮你鉴定断代,是故意显摆来了吧?”
赵海平笑眯眯的看着他,仿佛自己看破了他的心思,得意洋洋的样子非常好玩。
胡允之指着赵海平哈哈一笑道:“真有你的,我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瞧出来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和你们玩儿?好了,好了,都说说吧,我买的这些物件究竟亏不亏?”
陈秉南笑着说道:“你要问买的亏不亏,得先要告诉我们这些东西你一共花了多少钱才行,不然我们哪知道你亏不亏?”
胡允之神秘兮兮的伸出了五个手指。
陈秉南道:“五万?”
胡允之摇了摇头。
“赚了!其它物件不说,单就老海看的那个青花缠枝莲纹瓶,如果确定真是永乐年间的话,按照去年嘉德拍卖行拍出的那一件差不多一样的瓶价格来说,上百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这老小子一趟天津走下来,绝对赚大发了。”陈秉南笑着给出了结论。
第28章 青花缠枝莲纹瓶
赵海平也点着头,说道:“五千块钱,买了这么一堆东西,虽说有几件不值钱的破烂,也算是赚到了,老胡,你一趟天津没白走。”
胡允之心情十分愉快,他哈哈大笑着摸着下巴颏,得意洋洋的说道:“算是小有收获吧,我去天津,主要就是冲着这青花缠枝莲纹瓶去的,上个礼拜有个天津收藏界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是他有个开古玩店的亲戚下村‘拉乡’(古玩行话,指到乡下收购古董),无意中淘来这么个宝贝,朋友知道我喜好瓷器,就让我过去搂一眼。
正巧前段时间我闲着没事,那个老朋友又是许久没有见过面了,就答应了他,到天津走一趟,到了之后,老朋友那热情劲儿就别提了,接上我后二话不说,直奔他亲戚的古玩店,他那亲戚也是个妙人儿,见面之后抓着我的手东拉西扯了老半天,就是不提青花瓶的事儿。”
胡允之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见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才放下茶杯笑着继续说:“我有些沉不住气了,给我那朋友使了个眼色,朋友闯荡古玩行多年,是个高手,知道他那亲戚这套把戏是想见见价,于是便直截了当的说,都不是外人,把你那青花瓶拿出来吧,你这套把戏用到他身上不好使。
那亲戚知道碰见高人了,嘿嘿笑着从里屋把瓷瓶拿了出来,我拿在手里瞧了瞧,嚯!当时气血就涌上了脑袋,保存的如此完整,品相如此之好,釉色如此明艳的明永乐青花,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但已经能肯定这青花瓶绝对是永乐年间的官窑真品了。”
陈秉南笑着说道:“如此真品,此生能得此一件足矣,老胡,你花多少钱买下的?”
大家也都看着胡允之,等着他的下文。
胡允之微微一笑道:“朋友的亲戚显然就是个倒买倒卖的行家,对古董说不上研究的太深,他认为这青花瓶是清末民初仿造的,要价八千,我不动声色的还了个三千,没料到他一口就拒绝了,最后还是我朋友帮忙说了两句话,才三千七百块成的交。”
“三千七,你这个漏捡大了。如果被我碰上这么个物件,别说三千七,要价三十七万我也毫不犹豫的买下来。”赵海平笑着说道。
“老海你也别羡慕,还是那句话,收藏古玩,凭的是眼力,靠的是机会,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不来。”
谢天华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谁说不是啊。”
赵海平也认同谢天华的说法,他又想起了那只乾隆年间的炉钧釉双连葫芦形鼻烟壶,心里的遗憾情绪不减反增。对于一名古董玩家来说,快要到手的物件被别人截胡,那种遗憾的情绪就像百爪挠心一般难受。
“老陈,你应了我的道光鼻烟壶呢?不是打算赖账吧?”
赵海平想起了这茬儿,眼珠子一瞪,问道。
陈秉南笑着说道:“别忙啊,我先把这几件玉器跟老胡说说,说完后少不了你的鼻烟壶。”
接下来,他把那几块玉件把玩件一一给胡允之作了介绍,其中有三块玉属于现代玉件,有收藏价值但不是很高,两块勉强能算得上古玉,一件辽代白玉花饰算是精品,价值大约在三万元左右。
听完陈秉南的介绍,胡允之心满意足的将桌上的古董一一放进挎包里,看得出来,他对天津行的收获还是很满意的。
江南忍不住暗暗咂舌,以前听说过倒腾古玩挣钱,但是他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如今看来,倒腾古玩远远不能用“挣钱”两个字来表述了,这发家致富的速度,比抢银行快多了。
一次圈内人的鉴宝交流活动,给江南内心带来的震撼,不亚于听说某地发生了七级地震。
陈秉南从书房里拿出了个道光年间的红绿彩云龙纹鼻烟壶交到赵海平手上,赵海平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会儿,江南本来想借过来看一眼,趁机吸收一下鼻烟壶里面的灵气,但是赵海平拿到后死活不松手了,直接把它揣进了衣兜,任谁说都不给看一眼,引得众人连讥带讽的把他好一顿臭骂。
其实,一整天时间,江南在南伯家就像置身于一个古董博物馆,整间屋子里是件古董里面都有着充盈的灵气,而这些灵气,基本上被江南吸收了个一干二净,现在他的眉心中,寒气并不缺乏,他早已用意念探测过了,寒气呈现出饱和状态,蓝色的寒气逐渐向粉红色转变,在胎痣中欢快的跳跃着。
赵海平得了这么件鼻烟壶,心情很是愉快,他笑着站起来说道:“得嘞,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伙难得凑得这么齐,晚上我请客,咱们涮羊肉去。”
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有人请客,大家自然本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卖他个面子,一行人乘坐着两辆车,向饭店杀去。
位于人民大道东侧的老北京涮羊肉大厅里此时已经人满为患,江南几人下车后直接向里面走去,门童拉开门,微笑着说着欢迎光临的话,大家向他点头示意。
看样子赵海平和这家老店的经理十分熟悉,刚走进大厅,经理就忙不迭走过来跟他打招呼问好。
江南打量着饭店的装潢,别说,还真有一股子老北京四合院里那种古色古香的味道,接近一百个平米的大厅摆放的桌椅全是仿古红木样式打造而成的。
四边长度相等,桌面较宽的八仙桌亲切、平和又不失大气,给人一种极强的安定感,在古代,八仙桌绝对算是上得了大雅之堂的中堂家具。
看到八仙桌,江南想起了个关于八仙桌的典故:
相传以前,布依人家办喜事,没有桌子,吃饭时只能用木头或石板摆在外面地下吃,大热天,晒得满头大汗;雨天,淋得周身湿。一天,一家接媳妇,中午摆饭时太阳变得火热起来,蹲在地上吃饭的亲戚朋友们个个被晒得满头大汗,但刚摆了两轮,天上乌云滚滚,下起瓢泼大雨来,地上的饭菜被雨淋得吃不成。
大雨刚过,来了一帮人,自称是这家远方亲戚,一人骑驴,一人拄拐共八人,见地上的饭菜被雨淋得吃不成,来吃酒的亲戚们也被淋得不成样子,便问主人家,为何不摆在屋里吃。主人说,石板太重,不便搬动,木头在屋里又顺不转,只能在外面将就些。
几位远方的“亲戚”问明原由后,一合计,决定为好客的布依人家创造一个好的办酒环境,让亲戚们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屋里吃饭,不遭日晒雨淋。于是几位“亲戚”叫主人把地下的饭菜收进灶房,又叫亲戚们把淋湿的衣服换掉,暂时不要到堂屋来。
等亲戚们换好干衣服再来到堂屋时,只见几位远方来的“亲戚”已在堂屋摆上了一大排整齐的木方桌,四周还放上木条凳,请亲戚们按每桌八人坐下吃饭。主人见状后,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请几位“亲戚”到家神脚的那一张桌坐下吃饭,嘴里不停地念:“我的天哪,你们真是神仙哪!”
嘴里念着,手边摆酒菜,等将酒菜摆齐后,几位“亲戚”突然不见了。这时所有的亲戚都感到奇怪,说他们可能就是仙人,有心来帮我们布依人家办好事的。据说这几位“亲戚”确实是天上的吕洞宾、铁拐李、张果老等八位仙人。
后来布依人家就称这种桌子叫八仙桌,凡是办酒或亲戚朋友来,都用这种桌子摆饭吃酒。为了纪念八仙的功德,平时有好酒、好吃的东西,布依人家都要摆在家神脚的八仙桌上,表示对八仙的祭祀。
当然,传说就是传说,是没有历史记载的,后人也不会为了八仙桌名称的来历去做专门的历史考究,不过这个故事却给江南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江南都到一张无人的八仙桌旁近距离观察了一下,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每边可坐两人,摆着八把圈椅,圈椅的椅圈后背与扶手一顺而下,江南坐了下来感受了一下,肘部、肩膀一并得到了支撑,感觉十分舒适踏实。
他笑着站了起来,他心说,饭店老板也是个雅人,能把店面装饰的如此雕栏玉砌,显然是花费了心思的。
大厅中的食客们一边吃着爽口的涮羊肉,一边高谈阔论着,在悠扬婉转的古筝声中显得那么的酣畅淋漓。
“小南子,发什么愣呢?赶紧上楼啊。”
陈秉南笑着招呼了声江南,江南忙答应了一声,跟随在大家身后,向楼上走去。
包厢的风格和外面大厅基本一致,只不过把八仙桌换成了圆桌,因为进包厢吃饭的,人数多少是不一定的,如果人多,再摆上八仙桌,那不等于把客人拒之门外吗。
众人按照年龄大小一一落座,经理亲自安排好饭菜后,寒暄了两句出去下菜单了。就在这时,江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PS:不好意思,刚从外面回来,上传的晚了些,晚上还有一章,顺便求些推荐票。
第29章 刘远山的邀请
江南跟大家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走到了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他笑着接通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苏晓爽朗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南瓜,你在哪儿呢?没事晚上出来喝一杯吧?”
江南笑着说道:“我在老北京涮羊肉吃饭,看来赴不了你的约了。”
“我靠,吃饭这种好事你居然不喊我一声,你还是我哥们儿么?”
苏晓显然对江南吃饭不叫自己这种没有义气的行为非常不满,对着话筒就是一阵嘶吼。
“小南子,谁啊?苏小子?”
陈秉南出言问了一句。
江南点点头说:“苏晓喊我出去吃饭呢。”
“呵呵,把那小子喊过来吧,对老海来说,一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不差他一个。”
陈秉南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他对苏晓观感不错,就凭江南遇到难处时,这个小家伙能仗义出手帮助他,陈秉南就觉得他是好样的。
赵海平也说道:“是啊小南,把小苏喊过来吧,都不是外人。”
江南听他俩这么一说,赶紧微笑着答应下来,然后对着话筒说道:“王八蛋,你有口福了,南伯下旨让你赶紧滚过来面圣。”
“好嘞!”
苏晓嘴上答应着,果断挂了电话。
等苏晓过来的时候,一盘盘红白相间的新鲜羊肉片早就端上了桌,同时一起上来的,还有毛肚、大白菜、粉丝、南豆腐等一应配菜。
苏晓一看,满桌坐的都是临安市古玩行里的知名人物,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他老爸就是个古玩收藏家,跟这些人熟悉的很,他赶紧叔叔大爷的挨个喊了一遍,方才在江南身边坐下。
吃涮羊肉这种民族风味性食物,必须要到正宗的老字号店里去才行,大饭店里做出来的味道,反而没有那么正宗了。
就比如这老北京涮羊肉吧,用的是锃亮的50厘米高的熟铜锅子,膛底添了烧红的木炭,细长的烟囱口往外冒着丝丝白烟,却丝毫不觉得呛,木炭越烧越红,温度也越来越高,铜锅里清亮的高汤不大会儿就沸腾起来,飘出了阵阵香味儿,令人垂涎欲滴,不觉胃口大开。
赵海平笑着征求陈秉南的意见:“老陈,喝点什么酒?”
陈秉南反倒笑着问大家:“你们说呢?”
“大冷天的,还是喝点白酒吧,舒筋活血。”
胡允之笑着说道,他自己是喜好喝白酒的,虽说酒量不怎么样,却也每天能坚持喝两杯,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将近二十年了,一直到现在胡老的身体都健康的很,据他自己说,这与每天定量喝两杯有莫大关系。
南方人普遍的酒量都很一般,但也有例外的,比如说赵海平,比如说谢天华,再比如江南和苏晓。
胡允之的提议得到了谢天华的响应,他也笑着说道:“这家店传承自北京,他们有正宗的红星二锅头,吃老北京涮羊肉,喝二锅头才是绝配。”
众人一致说好。
陈秉南见大家的意见颇为统一,也就随大流的说道:“好,就上二锅头。”
服务员记下后笑着出去安排了。
酒拿上来后,汤也开了,肥美的羊肉下到锅里,立刻变了颜色。服务员给大家斟满了酒,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赵海平提着筷子说道:“来,开吃!大冬天的多吃点羊肉,益气补血!大家都别客气,别给我省钱啊。”
大家哈哈一笑,又揶揄了赵海平两句,说没人给他省钱,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几筷子下去,头一锅羊肉就被夹了个一干二净。
抹抹嘴边的油,刘远山开口说道:“陈老,今天冒昧到您家里去,是想请您老出山的,不知道您老肯不肯帮我承担起玉石交易大会组委会主任的这份职责?”
陈秉南在刘远山进门时,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他也清楚,这种玉石交易大会,是需要找一些在玉石古玩界名头响亮的人物出来主持大局的,美其名曰:压阵脚!
其实成立一个组委会,只不过是借个名头,名人效益大过于现实意义,组委会对玉石交易是起不到任何决定性作用,它的工作职能在于监督方面和买卖双方合同的制定方面,另外就是给玉石商人提供必要的服务了。在其它方面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想了想,陈秉南说道:“老头子年纪大了,能不能胜任这项工作不敢保证,远山啊,感谢你的好意,我想,还是算了吧。”
陈秉南考虑的多一些,所谓的无法胜任只是推辞的意思,关键问题在于,一旦答应下刘远山的要求,对于荣石斋来说,就是累赘了,作为荣石斋的首席玉石鉴定师,他加入了组委会,就无法再出面为荣石斋选购毛料了,这是规矩,陈秉南闯荡江湖N久了,不可能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江南一听有些讶异了,这么好的机会,南伯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就拒绝了呢?他自然猜不透陈秉南的心思,却也十分想不通。
刘远山有些急了,在他看来,陈秉南作为临安玉石协会的常任理事,有他坐镇,自己举办的这届玉石交易大会就会取得巨大的成功,毕竟知道他刘远山的人不多,但是晓得陈老名号的玉石商人可不在少数。
他进一步劝说道:“陈老,组委会的工作并不是十分劳累,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我已经安排人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了,您只需要坐镇那么几天,在开幕仪式上讲几句话帮我撑撑场面就可以了,您放心,我不会白使唤您的,这样,我那仓库里存了不少不在大会上展出的毛料,您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挑选几块,我保证按照市价出售给您。”
显然,刘远山也是个人精,他意识到陈秉南不肯答应自己,是因为害怕耽误了荣石斋的正常业务发展,他适时的抛出了条件,目的自然是为了打消陈秉南的顾虑。
赵海平也劝解道:“老陈,人家远山都把话说到这儿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玉石毛料尽管你挑,组委会上的活儿又累不着你,答应下来算了,以你在临安玉石界的名望,如果连你都不加入组委会,连带着来参加交易会的客商们都对远山的毛料没有信心了。”
陈秉南瞪了赵海平一眼,那意思是嫌他多嘴,不过一想,能从刘远山的私人仓库里为荣石斋挑选一些品相尚好的毛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他也就爽快的应承了下来:“那好吧,远山,我答应你就是了。”
刘远山松了口气,他笑着端起酒杯说道:“我在这里先谢过陈老了,来,我敬您一杯。”说完,他很爽快的喝干了杯中酒。
陈秉南呵呵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道是:酒到酣处情正浓!
一顿酒喝下来,众人说说笑笑的散了场,走出酒店大门时,多数人腿都打飘了。
江南扶着南伯上了车,刘远山跟了上来,拉开车门对陈秉南说道:“陈老,没事吧?”
陈秉南摆摆手道:“喝得不多,不妨事,怎么,远山找我还有事情?”
刘远山说道:“要不,我陪您老去我仓库瞧瞧?”他想尽快把事情敲定了,省的夜长梦多。
陈秉南岂会不明白刘远山的心思,抬手看了看表,他沉吟着说道:“也好,那就去瞧瞧。”
刘远山笑着钻了进来,和陈秉南并肩而坐,江南冲着苏晓吹了声口哨,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车后,一头钻进了驾驶室,发动马达,车子驶了出去。
***,都是人精!
江南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刚才还醉眼朦胧的刘远山,这会儿全然没有了醉酒时的状态,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坐在后座上跟陈秉南套着近乎,神采飞扬的。
“刘老板,咱们往哪儿开?”
江南看着后视镜中眉开眼笑的刘远山,笑着问他道。
刘远山说道:“江南,看得起我刘某人,你就喊我声大哥,什么他娘的老板,听着生分。”
江南呵呵一笑,道:“好,今后我就喊你大哥了。”对刘远山,江南也有心结交,毕竟认识一名玉石商人,对他将来的发展大有好处。
“这就对了兄弟,我的仓库在郊区五星桥那边,时间不算晚,你喝了酒,慢慢开就行,到了五星桥我给你指路。”
江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把目光投向前方,全神贯注的驾驶起来。
说起来江南心里也隐隐有些兴奋,身负异能,赌石对他来说那就是发财致富的捷径,并且丝毫不担心赌垮,因为有过看石头的经验了,这段时间对赌石也有过深入研究,他更对眉心的寒气有着超强的信任,既然寒气能够渗入到石头里面去,可以看清翡翠毛料里面的物质结构,赌垮,可能吗?
而刘远山举办的玉石交易大会,无疑给他提供了一次快速积累财富的机会,他还要进一步实验寒气的使用方法,其次,他和苏晓精心编织的陷阱也在等着他按照步骤有条不紊的实施下去,为了报仇,江南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在刘远山的指点下,车子很快停在了仓库门口。
三人走下车来,江南刚刚关好车门,苏晓便跟了上来。
“呦,好大的仓库啊,我说刘哥,你的原石毛料不会全部藏在这儿吧?”
苏晓笑着问道。
“还真让你小子猜对了,大部分毛料都在这里,一小部分在后面库房呢,老爷子,两位兄弟,咱们直接奔后面去吧。”
刘远山解释了一句,见三人点头,笑着带路,向前面走去。
三人跟上他的脚步慢慢前行,江南远远看去,这片厂房是八十年代初期,老国有企业的所在地,四周空旷,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人烟,看样子厂房被刘远山重新粉饰一新,道路两旁电线杆上硕大的灯泡将周围照的锃亮。
墙角的黑暗处不时有几道影子来回晃荡,江南估计,这些人肯定是刘远山请来的保镖,无非是保护原始毛料不被有心人惦记上,抢了或者偷了。
“谁?”
仓库门口突然闪现出一个身影,目光凛冽的望着四人,冰冷的声音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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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全赌和半赌的分别
刘远山捂着嘴咳嗽了一声,脚步并未停住,走到仓库门口时才慢悠悠的说了声:“我,开门!”
一个丈八高的黑脸汉子神情严峻的走到四人面前,见刘远山亲自过来了,脸上略微带上了点恭敬,声音低沉着说:“刘老板来了,里面请。”
刘远山冲他点了点头,脸上不带一丝笑容地问道:“兄弟们都在?”边说边拉开仓库门向里面走。
黑脸汉子紧随其后,回答道:“都在呢,您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嗯!”刘远山从鼻孔中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出去忙吧,告诉兄弟们,都给我打足了精神。”
“是!”
黑脸汉子沉声说道,见刘远山没有其他吩咐了,躬身退了出去。
“呵呵,刘哥,你够谨慎的呀。”
江南笑着打趣刘远山道。
刘远山在墙面上摸索了一阵,将灯全部打开,仓库里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兄弟,你有所不知,干这行不谨慎一点不行啊,我这一屋子原石毛料,少说也值个一千来万,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惦记上了,你哥要死都找不到个合适的地儿上吊去。”
刘远山回过头来笑着对江南说。
江南哈哈一笑,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他的心思早就不在刘远山身上了,在刘远山打开灯那一刻,江南就踅摸起来,放眼望去,三十平米左右的仓库两边,堆满了原石毛料,大小不一的毛料在外表上看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但是江南知道,这些石头个个价值连城。
仓库中间摆放了个三层高的货架,货架上全是品相不错的半赌料子,南伯这会儿已经站在货架旁边观察起来,从他严肃的神色上可以看出,他对目前观看的几块料子并不是太看好。
苏晓左瞧瞧右看看,眼珠子都不够用了,他惊讶的问道:“南瓜,这些破石头里面真有翡翠呀?我怎么觉得和你解出来的那一块颜色不一样呢?”
说着,他一溜小跑走到一堆毛料前,俯下身子抱起块电热壶一般大的原石,在手上颠了颠,诧异的望着江南。
江南气呼呼地说道:“你懂个屁!玉石行内有个名言,叫不识场口,不玩赌石,不是一个矿坑出来的原石,表皮自然不一样,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其实江南是气他把自己解过原石的事情说出来,这个事情,目前仅限于他们两个和南伯知道,苏晓这个大嘴巴当着刘远山的面嚷嚷出来,会让他生出疑窦来,那样对江南来说,不见得是个好事。
果然,听了苏晓的话后,刘远山纳闷了,他问江南道:“兄弟,你解过毛料?”
江南见瞒不住了,索性把话进行了一番艺术加工后说道:“运气
好,前阵子得手了块毛料,切出了块翡翠来,我把它出售给荣石斋了。”
苏晓大概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挠着头走过来,嘿嘿笑着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刘远山好奇地问道:“哦?什么种水的料子?”
“干青种!”江南信口说道。
刘远山点了点头,他看出来了,江南显然不愿意纠缠于这个问题,再问下去怕就要伤和气了,也就不再继续问了。
“兄弟,既然来了,就挑两块毛料切着玩玩吧,哥送给你。”刘远山笑着说。
江南知道刘远山这是出于好意,不过他并不打算接受,有句俗话说的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平白无故的没什么交情,没理由接受人家这么大一份厚礼不是?
“呵呵,刘哥的好意弟弟我心领了,不过既然过来了,肯定要关照你的生意,这样吧,我随便看看,有相中的,您照顾照顾我,按照进价卖给我两块,别宰我一刀就成。”
刘远山笑着点了点头,同时在心里为江南喊了声“好”,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即便是拒绝你,也给足了你面子,让你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江南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刘远山对他以往的看法,刘远山在临安市面上,本就是个混混似的人物,进入赌石界,也是这两年的事情,原先的刘远山,靠的是打打杀杀起家的,为人讲究“义气”二字,在市面儿上,提起“刘七爷”的名号,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最近几年,刘七爷金盆洗了手,由流氓混混摇身一变,成了翡翠原石进口商人,在玉石交易行业内混的风生水起,俨然一副文化人儿的派头。虽然他不再介入黑、道上的纠纷,但并不妨碍他有着自己的眼线,以他在临安市的人脉关系,打听出江南平时的所作所为,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他在道上混的时候,类似于江南这类的富家子弟,更是他特别关注的对象,因为他深知,小看谁也不能小看了这帮富家子弟,他们的隐性能量,未必比自己这个黑头子小,是以他对江南的过去,做过非常深入细致的调查,知道这家伙以前就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
如今的江南,性格着实转变了不少,刘远山经过分析得出结论,江南的转变,肯定是因为他的家庭受到变故所致,不过,这倒让刘远山对江南好感激增,刘远山心中始终认为,一个人只有经受了磨难,才能快速成熟起来。
“好吧兄弟,你都这样说了,哥哥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你尽管挑,慢慢挑,看中了那块,哥保证不会多收你的钱就是了。”
刘远山笑着表明了他的态度。
江南一抱拳,笑着说道:“多谢刘哥!”
“去吧!”
刘远山笑眯眯的说道。
苏晓早就迫不及待了,他嘿嘿笑着,拉着江南就往南伯那边走。来到货架前,苏晓指着已经开过天窗的原石问道:“南瓜,你快看,这些石头蛋子已经被切开了,这赌着还有什么意思?直接剥开皮,把里面的翡翠弄出来不就行了吗?还摆在这里干嘛?不是多此一举么?”
江南撇了撇嘴,对苏晓的话有些不屑一顾,他转过头来对陈秉南说道:“南伯,我跟这种人简直没话说,您老人家跟他解释一下吧。”
“喂!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跟我这种人没话说?我是哪种人?不行,你小子得给我掰扯清楚喽。”
苏晓听了江南的话,眼睛一瞪,顿时不悦的嚷嚷开了。
“你说你是哪种人?”
江南见苏晓再一次瞪大了牛眼一般的眼珠子,知道这哥们儿动了真气,随即笑着说道:“得!哥们儿,我错了还不成?我嘴欠,不该揭你老底儿,哥哥给你道歉了,你丫是个好人,天底下顶好的好人,好的没边儿了,为人义气,光明磊落,对哥们儿真诚相待,世界上任何男爷们儿都不如你,成了吧?”
苏晓闻言掐着腰很没风度的露出两排大黄牙,嘴巴咧到了脑门上哈哈大笑起来:“哇哈哈哈……你丫终于看到哥们儿的闪光点了,平时让你说这番话,比杀了你都难。”他眼珠子一转,看着江南嘟囔道:“咦?不对啊,你这是埋汰我呢吧?”
江南禁不住笑了起来。
“***,老子弄死你!”
回过味儿来的苏晓暴跳着两个大步窜了上来,不由分说一把揪住了江南的脖领子,口水不要钱似的往他脸上喷了过去。
“呵呵,你们两个小子,不见面就想,一见面就打,行了,有完没完?”
陈秉南出言呵斥了一句。
苏晓愤愤然放开了抓在江南脖领子上的手,回头不忘威胁了一句:“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江南笑笑没有说话,这小子,就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过会儿就好,跟他较近,你永远都有生不完的气。其实,江南也知道,苏晓并不是真的生自己的气,换言之,这是他表达哥们儿义气的一种方式。
“苏小子,来,我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排货架上都是切开半边的毛料。”
陈秉南笑着向苏晓招手。
苏晓来了精神,上前一步做洗耳恭听状。
“所谓赌石,是指玉石毛料在开采出来时,有一层风化皮包裹着,谁也无法知道石头内部的好坏,是不是有翡翠存在,须切割开以后才能看见。切割前,赌石人只有根据皮壳的外部特征和在局部上开的‘门子’,凭自己的经验来推断内部翡翠的优劣,这种开了‘门子’的翡翠,就叫做半赌,开门子,还有种说法叫‘开天窗’,是从毛料边上打磨掉一点外皮,使之能露出里面的绿色,只要绿色显露出来,购买玉石的珠宝商才能根据种水判断出这块原石里翡翠的种水如何?基本上能掏出多少翠来?价值几何?
另外一种赌法,也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没有切口的整块石头,属于全赌的料子,全赌毛料风险性极高,因为赌石人只能根据原石的产地和表皮的特征去判断毛料中是不是有翡翠存在,这样就使得在原石交易中,买家对原石的鉴别成为一种颇为困难的事情,只能依靠买家的眼光和对原石产地的了解程度,才能对原石里面是不是有翡翠存在有个较为清晰的判断。”
老爷子娓娓道来,基本上把赌石这一行当给苏晓解释清楚了。
苏笑问道:“老爷子,您在这行里呆了这么些年了,对赌石一定有过深入研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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