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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主母全文阅读

作者:浮光锦     豪门主母txt下载     豪门主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8:像烟花和爱情啊。【二更】

    黑色迈巴赫驶出医院。

    徐东抬眸看一眼后视镜,有些试探地开口问:“回海棠园?”

    “嗯。”程牧轻哼了一声,语气有些闷。

    转身离开那一瞬间就开始想陶夭。

    她这次应该吓得不轻。

    眼角带了小小一道口子,也不知是被什么给划到了。

    整个一缺心眼。

    赵沁儿那种一看就不怀好意,她倒好,这种关头还跑过去找她,拿钱给人治病?

    还有姓权那小子,肖想他的人,狗胆不小。

    欧阳家这小四搅屎棍一样。

    程牧想到欧阳瑜跳脚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在眉心里重重地按了两下,低头找烟盒。

    前面徐东又说:“保镖跟下来了。”

    程牧拿了一根烟,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不知道就算了。不是有句话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干嘛还干嘛,活一天是一天呀。”

    那丫头前几天还乖得跟小猫似的。

    刚才浑身带刺。

    程牧觉得烦,随口说:“都撤了吧。”

    “嗯?”

    “她身边几个和我身边的,都撤了,该干嘛让干嘛去。”程牧语调随意地说道。

    徐东一愣,迟疑:“这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程牧哼笑一声,似乎对这事情懒得再发表意见。

    徐东闻声,忍不住叹气。

    派去西南的人已经回来汇报了情况,说是秋丽集团那些人翻个底朝天也没什么疏漏,可以排除。

    这事情一瞬间更让人迷惑了。

    最起码,在他印象里,再没哪帮人可能来寻仇。

    这几天又一切太平了。

    那个蛋糕和那两次充满恶趣味的爆炸,完全像一场幻觉。

    让人毫无头绪。

    徐东胡乱地想着,突然说:“会不会其实不是一个人?”

    “嗯?”

    徐东斟酌着开口说:“有没有可能蛋糕是甲送的,炸弹却是乙放的,奶油蛋糕和烟雾弹其实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应该不会。”程牧语调里带了几分笃定。

    蛋糕和烟雾弹都利用了快递这一方式,都好像一个恶趣味的玩笑,同时,两句话都是英文写的,组合在一起也挺通顺。

    嗨,天狼。好久不见。

    谁这么无聊?

    程牧蹙眉突然想着,点燃了烟,缓缓地吸了一口。

    车子行驶了一会,他若有所思地拿下了烟,朝徐东说:“让人再过去查,别将注意力局限在国内。”

    “嗯。”

    “两句话都是英文。”程牧想了想,又说,“重点关注一下秋丽那些人的亲属关系,看看有没有一直在国外的,查仔细点。”

    徐东静了几秒,点头说:“知道了。”

    那些人都干着朝不保夕的营生,若是有相当在意的人,很可能给他们改换身份送出国生活。

    就像好些贪官会提前将孩子送到国外读书一样。

    大毒枭也惯常这么做。

    甚至有时候,他们之中有些人的老婆孩子一辈子也不晓得他们在做什么,不知情,便是一种保护。

    蛋糕和烟雾弹,并非那群人的惯用手法。

    他们可能打招呼吗?

    直接绑架残害倒更可能一点。

    徐东一时间觉得豁然开朗,看着后视镜里程牧的脸色也没有那么阴沉了,试探着笑说:“小姑娘受惊不小,二少你刚才有点过了。”

    程牧没说话。

    他也知道她受惊不小。

    这不撞上欧阳瑜那个炮竹了吗?

    还有欧阳家那个老大,平时不怎么见他说话,一句话出口就戳心,什么叫因为知道了她流产的事情,亲自登门要重归于好?

    那丫头也是,当着满屋子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以后他还如何在那四个小的跟前树立威信?

    这个臭毛病不能纵着。

    医院,走廊上。

    欧阳瑜不满地喊道:“哥你干嘛呀!”

    欧阳璟紧紧地拧眉盯着他,压低声音斥责:“我说你没完了是吧?你没看到小妹不对劲吗?吵嚷什么!”

    “你看程叔那个样子哦,一来就训人。小妹刚刚经历过那种事,能不怕吗?他倒好,来了就是一通训,也不知道安慰人!”

    “爱之深责之切。”欧阳璟说。

    “屁。”欧阳瑜怒气冲冲,“我看他就是不够爱小妹。”

    欧阳璟懒得和他多说,只叮咛道:“小妹和程叔的事情你以后给我少掺和,听见了没有?”

    欧阳瑜叹气:“你以为我喜欢掺和啊,我就是不想夭夭受委屈。她受苦够多了,程叔那么大年龄了,一点都不知道让着她一点。”

    欧阳璟冷笑:“人家两个吵几句顶多算情趣,你跟这搅和一通,想让也没法让了。”

    程叔在他们跟前好歹算长辈。

    他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在他们面前认怂服软,尤其小四句句紧逼毫不留情,又是前女友又是流产的一通吼,搁谁也难下台。

    不过程叔也是。

    回答一个问题有那么难吗?

    若他当真是因为愧疚和爷爷达成共识要对小妹负责,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了。

    欧阳璟收回思绪,没好气说:“站外面冷静一下,我进去和小妹谈。”

    “好吧。”欧阳瑜想起先前自己和程牧那一通嘴仗,莫名地还有些心虚,再一回想,他都挺佩服自己了。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欧阳璟又进去。

    病房里。

    陶夭已经侧身躺下。

    欧阳璟站在门边看了她一眼,笑着问:“能睡着啊?”

    陶夭抬眸看他一眼,唤道:“大哥。”

    “聊聊?”欧阳璟问。

    陶夭微微愣一下,问他:“你是想要说程牧的事情吗?是的话就算了,我不想说。”

    心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

    受虐狂。

    程牧那样的,想宠一个女人的时候根本也不用顾忌什么,她恰好进了这个位置而已,没有她,也许会有别人。

    那一晚,她追下去他根本没有回头。

    再后来,她发短信他也根本一直没有理会。

    生日宴上突然就吻她了。

    她说把黑卡给他,他问了一句:“身体还撑得住?”

    那时候已经知道了她流产的事情吧?

    所以不承认自己说过烦了。

    要对她负责。

    两个人就那么又在一起。

    她以为他和她一样,深爱上了。

    她说好喜欢,他却只是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招人疼?”

    晓得她流了孩子所以心疼吧?

    心疼愧疚不是爱。

    她不需要。

    陶夭侧着身,枕着自己一只手臂,微微垂了眼帘又睁开,觉得自己就像他说的那样。

    蠢死了。

    怎么会对他动心呢?

    他那样的,怎么可能在乎女人的真心。

    要是自己那一晚没有回欧阳家呢,会不会就那么死在医院里,他过很久才知道。

    就算她没死,他要是就那么不理她,她在香江还能待下去吗?

    他想负责,到底有没有她回欧阳家的原因呢?

    她好像从来这么乱过。

    脑海里一团乱麻,找不出线头,她越去回想两个人相处的细节,越是能找到他不爱她的蛛丝马迹。

    反正他也没认真地说过。

    那些她自以为是的甜蜜情话,到底有几分是发自真心,又有几分是随口就来的?

    她突然不确定起来。

    心口有些疼。

    陶夭抬起一只手捂在那,对欧阳璟说:“不说,行吗?”

    欧阳璟迟疑了一下,揉着她脑袋说:“果然还是小孩子呀。你觉得不说,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吗?”

    “我不想说他。”陶夭强调。

    “那就不说他了,大哥给你讲些旅途中的风景。”

    陶夭一愣:“嗯。”

    欧阳璟坐在床边椅子上开始讲,从他在高山上看过的日出,讲到他在大海里见过的风波,春夏秋冬,斗转星移,世事无常。

    陶夭很少听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渐渐地,有些入迷了。

    欧阳璟说起旅途眼眸里有亮光,他的声音也比以往沉缓许多,偶尔笑两声,浪涛般爽朗。

    他很年轻,却见多识广,潇洒坦率。

    陶夭心里的郁闷渐渐淡去。

    欧阳璟最后说:“大哥讲这么些是想告诉你,越是绚烂刺激的东西,越是稍纵即逝,短暂无常。”

    陶夭笑了:“像烟花和爱情啊。”

    她漂亮的眼眸里有一点亮光,孩童般认真又纯澈,偏偏又带着一点浅淡的忧伤。

    欧阳璟觉得,这一刻的她,好像易碎品。

    他小妹有一颗饱经忧患的心,这样的女孩子,原本应该遇到温柔耐心的人,免了她颠沛流离,治愈她仓皇惊惧,包容她引领她,小心翼翼呵护,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她和程叔这段感情,突兀地开始,占据焦点,看上去轰轰烈烈,基础却实在薄弱,甚至摇摇欲坠。

    程叔从小的经历也颇有些一言难尽。

    两个满身是刺的人,要想拥抱取暖,哪有那么容易?

    试探接触、彼此靠近,那些刺伤人的东西要慢慢软化磨合甚至拔除,得有多少信任,才能走到那一步。

    那些日积月累留下的刺,原本是保护自己的躯壳呀。

    欧阳璟在心里叹一声,笑着摸摸她头发,淡声说:“十九岁了。夭夭也不是小孩子了,大哥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

    陶夭抿起唇角,点头说:“谢谢大哥。”

    欧阳璟不乐意地说:“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陶夭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觉得我去找赵沁儿的行为很没脑子?”

    欧阳璟没想到她会纠结程牧话里这一点意思,有些意外地笑了一下,摇头说:“不至于,大哥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不过……”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如实说:“程叔刚才虽然严厉了一些,也是关心着急才如此,并没有辱骂你的意思,这一点,不至于想不通吧?”

    陶夭微微一笑,没答话。

    要是程牧能和大哥这样和她交流就好了,她愿意把过去所有事毫无保留地讲给他听。

    不过,好像已经没必要了。

    晚上,十点半。

    陶夭回到了闲人居。

    她很不喜欢在医院里待,打完消炎针之后,欧阳家兄弟几个便带着她直接回家。

    下了车,欧阳琛送她回房间。

    夜风微凉。

    陶夭走了一会,侧头看了一眼欧阳琛,轻声唤:“二哥。”

    “嗯。”欧阳琛抿着唇角,应声。

    陶夭想了想,开口说:“我没什么事,几道小划伤而已,一点也不疼,你别太担心了。”

    欧阳琛这一晚上很沉默。

    她能猜到是因为赵沁儿的事情。

    原本在医院病床上,想到这件事心里还有点不舒服,可后来看见他过来,那一点不舒服又突然变成了自责和心疼。

    要不是她,他们何至于有这么多麻烦?

    尤其欧阳琛,竟然为她做了这种事,好像一种玷污。

    他是这般清绝高华的人。

    陶夭眼眸里带了一点愧疚,又说:“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呢,折腾到这么晚……”

    她话未说完,突然被人抱进了怀里。

    陶夭狠狠愣了一下。

    欧阳琛语调分外伤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他说:“是我不好。”

    “二哥?”

    “我不该那么自以为是。”

    第一次,因为他的疏忽,她走投无路找了程叔,这一次,因为他的疏忽,逼入绝境的赵沁儿差点拉着她陪葬。

    天知道那一刻他的恐惧。

    要是她当真因为那个疯子受到侮辱迫害,他这一生,怕是也无法原谅自己这两个决定。

    陶夭有些迟疑地抬手拍拍他脊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何其有幸,回了家。

    欧阳琛搂紧了她。

    陶夭拍着他脊背的那只手落了下来,慢慢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别自责了啊,我这不好好的吗?”

    “如果有下辈子,希望在大伯病逝之前找到你。”欧阳琛说完这句话,放开她,面带微笑。

    陶夭也笑笑:“嗯。我也希望,那样就会早一点有你们了。”

    欧阳琛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陶夭缩缩脖子,没躲开,看上去非常乖巧。

    欧阳琛收了手忍不住笑起来,感叹说:“小的时候其实还想过,家里要是有妹妹,我们四个好好宠她。”

    “你们现在就对我很好啊,要将我宠坏的。”陶夭转身往房间走,一边主动说,“四哥今天和程叔在病房里都吵起来了,感觉都不像他,胆子那么大,他以前挺怕程叔的呢。”

    “他对程叔一直没什么好感。”

    “嗯,我知道。”陶夭淡淡地接了一句话,没再多说。

    欧阳琛也没有再问。

    没一会,两个人走到了房间门口。

    陶夭停下步子,微笑说:“晚安,早点休息。”

    “晚安。”欧阳琛点点头。

    陶夭转身进了房间,没开一楼灯,直接上二楼。

    暖暖的灯光亮起。

    她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坐在床上发呆。

    时间过去很久,她又站起身来,在洗手间里花好一会工夫洗漱了一下,换了睡衣。

    感觉房间很安静。

    陶夭躺上床,一低头,看见了颈间的项链。

    她将项链小心翼翼地去了下来,一只手勾着在眼前晃,钻石吊坠晃得人有点眼花。

    Y,未知数。

    真巧,也是夭和瑶的拼写首字母。

    她转个身将项链扔进了床头柜抽屉里,躺在床上发呆。

    脑海里有些破碎的片段闪过。

    她恍惚间想起,程牧其实也来过这个房间,去过她的花园,帮她摇过秋千,也一起看过花。

    没有短信和电话再过来了。

    事情都说开,他会不会觉得如释重负?

    她有点睡不着了。

    陶夭很快又坐起身,她在床头几本书里翻找了半天,拿了一本薄薄的小说开始看。

    看了不到三页,手机突然响了。

    她神色怔怔地看了一眼,拿了手机,看着来电,脸上划过一抹自嘲。

    “喂?”陶夭接了电话。

    那头传来一道柔和歉疚的女声:“夭夭?”

    许蔓?

    陶夭直接挂了电话。

    顺带着,她将许蔓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许蔓换座机又打了一个,陶夭又拒接,到最后,她索性直接关了手机,再不去看。

    这一晚开始,两个人没有联系。

    陶夭过起了足不出户的生活,秦家老爷子来闲人居做客,又给她开了好几副中药。

    她忍着喝了一两次,觉得其实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转眼间,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四月九日,欧阳家一众人前往玉川,将欧阳谦的骨灰带了回来。

    时间是下午五点多,陶夭戴着帽子走在欧阳琛边上,突然听见欧阳瑜嘀咕了一声:“冤家路窄。”

    她下意识看了欧阳瑜一眼,随着他视线看了过去。

    程牧被几个人簇拥着从VIP通道走了出来,他穿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脸色淡淡的,高大挺拔,仍是一贯冷峻漠然的样子。

    其实不过几天没见而已,陶夭却觉得有一个世纪般漫长。

    她抬手按低了帽檐,收回视线。

    这工夫,程牧等人也已经看见他们一行人,似乎没怎么思量,一众人就跟着程牧到了他们跟前。

    欧阳老爷子年纪大了,不宜长途劳顿。

    前往玉川的一众人里面,欧阳诚年龄最大,辈分和程牧相当。

    陶夭听见他们寒暄了几句,程牧语调里带了一丝笑,介绍说:“这是MK集团执行总裁,Anna。”

    “您好。”女人不太正宗的汉语响了起来。

    陶夭下意识抬眸看过去,撞进了程牧幽若深潭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

    她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程牧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忍不住握起摩挲了两下,控制住了扣着她脖子揉一顿的**。

    去医院第三天他出国了一趟,临去前给陶夭打了电话。

    又被拉黑了。

    这丫头,是想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刚才分明远远看了一眼,不等他走到跟前又低下头去,要不是因为边上跟着这么一个女总裁,她是不是连眼皮也不会抬一下?

    不过冷了几天而已,她倒越发变本加厉了。

    让他始料未及。

    程牧心里正斟酌着如何搭话,突然听到欧阳瑜开口说:“程叔有公事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程氏集团和MK集团启动了一个跨国合作项目,他们都有所耳闻,倒是没想到,MK集团的执行总裁是这么年轻干练的一位职场丽人。

    ------题外话------

    正常套路:

    1、赵沁儿+权新密谋强暴夭夭

    2、未开金手指的夭夭等待英雄救美

    3、程二帅气闪亮登场

    4、赵沁儿凄凄惨惨戚戚,权新自食恶果从此不举,全新餐饮在程二挥手间灰飞烟灭

    5、夭夭程二抱头哭唧唧,恩爱完继续虐渣

    想说:总看这样的真的不无聊吗?!好吧,也许你们就好这一口,但是阿锦写烦了。

    我不是不会写这种,三个旧文都是这款,欢迎去看。

    以上,来自一个不擅长写升级虐渣打怪女强爽文的现代言情作者,我是浮光锦,我为自己打广告。(*^__^*)

    关于夭夭:

    相比于早熟懂事理智坚强温柔包容忍让的她,我更喜欢会作会使性子会发脾气能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放狠话的她。

    至于原因,因为爱。(⊙o⊙)

    最后,写腻了温馨宠文,我这次想写个吵来吵去的,他们这状态可能持续,一辈子。

209: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一更】

    Anna看上去很年轻,顶多三十出头。

    她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西服套装,一头金黄卷曲的长发高高扎起,映衬得一双碧眼越发漂亮柔和,好像有水波在悠悠地荡漾一般。

    还穿了高跟鞋。

    高跟鞋也很漂亮,纯黑色,很低调。

    陶夭盯着她尖尖的高跟鞋发呆,突然听到她用不甚熟练的中文唤:“程。”

    程?

    她下意识抬眸看过去。

    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分外强烈的情绪。

    委屈至极。

    不说是商业合作伙伴吗?

    为什么叫得这么亲密,外国人都这么开放吗?

    小丫头骤然抬起的眼眸泄露了一丝情绪,不同于刚才的淡漠,这一下眼睛瞪老大,明晃晃地昭示着不满。

    程牧盯着她看一眼,蓦地有点想笑。

    一个随口而出的称呼而已,竟然能让她产生这么大反应?

    程牧心软得一塌糊涂。

    “程?”Anna用不甚熟练的中文又唤了一声。

    程牧突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他收回视线,朝欧阳家一众人开口道:“的确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话落,他转身抬步走了。

    Anna就走在他右侧,两个人并肩而行,保持着客套又得体的社交距离,偏偏背影都非常般配,像一对璧人。

    欧阳家一众人就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陶夭抿唇低着头,能偶尔听到前面Anna发出几声笑。

    程牧那群人不知道讲了什么,她这么开心?

    偶尔也有声音飘到耳边。

    偏偏她不懂。

    许是为了顾及Anna中文实在生硬,程牧那些人用英文和她交谈,语速流畅略快,游刃有余的感觉。

    陶夭能分辨出程牧的声音,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了。

    她从来没想过,程牧英文这么好。

    他不是圈子里出名的学渣吗?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边上,欧阳瑜突然撞了一下她的胳膊,有些无奈地说,“叫你几声了,丢魂儿了似的。”

    “没想什么。”陶夭在心里叹口气,笑了笑。

    欧阳瑜讲了两个笑话逗她开心。

    自从医院里两人吵了以后,这小妹最近都是这种状态了,整个人闷闷的,和刚认识那会一样。

    许是习惯了她先前可爱率真的样子,欧阳瑜这几天很郁闷。

    没多会,一众人出了机场大厅。

    程牧那些人正在上车。

    陶夭眼看着那两人上了同一辆车,暗暗地咬了一下唇,心情一瞬间跌至谷底,万劫不复。

    在一起之后,她没见过程牧身边有别的女人。

    不对,他的秘书楚阳算一个。

    可楚阳在他跟前非常恭敬,根本没有这一位这般随意,那个是下属,这个却是伙伴。

    伙伴?

    突然就觉得这个词非常亲密。

    她叫他:“程。”

    比程牧、程老板、程叔叔都显得亲昵。

    两个人坐了同一辆车。

    既然是商业伙伴,又是两个大公司的代表,纵然坐了一辆车,应该也不会有丝毫逾距的亲密。

    可她还是觉得有点难以忍受。

    她和程牧在车上的回忆实在太多了。

    下雪陵园外那一次,影视城外好几次,倪家老太太晚宴后那一次,他将她从医院送回家那一次……

    还有很多。

    他开车带她回过海棠园,那一晚,烟花下捂着她耳朵拥她在怀里。

    突然就全都没了。

    她的情绪突然也有点无法克制,脑海里许多画面纷乱地闪过,她都不敢相信,原来一起有过的每一刻,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别扭争吵,想起来都觉得特别珍贵难得。

    就这么过去了吗?

    陶夭定定神,下意识抓住了边上欧阳瑜的袖子,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过分恍惚。

    一众人上了车。

    平稳行驶的轿车里。

    Anna侧头看了边上的男人一眼,笑问:“刚才那个女孩是?”

    程牧一愣,对上Anna意味深长的目光,唇角缓缓勾起,笑容淡淡地说:“女朋友。”

    Anna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忍俊不禁:“眼神儿能吃了你。”

    “小丫头粘人得很,让你见笑了。”

    “噗。”程牧话音刚落,前面开车的徐东没忍住喷笑了。

    二少这一本正经胡说的功力见长。

    两个人眼下这关系都跌至冰点了,他倒好,完全不以为然自欺欺人。

    徐东在心里无声地叹着气。

    后面传来程牧一本正经的声音:“东子,你手机给我。”

    徐东应一声,随手拿了手机递了过去。

    程牧在通讯录里翻出了陶夭,编了一条短信:“晚上一起吃饭?”

    Anna这次过来会考察十天半个月,他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挺忙,需要跑好几个城市。

    也不晓得那丫头接下来做什么。

    他说过“下不为例。”

    她竟然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还有欧阳家那个小四,看见他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程牧这样想着,删除了那句编写好的短信,重新编写了一条:“找个时间,把卡给我送过来。”

    刚编写好,他就一阵恶寒。

    这句话太不男人了。

    删掉。

    程牧握着手机叹了一口气。

    那丫头打不得骂不得,重话说不得,除了哄,好像别无他法。

    难不成要认错?

    他的确一开口语气重了一些,可要不是欧阳家那个小四在边上胡搅蛮缠,哪至于话赶话闹到那一步。

    那小子还没认错,凭什么该他?

    陶夭看着窗外发呆,手机突然震起来。

    来了一条短信。

    徐特助:“找个时间,把卡给我送过来。”

    她足足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短信大抵是程牧发来的,话里的卡自然指黑金卡。

    事实上,那个项链后,她也再没动过那张卡。

    这一刻却觉得受到了侮辱。

    她没回短信,装了手机,先前躁动难安的一颗心也奇异地平静了。

    陶夭靠着座位闭目养神。

    六点多的时候,一众人回了闲人居。

    吃罢晚饭,她回到房间里开始收拾东西。

    明天上午去一趟陵园,回来以后她和尤可人、凤奕要去乾州,《泱泱华夏》还有十天的戏份要拍。

    哪来的时间跑一趟给他还东西?

    陶夭将程牧先前送的所有东西用一个礼品盒装了起来。

    几条项链、一颗钻戒、一张卡……

    她看着那些东西发了一会呆,找出一个手提袋将盒子装起来。

    心里有一股子情绪,无法排遣。

    他竟然这样?

    幼稚。

    送出去的东西还想着收回。

    那说过的那些话呢,也想要全部收回吗?

    以为她稀罕?

    都是他硬塞给她的。

    陶夭抱着东西顺势坐在地板上,心里那些闷闷的情绪全部转为委屈。

    她突然间认识到了两个人的差距。

    他是高高在上的程氏集团掌权人,纵然不靠家里,他曾经也自己成为了很优秀的人。

    她一无所成。

    要是没有欧阳家,现在还是一个小孤女。

    别人都说他在宠着她。

    眼下想起来,这句话并不像称赞。

    那些人,大抵是将她当成了一个不懂什么事的小姑娘吧,只是他锦上添花的点缀而已。

    Anna那样的女人才会被他们尊重吧?

    叔叔对她也很客气。

    程牧介绍她,声音里还有一丝笑意。

    他都不喜欢笑的,传言里是那么冷漠强势的人。

    陶夭胡思乱想,站起身走到了衣帽间里去,用着挑剔的目光看着试衣镜里面那个女生。

    头发长了一点,可还是很短,显得稚嫩秀气,年龄很小。

    Anna身上有一种成熟干练的迷人气质。

    她看上去很自信。

    那样举手投足都透露出风姿的人,才能在所有人的认可里站在他边上吧,像是天作之合。

    还是外国美女。

    成了会是一段佳话。

    陶夭有些烦闷地收了视线,开了柜子找鞋子。

    她个子高,家里一众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没有给她准备几双高跟鞋。寥寥几双,鞋跟都没有超过五公分。

    程牧边上那两个,鞋跟最起码都在七公分。

    那些女人穿了那么高的鞋子,走起路来还能健步如飞。

    陶夭又关了鞋柜。

    看完鞋子看衣服,她突然对整个衣帽间都不满意了。

    所有的衣服鞋子都是休闲风,要不然就是偏淑女一点的风格,可纵然是淑女风的衣服,也带着一点小公主的感觉。

    她先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家里一众人还拿她当小孩呢。

    没到二十,可不就是小孩吗?

    程牧已经三十一了。

    陶夭胡思乱想着,只觉得她实在烦透了这样的自己。感觉不像她,她为什么要纠结这些问题。

    她是陶夭,又不是Anna,她也有自己的优点。

    可是她想了好一会,却想不出几个优点。

    漂亮啊,娱乐圈又不是只有她漂亮,海棠园里先前的佣人都很清秀,身材也凹凸有致。

    性格好吗?

    她性子好像实在不怎么好,朋友都没几个。

    学历也没有,文化也不高。

    哎。

    陶夭叹口气,又顺势坐到了地板上。

    坐下之后也觉得自己不对劲。

    她想起在海棠园的时候,她有几次没穿鞋下床,还有几次把衣服扔在地毯上,甚至穿着睡衣坐在地板上。

    会不会显得很粗俗不讲卫生?

    她还要求吃泡面。

    程牧好像对那种东西没什么好感,嗤之以鼻。

    真是烦死了。

    陶夭觉得自己应该冷静冷静,她起身拿了一件棉质睡裙,准备去浴室里洗一个澡。

    到了浴室,心情更不好了。

    她身上有两道疤。

    先前程牧说不介意,她也并没有过分地去想。

    可眼下,只觉得很丑陋。

    这世上大多数女人身上都不可能有疤吧,光溜溜滑嫩的身体,摸起来才肯定更有感觉。

    所以,程牧先前到底图她什么呢?

    她都找不出自己几个优点来,更何况别人呢。

    她没有能一直吸引他的东西,就算她年轻,可眼下年轻的女孩一抓一大把,还都是身上没疤痕性格活络的。

    陶夭从没有仔细去思考这段感情里的她。

    眼下回想,觉得她自己实在不好。

    她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躺在床上发呆,又继续思考明天让谁把东西给程牧送去。

    其实他要讨回,也没错。

    那些东西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尤其黑金卡。

    不对,他只要了黑金卡。

    那是无上限额度的信用卡,眼下两个人这种状况,他要回去挺应该的,没毛病。

    想通了,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床头柜上手机突然响了。

    欧阳瑜发微信过来:“程叔来了,说是拿走自己衣服,还说有东西落在你那里了,一会过来。”

    陶夭瞬间清醒了。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

    程牧他们应该陪着外来伙伴用了晚饭并且送回酒店,之后过来的。

    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她发现自己穿着睡衣。

    陶夭跳下床踩着拖鞋奔到了衣帽间,开始选衣服换。

    她选了一件裸粉色的雪纺长袖衬衣和一条九分黑色长裤,很快穿上,到了镜子跟前。

    衬衫和长裤显得人成熟,还显得个子高。

    她心下满意了,又去找鞋子和假发。

    还没找呢,又突然愣了一下。

    都已经十点了,她干嘛要打扮成这样出去,欧阳瑜会说自己有病吧。

    还有程牧,肯定会似笑非笑地欣赏她的傻样子。

    她不能换衣服,可也不能穿睡衣出去,怎么办啊?

    她到底为什么要纠结这些!

    十点半,楼下。

    欧阳瑜兄弟俩陪程牧等着。

    程牧面色很冷淡。

    欧阳瑜暗暗地看了他几眼,发问说:“程叔你什么东西落小妹这了,要不我上去帮你取,这都很晚了。”

    程牧看他一眼,眼神更冷淡了。

    以前没发现欧阳家这几个小的这么难缠。

    现在倒好,见那丫头一面都不容易。

    他随意地哼了一声,冷冷说:“你们几个年龄也不小了,夭夭毕竟是女孩子,男女有别不懂吗?”

    欧阳瑜:“……”

    关你什么事情哦!

    边上的欧阳瑾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欧阳瑜收回不满,听到木台阶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陶夭下来了。

    以前没发现这丫头这么磨蹭。

    欧阳瑜有些郁闷地想了一下,再看过去,整个人都狠狠愣了一下。

    陶夭穿了一件很宽松的白色长T恤,T恤前面印了一个葵花的图案,看着很柔软清新。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眼下才四月多,自己这小妹就在T恤下面配了一条黑色的紧腿小短裤,下面踩了一双夹板凉拖。

    短裤是超短款,还没有T恤长,走路间才会露出来。

    她两条腿显得又直又白又长,蓦地,就让他这种一向大大咧咧的人都想到了网上一句很流行的话:“这双腿我能玩一年。”

    要死啊。

    欧阳瑜猛地上去扯着她往边上走,急吼吼地说:“我说你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

    陶夭蹙眉看他一眼:“我在睡觉啊,难不成还得换身衣服?”

    欧阳瑜:“……”

    这理由,他竟然哑口无言。

    他就是十分不爽。

    这死丫头缺心眼啊,白白被人看了去。

    欧阳瑜拿过了她手里的袋子,转身递到了程牧手上,压抑着郁闷说:“这是程叔的东西吧?”

    程牧没接,目光深沉地盯着陶夭。

    这丫头平时在家里就穿这样?

    欧阳家这四个小的可老大不小了,还都没个女朋友。

    不是一向奉行早婚早育吗?

    欧阳诚兄弟俩在他们这年龄,媳妇都怀双胞胎了,他们倒好,别说孩子,媳妇都没个影儿。

    欧阳老爷子也不晓得管一管……

    “程叔?”

    程牧接了袋子,看着陶夭说:“不怕着凉吗?赶紧上去。”

    陶夭:“……”

    “你的东西都在里面。”她撂下一句话,抿起了唇角,转个身就直接上楼去了。

    灯光下,两条腿白嫩得晃人眼。

    眼看她上去,程牧心里的躁气才渐渐下去。

    回过神来又愣了一下。

    还没说上两句话,他把人给赶上去了?

    他下意识晃了手里的盒子,一股子薄怒又涌了上来。

    他不过找个借口过来,这丫头,是将他所有送的东西都打包还给他了?

    呵呵,真是心有灵犀。

    ------题外话------

    本月最后一天,月票评价票,晚上十二点会清零哦!

    星星眼求票。

    ^_^

210: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二更】

    程牧转身走了。

    欧阳瑜关了楼下灯,和欧阳瑾一起出去送他。

    陶夭听着下面没什么动静了,悄无声息地又下楼,站在黑暗里,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走远,消失在视线里。

    刚才那一通纠结好像一场自导自演的笑话。

    原来她会这么无聊。

    她没有再多看,抬步上楼。

    每走一步,都有一种用尽力气的感觉。

    身上两件衣服她也没有换回来,就那样躺在床上,强迫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她拿到眼前一看,进来一条陌生人的消息:“谁让你将我拒接的?”

    这语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她在黑暗里掉下泪来。

    编写回复:“东西全都还给你了,两清了。”

    “这不是我电话,你将我加回来,有话和你说。”过了几秒,又进来一条短信。

    她依言将程牧添加了回来,发信息说:“什么话,说吧。”

    “准备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和你闹。”陶夭回。

    她只是想听他亲口解释一下,他并不是因为想负责才和她和好,一句话而已,很难吗?

    为什么从头到尾不说?

    “没闹?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下午在机场见面,躲闪什么?”

    陶夭没回复。

    程牧又说:“我和Anna是正常的商业往来。”

    “嗯。”陶夭回了一个字。

    “医院里那一次你觉得是我错?你那两个哥哥没问题?最近什么状况你不明白吗?乱跑没错?”

    陶夭看着短信,无言以对。

    这些问题她都没有放在心上,让她在意的,也不是这些。

    他却好像意识不到。

    她也不想说了。

    不想问。

    要是她问了大抵也就两个结果,无论是不是,她也不知道该不该信,潜意识地,她觉得她好像突然就不信任他了。

    以往那些恩爱甜蜜,此刻统统好像一场幻觉。

    他们因为那样一种关系开始,他习惯了身处上位,发号施令,颐指气使,就连眼下,仍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有高高在上的资本。

    网上那些绯闻爆出来,他用床照吻痕和一句话应对:“听说她是香江一姐?”

    那句话的言外之意,应该是,她是我的人,所以是一姐。

    和爱情哪里有什么关系?

    纵然在乾州游乐场,他将她举到了脖子上,说的话却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你自己看吧。”

    永远都是那么自我骄傲。

    就算生日宴酒店房间,也是那样。

    “已经过去了?”

    “你目前单身?”

    “没结束。”

    “是吗?没什么印象。”

    从来不曾说过喜欢你或者爱你这样的话,虽然会叫她宝贝,可那些甜蜜过后,还是会不安呐。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和情绪。

    明知道他其实肯定有感情的,可偏偏就是不满意。

    她虽然有过苏瑾年,可他也有过叶蓁蓁啊,纵然他当时年轻,肯定也有过亲密。

    她觉得自己好像钻了牛角尖,可若是不能得到他满分的爱,她宁愿不要了,不想因此变得哀怨委屈,不想患得患失,不想胡思乱想失去自我,不想继续魂不守舍。

    这种感觉太难熬了。

    她和苏瑾年谈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过。

    “不说这个了。讲和?”手机又进来一条信息。

    陶夭看着短信,流着泪笑出声,她编写信息说:“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了。我还是医院里那个意思。”

    程牧仍在车上,看着短信,脸色分外难看。

    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从不回头。

    眼下这一段感情,想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难不成她眼瞎心盲?

    他对她如何,她感觉不到?

    眼下就因为吵嘴几句,冷到这一步?

    没什么必要了?

    竟是随便地就能将这种话反复说,她以为他程牧,这一辈就当真非她不可了吗?

    “那就如你所愿。”程牧在对话框里编写了一句话。

    偏偏,无论如何不忍心发出去。

    最后,他改成了一句:“我最近有点忙。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这问题随后再说。”

    “注意身体。”陶夭回复了他四个字。

    程牧拧着眉扔了手机,落下车窗,点了一根烟开始抽。

    女人这心思可真够难猜的。

    到底在别扭什么?

    翌日,清晨。

    陶夭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巾有些潮湿。

    她恍惚间想起,她昨晚暗暗地告诉自己,为他再流最后一次泪,不会有以后了。

    她和程牧不太合适。

    自从遇见他以后,她没有底线,丢了自己,变成了一个连她自己也不认识的人了。

    纵然有爱又怎么样?

    并不是每段爱情都能走入婚姻的。

    她以前没发现,其实自己这么渴望有一个温暖的男人,有一个能让她完全不会害怕的家。

    她想要的感情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回头他都在。

    不是这样的。

    眼下的程牧不适合她。

    或者说,眼下的她不适合程牧。

    她一无所成,没有足够的底气坦然地站在他身边。

    她不想再仰望他了。

    陶夭揭了床单被罩放在一边,将房间里稍微整理了一下,下楼去餐厅里吃了早饭。

    中午,一众人前往郊区陵园让她父亲的骨灰入土为安。

    了却了一桩心事。

    她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下午三点的时候,凤奕和尤可人在机场等她,三个人一起前往乾州,赶赴《泱泱华夏》剧组。

    紧张的拍摄工作让她暂时忘了程牧。

    偶尔,两个人也会发几句短信或者微信,却也没有以前那样甜蜜蜜的感觉了,突然就变得生疏了起来。

    程氏集团和MK集团的跨国合作项目令人瞩目,休息的时候,她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过那群人。

    每个人都是衣冠楚楚,面带笑容。

    唯独他脸上那丝笑意很淡,看着跟没笑似的。

    不过,因为他突然高调地出现在电视新闻里,让好些年轻女孩惊呼,原来这年头董事长都这么帅。

    毕竟,电视新闻是最能鉴别一个人颜值的。

    这年头网络上那些照片都不能信,先前他有些照片流传上网,都没有这么直观,给人强烈的冲击力。

    他三十一岁,未婚,面容英俊气质冷峻,非常具有个人魅力。

    曾经睡在她枕边的男人,的确非常优秀。

    程牧和家里四个一样,在微博上有了自发组织的后援团,声势很浩大,连带着,她又幸运地上了好几次热搜。

    不过,期望他们复合的人渐渐地少了。

    有人在网上开了帖子八卦香江几大豪门的辈分问题,最后得出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结论。

    按着辈分,陶夭现在是程牧的世侄女。

    先前有点太荒唐了。

    她生日宴之后,网上再也没有程牧和她的消息,可见两家应该是达成了共识,让这件事成为过去,淡出众人视线。

    陶夭觉得,这样还挺好的。

    热度渐渐退去,事情慢慢落幕,她的生活恢复到以往平静安宁的样子,心情也不必那般起伏动荡。

    热闹的川菜馆里。

    陶夭的视线从电视画面上收回,吃完了碗里的米饭,用汤勺给自己盛了一碗蛋花汤。

    尤可人看了她一眼,又下意识看向了凤奕。

    她觉得陶夭这次来有点太拼了。

    拍戏本来就挺累,她在拍戏外还继续上着形体训练课,之外还又报了一个外文培训班。

    还要看接下来的电影剧本。

    整个人忙得像陀螺。

    应该是因为程老板的缘故吧?

    尤可人这样想着,微笑着开口说:“再有几天就能回去了,感觉时间还过得蛮快的。”

    凤奕接腔:“公司那边有通知了。《青春》在月底二十九日开机,夭夭这边完了,回去还能休息一周。”

    “明星这工作当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尤可人叹气。

    凤奕看她一眼,笑说:“才知道呀。”

    陶夭喝完小碗里的汤,看一眼两人,轻声问:“你们都吃好了?”

    “不急,还有点时间,你可以再吃一点。”凤奕微微蹙眉看着她说,“这两天瞧着又瘦了。”

    陶夭微笑说:“没有,还是九十多斤。”

    “应该再胖点。”凤奕话音落地,招呼了服务员过来结账。

    三个人出了餐馆,走到剧组外面的时候,目光落到一处,神色间俱是有些意外。

    许蔓和傅远站在外面说话。

    陶夭和许蔓的关系眼下已经不是秘密了,凤奕和尤可人,连带着抬眸看过来的傅远,一起看向了陶夭。

    陶夭没说话,越过她直接往剧组里走。

    “夭夭!”许蔓扯住她袖子。

    陶夭微侧身,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手放开。”

    许蔓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傅远,没放。

    香江的事情她稍微安顿了一下,对霍云庭妥协了些许,将公司股权基本上都落到了他名下。

    她留下了两套霍宅之外的别墅,自己的工作室,以及香江市区里两套旺铺和霍氏旗下那个明珠大酒店。

    霍东城的遗产,她和两个孩子统共分割了不到一半。

    心境却因此安稳了许多。

    霍云庭那人不是善茬,她眼下这种状况,治愈的可能性有,却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必须安抚了霍云庭,此外再考虑两个孩子的事情。

    想来想去,只能想到陶夭。

    她不要求陶夭养孩子,只希望她在以后能看顾一二,以欧阳家在香江的地位,只要她肯出面做个态度和她关系缓和,日后和明珠姐妹相称,那两个小的以后就不至于被欺负。

    霍家那边其实有人。

    可那些人毕竟姓霍,尤其眼下她又刚刚闹了丑闻,丑闻里甚至影射霍东城因她而死,让她实在顾虑颇多。

    谁能想到陶夭连电话也不肯接了。

    她没办法,只能安顿好所有事,住院前来见她一面。

    碰上傅远是意外。

    香江影视城那一次之后,傅远和她疏远了许多,这一次过来乾州拍戏,她根本一无所知。

    也不晓得在拍什么?

    难怪他最近突然就没什么消息了。

    想必这又是一部大制作上档次的品质影片,陶夭又跟他一起演,还剪了男生头?

    她饰演了什么角色?

    许蔓定定神,却发现傅远也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

    这人,好歹有朋友之谊在,这一刻见她犯难,却显得冷淡无情得很。

    “吃完饭刚过来就碰上了。你们要有事的话自己聊,我先进去了。”一句话撇清了他和许蔓的关系。

    陶夭点头嗯了一声,淡笑说:“您先进吧。”

    回了欧阳家之后,不光程牧的辈分发生了变化,傅远也是,她得随欧阳瑜他们唤一声远叔。

    傅远微微颔首,和经纪人李越一起进了剧组。

    凤奕和尤可人也先一步进去,将空间留给了她们两个。

    陶夭甩了一下胳膊,挣脱了许蔓的手,语调冷冷淡淡地说:“你能不能别再来找我了?”

    “夭夭,你听我说。”

    “说吧,我听着。”

    陶夭看着她的脸,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陶静和赵沁儿火化前的样子。

    那场爆炸以后,赵沁儿急救完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十九个小时,被宣告死亡,医院不晓得通知谁,通知了欧阳家。

    爷爷和乾宁那边沟通无果,走了程序将两人简单下葬。

    权新急救后留下了一条命,可医生诊断说因为助兴药服药过度,他这以后那方面无法和正常男人一样了,甚至脑神经都因为兴奋过度造成损伤,整个人就那么毁了。

    权家长辈到欧阳家赔礼道歉,也是她爷爷做主揭过了这件事。

    她没能用自己的方式和那两人划清界限。

    许蔓的事上,也不想多做纠缠。

    许蔓看着她冷漠的样子,脸色也显得很难看,一开口就说:“前些天去医院,医生说我癌症中期,手术治愈几率不算大。”

    陶夭微微愣一下,看着她却没说什么话。

    从她三番两次说出“母亲早亡”这样的话的时候,她憧憬过的妈妈,早已经没了。

    “明珠那个样子你也看见了。骄纵任性得很,我实在不放心,尤其她这毛病都是被霍云庭娇惯的,他对明珠没什么好意。还有云泽,眼下才刚刚半岁,你说我这一倒下,他该怎么办?”许蔓声音压得很低,慢慢说,“我知道你对我怨气很重。可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月子里的时候你爸就忙着工作没怎么照顾我。你那会爱哭的很,我没日没夜地抱在怀里哄。夭夭,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妈,血缘关系是抹杀不了的,明珠和云泽是你弟弟妹妹,就当我求你,日后看顾他们一二,行吗?”

    她这话,又让陶夭突然想到了吴晓丽。

    吴叔临去前也是这番情真意切的一句话,可事实上,要是没有程牧,她也不晓得如何去看顾吴晓丽。

    她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陶夭收回思绪,眼见许蔓不再说话,开口淡声问:“说完了?”

    许蔓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问:“过去的事纵然我有错。那也有着很多原因的,你这孩子,现在生活又不差,这件事其实不为难的。帮帮妈妈好吗?”

    “找人将姑父打残废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陶夭突然问。

    “什么?”许蔓怔怔地看了她一眼。

    陶夭笑着说:“我当时也比现在的明珠大不了多少,你都没想过,他因为你残废了,会将所有恨意发泄在我身上吗?”

    “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我很好奇,你今天怎么能厚颜无耻地为着一双儿女来找我?”

    “我十八岁生了你,谁年轻的时候不会犯错?你知道那么小的年龄,经历生育这种事,对女人来说得有多大的勇气和痛苦,我不是对你们父女俩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我当时太小了,没准备好当一个母亲。”

    陶夭看着她,蓦地,心里某一处轻轻地扯动了一下。

    十八岁。

    是挺好的年龄呀。

    她也在十八岁最后那一天,经历了差不多的事。

    要是生下来,她会不会有一天和许蔓一样,对那个男人满腔哀怨愤恨,对那个孩子,厌弃不喜。

    她神色微微恍惚了一下。

    许蔓眼见她松动,又说:“原谅妈妈好吗?”

    “没办法。”陶夭收回思绪,神色间甚至带上了一丝诚恳,“别再来找我了。他们是你的孩子,却不是我的妹妹弟弟,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你要是觉得血缘无法割舍,要不要联系一下医院,换了我这身血?”

    “你!”许蔓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陶夭再没理她,转身走了。

    ------题外话------

    正常二更。

    截止今天,日均更九千+的承诺完成。

    嗯,感觉松口气。

    爱你们。

    感谢本月的大力支持,虽然有时候你们搞不懂我我也不明白你们,但是很感谢,截止今天还在的每一位。

    爱情里的酸甜苦辣,我拙劣的文也许不能描绘千万分之一,但是尽力了,这个月的更新我给自己打一百分,更新质量从我的标准来说,也在中上游了。月末有几天状态实在差,情节冲突处理不够柔和沉稳,这算开文至今一点瑕疵,痛定思痛,后文中会避免这种状态。

    总归还是感谢吧。

    这两个浑身是刺在努力靠近彼此的爱情矮子,截止今天我仍然是心疼喜欢的。也许你们不够那么喜欢,但是在我来说,是容许爱情里存在除了背叛之外的各种瑕疵和矛盾。

    相信我,他们都在慢慢为彼此变得更好。

    ^_^

211:闹了这么久,还没够?【一更】

    作为献礼建国六十周年的史实大片,《泱泱华夏》的创作阵容以及演员阵容都非常强大。

    一半以上都是有话剧表演经验的老戏骨。

    陶夭也是在剧组里待了一段时间才慢慢知道,剧组里叫得上名号的老演员,都不止演员这一个身份。

    比如傅远,他除了演戏之外,工作室也办得风生水起。

    其他的……

    有人是国内书法协会的副主席,有人是国内国画圈子的领头人物,有人是颇负盛名的相声演员,有人是国内知名话剧社的台柱子,甚至还有人是一向备受推崇的中餐大厨。

    兼职大厨的那一位说了,做菜是会令他产生幸福感的减压方式。

    剧组也有一个微信群,微信群没有《皇贵妃》剧组那个微信群那么热闹,日常除了通知工作交流经验便是一些生活琐碎,很少聊八卦。

    陶夭下午戏份不多,三点开始。

    换了衣服上了妆,她坐在一棵树下的藤椅上浏览群里消息。

    “忙吗?”边上,傅远的声音突然响起。

    陶夭抬眸看他一眼,淡笑着说:“不忙,胡乱看手机呢。”

    “她走了?”

    “嗯。”

    傅远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问:“困扰吗?”

    “还好。”许蔓的事情傅远很早就知道,此刻他问起,陶夭也没有遮遮掩掩,声音浅浅地说,“觉得没什么再牵扯的必要了,其实也没有一起生活过,彼此间除了怨恨,一点感情都没有。”

    傅远温和地笑起来:“没想到你是欧阳老先生的亲孙女,说起来是不是得感谢我?”

    陶夭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的确是因为他,她在倪老太太寿宴上遇到了爷爷他们,并且在事后有了往来。

    她忍不住笑了笑,点头说:“嗯。晚上请您吃烧烤?”

    “小龙虾啊?”傅远忍俊不禁问,“天天吃这个都不会腻么?我不行,这个吃多了过敏。”

    “海鲜过敏?”陶夭有点意外。

    “不严重。”

    “哦。”陶夭想了想,面带征询地问,“那川菜怎么样?”

    “这个还行。”

    “那就川菜吧,明天中午请您。”

    “感觉我好像专程凑过来蹭你饭的。”傅远看着她一脸认真的神色,眉眼间带着点无奈。

    这丫头竟然是欧阳家的小辈。

    人生处处有奇迹呀。

    他感觉很好。

    欧阳老先生是那样温和慈祥的老人,两个儿子都儒雅端正,儿媳爽朗大方,底下那四个小的性格也都好得很。

    这丫头进了他们家,想起来会让他觉得安慰。

    忍受了十九年担惊受怕漂泊困苦的日子,这孩子长成这样难能可贵,上天总算没有薄待她。

    傅远叹口气,骤然听到边上有人喊他的名字。

    “我先过去。”他朝陶夭说。

    “嗯。”陶夭点点头,目送他抬步走开。

    傅远在剧组饰演战胜方高级儒将,算是主要演员之一,戏份贯穿全剧,不像她,出场二十分钟就会挂掉。

    算起来,两个人的对手戏并不多。

    陶夭收回视线,发现微信里进来了一条消息。

    程牧问:“在乾州再待几天?”

    “二十一号杀青。”

    程牧:“当天回来?”

    陶夭:“应该第二天下午回。”

    这个剧的导演组颇有几分情怀,基本上每个主配级以上演员杀青的时候,都会一起吃饭欢送一下。

    免不了得喝一点酒,第二天起来还得收拾东西。

    她低头,看见程牧又回:“回来了我去接你,谈一下我们的事?”

    陶夭想了想,回复:“可以。”

    “注意身体。”

    “你也是。”

    发了这三个字,她装了手机。

    程牧最近应该挺忙的,发微信都是三言两语,她也是,两个人在那晚匆匆一面之后,不再提某些事。

    “夭夭?”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尤可人拿了包过来,递给她一瓶水,有些抑郁的问,“还没到你哦?”

    “嗯,奕哥呢?”

    “日常午睡去了。”尤可人笑着说,“我发现他还挺注重养生的,三天两头敷面膜保养不说,午睡都从不落下。”

    “要不然他看上去为什么显年轻?”陶夭笑笑,“而且你忘了?他是移动的名牌衣架,讲究着呢。”

    “刚才听见他打电话了,好像是和女朋友。”

    “啊?”

    “说什么冰箱里的酸奶可能过期了,让要是过去的话别喝。肯定有人去他家了吧,差不多是女朋友。”

    陶夭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没发表看法。

    “你说奕哥那个样子,哪种女生才能驾驭他诶,啧,真是无法想象,得膜拜才行。”

    不是女生,是男人。

    陶夭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下,觉得憋着不说的感觉不太好受,话锋一转问尤可人:“我的书在包里吗?”

    “在呢。”尤可人说话间拿了书递到她手上,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儿童书了。”

    陶夭这几天闲了一直看童话书解压,里面花花绿绿的,插画的色彩非常鲜艳漂亮。

    眼下这一本,是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温暖插画纪念版。

    陶夭翻开了扉页的插图,仰着脸问她:“你不觉得这插图很漂亮吗?很让人喜欢。”

    生活所迫,她有五六年没静下心来好好看书了。

    密密麻麻的字迹看着难免有些无趣,倒是图文并茂的这一种,越看越喜欢,很享受。

    沉浸到另一个世界里,的确是不错的解压办法。

    尤可人凑到她跟前看了一眼,笑着点头说:“是挺漂亮的,颜色也很美,有点视觉冲击力。”

    “嗯。”

    陶夭低头看了一会书,听到了导演叫她的声音。

    尤可人连忙拿了她的书,盯着她脸蛋看了几眼,问说:“我再帮你补补粉?稍微有点花。”

    “哦。”陶夭端坐在椅子上,微微闭了眼睛。

    “右眼角有浅浅一道疤呀,也不知道什么划上去的,你平时干什么的时候小心一点嘛,女孩子这张脸多重要。”

    尤可人在声音低低的念叨,陶夭没吭声。

    那场爆炸后来上了新闻,可有关她的事并没有被曝光,是以没多少人知道。她记得眼角好像被碎玻璃碴划了一道,本来不严重的,偏偏她那晚回去洗了一个澡,虽然很小心还是浸了水,现在还留下了一道浅疤。

    不过很小,可以忽略不计了。

    “好了。”耳听着尤可人话音落地,陶夭睁开眼朝她笑了笑,起身往拍摄的地方去。

    历经半个来月,她戏份不多了。

    下午这第一幕戏发生在少帅府会议室里。

    他们这一方大势已去,全国各地方都先后被战胜方占据,前线节节败退后,他们目前处于休整阶段,准备最后一战。

    上一场伤亡很重。

    将领班子里有人提议投降。

    人心不稳。

    陶夭一路走一路想,到了剧组总导演张天正跟前。

    张天正五十来岁,个子不高,微胖,鼻梁上常年架一副黑框眼镜,也爱笑,看着很是随和亲近。

    他刚和两个年轻配角讲完戏,看到越来越近的陶夭。

    这姑娘是他在这部剧里最大的意外了。圈子里这么些年,当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女孩。

    她有一张非常有辨识度的脸,得天独厚。

    身高一米七,气质独特,是天生适合大荧屏的人。

    整个人还有一股劲,面试那天顶着个男生头戴个棒球帽出现在他跟前,表演完他没忍住问:“长发剪了不可惜呀?选不上这可怎么办?”

    “头发回去再长。”她说了这句话,略微想了一下,又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我觉得您会选我,刚才看了一下,面试的所有人里,不可能有人比我扮相好,我很有优势。”

    事实证明,她这不算大话。

    张天正收回思绪,看着近在眼前的陶夭,笑说:“中午那会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什么疑惑吗?”

    “没问题了。”

    “那行。”张天正转头朝副导演说,“让演员都就位。三四号机位准备好,开拍。”

    副导演应声而去。

    “Action!”一道男音响起。

    会议室里七八位将领对坐两行,交谈议论。

    “大势已去了。”

    “少帅到底年轻气盛了些。”

    “看不清形势呀。”

    “哎。”

    “负隅顽抗也没用,徒增伤亡。”

    他们这一方全国各地的势力每天都在传来战败的讯息,都是同胞,眼看大势已定,投降讲和的根本不在少数。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都是华夏人,最上面谁掌权,不都是为了国家利益?

    他们这少帅实在心思执拗。

    一众人正说着,蓦地,听到一道微微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今天请各位来,不是商议如何投降的。”

    年轻人穿着笔挺的军装,帽檐下一双眼凉薄清冷,眉眼间有一丝疲倦,清隽的面容上却泛着一丝薄怒。

    他虽然年轻,一贯却有些威严。

    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陶夭收回目光,边上的副将掩了门到了她边上,眼看她随意地拉开椅子,侧身坐了上去,一只胳膊搭在桌沿,身姿挺直微向前倾,摆出严肃又有点压迫人的姿态。

    他在强撑了。

    战争局势已经非常明朗。

    他们这帮人,早晚逃不出一个败字。

    少帅这人,说起来颇有些孤勇。

    “那您说,接下来这仗怎么打?我们听听看。”须臾,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道不满的声音。

    陶夭抬眸看去。

    她脸上那层薄怒已然褪去,此刻一手搭在桌沿,身子后靠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看过去,却成功地让发言的将领多了点不自在。

    满屋子,就这一位年轻,大难当头,却远比他们沉得住气。

    有人溢出了一声叹息。

    陶夭在一室寂静里起身,面朝众人站在了军事战略图面前,微微抬肘,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叩两下,用着低沉缓慢的声线,开门见山说:“接下来这一战,我们从安和县城开始说……”

    她压低的声线里微微带了一丝哑,语速不快,稳得很,慢慢地,让气氛渐入佳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停下,目光环视一周,收回,一边往椅子边走,一边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畅所欲言。”

    身形笔挺,内敛沉稳,这一刻镜头里的他,完全演活了那个纵然最终战死,却令人无限唏嘘的凤系少帅。

    她是凤凝,却也是那个早已消失的凤尧。

    无论她是谁,都风华绝代。

    “卡!”不远处一声喊,让众人俱是舒了一口气。

    一条过在这剧组里司空见惯,没有人激动地欢欣鼓舞大喊大叫,众人看向陶夭的目光却饱含欣赏。

    这姑娘年纪小,生活却跌宕起伏,颇具传奇性。

    不过,他们中许多人并没多少好感。

    都是沉稳成熟的中年男人,他们中好些人孩子都会跑能跳了,看着这么一小姑娘,免不了用上了长辈视角。

    最开始接触,看见她理了男生头都心生不喜。

    觉得这女孩怎么就这么不安生呢。

    眼下半个多月接触下来,那些偏见也消失得差不多了,甭管人家爱情如何生活怎样,搭戏的时候那是从来不会拖后腿的,和那些带资进组的小年轻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每个行业,实力都是个人最好的名片。

    这姑娘在演戏上的造诣,秒杀同年龄段所有花旦小生,眼下才从配角开始,都有点可惜了。

    她是璞玉,若是发现得早一些,指不定创出好几个奇迹。

    不过,现在倒也不算晚。

    众人的心思陶夭当然一无所知。

    她在剧组里算小辈,若无必要,很少主动发言。

    有点怕闹笑话。

    不过,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其他人颇为满意,愿意多提点她,截止杀青,她还得了一个谦逊礼貌的好名声。同时,导演张天正在杀青宴上当着众人夸奖预言说:“不错,前途不可限量。”

    陶夭在当晚喝了点酒,翌日醒来已经是中午。

    三个人需要在当地买一点特产和纪念品,尤可人订了下午最后一趟航班回香江。

    七点十五登机,陶夭提前给程牧发微信说了下机时间。

    他们坐了头等舱。

    劳顿多日,三个人都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等到醒来下机,发现天色已经挺晚了。

    陶夭撒了一个小谎,在机场大厅和凤奕、尤可人分开。

    黑色迈巴赫停在机场停车场。

    她按着程牧发的微信地点找到,从车尾绕到驾驶座那一面,抬手轻轻地敲了一下车窗。

    程牧在睡觉。

    闻声落下车窗,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后备箱,我要放东西。”陶夭抿抿唇,开口说。

    程牧打开了后备箱。

    陶夭将行李箱放到里面去,正在犹豫着要开哪一扇车门,发现前后车窗都落了下来。

    程牧声音低沉地说:“坐副驾驶。”

    陶夭舒口气,依言坐了上去。

    程牧重新升起车窗,将车子驶出停车场,足有二十分钟,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交流。

    十点多,车子下了机场高速。

    陶夭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夜幕发呆,蓦地,搁在腿面上的手被人一把大力抓住。

    她侧头看向了程牧。

    程牧声音低沉中透着不悦:“闹了这么久,还没够?”

    长时间的冷战,让他在见不到面的时候备受煎熬,总算见到,又发现,她一个面无表情的侧脸,都能让他动怒。

    他压抑着心里莫名的怒火。

    陶夭已经收回视线,声音淡淡地说:“我说了,没闹。我只是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

    “十一天时间不够?”

    陶夭抿起了唇角,没说话。

    心情很复杂,可事实上,她每一天心里都含着一点期待,截止现在,那点期待已经基本消失了。

    她回头审视,发现两个人现在的确不合适。

    “分手吧。”陶夭收回思绪,慢慢说,“我觉得我们现在不适合在一起,而且我……”

    她话未说完,突然被一道分外强烈的光线惊到。

    宽阔的马路对面,一辆超大的卡车亮着车灯,在她骤然大睁的眼睛中飞驰而来。

    手上重量突然没了。

    她猛转头,程牧脸色冷峻地打着方向盘,迈巴赫猛一个甩尾摆了近九十度,将左侧方袒露在飞驰而来的强光里。

    “程……”

    “砰!”

    陶夭顿时失语,思绪都飞了起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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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有二更,晚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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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我在,没事【二更有奖活动细则】

    程牧猛踩油门,车子冲出了公路防护栏。

    飞出去的那一刻,陶夭恍惚间发现,大卡车并没能碾压他们,心跳很快,她还活着。

    可她来不及抬眸去看程牧。

    车翻了。

    迈巴赫重重一声跌落,紧接着一阵又一阵天旋地转,浑身四下痛意传来,让她渐渐地从那种空白中回过神来。

    机场高速之后是环城路,要是她没记错,防护栏下面是成片陡坡,坡上是郊区农家的果树林,坡下是奔腾的香江。

    香江市,正因为这颇具代表性的一条江而得名。

    眼下四月底,汛期刚至,水流湍急。

    “砰!”

    耳边又一声重响,车子停了下来。

    陶夭不晓得自己磕在哪,额头一痛,头晕眼花。

    眩晕中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这一下,眼泪差点涌出来。

    “我在,没事。”她听见了程牧低沉果断的声音,很有力,那声音传到她耳中,骤然间不让她觉得怕了。

    她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耳边又一道重响,程牧不知怎么踢开了驾驶座那边的门。

    她发现车翻了。

    他们两个在车里的姿势非常古怪扭曲。

    程牧很快解了两人的安全带,一把搂着她肩,将她整个人从开着的那一扇车门里拖了出去。

    迈巴赫摔在了果园里,车尾变形,正在冒烟。

    程牧抬手飞快地将她从头到脚摸了一把,扶着她坐起来,低声问:“怎么样?能走吗?”

    “能。”陶夭话音落地,身子腾空。

    程牧将她拦腰抱起。

    “我能走。”陶夭话音刚落,敏感地听到山坡上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一抬眸,黑暗里有人影窜动,速度很快,仿若鬼魅。

    程牧突然将她放了下来。

    一瞬间,陶夭明白了这并非意外。

    “走。”程牧一把抓起她手腕,快步往果园里撤。

    陶夭也没多问,不发一言,飞快地跟着他脚步只管往前走,果树大抵在花期,纷乱的树枝抽在她脸上,她能闻到一阵浓烈的芬芳。

    心跳得越来越快,感觉他们这样子,好像逃亡和私奔。

    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密集凌乱,程牧一只手按压在她背上,两个人猫腰往前跑。

    一道枪声突然响起。

    陶夭整个人都因为这声响猛地怔了一下,侧头瞧见程牧从身后摸了一把手枪出来。

    他带了把枪,可追上来那些人应该人均有一把。

    陶夭深呼吸一口,问他:“你一个能走吗?”

    “什么?”程牧扯着她仍在往后退,脸色在夜色中看起来分外冷峻紧绷,整个人都显得蓄势待发。

    陶夭低声说:“你别管我了。”

    程牧侧头看了她一眼。

    她又说:“我们分开。他们的目标是你,应该不会追我。你一个人,安全离开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之后再……”

    “闭嘴。”她话未说完,被程牧突兀打断。

    他紧扣着她手腕,阴沉沉看了她一眼,终归没再说什么。

    树林里枪声密集地响了起来。

    国内禁止私家持有枪械,一旦枪响,纵然在四下无人的郊区,也会很快引起过往车辆注意。

    警察很快会赶到。

    这也就意味着,那些人想要速战速决了。

    陶夭被程牧单手扯来扯去,一会在身侧,一会在身前,耳听着子弹穿透树枝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简直像一个提线木偶,在男人手下来回翻飞。

    没有人说话。

    风声、枪声、脚步声,纷乱入耳。

    好像一场势在必行的狙杀。

    程牧只拿了一把枪,她能感觉到,他总共放了四枪,远远地也有人扑通倒地的声音,可那些脚步声却并未因此而停止。

    陶夭抿紧了唇。

    四月的夜晚还有凉意,她只觉得自己满头汗水。

    被程牧又一次从左往右扯的时候,她恍惚间看到空中一颗子弹穿透树枝直直而来。

    天旋地转间,视线里一块衣料飞了出去。

    程牧将她扑倒在地打了一个滚。

    手枪飞了出去,就在她手边不远处的田埂下。

    陶夭扑过去拿了枪,目光突然落在暗夜里土地上某一处,狠狠地愣了一下,思维骤停。

    她视力很好。

    那是一块被鲜血和泥土沾染的人肉。

    刚刚程牧搂了她一把,子弹擦过他胳膊打飞了一块布料,连带着,将他一块肉打了下来。

    这认知让她长吸了一口气。

    她抬手想去摸那块肉,被人猛地从地上扯了起来。

    程牧左掌顺着她小臂滑下,很快拿下她握在手心的枪,揽着她又脚步如飞地跑了起来。

    身后脚步声很近了。

    仍是没人说话。

    风声呜咽,枪林弹雨,命悬一线。

    树枝在她身前猛地抽了一下,陶夭骤然止了脚步。

    奔腾的香江就在陡坡下,果园尽头了。

    枪声和脚步声呈半包围圈,男人一只手紧扣在她腰上,两个人顺着陡坡滚落,扑腾掉入江中。

    水花溅起一片,上面有鲜血漂流。

    几道枪响落在水面上,陶夭却骤然喘了一口气。

    冷水入肺,她呛了一下,连忙闭嘴,看向了一同落水的男人,不敢说话,面目扭曲。

    她不谙水性,喉咙胀痛,根本憋不了多久。

    程牧一只手臂揽在她腋下将她往前带,一低头,柔软的嘴唇封住了她的唇,渡气给她。

    四目相对,身子相贴,身边奔涌的江水很凉,好像要将人吞没,偏偏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也不知道两人在水里游了多久。

    程牧突然将她托出水面。

    陶夭怔怔地看着他,发现他一脸水花,只靠右手往前划,左手整个托着她,让她身子浮在水面上。

    两个人游到了一处陡坡边,一面是泥,树木扎根生长,一面是水,水面在夜色下泛着波光涟漪。

    感觉起来很隐蔽。

    陶夭哑着声音问:“现在怎么办?”

    “他们没下来,估计会想办法找一会,我们先不上去,子弹没几颗了。”程牧声音也有点哑。

    “哦。”陶夭应了一声,看着眼前的水面。

    水面有鲜血晕开。

    她骤然想起程牧的右臂受了枪伤,掉了那么一块肉,伤口眼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了。

    她无用,游泳都不会。

    “冷吗?”程牧突然低声问。

    这丫头流产还不足一月,这样在水里泡着,身体要完了。

    眼下这状况,暂时还不能上去。

    “不冷。”陶夭小声地说了一句,又道,“你这样能游多久?你胳膊受伤了,要不我们抓着草趴在坡上,行吗?”

    程牧嘴角扯出个一言难尽的笑容,说她:“挺能想。”

    陶夭:“……”

    她抿紧了唇。

    她觉得这方法其实还是可行的。

    天地间很安静。

    两个人不知道又这样沿着陡坡下游了多久,夜幕中突然砸下了雨滴,没一会,啪啪的响声连成了一片。

    “操。”

    陶夭听到程牧低咒了一声。

    今天上午开始,天色就不怎么好,阴沉沉的。

    晚上空中也没星星。

    天气预报好像说有雨,却没想到,就在晚上,突然就来了。

    完全猝不及防。

    水面突然翻腾起来。

    陶夭弄不懂这是个什么状况,耳听着呼啸的风雨声,只觉得一时间两人又命悬一线了。

    程牧托着她,明显地加快了动作。

    最终,他将她推到了一处稍微平缓一些,草木茂密的坡上去。

    雨急风大,泥土都松软起来,也就有些草木挡着,能勉强地支撑一会她的身子,却撑不了多久。

    陶夭转个身就往上爬。

    程牧看见她手脚并用动作飞快,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两手一撑,半个身子蹭上坡。

    伤口扯出一阵痛。

    他抬眸看见陶夭还在往上爬,骤然停了思绪,一只手撑着她单脚,给她使了一把力。

    小丫头还挺争气,很快爬了上去,转个身趴下朝他看。

    程牧看着她的样子,不知怎地,想起了夜里湿淋淋逃窜的小老鼠。

    “手给我啊。”陶夭催他。

    “你拉不动我。”程牧话音落地,三两下自己上了坡,拥紧她,坐在了泥地上。

    “现在怎么办?”陶夭问。

    雨越下越大了,风声也很急,这一会听不见脚步声也听不见枪响,不知道安全了没有。

    四下里都是果树。

    树枝被雨水冲刷着,花香混合着泥土香,窜入鼻尖。

    他们俩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还好吗?”程牧一手扳过她的脸,发问。

    陶夭抿着唇点点头。

    程牧揽着她弯了腰,两个人踩着泥地,也不知道在往哪个方向走。

    陶夭跟着他,亦步亦趋,不吭声。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面前出现了一个能暂避风雨的小房子,房子是水泥混合着砖瓦砌成,看上去很简陋,一侧开了个小窗带着一扇木门,木门一侧还挂着一把小锁。

    看上去是农民劳作时临时休息的地方。

    程牧抬腿一脚踹开门,砰一声闷响,锁子应声落地。

    陶夭看了他一眼,被他揽着进了砖瓦房,只觉得耳边突然就安静了许多,让人一颗心都定了下来。

    “避避雨。”程牧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陶夭点点头。

    她能想通。

    环城路虽然夜里车辆少,却也不代表没车,他们的车祸地点很快就会被发现,那些人不可能停留太久。

    他们好像在水里游了很久,那些人也不一定能找来。

    外面风大雨急,树林里黑漆漆的,未知的可能性太多,冒失失往出走,反而不安全。

    这样想着,她彻底定下心来,扭头问程牧:“你胳膊怎么样了?”

    “没事。”

    陶夭不听他说,拉过他手臂,血腥味和湿淋淋的潮气一起扑面而来,房子里黑呼呼的,她只依稀间能看到他的伤口。

    血肉模糊了一片。

    陶夭深呼吸一口,掀起自己的T恤下摆,一低头咬了上去。

    “你干嘛?”边上传来程牧低沉的问话。

    “伤口在流血,得绑起来吧?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程牧:“……”

    他轻哼一声,吩咐说:“脱我衬衫。”

    他开车的时候没穿西装,上身只单穿了一件衬衫,此刻脱下来,可就没什么衣服了。

    陶夭怕他感冒,一时间踌躇起来。

    “你扯一条布顶什么用?要不将T恤脱下来?”

    陶夭:“……”

    她咬着唇抬手摸过去,从他颈间第一颗纽扣开始,小心地脱他衣服。

    程牧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撩拨着她。

    她心里又压了一块大石头,脱到他伤口那一块的时候,牙关都紧紧地咬了起来,难受得很。

    这一晚前半夜,好像很短暂,又好像很漫长。

    卡车过来的时候,他一个甩尾将自己留在危险的那一面,那一刻,她以为两人要葬身车底了。

    车子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飞了出去。

    树林里横冲直撞的时候,她好几次感觉子弹就在她耳边,最终他却让她毫发无损。

    胳膊受了伤,还将她托起来浮在水面上。

    她不知道他的体力能坚持多久,反正这一刻,他还稳稳地站在她面前,能动能说话,用着一贯自以为是的命令的口吻。

    她在他面前,突然变得分外矮小了。

    陶夭将他的衬衫脱了下来。

    衬衫湿淋淋的,还很脏,她侧身扭了半天,叹口气,抬手伸入自己T恤里,三两下将她的内衣扯了下来。

    纵然房子里很黑,她也察觉得到,程牧紧盯着她。

    陶夭低声解释:“衣服上又是泥又是水,太脏了,内衣裹在里面应该会好点吧,比较干净,还是纯棉的。”

    程牧没说话,低低地哼笑了一声。

    这丫头,有些事情上总是会出乎他意料。

    陶夭见他没说话,只当默许,她将内衣在手中拧着,感觉到没有多少水汽了,小心地缠在了程牧的伤口处。

    程牧另一只手按着,她折起了他的衬衫,将衣服罩在内衣外面,缠了几圈,紧紧地绑了起来。

    外面风雨还在呼啸。

    两个人却突然好像听不见了。

    这一方逼仄的空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缠绕交织。

    陶夭静了好一会,轻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能撑多久啊?”

    “很久。”程牧简短地说。

    子弹是擦着皮肉飞出去的,虽然带出去一块肉,却没有伤及骨头和动脉,他心里有数。

    陶夭点点头,又问:“要不要坐下?”

    “坐到墙边去。”程牧话音落地,完好的那只手臂揽过她,两人屈膝靠着墙坐到了角落里。

    程牧裸露着上半身,皮肤上有一股子凉意。

    他按着她脸颊,就贴在他胸口。

    疲惫的感觉慢慢地涌了上来,陶夭觉得脑子里还有点懵,神思也慢慢地变得混沌了,没一会,她迷迷糊糊地说:“我有点瞌睡。”

    “睡吧。”

    “会不会再有事啊?”

    “我听着。”

    暗夜里,程牧的声音分外低沉稳重。

    陶夭靠着他胸口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浑浑噩噩间,只觉得脸颊烫,突然就醒了,手下的皮肤在发热。

    她抬起眼皮轻唤:“程牧?”

    “怎么醒了?”

    他没睡。

    陶夭有些迟疑地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有点。”程牧如实说。

    这一晚先后撞伤枪伤,又在水里游了许久,伤口大抵感染了,引起发热,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他脑子还足够清醒。

    怀里小丫头的声音很沙哑。

    程牧想到什么,抬手在她额头上也探了一下。

    她也有点烧。

    胸口有莫名的情绪在涌动,程牧揽着她,想到这一晚层出不穷的意外,第一次,有了点劫后余生的愉悦。

    以前不是没有过命悬一线的时候,可他从来没怕过。

    今晚怕了两次。

    一次因为卡车撞来,一次因为子弹飞过。

    怕过了之后又觉得安慰,这丫头比他想象中勇敢,一滴泪都没流,偶尔说句话还能引他发笑。

    一如既往,那么缺心眼。

    说起来,这场灾难是因他而来。

    程牧一只手摸着她柔软的唇,正想低头吻过去,身子突然一僵。

    门外,风雨声中夹杂了凌乱的脚步声。

    有光亮突然照在窗玻璃上。

    ------题外话------

    二更哦。

    这个月虽然不承诺九千,但是两更时间基本还会保证,五千打底的意思,最少日更五千。那也是在阿锦状态很差或者很忙的时候,一般状态和心情好都会尽量多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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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早晚都是他的人【一更】

    程牧拥着怀里的人儿,戒备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会跑这么远吗?”门外,一道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起来有些熟悉。

    是海棠园的司机老吴。

    房子里两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徐东在外面问:“二少,你在里面吗?”

    “进来。”程牧声音低沉地说。

    外面一众人顿时一喜,很快,徐东走了进来。

    他拿着手电筒。

    一进来整个人愣了一下,诧异地问:“你受伤了?”

    “没事。”程牧简短地回答完,目光落在他的西装外套上,开口说,“外套脱下来给她。”

    陶夭的T恤湿透了,里面内衣也拿了给他伤口止血,眼下这幅模样实在是又狼狈又诱人。

    徐东一愣,很快脱了衣服。

    陶夭也没拒绝,低着头将外套裹在了身上。

    她这副样子,的确有些无法见人。

    外面老吴和一个保镖撑着伞,程牧拥着陶夭走出去,披着一个保镖的外套,完好的那只手臂一直紧搂着怀里人。

    四点多,几个人上了黑色路虎,前往医院。

    蒋靖安已经安排好了VIP病房,路虎一路开到住院部外,一众人下车,乘了电梯上楼。

    病房里,站着两位医生和两位警察。

    程牧手臂上衬衫往外渗着血,医生没解开衬衫,简单地问了两句,决定即刻进手术室。

    枪伤加感染,处理起来还挺麻烦。

    陶夭看着程牧在一众人的安排下躺在了移动病床上,下意识抿紧了唇。

    她就站在病床边,抓着他手指不肯松开。

    这一刻忸怩的样子又像个小女孩了。

    程牧朝她笑笑,哑着声音问:“抓这么紧,怕我死啊?”

    陶夭一只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劫后余生,她才觉得怕,哪能容许他说出这样的话。

    程牧一怔,拉下她手,声音低柔地说:“傻瓜,不会有事的。”

    “你保证?”陶夭咬着唇问。

    程牧将她手背递到唇边,在上面印了一个吻,眼眸里含了一丝笑意,肯定地说:“保证。”

    陶夭抽了自己的手,她站在原地没再跟着,目送着医生护士将他推进了手术室。

    蒋靖安也跟着。

    临到手术室门口,移动病床突然停下,程牧朝医生说了句什么。

    医生点点头,传达给了徐东。

    徐东似乎说了很简短的几个字,等众人进去,走到陶夭跟前说:“二少说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陶夭摇摇头:“等他出来再说吧。”

    “得一会呢。”徐东道。

    陶夭抬眸看了他一眼,抿着唇说:“得多久我就等多久,检查什么时候做都来得及。”

    徐东看着她潮红的脸色,无奈地说:“你发烧了。”

    “不要紧,我很清醒。”她话音落地,一直观察着形势的两个警察走了过来,想要给她做笔录。

    徐东在边上说:“她现在发着烧呢,等明天吧。”

    陶夭在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朝着看向她的两个警察说:“我没事,笔录可以。你们问吧。”

    两个警察明显面上一喜。

    香江有几年没出现枪战了,这件事一经知道上面就分外重视,尤其还牵扯到手术室里那位爷,想想就让人头疼。

    这小姑娘倒是个明事理的,愿意配合。

    一个警察拿了文件夹、中性笔,做出准备记录的样子,另一个则拿出录音笔,开始问:“姓名。”

    陶夭微微愣了一下:“欧阳瑶。”

    “年龄?”

    “十九。”

    警察问了几个常规问题,点点头又继续:“晚上这件事你还记得多少,仔细想想,尽可能详细地复述一下。”

    陶夭点点头,舔了舔干涩的唇,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蹙着眉开始说:“十点四十多,我们的车子下了机场高速驶入环城路段,迎面逆行过来一辆土黄色大卡车,车灯很亮。程牧打方向盘将车子甩尾近九十度,在卡车撞上来的时候冲出了路边防护栏。我们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有人拿着枪开始追了……”

    那辆车还扔在事发地点,警察想了想问:“车牌号记得吗?”

    “没看清。”

    警察点点头:“记得大概几个人吗?”

    “十个左右?”陶夭抬眸看他一眼,又摇摇头说,“太黑了,我没看清。脚步很纷乱,最少在十个左右了。”

    “程先生身上有枪?”警察突然问。

    陶夭一愣,下意识看向徐东,一时间不吭声了。

    她知道,国内法律并不允许私藏枪械,程牧拿了一把手枪,也不晓得会不会有事?

    徐东叹口气朝她说:“没事儿,如实说就行了。”

    陶夭点点头,照实说。

    五点多,两个警察才问完话,其中一个离开医院,另一个还守在边上。

    陶夭靠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她是个执拗性子,徐东劝了两次也没什么办法,站在边上等着,时不时看她一眼,无奈至极。

    所幸,程牧的伤口处理起来还算快,手术花了近三个小时,七点多的时候,医生将他送出了手术室。

    术中用了麻药,他睡着了。

    陶夭起身看着他紧闭的双眸,耳听医生说:“没伤到要害,后面好好养着,不至于有什么问题,麻药散了人就会醒。”

    蒋靖安在,医生也给交了底,避免了众人担心。

    陶夭点点头:“那就好……”最后一个字语调飘忽,她身子晃了晃,往一侧栽了过去。

    蒋靖安一把接住,手背在她额头摸了摸,顿时有些抑郁不悦地朝徐东说:“她这至少有三十九度了,你怎么一直让她等着?”

    “陶小姐性子犟得很。”

    蒋靖安叹气:“快送病房吧,找内科医生过来看。”

    “好。”徐东顿时有些后悔了。

    这一位发烧的状况他见过,眼下回想,只觉得二少醒来不会轻饶了自己,还有欧阳家……

    有够头疼的了。

    上午十一点,陶夭醒了。

    病房里门半开着,光线很足。

    她一抬眸看到边上滴答滴答的吊瓶,刚回过神来,听到边上一道如释重负的女声:“醒了?”

    是唐蜜的声音。

    陶夭抿唇看过去,唤她:“小婶婶。”

    “你呀,这是拿医院当成家了。”唐蜜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侧身坐在她边上,摸摸她额头,嘀咕说,“还有点烧。”

    陶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衣服全部都被换了一遍,是她自己的棉质长袖睡衣,很柔软,身上也干干爽爽的,很明显被人照顾过。

    “我给你换的。”唐蜜解释了一句,没多说。

    先前知道她身上有疤,可亲眼看见还是觉得心疼得不得了,家里一众人早上赶来医院的时候,老爷子眼眶都红了。

    这丫头在外吃苦了十几年,眼下刚刚回家还不足一月,又是流产又是情伤,又是爆炸又是被追杀,想起来真是惊险得挑战人心跳。

    医院内科妇科外科的医生早上都来看过,秦家那早已退下的老爷子都来了,得出结论说她情况堪忧。原本底子就差,这样一连串折腾下来,不说其他,就生育子嗣上已经是分外困难。

    妇科那李主任,沉着脸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是以后这姑娘再来,说什么也别找她过来看,眼不见为净。

    唐蜜在心里无声地叹口气,听到陶夭声音轻轻地问:“程叔呢?”

    在长辈面前,她称呼程牧还很有礼貌。

    唐蜜转头看向她,想了想,开口说:“他已经醒了,别担心。男人嘛,受伤流血都很正常,倒是你自己,看着好好的,实际情况比人家差多了。听婶婶一句话,还是顾好自己吧。”

    她知道那一位受了枪伤。

    可医生也说了,身体素质好,没事儿。几瓶针下去都退烧了,接下来就是养一段时间的问题。

    说起来这次幸亏有他,听警察说遇到卡车的时候,他转方向盘将自己那一面朝向车底还在瞬间冲出了防护栏,最大限度减少了危险。

    不过纵然这样,家里一众人还是免不了有几分埋怨的,要不是因为他,那这场事故根本不可能有。

    眼下事情还没搞清楚,这样的危险,还有几次?

    实在让人担心。

    她语气不善,陶夭也就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她觉得额头隐隐作痛,下意识抬手在上面揉了揉。

    唐蜜拉下她手,轻声说:“青着呢,别揉了。身上磕磕碰碰的也青了好几块,还有蹭破皮红肿的地方,感觉疼吗?”

    “不疼。”陶夭扯了个小谎。

    事实上,这会慢慢回过神来,觉得浑身上下都疲惫疼痛。

    跟着车滚下山坡,树林里横冲直撞地时候一直被树枝抽打着,当时一心想着生死,几乎没什么感觉。

    温暖安全的地方容易让人变软弱。

    她又想起了自己和程牧这样的一段感情。

    生死关头,他这样护着她,她先前那些小心思统统都没有了,他的胸膛那么暖,她愿意相信他。

    这段时间一直钻牛角尖,仔细想想,其实程牧没有她以为的那样轻视她,他只是习惯了处于上位以自己的方式关心人。

    要不然,她也不会爱上他了。

    人常说爱上一个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事实上,怎么可能没理由呢?安全感、发自内心的快乐、依恋、相处中微小的温馨和甜蜜,甚至,他那些强势的横冲直撞,都让她心动。

    好爱他,这一刻,感觉又如此清晰如此迫切。

    可同时,她心里在迟疑。

    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忍心说出分手的话了。可她又觉得,昨晚种种,见证了他的高大和感情,越发映衬得自己矮小无用,遇上危险的时候,什么都要靠他。

    若是自己遇上那么一出意外,会直接葬身车底吧。

    她现在还是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就好了,愧疚和仓皇抓心挠肺,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这十九年来,她觉得自己还算坚强冷淡硬气有主见。

    可遇上他之后,她毛病很多。

    没有以前那么坚强了,会因为很小的事情就觉得委屈难过;没有以前那么冷淡硬气了,他说烦了,她会慌得吃不好睡不下;也没有主见,他流露出一点想和好的意思,她就欣喜若狂小鹿乱撞,在他几下撩拨之后节节溃退。

    他是她的不坚强不冷淡不硬气没主见,是她的软肋,是那个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天堂地狱间来回漂泊的人。

    这样的感觉,其实是很恐怖的。

    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她纵然爱,眼下却很厌弃这样的自己,偏偏这样的心情还不想让他知道,她想冷静,想思考,想变得稍微能更好一些。也许只有那样,才会有点勇敢和底气,坦然地站在他身边。

    而不是眼下这样,她一无所成,又没什么本事,三番两次还让家里人担心,他们爱她,肯定会将怨气再转移到他的身上。

    爆炸那一次,不就如此吗?

    她的确没多少警惕,他匆匆赶来生气责怪两句也是关心过甚,却三言两语激怒了一向怕他的四哥。

    四哥性子最大大咧咧,炮竹一通发泄了也就完了。

    可,其他人呢?

    大哥说,最刺激绚烂的风景,总是稍纵即逝的。本就是在影射他们这段感情,可见他不看好。

    二哥也很不喜欢他,她感觉得到。

    还有爷爷和叔叔婶婶,他们没养过她,原本对她存有很深的愧疚,当然会百依百顺了。

    事实上没人看好他们这段感情,只是她以前不愿意承认。

    难得有家人,她也想有一段被所有亲人祝福看好认可的感情,而不是一直任性妄为随心所欲让他们担心妥协,再一次次在各种时候维护她,为了她,和程牧闹得不可开交。

    心里好像有一团愁绪化不开。

    陶夭躺在病床上想了许久,护士过来给她拔了针量了体温,嘱咐她再好好躺一会休息。

    唐蜜一直在边上坐着。

    她几次话到嘴边,最终仍是咽了回去。

    不好意思说想去看看程牧。

    等会吧。

    她在心里想。

    此时,另一间病房里。

    欧阳家一众人探望完程牧,欧阳璟兄弟几个先退了出去,只留下欧阳老先生仍在病房里。

    程牧穿了一件棉质白背心,坐在床上。

    心里有所预感。

    他一贯傲气自信,这一刻看着心事重重的老先生,第一次,做好了任人宰割的准备。

    欧阳杰却没再说什么,只道:“枪伤不容小觑,你好好养病。”

    话落,他叹口气,转身也要走了。

    “杰叔。”程牧唤住他。

    欧阳杰停下步子,回头笑了一下:“还有事?”

    程牧朝徐东几个使了眼色,眼看着他们出去带了门,才声音缓慢地问:“那丫头,情况怎么样?”

    徐东等人心思在他身上,相比而言,对陶夭的情况了解得肯定不够细致,可欧阳家一众人过来了,却只字不提。

    他们不提,他却不能不问。

    那丫头身子弱,昨晚那一通折腾,受罪不少。

    欧阳杰似乎是略略想了一下,如实说:“秦老先生上午来看过她,说是,气血虚亏,未老先衰。”

    程牧一愣。

    欧阳杰声音缓慢又无奈,过了半晌,又说:“那孩子经不起这么折腾了。今天小四才说了,过年那次遇上她,就因为来了例假,她在倪家痛得死去活来,止疼药都用上了。”

    “她身体底子差了点。”程牧点点头。

    他不是没有想办法帮着寻医调理,可眼下回想,仍是重视不够。做不出丝毫辩解。

    “昨晚的事情,能避免再发生吗?”欧阳杰突然问。

    程牧没说话。

    两个人安静了好一会,欧阳杰叹着气说:“那孩子是个死心眼,你的性子我也了解。这是我一直未曾阻拦你们的原因。可这样的事要是再多来几次,你们受得住,我这把老骨头可得交代了。我的意思是,先处理好你身边那些事,再谈感情的问题。夭夭才十九,你若有心,应该等得起。”

    程牧沉默一小会,微笑着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慎重考虑。”

    “……好好休息。”

    他没有一口应下也在欧阳杰意料之中。不过,能得这么一个保证也算让他松口气。

    欧阳杰点点头,出了病房。

    程牧目送他出去,深呼吸了一口。

    房间里灯光敞亮,有一丝丝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楼道间有说话声和脚步声,是最寻常不过的俗世状态。

    他却第一次觉得,能活着,能呼吸,能听能看,能想念,感觉这么好,这是生的渴望,也是爱的感悟。

    他从来不是愿意妥协后退回头的人。

    却屡次因为她,有些不像他。

    这世上,她是那个会让他愿意妥协后退回头的人,是他的不理智不冷静不沉稳不成熟,是既能让他心跳变快,也能让他心脏变软的那个人。

    难得遇上,等一辈子又何妨?

    早晚都是他的人。

    ------题外话------

    正常一更来了,么么哒。

    早上发现月票榜在第三,小可爱的保持热情不要停,帮阿锦保持几天,爱你们,感激不尽。

    二更晚饭时间,群啵。

    (*^__^*)

214:喂饭【二更】

    中午,十二点半。

    VIP病房里。

    程牧侧身坐在床上,眼看着徐东将四菜一汤摆放好。

    蒋靖安穿着白大褂转悠过来,目光落在他胳膊上,笑着说:“昨晚那伤口,谁帮你包扎的呀?”

    明知故问。

    程牧抬眼皮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蒋靖安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又道:“手术室几个医生差点笑瘫了。我说二哥,你们现在这处于什么个状况啊,我想想,嗯,暗度陈仓?”

    “吃饭了吗?”程牧拿了筷子,问他。

    蒋靖安随口答:“吃过了。”

    “吃过了就行,该干嘛干嘛去,别跟这晃悠。”程牧随手挑了几块鸡腿菇放在米饭上,无情地说。

    他伤了右胳膊,左手拿筷子也非常灵活,随意得很。

    边上,蒋靖安和徐东都习以为常。

    这一位从小到大冷傲孤僻,上学那一会也非常特立独行,随心所欲,跟前玩得好的也就他们几个人。

    旁的人不晓得,他们却对许多事一清二楚。

    比如,他智商超高,过目不忘。

    再比如,他左脑比一般人右脑还发达,四肢协调力更远胜常人。

    中学那会,他们几人之中,蒋靖安的学习成绩算得上一枝独秀,但事实上,这一位每次刚考完就知道他能拿几分,只是懒得答题而已。要是有意展露锋芒,年级第一绝对得靠边站。

    也因此,周围这几个都以他马首是瞻。

    原因无他,谁让人家比较牛逼,横着走惯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蒋靖安想起那会的事还是会心生羡慕,他能和程牧关系一直持续至今,最重要的一点,大概是羡慕他身上随心所欲那股劲。

    至于徐东,作为唯一一个跟他形影不离多年的人,那绝对已经发展到了个人崇拜、盲目信任。

    二少在他眼中,完全是得天独厚的上天宠儿。

    简而言之,全才。

    不过,这一段时间下来,他觉得这人情商似乎有待提高,也因此,像个正常男人了。

    说起来,全赖那么一个小丫头了。

    徐东正在心里啧啧感叹,视线里,程牧拿筷子的动作顿住,筷子夹着的那根青菜掉在了碗里。

    紧接着,他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陶夭穿着一身柔软的浅红色长袖睡衣过来,刚推开门,就看到程牧左手拿着筷子在吃饭。

    她拧紧了眉头,看向了边上明显非常闲适的徐东和蒋靖安,抿着唇说:“你们怎么不管他啊?”

    徐东、蒋靖安:“……”

    两人正无语,又看到刚才还举止随意的男人放下了筷子,温声说:“没事,我左手可以。”

    他说了一句实话,可这语调怎么这么奇怪?

    传递出一种委屈无奈的意思。

    陶夭已经走到了他跟前,看了一眼他的右臂,叹口气,语调无奈地说:“左手怎么吃?”

    程牧笑了:“难不成还找个人喂?”

    陶夭抿着唇拿了他筷子,声音腼腆地说:“我吃过饭了。这会也没事。我喂你好了。”

    徐东、蒋靖安:“……”

    程牧没拒绝,侧个身,坐到了病床上。

    一副等着被喂饭的样子。

    徐东和蒋靖安默默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两个字。

    脸呢?

    这么哄小姑娘真的好吗?

    他们有点待不下去了,索性离开。

    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陶夭顿时自在许多,问他:“那个,你感觉怎么样了?”

    “没事儿。”程牧语调随意。

    陶夭点点头,端起了小碗,淡笑着说:“那吃饭?”

    “好。”

    “你想吃哪个菜?”

    “都行,你随便夹。”

    陶夭往碗里加了两块炖得很烂的鸡块,卷了一片青菜,递到他嘴边。

    程牧含住,慢慢地咀嚼起来。

    陶夭见他吃完,又夹了一块米饭递到他嘴里。

    程牧眸光暖暖地看着她。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话,她喂饭,喂什么他吃什么,直到最后,程牧一口菜一口饭,将一碗米饭慢慢地吃完了。

    陶夭放下空碗,问他:“还要吗?”

    徐东带了两份米饭回来。

    “行了。”程牧唇角溢出一抹笑,吩咐她说,“杯子拿来,我喝口水。”

    其实杯子就放在他手边的桌上,触手可及,可他没抬手,陶夭也没吭声,顺从地将水杯递给他。

    程牧拿着杯子喝水。

    陶夭没事干,神色怔怔地看着他喝。

    他微微仰着脸,下颌的弧度看上去坚毅凌厉,很硬气。滚动的喉结看上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胳膊包扎着,他上身就穿了一件白背心。

    陶夭微微撇开视线,心神有点乱。

    程牧是她所见过的最高大挺拔的男人,宽肩窄腰,有着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腿很长,肌肉结实紧绷,强健有力。

    海棠园的时候,他曾经拎起许一生夹在腋下就走了。

    眼下回想,其实拎起自己也轻而易举。

    从小到大,这个男人给了她最多的安全感,回想起来,很多事,细碎,却带着浓浓的暖意。

    “在想什么?”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

    陶夭收回思绪,淡笑着说:“没想什么,还喝吗?”

    程牧将一杯水喝完了。

    他随手将杯子递给陶夭:“不喝了。”

    “那我收拾桌子了?”

    “嗯。”

    程牧靠在床头,眼看着她开始收拾桌上的餐盒。

    欧阳家一众人大概都将她当成了小孩儿,陶夭身上的睡衣是浅红色,袖口和下摆还点缀着蕾丝边,看着甜美可人。

    不过她眼下顶着个男孩头,穿这衣服还是有点古怪。程牧看着她,脑海里闪过她穿丝质吊带裙的样子。

    她青涩又性感的一面,也就他见过。

    这念头突然让他心情愉悦。

    陶夭察觉到他的注视,却没抬头,动作麻利地将桌子收拾了,拎着垃圾出门去扔。

    去而复返,她发现病房里多了几个人。

    陶夭微微愣一下,迟疑地问候:“程爷爷,你们来了。”

    程沣:“……”

    这姑娘这话,他竟然没法接。

    按着两家的辈分来说,她叫自己一声爷爷一点问题也没有,可偏偏,这孩子曾经是儿子的女朋友。

    看样子,未来可能还会是。

    程沣干笑了一声,说:“咳,来看看阿牧。”

    陶夭点点头,抿唇笑着说:“我去洗个手。”

    话落,她转身去洗手间。

    洗手间就在病房里,她能听见外面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洗了手,深吸了一口气。

    程沣和孟琳过来了。

    此外,还有程家的管家黎叔和叶蓁蓁。

    眼下正值四月底,叶蓁蓁穿了一件一字肩的白色雪纺上衣,搭配了一件黑色雪纺阔腿裤,踩一双露脚背的高跟鞋,看上去优雅极了。

    相比之下,她显得邋遢又稚气。

    陶夭出了洗手间,朝几个人笑着说:“那你们聊,我先回病房了。”

    程牧看她一眼,点头说:“好好休息。”

    “嗯。”陶夭出了病房。

    昨晚下了一场雨,早上天又晴了。

    陶夭顺着走廊往自己的病房走,看到阳光投映在洁白的瓷砖上,将地面都照耀得很漂亮。

    她心情有点复杂,许久都没有回病房去。

    最终,坐在距离自己病房不远的一处长椅上发呆。

    “陶夭。”蓦地,边上响起一道轻柔女声。

    陶夭仰起头看了一眼来人,微微愣一下,站起身来,语调寻常地问:“有事吗?”

    叶蓁蓁看着她微微一笑:“聊聊程牧的事情?”

    陶夭想了想,淡声说:“没必要吧。”

    “难道你都不好奇?”

    陶夭沉默。

    叶蓁蓁是程牧前女友,这件事在香江这个圈子里基本人尽皆知,她听到的版本也很多,最普通的说法是:叶蓁蓁和程牧谈着的时候和程牧大哥搅在了一起,程牧一走多年。

    有人说,叶蓁蓁是香江第一名媛。

    她的仪态举止是比自己优雅柔美许多,年纪轻轻寡居,整个人显露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很招人怜惜。

    蓦地,她想起程家里有过的那一次。

    她从洗手间出来,远远地看到她和程牧,许是说到了情动处,她看上去有些哀怨,程牧却无动于衷。

    他当然无动于衷,他怎么可能忍受背叛?

    因而她知道,程牧和自己这个大嫂前女友,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牵扯,那只是一场往事。

    可偏偏,她脚下挪不动步子。

    程牧的过去,所有一切,她都本能地想知道。

    叶蓁蓁见她没说话,眉宇间带了一丝惆怅,侧身坐到了椅子上,声音恍惚地说:“时间过得真快,我和他恋爱那会,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陶夭看了她一眼,下意识想走。

    她没走成。

    因为叶蓁蓁紧接着又说:“他那会也不到二十,性子其实和现在差不多,强势又霸道。我当时很迷他这种性格,鼓起勇气给他表白了,主动追求他。结果,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他说他老早就看上我了。”

    陶夭一怔,笑着说:“那是你们以前的事情,我没兴趣。一会还得打针,我先走了。”

    “我们没发生过那种关系。”叶蓁蓁突然说。

    陶夭意外地看她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其实很想要,提了很多次。”叶蓁蓁从椅子上站起来,语调突然就哽咽了起来,“是我觉得我自己当时太小了。过早地发生这种关系,对女生身体伤害很大的,我很怕。我说想将美好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他同意了。我跟程坤是意外,出去玩的时候被灌醉了。也就因为这事,他伤心过度离开多年,去年春天才回来。”

    陶夭咬咬唇,没说什么话。

    “成全我们好吗?”叶蓁蓁看着她脸色,慢慢说,“我知道我这请求很荒唐,可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去年冬天他和窦薇薇有了那一次我就知道,他心里一直没忘了我。窦薇薇那个样子,几乎就是我以前的翻版。再后来他又有了你,我又发现,无论他找谁,那个人都有着我的样子,可见他心里爱着的那个人一直是我。虽然眼下我是他大嫂,可程坤已经死了,而且我们原本就是一场错误。这世上也就感情的事情不可理喻,你……能明白吗?”

    陶夭看她半晌,慢慢说:“这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和你没关系。”叶蓁蓁似乎很纠结,又说,“我也知道我们现在可能性很小,而且他好像对你有了点感情。其实这事情我能理解,你陪他睡了那么久,也算年轻漂亮,时间一长肯定会产生感情的。可你现在已经回了欧阳家,你们这一段也不光彩,你能不能和他断了?以后不见面。”

    陶夭哼笑起来:“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叶蓁蓁咬唇看着她。

    陶夭一字一顿说:“你要喜欢他,自己去争取就行,这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同样的,我和他怎么回事也和你无关,你没立场命令要求我,请求也不行。”

    “他不爱你!”叶蓁蓁突然有些激动了。

    陶夭抬步走了。

    叶蓁蓁在她后面说:“他从头到尾心里的那个人都是我,你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

    陶夭没回头,在她注视里越来越远,推开了一间病房门进去。

    叶蓁蓁收回视线,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题外话------

    正常二更。

    然后,感觉今天看了假的评论区,小可爱们都文艺范了,阿锦好方。O(∩_∩)O哈哈~

    还有人说琼瑶,内心是拒绝的。

    白眼。

215:让我亲亲,嗯?【一更】

    蓦地,她察觉到一道目光。

    叶蓁蓁下意识转头,就在她侧后方水房出口,一个青年走了出来。

    “苏瑾年?”她下意识唤出声。

    青年看上去二十出头,穿着小V领的白色T恤,搭配着浅色牛仔裤和式样简洁的板鞋,俊朗帅气,面目沉静。

    他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让人过目难忘。

    况且,原本就很红。

    他是陶夭唯一交往过的男朋友,眼下,仍然深爱她。

    几乎在一瞬间,叶蓁蓁脑海里许多思绪纷乱飞过,她看着苏瑾年越走越近,反倒安定下来。

    “叶蓁蓁?”苏瑾年也问了她一声。

    叶蓁蓁并非娱乐圈中人,他原本不一定会知道,可因为陶夭的原因,他近来对程牧分外关注,自然也就晓得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这人是程牧前女友。

    传言,程牧因为她离开香江多年。

    她刚才一番话是真是假他心里存着怀疑,可也就在刚才那么几分钟,他突然意识到,陶夭这段感情并不顺。

    她眉宇间暗含着一抹烦闷和愁绪,显得压抑。

    那,她上次那些话要如何解释?

    她说程牧对她还不错,眼下看来,那些话也极有可能是拿来给他宽心的,并非事实。

    苏瑾年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叶蓁蓁看着他的样子,反而弯起了唇角,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问:“你知道我?”

    苏瑾年没答话。

    叶蓁蓁也不在乎,直接又道:“原来你也在这住院,我和陶夭的话,刚才全都听到了是吗?”

    “她和程牧还在一起?”苏瑾年问。

    “应该没在。”叶蓁蓁笑着说,“都在一个圈子里,欧阳家和程家彼此也都相识,他们两人差着辈分呢,怎么可能在一起?不怕惹人笑话啊?”

    “既然没在,你干嘛找她?”

    叶蓁蓁摆出推心置腹的模样说:“没在一起不代表没联系呀?两人昨晚还一起出事了。”

    “程牧爱她?”

    “怎么可能呢!”叶蓁蓁突然有些不悦,强调说,“他爱的是我,只是我们眼下因为种种原因,在一起的可能很小,他才和陶夭纠缠不清。我找陶夭也不过是希望她认清情势知难而退,别再和程牧见面了。”

    苏瑾年若有所思。

    叶蓁蓁的话他其实并不相信,依着他的观察,程牧对陶夭应当是有着一定感情的。

    不过他们眼下这个样子,可能有未来吗?

    他原本决定放手,这一刻又觉得不甘。

    男未婚女未嫁,陶夭这辈子的归属是谁还不一定呢,他为何不能再努力一把,追回她?

    先前的方式可能不对,他可以好好再追她一次。

    苏瑾年胡思乱想,一时没了主意。

    叶蓁蓁看了他半晌,斟酌着语句说:“怎么?要考虑和我联手吗?”

    “联手?”苏瑾年神色意外。

    叶蓁蓁点点头:“对呀。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苏瑾年将她这四个字在唇齿间回味一下,轻嗤一声,语调散漫地说,“原来这种事还能联手,长见识了。不过我没什么兴趣和你联手,失陪了。”

    叶蓁蓁:“……”

    她愣了一下,反问说:“你就不想追回陶夭?不是爱她吗?自己昭告天下在微博上说的话,这才几天,忘了?”

    苏瑾年转头:“我追不追关你屁事,轮得到你质问我?”

    “你这什么态度!”叶蓁蓁眼见他一脸不屑,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嘲讽说,“哦,她不知道被程牧睡多少次了,你有心理阴影?”

    先后被两个人落面子,叶蓁蓁一贯自视甚高,又因为程坤残疾的原因离开社交场合太久,这句话颇有点口不择言。

    苏瑾年朝她露出一个冷笑:“照你这么说,程牧也不晓得伺候她多少次了。这种事,一般不都男人主动吗?”

    叶蓁蓁噎了一下,因为他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陶夭网上那个惊天绯闻爆出来,她当时就傻了,她不敢相信,程牧竟然会亲自开车接一个女人。

    不过,她更没想到程牧对这件事的回应。

    他在陶夭颈侧印了一个吻痕,还用橙光官博发布了那么一条占有欲十足的话,完全忽视了其他几个男人。

    这让她隐约意识到一件事。

    程牧对陶夭的在乎,大过了陶夭对他的在乎。

    尤其,她刚才和老两口一起出病房,徐东简单地说了昨晚的情况,程牧特别护着她。

    凭什么呀?

    一个十九岁的毛头丫头!

    她无法想象两个人亲密翻滚的样子。

    这原本应该是她的男人,这一切,也都属于她。

    程牧一定是爱她的,要不然为什么会尊重她,没有和她发生关系,允许她将第一次留到洞房夜?

    他为她抛却一切,离开香江十多年,这都是证据。

    眼下虽然在她跟前没什么好话,可那都是因为他受伤太深了,因为在乎,所以才有情绪,不是吗?

    陶夭只是个意外而已。

    就是因为两个人上床次数多了点!

    叶蓁蓁愤愤地想着,一时间都忘了再和苏瑾年较量,脸色阴沉地抬步往楼梯口走。

    苏瑾年收回视线,只觉得苦涩。

    他曾经好几次可能得到陶夭的第一次,曾经很有可能和她步入婚姻殿堂,完成一生倾心的承诺。

    眼下,全部成了泡影。

    “瑾年?”边上突然有人唤他。

    苏瑾年调整情绪,抬眸看过去,淡声说:“我今天不出院了。”

    周宛平手上拿了一堆票据单,不可思议地说:“什么?我这出院手续都办的差不多了。”

    苏瑾年在医院住了近一月。

    其实没必要这么久,是因为他单方面不乐意出院。

    眼下出院手续刚办好,他又使性子?

    周宛平脸色有些难看了,却忍着不能发脾气,低声问:“怎么了?你这伤口不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吗?”

    苏瑾年懒得和她多说,应付道:“头疼。”

    “头疼?”

    “对。”苏瑾年看她一眼,随口说,“头疼得很,估计是车祸后遗症。你请教授过来看,下午帮我拍片。”

    周宛平觉得自己这儿子有点怪,可她一时间又说不出他哪里怪,最终,只得点点头说:“那行。检查好了我们再说出院的事。”

    “嗯。”苏瑾年随意说。

    陶夭回了病房。

    欧阳瑜一脸郁闷地等着她。

    “四哥。”陶夭抿起唇角唤了一声,脸色有点尴尬。

    她的身体要慢慢调养,眼下还在医院是因为烧还没退,家里一众人想着再观察一下,留了欧阳瑜陪着她。

    午饭刚过,这小妹就找借口溜了,欧阳瑜回过神来当然晓得她跑去找程牧,可他拉不下脸寻过去。

    这一会,脸色难看得紧。

    陶夭走到了床边,揉着他头发问:“怎么了呀?”

    欧阳瑜一把拍下她的手,气呼呼地说:“又跑去找程叔了啊,我说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气死我了!”

    陶夭掀开被子坐到了病床上,只说:“他是因为我受了伤。”

    “错!他连累你受了伤!”欧阳瑜纠正说。

    陶夭:“……”

    她神色定定地看了欧阳瑜一眼,想了想,轻声问:“你就这么讨厌他啊?他真的没有你想的这么差劲。”

    “哼。”欧阳瑜甩给她一个冷脸。

    陶夭叹口气说:“好了别气了,我不过去了。”

    “这还差不多。”欧阳瑜扶着她躺下,用一副命令的口吻说,“躺下,给我好好休息。”

    陶夭抿起了唇角。

    有点无奈。

    家里一众人现在对程牧的意见不是一星半点,她若是操之过急,很可能适得其反。

    转个身,她又想到了叶蓁蓁的话。

    怎可能不介意?

    只想到程牧可能也亲过她抱过她心里有过她,她就难受得不得了,可她不能因此就不讲道理。

    叶蓁蓁出现在她之前,就好像苏瑾年出现在程牧之前一样。

    她也爱过别人,凭什么要求他毫无过去?

    而且他已经三十一岁了,有些感情经历很正常,她无能为力无权干涉,唯有接受。

    她在意的是现在这个他。

    现在这个程牧,心里那人是她,就行了。

    昨晚一过,她愿意这样相信。

    陶夭胡思乱想了一会,也有点怕了欧阳瑜的态度,一下午没再跑过去找程牧,安安心心地睡了好几个小时。

    晚饭之前,楚原意外地来了医院看她。

    陶夭在病房里吃了晚饭,眼见时间到七点多,朝欧阳瑜说:“我没什么事,你陪楚大哥下去吃晚饭吧。”

    欧阳瑜聊微信的时候随口说了他在医院陪护的事情,楚原过来他还挺意外,也有点不好意思,眼见陶夭这边也的确没什么事,想了想开口说:“那行。我很快回来,有事打电话。”

    “好。”陶夭拿起新手机朝他晃了晃,一本正经。

    欧阳瑜招呼了楚原下楼去。

    陶夭松口气,感觉他应该离开了楼层,掀开被子又下床,拿着手机往程牧的病房去。

    她在门口碰到了拎着餐盒的徐东,愣神问:“他吃过饭啦?”

    “嗯。”

    “怎么吃的?”

    徐东似乎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左手。”

    陶夭忍着没说话,推开了病房门。

    程牧已经听到她的说话声,四目相对的瞬间将手里的水杯放在了桌上,笑着问:“又跑来?”

    陶夭一只手按着门:“既然你吃了晚饭,那我回了。”

    程牧:“……”

    他在她身后轻嘶了一声。

    陶夭骤然停步,三两下到了床边,一脸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很疼?哎,谁让你动了?”

    程牧一只手按在右肩上,眸光温和地看着她。

    陶夭顿时又有点尴尬,咬咬唇说:“那个,你这胳膊成这样了,别动来动去的,小心伤上加伤。”

    她话音落地,看到程牧喉结滚动了一下。

    两个人距离很近。

    程牧侧身坐在床上,她一只手按着床站在床边,四目相对,她甚至能从他眼眸里看到她的脸。

    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莫名地暧昧。

    陶夭脸红了。

    程牧想起了昨夜那个突然被打断的吻,他看着她嘴唇,慢慢地凑过去,薄唇贴在了她唇上。

    只是轻轻地贴上去,一瞬间的感觉却让两人都僵硬了一秒。

    好像很久没亲密。

    不过是唇瓣贴合的柔软触感都让人情难自禁,程牧溢出一声叹息,正欲吻下去,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徐东一只手按着门,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一幕。

    陶小姐在他开门的瞬间猛地往后退,二少却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扯倒,左手压着制在了床上。

    徐东飞快回神,砰一声带上门。

    陶夭姿势别扭地摔在床上,这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好巧不巧,程牧手掌就准准地按在她胸口。

    肯定被徐东看了个正着。

    她一张脸顿时滚烫,拍着他手腕说:“起开啊。”

    “躲什么?”程牧手腕使了个巧劲,将她整个人拎起来坐在他怀里,完好的左臂不容分说地搂着她的腰,滚烫的呼吸撩拨着她通红的耳垂说,“让我亲亲,嗯?”

    话落,他用下巴蹭着她颈侧肌肤。

    他下巴上有硬硬的胡茬,蹭上去带着麻麻痒痒的刺痛感。

    陶夭浑身上下顿时使不出一点力气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这样,你受伤着呢,小心碰伤口上了……嗯……”

    她没控制住发出一声呻吟。

    程牧没亲她,可他恶趣味地用下巴在她那一块肌肤上磨来蹭去,意外地带起了一阵致命的电流。

    陶夭胡乱躲着,又不敢动作太大。

    好一会,她整个人都有些糊涂了,抬起一只手抵着他紧绷的胸口,轻喘着说:“别……程牧……”

    怀里的人儿睡衣领口大敞着,胸脯颤动,眼眸含水。

    软弱无力的声音颤巍巍落在他耳边。

    “程牧……嗯……”

    程牧薄唇封了她声音,低下头。

    ------题外话------

    叶蓁蓁:“不敢相信程牧竟然会开车接一个女人?!”

    程牧:“你不敢相信的事情多着呢!”

    陶夭:“哼。”

    关于今天:

    1、没和好能亲吗?懵逼。

    2、阿锦虽然是一枚写虐渣的废柴,但是我一直在虐渣的路上顽强并且孜孜不倦地学习着。悲戚。相信我会进步的。虽然可能虐渣的画风比较清奇?~(>_<)~

216:那你就难受着吧【二更】

    陶夭一只手抓紧了他的背心。

    思维有点涣散。

    预想之中的狂风骤雨一般的吻没有来,程牧甚至没有将舌尖探进去,只沿着她唇瓣一直挤压摩挲,用柔软的唇舌一遍一遍,专注又火热地描绘着她的唇形,乐此不疲。

    陶夭傻兮兮地瞪着他。

    咕咚……

    她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程牧幽深的眼眸里含了一丝笑意,她却因为这猝不及防一声整个人都尴尬窘迫起来,只想起身逃离。

    程牧手臂缠紧她脖颈,手指反扣着她的脸,深吻了下去。

    陶夭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沦陷了。

    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她恍惚间甚至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的情景,这男人从头到尾掌控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迫使她臣服。

    他在这方面一向很强势。

    陶夭胡乱地想着,觉得自己又慢慢变得清醒了。

    不由自主地,她想到了叶蓁蓁。

    程牧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发生这种事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也和现在一样性感火热?

    心里突然萌生一股子怨气,她猛地咬了牙关。

    “操。”一个吻戛然而止,与之伴随的,程牧爆了粗。

    陶夭扯着他背心起身,紧抿着唇。

    小祖宗这怎么了?

    程牧看见她脸色顿时也不觉得舌头疼了,柔声哄说:“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

    陶夭坐在床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就是觉得很生气。

    偏偏虽然生气,看见这样受着伤的他,却根本发不出火,也不想提起让她生气恼怒的原因。

    她虽然有苏瑾年,可也就这一段而已。

    程牧呢?

    他不仅有叶蓁蓁,可能还有窦薇薇,也许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女人,毕竟他这么重欲!

    不要脸,家里找个女佣都有那么好的身材!

    办公室还好几个女秘书!

    反正怎么想她都是比较吃亏的!

    近在眼前的小丫头脸色变了又变,程牧也端详她好一会,语调更柔和地问:“不想在病房里?”

    不想你妹!

    陶夭在心里胡乱地骂了一句,突然动一下跪在了床上。

    程牧:“……”

    小丫头身高有一米七,直挺挺跪着比他坐着高一些,目光灼灼地紧抿着唇,小脸儿颇有几分严肃。

    “你亲过几个女人啊?”陶夭突然问。

    程牧:“?”

    “算了不许说。”陶夭不等他说话,飞快地又将他打断,板着脸语调生硬地道:“我不想听。”

    程牧:“……”

    话都被她说完了,自己完全不用开口。

    不过,这一下明白了。

    小丫头好端端不知道想到什么,醋意突然上来了。

    他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个宠溺的笑容。

    陶夭突然捧起了他的脸。

    她手小,两只手各捂了他一边脸颊,不管不顾地抬起来,力道很大,差点将他脸整变形了。

    程牧正要抬手握她手腕,瞳孔突然放大。

    陶夭低头啃上了他的唇,很不客气。

    她平素在这一方面主动的时候少,偶尔一次,让他爱入骨髓,却也没有今天这么蛮横。

    陶夭跪在床上的姿势慢慢地变成了骑在他大腿上,她捧着他脸的动作也变成了圈着他的脖子,结束亲吻的时候,她不讲理地在程牧嘴唇上重重地咬了一下,咬破皮了。

    程牧舔了一下嘴唇,有血腥味。

    他抬起眼皮看了过去,语调凉凉地问:“这下爽了?”

    陶夭:“……”

    莫名地还是很不爽。

    而且眼下这情况古里古怪的。

    两个人本来在闹分手,她也打定主意暂时不想和他在一起,莫名其妙又吻上算怎么回事?

    是他先开始的。

    陶夭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挺乱的,她抿抿嘴,低声说:“我回病房了。”

    程牧探身扯住她手腕,不咸不淡地说:“只点火不灭火,你这样对一个病人,良心能安?”

    陶夭对上他目光,秒懂了。

    也不晓得是因为程牧满不在乎,还是因为刚才那么闹了一通,这几天压在她心上的情绪散去很多。

    这一刻,她觉得他也不怎么像病人。

    陶夭点着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试探问:“很难受啊?”

    “你说呢?”

    陶夭挣脱他手腕,一只手顺着他背心往下滑。

    程牧原本在逗她,因为她这一下整个人都微微一愣,又听她突然开口说:“那你就难受着吧。”

    话落,她整个人已经退了好几步。

    程牧咬牙:“回来。”

    “不爱。”

    “砰。”

    他下了地,只来得及对上门板。

    死丫头!

    程牧看着那扇闭合的门,半晌,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

    陶夭出了病房。

    心跳很快,她渐渐地放慢了步子。

    突然间就有点豁然开朗。

    一场意外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这一天一夜,她没提起,程牧也没说,两个人关系就这么糊涂着。

    其实,也不用说的那么清楚吧?

    顺其自然也挺好。

    不用刻意地中断联系,也不必刻意地保持距离,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也许时间就会给她想要的所有答案。她是独立的个体,不用将自己当成他的所有物,却也可以就这样自然地存在在他的身边。

    那一个名分究竟有什么所谓呢?

    男未婚女未嫁,他们以后是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还是未来某一刻分道扬镳,都很好。

    陶夭觉得,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情绪可以千变万化。

    她前几天迫切地想要那个答案,现在却觉得,这答案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重要了。

    与其患得患失想象未来,不如安安稳稳过好当下。

    爱情重要,却不该是一生的全部。

    她爱了他,想要为他变得更好,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不该要求他承担在这之前的压力。

    “我爱你,可是你太好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想要为你变得更好点,在这之前,我们分手,哪怕你不愿意。”

    她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自己先前的这个想法,觉得挺可笑的。

    幸亏没在程牧跟前说。

    那就不说了。

    别人都觉得他们眼下没在一起,那就没在一起好了。

    反正他愿意为她受伤为她死。

    再危险也没扔下她。

    这就很足够了。

    她有数。

    陶夭翘着唇角下台阶。

    心绪杂乱,她暂时不想回病房,要去透透气。

    马上到五月,八点多的气温也比较适宜,楼下花园里尚算安静,她可以一个人坐一会。

    陶夭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欧阳瑜没打电话,估摸着吃饭也没那么快上来。

    “砰。”她胡思乱想,走得快了点,不知怎么地就和迎面而来一个人撞了正着,眼冒金星。

    “对——”陶夭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周宛平蹙眉看着她,一脸不悦:“你怎么在这?”

    陶夭:“……”

    苏瑾年还没出院?

    她也轻轻地拧起眉头,冷淡地说:“这医院姓蒋不姓苏,更不姓周,你管得有点多了吧?”

    周宛平火气冒出来,斥责:“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家瑾年因为你出了事,我先前说你几句错了吗?犯得着记恨至今?”

    陶夭:“?”

    她一头雾水,突然发现周宛平身侧还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大约二十出头,长发披肩显得很文静,相貌不至于让人眼前一亮,可是圆脸蛋衬着大眼睛,分外乖巧。

    陶夭心里有了猜测,忍不住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说:“几天不见,您还是这么会演戏。”

    周宛平脸色骤冷,侧头说:“弯弯,我们走。”

    云弯弯愣一下,连忙说:“哦。”

    话落,她跟着周宛平上楼,走到了楼梯拐角,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视线里已经没人了。

    “那是欧阳小姐吗?”收回视线,她问。

    周宛平脸色还没缓和,低声说:“什么欧阳小姐,就是个没教养的丫头。一边迷得你苏哥哥晕头转向一边在男人堆里左右逢源,娱乐圈能有几个好姑娘呢?”

    云弯弯拘谨地笑了一下:“我觉得她很漂亮。”

    周宛平气笑了:“红颜祸水。”

    话落,周宛平又觉得自己脸色太难看,声音柔和了些,笑着说:“几年不见,我们弯弯都长成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阿姨您倒是一点都没变,还和以前一样年轻。”云弯弯声音小小地说。

    周宛平看着她腼腆的样子,心下更喜欢了。

    这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文弱秀气,乖巧得很。她比瑾年小一岁,高中毕业前出国学美术去了,眼下刚回来。

    刚才一见面就试探地提起了陶夭,心思一眼望到底。

    也罢了。

    总比陶夭强。

    自己那儿子眼下死心眼得很,今天突然不出院,想来也是因为知道陶夭在这医院里,真是气死个人。

    周宛平压抑着内心的郁闷,领着云弯弯到了病房。

    苏瑾年坐在床边看手机,眼见两人进门,朝着云弯弯扯出一个笑容,还算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

    云弯弯将手里的花篮放下,问他:“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苏瑾年笑容淡淡。

    云弯弯点点头,似乎在一时间也没话了。

    周宛平在跟前着急得很,搭话说:“弯弯刚回来就过来看你,你这手机能不能放下一会,和人聊聊天?”

    苏瑾年放下手机,抬眸看向云弯弯:“聊吧。”

    云弯弯:“……”

    病房里气氛陷入诡异的尴尬之中,云弯弯没能待多久,心情实在不好,找借口离开了。

    周宛平气急败坏地看着苏瑾年:“你这怎么说话呢?朝弯弯撒什么气?人家特地来看你的!”

    苏瑾年声音淡淡:“我喜欢的你不喜欢,你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周宛平一噎,甩手离开病房了。

    楼下花园里。

    云弯弯看到了陶夭。

    那姑娘比她还小两岁,顶着个男生头,靠在长椅上吹风,花园里的灯笼着她素净的脸,让人有点移不开视线。

    她走了过去。

    陶夭连个余光也没给她。

    云弯弯想了想,声音小小地说:“能聊聊吗?”

    陶夭:“……”

    这句话莫名地耳熟。

    她突然想到了叶蓁蓁,直接站起身,面无表情说:“不能。”

    “我想问点苏哥哥的事情……”

    “无论你想问谁的事。”陶夭直接打断她,声音淡淡地说,“我都没兴趣,也没义务告诉你。”

    话落,她直接抬步上楼。

    云弯弯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咬紧了唇,委屈至极,大眼睛眨巴两下,眼泪掉了下来。

    “不好意思让一下。”边上,有人拨开她脚步匆匆地上楼了。

    VIP病房里。

    程牧看着来人微微一愣。

    男人神色有些凝重,一本正经说:“事情有点出乎意料。我觉得还是先让您看看比较好。”

    他奉命出去查秋丽那边的人物关系,原本由徐东负责。

    程牧没接文件夹,若有所思问:“牵扯上东子了?”

    “是夏蔚蓝。”男人说。

    ------题外话------

    这个节奏,泥萌觉得快不快?(⊙o⊙)…

217:她睡觉喜欢蹬被子【一更】

    晚上,八点半。

    徐东将黑色路虎驶入车库。

    “回来啦?”他勾着车钥匙刚走上台阶,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夏蔚蓝清秀白皙的小脸露了出来。

    徐东微微一愣,问她:“怎么跑出来了?”

    “听见声音了。”夏蔚蓝抿着唇,乖乖地答了一句。

    徐东揽着她往里走。

    这个动作让她惴惴不安的心情变得平静许多,好像随风飘扬的风筝,感觉到了那一头男人牵扯的力道。

    徐东是昨天半夜接了个电话走的,说是程老板出了车祸。

    那场车祸的缘由,她心知肚明。

    原本已经决定孤注一掷了,可徐东一走,她整个人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惊惧担忧。

    她和徐东基本是一见钟情。

    那一场英雄救美后频繁见面,很快接吻上床,到后来,私定终生,找了日子回国领证。

    那时候,哥哥已经死了,可是她不知道。

    她哥哥比她大十几岁,一直全国各地跑做点小生意,而她,也被他以工作忙碌无暇照顾为由,想办法送给了别人收养。

    随着年龄增长,两个人能见面的日子更屈指可数。

    她习惯了。

    习惯了独自求学,也习惯了每个月卡上定时多出来的金额,同时,还习惯了周围那沉默话少的几个人。

    司机、保镖、厨娘、女佣……

    他哥哥总共派了六个人陪着她在国外念书。

    她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可反抗了几次都没得来什么结果,时间一长,也就放任自流了。

    遇上徐东的那天,跟着她的那几个都突然回国了。

    她是在联系众人无果以后,含着郁闷怨气直接和徐东领了结婚证,根本没想过,那时候哥哥已死,而其他人在打探消息。

    她嫁给了仇人。

    可事实上,她又能理解徐东。

    她哥哥不是寻常生意人,而是毒皇后秋丽的情夫,他替那个女人卖命,多年来一直做着非法的事情。秋丽死后他又伙同其他人绑架女学生,甚至将其中一个轮奸致死,何其残忍。

    她知道,他罪责当死,可她无法面对徐东。

    她闷闷不乐压抑为难了很长时间,直到过年,徐东领着她旧地重游,让她慢慢释怀。

    她在旅游期间怀了孩子,越来越幸福。

    越幸福,对哥哥的愧疚便越重。

    直到炸弹出现。

    她意识到,这世上可能存在着和她一样命运的人,那些人背起了仇恨,展开了报复。

    她想过听天由命,等着可能会到来的裁决,却没想到,她等了足有半个多月,炸弹事件并没有任何后续。

    炸弹出现的作用好像就是为了提醒她。

    她不得已,联系了几个保镖,想要取了程牧的性命。

    程牧是他们队长,行动的时候全权发号施令,他若是手段柔和一些,哥哥也许不至于连个尸首残骸都没有。

    她其实也晓得自己在自欺欺人,可,对付徐东,她做不到。

    一命换一命,程牧就足够了。

    可,程牧没死。

    她心里有点紧张,觉得自己的打算也全盘乱了,在家里魂不守舍地坐了一整天,一会担心警察过来,一会担心徐东回来。

    万一暴露了该怎么办?

    徐东会如何?

    他们这孩子,又要如何?

    夏蔚蓝越想越乱,都没注意到,边上徐东在问她话。

    徐东抬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无奈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好几遍没听见啊?”

    “……没想什么。”

    “有事儿瞒着我呀?”

    “没。”夏蔚蓝抿抿唇,有些担忧地问,“程老板没事吧?车祸是怎么回事呀?”

    “没事,受了点轻伤。”

    “脱离危险了?”

    “嗯。”徐东揽着她往楼上走,一只手伸进她T恤下摆覆在她小腹上,低笑着说,“有点感觉了。”

    他手掌肌肤比较粗粝,抚摸着她的小腹,又痒又麻。

    夏蔚蓝不自在地躲了一下,抿紧了唇。

    徐东看着她娇羞忸怩的样子,神色微微愣了一下,而后,俯身低声说:“三个多月了。”

    夏蔚蓝心里咯噔一声,身子突然腾空。

    徐东拦腰抱起了她,步入卧室。

    靖康医院,VIP病房。

    程牧侧身坐着,将短短几页纸很快翻完。

    边上站着的男人打量着他的神色,面容谨慎地建议说:“您看这要怎么办?是不是先找人盯起来?”

    程牧将文件夹撂在桌上,没言语。

    问话的男人也噤声了。

    徐东跟这一位时间太长了,将近二十年,眼下却因为一个女人产生嫌隙,能不让人唏嘘吗?

    昨晚那起意外,估摸着和夏蔚蓝脱不开关系。

    夏蔚蓝毕竟是夏天的亲妹妹,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一直有高级保镖陪伴,手上有人又有财,估摸着还知悉二少的行踪,策划一起意外轻而易举。

    就是不知道徐东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男人这样想,下意识说出口。

    程牧抬眸瞥了他一眼,脸色不悦,声音淡而低沉地说:“想什么呢?东子不可能。”

    要是徐东不能信,这世上大抵没人能让他相信了。

    “是。”男人连忙应。

    徐东的分量他一清二楚,眼看着程牧脸色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凝重,便又不敢说话了。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

    程牧抬手将文件夹重新给他,开口说:“这你拿着,只当晚上没有来过这一趟。”

    男人:“……”

    程牧挑眉:“不明白?”

    “明白了。”男人顿时回神,点点头。

    让他当晚上没有来过这一趟,言下之意,这件事他并不知道,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二少这是让他将资料先正常给徐东?

    意思他明白了,想不通啊。

    难不成为了测试徐东?

    “还有事?”边上低沉的男音又传来。

    男人顿时收回思绪,笑说:“再没什么事。二少您好好养病,我就先不打扰了。”

    “嗯。”程牧简短地哼出一个字。

    男人退了出去。

    病房门传来一声轻响,里面安静了下来。

    夜深了。

    主卧里的动静总算停下。

    徐东一只手摸着夏蔚蓝滑腻腻的肌肤,嗓音低沉地说:“出了挺多汗,抱你去洗洗?”

    “嗯。”女人的声音带着激情后的恍惚。

    徐东抱她去浴室。

    二十分钟后,两人再出来。

    夏蔚蓝缩在他怀里,两只手把玩着他一只手,试探着说:“老公,我们出国吧。”

    徐东:“?”

    他错愕地看了夏蔚蓝一眼,笑说:“好好地说这个?”

    “我不管。”夏蔚蓝脾气上来,不满地说,“今天是程老板出事,指不定明天你也……呸呸呸,我怕,你这么跟着他,万一哪天也来这么一出,你让我一个孕妇怎么办!”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徐东安慰说。

    “这事情能由了你吗?你就是根本不拿自己安危当回事,也没有拿我和宝宝当回事。你说,到底是老板重要还是老婆孩子重要,你要是选择程老板,那你以后就别回来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人!”夏蔚蓝怀了孩子脾气骄纵许多,说起话来有时候还不讲理。

    徐东忍俊不禁:“连男人的醋都吃?”

    夏蔚蓝推他:“你答应我!”

    “我现在不能走。”徐东一本正经地说,“二少这还伤着呢。等过了这一阵子,你要想出去我陪你转转,嗯?”

    “我不,我想出国定居,不回来了。”

    夏蔚蓝在国内没什么牵挂,况且,原本也就习惯了国外独立生活。眼下越想,越觉得这想法势在必行。

    那几个保镖帮她另外雇了杀手,说是这次万无一失。

    可眼下,随时可能出事。

    她朝不保夕。

    她这段婚姻也可能因此破碎,怎么行?

    突然就害怕起来了。

    哥哥若在天有灵,应该也希望她幸福地生活着,要不然,他不会周密布局让她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孕期情绪波动大,想一出是一出,又经受了炸弹的刺激,按捺不住,怀着复杂的心情安排了这次事情想用程牧的性命作了断。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应不应该?

    夏蔚蓝看着徐东,突然就委屈起来了。

    “怎么还哭上了?”徐东一愣,连忙搂着她说,“不就想出国吗?等国内事情告一段落,带你去还不行吗?一直住到孩子出生。”

    夏蔚蓝朝他吼:“孩子能平安出生吗?你现在这样,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呢,还有我,你根本没拿我当回事。我怀孕多久了,你哪天不是早出晚归?在你心里程老板就是比我重要,滚啊你,你现在就回去找他!”

    徐东:“……”

    这祖宗今晚怎么了?

    他叹口气,轻拍着夏蔚蓝的背,哄说:“行了行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注意着,多花时间陪你。”

    男人语气温和迁就,就是不提出国的事情。

    夏蔚蓝猛捶了他一把,转个身哭起来。

    徐东从后面搂着她,一边声音低柔地哄,一边抬手帮她擦眼泪,过了好久,眼见她平静,叹着气又说:“是不是最近太害怕了?要不我安排你出国住一阵子,其他事以后再说?”

    “还有以后吗?”夏蔚蓝突然又哭了。

    徐东:“……”

    无可奈何,他又开始哄。

    医院病房里。

    程牧拧着眉头,端坐了许久。

    退伍后徐东出去旅游,他回家整顿程氏,那一阵子两个人联系比较少,他只知道那两人是一见钟情。

    夏蔚蓝身份隐蔽清白,想来结婚并非蓄谋已久。

    毕竟先前也见过一两面。

    挺娇气一个女人。

    程牧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下,站起身出了病房。

    保镖意外地唤:“二少。”

    “我随便走走。”

    “好。”

    程牧走两步,回头又问了陶夭的病房。

    楼道上灯光惨白,安静得很。

    有风,拂过树枝徐徐吹来。

    他到了陶夭的病房外,耳听着里面分外安静,抬手腕看了眼时间,指针显示十点五十分。

    难不成睡了?

    他正这样想着,病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发出一声轻响。

    欧阳琛神色微微意外:“程叔?”

    “她睡了?”程牧淡声问。

    欧阳琛点点头:“九点多就睡了,这会睡得正香呢。”

    “我看一眼。”话落,程牧一只手按在了门把手上,缓慢推开,抬步走了进去。

    欧阳琛微愣,没出声阻拦他。

    陶夭平躺着睡,睫毛低垂,粉唇抿紧。

    看着很乖。

    程牧微微俯身,抬手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体温正常。

    “不烧了。”欧阳琛在边上低声说。

    程牧点点头,一时无话。

    病房里很安静,他和欧阳琛也没什么可说的,站着看了一小会,眼见陶夭睡得很踏实,便转身出去。

    欧阳琛送了他几步,语调关切谦和:“您这还伤着呢,应该早点休息。她有我守着,不会出事。”

    这话?

    程牧隐隐听出两分不满。

    他略微沉吟一下,简短地说:“辛苦了。”

    欧阳琛对上他视线。

    两个人的目光都是平静无波的,偏偏,蕴含着唯有他们彼此能看明白的暗涌情绪。

    一个压制着不满,一个表明了态度。

    没几秒,欧阳琛淡笑说:“照顾她是我分内之事。”

    程牧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声音随意地说:“那晚上得注意点。她睡觉喜欢蹬被子,烧才刚退,别让着凉了。”

    欧阳琛抿紧了唇角。

    程牧又说:“说起来还有个睡迷糊了往人怀里钻的毛病,病房里床小,小心点别让掉下去了。”

    欧阳琛看他一眼,点点头进去了。

    病房门在眼前关上。

    程牧盯着门,勾了一下唇角。

    ------题外话------

    想写刑侦却写不粗来的小言作者哭唧唧地跪在这里。/(ㄒoㄒ)/~

218:考虑过你程叔的感受吗?【二更】

    翌日,下午一点。

    VIP病房。

    程牧端坐在病床边,抬手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夹。

    边上,楚阳站得笔直,目光却下意识往洗手间方向瞥了两眼,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一会,陶夭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月下旬,她穿了一件棉麻质地的浅蓝色衬衣,衬衣版型宽松闲适,将下面牛仔裤包裹着的双腿衬得修长而笔直,分外好看。

    拍戏需要她剪了短发,让她突然才发现,这姑娘额上有个美人尖。

    据说,额上一个美人尖的话,人的异性缘会比较好。感觉起来虽然没什么根据,在这姑娘身上却真真的。

    “楚秘书要吃苹果吗?”陶夭问了她一声。

    楚阳骤然回神,笑着推拒:“不用了,谢谢。”

    陶夭点了一下头,将手里洗干净的几个苹果放在了桌上盘子里,抿着唇看了程牧一眼。

    程牧住院第二天,病房成了办公室。

    陶夭是第一次见他工作的样子。

    楚阳在,他没有像昨天那样单穿着背心,而是穿了一件白衬衫。衬衫领口第一个扣子没系,右臂的袖子也松松地挽到了手肘上,他不发一言地坐着,看上去俊朗沉稳。

    人常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陶夭多看了他几眼,觉得这句话不是没道理。

    “发什么呆?”程牧抬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陶夭露出一个清浅笑意:“你要吃苹果吗?”

    “嗯。”程牧随口答了一句,拿起手边的钢笔,将笔帽方向朝着她,微抬下巴,示意。

    陶夭愣一下,拔了笔帽。

    程牧左手握笔,屈起手指随意地将文件夹往左边拨了一下,一低头,签上了行云流水两个字。

    下意识按住文件夹的楚阳:“……”

    拿起苹果的陶夭:“……”

    要是没眼花,这人刚才随意地用左手签了名字?

    两个人均是有点震惊。

    一般人左手划拉两个字其实不稀奇,可很少有人能用左手也写出右手的效果吧?

    楚阳默默地收了文件夹。

    心里的敬畏顿时又上了一个档次。

    集团这大老板去年刚回来,不服的人其实挺多。

    她当时也心里打鼓。

    眼下一年过去,完全心悦诚服。

    楚阳将几份文件收好,思绪回转,微笑着说:“这周几次私人饭局我已经帮您推了。另外,Anna女士一行已经平安返回,来电说很感谢您这次热情招待,因为您手机打不通,让我转达。”

    程牧嗯一声,淡淡说:“我已经接到电话了。”

    楚阳弯唇微笑起来。

    程牧瞥她一眼,略微想了一会,又询问了一点公司其他情况,语调平缓沉稳,思路清晰,很有条理。

    陶夭站在边上,完全听天书似的。

    “小心手。”程牧话刚落地,一截果皮从陶夭手中的水果刀下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陶夭手没事,却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

    她蹲下身捡果皮。

    程牧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目睹这一幕,楚阳莫名地觉得自己被喂了一把狗粮。

    刚才大老板分明在和她说话,弄了半天,人家一心二用,余光一直留意着陶夭的动作。

    可这两人的状况和上次不太一样。

    上次在公司,那完全是宠溺甜蜜得让人大跌眼镜,眼下两个人相处却有一丝客气的距离感。

    到底还在一起吗?

    想到网上纷纷扬扬那些传言,她一时也无法确定了。

    楚阳很快离开。

    陶夭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程牧,眼见他神色自若地咬了一口,没忍住问:“你会用左手写字啊?”

    “写得怎么样?”程牧哼笑着问。

    陶夭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她脸色有点古怪,程牧却没反应过来,蹙着眉又道:“你这是个什么反应?原先不是挺崇拜学霸的吗?”

    带着去了一趟程宅,听说孟安安每次考第一都震惊得很。

    程牧暗想着,听见她用幽幽的语调说:“你左手写字都那么好,吃饭应该完全不在话下吧?”

    “……”程牧动作一顿。

    陶夭给了他一个白眼,瓮声说:“我下午就出院了。”

    原先不喜欢住院,可因为程牧住在医院里面,她这已经住了两天了,想到要回去还挺担心。

    这下好了,完全不用担心。

    程牧回过神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自己带伤吃饭和被女人喂饭,这能混为一谈吗?”

    陶夭抿起唇:“我昨天那会烧都没退呢。”

    莫名地有些委屈。

    程牧见她脸色微变,苹果也不吃了,随手搁在盘子里,拉过她手腕将人带到了腿边。

    陶夭嘀咕说:“程扒皮。”

    程牧:“……”

    “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让人跟着担忧很好玩啊。”他未来一段日子怎么吃饭的问题,困扰了她一整天。

    “好了。”程牧揽住了她的腰,低语说,“不就想跟你多亲近亲近么?犯得上生气?”

    “谁生气了?!”

    程牧低叹:“都是我的错,行了吗?”

    陶夭不说话了。

    程牧把玩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语气低沉地又问:“下午出院?接下来这段时间做什么?”

    “休息几天,二十九新戏开拍。”

    “又拍?”

    “嗯。”陶夭看他一眼,一脸认真地说,“你说过这以后绝对不干涉我工作,别忘了。”

    程牧不接话,只问:“这次拍什么?”

    “电影,青春校园题材的。”

    “女主角?”

    “嗯啊。”

    程牧捏了捏她手心:“吻戏,有吗?”

    陶夭轻轻地抿起了唇角,低声说:“有啊。还有一场床戏。”

    程牧:“!”

    有床戏?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悦地问:“凤奕帮你接的?”

    陶夭原本有点故意为之,此刻见他这副样子又警惕起来,一本正经道:“电影里这种戏份避免不了。”

    “考虑过你程叔的感受吗?”程牧声音低而暧昧。

    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腰,隔着一层薄衣衫抚在她纤瘦的脊背上,手指顺着她细细的脊椎骨往下缓慢地游走,带起一阵酥麻的电流。

    陶夭顿时不自在起来,红着脸推他。

    外面突然传来两道敲门声。

    两人顿时分开。

    确切地说,陶夭从他营造的蛊惑人的氛围里猛地惊醒,一瞬间从他腿边离开了半步距离。

    “进。”程牧笑看她一眼,声音沉稳。

    程家一众人过来了。

    这次不仅有程沣、孟琳和叶蓁蓁,孟乐乐和孟安安也来了,五个人拎着许多东西。

    陶夭连忙唤:“程爷爷,你们来了。”

    她朝着其他人笑了笑,没办法,实在喊不出来。

    按着眼下的辈分,她应该唤孟琳一声奶奶,甚至孟乐乐和孟安安,也突然高了她一辈,实在有点古怪。

    别说她,其他几人也有点接受无能。

    程沣笑着应了一声,问程牧:“今天觉得怎么样了?”

    “挺好。”程牧看一眼他们搁下的东西,又说,“再观察一半天,没事的话准备出院了,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

    孟琳直起身笑说:“乐乐和安安学校里在举行运动会,闲着呢。”

    程牧淡笑着点点头。

    孟安安和孟乐乐眼见他态度很温和,凑到跟前关心地问了几句,出色地完成了孟琳的嘱咐。

    问完了,两个人又看着陶夭笑了笑,孟乐乐主动开口说:“陶夭姐你没什么事吧?”

    陶夭:“……”

    她还没开口,边上叶蓁蓁突然笑着说:“陶小姐现在是欧阳小姐了,按着辈分还得叫你一声姨呢。”

    孟乐乐一愣,顿时风中凌乱。

    她一向八卦程牧的事情,自然晓得先前叶蓁蓁和他那一段,下意识地,她看了叶蓁蓁一眼。

    这位大嫂今天穿了一身乳白色的雪纺长裙,长发垂坠还化了淡妆,看上去仙气飘飘,袅袅婷婷,一点不像结过婚的女人。

    难不成还惦记上小叔子了?

    天啦噜……

    孟乐乐干笑一声说:“我叫习惯了。”

    叶蓁蓁心中冷笑。

    这两人才见了一面而已,竟然说叫习惯了。

    巴结谁呢?

    她心里不悦地想着,突然听到边上传来四平八稳一道低沉声线:“迟早还得这么叫,讲究什么!”

    ------题外话------

    小可爱们今天都跑哪里去了?/(ㄒoㄒ)/~

    你们突然一沉默,阿锦就得怀疑人生,码字速度都更慢了。

    爬啊爬……

219:就因为她小,多疼着点【一更】

    迟早还得这么叫?

    叶蓁蓁一愣,下意识看向了程牧。

    程牧却没看她,瞥了一眼有点尴尬的陶夭,淡声问:“不是说想吃草莓吗?拿去洗。”

    陶夭:“……”

    她什么时候想吃草莓了?

    不过孟琳来买了一篮子草莓,就在柜子边放着,外面罩了一层轻薄的保鲜膜,显得很新鲜。

    陶夭点点头:“哦。”

    她拿了篮子和一个透明饭盒去水房里洗。

    目送她出去,程牧收回视线看向叶蓁蓁,语气不满地说:“大嫂是专程跑来添乱的?”

    他难得主动和自己说话,就算叫一声大嫂语气不悦,叶蓁蓁也不往心上去,连忙说:“我是觉得有些规矩还得讲,乐乐和安安眼下都比她高一辈,再叫她姐姐像什么话?”

    她直接忽略了程牧先前的言外之意。

    程牧拧眉,脸色变得冷了许多,越发不悦:“论起来我们程家和欧阳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提这规矩实在可笑。再者,这丫头先前正和我闹矛盾,我跟这哄了好些天还帮人挡了一枪才换回几个笑脸。你倒好,一句话让她变了脸色,这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

    他这话语气很重,话里的意思也很重。

    孟乐乐看着叶蓁蓁脸色千变万化,心里简直万马奔腾。

    这脸打得不要太干脆!

    就说呢?

    陶夭姐明明说两个人分手了,好端端地又搅和到一起,刚才一开门,空气里都有一股子暧昧气息。

    原来是一向高高在上的这一位缠着人家不放。

    陶夭姐简直是她的女神!

    孟乐乐心里乐开了花,一时间觉得程牧也没那么高不可攀了,看着他意外地问:“二哥你是因为陶夭姐受伤的?”

    “嗯。”

    “你这都受伤了她还没答应和好?”孟乐乐不可思议地说,“陶夭姐没那么大脾气呀,你做什么事情让她记了这么久?”

    程牧蹙眉:“没什么事,先前随口凶了她两句。”

    “啊?”孟乐乐表情很夸张。

    程牧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没什么脾气?我倒觉得她脾气大得很,怎么惯怎么来。”

    孟乐乐呵呵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边上,孟琳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腔说:“夭夭才十九岁嘛,说起来比乐乐和安安也大不了多少,已经很懂事了。”

    程牧笑了:“可不就因为她小,平时才多疼着点。眼下倒好,蹬鼻子上脸,管不住了。”

    分明说着抱怨的话,可他眉眼间还满是纵容。

    孟琳看着他表情,失语了。

    其他人也有点失语。

    这人平素可难得露出一个笑脸,更别提如此这般宠溺温柔地说话了,简直不符合他的人设!

    他这几句话一出,病房里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沣无奈地笑着说:“说起来被叫了两次爷爷我都觉得自己老了,原来在使性子。人家姑娘小你十二岁,正是合该被娇惯的年龄,你妈那会脾气可比她大多了。”

    “我知道。”程牧止了话茬。

    陶夭端着洗干净的草莓进来,先让程沣和孟琳尝。

    “果然挺甜的。”孟琳多看她两眼,笑着说,“夭夭这剪了头发比我们家明川都俊。”

    “陶夭姐你演了什么电视啊,神神秘秘的。”孟乐乐捏了一个草莓递到嘴里,非常好奇。

    陶夭微笑说:“演了个电影里的小配角,出场没一会就挂了。”

    “什么电影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切,卖关子啊,讨厌。”孟乐乐这一会放开了许多,又拿一颗草莓递到了陶夭嘴边。

    陶夭一愣,下意识含住了。

    孟乐乐却在这一瞬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她转头,对上程牧幽深的眼眸,那目光在她顿时觉得不自在的时候移开了,又落到陶夭身上了。

    陶夭并未察觉,将草莓递到了孟安安跟前,请他拿。

    “谢谢姐姐。”孟安安同学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看上去文静又乖巧。

    陶夭朝他笑一下,抬眸对上了叶蓁蓁复杂的目光。

    她略一犹豫,微笑说:“挺甜的。”

    叶蓁蓁声音冷淡:“我不喜欢甜的东西,吃起来腻得慌。”

    她说话带着一丝难以克制的情绪,边上一众人刚刚朝她看过去,就瞧见陶夭手腕一回,有些惭愧地接腔:“不知道叶姨的喜好,抱歉。”

    “噗。”孟乐乐闻言顿时喷笑。

    叶蓁蓁脸色又一次变得精彩纷呈难以描绘。

    她叫自己什么?

    叶姨?

    自己哪里看上去像她阿姨了?

    偏偏先前自己提起了规矩,眼下被这么叫一声也完全是按着辈分来的,根本没毛病。

    叶蓁蓁气得不想说话。

    陶夭没再看她,将盛着草莓的透明饭盒放在了桌上。

    程牧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眼,语气随意地说:“你不就爱吃甜的吗?又放下?”

    “吃多了怕牙酸。”陶夭无奈。

    两个人一问一答,稀松平常。可落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觉得程牧有了点烟火气人情味儿。

    程沣觉得欣慰,不动声色地看了叶蓁蓁一眼。

    大儿媳妇让他头疼。

    先前老大和她闹出那种事,老二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年来有意疏远回避和两个孩子亲近实在不该,弥补起来却有点晚了。

    叶家那边占理不饶人,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终,老大办了婚礼娶了叶蓁蓁进门。叶蓁蓁进门多年也没生个孩子,老大又因为残疾的事情在后来越发暴躁,现在回想,这婚姻就是一场灾难。

    眼下老大去了,叶蓁蓁这心思让他始料未及。

    搁一般人,对上和自己有过往的小叔子,那理该远远躲开以求避嫌,她倒好,一副想重续前缘的架势。

    这是想让人戳他脊梁骨!

    程沣沉着脸想着,没一会,心里罕见地升起了一股怒气。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众人突然沉默的原因,陶夭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她看着程牧笑着说:“我一会要出院,过去收拾东西,之后就不过来了。”

    程牧看她一眼:“去吧。”

    陶夭朝其他人笑笑,出了病房门。

    她一走,程沣等人也没有多待,没一会离开了。

    出了住院部路过楼下花园的时候,程沣看了叶蓁蓁一眼,突然感慨说:“人老了,一进医院总觉得伤感。”

    叶蓁蓁微微愣一下,没接腔。

    程沣又道:“老大走了也有半年时间了。你还年轻,论起来也没有牵挂,有些事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他语重心长,就差明着说让改嫁了。

    叶蓁蓁又是一愣,低声说:“爸,这也才半年时间。”

    “你自己考虑。”程沣笑了一下,“爸只是觉得这世事无常,光阴似箭,蹉跎不得。”

    “嗯。”叶蓁蓁情绪一瞬间低落下去。

    众人到了停车场。

    她按动车钥匙解了锁,朝程沣说自己去街上买点东西再回。

    几个人坐三辆车来了医院,程沣闻言应了一声,和孟琳坐进一辆车,先出了停车场。

    叶蓁蓁坐在驾驶座发呆。

    程牧刚才那些话,应该是故意讲给她听的吧?

    她是他的初恋,应该也是唯一交往过的女朋友,他离家多年回来都不曾带人,可见并没有忘记她。

    他那么冷漠高傲的人,一旦爱了,肯定该是一辈子。

    陶夭算什么呢?

    叫她姨?

    说起来不过是黄毛丫头一个,哪里有她温柔和软,她当年名满香江的时候,那丫头还不晓得在哪里玩泥巴呢!

    叶蓁蓁胡思乱想了好一会,突然又下了车。

    病房里。

    程牧难得清静,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两点多。

    徐东消失大半天了。

    他随意地将手机撂在桌上,在饭盒里捏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眸光有点深沉,情绪莫测。

    病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他抬眸:“进。”

    叶蓁蓁抿着唇进了来。

    程牧一愣,下意识蹙紧眉头,阴沉沉看了她一眼。

    叶蓁蓁委屈地唤:“阿牧。”

    程牧冷声:“出去。”

    “我不!”叶蓁蓁看着他的冷脸,情绪有些激动地问,“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当年那件事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是你哥强迫我的。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你,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我受不了。”

    程牧抬手在眉心里按了两下,面无表情地朝门外看了一眼。

    叶蓁蓁意识到他想唤保镖,连忙转身抵住门,哀求说:“你别这样,要怎么才能原谅我,我都依你。”

    程牧气笑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你哪来的自信?”

    “我知道你爱我。”叶蓁蓁咬紧了唇,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那一次你分明想要的。因为我害怕才克制了自己。要不是因为爱我,你怎么会因为顾及我的身体,同意将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

    程牧:“?”

    他完全没有印象。

    叶蓁蓁提醒他:“就在高考前那几天,你喝醉了。”

    程牧蹙着眉回想了一下,依稀有了点印象。

    他醉酒在外面会所里,不知道谁通知了叶蓁蓁,叶蓁蓁赶来的时候将他往起扶,扑在了他身上。

    有了他唯一主动的一个吻。

    事实上,两个人在一起也没亲过几次。

    叶蓁蓁性子矜持,又一向有淑女的名声在外,跟了他之后自然以女朋友自居,又劝他别打架又劝他少抽烟,跟个八婆似的。她主动亲了自己一两次,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下巴上,没什么感觉。

    人在酒精的驱动下可能比较亢奋,具体怎么回事他忘了,只记得叶蓁蓁突然哭出声,说了两个字:“不要。”

    他连她衣服都没扯开,这句话后也清醒许多。

    他那会有些烦躁地挥开了哭哭啼啼的她。

    叶蓁蓁流着泪说了一通话。大抵就是她年纪还小,家里管得严,这种事对女生伤害很大,她怕,将第一次留到新婚夜好不好,给她点时间,她完完全全都是属于他的。

    他抽着烟没答话。

    突然就觉得女人也就那么回事。

    一身戏,矫揉造作的可以,让人生厌。

    厌烦感突如其来,他也懒得搭理她,直接走了。

    这以后叶蓁蓁找他他也没理,基本是分手的意思,可他那会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分手都懒得说,因而她名义上仍是他女朋友。

    再后来就是老大要了她。

    那一日很特殊,他直到今天都记着,那一天是他和程敏的生日,同时,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他因为这个,离开了香江,将程家一切留给了老大。

    再后来……

    程牧骤然收回思绪,好笑地说:“你因为这个觉得我爱你?难为你记了这么些年,现在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那一点酒精作用,你脱光了求我上我也懒得看一眼,懂吗?”

    叶蓁蓁怔怔地看着他:“我不相信。”

    程牧收回视线:“能滚吗?”

    叶蓁蓁哽咽着说:“你是因为我背叛了你,故意说这种话让我难过是不是?阿牧我……”

    她说话间到了他眼前。

    程牧抬眼皮看着她,想了想,一字一顿又道:“我就说这一次,你听好了。当年是因为一时无聊应下你,自己想想,我有主动亲近过你?眼下老大去了,你给自己留点脸面,凑合点也能找个人改嫁了。今天这种事再有下一次,程家你也别待了。”

    他语调和以往说话比起来,算得上温和了。

    可就是这种温和,让叶蓁蓁一直以来的自信突然间就土崩瓦解了,她看着程牧,慢慢地咬紧唇。

    程牧淡淡说:“你可以走了。”

    话落,他听见房间门传来一声轻响,抬眸看去。

    陶夭一只手按着门把手,视线却没和他对上,程牧余光里,叶蓁蓁身上的雪纺裙落到了地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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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你够有种的【二更】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陶夭神色惊诧。

    叶蓁蓁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整个人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朝程牧怀里扑过去。

    程牧一把挥开她,直接站了起来。

    叶蓁蓁扑倒在床上。

    陶夭:“……”

    这一幕实在让她有点大脑短路,好半晌,她拉回神智,看着程牧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好像不该来。”

    家里人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想过来和程牧说一声,门口保镖早已经习惯了,也没问什么。

    谁能想一推门就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

    她这话出口,两人便晓得她什么也没有听见,叶蓁蓁转个身,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低泣。

    程牧烦不胜烦,第一次有了点焦头烂额的感觉。

    很多事他懒得解释。

    叶蓁蓁眼下这层身份在,他也动不得。

    不过,最让他恼火的还是陶夭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不咸不淡的态度,以及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程牧稳了稳心绪,压着声线问:“准备回家了?”

    “是。”陶夭点点头,瞥了叶蓁蓁一眼。

    叶蓁蓁雪纺裙里没穿小背心,上面是浅紫色的bra,下面穿了条灰色安全裤,不算走光。

    她背朝自己,脊背玉洁光滑,极美。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常年待在家里的缘故,叶蓁蓁肤色很白,堪称通透无暇。

    陶夭突然觉得不舒服,转个身直接走了。

    程牧:“……”

    这人一句质问吵闹都没有,他准备开口的解释也全无用处。

    他也不舒服。

    他向来不会想着朝任何人解释什么,难得话到嘴边,一腔情绪却因为她这一转身的动作尽数冷却。

    这人,对他脸这点信任也没有?

    程牧看着门口的方向,突然头也不回地开口道:“滚。”

    叶蓁蓁不敢叫他的名字了。

    背对着她的男人周身都透着一股子戾气,她觉得,她再多说一句,情势可能无法控制。

    叶蓁蓁流着泪穿了裙子,灰溜溜地出了病房。

    ——

    陶夭在楼道里。

    转身出去的那一瞬心里很压抑,她甚至觉得,她对叶蓁蓁还有一丝隐秘的嫉妒。

    嫉妒她白,嫉妒她脊背光滑美好。

    程牧那双手,应该抚摸过她的身体吧?

    情到浓处,这种事很正常。

    纵然他的第一次可能不是和叶蓁蓁,初吻之类的那些,却应该是和叶蓁蓁产生的。

    竟然会这么嫉妒。

    这些事理解很容易,忍受却难。

    她也和苏瑾年发生过,回想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她可以,仔细去想程牧,她又觉得不可以了。

    陶夭觉得自己非常不可理喻。

    身侧传来一阵脚步声,高跟鞋带来韵律感。

    陶夭深呼吸一口,循声侧过头去,对上慢慢停下脚步的叶蓁蓁。

    叶蓁蓁收拢了情绪,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划过一个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嘲弄的笑意,声音低低地叹息说:“你还没走?”

    陶夭也定定地看着她,缓缓笑了:“没欣赏到叶姨楚楚可怜的样子,走了多不划算?”

    她语调里嘲弄的意味更重。

    叶蓁蓁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微微收紧,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既然你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没错,眼下我这身份也许很难嫁给她了,可他心里永远有我一席之地,枕边也是。”

    “你有臆想症吗?”陶夭慢悠悠地问。

    叶蓁蓁咬唇。

    陶夭耸耸肩膀笑说:“没办法,虽然认识时间短,我对他这人的性子还算了解。他应该不会要一个被自己亲哥睡过的女人吧?宽衣解带投怀送抱还被厌弃的感觉,你刚刚不才尝过吗?”

    叶蓁蓁握紧了拳头,脸色气得有点青。

    陶夭这反应有点出乎她意料。

    她以为她离开肯定是因为误会了她和程牧,却没想到,她突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叶蓁蓁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你来了。若不是你来,他不一定和刚才那样反应过激。”

    陶夭乐了:“难不成他拖着伤臂和你在病床里打一炮?叶姨,我挺好奇你这自信都打哪来的?是啊,我恰好去了。我去了他会甩开你,这应该也能证明点东西吧?”

    “粗俗。”叶蓁蓁突然说。

    陶夭一愣,反应过来叶蓁蓁是觉得自己用词不雅,顿时对她有多了点新认知,直接被逗笑了。

    叶蓁蓁恼怒:“你笑什么?”

    “笑你呀。”陶夭有些无所谓地说,“这点尺度都接受不了你搞什么投怀送抱呢,程牧在床上比我下流多了,没什么下限。像您这么高贵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配他实在挺委屈的。”

    她笑着说话,字句阴阳怪气,让人窝火。

    叶蓁蓁整个人都气得有点发抖。

    “失陪了。”陶夭看她一眼,也懒得再继续纠缠,转个身往自己病房里走,准备出院。

    程牧没有追出来她其实有点失落,没再回去。

    某一方面,他们其实挺像。

    感情上挺高傲计较,尤其牵扯上一些敏感问题,都不愿意主动地去解释给对方听。

    比如,她不会说起和苏瑾年的点点滴滴。程牧也一样,他不可能将自己过去的感情经历揉碎了掰开了讲给她听,以求换取理解和体谅。过去无可否认,过去无法抹杀。

    相爱也需要留一点空间给彼此。

    陶夭暗自想着,下了楼。

    几个人一路到了医院停车场,她意外地看见了徐东。

    徐东靠着黑色路虎抽烟,距离稍微有点远,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陶夭没和他打招呼,上了车。

    ——

    VIP病房里。

    程牧面无表情地站在窗户跟前。

    心烦。

    自从有了那丫头,他这情绪简直算得上瞬息万变,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这下倒好,又僵了。

    不过他心里也有一股气。

    两下敲门声突然传来,徐东在外面唤:“二少?”

    “进。”程牧转身,朝他看去。

    徐东脸色有些难以描绘,他走到他近前,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开口说:“秋丽那边的事有了点回音,您看看这个。”

    程牧接过文件,坐到了床边。

    “夏蔚蓝。”三个字映入眼帘,在他意料之中。

    程牧微微愣一下,随意地翻看完,问他:“案子那边什么进展,夏蔚蓝这,能确定吗?”

    二少比自己想象中镇定。

    徐东没说话。

    案子那边没什么进展,那些人撤离得很干净,当夜又下了大雨,好些痕迹已然不可考。

    只是蔚蓝……

    他根本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她。

    她那天问起了二少的行踪,还有婚后的这些日子,仔细一想,情绪上多得是蛛丝马迹。

    不过,他什么也没问,安排她即刻出国了。

    眼下已经上了飞机。

    用的是让她在国外养胎的理由。

    病房里气氛凝滞许久,徐东深呼吸一口,语调缓缓地说:“蔚蓝坐了中午的航班,已经出国了。确定是她无疑。这件事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一次给您造成的损伤,我全权承担。”

    他声音平缓,语气却显得客气又坚决。

    程牧在心里徐徐地叹口气,抬眼皮问他:“说说,你怎么承担?”

    徐东脸色认真:“无论怎么都行。”

    程牧安静了许久,将文件夹合起来,抬手摔进他怀里,语调不悦道:“得了。滚。”

    徐东一把抱住文件夹。

    程牧看着他。

    半晌,眼前高高大大的男人将文件夹顺手放在床边,一曲腿,躺在地上往出滚。

    程牧愣了半晌,一脚踢过去:“操你大爷。”

    徐东滚得很认真。

    这一幕,重现了十几年前刚认识那会一个场景。

    徐东刚刚到程家当了他跟班,在他某次揍人兼挨揍以后给他拿药,他当时颇为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滚出去。”

    愣头青的阿呆徐东放下药滚了出去。

    他给气笑了,骂了一句。

    眼下想起来,他就是在那以后对他彻底改了态度。

    程牧起身在他腿上实踢了一脚,没好气说:“滚够了就起来,我这没死呢,摆出个吊丧脸。”

    徐东仰视了他一眼,站起身了。

    程牧随口问:“送哪去了?找人陪着吗?”

    徐东一愣:“不能告诉你。”

    “……下不为例。”程牧说了这一句又觉得没什么威严,追加道,“你够有种的。”

    徐东有些无奈地说:“她是种子妈,我得扛着。”

    这话就有点莫名地欠揍了。

    程牧懒得再看他,语调凉凉地吩咐说:“办出院去。”

    “现在?”

    “对,现在。”程牧强调。

    徐东点点头,转身出去给他办出院。

    掩上门,楼道里有风吹在脸上,他没忍住勾起了一边唇角,只觉得心里那块巨石,落地了。

    ——

    陶夭在家里休息了几天。

    一转眼,时至四月二十七日。

    上午十点多,耿宁给她打电话通知了《青春》剧组一些事,临近一条,便是剧组官博上线。

    耿宁让她做点心理准备,别有压力。

    陶夭随口应了。

    下午一点,她登录微博小号看到了那条消息:“《青春》定于四月二十九日正式开机,主演:陶夭、金佑安、窦薇薇、覃旭。”

    距离她看到《青春》剧本已经近一月,这段时间,橙光已经开始了前期宣传预热,《青春》比她想象中更受瞩目。原因无他,这部电影原著成名甚早,属于国内第一批青春疼痛系列校园言情小说。

    说起来,里面狗血的情节还挺多,偏偏原著粉基数特别大。

    网上有句反讽意味十足的话:“无堕胎不青春。”

    《青春》恰好在此列,还是典型代表。要拍成电影的消息一经播出,粉丝们就展开了各种猜测,其中,女主角戚洁的饰演者最让人期待。认识男主之前她是小太妹,认识男主以后变成了乖乖女,乖乖女没当多久又开始各种被虐,远走他乡,最后逆袭成女神,爱情事业双丰收。

    这姑娘年龄不大,剧本里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偏偏角色这人生跌宕起伏,对演技很考验。

    官博消息一出,网上顿时炸了。

    不出半小时,评论区各路粉丝齐涌现,沸腾异常。

    窦薇薇粉丝后援会:“我们家薇薇是女配?官博君在逗我?那是年仅22岁的白玉兰影后!”

    薇力无限:“能不能不要这么搞笑!”

    发光的金子:“我们佑安和影后更配!”

    豆豆粉:“楼上不要搞笑!金佑安能和我们薇薇相提并论吗?演技不在一个水准!”

    路人甲:“一姐要演女主角了哦。”

    路人乙:“香江一姐,没毛病!”

    金佑安全国粉丝后援会:“想抱走我们家佑安!”

    金佑安姐姐粉:“哭!能不要荼毒我们家软萌可爱温暖天真的小安安吗?他很单纯。”

    陶夭粉丝后援会:“支持我夭!”

    守护夭夭的王子殿下:“我夭盛世美颜,甩豆奶粉一百条街不止好吗?22岁封后了不起啊!我夭不到二十二就可以!”

    凉翊:“支持楼上!”

    路人丙:“仿佛看见了一个笑话!”

    路人丁:“资源好成这样也是没谁了。一个影后一个最佳男配给当绿叶,呵呵哒。”

    198**38643:“某些人不能安分地当个大小姐吗?”

    陶夭随意地看了上面几条,除了几个特别熟悉的粉丝账号在力挺她之外,其余一片全黑。

221:预告打脸,程二撒娇【一更】

    陶夭松开鼠标,离开了椅子。

    落地窗外风景优美。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花园,心情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按着她的资历,窦薇薇实在挺委屈的,她先前那部电影圈粉无数,粉丝激动质疑也难免。

    她能理解,还是有点不好受。

    毕竟,别说窦薇薇的粉丝,就自己那些粉丝,这一次留言力挺的都少了很多,可见心中也有想法了。

    她一直不曾开微博,其实就因为存在这种顾虑。

    她莫名地有点怕网友。

    从先前苏瑾年和余婧各种事情一开始,她便感受着他们那些CP粉要求他们在一起的热情,总觉得这实在是挺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因为明星一个小举动,粉丝之间可能掀起一场滔天骂战。

    因为一部剧,可能捧火一个人。同样,这个人也许又会因为在节目里偶尔不恰当的举动招黑一片。

    粉转黑、路人转粉、黑转粉……

    粉丝实在是这世界上最古怪的生物,让她没什么安全感。

    不付出感情,便不会在意。她潜意识里这样想,便从头到尾拒绝开微博,拒绝任何形式的个人宣传。

    她其实挺明白,自己这性格招黑比吸粉还容易。

    陶夭叹了一口气。

    书桌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二哥。

    陶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欧阳琛。

    欧阳琛自从在公司里任职后便比较忙了,两个人基本上早晚各见一面,见面地点也大多在餐厅。此外,欧阳璟又一次出了国,欧阳瑾也跟着他走了,据说是去写生。

    “二哥。”陶夭接了电话。

    欧阳琛在那边问:“干嘛着呢?”

    “午睡。”陶夭随口撒了一个小谎,语调很随意。

    “吃过饭了?”

    “嗯。”

    欧阳琛在那边笑笑,也不绕弯子了,温声说:“一不留神就从职工口中听到了你名字,怎么,要演女主角了?”

    “是呀,想帮我庆祝?”陶夭笑着问他。

    “想看看你有没有躲着哭鼻子。”

    “怎么会?”陶夭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瓮声说,“不就被带节奏批评几句么?无所谓的,你别管啦,风向一变那些人又得佩服欧阳家强大的水军了,到时候更麻烦。”网络上就这点怪,无论事态怎么发展,网友们都能鞭辟入里地分析出N多种可能性,脑洞让人惊叹。

    欧阳琛嗯了一声,和她随意地又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陶夭莫名地松口气。

    华安集团。

    欧阳琛刚挂了电话,手机上又显示一个来电。

    他定定神接通,温声唤:“吴叔。”

    网上事情一出他就知道了,并没在第一时间给陶夭打电话,而是让老吴去联系《泱泱华夏》剧组。

    先前因为要陶夭养身体的缘故,欧阳家在那个剧组投资颇丰。

    他让老吴表达一下让提前上预告片的意愿。

    这段时间,《泱泱华夏》到了拍摄后期阶段,即将彻底杀青开始最终制作,网上也开始宣传预热了。

    作为献礼建国六十周年的史实大片,《泱泱华夏》的宣传预热方式比较严谨,不靠消费演员名气那一套,至今为止,只公布了几大主演姓名,已经在网上博得了一片好评,彻底地验证了“演员号召力”这个说法。

    陶夭在《泱泱华夏》里顶多算主配,导演张天正又对她这个角色宝贝得很,走了密封保护,压轴出现的路子。

    因而,截止现在,她出演《泱泱华夏》的消息都并未曝光。

    陶夭那样子似乎不以为然。

    他却不行,看不得她受丁点委屈。

    欧阳琛收回思绪,听到那头老吴语调里含着一丝笑意说:“剧组那边已经联系了,你猜怎么着?”

    “不愿意?”欧阳琛拧了眉。

    毕竟是国家级大片,那个剧组整个导演组都大牌得很。

    欧阳琛不等老吴回答又说:“后期制作还没开始,让给个话,追加多少投资能成。”

    老吴:“……”

    第一次听到二少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他也不卖关子了,连忙笑着道:“张导对夭夭赞不绝口,没拒绝。只是这件事咱们晚了一步,程家那位已经第一时间要求了。”

    “……程叔?”欧阳琛一愣。

    老吴温声笑着又说:“可不,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先前给剧组投了一个亿,比咱们还早呢。”

    欧阳琛一时间没说话。

    老吴隔着手机感慨起来:“说起来程家那一位对夭夭也挺好的。就说拍戏这方面,夭夭现在统共就待了两个剧组,他前前后后去探班的次数可不少,私底下关照她的事也没少做。就刚刚吧,我还意外知道,先前两人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因为听说夭夭发烧去医院,给《皇贵妃》剧组放假一周呢。那可绝对是一笔不少的损失。”

    “行,辛苦您了。”欧阳琛止了话茬。

    关于那一位的好话,他并不怎么想听到,虽然心里有点意外。

    老吴听出了他语气里那一丝微妙的情绪,心里了然,便也收了话,不再多言一句。

    他今天意外知道了挺多事,发现程家那一位当真不错。

    剧组里帮着小姐解围好几次,超高价请了王牌经纪人凤奕复出,甚至连小姐养父家那个麻烦精都扔进了程氏旗下出了名的魔鬼培训基地去调教。那一会,小姐可还没回欧阳家呢。

    哪家金主包养小明星是这种方式?

    亲自开车接送,出事主动撑腰,二话不说帮着处理完身边所有麻烦琐碎的事不说,钱财还成千万上亿地伺候着。

    都说那位从小脾气不好,可眼下看,大事上完全靠得住。

    话说回来,从小妈不在爹不疼,上面又有着那么一个拿他当仇敌的哥,这人还能长成这样挺不容易了。

    这世上谁还没一点缺陷了?

    他待小姐这颗心,感觉起来那也不比二少差。

    陶夭打完电话午睡了一会。

    三点多,被手机连续不断的震动声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拿了手机看一眼,发现微信新消息超多。

    高冷夭的工作群——

    尤可人:“啊啊啊啊啊,夭夭你太帅了!”

    耿宁:“帅帅帅!”

    凤奕:“[玫瑰]”

    秘密基地——

    孟乐乐:“啊啊啊啊啊,陶夭姐你太帅了,你是我女神,不不不,你是我男神!独一无二的那一种!”

    孟安安:“姐姐好棒!”

    孟明川:“惊艳!给满分,不怕你骄傲!”

    皇贵妃微信群——

    孙筱:“夭夭帅裂苍穹!”

    傅远:“哈哈。”

    蒋如意:“宝贝儿我不要你哥哥们了,就要你!”

    于菲菲:“帅!”

    刘庆鑫:“堪称惊艳!”

    谢灵儿:“造型我给一百分!”

    ……

    泱泱华夏剧组工作群——

    张天正:“五分钟长预告已上线,大家微博互动一下。”

    大腕1:“夭夭这下能松口气了。”

    大腕2:“《青春》感觉一般,也就受众方面好点。”

    大腕3:“论起来窦薇薇比夭夭大三岁吧?拿个白玉兰影后有什么值得得意的。那姑娘微博上那话不讨喜。”

    工作人员1:“就是哦,少帅真男神!”

    傅远:“微博已互动。夭夭加油。陶夭”

    ……

    欧阳小五的哥哥们——

    大哥:“小妹很帅。”

    二哥:“[竖拇指]”

    三哥:“哈哈,这样我就放心了。”

    四哥:“啊啊啊啊啊,夭夭你太帅了!”

    此外——

    尤可为:“迷死我了你造吗?”

    傅远:“平常心。”

    蒋如意:“你简直太不够意思了!亏得我中午为你担心!不过你没看见,《泱泱华夏》预告片一出,余婧直接傻眼了!”

    孟乐乐:“啊啊啊啊啊,陶夭姐你真的是我男神!你还需要助理吗?会做饭会拎包会捶腿能捏肩一生只粉你一个的那种!”

    阴晴不定的程家二叔:“怎么不接电话?一生今天过生日,等会让老吴接你来海棠园?”

    陶夭看到这一句,下意识看了眼通话记录。

    的确有几个未接来电。

    有程牧的,还有其他人的。不过,刚睡醒的她脑子有点懵,下床踩着拖鞋先去楼下上网。

    网上比先前更热闹了。

    就在《青春》剧组官博发布主演名单以后,窦薇薇、金佑安和苏瑾年先后发了微博。

    窦薇薇转发并评论:“希望豆奶粉们理智一些。我未能出演女主角是自身时间不足的原因,和陶夭无关的。”

    她这话粉丝们并不买账。第一,她考研究生的事情不是秘密,可考研已经结束了。这意味着五月到九月她前所未有的时间充裕,怎么可能拍不出一部青春校园片?

    指责陶夭潜规则的人顿时更多了。

    毕竟,她和陶夭都属于橙光艺人,橙光却属于程氏集团,而程氏集团最上面那一位和陶夭先前有着人尽皆知的关系,就算眼下两人分了,那橙光也绝对会捧着陶夭。

    拿影后给她当配角的做法简直欺人太甚!

    对此,橙光官博未发一言,陶夭小助理也未发一言,粉丝们强烈地觉得窦薇薇莫名委屈!

    金佑安转发并评论:“很期待和小姐姐合作。陶夭的助理”

    他这条微博没说起陶夭,却莫名地给自己又吸了一群粉。粉丝们嗷嗷大喊:“wuli安安好乖好萌,抱走抱走。”金佑安是那种哪怕发个标点符号都会吸粉的神奇明星。

    苏瑾年转发并评论:“加油。”

    他也没提陶夭,引来三种评论。一种陶夭的助理要劝和的,一种问他身体如何的,还有一种纯粹围观各种八卦的。

    他们三人加起来微博粉丝一亿多,效果可想而知。

    陶夭被黑的更惨了。

    不过,这遭混乱也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泱泱华夏》官方微博却抛出了五分钟超长预告片。预告片一经发布,围观事态的网友们齐齐傻眼了,他们发现,好几个说句话娱乐圈都会抖一抖的一线大腕齐齐了陶夭的助理,说:“陶夭是近几年遇到的新人演员里最让人惊艳的一位,近一月的拍摄辛苦了。少帅很棒,愿姑娘被世界温柔相待。”

    吵吵嚷嚷的各路粉丝只体会到一句话: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五分钟预告片里,陶夭出现了两三次,神奇的是,纵然大牌云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风姿。

    当然啦,她的造型在里面是最最抢眼的。

    毕竟,他是战败方最后一位统帅,而《泱泱华夏》整部剧就是从岭南之战开始的。当年,战败方物资各方面远胜于战胜方,陶夭一出场穿着簇新笔挺的军装,踩着军靴领一名副将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单单一个远远的侧影,完全秒杀了后面穿各种布衣的一线大腕。

    抛开其他所有不讲,她的造型就是帅帅帅,毋庸置疑!

    一个十九岁的姑娘领先出现在大腕云集的男人戏战争片里,反串了一个存在感十足的青年,这本身就是娱乐圈的奇迹。

    况且,她穿着军装笔挺英气,帽檐下那张脸完全可以用风华卓然、雌雄莫辩这样的词语去形容,那走路的动作,推门的动作,抬眸的动作,甚至面色淡淡抬眼皮说话的样子,无一不让人心神激荡,瞬间沉迷。

    不过半小时而已,网上今天这场风波被推到了最高潮。

    网友们甚至不知道去哪里评论比较好,《泱泱华夏》剧组官博下,橙光娱乐官博下,陶夭的助理官博下,《青春》剧组官博下,充满着各种论调,转发视频评论的微博用户一路直线飙升。

    最先开始的评论都是这种画风——

    “少帅是陶夭?”

    “陶夭是少帅!”

    “刚才还被黑出天际的姑娘一瞬间抛出这么一枚重型炸弹,这是《泱泱华夏》剧组看不过眼了吗?”

    “啊啊啊啊啊,全程一动不动地盯着视频看完了!简直太帅了,无法自拔,虽然出现短短几十秒,但是完全苏炸我一颗少女心!陶夭是不是,从今天开始你是我女神,不不不,男神!”

    “男神+1。”

    “就冲这以秒计算的露面,粉了!”

    “只想问某些人的粉丝脸疼不?不然让你们维维豆奶也反串一个一决高下?”

    “说起来这姑娘也就十九岁,安知今年不能拿个影后呢?”

    “这一招剑走偏锋真是得给满分。”

    “华夏反串界冉冉升起的新星,真心牛逼了。”

    “原来她在乾州拍《泱泱华夏》!”

    “莫名地想起那张被举到脖子上的照片,哭唧唧,cp粉很慌,求和好求撒狗粮!”

    “不要!”

    “不要!+1!少帅是大家的,啊啊啊啊啊,风里雨里八月等你,我要贡献出人生中的处女电影票,小姐姐,不,小哥哥,我是对你一见钟情的萌新,助理大大求转达!”

    后来,评论区多了这些画风——

    “大腕联合发声,这姑娘演技应该没话说。”

    “欧阳家基因太强大了,这哪里是小公主诶,这是欧阳少帅!”

    “莫名地觉得她好招人疼诶。”

    “哼,抱走wuli夭夭并朝某些人的粉吐一口口水。”

    “陶夭的助理已经不能满足我了,只想说,求男神开微博,想看海量私房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

    “话说,这姑娘其实也没什么资源!《皇贵妃》之后就发了一组街拍!连个广告都没接!”

    “感觉一直都是各种人蹭人家热度还反黑一把。”

    “心疼。”

    “心疼+10086。”

    陶夭看了好一会,发现网上许多人因为她在预告片里两三个短短的露面,突然开始各种心疼她。

    松开鼠标,她内心:“……”

    也就在这时候,她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程牧说吴叔的车已经停在了闲人居九号院外,让她坐车到海棠园,一起给许一生过生日。

    这理由,陶夭无法拒绝,反正也闲着。

    事先不知道,她也没准备礼物,纠结了一小会,换好衣服之后,她让家里的园艺师帮着做了一个小花篮拎着。

    程牧还在养伤,她又带了点水果和营养品。

    五点,海棠园。

    陶夭下了车往屋里走。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浅灰色职业套裙的女人露出笑脸,唤:“欧阳小姐来了。”

    陶夭:“您是?”

    女人年龄应当比程牧大一些,看着分外干练。

    “我是家里新来的管家,李湘桂。”

    陶夭:“……”

    这么年轻的女管家当真是第一次见,她笑着点点头,唤了李姐,弯腰换了鞋,问她:“一生呢?”

    “小丫头和徐东去附近游乐场,还没回来。”

    “哦。”

    “程先生在三楼书房。”

    “知道了。”

    陶夭朝她笑笑,抬步上楼去。

    她和程牧差不多三天没见,倒也没冷战,两人偶尔发微信打电话说几句,挺平淡的。

    那天的事她没提,程牧也就没提。

    她心里有点气,将他的微信名改了好几次,最后变成了“阴晴不定的程家二叔。”反正,程牧的脾气真的不算好。

    胡思乱想着,陶夭进了书房,看见了书架边的男人。

    程牧将一本书塞进书架里,抬眸看见她越走越近,目光很深,算得上一眨不眨了。

    “怎么不……”陶夭话说半句,突然被他单手拥进怀里。

    程牧薄唇磨在她耳朵上,骤然又收紧手臂,低声说:“真是怕了你这性子了。整整三天,不晓得来看看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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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她是他唯一的女人【二更超甜章】

    男人的胸膛分外结实。

    陶夭抿抿唇,被他这突如其来一个拥抱弄得有点懵,胸腔里也有一股子激荡的情绪慢慢地散开,反而突然没话了。

    一向高傲的男人低下头颅,说出这种类似于抱怨和撒娇的话,像极了某种可怜兮兮的大型犬。

    她觉得,程牧真是很有办法让她心软。

    半晌,陶夭声音轻轻地说:“我这不来了吗?”

    程牧一只手抵着她肩膀,将她推到了书架上,微微低头,眸光深沉地盯着她端详。

    陶夭扯开唇角,露出一个微笑。

    “唔——”

    程牧瞬间攫取了她的唇。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心里有怨气,他这一次激烈很多,薄唇粗暴地压着她的唇,舌尖在她口中胡乱地翻搅吮吸,好像要将她整个人吞掉一般,带着一股子恶狠狠的架势。

    陶夭只觉得呼吸困难,脊背能感觉到书架和书本的棱角,被磨得有点痛,下意识地,她两手背后撑住了自己的身子。

    毕竟,程牧手臂带着伤,她不敢动作过大地抗拒。

    女孩努力迎合的样子慢慢地软化了男人掠夺意味十足的态度,程牧的亲吻渐渐变得柔和缱绻,他按在她肩头的那只手也松开,转而捧着她一侧脸颊,将她嘴唇更大限度地送向自己。

    许久,他粗喘着停了下来,盯着陶夭的唇看。

    陶夭两片唇娇嫩红肿,诱人极了。

    程牧以指腹轻轻地摸着她的唇,喉结轻滚,声音低沉而暧昧地问:“想不想我?”

    “……不想。”陶夭撇开头,错开他手。

    “我想你。”程牧突然直白地说。

    陶夭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深沉幽暗的目光,又听见他说:“几乎时刻在想。”

    陶夭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看着他,感觉心田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好像一粒种子,快长出花了。

    没出息。

    她这般暗暗地骂着自己,又抿抿唇,扁着嘴角说:“不想听你的甜言蜜语,留着给别人讲吧。”

    那些委屈的情绪蓦地就来了。

    叶蓁蓁穿着长裙踩着高跟鞋的模样出现在她脑海里,让她整个人突然又有些恼怒,推了程牧一把。

    程牧下意识攥住她手指。

    他大手包裹着她的手,将她五指握紧递到自己唇边,轻轻地吻,很迷恋的样子。

    陶夭觉得自己快要投降了,听见他忽而问:“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没有。”陶夭嘴硬。

    “真没有?”

    陶夭不说话了。

    程牧看着她,低低笑了一声,又问:“要听我申辩吗?”

    陶夭用迟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瓮声说:“你随便。想说我就听。不想说也不用勉强。”

    “……能好好说话么?”程牧松开她手,左手蓦地从她肩头滑下去,猛地托起了她的臀,同时曲起左腿,膝盖抵在书架上,将她整个人以一种摇摇欲坠的危险姿势架在自己大腿上。

    陶夭:“……”

    心下一股子羞耻感慢慢涌上来,她别扭地说:“你想说话就好好说,别这样,要不去沙发上?”

    程牧揽着她腰,将她夹在了腋下就走。

    陶夭:“!”

    她比许一生重多了,这姿势简直难受得要死,连忙飞快地随手抓着程牧的衣服。

    所幸沙发距离书架不远,程牧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陶夭连忙坐好。

    程牧就坐在她边上,一坐下就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眼见她在怀里忸怩,鬼使神差地又低头亲了过去。

    这一次又亲了很久,亲得陶夭晕头转向。

    她甚至觉得,身体某处起了让她不敢置信又羞耻至极的反应,她下意识加紧了双腿,推开程牧。

    程牧这下勉强满足,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绯红的脸蛋。

    陶夭一抬眸,鬼使神差地问:“你一向都这么亲女人吗?”

    “我只亲过你。”程牧这一句话接的顺溜无比,下意识地,他直接无视了和叶蓁蓁那个吻。

    能一样吗?

    在他心里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甚至不觉得那个是吻,酒精混合着肾上腺素一时作祟而已。

    陶夭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没答话。

    “不信?”

    “你觉得我能信吗?”

    程牧一时语塞,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掐紧她的腰,有些气恼地问:“难不成得让我发誓?”

    陶夭有点懵了,感觉他不像开玩笑。

    他的性子,应该也不至于开这种玩笑取悦一个女生。

    “叶蓁蓁倒贴上来的,你也知道,她当时在香江名气很大,嗯,我当时年纪小点,就默许了。”

    说白了就是年轻人虚荣心作祟。

    陶夭看着他有些僵硬的脸色,迟疑地说:“你不喜欢她?”

    程牧哼笑:“你觉得我会看上那种女人?”

    “那你干嘛同意?”

    “不说了吗?”

    陶夭点点头:“哦。”

    半晌,她声音低低地说:“可她说你爱她,还说,你顾及她身体,所以没有和她发生关系。”

    程牧目光显得很深沉。

    陶夭被他看得毛毛的,脾气又上来,不满问:“是不是啊!”

    程牧突然扯过她手按在了腿侧。

    陶夭:“……”

    她抽手抽不动,羞愤欲死地瞪着他。

    程牧说:“这才是男人看见心爱女人的正常反应。爱上了哪会顾及那么多?只会想压在床上狠狠干。”

    陶夭面红耳赤。

    这人,能不能要点脸面?

    看着永远是一副冷漠高傲不可一世的派头,怎么就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下流粗俗的话来?

    她抿紧唇低下头,不肯出声了。

    心里却小鹿乱撞起来。

    他说,心爱女人,又说,爱上了。不敢置信。

    “在你前面就这一段。”程牧将她搂紧在怀里,吻着她耳垂,声音很低,还带着一点恼,“比起你和姓苏的那小子,完全不够瞧的。”他极度厌弃苏瑾年,名字都不肯提。

    “……就这一段?”陶夭有种受到惊吓的感觉。

    程牧沉默了一下,声音很闷:“嗯。”

    感觉好像很没有面子。

    他一下子咬住了陶夭的耳垂,舌尖抵着那一点软肉玩弄,半晌,低声叹说:“不晓得你上辈子烧了什么香。”

    陶夭有点懵。

    就这一段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恍惚地说:“嗯,可是……第一次,你很……”

    身体里窜着酥麻的电流,她说话带着撩人又迷糊的颤音,娇憨迷茫的小样子看得人口干舌燥。

    程牧松开口,慢慢说:“都是遇见你觉醒的本能。”

    陶夭吞咽了一口唾液,傻乎乎地看着他。

    程牧手指又去摸她脖子,手指在她颈后来回流连,似乎有些回味一般,眼眸里带了一点趣味,低声说:“将你从陵园里捡回来那次,你发着烧在床上扭,看……”

    “别说了。”陶夭捂住他嘴。

    她小手遮了他口鼻,却没遮住他的眼。

    四目相对,那双眼眸里流转着让她心神震颤的光。

    她是唯一的。

    原来,她是他唯一的女人。

    这认知让她大脑短暂地空白着,她一只手捂着程牧的嘴,就那样看着他眼睛,不知为何,胸口涌上非常酸酸涨涨的情绪。

    有时候,他不是不在乎她,只是因为第一次而已。

    他以前没在乎迁就过任何人,高傲惯了,第一次用心,才会偶尔显得幼稚冲动。

    陶夭看着他,甚至觉得他有几分可爱。

    她扑哧一声笑了,歪着头突然问:“所以你发短信要黑金卡,是因为想和我见面啊?”

    程牧拨开她手:“谁发短信了?”

    语气很不屑。

    陶夭:“……”

    她定定神,蹙眉说:“不是你吗?你用徐东的手机发的。就在我去乾州拍戏之前。”

    他根本没发出去,取消了。

    程牧微微一想,有些不愿意承认地压着声音说:“还不是被你那个四哥气到了。短信我取消了,没发。”

    “怎么可能,我收到了!”陶夭和他犟。

    “证据呢,我看看。”

    陶夭:“……”

    两个人的手机在那一晚报废了,证据个鬼哦。

    不过眼下这些好像都没什么紧要了。

    陶夭凑过去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起身一边摸手机一边说:“没证据,那就当你没发。现在我要给你录个视频。”

    程牧:“……录什么?”

    “视频。”陶夭皱着鼻子想了一下,一字一顿说,“你给我发誓,就说你只爱过我一个人。我要留下当证据,以后你那个大嫂再过来找我,我就把证据给她看。”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牧黑了脸:“你这话,她先前找你了?”

    “我刚不说了吗?”陶夭低头调好手机,满不在乎地说,“就说你和她是真爱呀,让我滚蛋之类的。”

    程牧蹙着眉说:“她精神不正常了。改天找两个医生过去帮她看一下,不行了送医院。”

    “算了吧,也就两句话而已,我不在乎。哎呀,别说她了,你到底要不要给我录视频!”

    “真要?”

    “要!”

    程牧定定地看她一眼:“我这伤着呢,你过来自己弄。”

    “……流氓。”

    程牧勾起唇角笑了笑,问她:“行,想折腾成全你。我这衣服怎么样?要不要换一件?”

    他穿着黑色衬衫和长裤,很衬他气质,因为在笑,眉眼没有以往那么冷厉,带着点邪魅和蛊惑的感觉。

    哪里需要换?

    陶夭随意地说:“不用了,挺好的。”

    程牧点点头:“行,开始吧。”

    陶夭将摄像头对准他,眼看着手机屏幕清晰地映出他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程老板,请开始你的讲话。”

    程牧怔了一下,轻咳一声,配合着摆出了非常严肃的姿态,神色专注地说:“我,程牧,男,三十一岁。于2015年4月27日,在海棠园书房发表以下讲话——”

    陶夭扑哧笑出声。

    程牧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以程氏保证,这辈子就睡过陶夭这么一个姑娘——”

    “滚啊,是爱过!”陶夭不满地出声。

    程牧看她一眼:“乖,睡就是爱的意思。”

    陶夭:“……”

    她觉得心里粉红泡泡咕咚咕咚地往上冒,眼看着程牧又说:“除了她,这辈子不再有别的女人。”

    “发誓发誓!”陶夭又插话。

    程牧抬眼皮看她一眼,勾着唇角缓缓说:“发什么毒誓?终生不举么?你下半生性福怎么办?”

    “去你的——啊——”

    陶夭被他猛地拽了手腕,压在沙发上吻起来,半正经半放荡的视频宣告拍摄结束。

    陶夭的手机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整个人被程牧侧身压在松软的沙发里,感觉到他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滑进她衬衣里,将她搓扁揉圆。

    两人在沙发上艰难地折腾了半天,大汗淋漓停下。

    陶夭的衬衫皱巴巴地挂在身上,背靠着沙发,一抬眸去看程牧,凤眼里都是妩媚流转的水波。

    空气里一股子暧昧的味道。

    半晌,程牧哑声吩咐:“去拿纸。”

    陶夭哦一声,晕乎乎起来,拿了纸扔给他。

    红着脸不知朝哪看,亲着亲着就失火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就跟他在书房里……

    “杵那干嘛,过来。”程牧突然出声。

    陶夭瞥他一眼,低下头去帮他扣皮带,好半天,愣是没扣上。

    两只手好像不是自己的。

    程牧也不着急,就那么站着,等她磨磨蹭蹭半天终于将皮带弄好,一只手揉着她短短的头发问:“要不要去洗个澡?”

    “嗯。”

    陶夭身上难受得很。

    话落,她从程牧怀里挣脱出,收拾了一下书房,顺带着将全部窗子都打开了,还是觉得心虚。

    两个人到了主卧里去洗澡。

    程牧身上有伤口,陶夭怕碰到他伤臂,让他坐着,自己拿了花洒帮他小心地冲了一下,随后,自己也囫囵地洗了一个澡。

    洗完澡,两个人都换了一身衣服。

    程牧在衣帽间将她那一袋子东西拎了出来,有些不悦地说:“下次再还东西,小心屁股开花。”

    “暴君——”陶夭嘀咕着,却没推辞。

    程牧心情愉悦许多,牵着她小手下楼,突然又问:“后天就开始拍新戏?地点呢?”

    “丰县戏份比较多,市内也有。”

    丰县紧邻香江市,走高速也就二十分钟到。

    程牧点点头说:“那就晚上过来住。”

    “啊?”

    程牧捏紧她手指,用一副有商有量让人不忍心拒绝的口吻说:“一天不见你就不得劲,体谅体谅伤员的精神状况,嗯?”

    按理说,拍戏期间剧组一众人会住在丰县县城内酒店里……

    陶夭胡乱想着,一时间没了主意。

    半晌,试探着说:“奕哥应该会不愿意吧?来回跑的话太麻烦了,我觉得也有点不好。”

    “见过新管家了么?”程牧问。

    陶夭点点头。

    “李姐在药膳上非常拿手,还是国内非常有名的营养师,你这身体得好好调理,凤奕那边我去说。”

    陶夭沉默着想了一会,没吭声。

    程牧又说:“她在服装搭配、备孕育儿、化妆美容、锻炼养生甚至园艺设计、珠宝鉴赏许多方面也都很有造诣,算得上全能管家,我特地请回来照顾你这个程家未来女主人的,不许推辞。”

    陶夭看他一眼:“谁要当什么未来女主人啊——”

    “那就不当,当小情人?”

    “滚你。”陶夭气呼呼地掐了他一下。

    程牧嗤笑一声,声音更低了:“晚上见不到我,你就不想?”

    “我隔几天要回家的。”

    “嗯,那就周内过来,周末回去。”

    “……我还没答应和你和好呢。”陶夭看他一眼,一副故意为难他就是不同意的样子。

    程牧笑了,语调暧昧十足:“那你刚才在书房里干什么了?”

    想起那混乱的场景,陶夭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半晌,蚊子哼哼似的说:“那行吧。不过你不许让我爷爷他们知道。”

    ------题外话------

    嗯,不许催夭夭丢手机,虽然,她手机迟早会丢。

    O(∩_∩)O哈哈~捶地笑

    然后,今天阿锦幸福感爆棚。因为竟然有人在我都没记清楚的情况下,记得我大姨妈的日子。

    表白猫咪老师,爱你!\(^o^)/~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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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663/ 第一时间欣赏豪门主母最新章节! 作者:浮光锦所写的《豪门主母》为转载作品,豪门主母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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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主母介绍:

程牧初见陶夭。
灯光流转,觥筹交错,她在跪舔别人的裤腿。
程牧再见陶夭。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别人在跪舔她的高跟鞋。
程牧一笑,“丫头片子有点能耐。”
边上有人促狭道:“二爷,听说那姑娘在圈子里拜了个干爹。”
程牧:“呵。”

陶夭说:“头颅仰得太高,没用,不如低眉顺眼先活着,活着活着,一只狗也保不齐活出人样了。”
不曾想——
她将自己当成狗了,某位爷愣是想将她捧成角。
角是那么好当的吗?
人前,她像花瓶,香江程二爷重金打造。
人后,她像抹布,二爷花样太多,总变着法子的将她折磨。
她不想干了,肚子里多了个小祖宗。
得,豪门主母这位子坐定了。

奉子成婚。
陶夭小腹微凸,高调入豪门。
婚礼上,她眼瞅着对面一向冷峻深沉的男人勾唇含笑,有点眼花,无语道:“您到底图我什么呢?想给您生孩子的女人手拉手能绕香江两圈了。”
程牧低笑,俯身在她耳边,一字一顿,“这种事,栽了就认了。”
陶夭翻个白眼,“无耻。”
程牧看着她一脸酡红,笑而不语。
他懒,这辈子所有的精力,用来调教一只小野猫已是不易,哪有闲情,再去招惹其他?

世人只知他程二爷在香江一手遮天。
却不知,他乐意遮的,从来只有她头顶那片天。
他庆幸,他看见了她的好。

本文又名《影后成名史》,《男主强取豪夺》,《男配统统想上位》,一对一结局和,清冷倔强百折不挠型女主,权势滔天冷漠腹黑型男主,豪门婚恋,娱乐圈元素,欢迎跳坑。(*^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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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出版:
《影后重生之豪门萌妻》,出版书名:《献给亲爱的邵先生》
待出版:
《重生娱乐圈之名门盛婚》,出版书名待定。
《豪门暖媳》,出版书名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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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主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豪门主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豪门主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