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让他于心何忍!【二更】
老吴停了话茬。
点点头,突然想起万景山庄那一次。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陶夭和程牧之间,那气氛实在古怪。
按理说,陶夭是程氏集团旗下橙光娱乐艺人,程牧是集团大老板,好歹也算上司,见了面,总该招呼一声。
可,两次碰上,陶夭都没什么反应。
性格再冷淡,该有的礼貌最起码也得讲吧?还有程牧,现在想想,他那神色,也分明有些不寻常。
他能想到,欧阳琛自然也能联想到。
程牧曾短暂地瞥了陶夭一眼,那之前,陶夭给了他一个笑脸。那之后,程牧阴着脸让叶桑桑带路。
程牧和陶夭,两人之间有纠葛。
这发现让人猝不及防。
欧阳老先生也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看了欧阳琛一眼,又看向老吴,递给了他一个眼色。
老吴轻轻点头,出门去。
“阿琛。”
欧阳老先生唤了欧阳琛一声,语调温和寻常。
欧阳琛转身看他,笑着说:“让您见笑了。”
他的笑容和以往一样,清雅温和,谦谦如玉,自带清贵气度,有君子之风。
老爷子慈爱地端详着自己这最得意的孙子。
他二十三岁,风华正茂,正当好年岁,应该谈一场恋爱了,他性格内敛,处事沉稳,清俊面容上总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可,事实上,这并不是全部的他。
真正那个他,天资聪颖,却有点目下无尘,四个孙子,他一直觉得这一个没什么烟火气,喜怒哀乐都很少。
刚刚,他差一点动怒。
老爷子叹口气,问,“给爷爷交个底,动心了?”
欧阳琛淡笑,“只是觉得有些不忍。”
那个姑娘,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长发绾成优雅的髻,穿着晚礼服,看着傅远腼腆微笑,气质清新微冷,其实是十分让他惊艳的。
老爷子觉得她面善,有大伯的神韵,很有好感,他又何尝没有?
老四打趣,她错愕茫然,笑起来有小姑娘的天真。老爷子问话,她拘谨腼腆,看上去有些无措,质朴清纯。
傅远护着她的态度很明显,他甚至有些错愕。
也因此,万景山庄那一次,老爷子提议他出去接人,他欣然前往,没有迟疑推脱。
那是一个别人露出善意都会紧张感激的女孩。
穿毛衣的样子很美,有温柔韵味,看上去稳重话少,不像这个年纪那种活蹦乱跳的女孩。
可其实,她不经意展露出的模样非常可爱。
五子棋都能让她上瘾。
她怕冷,嗜甜。
统共见面不过四次,她的笑脸、长发、身影,甚至,好些个小动作都轻而易举被他记住,他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心,蠢蠢欲动。
他期待再一次见面。
他想要看到她更多的笑脸。
他不做无把握的事情,无论是人生前途,还是感情。
他一直以为,来日方长。
他觉得,他就在这,她就在那,而且她年纪还很小,十九岁而已,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去试探靠近,有足够多的时间,继续了解她,也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确认,自己是不是一时兴起。
老吴没说完的话,他岂能想不到。
不想听见。
这件事,因为自己盲目的自信,完全脱离了轨道。
她那样的,程牧于心何忍?
让他于心何忍?
欧阳琛保持着说话的姿势站着,回过神,对上老爷子有些复杂的神色,淡笑着道:“抱歉,爷爷。知道您喜欢她,这件事我没有及时处理,让她走上那一步,是我疏忽。”
老爷子摇摇头,“你何错之有?”
本来就相识不久,他对陶夭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能帮一把自会尽力,可,相比起来,他更在乎这从小长在身边的孙儿的喜怒哀乐。
欧阳琛侧头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老爷子问他,“我是挺喜欢那丫头,一看见她就觉得亲切,你觉得,我收个干孙女儿怎么样?”
欧阳琛笑了,“她不一定喜欢。”
“也是。”
老爷子想了想,“那就再说。这件事到此为止。那丫头性子倔,这种事,毕竟不光彩。”
“我知道。”
欧阳琛点头,不再继续这一话题。
——
四季公馆·海棠园。
徐东停了车,程牧先下车,绕过车尾到了另一边。
陶夭扶着车门下去,抬眸看了他一眼,抿唇开口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走。”
“你确定?”
“嗯。”
话落,她转身就走。
谁能想,还没走几步,整个人突然被程牧打横抱起。
“我没工夫等你慢慢挪。”
程牧抱着她上台阶,语气带着一丝冷淡随意,就好像,她是某种让他不得不顾及的麻烦。
听到他们回来,许妈已经开了门。
程牧连鞋子也没换,大步流星往里走,边上,许一生错愕后,跟着边跑边喊,“陶姐姐你又来啦,身体又不舒服吗?你上次就是程爸爸抱进来的哦,这次他又抱你进来啦,哈哈哈。”
陶夭:“……”
小丫头什么也不懂,天真可爱,真好。
她却突然有一些难过。
陶夭没吭声,程牧正走路的步子却微微顿了一下,垂眸看了许一生一眼,缓缓开口道:“以后叫她阿姨。”
许一生一愣,拨浪鼓一般摇着头,“和你这么大的才要叫阿姨呢!陶姐姐,你说是不是诶?”
她踮着脚要去看陶夭。
陶夭苦笑,就听到程牧反问,“怎么,不想上幼儿园了?”
“想!过了年暑假就要上幼儿园!”
“那就叫阿姨。”
许一生:“……”
088:帮她【一更】
程牧抱着陶夭到了三楼主卧。
“程牧。”
房门口,陶夭在他怀里突然出声,开口唤。
“嗯?”
程牧停步,低头看她。
陶夭抿着唇,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和迟疑,轻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直接送我去客卧吧,哪一间都可以。医生说了,我要休养,你也同意了不是吗?”
本能地,她不想靠近这个房间。
陶夭抓着他手臂想下地。
谁料,这动作不知怎地让程牧脸上浮现出一抹薄怒,他连回答都没有,抱着她一路到床边,俯身,将她放了上去。
态度如此之明显,陶夭回过神来,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是啊,她现在这境地,矫情什么呢?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她自愿的,再摆出抗拒不乐意的姿态给谁看?
陶夭怔怔地想。
想完了,似乎也就没什么所谓,她开始脱衣服。
可,也就上面一件大衣脱起来比较方便,她脱完大衣扔在床边,低头看着被面,一时不晓得,下一步应该脱毛衣还是牛仔裤。
正想着,程牧一俯身将她带了起来。
身下有痛感,在她尚且能忍受的范围之内,她咬咬唇,直勾勾地朝着程牧看了过去。
程牧一双黑眸也盯着她。
紧接着,他一只手突然落到了她后腰上,一只手扯住她牛仔裤腰身,蓦地,也想起了似曾相似的一幕。他淡笑,那只手从他牛仔裤后腰上离开,可,就在陶夭松口气的时候,他手指落到了牛仔裤前面,按住了那枚铜扣。
陶夭愣神的间隙,他已经解开那粒扣子,拉下拉链,并且,三两下将她裤子褪到腿弯,旋即,俯身往下,让她重新坐到床上。
张珍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
陶夭咬着唇坐在床上,程牧站在床边,俯身帮她脱裤子。
他个子太高,这个动作显得别扭又刺眼,违和得很,就好像一向傲然睥睨的君王,突然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弯下他挺直的脊梁,在服侍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程先生!”
张珍怀着复杂的情绪开口唤。
“出去。”
程牧将陶夭的牛仔裤扔在地毯上,“谁让你进来的?”
张珍一愣,很快回神,一脸恭敬谦卑地回答说,“我就想问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有事我会叫你。”
“哦。”
张珍点点头,笑着退了出去。
转身的时候,忍不住又抬眸看了一眼,暗暗咬紧了唇。
昨晚最后闹那么大动静,这个房间发生过什么事她当然知道了,却始终不敢相信。直觉告诉她,陶夭心里根本没有程先生。一向高高在上的程先生却那样占有了她。
枕巾上都是汗渍,四下都充斥着那种味道,鲜血和污渍杂糅在一起,以至于,床单被罩完全没办法清洗。
张珍下意识又握紧了手指。
海棠园里突然住进来的这个姑娘,让她非常非常厌恶排斥。
心里没有程先生,却堂而皇之地躺上了主卧那张床,看上去冷冰冰不近人情,却将身下床单弄脏弄皱成那个样子,果然,混娱乐圈的没一个好货,表面再怎么冰清玉洁,见了男人都风骚淫荡。
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程先生竟然对她那么好。
哪个女人第一次不流血?
也就她娇贵,半夜三更住院,住院回来又一路被抱进主卧,程先生不许小一生再喊她姐姐,得改口叫阿姨。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都在意叮咛,怎么可能不上心!
可,怎么可以!
张珍气郁难平地往下走,楼道口,和许一生撞了个正着。
“唔。”
许一生捂着额头仰起头,嘟着嘴撒娇,“张珍姐姐,你撞疼我了。”
“跑得这么急干什么呢?”
“我要去看陶姐姐。”许一生伸出短短的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奶奶说陶姐姐要休息,不许我去。可这根本没到睡觉时间嘛,你说是不是?”
张珍柔和地笑起来,蹲下去问她,“你和她这才第二次见面,怎么这么喜欢她?”
“她长得好看嘛,仙女一样,嘻嘻嘻。”
许一生说完,朝她吐了吐舌头,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开了。
“野丫头!”
张珍起身看着她背影,暗道。
——
房间里,陶夭刚躺下。
许一生蹬蹬蹬地跑了进来,唤,“陶姐姐陶姐姐!”
陶夭侧个身,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到换上家居服的程牧走出衣帽间,沉着脸唤,“一生。”
“诶?”
许一生仰头看他,一脸天真。
程牧俯身去牵她手,微微缓和了声音说,“她要休息,和爸爸下楼。”
“不要啊,我想在你房间里玩儿。”
“听话!”
“不嘛不嘛!”
小一生绕着床边就跑。
程牧薄唇一抿,直接俯身捞起她,夹在腋下出门去。
陶夭:“……”
她捏着被角,听到了许一生的不满和指控,可,直到那声音消失,她都没再听见程牧的只言片语。
这人养女儿的法子,有着他一贯霸道强势的风格。
089:他多担待一些就是了【二更】
四下彻底安静下来。
陶夭攥着被角的手指慢慢放松,蜷着身子侧躺在柔软的被子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感觉很恍惚。
她住在程牧家里,甚至,躺在他床上。
“跟到我烦了为止。”
这句话突兀地在脑海里响起,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慢慢闭上眼睛,她想好好睡一觉。
可,睡不着。
躺在这张床上,她会忍不住想起昨晚那些事,总觉得,程牧的气息仍旧残留在这个房间里。
她没有过那方面经验,以前其实想过,做那事的对象却是苏瑾年,按着他那样的性子,应该会温柔诱哄,也会激动无措。他们都是第一次,也许会闹出许多笑话,终生难忘。
昨天那一晚,其实也终生难忘。
她觉得,哪怕再不情愿,她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这一次。
那样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滋味,男人狂风骤雨一般的迅猛攻击,很多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可能四分五裂,失去知觉。
很疼。
她没想到会疼成这样,几乎超出自己的承受极限。
本来,她想好了绝对不出声,她知道出声意味着溃败投降,她想过的,无论程牧如何,绝不开口。
可她没做到。
尤其在他强势进入的那个瞬间,她浑身上下都在叫嚣颤抖,要是没有那个吻,她会尖叫出声,甚至,哀求讨饶。
胡思乱想着,陶夭猛地睁开了眼睛,重重喘息。
床上都是程牧的气息。
甚至,这整个房间,都是程牧的气息。
她甚至觉得,她的身上已经打上了属于他的烙印,她的口腔里,甚至,她的身体里,都是他的气息。
霸道、强势、放纵、无处不在。
陶夭环抱着双肩,忍不住咬牙颤抖了起来。
突然又觉得怕,担心怀孕。
她再一次闭上眼睛,仔细地回想着最后那个瞬间,程牧好像采取了避孕措施,他突然抽身,将那些火种全部喷射到她的大腿上。
一念起,陶夭猛地掀开了被子。
她神色疲惫地坐在床边。
这张床她没办法躺,躺下了没办法睡觉,甚至,没办法闭眼。
扶着床沿起身,她索性绕着房间慢慢走起来。
——
六点多,程牧进房间。
目光落在床上的时候愣了一下,正要去洗手间找,目光扫过,却发现陶夭蜷着身子坐在床的另一边。
她披散着头发,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和床头柜形成的那个角落里。
好像……睡着了?
程牧脸色有些难看,慢慢踱步过去。
陶夭没抬头,身子不动,看上去好像当真睡着了一般。
太安静,程牧心里甚至咯噔了一声,而后,他抬手将她头发拨向两边,拨了拨她的脸颊查看。
陶夭脸上有压出的红印,闭着眼,睫毛纤长,蝶翼一般轻轻地闪动了两下,却没醒,看上去一副疲惫虚弱到极致的样子。
程牧短暂地思考了一下。
原本,他特地上来,想问她晚饭在楼下吃还是在房间里用。
现在一看,她最需要的应该是休息。
程牧没叫醒她,小心地将她从地毯上抱起来,放回到床上,她柔软的发尾扫过他的手指,让他神色微微怔一下,索性没将胳膊抽出来,侧靠在床头,让陶夭枕着他胳膊睡。
陶夭睡得很沉,他却没什么睡意。
看着她的脸,只觉得,她睡着的样子实在乖巧恬静。
偏偏,她微蹙的眉头让他不满,看着看着,他下意识伸手过去,想要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
陶夭不满地哼了一声,脸蛋往他怀里钻。
程牧怕她醒,一只手落在她肩头,哄小孩似的,轻轻地拍了起来。
张珍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
“谁让你进来的?”
程牧眼眸微抬,声音低而不悦。
张珍忙道:“许妈让我上来看看您和陶小姐,可以吃饭了。我刚才敲门了,您可能没听见。”
“出去。”
程牧手背外扬,低斥。
张珍抿紧唇,勉强笑着问,“那您的晚饭?”
“等会再说。”
程牧话音落地,颇不耐烦地又赶了她两下,眼见她转身走,提醒了一句,“带上门。”
张珍回身一应,恭敬谦卑地退了出去。
程牧看着她身影蹙眉。
“不要。”
陶夭的呓语声突然又拉回他思绪。
程牧垂眸看去,便瞧见她紧紧地拧着眉,喃喃自语,“不要,疼。好疼,好疼。”
低语的同时,她身子越发蜷得厉害了。
程牧神色复杂地攥住了她一只手,却觉得言语有些苍白。
这一天一夜过去,直到这一刻,房间里空无一人,她依偎在他怀里,他才有点不得不承认,他在后悔。
她比自己足足小一轮,又是第一次,纵然心有不悦,纵然一心想让她求饶臣服,他那样步步紧逼,也过火了一些。
何必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她这么小,性子倔一些脾气差一点又怎么样,他多担待一些就行了,闹成眼下这样,实在有些过于难看。
程牧这样想着,将陶夭往自己的方向揽了揽。
090:贵一点,最好能让人眼前一亮
陶夭这一觉睡了很久。
醒来的时候,觉得脖子又酸又疼。
她抬手想在脖子上揉一揉,突然觉得有些古怪,一抬眸,程牧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入眼帘。
陶夭一瞬间有些茫然怔忪。
“醒了?”
程牧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发问。
“你怎么在这?”
“抬头。”
陶夭下意识抬头,便看见他按着一边胳膊坐起来,头也不回道:“地毯上比床上还舒服吗?”
陶夭:“……”
她依稀记得程牧何出此言,没接话。
“饿不饿?”
程牧说话间下床,理了理衣角,转个身又问。
陶夭想了想,如实道:“饿了。”
中午以后就没有吃饭,她的确有些饿了,心慌得难受,也不愿意再因为这些小问题闹出什么不愉快。
况且,她是主动求人的那一个,她该有点自知之明。
程牧点点头,“晚饭给你端上来?”
“能不能下去吃?”
陶夭实在不太想待在这个房间里,憋闷得很。
程牧却因为她的话挑了一下眉,反问,“你想去楼下吃?”
“行吗?”
“你自己能走?”
“你们家没电梯吗?”
“……”程牧审视她一眼,“走吧。”
陶夭点点头,动作慢慢地挪到了床边,却发现,她的外套、牛仔裤都不翼而飞了。
她抬眸看向了程牧。
程牧解释说,“洗了还没干,明天让徐东给你买几套衣服送过来。”
陶夭:“……谢谢。”
程牧没接她这句话,抬手扶着她胳膊往前走,等她慢慢走了几步,突然出声问,“还很疼?”
陶夭声音淡淡,“还好。我可以自己走。”
“我饿了。”程牧突然将她整个人抱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低头看着她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按你这速度下楼,得到后半夜。”
陶夭一愣,“很晚了吗?”
“凌晨一点。”
陶夭:“……”
她没想到这么晚,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迟疑道:“那还是算了,已经这时候了,别影响其他人休息了。”
“许妈留了饭,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没多麻烦。”
程牧淡淡地回答了她,抱着她出门,乘直梯下到一楼,开了餐厅灯,将她直接放到了椅子上。
陶夭一只手撑在餐桌上,忍着疼,脸色有些白。
程牧热了粥,在冰箱里拿出保鲜盒,取了盖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热菜得两分钟,他点了一根烟,站在门边抽,视线投向小餐厅,正巧能看见陶夭坐着的那个位子。
屋里温度适宜,她没穿外套,打底裤上套了一件长毛衣,散落的长发拢到耳后去,一只手托着腮出神,餐厅柔和的灯光笼在她身上,让她看上去有些惹人怜惜的柔美孤伶。
十九岁,说起来也就刚成年。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摁灭在料理台上,转身去拿碗。
——
一点半,两个人吃完饭。
程牧将碗碟放进厨房,重新抱了陶夭上楼。
这次,陶夭没拒绝。
坐了挺久一会,她实在有些不舒服,想了想,也就没有再逞能,任由程牧又一次将她放到床上去。
感觉起来,这一晚好像要失眠了。
程牧去洗澡,她动起来不方便,也就转个身,占据大床一边试图入睡。
浴室里水声戛然而止,她整个人抖了一下,突然清醒。很快,她听到身后传来程牧走近的声音。
“睡了?”
程牧走到床边,居高临下问。
陶夭没出声,肩头的被子却微微动了动。
程牧一愣,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热毛巾,他唇角耸动了两下,似笑非笑,转个身,又将热毛巾扔到了盥洗台上,原本想帮陶夭擦一擦的念头彻底按了下去,再也不提。
陶夭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突然一黑,程牧关了灯。
有时候,黑暗会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陶夭僵硬的身子在这种黑暗里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直到睡着,程牧都没有碰她一下。
这一夜,相安无事。
——
隔天,上午。
程牧在家里待了两天后,出现在公司。
等着他签字的文件堆成山。
身材窈窕的女秘书安安静静地等了多半个小时,不时针对他的疑问回答几句,到最后,小腿肚都打颤。
程牧在右下角签了最后两个字,抬起头,合上笔帽。
女秘书小心地将文件整理成一摞,抱起在怀里,语调温柔询问道:“您再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下去处理工作?”
“去吧。”
程牧点点头,靠在椅背上,抬手按了按肩膀。
他微微侧身,抱着文件转身走的女秘书目光扫过一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程牧朝她投过去一道目光。
“抱歉,让您见笑了。”
女秘书挺直身子站好,言笑晏晏,端庄恭敬。
话落,抬步出门去。
一只手带上门,脸上的表情精彩地变化了几秒,深吸一口气,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朝自己办公桌边走。
他们集团这向来冷面示人的大老板,耳后脖颈处有两道抓痕!
她绝对没看错!
而且,那绝对是女人的抓痕!
我的天,这消息足足得让人消化大半年!
女秘书唏嘘一声,联想着传言里可能和老板有牵扯的几个女人,半晌,愣是猜不出这道抓痕可能是谁的杰作。
不过,肯定是上次那个齿痕的主人无疑!
女秘书一边喟叹一边工作,隔一会,桌边电话突然响起,她第一时间接通,笑着道:“程董。”
“进来一下。”
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好的。”
女秘书笑着挂了电话,起身,迈着小碎步快速到门边,敲门进去。
等她走近,程牧的视线终于从电脑屏幕上挪开,抬眸道:“今天下班之前,帮我挑一款项链送进来。”
女秘书:“……”
她半天没回过神,程牧便蹙眉问,“有问题?”
“没,当然没问题。”
女秘书笑了笑,理了理心情,公事公办问,“您对品牌、材质、价位、款式这些方面都有什么要求?”
程牧想了想,“贵一点,最好能让人眼前一亮。”
091:没必要做额外的补偿
贵一点,最好能让人眼前一亮。
女秘书站在办公桌一侧,听着这答案,心情实在一言难尽。
她问了品牌、材质、价位、款式四个方面,他们这向来没什么笑脸的老板竟然只回了一句“贵一点?”
贵一点,按着他的档次该在什么价位?
这答案听起来有些敷衍,偏偏,又是他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
几秒钟而已,女秘书心神百转。
程牧抬眸瞥了她一眼,想了想,又问,“还有问题?”
“没了!”
女秘书连忙端正地笑了一下。
“去办吧。”
“好。”
女秘书点点头,转身往出走,谁料,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听到程牧又开口道:“等等,回来。”
她转身,笑着道:“您请说。”
“款式别致清新一些,不要太繁琐艳俗,钻石的就可以,粉钻不要,轻巧点,适合平时佩戴……”
女秘书保持笑容听完,迟疑发问,“我能冒昧问一下,您送礼的对象,年龄大概是?”
程牧脸色微冷,“二十。”
女秘书:“……好的,我知道了。”
“去吧。”
女秘书转身带上了门。
程牧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了电脑屏幕上。屏幕上显示出搜索问题,“怎样取悦女生?”
答案五花八门。
最多的便是给她惊喜,送礼物。
她眼下住在海棠园,玫瑰花之类的礼物太过高调,他想了想,也就珠宝首饰合适些。况且,陶夭脖颈细长白皙,戴项链应该会很美。
程牧随意想想,突然又想起她身上那两道疤。
一只手握着鼠标,他若有所思。
半晌,再一次拿起桌上的电话,朝那边简短吩咐,“让徐东过来一下。对,就现在。”
敲门声很快响起。
徐东推门而入,边走边道:“二少,您找我?”
程牧一只手搭在桌面上,两根手指随意地敲击着桌面,抬眸问,“陶夭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徐东去帮了尤家姐弟,按着性子,肯定会顺带关注一下陶夭那边,他先前没问过,这会想起来,突然地,就有了点了解的兴致。
徐东看了他一眼,答道:“父母双亡,三年前被养父救到西凉庄,住在尤家隔壁。起先跟着那男人一起在香江影视大学食堂里卖饭,十七岁签约到了橙光。”话落,他补充,“她养父前段时间已经死了,我们在陵园遇上陶小姐那次应该就是他下葬的日子,那群小青年里,应该有他的亲女儿。”
“签约两年就混成那个鬼样子?”
程牧拧眉。
徐东斟酌了一下,无奈笑,“陶小姐那性子,您知道的。”
“……也是。”
程牧点点头,摆摆手让他走。
下午六点。
程牧回到了海棠园。
许妈接下他大衣笑着说,“再等半小时吃晚饭。”
程牧点点头,问她,“一生呢?”
“张珍带着在洗手间呢。”
程牧瞥了眼洗手间方向,收回视线,状若随意又问,“陶夭一天没下来?”
“下来吃了午饭,之后一直在休息,没出来。”
程牧点点头,“我上去看看。”
话落,抬步上楼。
许妈看着他笔挺高大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程先生算她祖孙俩人的恩人,纵然人家不拿她当外人,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开口劝解的,况且还是人家感情上的问题。
许妈摇摇头去了厨房。
程牧走楼梯上楼,很快到了主卧,推门而入。
陶夭没睡觉,穿毛衣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听见声响回神,朝他打招呼,“下班了?”
“是。”
程牧走到她身边去,看了一眼窗外。
深冬,花木萧索,楼下花园里并没有什么迷人的风景。
“怎么不休息?”
“睡不着。”
“身上还疼吗?”
“好多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陶夭声音淡淡的,很温顺。
他心里却有些不得劲,想了想,将裤兜里插着的那只手拿出来,提着细细的铂金链子将项链展示在她眼前,淡笑着问,“好看吗?”
陶夭看他一眼,“很好看。”
“我帮你戴上?”
陶夭淡淡地笑了起来,“你不用这样,我应下的事,我说到做到。”
程牧一瞬间收了笑容,“哦?”
陶夭目光平静地落到窗外,似乎自嘲般慢慢说,“你是因为我受伤有些抱歉吧?可这件事原本是我自愿的,你已经帮了可人他们,并不欠我什么,没必要多做什么额外的补偿,我也受不起。”
程牧勾着项链的那只手重新插进裤兜,看着她仍显苍白的侧脸,突然玩味般冷笑了起来。
陶夭沉默不语,没看他。
程牧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心里憋了火。
他冷着脸到了大书房,踢开门,一抬手,项链飞向了垃圾筒方向,挂在了边沿。
他停下步子看了一小会,突然又抬脚,直接踹飞了垃圾筒。
“程先生!”
张珍的轻呼声在身后响起。
程牧转身看着她,脸色阴沉逼人,“什么事?”
“晚……晚饭好了。”
张珍在他黑的瘆人的目光里低下头去,一时有些结巴起来。
程牧越过她往门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拧眉回看一眼,面无表情道:“收拾一下。”
“是。”
张珍点点头蹲下身,看到项链却愣了一下,侧身问,“这项链?”
“扔了。”
程牧头也不回,大步出了房间。
张珍又狠狠一愣,低下头,有些出神地打量着手心里的项链。
细而精致的链子应该是铂金的,勾挂着一个颇具艺术美感的倒“Y”型、碎钻镶成的底托,底托上面则是一整颗颇具分量的梨形单钻,璀璨、耀眼、光芒夺目。
张珍握着项链,手心微微出汗,这么漂亮的钻石项链,她只在电视上见过。
程先生,原本准备送给谁?
张珍心里隐隐有一些猜测却不敢置信,原地蹲了半晌,她紧抿唇,将手中的项链揣进裤兜里。
------题外话------
哎,突然好想去二爷这样的财主家当女佣啊。╮(╯▽╰)╭
心疼项链,阿锦……没力气问早安。
092:你怎么就教不乖?【一更】
一楼,小餐厅。
程牧端坐在椅子上,冷着脸吃晚饭。
许妈带着许一生坐在他对面,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心里直叹气。
“奶奶,我吃好了。”
许一生吃完饭,撅着嘴要从椅子上往下溜。
许妈连忙扶稳她身子,语带试探地温声问程牧,“陶小姐身体不舒服,要不我给她送上去?”
“不用。”
程牧声音冷冷。
许一生眨巴着大眼睛看他,“陶姐姐的身体还没好啊?可是她中午都已经能下楼吃饭了呢?我上去看看她!”
话落,她拔腿就往楼梯方向跑去。
“回来!”
程牧起身两步追上她,拎着她衣服后领交给许妈,“烦劳您看好她。”
“是不是吵架了哇?”
许妈看着他脸色,总算没忍住,问了一句。
程牧沉声道:“没有。”
“要我说你就是不会哄女孩子,你瞧瞧你这脸色,也就一生这丫头不怕你,其余再有多少姑娘都得吓跑咯。听许妈一句话,多哄两句,那丫头看着冷淡,其实再心软不过了,看看她对一生就知道了。”
“她和一生,怎么了?”
许妈忍不住笑起来,一只手还按着许一生的肩膀防止她扑腾,语调亲切道:“一生这丫头多闹腾啊,可每次跑到三楼去,陶小姐都和她说话陪她玩,耐性比我这当奶奶的还要好。”
程牧垂眸看一眼在许妈怀里拱来拱去的许一生。
脸色缓和些,却没说话。
许妈见他若有所思,又道:“再说了,你先前闹成那样,还不准人小姑娘发点脾气了?我看她看上去清清瘦瘦的,年纪也不大,说起来还算一孩子呢。这要搁其他人,哪个不被爸妈捧在手心里?也就你们这娱乐圈奇怪,讲究什么成名要趁早,害人呦。”
程牧朝她淡淡笑了一下,“您说的是。”
“我看你是当局者迷。”
程牧点点头,“我吃好了,先上楼去。”
“去吧。”
许妈慈爱地笑了笑。
程牧抬步上楼,走得慢,回想着她看似简单的几句话。
的确,陶夭那性子吃软不吃硬。
父母双亡一个人混迹流浪,想必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养成那么一个刺猬样子。
也因为如此,她对朋友极好,无私付出。
尤可人,算是她唯一的朋友?
一念至此,程牧脚步一顿,停在了主卧门口,沉思两秒,推门而入。
陶夭不在床上,窝在书房的沙发上发呆。
程牧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小会,她终于察觉到他的目光,慢慢转过头来。
“饿不饿?”
程牧走到跟前去,开口问她。
陶夭摇摇头,“不饿。”
“是不是觉得无聊了?”程牧在沙发边坐下,“无聊的话怎么不看电视?躺在床上就能看。”
说起这句话,他突然发现,这丫头好像没什么爱好。
无论他何时进来,从来没发现过她玩手机看电视,书房里也有些故事类小说,她似乎也没看过,每天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发呆。
“我能回家一趟吗?”
他蹙着眉沉思,陶夭突然问他。
“身上还疼吗?”
程牧看着她脸色,不答反问。
陶夭抿抿唇,声音淡淡,“已经好多了。如果可以,我想回家一趟。”
“改天徐东送你去。”
陶夭脸色微变,突然有点不耐烦了,硬邦邦问,“我连这一点自由都不能有吗?随叫随到,是限制我人身自由的意思?戏不拍了,自己的生活不要了,我接下来的日子,是不是就等在这个房间,方便你随时临幸!”
她突然爆发,开了话茬没收住,程牧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
奇了怪了,这人还就有本事激怒他!
“方便我随时临幸?”程牧冷飕飕地看着她,反问,“我这几天临幸你了吗?”
陶夭咬紧了下唇,瞪着他。
几天几夜基本上待在这个房间里,她觉得自己简直快疯了。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半晌,她收了视线,转个身就往外面走。
程牧一把扯住她胳膊,天旋地转间,他倾身往下,将她压进柔软的沙发里。
“你怎么就教不乖?”
程牧幽深的黑眸盯着她,这句话说完,直接吻住她。
陶夭一愣,抬手就将他往外推。
有点受够了,这件事发生到这一步,完全超出了她想象,甚至,超出了她承受底线,去他妈的交易去他妈的奉献,她统统后悔了。
她不是圣人,要因为别人几句请求赔上自己!
她反悔了,程牧要是也反悔,随他的便,尤可为又不是三岁小孩,捅人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这念头一起,便有些难以压制,陶夭手脚并用将他往外推。
可程牧毕竟有先天优势,察觉到她意图反而更有了发怒的迹象,吻她的动作都带着狠劲,强势、霸道、生猛、不容反抗、不许拒绝。
陶夭身子陷进沙发里,被他攻击得差点窒息。
气急败坏,她也狠狠地回吻了过去。
心里憋了太多的委屈和火气,她和他较劲,回应的力道自然不小,披散着长发弓起身,不像一般女孩那样闭着眼,她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程牧,眸光明亮逼人。
几乎在一瞬间,程牧体内最原始的欲火被全部挑了起来。
093:程牧,你混蛋。【二更】
两个人牙齿在打架。
唇舌纠缠在一起,吮吸带来几乎难以忍受的痛感。
彼此对视,好像要在对方的视线中将另外一个吃掉,既狠厉,又决绝。
程牧觉得自己涨了点见识。
这丫头看着清瘦,身体里好像住了一头猛兽。
攻击性十足。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生猛成这样的女人,简直,野性难驯!
下唇突然传来痛感。
就在他走神的工夫,陶夭猛地咬住了他下嘴唇,鲜血的甜腥味道突然充斥了两人的口腔。
陶夭目光灼灼地瞪着他,仇视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
偏偏,程牧并未顺势放开她,相反,他宽大干燥的一只手直接强势地从她毛衣下摆伸了进去,在她的目光下,肆无忌惮地揉弄了起来。
无耻!
陶夭咬着他的唇,忍着身体传来的异样感。
程牧在这种事上非常直接霸道,这强势带来的感受简直致命,能让她一瞬间生出退却之意。
她受不了。
陶夭抬手去握他手腕,也在这个瞬间,猛地松了口,瞥开视线,不再看他。
程牧唇角一勾,灼烫的呼吸喷在她耳朵上,“有感觉?”
“滚!”陶夭齿间蹦出一个字。
“不够爽是不是?”
程牧一只手突然将她毛衣推了上去,陶夭尖叫一声,手指插进他头发往上扯。
她低估了程牧的忍性。
嘴唇流血他都不管不顾,更何况只是头皮疼。
偌大的沙发在两人身下发出抗议的响声,好像因为他们动静太大而有些不堪重负了。
许久,陶夭总算停止了反抗。
程牧埋头在她身前。
她不折腾了,他的力道也突然轻柔了许多,好像在缓慢地安抚她。
陶夭有些崩溃,哑着声音求,“别……”
程牧慢而温柔地亲吻了她好一会,拉下她毛衣,薄唇又重新落到她唇角,缓慢而坚定地加深一个吻。
陶夭被他弄得没了脾气,最终,阖上眼帘,无声接受。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出息。
“丫头。”
程牧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磁性,带着男人独有的热辣气息。
陶夭攥紧了手指,睁开眼睛。
这一个回合下来,她突然又有点妥协了,她想和程牧好好谈谈,无论如何,摆脱眼前这种困境。
程牧侧躺在沙发上,低声问,“累不累?”
陶夭想开口问候他祖宗,可,不敢。
她无法想象,刚才这一番折腾,程牧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他怎么能在这之后,若无其事地问她累不累?
他一个大男人,这种事上,怎么就不能让让她?
胡思乱想着,陶夭突然就觉得委屈,哑着声音道:“程牧,你混蛋。”
程牧一愣,反倒低声笑起来,用同样沙哑的声音回答她,“是,混蛋。可惜你遇上了这么一混蛋。”
陶夭突然低声哭了起来。
程牧转身抱住她,一只手扣紧她肩头,“要是真委屈就哭吧,哭出来好一些。以后有话好好说,脾气也收一收,知道吗?”
“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她抽抽搭搭,不知道是不是气得太狠了,语调里竟然带着一丝小女孩的刁蛮。
程牧拍拍她肩头,在她耳边低声问,“男人和女人不就这么回事?”
“我不想!”
“行行行,下次你想了咱们再来。”
陶夭哭声骤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实在想不通,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男人,变着花样地曲解她的意思。
她累得不行。
刚才一通折腾,两人虽然没做,也弄出了几身汗。
陶夭懒得再和他说话。
可,双腿被他刚才强势压制了很久,这会已经有点失去知觉了,麻得很。
她也不想再用这么别扭的姿势和程牧窝在沙发上。
陶夭心一横,推他,“你起来。”
程牧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往下送。
等陶夭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心里已经有了硬邦邦的触感,她受惊般缩回,一把将程牧推了下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程牧直接摔在了沙发下,在她错愕的目光里,以手撑地,很快站起来,隔着西裤,某一处实在过于显眼。
陶夭视线瞥向边上,“活该。”
许是因为刚才又捶又打又推又挠又咬,她心里压着的那些抑郁发泄了许多,话反而比先前多了。
耍脾气的样子实在可爱。
程牧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看着她,会想到可爱这个词。
陶夭在他的注视里却别扭了起来,撑着身子就想站起来。
腿麻了,程牧第一时间接住她,打横抱起在怀里,往大床方向走。
走到床边,他却没有将她放下,而是垂眸看着她问,“出那么多汗,要不要洗个澡?”
“能洗了吗?”
“……”
程牧想了想医嘱,点头,“三天了,可以。”
“我等会自己洗。”
“你有力气?”
“那也不至于连洗澡也洗不了。”
陶夭看着他,语调硬邦邦锋芒锐利,眼睛却带着一丝探究。
她突然发现,程牧并不在意她说话带刺,那,与其委屈自己,不如恶心他。等到哪一天他烦了自己,两人自然一拍两散、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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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再没什么可以击垮你【三更】
程牧将陶夭放在了床上。
去洗澡。
比平时多洗了能有近二十分钟,穿着家居服出来了。
陶夭躺在床上休息,见他出来,下意识坐起身子靠在床头,一脸戒备。
程牧俯视着她,“休息好了?”
“没,好了,我去洗澡。”
陶夭说了一个字,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又改口,侧个身就下了床,直接往浴室走。
程牧看着她略显急促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
她以为他要做什么?
程牧在床边坐下,抬手又在嘴唇上摸了摸,颇觉郁闷。
陶夭手下没轻重,嘴下也没有。
几次纠葛,她的反抗力道都非常大,简直好像要和人拼命似的。
先前他手背上的齿痕被人笑了许久,现在都还有着浅浅的疤,那一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脖颈耳后抓了好几道,现在倒好,嘴唇都咬破了!
他明天还有何颜面去办公室?
蹙眉想着,程牧起身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站到落地窗跟前抽。
陶夭洗澡比他快,十几分钟就出来了,许是因为进去忘了拿衣服,裹着他的浴袍。
程牧夹着烟回头看她,眼眸一暗。
他的浴袍又长又大,穿在她身上有些滑稽,就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要登台唱戏似的。陶夭将袖子卷了起来,此刻抬手去挽半干的长发,袖子骤然滑落露出白溜溜的胳膊,灯光下,她手腕白如美玉。
程牧目光下移,又看到她裸露的脚腕,纤细、白嫩、光滑。
有些时候,这丫头有一种质朴天真的美。
程牧打量她的时候,陶夭也在不动声色地琢磨着他。
那晚以后,她一直沉浸在自我营造的压抑伤感的气氛里,都没能好好地去想她现在的处境,也没想过,她是不是能主动一些寻求脱身的办法。
程牧留她在身边,也许就因为她的反抗和敌视。
就像人们经常说的,越是得不得,越是想得到,男人骨子里都是喜欢征服的动物。
尤其像他这样的男人,霸道、强势、高高在上、不容违逆。
她现在这样,反倒会让他觉得有趣,就像驯养一只不听话的动物,他肯花心思耗时间在她身上,无非是觉得有趣,他享受这样一个驯服的过程。
真是……变态。
他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男人。
可,再难捉摸的男人,也会有些男人的通性。尤其像他这样的,肯定会厌恶那种爱慕虚荣、贪婪攀附、小心眼爱吃醋、死缠烂打的女人。
也许,她可以尝试着主动被他讨厌。
还不能做得太明显。
可人已经出院,可为也已经救了出来,她只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等他烦了,就能一拍两散。
上床这种事,一次也是上,十次百次也是上,多多少少有什么区别?
就当演一场戏吧。
陶夭,就当陪他演一场戏,曲终人散。
你是个演员,对,你本来就是一个演员,演戏而已!
好好演,你可以!
已经一无所有,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可以击垮你!
陶夭松松地挽起了头发,收回视线,去衣帽间里找衣服。
她出院第二天徐东给她买了许多衣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该有的都有好几件,眼下,她想趁着找衣服的时间再仔细地想一想,她要怎么做,才能不露痕迹瞒过程牧,让他逐渐失去这种驯服的兴趣。
找衣服的时候,她觉得很轻松,很奇怪的,就因为她一个念头的转变,原本绝望暗淡的生命,似乎突然间又破开一道光,有了些值得期待的东西。
她觉得,那应该是自由,身体、心灵,双重自由。
她不是那个面对家暴毫无办法的小女孩了,不是那个因为饿因为冷就走投无路的小女孩了,她也不是那个仍旧对许蔓心存幻想的小女孩了,甚至,她已经不是对爱情还怀有憧憬的傻女孩了。
生活,原本就是现实而残酷的。
可她已经有能力了。
她有了反抗的能力,虽然微弱,却不容忽视。
她能独立生活,也能自给自足,她可以凭借双手,创造人生。
那些绝望无助的日子里她都坚持,没理由在眼下衣食无忧的状况中自我放弃。
只是被男人睡了而已。
没有爱,又怎样?
就算没有程牧,也许还有张三李四王五,她这辈子,总不可能到死还是个处。这样想一想,她其实并没有多吃亏,最起码,她帮助了尤可人和尤可为,帮助她在乎的朋友走出了绝境。
现在,她只需要完成承诺,虽然这承诺有些特殊,可,无所谓了。
她的未来,不会比现在糟糕。
她未来的每一天,也不会比过去的任何一天凄惨。
应该满足。
陶夭,你应该满足。
过了程牧这个坎,再无所惧。
她在衣帽间里脱了浴袍,将内衣、背心、打底袜依次穿上,最后,给外面套了件圆领的灰色棉衫,衬衫很长,遮住了她的大腿,显得两条腿又直又长,纤细匀称。
陶夭想,自己应该尝试着,稍微地去享受一下生活。
------题外话------
三更奉上,群么么。(*^__^*)
明早六点见啦。
095:三十一很老吗?【一更】
程牧在外面又抽了一根烟。
陶夭换了衣服出来。
四目相对,她主动开口:“我饿了,能下去吃饭吗?”
“好。”
程牧掐灭烟,点头说了一个字。
陶夭率先往出走,伤口基本上没什么感觉了,她走起路来都顺眼许多。
程牧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陶夭走在他前面他也不介意,就那样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看着她随意挽起的长发,看着她略显消瘦却笔挺的脊背,看着她修长笔直的两条腿,看着看着,眸光都渐渐柔和了起来。
许妈说得对,她这样的年纪,正该被捧在手心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到了一楼。
时至九点,许妈已经领着许一生去睡觉,大厅仍旧亮着灯,张珍在拖地,看见两人难免愣了一下,笑着唤:“陶小姐,程先生。”
“嗯。”
两个人均是一个字回答她,神色都如出一辙,寡淡至极。
张珍抿抿唇:“陶小姐晚饭吃了吗?”
陶夭停步看向她:“没呢,厨房里还有什么能吃的?”
“有……”
“你想吃什么?”
张珍刚一开口便被程牧打断,程牧看着陶夭,微微蹙眉,声音却显得很温和:“什么叫还有什么能吃的?你想吃什么做什么,别饿着了。”
陶夭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张珍握紧拖把,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附和:“是啊,食材都是现成的,你想吃什么说一声就是了,我帮你做。这会刘哥应该也没睡呢?”
刘鑫是海棠园的厨师,三十来岁,陶夭见过两面。
她正考虑的时候,程牧已经朝张珍吩咐道:“去叫他过来。”
“不用。”陶夭出言阻止,“我想吃泡面。”
程牧:“……”
张珍:“……”
陶夭愣一下,有些遗憾:“没有吗?”
程牧有些好笑:“晚上吃那个?有什么营养!”
“我想吃。”
程牧想了想,又问:“要不明天吃?先吃点其他的?”
“那我去看厨房里有什么。”陶夭话音落地,抬步就往厨房的方向走,看上去并不挑食,很好说话。
程牧看着她背影,朝张珍说:“去买些泡面回来。”
张珍一愣:“现在?”
程牧看着她,脸色微沉:“对,现在。”
四季公馆是香江首屈一指的高档别墅区,各种设施非常齐备,超市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整年无休。
张珍瞬间整理好情绪,笑着问:“买哪种口味?”
“你看着办。”
“……好,我这就去。”
“嗯。”
程牧点点头,抬步往厨房的方向去。
张珍看着他背影,用力咬了一下唇,放好拖把就往门口走。
厨房里。
陶夭开了冰箱门看了看,觉得有点饿。
她不挑食,其实吃什么都可以,特意提起泡面,不过是想看看程牧的反应。
眼下,松了一口气。
陶夭拿出了一个苹果,重新关上了冰箱门。
“你就吃这个?”
程牧已经到了她边上,又蹙眉。
陶夭点点头,抬步去水龙头下面洗苹果,一边洗一边回答他:“我听见你让张珍去买泡面了。”言下之意,她在等,先吃一个苹果。
程牧看着她咬了一口苹果。
声音很脆。
他心情突然就有点愉悦,温声说:“坐外面等着吧。”
“嗯。”
两个人坐到了外面沙发上,陶夭低头啃苹果,程牧顺手开了电视,问她:“想看什么?”
“随便。”陶夭头也不抬。
程牧握着遥控看她:“随便是什么?”
陶夭吃苹果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笑了:“就是什么都可以。”
程牧将遥控器撂到一边,黑眸锁着她,他突然也笑了:“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想治治你。”
陶夭抿着唇,歪头看着他,一脸认真:“程牧,我们能谈谈吗?”
“谈什么?”
“你知道。”
“行。”程牧了然地点点头,“先改一下称呼。”
“什么?”
“程牧。改掉这个。”
陶夭略微沉思了一下:“像张珍一样叫你程先生?还是,程董?”
“二哥。”程牧抬手将她脸颊边一缕头发拢到耳后去,重复,“以后你和蒋三他们一样,叫我二哥。”
陶夭神色一瞬间有些复杂了。
二哥?
和程先生、程董、程牧比起来,这个称呼都有些亲密的味道。
程牧将自己当成他的所有物了。
男人都这样?
对自己阶段内比较喜欢的玩具有独占欲?
可她……叫不出口。
陶夭将苹果递到嘴边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了起来,一口苹果吃完,她抬起头看向了程牧:“好,二哥。”口吻算不上亲密,有些生硬。
程牧也不计较,话锋一转:“想说什么?”
陶夭先问他:“随叫随到?是限制我人身自由的意思吗?”
“不是。”
“我可以随时离开海棠园?”
“得我同意。”
“我能正常拍戏吗?”
“可以。”
陶夭松了一口气,看着他一脸认真道:“我会记得我的承诺,履行它。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比如?”
“我们关系保密,你也别用任何手段干预我的工作。”
程牧俯身在茶几抽屉里给自己拿了一根烟,慢慢点燃,不咸不淡地回答她:“我没有那么闲。”
“好。”陶夭笑了笑,“那能有一个期限吗?”
程牧俯身弹烟灰:“继续。”
“你今年三十一了吧?”陶夭看着他淡漠的侧脸,斟酌了一下言词,用一种温和的商量口吻说,“程家家大业大,你身负重责,过几年总要结婚的吧?等你结婚了,我们这样的关系,总归不太好。”
“三十一很老?”程牧突然问。
陶夭微笑:“不老。可是比我大了整整一轮。你要结婚,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可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愿意帮他们,可这并不代表我心甘情愿用自己一辈子去耗,我希望有个期限。”
她说完话便住了嘴,神色带着些试探。
程牧点点头:“你希望是多久?”
“三年,行吗?”陶夭的声音越发显得低柔了,让人无法发脾气。
程牧勾勾唇看了她一眼,笑容有那么点冷。
------题外话------
最近患了一种病,叫大姨妈推迟焦虑症。/(ㄒoㄒ)/~
三更第二天,有木有人想亲亲我。~(^_^)~
096:演这么一出,给谁看?【二更】
陶夭在规划一个和他无关的人生。
这认知让他突然间有点情绪莫测,程牧微微俯身,慢条斯理地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淡声回:“如你所愿。”
陶夭明显松了一口气:“谢谢二哥。”
程牧:“……”
他侧头看她一眼,突然觉得,他又得重新认识一下她。
先前只觉得她脾气又臭又硬,现在却突然发现,她脾气虽然又臭又硬,骨子里却有点能屈能伸。
每一次两个人遇上,起先都会闹僵。
墓园里那一次,影视城车里那一次,倪家老太太宴会那一晚,前几天那一夜,刚才书房里那一遭,无不如此。可每当她意识到硬碰硬行不通,她会软下来。软下来那个她,听话、乖顺、沉默、喊疼、求饶,让人怜惜。
这奇异的转变,是因为摸爬滚打后,潜意识滋生的生存之道?
现在倒好,不仅会服软,还能谈判了。
真是百折不挠!
非常好。
张珍买了两大袋泡面回来,看到这一幕。
陶夭在吃苹果,脸上带着点轻松神色,一向高高在上的程先生正侧头看她,两人坐得很近,有一种自然流露的亲密。
她深呼吸一口,走近笑着说:“陶小姐,泡面买回来了,你喜欢哪种口味,我去弄。”
陶夭咬苹果的动作停下,有些怔怔地看着她。
正值深冬,晚间气温低,很冷。
张珍在家里只穿一件厚T恤配牛仔裤,出去了也没穿外套,可能因为走得快,清秀的脸蛋冻得红扑扑的,说话时牙关都有些微微打颤。
有意,还是无意?
陶夭咬掉最后一口苹果,捏着果核站起来,笑着说:“我自己去吧。”
“哪能让你动手?”
“泡个面而已,我还……”
陶夭边说话边起身,可谁料,刚站起来就被边上程牧扯着又坐下,程牧按着她肩膀,淡声道:“身体刚好,歇着。”
陶夭:“……”
她觉得程牧实在有些无情冷血。
张珍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又问:“陶小姐喜欢什么口味?”
“红烧的吧。”陶夭想了想,回答。
“那我泡好放小餐厅,您等两分钟过去。”
“嗯。”陶夭目送张珍的背影离开。
程牧搂着她的腰,微沉着脸问:“怎么,身体全好了?”
“她出去没穿外套。”陶夭想了想,淡声道,“冻成那样你没看见?我想让她缓缓而已。”
程牧拧着眉呵了一声:“她不是小孩,需要你操心?”
张珍心有点大了。
他让去买泡面,可没让穿着单衣就出去,外面那么冷的天,她演这么一出,给谁看?
难不成看见他带了人回来,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程牧脸色突然间又阴沉了两分。
陶夭笑一下没再说话,起身往小餐厅里去。
泡面已经放在了餐桌上,张珍还体贴地帮她打了一个鸡蛋,放了青菜和两片肉卷,同时,热了杯牛奶。
程牧坐在外面沙发上没进来,估计不喜欢泡面的味道。
陶夭抬眸往外面看了一眼,神色微怔。
客厅里,程牧仍旧坐在刚才的地方,张珍则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茶几边,也不知道程牧说了什么话,让她不住地擦眼泪。
原来有事要处理。
陶夭淡淡地想着,收回视线,吃完了一碗面。
她将碗筷拿进厨房里洗干净,再出去,张珍已经没在了,程牧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脸色很冷淡。
翻脸无情,说的就是这样?
陶夭觉得自己肯定是想通了太无聊,竟然分析起他来了。
“吃好了?”程牧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问她。
陶夭点点头:“好了。”
程牧目光落在未关的电视上:“等会上楼,还是现在?吃完就睡不太好,过来看会电视。”他拍了拍腿边的沙发。
陶夭坐了过去。
程牧诧异于她的乖,挑眉问:“怎么?那会的条件没谈完?”
陶夭声音淡淡:“吵起来都是我吃亏,没必要。如果可以,我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和平相处。”
程牧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将遥控器递给她:“选个节目看。”
“你想看什么?”陶夭问他。
程牧阴了脸,直接将她抱坐在自己大腿上,圈着她在怀里,大手握着她小手,语调嫌弃:“让你选,怎么话那么多?选台不会吗?按着这个,看到哪个节目觉得喜欢就停下来。”
陶夭:“……”
选节目她当然会,她只是没有什么偏好。
毕竟,她从小没什么娱乐。
“这个呢?”
程牧捏的她的手指选台,询问的声音将陶夭的思绪拉回正途。她抬眸一看,电视上正播仙侠奇幻剧,苏瑾年和余婧穿着飘逸的古装,坐在客栈房顶看星星,夜空很美。
余婧靠在他怀里感慨:“星星好美。”
苏瑾年笑看着她,没回答。
余婧没得到回应,扭头朝他看去,对上他温柔目光,慢慢红着脸闭上了眼睛,一脸忐忑期待。
苏瑾年嘴唇朝她压了过去。
这个镜头,是借位。
陶夭突然按下了开关键,意兴阑珊:“回房吧。”
------题外话------
程二:嘴破了,明天没脸去办公室,烦!
夭夭:……
程二:整天都有人想着爬上我的床,烦!
夭夭:……真没脸。
程二:我颜面扫地你很高兴?
夭夭:我开心就好,你管不着。\(^o^)/~
097:我没你想的那么禽兽【三更】
翌日,清晨六点半。
程牧早起,侧头朝臂弯里看了一眼。
陶夭睫毛低垂,闭着眼睛,发出细微的呼吸声,漆黑长发映衬着白净的脸,睡得很乖。
昨晚上楼后,两个人没有闹。
难能可贵。
程牧粗粝的指腹在她脸上刮了刮,小心翼翼地抽了胳膊,下床。
怕闹出声响吵她,他拿了衣服去其他房间洗漱。之后,下楼跑步,吃早饭,简单地又冲了一个澡,临出门前,他又回房间看了一眼。
陶夭穿着背心短裤,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一条腿夹着被子蜷着身子睡,姿势豪放,看上去非常不雅观,同时,有种青涩的诱惑力。
程牧俯身将被子拉好,遮住她身子,陶夭嘀咕一声,在被子里又蜷成了一只小虾米。
这睡姿……
程牧索性坐在了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许多年后,他都一直记得这么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冬日早上。
房间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外面的天气也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深冬,早上有风,很冷,跑步的路两边没什么花,依旧是那些四季常青的树种,他和以往一样,起床,洗漱,吃饭,准备出门。
可是他出门前回房间看了一次,因为他的床上多了个脾气古怪的小姑娘。
所谓牵挂,大抵从那一刻开始慢慢滋生了。
程牧静静地待了一会,什么也没做,出房间的时候轻轻地带上了门。
“程先生。”
楼梯拐角,张珍恭敬地唤了他一声。
程牧淡淡应了,叮咛道:“她还没起,别去主卧打扰,早饭等她醒了再说。”
“好。”
程牧点头,下楼去。
徐东已经到了,看见他出门,还没问候先愣了一下。
“看什么?”程牧睨他一眼。
徐东将险些脱口而出的问话咽了回去:“没什么。”视线从他嘴唇上移开,一副暗自吐槽的样子。
程牧冷冷地开口:“我没你想的那么禽兽。”
徐东:“……”
你不禽兽?
你不禽兽人家发了狠地咬你?
转念一想,陶夭这小丫头厉害啊,二少自从惹了她,身上这伤痕总能翻出新花样。
公司那些人私底下早已经议论开了,拐弯抹角在他跟前打听的人一层又一层,都以为这人被什么狐媚子拿住了,金屋藏娇、夜夜笙歌。
谁能想到,其实就一丫头片子。
小十二岁,二少这口味也是蛮独特的。
上午十点半,陶夭醒来。
看着屋顶发呆。
许是因为昨晚睡前看了电视,她梦到了苏瑾年。
梦里的场景和电视里其实差不多,不过看星星的地点换到了影视大学操场上。
她说了和余婧差不多的话,苏瑾年吻了她,那是柔情缱绻的一个吻,也曾真真切切地发生过。她很想知道,苏瑾年和余婧拍戏的时候,有那样一瞬间,会突然想到自己吗?
陶夭转个身又想睡。
有关苏瑾年的所有事,都已经成了她的禁区,不能触及。
其实还有点可笑。
她在那样一种情况下说她和程牧睡了,没多久,这件事就成了现实,再也赖不掉了。
他一定觉得是她背叛了他吧?
而她,永远无法澄清了。
怎么睡得着?
陶夭胡思乱想着,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才记起,昨晚上来后自己开了机。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喂?”陶夭下床拿了手机,顺带找衣服穿。
“夭夭。”
陶夭愣一下:“什么事?”
“我是妈妈。”
陶夭将衬衫穿上,单手系扣子,声音平淡地说:“我没有妈。”
“夭夭!”
“没事我挂了。”
“别!”许蔓声音急切地说,“你最近在哪呢?你们剧组已经放假了,你在这边又没有亲人,准备怎么过年?”
陶夭好像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忍不住笑出声音。
霍太太,问她准备怎么过年?
许蔓听她沉默,柔声说:“有时间了咱们见一面,我给你买了一套房,钥匙给你。”
“不需要。”
“妈妈不知道你以前过得那么苦,原谅妈妈好吗?”
陶夭换了一只手拿电话:“我不到十八岁,一个人出现在香江找到你,你觉得我当时应该过什么样的日子?不知道我过得苦,这种话,你觉得能让人相信吗?”
许蔓声音一顿:“原谅妈妈好不好?”
“是因为傅影帝吧?”陶夭淡淡笑了一下,“还是因为霍东城?”
“……”许蔓没说话。
陶夭又道:“想挽回你在傅影帝心里的形象,还是怕我去找霍东城毁了你现在的生活?亦或者二者都有,让你不得不纡尊降贵来找我说和?”
“妈妈也不容易。”
不容易?
“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聊。”陶夭挂了电话。
套上打底裤,她深深呼吸了一下。
“陶小姐,醒了吗?”外面突然传来张珍的敲门问询声。
陶夭抬眸看过去:“进。”
张珍很快到了她跟前,微笑着说:“我看都已经十点多了,想着上来看看你,早饭留着呢,要下楼吃吗?”
“我就下来。”陶夭神色淡淡。
张珍点点头,越过她去收拾床铺,翻开被子,她身子弓得很低,一副仔仔细细的样子。
陶夭蹙眉看了她一眼,略想一下,什么也没说去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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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三个更。
098:乖【一更】
陶夭洗漱很快。
十分钟左右,出了洗手间。
张珍已经不在外面,她也不在意,拿了手机下楼去,走到二楼拐角的时候,接到了耿宁的电话。
耿宁发了前所未有一通脾气,最后,告诉她选上了《青天衙门》女主角,同时,余婧将和她同剧组,出演剧中李娉婷的角色。
“我知道,我没事。”陶夭淡笑着说。
“我就给你提个醒,免得你到时候没有心理准备。不过距离《青天衙门》开机还得几个月,这段时间你好好看剧本就行了。对了,冯副导提醒说你最好学一下骑马。”
“骑马?”陶夭驻足反问。
“对,白未晞是护卫,骑马戏分少不了,到时候怎么拍还难说,可于导那性子你知道,各方面都较真,你事先多做点准备工作没错的。”
“知道了。”
耿宁松口气,话锋一转又道:“下次别关机了。三五天找不到人,我差点就准备报警了!”
“嗯,再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准备吃饭。”
“这个点还没吃?去吧。”
“宁哥再见。”陶夭挂了电话,人也走到了一楼大厅。
许一生和许妈都不在,做清洁的另一个阿姨说是和司机一起出去办年货了,早饭给她留在厨房里。
陶夭加热了豆浆和包子,独自坐在小餐厅里吃完,一阵恍惚。
落地窗外,天色灰蒙蒙的。
转个眼就要过年了。
这种喜庆热闹的节日临近,突然就让她产生一种孤单的感觉,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爸爸去世后,每个节日对她来说都只是徒增感伤。
去年她是在吴家过的年。
世事无常,吴叔今年也已经不在了。
陶夭胡思乱想,又往楼上走,快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尤可人来了一电话,她调整了情绪,接通了。
尤可人唤了声她的名字就哭了起来。
陶夭连忙安慰,等她渐渐停了哭声又说了许多话,到最后,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她也答应了去尤家过年。
陶夭挂了电话看一眼时间,发现刚过了十二点。
她又翻出日历,距离过年也就剩十天了。
好像到了交房租的日子。
她得赶紧回去一趟。
陶夭握着手机纠结了几分钟,打电话给程牧。
第一个未接。她想了想,感觉吃饭时间应该也不可能有什么事,又接着打了第二个。
那边响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她听见程牧声音低沉地说:“我正开会,等会给你打过去。”
“好。”陶夭直接挂断了。
谁曾想,紧接着程牧的电话又进来,问她:“有没有什么要紧事?”
“没,你先开会吧。”
“乖。”
话音落地,程牧挂了电话。
简简单单一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也没带什么情绪,因而,陶夭听在耳中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电话那一头听见的人齐齐淡定不了了。
程牧挂了电话,一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还沉浸在刚才诡异的感觉里无法回神。
他们集团这大老板,刚刚说了什么?
乖?!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十二万分的不敢置信,有个上了年龄的董事笑着说:“难怪大伙最近都说程董金屋藏娇呢。”
其他人:“……”
各种目光仍是落在程牧身上。
程牧稳稳坐在那,身形岿然不动,素来淡漠的脸上却染了一抹笑:“怎么,陈叔您还操心这种琐事?”
“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能入了我们阿牧的眼?”说话的男人跟着换了称呼,闲话家常似的。在座的大半都是集团里有资历的老人了,耳听两人语调随意,免不了都跟着七嘴八舌地打听了起来。
程牧静静地听了一会,未再答话,随意地转了话题。
他不说,其他人自然不好勉强,很快言归正传,二十分钟后结束了这个开了半天的会。
程牧率先出去,和左右两边的董事客套了几句,抬步去了办公室。
那丫头好像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
蹙眉想了想,程牧拨通了电话,语调温和问:“打电话想说什么事?现在可以了。”
“我能回家吗?”陶夭问。
程牧淡笑:“专程打电话就为说这个?”
“马上要过年了。”陶夭语调平淡,“我有些事情要忙。而且医生也说了,一个月之内不能同房。”
程牧:“……”
“我和可人通了个电话,已经答应了去她家过年……”
“行。”程牧不等她将话说完,直接打断,语调沉沉道,“想回去回去吧,难为你专程打电话。”
“谢谢。”
两个字传来,程牧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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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么么哒。(* ̄3)(ε ̄*)
099: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二更】
打完电话,陶夭收拾东西回了租住的小区。
交房租、打扫卫生、购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买了两件新衣服,统共花了三四天时间。
香江下了入冬以来第二场雪,并且,一直都没有停的迹象。
她像冬眠的动物一样,在房间里窝了好几天,吃饭睡觉之外,看剧本是唯一的消遣活动。
越是临近过年,她越是不喜欢看电视、逛街,别人多热闹,就能衬托出她有多冷清,她自然不想去找这种不自在。
整整九天,她再没有主动给程牧打过电话。
同时,程牧也没找她。
她觉得很好。
年三十,上午九点。
陶夭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出了小区。
答应了要去尤可人家里过年,她准备在这之前去陵园看望一下吴叔,下雪路不好走,出租车将她送到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点。
陶夭揣着一小瓶白酒拾级而上。
台阶很滑,厚厚的积雪还来不及清扫,上面有两行脚印,她踩着其中一行慢慢往上走,到了吴叔的墓碑前。看着他照片上宽厚的笑容站了一会,陶夭将那瓶酒拿了出来,用随带的小瓷杯自己喝了一点,剩下的尽数倾倒在墓碑前。
“上次和晓丽在这吵架,是不是又让您担心了。别担心,我才不和她一般见识呢。”
“两张卡我都留着,等她生了孩子再给。”
“说起来要谢谢您呢,要不是您留了两张卡让我给她,也许我现在都没办法站在这和您说话了。”
“那一次本来想打电话给可人的,可没想到打错了。吴叔其实您也见过他,就是上次在这里抱我走那个男人,挺有钱的,嗯,也有权有势。其实跟了他不亏吧,就是我自己挺看不起我自己的。”
“没和瑾年在一起了,也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您以前还说想喝我们喜酒呢,对不起啊,没办法请您喝了。”
“对了,过了年我要当女主角了,是不是很为我开心?”
“……”
站在墓碑前,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话,到最后,总算觉得没什么可说了,慢慢转身往出走。
沿着走来的路重新往下走,四周分外安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意外的醇厚嗓音:“陶夭?”
陶夭下意识转过身去,神色一愣。
傅远和张琛一起下台阶。
原来刚才前面两行脚印是他们留下的,陶夭怔怔想着,傅远两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傅远意外地问她:“你怎么在这?”
“来看一个长辈。”陶夭淡笑。
傅远点点头,和她一起往下走,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转个眼又要过年了。最近怎么样?”
陶夭抿抿唇:“嗯。挺好的。”
“张琛说你前不久给我打电话了?”傅远想了想,又问。
“就想把礼服还给你。”
傅远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半晌,笑了笑没说话。
陶夭摘了口罩装进大衣口袋里,神色间带着点抱歉:“礼服现在还在我家呢,可我等下直接去朋友家,怕是得等到年后才能给你了。”
“去朋友家过年?”傅远好像没听见她说的那句话似的,并不接口,神色淡淡地又问了一句。
陶夭在刻意地和他拉开距离,他怎会不明白?
骄傲和顾虑不允许他再进一步了。
“嗯。”陶夭声音很淡。
傅远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蛋,略微思考了一下,斟酌着言词开口道:“你妈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陶夭扭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平静:“我没有妈。”
傅远:“……”
那次撞上,他明显能感觉到这丫头对许蔓有感情有期待,眼下这脸色怎么能冷漠到这种程度?
傅远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半分,温声道:“抱歉,不提她了。”
陶夭对他笑了一下,抿抿唇,再没说话。
一段时间不见,傅远只觉得两人的距离似乎突然间有远了一些,恢复到最初那种疏离客套。
陵园外分别,他看着出租车慢慢远去的影子,问张琛:“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剧组里没出什么事?”
话落,他补充:“有关陶夭的。”
张琛想了想,摇头:“没出什么事,陶小姐就给你打了那一个电话,之后剧组放假了,说是年后再拍。”
“放假?”傅远神色微愣,“原因呢?”
张琛:“……没听说有什么原因。”
没原因?
提前十几天放了假,这里面的损失谁负责?
傅远蹙眉想着,脱了大衣靠在后排座位上,掏出手机,他给导演刘庆鑫拨了一个电话。
刘庆鑫和他交情挺深,也没刻意隐瞒,直说是徐东打的电话,不过,他多提了一句:“徐特助打电话前一天,陶夭本来有戏份,请了半天假。可她第二天一早也有戏份呢,人没来,电话也没人接,挺奇怪的。”
“知道了。”傅远淡笑着挂了电话,想了想,朝张琛道,“查一下陶夭前段时间怎么回事。”
张琛自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应声:“好的。”
陶夭下了出租车,往尤家走。
西凉庄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尤家搬进了早已落成的安置小区里,她打电话给尤可人问了门牌,乘电梯上楼。
尤可人开了门,眼眶泛红地看着她:“夭夭。”
陶夭笑着抱了她一下,关了门将她往里推,小声说:“外面冷,你身体不好别站这。”
尤可人握着她手,两人进房间去。
说了一会话,陶夭又让她上床躺着,大病初愈,她看上去比以往虚弱许多,人也瘦了不少。
陶夭不想提起她伤心事,四下看了看,笑着问:“叔叔阿姨他们呢?”
“爸妈出去买东西了,可为在旁边屋。”尤可人神色抱歉地看着她,声音低低说,“他这几天情绪很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都怪我,整得你们都不得安宁。”
陶夭淡笑:“别多想,我去看看他。”
尤可人扯唇笑了一下,陶夭帮她掖好被角,转身去了旁边屋,尤可为在她抬手敲门的瞬间拉开了门。
四目相对,她淡声问:“勇士,拘留所滋味怎么样?”
尤可为猛地扯住她手腕将她拉进去,抬脚踢了门,陶夭一个踉跄,神色微怔地看着他。
尤可为比她小半岁,性格散漫爱运动,个子早已经窜上了一米八,次卧并不大,两个人离得近,她微微仰头看着他,对上他紧抿薄唇的年轻面庞,竟然突然产生了一点压力。
陶夭偏了偏视线,听到少年压抑着愤怒的低哑声音:“谁稀罕你帮我了?陶夭,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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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你怎么了?【三更】
她自以为是?
陶夭狠狠一愣,不敢置信地对上他视线。
少年的眼睛里有一团火。
她定定神,低头掰开他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抬步就往门外走。
尤可为再一次握住她胳膊,紧紧的。
陶夭声音冷冷:“放开。”
“你陪人上床了?”尤可为呼吸不稳,在她身后问。
陶夭没吭声。
“是不是!说话啊!”
“对!”她猛地扭头过去,看着他眼睛一字一顿道,“陪人上床了。已经上了,你想怎么样?补偿我还是唾弃我?”
“我就知道。”尤可为看着她,好像多日来的猜测终于被验证一般,他颓然地松开手,语无伦次,“我就知道。进去了哪有那么容易出来,我就知道……”他眉目间以往的桀骜之气尽去,显然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陶夭稳稳心神,转身去开门。
他竟然知道。
她明明告诉徐东别让他知道,他竟然还是猜到了。
陶夭手指按到了门把手上,没回头,淡声开口说:“你知道就算了。别告诉你姐和你爸妈。”话音刚落,腰上却猛地一紧,她错愕低头,看到紧紧地禁锢着她腰身的两条胳膊,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叫你姐吗?”尤可为的下巴抵在她肩头,她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呼吸,以及,突然响起的这句话。
“可为?”陶夭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尤可为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在她耳边慢慢说:“你真的感觉不到我喜欢你吗?”
喜欢她?
陶夭的思维突然有些迟钝,下意识侧头看了他一眼。
尤可为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我姐她第一次带你来我家,我就喜欢你了。那段时间往网吧跑的勤,也是因为你,我不回家,你就会陪着她出来找我了。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贱,就喜欢看你冷着脸训我的样子。”
陶夭:“……”
“每次被找到还和你吵,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烦的?”
陶夭低头去抠他手:“是挺烦的。”
“对不起。”
“已经过去了。”陶夭看着他越收越紧的手臂,蹙起眉头,“你手松开。”
“苏瑾年有什么好,长得也就一般,绯闻还满天飞。”
“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尤可为突然将她身子扳了过来,一脸认真道,“可我原本准备高考完对你表白的。”
陶夭无奈地看着他:“你觉得说这些有意义?”
“我不在乎。”尤可为执拗地盯着她眼睛,“我不在乎。真的。无论你和谁好过,上床也好没上床也好,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你,其他一切都可以不在乎,我……”
“我不喜欢你。”陶夭突然打断他说话,她也看着他眼睛,一脸平静,“和苏瑾年没关系,和其他任何人也没关系。我不喜欢你,无论你什么时候对我表白,我们都不可能。”
尤可为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陶夭?”
陶夭拿开了他放在她肩头的手,声音缓缓道:“会帮你主要是因为你姐,你也不必有心理压力,以后成熟点,不是每一次都能有人这么帮你。”
尤可为看着她,年轻帅气的面容上染了一抹受伤神色。
陶夭拍拍他胳膊,拉开了房间门。
“可人?”
门外,尤可人一脸泪痕。
“姐。”尤可为也看见她,声音低低唤道。
“啪!”
尤可人扬手给了他一耳光。
打完了,她自己眼泪又涌了出来,看着陶夭,语无伦次说:“对不起夭夭,我没想到。对不起,我妈给你打电话了是不是,我……”她说着话,抬手又要扇自己耳光。
陶夭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脑子有病吗?我愿意的。”
尤可人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
陶夭一只手抚着她的背,淡笑说:“你也别想太多了,真的。反正我和苏瑾年已经分手了,这种事儿和谁都一样,早晚而已。”
尤可人啜泣着没说话。
边上,尤可为听着她声音,咬咬牙,紧紧地握住了拳。
下午五点。
尤家父母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
尤可人身体虚,陶夭让她躺着休息,自己去厨房里帮忙洗菜切菜,忙碌的感觉让她踏实了起来。
“夭夭。”尤母唤了她一声,温和笑着将一张银行卡塞进她口袋里,“你的钱,阿姨没动。可人和可为这次都幸亏有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都是朋友,应该的。”陶夭扭头看了她一眼,淡笑着点点头。
尤家家底不错,钱的事情上她并未坚持再给,毕竟,吴叔给她的这张卡,她原本也并不打算接受,要给吴晓丽的。
想到她,陶夭切菜的动作突然就顿了一下,年三十,吴晓丽成了孤儿,也不晓得一个人要怎么过年?
“夭夭?”尤母的问话声突然打断她思绪。
陶夭握着刀,侧头对上她视线。
尤母笑着问:“想什么呢?怎么突然魂不守舍的呢?”
“不知道晓丽一个人怎么过年。”陶夭若有所思。
尤母的脸色顿时变了变,拧眉道:“老吴去了以后那丫头可算是无法无天了,你没见那个样子呦,大冬天穿皮靴露大腿,整天浓妆艳抹跟着那些个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早晚走上邪路。”
陶夭一愣:“您最近见过她吗?”
“下午回来还见着了,跟着一大帮子人坐车走了。”
“哦。”陶夭拧着眉点点头,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朝尤母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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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三个更,亲们晚安。(* ̄3)(ε ̄*)
101:她是哪种人,我很清楚【一更】
陶夭握着手机到了阳台上,定定神接通:“喂?”
“在哪?”程牧低沉的声音传来。
“在朋友家里。”陶夭话音落地,想了想又补充,“尤可人家里。”
“我一会过来接你。”程牧道。
陶夭狠狠愣一下,反问:“你是说今晚?”
“对。”
“大概几点?”
“七点。”
“好。”陶夭没提出异议,挂了电话。
转身,对上尤可为的视线。
“你一会要走?”尤可为低头看着她,抿紧了薄唇。
陶夭一笑:“嗯,有朋友找我,不好拒绝。”话落,她越过他,直接朝厨房走去。
尤可为看着她的背影,无话可说。
“可为!”厨房里,他母亲的声音突然传来出来。
尤可为应一声,过去问:“要我帮忙?”
“和你爸先把对联贴上,夭夭说她等会有事,要走呢,咱们六点一过就开饭,总得让夭夭吃了再走。”
“知道了。”尤可为怏怏地应了一声,出去贴春联。
小区里不让放炮,也就贴春联图个喜庆,尤可为贴了春联,又将福字倒贴在门上,开始摆放桌椅碗筷。
他爸妈做点小生意,家里在城中村有几层楼,原先只靠收房租就能过得潇洒自在,也因此,他从小性格比较散漫桀骜,难管得很。这次家里一朝生变,拘留所里待了几天,他整个人突然就变得沉默少言起来。
尤家父母觉得,眼下家里这变故,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对陶夭,自然是万分感激。饭桌上,尤父喝得有点高,一个劲让尤可为记得陶夭这份恩情,以后将她当亲姐姐对待。
偏偏,尤可为嘴硬不肯叫,只一个劲陪着他喝啤酒。
到最后,他喝得也有点多了,眼睛发红,陶夭拎着包要走,他非得跟下去送,尤可人都挡不住,只好随他去。
两个人乘电梯下楼,出了小区往街道上走。
雪花仍在飘,夹杂着寒风。
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街道两边停着许多车,人却少,偶尔路过一两个,也显得步履匆匆。
远处近处有许多欢呼声,夜空里还突然炸出几朵烟花。
静静地走了一会,陶夭停下步子,对他说:“我就在这等,你回去吧。”
“陪你等一会。”尤可为说完,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低着头,动作很熟练地点燃了一根烟。
陶夭一愣,蹙眉道:“你才多大,少抽点。”
尤可为抬眸看着她:“我们同岁。”
陶夭侧头看向一边去,懒得理他了。她其实就比尤可为大了小半岁,严格算起来,她十九岁的生日还没过,出门在外,她习惯了报虚岁年龄。
眼见她脸色冷淡,尤可为低头猛吸了一口烟,眉眼间颇有几分抑郁,感觉焦躁得很。
陶夭余光瞥见,无奈道:“你回去吧。”
“说了陪你等。”
陶夭慢慢抿紧了唇:“回去。”
“我不。”
陶夭冷着脸踹了他一脚:“滚。速度点!”
尤可为生生挨了一脚,看着她问:“你在等谁?”
陶夭一愣,语调平淡:“你救命恩人。”
尤可为不说话了,他看着路边停下的一辆车,慢慢地掐灭了烟。
黑色迈巴赫,官方报价一千二百万,车牌号:M0000。他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却不太想相信。
尤可为抬眸去看陶夭的脸色。
陶夭微微抿唇,目光落在下车的男人身上,淡声唤:“二哥。”
程牧,竟然是程牧。
尤可为捏在指间的半截烟掉在了雪水里,抬眸看过去,目光里尽是错愕和不可置信。
能用一个助手摆平他们家的事,他猜到了那男人可能颇有权势,可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程牧。年初他回国坐稳了程氏集团现任掌权人的位置,他们班那几个花痴,天天捧着采访他的那本财经杂志做春梦。
眼下突然见到本人,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是他见过的最具有攻击力和压迫感的男人。
他和陶夭,他们……
尤可为神色一瞬间变得非常复杂,说不出话来。
程牧也不避讳他,抬手在陶夭脸上摸了摸,蹙起眉头问:“这么冰?等多久了?”
“没多久。”陶夭语调没什么起伏。
程牧拍拍她肩头:“上车。”
陶夭点点头,也没再看他,直接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程牧收回目光,看着他,语调随意问:“尤可为?”
“是。”尤可为抿紧了唇,问了他一句废话,“是你帮了我和我姐姐?”
程牧看了他一眼,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
尤可为看着他脸色,没忍住,语调僵硬地又开口:“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生,你……你能不能放过她?我做什么报答你都可以。”
程牧抬步走的动作就那么停了下来,他侧头,好笑地看着他,面色冷漠地开口说:“她是哪种人,我很清楚。至于你……”他话没说完,短促地呵了一声,转身,大跨步走了。
尤可为站在原地,眼看着黑色迈巴赫驶入除夕夜的飞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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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又名:《二爷找存在感的新姿势》、《他在不可描述的梦里面》、《论男人攻击力的重要性》……
早上好哇,我的小天使们。\(^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