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最不受欢迎排名榜
“人品啊，人品很重要的。”她吐掉嘴里那根长长的狗尾巴草说，“虽然没和他相处过，但是他天天都和姚清那两兄妹混在一起，能好到哪儿去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知晓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大家都愿意通过别人说的话来了解那个人。但是其实别人也只是暗自揣测而已，并不是真的了解。
谣言大概就是这样传出来的，从第一个说话的人开始，便是带着有色眼镜滤掉那些好的事情，传到后面，每个人的口径都不统一，偏偏还有人相信。他们坚信自己了解到的，就一定是那个人本身的样子。
她叹了一口气，“姚清是姚清，他是他，不能相提并论的。就像鸭子和天鹅，它们都会在水里游，那你能说鸭子就是天鹅么？”
话说完，气氛沉默了片刻。
冯颖倩愣愣的看了她半响，说不出话。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知晓这么认真的和她辩论这种问题，往常她都是保持沉默，一笑置之的，今天却...
“我只是觉得，不能用他和谁交往过甚就把他的优秀全盘否定了，毕竟他在学校的确是很优秀...嗯...有点不公平对吧。”知晓吞吞吐吐的解释了一番，装作很风轻云淡的样子。
冯颖倩想了想她说的话，点点头认可道，“嗯，也对。”
脸对着球场上的知晓微微吐了一口气。
两人走回教室上课的途中，冯颖倩突然想到了假期里那事儿，“哦对了，你不知道，寒假那段时间，不知道是谁太无聊了在学校论坛搞了个奉临最受欢迎和最不受欢迎的男生女生投票，姚清还为了排名约了全班同学出来吃饭唱歌呢。”
“至于么，以她哥的人际关系，以她平时伪善的作风，怎么也排得上最受欢迎前三了吧。”为了一个没有什么权威性可言的帖子，大手笔的请全班吃饭，真是脑子what了吧。
冯颖倩也觉得她脑子有问题，不以为意的说，“谁知道她的想法啊，我当时抱着好奇心去了，定的饭店是宣一饭店呢，听说那个饭店是孟冬至亲戚家开的。”
听到这里，她有些惆怅的撇了撇嘴。
那两个人的关系，都已经到了见家长的地步了么？
“结果呢？结果怎么样？”
“她自然是凭借自己的拉拢手段博得了最受欢迎第一名啊，高二的王娇寒第二，张燕第三。男生那边，第一名不用说你也知道吧，第二名是咱们班的，神出鬼没的程子禾，第三名也是孟冬至那一党的，卓毅。”
卓毅啊，确实也当得起第三。
冯颖倩一边拿起手机翻开论坛一边细细的说着，突然圆圆的眼睛睁大，“哎呀我这脑袋，一直记得要跟你说，忘记了嘿。知晓，你知不知道你上榜了？”
？？？
知晓满头的黑人问号，“什么榜？”
“最不受欢迎女生榜…第一名。”冯颖倩期期艾艾的说完，又气鼓鼓的说，“肯定是姚清那群人干的，这段时间她们最不爽你了，那天吃饭进行到后半段，我嫌没意思就悄悄的走了。肯定是王洁让她们干的，不然你就算上不了最受欢迎榜也不应该是最不受欢迎的呀，而且所有事情都是王洁在张罗，跟个走狗似的。”
知晓有些错愕。
最不受欢迎女生榜第一名。
也算是抬举她了。她自以为在学校存在感极低，从来不想引人注目，这样的小透明作风，躺着也能中枪，隔了一座城市都能完美的射中她。
也难怪一开学班上气氛就不对。
冯颖倩见她沉默半天不说话，以为她心里难过，急忙安慰道，“知晓你别理她们，那些人都是些势利眼，姚清那几个人现在明显就是针对你，所以才给你刷票刷到最不受欢迎榜的。她们压根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喜欢…”她说着话，一边将头埋进知晓的怀里乱拱撒娇，想逗她开心。
知晓哭笑不得的推开她，“我没事，受不受欢迎都无所谓啊，我本来也不喜欢和那些人相处。”
对于不在乎的人，无视就是最厉害的武器。
这是于尘告诉她的。
也确实是因为寒假里姚清请的那一顿饭，让班上的人都看清楚了些局势。
大家都心知肚明，汪知晓惹到了姚清。
班上很少有人会去惹姚清这号人物，毕竟她头上有哥哥当靠山，和孟大学神关系匪浅。就算平日里知晓并不惹人讨厌，甚至除了平时不太爱说话之外，对人也算温和善良，但是她惹到了姚清，那就等于惹到了姚星和孟冬至那一群人。
孟冬至在学校的影响力有多大呢？就连校长也要给几分薄面的人物。
他学习成绩优异，无论是理科还是文科，艺术还是体育，在整个奉临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偏偏他在这样的条件下还极有礼貌，从来不恃才傲物，外表上看上去就自带骄傲的资本和气度。当然这得亏他家境好，母亲是知名戏曲艺术家，父亲是历史教授。这样的家庭条件，把唯一的宝贝儿子教养得这么好，倒也是一件极正常的事情，别人也羡慕不来。
他在奉临的粉丝基本上已经覆盖了奉临整个初中部和高中部，其中不只是有女生，男生们也都对他相当服气，把他当作自己奋斗的目标。
孟大学神是用来膜拜的，平时看到都要高兴半天，更别提是和知晓交好，惹到姚清不开心那就是惹到学神不开心，那估计连膜拜的资格都没有了。
所以平日里在班上，看着王洁等人也偶尔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她一下，路过她桌子的时候，不小心将热水洒在她刚做好的作业上，无时无刻的把冷漠和鄙视抛给她时，也没人敢给她递一下纸巾扶她一把。
世态炎凉，这四个字用在一个高校，确实有些不可置信。然而这就是事实，一点也不浮夸。
每个人都有分清局势的冷静和换算利益得失的能力，这便也成就了学校这个未来国家栋梁们的摇篮，最终变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小型社会。
第十四章 暴风雨来临
那段时间姚清面上不动声色，看着王洁她们折腾，自己从来不参与，每天照旧去看高三的那一群人打球，显得善良又豁达。
但是知晓一直知道一句土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用冯颖倩的话说，和姚清相处，有一天被她当头一棒，你可能还会为她开脱，她一定是手滑。
然而，知晓真的被这一棒打在头上的时候，她觉得，姚清不止不是手滑，还打得稳当得很。
那天中午天空有些阴暗，暴风雨来临前，风呼呼的吹响教室的窗户。
知晓走到教学楼时，听到二楼的教室一阵喧闹。
按理说，现在正是午休的时候，不应该这么闹腾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疑惑的走进去，里面正闹哄哄的，一堆不怎么熟悉的面孔挤在高一二班的教室里，叽叽喳喳的讨论和嬉笑声充满整个教室。
“欸清清，你说这个汪知晓也真是够傻的，那段时间不过无聊逗她玩玩，居然真的以为我们把她当好朋友了。”耳边传来的女声，语气中的轻蔑显而易见。
姚清轻轻一笑，“也不怪她，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她没有。”
“对呀，就她那风骚样儿，配得上和我们做朋友么？咱们姚清可是学校投票出来的最受欢迎的女神，她汪知晓一个最不受学校同学欢迎的第一名，也想腆着脸来和我们做朋友。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重，平时在男生面前装就算了，在我们面上也装得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看破红尘了怎么不去当尼姑，来这儿恶心人。”
一群人正笑得欢，站在外围圈的女生转身时不小心瞥见了她，立刻又紧张又激动的向前面传了个话。一群人霎时转头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纷纷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空出来的缝隙中，姚清几人坐在正中间，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脸上得意之意尽显。王洁坐在她的位置上，手中拿了一个很熟悉的白色密码本子，见到她的站在门口冷凝的表情，脸上扬起一抹讥讽的笑，立马字正腔圆，口齿清晰的朗读着上面的内容。
“每次看到他从身边走过，那眼神似乎从我身上扫过，那时我总是能兴奋个一整天。他大概就是催使我体内多巴胺分泌旺盛的因素...”读了一长段后，她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缓缓念道。
“星期三，他身姿矫健，汗水挥洒在球场上，那时候，他像被镀上了一层光环，光芒万丈。”
“星期五，尽管他是我遥不可及的梦，尽管他看上去对我没有半分好感，尽管...我还是喜欢他。”
“星期六，因为喜欢他，所以不太喜欢周末。他是不是特别喜欢周末呀？那样就不会见到我这么讨厌的人是么？”
“星期一…”
知晓只觉得胸腔一股火在胡乱的窜，脸涨的通红。她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握紧拳头的手，指甲已经掐进了手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疯狂的抑制住自己想一拳将面前那人打死的冲动，再也不能忍受这种大庭广众的羞辱，怒不可遏的冲她们吼道，“别念了！”
“怎么了知晓？生气了？”姚清挑了挑眉，假笑道。
“好朋友不就是有秘密就要分享的么，你怎么能把心思藏得这么深呢？其实我和你关系匪浅，冬至和我关系算是亲密了，你要是喜欢，我去给你说不就行了么？”
她眯着眼睛若无其事的说完，引来了一群人此起彼伏的笑声。
“对啊知晓，冬至哥虽然讨厌你，但是你不用气馁，我们会帮的你呀。”我们会帮你让他更讨厌你，你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邱雪恨恨的想着。
刘含心虚的看了知晓一眼，莫名的有些害怕她现在脸上那种冷漠得让人感到冰冷的表情，嘴里劝告着她们，“你们别说了，知晓...好像生气了。”
刘含胆小怕事，虚荣心又强，上学期她是知晓的同桌。知晓的成绩比她好一些，有时候有不懂的时候知晓也会帮一下她。久而久之，两个人的关系倒是比一般人要密切些。
也只有她知道知晓有写日记的习惯，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看到了知晓的密码。
大概，这件事有她不少的功劳，又是一个走狗型人格。
王洁不悦的瞥了刘含一眼，她便立刻紧张的低下头，不敢再开口了。
那一群人中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忽然开口，语气中不屑之意十足，“帮什么呀，孟学长怎么会喜欢这种女生，现在还在高中就已经声名狼藉了，谁知道以后会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职业...而且据我所知，孟学长只有对待清清的时候才会特别温柔，有些人啊，就别痴心妄想了。”
姚清装作不好意思的辟谣，“你别胡说，我现在不考虑谈恋爱的。”
听到这儿，知晓嘴角轻扯了一下，真是好笑又好气。她沉默的看着她们那般小人得志的模样，忽然觉得身心俱疲。这段感情，这些所谓的朋友早就应该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
眼瞎一次可以，但是不可以瞎一辈子。
知晓憋着那股气，一言不发的走上前，用了十足的劲儿一把扯过那本已经翻了三分之二的日记本。
只听见“啪”的一声清脆的巨响，声音过了好几秒都还回荡在瞬间安静下来的教室里。
她的手被震麻了，微微颤抖着，逐渐泛起了一片红色。
王洁的脸上五个手指头印，似乎连指纹都清晰可见。
那几个人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张得大大的，目光呆滞的看着她。
尽管她们人多势众，但是她汪知晓也不是个善茬。就算不知道接下来会经历多难堪的事儿，她依然觉得这一巴掌，打的值打得好。
窥人隐私，是汪知晓最为不齿的行为，还当众念出来。她是喜欢孟冬至，她就是喜欢姚清喜欢的人，那又怎么样？喜欢谁是她的自由，关她们毛事。
第十五章 火山口的爆发
气愤，憎恨，厌恶…一瞬间所有情绪都冲到她脑子里，她此刻就像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口，眼里都充满了熊熊的火焰。
此刻，她只想狠狠的将那些丑恶的嘴脸踩在脚底碾磨。
王洁捂着肿得又红又高的左脸，最先回过神，右脸也涨得通红，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你敢打我？”
听到了她语调中的颤抖和生气，知晓气顺了很多。手指轻抚着自己的本子，冷笑了一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打你怎么了，没把你踹死在这里都算你上辈子好事做得多这辈子命好了。”
可能是因为她平日里太过沉默的原因，此刻她剑拔弩张的样子，让在教室里的人都有些意外。
教室里沉默了片刻，没有人敢插入她们之间的战斗中。
王洁倒是想出声，无奈嘴角一动就痛。
姚清面色有些阴婺，她很生气。但是在学校里动手不是她的作风，冲动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她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位置上，尽管在心里不断让自己平静一些不要生气，但是脸上横眉瞪目的表情还是能让人看得出她的情绪。
姚清装作很淡定的站了起来，说，“放学后，我希望在学校门口能够见到你的身影，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像现在一样气势十足。”说完后她威风凛凛的带着王洁去了洗手间，后面跟着的那群人路过时还不忘撞她一下，剜她一眼。
人群见状都纷纷散了，教室里很快就空了。
知晓无力的瘫倒在座位上，神情疲惫。
她已经战衰力尽了，直觉告诉她，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一个中午的时间，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两件事，汪知晓喜欢孟冬至，汪知晓惹了姚清。
喜欢的人，居然是敌人的绯闻对象，也是绝了。
一时间整个奉临高中都沸腾了，从汪知晓的喜好特长到家庭环境，无一不成为同学嘴里的八卦。
知晓早在上学期就被人往身上泼了一盆脏水，在学校论坛里成了大红人，受尽千夫所指。寒假里又因为什么欢迎不欢迎的榜，又博了一把关注。
现在闹了这么一出，平时看不惯她清冷的人自然拍手祝贺，看得惯的…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看得惯她的人。知道她喜欢孟冬至后，他的那些小迷妹们更是对她没有一点好感。每个人从她身边经过时眼神都别有深意，有表示同情的，那是极少数。有看好戏的，有鄙视的...
这些事情知晓都不想去理会。
那天下午，姚清等人就在学校门口等了她整整一个小时没见到她人，都以为是她怂到不敢来了。
虽然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她怂，但是...这个原因也占了一部分。
知晓压根没打算理那一群恶心巴拉的人，自然不会乖乖应邀姚清的挑衅。
她才不傻，那一群人有姚星撑腰，出了校门能做出什么让她难堪的事情也说不定，干嘛要送上门去让她羞辱。
这样是怂么？好吧，那就是怂吧。
她睡了一下午，课也没心思听。一放学便神色恹恹的拿着日记本去了篮球场后的草坪。没管冯颖倩担忧的表情，死活把她先劝走了。
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也不想让冯颖倩担忧。
这一片原本就是废弃的，没什么人。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呆愣了好久，才动手将手里这本用苍蝇小楷写满了的笔记本，一篇一篇的将它们撕开。然后再撕成了更加细小的碎片，以此来发泄内心的愤怒。
她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上一次感到这么疲惫的时候，是知道父母离婚后，那时候也和现在一样，失望，痛心。心脏似乎已经承受不住这么大的负荷，连血液流动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似乎连抬手的动作都需要启动全身的力气。
听着这些纸张破碎的刷刷刷的声音，她乱得像洪水爆发一样杂乱澎湃的心情就得到了极大的发泄，仿佛在手里这一堆碎纸就是那一群卑鄙无耻的人。
整个人都很丧的感觉，神色有些苍白萎靡。
“很难受么？”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同情，却不可怜的语气。
肯定难受啊，谁遇到这种事情会开心啊。
她心里默默的回答。
知晓反应过来后，以为是自己幻听，抬头看了一眼，还真有人，只是面孔很陌生的男生。陌生人，不管来者善恶，她现在都没心情应付，神色漠然的低下头继续撕着日记。这个本子是军训开始时就买的，原来从那时到现在居然这么久了，写了好多，像是春风吹又生的杂草，怎么撕也撕不完。
她烦躁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紧了眉头，抬头问眼前的高个儿，“有火机么？”
他摸出火机，在手里转了两圈，居高临下的递给她，一双大长腿屈膝蹲在石头边儿上，神情专注的看着她烧，时不时的吸一口烟，弄得她面前满是烟雾。
知晓皱眉，抬起头很嫌弃的看着他，“能不能把烟灭了，或者你去别的地方抽。”
“ok。”他把烟头杵在石头上，一扬手丢到了远处有些杂乱的草丛里。
他似乎刚刚运动过，汗水将额头的刘海打湿，细细碎碎的贴着皮肤。此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手里的动作，过了好半响，他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你难过，是因为被自以为是好友的人背叛，并且偷窥你的隐私，还是因为害怕他知道你的心思？”
知晓手顿了一下，没说话。
这两个原因，自然都有。
一直以来，她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别人看来是清高，然而恰恰相反，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隐藏自己的不自信，吞噬自己的自卑。
朋友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一直是可遇不可求。她的朋友实在是少之又少，能被当成朋友的人，自然都是用了心的。
没有什么比被朋友在背后捅一刀更让人失望了，她那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只是若是她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发展更让人难以接受之后，那种被人背叛的感觉，也说不上有多难受了。
第十六章 一朝被蛇咬
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曾经写道，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只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知晓第一次看见这句话，眼泪莫名其妙就流下来了，只觉得这句话直击她内心深处。
不喜欢失望，所以宁愿一个人，宁愿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有了一丁点珍惜的意思，这个想法又中途夭折了。
只是多年后，她甚至有些庆幸遇到的那些事认识过的那些人。
有时候不知道年纪轻经历这件事情到底是好是坏，大人说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她现在信了。
若说是好，那也的确有好的一面。早点认清身边的人是人是狗，时间久了，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便也就淡了。早发生的确算是一件好事，不至于让她浪费更多时间在一份不值得付出的感情上。
若说不好，那也的确有不好的一面。她虽然靠自己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不再像现在这么懦弱，但是也对年少时期的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年纪太轻，经历这些事，如果自己的心理调节能力不好，那很可能毁的就是她以后光辉灿烂的一辈子。
也得亏她心理素质不错，不至于被那段难过的岁月腐蚀掉内心。
释迦牟尼佛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无论你遇见谁，都是你生命里该出现的人，都有原因，都有使命，绝非偶然，这个人一定会教会你一些什么。”
姚清教会她的，大概就是，永远不要指望从表面看到人或事物的本质。
知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她认认真真的烧完了那本厚重的笔记，才发现对面那个人还没走。
可能因为蹲着腿麻了，他便坐在对面的石头上，静静的玩着手机，时不时的会换个舒服的姿势。
知晓一抬眼，看到他略有些阴柔的五官映在暖暖的火光中，那一瞬间，她觉得不是那么孤单落寞，心里稍微有了一丝安慰。
至少她不是一个人了。知晓觉得自己很矛盾，明明希望有人陪伴，却还要把最好的朋友赶走。这大概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心理矛盾，总是想不拖累不麻烦别人，却总是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始终站在你身边，无论你是否需要，拒绝与否。
让她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都在那里呆着。
然而这个让她感动的安慰，来自于一个不熟悉的同学。而且刚刚还对人家不是很礼貌，就算现在很感动，也不能打自己的脸啊。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知晓面上冷漠的瞟他一眼，嘴硬着说完话，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不是，路过，怕你寻死，来看看。”他笑着跟她开玩笑。
知晓哧了一声，这么点事还不足以让她产生那种极端的念想。不再搭理他，转身离开。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对于来自一个陌生人的莫名关怀，就算是同校的同学，感动归感动，防备还是要有的。她现在对人性已经有点杯弓蛇影了，不敢太相信任何人。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蛇同类啊。
走出篮球场时，那里还有几个人在打球。她看了一眼，发现又是姚清熟悉的那群人。心里那股烦躁又冉冉升起，怎么哪哪都能遇上与她相关的人。
尤其是其中一个她平时不仅不讨厌还很乐意见到的人，却是她现在最不想遇见的人。
心里感慨着，脚步一点也不迟疑，想快步穿过篮球场。
“欸，汪知晓。”似乎是姚星的声音。
知晓听到他的声音，停住脚步，转眼睨他，虽然很不想见到那张和姚清十分相似的脸，但是还是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她眼中的锐利像激光一样射向他，攻击力十足。
姚星看到她的眼神，毫不畏惧，嘴里响起一声轻浮的哨声，随即吊儿郎当的说道，“姚清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啊，别介意，毕竟你们俩曾经也是好朋友阿，况且，阿至已经教训过她了。欸，话说咱冬至哥还在这儿，你要不要过来聊聊顺便亲自表白一下？”话虽这样说着，但是姚星的语气却没有一丝认真的意思，甚至带了点轻蔑和调侃。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俩兄妹脾性完全一致，不用说都能看出是一个妈生的。
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姚清没被自己的亲哥哥教训，反而被孟冬至教训了一顿。就是想让她这个外人明白姚清和孟冬至的关系有多亲密么？
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思管她们俩多亲密，反正，姚清这笔账，无论他们俩多亲密，她迟早都是要算的。
越亲密，越是要算个清清楚楚。
她正陷入沉思，耳边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是篮球重重的砸在篮板上的声音。
知晓被吓了一跳立即回神，心脏狂跳个不停。她皱着眉十分好奇的侧头，看看什么情况。
篮球还在地上弹跳得正欢，印象中那道颀长的背影向篮板下走去，他将头上戴着的白色发带拽下来，甩了甩汗，运动背心已被汗沁湿，紧紧的贴在他肌肉健壮的后背上。
再次转身时，他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他侧过头略一抬眸，两人视线在空气中凝视了几秒，火花四溢...他率先回神，眉心一皱，甩过来一个难以琢磨的眼神，便立即将头偏向一旁，咕隆咕隆灌了一大口水。
只是这一眼，便让她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反正都是讨厌，多讨厌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知晓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垂着头转身走了。
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程子禾责怪姚星的声音，然后便是球与地碰撞的声音。
她和姚清之间的友情，算起来，也不过才持续了一个学期而已。在后来的日子里，大多数都是在冷战中度过。
高一下学期才过了一半，她和姚清也终于彻底闹翻成为了众所周知的仇人。
她也开始不断的把知晓往火山爆发的路上逼，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第十七章 最轻微的报复
关于她的流言在奉临流传了很久的时间，无论在论坛，还是在学校，都在讨论她们三人之间的八卦。
从最开始的她暗恋好朋友的蓝颜知己，到她不要脸勾引好朋友的男朋友，谣言永不停息，经过每一个人的口中都变了一个样，越传越汹涌。
姚清那一群人要的目的也不过如此，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能让知晓不好过，那她们的目的便达成了。姚清心情好了，也就不会追究知晓最后放了她们鸽子的事情。王洁白被打了一巴掌，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消停。
但是知晓明白，她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算账的日子来得不算晚。
那天周五放学，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看上去阴沉得有些压抑。
教学楼陆陆续续空了，邱雪和何海心两个人把她和冯颖倩堵在教室门口。她们脸上都是笑着的，就像狐狸看见了猎物那样的笑。
两个人被带到那一片荒凉的草坪后面时，知晓隐隐感到事情不太对劲。走到教学楼一侧，看到旁边有个厕所，她停下了脚步。
“我要上个厕所。”
那两人十分嫌弃的瞪了她两眼，“事儿多。”冲她挥挥手让她进去，站在门口等她。
知晓进去厕所后快速的给冯颖倩发了一条消息，便走了出来。
“我跟你们去可以，但是冯颖倩不能去。”
“你说不能去就不能去啊，你以为你谁啊？”
知晓皱了皱眉，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她爸下午就一直在找她，这会儿再不回去，可能会找到学校来了。”
邱雪犹豫了一会儿，看她神色说的也不像假话，如果真的把大人引来了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便放口让她走了。
冯颖倩一开始不愿意，但是看见知晓一直冲她眨眼睛，搞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只好遵从她的意愿，让她们带着知晓先走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她在原地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要找谁帮忙。她打开手机想翻一下通讯录，却看到上面那条知晓发过来的信息，“你找个偏僻能看得见我们的角落，用手机把照片拍下来。”
她恍然大悟，这么慌乱的情况下，知晓还能想到这种事情，真的是太聪明了。
冯颖倩悄悄的跟了上去，找了一块石头躲在后面，紧张的看着前面的动静。
知晓被她们带着走到目的地，面前那一片是荒草丛生的草坪，七七八八的石头散落在地上，后面是一堵围墙。姚清靠着墙壁正在玩手机，见她来了，随即把手机揣进兜里，幽幽的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那天你没来，今天我让人带你过来，熟悉熟悉这个地方的环境。这里可能以后要常来了，是个好地方呢。”
知晓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你不会以为那天你放我鸽子的事就这样算了吧？”姚清走到一侧，抱着手一脸笑意，冲王洁道，“王洁，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王洁阴笑着走过来，什么也不说，“啪”的一巴掌打在知晓的脸上。她力气不算大，也足够让知晓头晕一阵儿了。
知晓眼里直冒星星，看不清楚状况。只能隐隐的看到她冲后面一招手，几个人影走近了。
突然就感到自己的腿上被踢了一脚，她的手被拉着，根本还不了手。紧接着是背上，肚子上，屁股上…无一放过。
差不多过了好几分钟，她们才停下了动作。
知晓疼得直冒汗。
王洁走过来，钳住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打我，这就是最轻的报复，你等着，日子还长。”
夏天的夜晚十分宁静，耳边都是聒噪的蝉鸣声。
冯颖倩眼睛红红的替她擦着药膏，手上动作轻轻的，嘴上说得话却全是狠的，“这些贱人，晚上走夜路会掉臭水沟的，只会群殴，有本事单挑啊…”
知晓苦涩的笑笑，这种结果是早就预料到的。
和她们还好着的那段时间，知晓也看到她们欺凌过别人。缘由不过是一个同年级的男生拒绝了王洁帮忙的请求，她便很生气的带着何海心几个人把那个男生堵在男厕所里打。
事情发生后，那个男生便告诉了家长。两方的家长来到学校，经过校方调节，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从此以后，那个男生只要看见王洁几人就满脸惊恐，绕开远远的走。
学校里有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不少，但是风评都偏向姚清这边。在那一群人的渲染下，那个男生没有一点发言权，便被群众判了死刑，成为了奉临最不受欢迎男生榜第一名。
弱者能及之事太少，太多受了委屈的时候，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所以在知晓打了王洁那一巴掌后，就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
不过她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男生，既然要做，自然是要连根拔起，不会给姚清有什么调节逃脱的机会。
高一下半期临近期末那段日子，知晓几乎每周五都很晚才回家，一脱开满身灰尘的衣服，便能看见遍体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触目惊心。
冯颖倩也没有什么办法，每次看见知晓被那几个人堵住，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要不是知晓阻拦，她早就拿着棒子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得她们爹娘都不认识了。
然而这样做就会打乱知晓的计划，她也只好善罢甘休。
终于，期末考试在所有人的期盼中磕磕盼盼的翩然而来。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在所有人扬着高兴的笑容约着要去哪里玩时，她利索的收拾东西回了家。
那一个暑假里，她基本没出门，整天宅在家里哪儿也不愿意去。
不是因为自己懒还是天气热的缘故，而是知晓察觉到自己有了一些奇怪的改变。她情绪变得极其低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她害怕走到人群拥挤的地方，接受到来自陌生人的恶意。害怕走到巷子深处，就会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拦截…
第十八章 他心里有人
她每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在床上度日，但是却极少有真正入睡的时候。
每当她静静的躺在黑暗的房间里，微光透过百叶窗穿射进来打在她脸上时，脑海里总是会浮现那一群人脸上嘲讽的表情，想起学校的同学看见自己那种轻蔑的眼神，想起姚清脸上永远高高在上的表情，想起孟冬至每次看见自己便皱起也十分好看的眉眼…
每一次，似乎浑身都会因为脑子里想到的那些东西而颤抖。
知晓一向很理智，她知道，自己可能生病了。
每个人对待自己有心理疾病这种事，最开始都是抗拒的，觉得不可置信。知晓也是如此，她现在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年华正好之际，能得什么病？
越是坚信自己身体健康，越是想要对自己的心理病症进行一番探究。
她静静的看着笔记本上显示的那五个字，轻微抑郁症。
这是一个心理疾病，她在网上查资料时，看到往年的新闻。连心理素质极好的一些明星都会因为这个病选择轻生，她该怎么办呢？难道就任由这个病慢慢消耗自己，让自己变成它的傀儡，最后或许选择一个自杀方式了结她这么年轻的生命么？
她才十六岁，正是青春年少时，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许多美妙的地方，完全不应该这样消沉下去。
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击了一番，进百度查了一下治疗方案。
上面写着，尽可能和朋友多交流，心态放平，保证良好的睡眠和心情，多运动。
知晓沮丧的翻了翻通讯录，发现自己只有三个好友。
苏颜和冯颖倩，还有于尘。
顿时觉得情绪又低落了起来，她太少和人交往，以至于现在要找个人说说心里话都找不到。
知晓不想让身边这三个人知道自己的状况，一旦让他们知道，会比她更紧张和担忧。
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得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惧，必须让自己学会和别人交往，聊天，让自己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正当自己头疼时，冯颖倩将她拉到了一个群。
群里闹闹腾腾的，都在问刚刚进群的人是谁，然后屏幕上全都是欢迎的字样，热热闹闹的，让人一看见心情就放松了很多。
但是这些，都是谁啊？
知晓点开和冯颖倩的对话框，敲下一行字问她，“什么情况？”
冯颖倩很快回复了，“这个群好像是卓毅建的，里面好像孟冬至呢，但是没有姚清哦。”后面附带了一个偷着笑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和他们有联系了？”
“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冯颖倩发了后，又叮叮咚咚敲了一行字，“你放心，他们不知道你是谁，这个群里人很多的，孟冬至也不怎么说话。我知道你心里想了些啥，/憨笑/，你就悄悄的潜在群里看看他们聊什么，万一有关于他和姚清的事呢？如果他们俩真的有什么关系，你也好趁此打消念头啊。”
看着她发过来的这条消息，知晓无奈，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按她这样说的话，她就像个偷窥狂一样，躲在暗处偷窥着别人的生活，被发现了会不会让人觉得她很变态？
这样一想，本来就不怎么高的情绪，这一瞬间更低了。
这时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叮叮咚咚的好几声。知晓点开一看，是群里的人在聊天，约着什么时候去打球，几个人正在热闹的讨论。
他们大部分用的是原名，除了一些压根不认识的人，看起来毫不费力。
其中一个人说，“打球可以，我要和冬哥一队。”
下面跟着一连串：“+1。”
他们说得冬哥，大概就是孟冬至吧。
知晓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早就对他的球技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现在看到这个聊天，为他对立的队伍感到有些悲哀。
毅大佬：“几个傻缺别想了，跟着爸爸也有肉吃，你们冬哥早去戌城了，要等过几天开学才能回来呢。”
大神：“儿子，没有冬哥在，那你估计要被我们打得叫爸爸了！哈哈。”
……
诸如此类的聊天脏话满天飞，男生们之间的聊天方式或许就是如此，知晓勾着嘴角关掉了屏幕。
他去戌城了，那就意味着，这个假期他没和姚清混在一起。
这么想着，心情又好了许多。
似乎自己的情绪，总会轻易的就被别人影响，特别是当这个别人是孟冬至的时候。
哈根达斯：“前两天挺姚清说，她要和冬哥一起去戌城阿，这两人什么情况？”
这消息看到后，还没等她开始伤感，卓毅便已经辟谣了。
毅大佬：“别乱说，姚清也就只能吹吹牛。”
听他的语气，看样子不怎么喜欢姚清。
原以为只有她讨厌姚清而已，没想到接下来楼下一群附议的，除了几个保持中立的人，其余的都对姚清没有什么好印象。
看来她在学校树立的形象也不怎么成功阿。
不过这个群也就二十个人左右，并不能代表整个奉临。
但是有这十几个人不喜欢她也足够了，知晓莫名就对这个群产生了几分好感，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有一个共同讨厌的人的原因。
他们说着说着，话题又重新回到了孟冬至的身上，八卦着他的感情史。
群里有几个人似乎和孟冬至很熟，一个叫小不点的女生说，“阿至小时候对谁都笑，所以追他的人简直数不胜数，但是他从来都不理那些贴上来的女生的，除了姚清。这样看来他对姚清真的还蛮有耐心的阿。”
这句话，简直是暴击10000+阿...
看来学校里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虽然很失望，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期望过和他会有什么交集，没有希望，自然不会有多失望。
毅大佬：“你们可别乱说话了，大boss可能紧盯屏幕呢，当心他回来虐你们阿。”
毅大佬：“另外，咱阿至心里有人，可不是姚清那厮。”
第十九章 游戏小白入坑记
他这条消息一发出来，群里都炸开了花。
小不点：“哟呵，谁谁谁？”
哈根达斯：“冬哥可藏得深阿。”
……
知晓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刚刚爆出来的两个消息，每一个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但是他虽然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学校里流传的主角姚清后，知晓心里除了有那么一点苦涩之外，居然有点庆幸。
至少，他不会完全成为自己的对立面，不是么？
她默默的潜了好几天水，看他们在群里互插科打诨，似乎是被转移掉了一些注意力，脑海里那些阴暗又讨厌的画面少了许多。
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兆头。知晓暗自庆幸着，还好自己有可以拯救的余地，不然在这么年轻的岁月里，她大概会活得很艰难。
她还没有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可爱阿，怎么舍得离开。
还好有时间，在知道自己日后还会经历什么时，她从现在开始就应该稳住自己的心态，未雨绸缪，为自己的未来做一个打算。
群里老是号召着打游戏，这次人不够，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应答。
知晓默默的进软件中心下了一个他们说的那个游戏，听说是最近很火的竞技游戏，王者荣耀。她心里在想，如果下好了游戏，他们还没有缺人的话，那她就鼓起勇气加入他们。
等下好了游戏，去群里一看，他们果真还是差人。
知晓有些欢喜，在心里犹豫了几秒，还是默默的发了一条消息出去，“那个…我可以加入么？但是我不怎么会打。”
她其实是一点也不会打，但是为了不被他们拒绝，便说得婉转了些。
知晓心里忐忑万分，想着要是被拒绝了，得多尴尬呀。
她眼睛紧紧的盯着手机上的群页面，上面还有刚刚聊天的信息。过了一会儿，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群消息页面最下面弹出来了一条消息。
“不会打没事，我们最喜欢带新人了。”
知晓这才放松的吐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有人发过来，“对，总算是有人比我还菜了。”
额…好吧，优越感就是从新人这儿找的，她认了。
几秒后，卓毅向她发出了好友申请。
知晓抖着手同意了，莫名的觉得心里好激动。
加了好友，卓毅又发来一条微信，“等会儿，朋友有事忙，好了叫你。”
“嗯，好的。”
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账号登陆上游戏熟悉熟悉，不然一会儿什么也不懂，会被人觉得她蠢的吧。
知晓看了看攻略，不明白上面解释的“多人在线战术竞技游戏”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玩。她以前从来没有这种竞技手游的经验，打过的游戏都是俄罗斯方块类型，所以对于这种竞技型的游戏，完全是懵的。
知晓头疼的想了想，眼睛一亮，急急忙忙的拨通了于尘的电话。
“阿尘，我记得你会玩王者荣耀的吧？”
那边于尘似乎还在外面，环境吵得很。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很清晰，“那当然，盐市第一李白不是盖的，怎么，终于要放弃你的俄罗斯方块，转战手游了？叫我哥，我带你飞啊。”
知晓无奈的扶额，不愿意和他多解释，“朋友要约我玩，我不会。”
于尘很少从她嘴里听到朋友这个词，也清楚她的性格，沉吟片刻后才认真的问她，“刚下的？”
知晓嗯了一声。
那边传来一丝轻笑，“不会玩还是别去坑人家了。而且你是新账户，应该和别人玩不了，等级和英雄都要达到要求才能和别人排位，你那些朋友，都是什么段位的？应该不会玩匹配吧。”
“啊？这样啊…”知晓丧气的撇了撇嘴，玩个游戏还要这么麻烦。她按了免提，退出通话页面去翻了翻他们发在群里的链接，点开一看，确实是排位。好不容易能和同学在一起玩游戏，这个同学，还是他的好朋友。
这个机会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
“确实是排位，段位我看不了。”
于尘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遗憾，不由好笑，难得见她对一个游戏这么感兴趣，便不想让她失望，“你要玩可以，我把我的账号给你玩就行了。”
果然，她立马又欢喜了起来，连说话的语调都轻快了几分，“好啊，那你赶快把账号密码发给我。”
登录了于尘的账号之后，又在他的指导下对游戏有了一番了解。操作起来并不是很困难，知晓选了一个人物试了试手，感觉还挺好的，对这个游戏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度。
群里很久都没有消息，她都自己练习了一下等会儿想要打的人物好久了，他们还是没有要开始的意思。
知晓等得昏昏欲睡后，手机才“叮咚”一声响起，她立刻睁开眼，打开手机微信。
是卓毅发过来的，让她登陆游戏。
知晓把于尘打过来的字复制过来发给他，大意内容是让他加一下游戏id，这个号没有账户。
说句实话于尘这个撒谎能力真的让人很佩服，无论说出什么，都有让人信服的理由。
看来有事找他，准没错。
五个人几经周折的进了游戏后，有三个人开了语音。
“我只会法师，别的不会。”知晓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能力告诉他们吧，至少让他们心里有个底，对她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不然按照于尘的说法，会被骂的。
消息发出去后，那三个人开着麦说没事，其中一个她大概能分辨得出是卓毅的声音。
队伍里还有一个没开麦说话也没有发文字的人，知晓很好奇是谁，但是转念一想，群里人太多了，说不定说出了名字她也不认识，也就选择不问了。
她打的是法师妲己，之前只在训练场练习过几次，现在真枪实战的打起来，和训练场除了技能一样之外，其他得完全不同，简直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连送了八个人头后，中路塔连着崩掉两个，马上就要杀到第三个防御塔，知晓皱着眉不停的点着屏幕放技能，还是被打死了。
看来自己果真不适合这种游戏，游戏中那句“Youhavebeenslain”的英文一直不停的响在她的耳边，就像一句咒语，念得她头疼。
第二十章 他给她的三杀
正当她沮丧时，卓毅用语音很平静的对她说，“知了，你跟着Dz在中路，我们分两路去偷塔。”
知晓也很无奈，丧气的答应着，“好的。”
DZ就是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人，他玩的好像是打野。于尘说过，打野就是在野区打小怪，DZ就一直在打小怪，时不时的会去别的两路支援一下。
但是，就是没来她这里。
毕竟自己是个小菜鸟，不能有脾气。
知晓乖乖的挪到刚回城的那个叫Dz的人物旁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
她操控着游戏中那个带着尾巴的小狐狸，跟在一身紫衣有着一头长发和耳朵，还拎着一把淡蓝色武器的人物身后，摇摇晃晃的走，距离很近。
这两个人物走在一起，身上都是毛茸茸的，还都有耳朵，看上去居然莫名的相配。
手机喇叭里十分适宜的传出了她在游戏的人物软绵绵的台词，“妲己，一直爱主人，因为被设定成这样。”
听到这句话，知晓却捧着手机脸红了...
只是一个游戏，她脸红个什么劲儿？入戏太深了吧。
知晓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热乎乎的脸颊，这时中路来了三个人，那个叫Dz的人在消息栏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躲到草丛里去，从后面对他们AD放一套技能。”
作为游戏白痴的知晓，完全不知道AD是个什么东东。
她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两秒后，聊天那处又出来一条消息，“算了，你还是跟着我吧。”
知晓松了一口气，在他冲入人群时也跟着他后面冲了进去。千钧一发之际，他站在一个冒着白气的圆圈里，他的血量仅有一丝，而对面三个人也被打成了残血。他站在圆圈里依旧临危不乱，就连赴死看上去都那么霸气。
看着他马上就要死掉，知晓莫名的对那三个人有了一丝怒意，颤抖着手闭着眼睛把自己的一套技能全放了出去。
“Youhaveslainanenemy！”
“doublekill!”
“KillingSpree！”
她木木的端着手机，看着上面死在一堆的人物，一脸懵逼。
“干得漂亮。”语音里传出队友的夸奖。
怎么了？她做了什么？
他走回了城里加血，知晓不明所以的也跟着走回来。
看见自己的战绩栏上骷髅头处一个九的前面，加了个三。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她杀了三个人。
她...终于杀了人了，而且还是三个啊。
两个人人物站在池水里，身体微微摇晃着，她突然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知晓刚刚打得激动了，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那股澎湃的心情似乎因为自己趴着的原因，更加浓烈的堵在胸口处。
她紧紧的盯着屏幕，此时他早已回到野区中飞舞，手指认真的在聊天栏里打出三个字，“谢谢你。”
正在戌城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度假的“Dz”悠闲的躺在酒店的沙发上，微眯着眼，看着屏幕右边的那个游戏名字和她发过来的消息，手指释放技能慢了半拍。
知了。
他舌尖顶着一侧脸颊，一双黑眸里存了些许疑惑。
知晓看见他在野区的动作似乎稍稍停顿了一下，聊天栏里随即出现了几个字，“嗯，不错。”
真是好高冷啊。
这一局游戏本来因为她就处在下风，那一拨三杀过后，情况就好了许多。终于在她和Dz共同守着中路，卓毅带着兵线从上路偷塔，总算是获得了胜利。
知晓松了一口气，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出神间，手机震动了几下。
她点开状态栏处的微信消息，是群里的人。
“妹子，你这账号不是自己的吧？”
......被发现了。
知晓不好意思的回复，“不是我的，我哥哥的。”
“我说呢，你这个账号战绩看上去这么牛，上赛季荣耀王者呢，这个赛季也是星耀，还买了这么多皮肤，不可能打得这么水。”
她不太懂什么王者不王者，只知道自己被拆穿了，太尴尬了。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了解自己的真实水平，以后组队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那几个人早在她送了八个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是个纯小白了。
“……我会好好练习，不会拖你们后腿的。”这是她第一次打，烂一点也是正常的吧，他们不会因为这一次就不和她组队了吧？
这个游戏她还是挺喜欢的，要是没有人带可能她也就是在训练场打打了。
群里许久没有回复，她心里更加忐忑。
不会是真的嫌弃自己了吧？
然而看到下一秒他们发出的消息，证明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没事，有你在更有挑战嘛，以往跟着咱冬哥，都是顺风局，打着多没意思。”
？！
冬哥？
她心慌慌的急忙敲下一行字，“你说的冬哥是谁啊？”
“Dz啊，孟冬至。”
原来是他，怪不得自己刚刚对那个人物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看来，无论在虚拟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她对他，似乎都没有一点抵抗力。
而他对她，都是一样的冷淡。
但是又想到他刚刚发过来的消息，“不错。”
这是在夸她刚刚的操作，她可以肯定。原来他对陌生人原来可以这么的友好，如果他知道，游戏里他夸奖的人，是他最讨厌的汪知晓，他会不会生气？
知晓心里莫名一紧，一定不要让他知道，群里和游戏里的人是她。
游戏倒是不会被发现，反正用的是于尘的号。
但是微信…她急忙点开自己的微信，看到一片空白后，幕地放下心来。
还好她以前不怎么玩微信，资料上显示的信息除了自己是个女的，别的什么消息也不会暴露。
对了，昵称。
她的昵称是知了。
应该…不会猜到是她吧？
她一番胡思乱想后回到群里，才看见他们刚刚回复过来的消息，“有你在，让我们更有优越感。”
“……”
这是夸她还是损她呢？
第二十一章 新学期分班
群里热闹了一会儿，便陷入了寂静。
知晓退出了于尘的账号，换了自己的账户登陆。自己是手残党，就只能多练习一下，笨鸟先飞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现在悄悄的练习，说不定等到下一次组队的时候，自己就能让他们狠狠的惊艳一把。
想想都觉得激动。
她那时并不知道，微信和卓毅加了好友，就能观看她惨不忍睹的战况。
练习了几天下来，虽然稍微比之前好了一些，却依然是送人头的神操作，每天都泡在别人的口水弹里，也没有半点儿成长。
知晓更加深入的了解了王者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有勇气什么也不懂就和那几个人开黑，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觉得自己勇气可嘉。
但是也因为这个机缘巧合，他送给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三杀，也让她知道，除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慢慢消化坏情绪的方法之外，还可以在游戏里杀几个人狠狠发泄出来的感觉。
知晓想起了暑期里还在玩俄罗斯方块的时候，母亲总是提醒她不要天天玩游戏，对让人玩物丧志什么的。那时候她不以为然，尽管自己喜欢，但是也会听母亲的话。然而现在，她却因为一个游戏跨过了一些心理障碍。
看来游戏适当的玩玩，也是有益身心健康的。
有游戏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高二开学的那天，阳光十分灿烂。
她收拾好东西，要踏出门的那一瞬间，用一个暑期才做好的心理建设，又被突如其来的恐惧袭满心头。
一想到要面对的那些人，她心里仿佛堵了一块极大的石头，上不去下不来的卡在胸口，真的让人很难受，连呼吸都紧窒了几分。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怕什么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接受别人的恶意。
不要怕知晓，越是害怕的东西，越要勇敢的去面对。
这样你才能成长，才能更加强大。
加油知晓。
为自己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后，她才鼓起勇气推开门走出去。
清晨的阳光，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却也十分刺眼。
她抬手遮挡住亮晃晃的光线，朝着阴凉的巷子里走去，只要走出这个狭窄阴暗的巷子，前面就是宽敞明亮的柏油马路。
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看冯颖倩发来的新班级表，那是根据上学期的分班意向表和期末考试所综合的表格。她没有加qq班级群，往常有什么资料或者作业都是冯颖倩转发给她的，这次也是一样。仔细查找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知晓眉毛逐渐皱成了川字，怎么还是在原来的班级，还是原来的班主任。
头疼。
十几分钟后，教室里闹哄哄的一片。
每个新学期开学，大家都相当的激动。她习以为常的埋着头走进去，路过走道，看到那些新面孔时脑子里嗡嗡的响着，心中莫名有一股烦躁的情绪，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对着窗口努力的吐了几口气，才渐渐的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
冯颖倩还没来，她在最后的暑假最后几天里暴饮暴食，得了急性阑尾炎。只能说这个病来得很及时，让她还能享受这么特殊的一段假期。
这次的分科有很大的变动，姚清那一党追随者意外的都去了理科，独留她一人在班上。
知晓和冯颖倩没有什么变化，位置还是坐在一起，那是冯颖倩去卖萌换来的成果。
此时看着旁边空落落的位置，她心里也觉得有些空虚。惆怅了几秒，她突然小声的笑出了声，自己似乎现在看到什么都能莫名的悲春伤秋一把。
她甩掉头脑里的多余的想法，静静的环顾了一周。
新学期开始，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因为以前的同学她也不认识几个，所以现在看来，只是少了几个碍眼的人，倒也算是件好事了。
没有冯颖倩这个开心果的日子，知晓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新同学们对她充满了好奇，每天去上课总会看到她的桌箱一团乱。
虽然知道姚清收买人心的技能早已炉火纯青，但是听到自己的新同桌说着姚清在班上同学心里的评价时，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开学不过才一个星期的时间，一半的人心就已经倾向她了。这点她真的很佩服姚清，偏偏自己最缺少的技能，是姚清最擅长的。
她暗自琢磨着姚清为什么最近没时间来找她麻烦的原因，却听到别人说，孟冬至送了姚清一块手表，所以这段时间，她都忙着开心去了，压根没空理会知晓。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现在，也算是姚清安静得最长的一段时间了。不得不佩服孟冬至对她的影响力有多大。
知晓的生理期一直都不规律，以往她都会在背包里备好纸巾，但是那天洗衣服时把背包里得东西都腾了出来，忘记装进去了，便导致了那天体育课上尴尬的场景。
一想起这些事情，她便觉得头疼。这种屈辱的时光，真的不仅影响成绩，还影响身心健康。她真怕有一天因为姚清，自己真的会生病，那种传说中的很可怕的抑郁症。
知晓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觉得自己是时候应该把计划的时间提前一些了。
开学后的第三个星期，冯颖倩终于回来上课了。
一副白皙红润的小脸蛋儿，元气满满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一点生过病的痕迹。
学校的座位都是单人单座，两个人中间只分开了一条小道。高二上半期的课程比较紧凑密集，她们是文科班，英语又是相当相当重要的。
一开学就没来上课，课程肯定跟不上。
在上英语课前，知晓把手里整理好的笔记递给她，冯颖倩接过来后嬉皮笑脸的还了她一个飞吻，把头凑过来和她聊天。
“我没在这些日子，她们欺负你没？”
知晓忽地笑了，无奈的说，“你在她们不是也要欺负？”
冯颖倩撅着嘴佯装生气，虽然知道她只是调侃，但是心里又免不了一阵心疼。
见她这副样子，知晓才好笑的安慰她，“没事，再让她们蹦跶一阵。”
第二十二章 警告？
上课铃声响了，冯颖倩坐直了身体。余光瞟了一眼汪知晓，见她神色如常，一副老神在在运筹帷幄的模样，仿佛以往被欺辱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一直悬在胸口的忧虑才稍稍放下了些。
一直都知道知晓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但是被那些人仗势欺人了这么久，连自己心里都早已堆满了愤怒和怨恨，偏偏她还是一样的冷静。刚开始那一群人还稍微收敛一些，除了语言攻击之外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时间长了，嘴上的攻击已经给不了她们想要的变态快感了，便发展成了时不时的会将知晓拉进一个角落或是空着的教室欺辱一番。
见知晓不加以反抗后，她们更是变本加厉。总是会突然出现在知晓回家必经的那条巷子里，对她狠狠的羞辱和殴打后才尽了兴般的，高高兴兴回了家。
真的不知道知晓在经历了这些后，还怎么做到表面上这么淡漠的。
也许是知晓本身就有那种宠辱不惊的性格，让外人看不出来她的喜怒。所以就造就了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事情的发生，反而还误解知晓，说她骄傲自负，脾气不好。
她家知晓是面冷心热，热情的火哪里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得到的。
虽然知晓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她越是淡定，冯颖倩就越是担心，住院的时候都不安心，怕她出什么事。什么事情她都喜欢闷在心里，不想让她担心。
她每天都在心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知晓怎么可能被那些人打败，知晓就是女王大人。她应该相信，知晓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嗯，知晓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总结完毕。
值得高兴的是班上现在除了姚清选了文科，她的那几个跟屁虫都选了理科。至少现在上课时清净了些，也算是件好事儿了。
看不见那些人，真是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啊。
然而开心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一到下课，那几个跟屁虫依旧是阴魂不散，像是一群苍蝇嗡嗡的围着她们转个不停。
下午放学后她们一道回家，那几个人又在背后叽叽喳喳的指桑骂槐。
分贝大得可以媲美高音喇叭，没有一点教养可言。
“你们学学人家，走路屁股扭着点儿，腰杆软点儿。这丰乳肥臀的，就是拿来给别人意淫的身材啊。”
“我可不要，这副样子一看就是典型的小三命啊，我可是一身正气，容不得自己做出一点道德败坏的事来。”
……
知晓默默的听着她们说，心里想，她这样自己骂自己真的好么？
身边经过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来回打量前面的知晓两人，和后面那一群苍蝇。
这样损敌一千，自毁八百的行为，也只有这一群无脑的女生才会做得出来。
年纪小不代表可以肆意妄为，现在要是父母不管教，以后指不定成为什么样的人。
知晓一脸淡定的走在前面，思绪飘得很远。反倒是一旁的冯颖倩听见她们说的话脸色都变了，五官皱巴巴的挤在一起，恨不得转过去撕烂她们的嘴。可是学校里都唯姚清是从，如果真把想法付诸现实了，单单是她们俩人，也斗不过呀。
冯颖倩越想越气，心里堵得慌，拽着知晓越走越快。
飞一般的脚步，似是落荒而逃一般。引得后面的人越发得意，扯着公鸭嗓发出一阵阵像鸭子叫一般的笑声。
知晓皱着眉，真疼。
这人只怕是十成力都用上了，知晓手臂被捏得生疼。但是看见她一脸紧张又担心的样子，知晓便舍不得让她松手，牙齿咬紧了忍住这般“爱意的抚摸”。
“汪知晓。”走出一大段距离的两人听到声音都是一顿，对视了一眼一致决定不理会，继续走。
偏生那人紧紧的跟在身后。
程子禾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加快步伐走上前和她们并排，背包斜斜的挂在肩上，不太自在甚至有些僵硬的表情和他平时温润的气质并不相符。
知晓两人见躲不过，脚步便稍微放慢了一些。瞅了瞅他身边，没人。又看了一眼后边，果不其然，那几人正在和姚清说笑。
“你们俩装听不见？”他问。
知晓摇头，没说话。
冯颖倩对他的到来明显存着十足的防备心，余光瞟瞟后面那群男男女女，又飘向他身上。那群女生说笑声越来越大，冯颖倩嫌弃的撇撇嘴，对旁边的人视若无睹。
程子禾长相俊秀，表面看上去彬彬有礼温润如玉，也是学校众多女生的爱慕对象。他原本和孟冬至一班，去年生了一场病，这学期便留了一个级。原本应该去理科班的他，居然意外的来了她们文科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是除了上课时间他基本就不在本班教室，偶尔在位置上都是在埋头睡觉，众人刚开始对他十分的好奇，渐渐的发现他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班上的同学基本就当他这个人不存在了。
知晓印象中和他似乎没什么交集，此刻便对他的来意存了几分疑惑。
冯颖倩一张小嘴翘得老高，都可以挂油壶了，还连连的背着程子禾翻白眼。本来就因为姚清的关系不喜欢他们这群人，见到他自然开心不到哪儿去。
两人沉默的走着没怎么理会他，他却突然开口，“那个...姚清平时是娇蛮了些，姚星平时很宠她，我们这几个人也都把她当成妹妹。”
知晓楞了一下，点点头。嗯，是来警告她别惹姚清么？
“如果平时她对你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呵呵，不对的地方太多了，说他妈一个星期都说不完。
冯颖倩只敢在心里这样说，嘴上还是不敢逞能的。
程子禾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说完后漾开一抹善意的微笑，冲她们挥了挥手，便站在原地等着后面那一群男男女女。
他敛去了眼里的情绪，满脑子都是知晓旁边那个不停撅嘴转眼珠子做着怪表情的人的脸，当看到她责怪和讨厌的眼神，不由得心尖一颤。
第二十三章 人生如戏
他脑子里满是疑惑，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惹到过她吧。
回忆了半天，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也就放弃了。
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陪她折腾。
不急，他们来日方长。
另一边。
“真的好气人，姚清不就是仗着他们这一群人狐假虎威么，找他有什么屁用么？”冯颖倩小声的吐槽，语气中的敌视意味十足。
知晓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微微笑着，安抚这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太监，“不是他的错，你别是非不分。”
她不屑道，“切，你就装大度吧，别到时候人家联合一起欺负你你还说他没错。”
知晓没有接话，因为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毕竟，在这场悄声无息的战斗中，除了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冯颖倩在身边陪伴之外，她始终算是一个人孤苦奋战。
而姚清的拥护者中成千上万，她随随便便的装个可怜，会帮她教训自己的人，那几个必定是首当其冲。
姚清有一颗还算聪明的脑袋，在学校里她顶多就是表现出自己对知晓的不满和可怜，为了维持自己和气大度的大家小姐风范，也或许是为了维持在某人面前的良好形象，她一向喜欢借刀杀人，很少会自己动手。
仅凭着她那张嘴，就指使身边的人做事，活像个黑社会上的大姐大。王洁她们几个更是仗着有她的关系任性刁蛮，狐假虎威。通常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时，大部分是由王洁来挑选合适的地点，都是些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可以说，王洁就是姚清的得力助手。
如果是有旁人在的情况下，姚清一般都是冷眼旁观，免得惹一身腥。她面上表现得云淡风轻，甚至会装得对别人有些怜悯的表情，让人一看就觉得她是无辜的，善良的。
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甚至让人觉得她是弱者。这一点，的确不得不令人佩服。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旁人包括程子禾只看得到她影后级的表演，和故意显示在光明处的那副嘴脸。
比如她的日记被公布与众时，姚清转头就跑去在他们几个面前装作失望和难过的样子。比如王洁几人对她冷嘲热讽时，姚清指责她们没有同学爱的时候。比如书本被撕坏，作业被丢到垃圾桶，姚清假仁假义的去帮她捡回来的时候。至于那段时间里的黑暗面，姚清在无人的角落心情不好时目光凶狠脱光了汪知晓的衣服，和在她身上浇火辣辣的辣椒水，在校外指使和那群人对她拳打脚踢的场景，自然是只有她们这些局内人才心知肚明。
在那些昏暗幽深的角落，也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看得出姚清内心是多阴暗的人。
偏偏知晓这人，骨子里啥都有点，就是不会装可怜。
执拗得很，无论被整得多惨，就是不服软不会博同情，以至于学校里的她的坏名声被人带着节奏风一般的流传整个奉临。
她从来是非分明，不怪任何人。
冤有头债有主，谁是仇人，谁是帮凶，她心里清楚得很。擒贼先擒王，虽然姚清并不是什么厉害得很的人物。
但是知晓有种直觉在告诉自己，以姚清的个性，不解决她，迟早会给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
不得不说一句，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周五下午放学，知晓和冯颖倩刚打扫完教室卫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邱雪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唤她，脸上那笑容灿烂得堪比近距离的太阳，“知晓，一会儿来学校四楼那间空教室来一下。”
知晓觉得刺眼，又恶心她把自己的名字叫的那么亲昵，冷冷的纠正她，“我叫汪知晓。”
她手指一直不停的往嘴里送瓜子，闻言后，她轻呵一声，脸上笑容满是轻蔑嘲讽，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到地上，阴阳怪气的说，“行，汪知晓，一会儿过来一下，我们在三楼教室等你哦。不小心把瓜子壳吐到地上了，冯颖倩一会儿重新打扫一下哦，拜拜~”
冯颖倩对着她妖娆离去的背影吐了口口水，拿起扫把担忧的走到知晓身边。
“这次别去了，她们不知道又找到什么新花招欺负你。”
“没事，只要不把我弄死就好，最好是能惹得姚清亲自动手。”这当然不是知晓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就算她不去，她们也会有别的方法让她去。
知晓背起书包，将齐肩的头发绑起来。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又叮嘱了冯颖倩几句。
“颖倩，你一会儿小心点，别被她们看见了。”
“嗯，你放心，这么多次了，我技术也越来越好了。”她说完后又发觉不妥，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这张破嘴，瞎说些什么呢。”
知晓勉强的扯扯嘴角，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上楼时，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们之间的默契早就被锻炼得心有灵犀。
冯颖倩没管地下的瓜子壳，动作迅速的把扫把放回了教室最后一排，才跟上知晓的步伐，两人分别从左右两侧楼梯上楼。
天色渐暗，远处的落日还尚存了一个半圆。
四楼是高三级所在的楼层，那最角落的一间空出来改成了仓库，装一些不要的桌椅和体育建材。窗户都改成了防盗的，一条条不锈钢柱子竖在窗户之间，就像是一个小型监狱一般。
知晓从左边楼梯走上去时，走廊上空荡荡的，远远的就听到那间教室里飘荡着熟悉女声的欢声笑语。
她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紧，足足的做了好几分钟心理建设才抬脚走了进去。
平时装得再怎么坚强冷静，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
“哟，咱们汪大小姐可算来了。”王洁翘着二郎腿坐在姚清身边，语调上扬了好几个调，足以听出她的愉悦。
知晓从进门到现在，只默默的看着她们笑，双唇紧闭。
她们一共七八个人，有两个并没有在学校见过。知晓摸不清楚底细，但是见她们和姚清相谈甚欢，连说话的动作都有些相似，大概知道这两个是和姚清关系好的朋友。
第二十四章 可以长记性的粉笔
和王洁那几个追随者不太一样，从那两个人的姿态能看得出，她们和姚清是一类人。
她正在猜想这两人是什么人时，王洁又说，“不说话也没事，今天叫你来，本来就不是让你来说话的。”
她说着，朝一旁的何海心使了一个眼色。
何海心是她们这群人中，力气最大的，人长得和她的力气刚好成了正比，堪称野蛮。
她扯着抽象的五官，讥笑着走到知晓面前，抬起那只粗壮的手，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知晓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
“张琳，赶紧把好吃的和喝的拿给海心啊，人汪知晓都张着嘴等你呢，楞着干嘛呢？”邱雪兴奋的喊着旁边那人。
那个叫张琳的女生似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讲台把盒子里的东西和水拿起。犹豫了半天，被王洁瞪了几眼，才咬咬牙把盒子递给了何海心。
何海心一把拖过盒子，瞥了她一眼，骂了一句，“瞧你那点儿出息，就不是干大事儿的人。”她收回视线，手脚麻利快速的将一盒白色粉末一股脑的全倒进了汪知晓的嘴里。
知晓瞪大了双眼，眉心皱得死紧。她的嘴被迫张开着，双手都被反锁在身后，只能鼓着一股劲儿扭头想避开，却未果。一股刺鼻的石灰味扑面而来，脑子里刚刚有了一些思绪，猜到刚倒进来的东西是什么，随即粉末便被口水打湿，凝成一坨聚集在她的舌头上。她被呛得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味道奇怪得想吐，被何海心动手将嘴紧紧的合在一起，脸都有些发青的征兆。
姚清坐在教室中央的座位上瞥了她一眼，和那两位停止了聊天，看她的样子不对，皱着眉头发号施令，“把水给她，别闹出事了。”
何海心听话的把水给她灌进去后，又呛得她连声咳嗽，见水已经把嘴里的粉末冲进去了，才放心的放开了她的下巴。
知晓连连喘着气，吞进去的东西引起一阵反胃，蹲在地上有些无措。
她那一副窘样，终于让姚清心情大好的勾起嘴角，睥睨着她，“最近看你学习认真得很，多让你吃些粉笔，长长记性。”说完后，便起身和那两个女生率先离开了教室，整个一副大姐大的气势。
王洁几个将她踢在地上，又是一番激烈的敲打才肯罢休，嘻嘻哈哈的跟着走了。
一群人闹闹嚷嚷的走出了教室，知晓缓了缓，挣扎着站起来，门边突然稀稀疏疏发出了铁链的声音。
她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撑着身子走到门边，只听见“咔嗒”一声，是门被锁上了的声音。
完了。
她绝望的想，今晚要在这个冰冷教室里度过一夜了。
接近夏末的晚风吹响了窗，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把半躺在椅子上的汪知晓和门外的冯颖倩吓了一跳。冯颖倩这下哭的更凶，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哭了好一会儿了。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看上去都十分的萎靡。
外面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轻声呼啸的风声和雨声，加上冯颖琪凄惨的哭声，阴森得让人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知晓抚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有气无力的安慰她，“别哭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她们应该就会放我出来了。”
“我不，这里晚上一个人更害怕，我要陪着你。”冯颖倩抽泣着回她，又开始碎碎念，“知晓，我们叫大人来帮忙吧，粉笔都是石灰做的，吃坏了你的身体怎么办啦？这门我也打不开，我真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又开始愧疚了。
知晓无力的安慰着她，“没事的，别告诉父母，不然最后受伤的还是我们，忍忍就过了，再让她们蹦跶一阵。”
她想要的不是这种结果，如果不能保证她和冯颖倩长期的安全，她不会轻举妄动。现在就算叫了父母和老师最多就通报批评记过处理，到时候得不偿失。
汪知晓的父亲虽说曾经算是安柳市的老大，黑白两道通吃，风光一时，但也树敌无数。
现在这把年纪金盆洗手后，自然是要多低调有多低调，一点事儿也不愿意惹。年纪大了点，自然愿意过安稳日子。
安柳这个地方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偏偏姚清几人的父母和她爸刚好都认识。大家在一个地方，无论什么事情，始终会给几分薄面。
特别是她父亲这种常年混道的人来说，大度之气是最重要的，知晓就怕他知道后，让姚清随便道个歉就完事儿了。
那可真是不能再亏了。
能进这个学校的，多少都有些关系。况且，姚清的关系还是这个学校的主要领导人，那个颇具威严的校长。
这事儿闹大了来，也无非就是觉得她们这些欺辱都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道个歉，也就该领回家的领回家了。
过后，那一党人不仅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的欺辱她。
知晓年纪虽小，社会上的现状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己的权益，自尊，得靠自己争取，靠别人永远都靠不住。
冯颖倩也知道结果，没有接着说下去，只小声的啜泣。
黑暗中，两人沉默无言。
嚎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冯颖倩耳朵动了动，突然听到了楼下篮球在走廊上砸得砰砰响的声音，伴随着几个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冯颖倩眼睛一亮，抹了把眼泪急忙飞快的走下楼。
果然，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从楼下走上来。
“程子禾！程子禾！”遇到救兵了，冯颖倩又喜极而泣的抹了把心酸的眼泪，急忙大声呼喊他们。
这时候她也管不上那些恩恩怨怨的，管不了他是不是和姚清关系亲密，只要能把知晓弄出来，那些是是非非以后再说吧。
空旷的学校里已经没有人了，这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女生的声音，多少有些被吓到了。
那两人脚步一顿，顺着声源扬起头看到了她。
第二十五章 被他所救
“你怎么还在这儿，放学了不回家？”两个人一个慢条斯理，一个兴冲冲的走上来后，程子禾站在她面前，冯颖倩只到他肩膀。
她扬着头看他，一双眼睛红肿得不像样。一点也没有那天恶狠狠瞪他的那种生动表情了，眼里都是忧虑。程子禾看见她这副样子，眉头皱得紧紧的。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擦掉了冯颖倩脸上要掉不掉的泪珠儿，然后用冰凉的手覆盖在她红肿的眼睛上，希望以此能缓解她眼睛的不适。
“发生什么事了，哭成这样？”他问。
冯颖倩没时间揣摩他刚刚为自己擦眼泪的举动，满脑子都是知晓被锁在教室里的事，急忙将他的手从眼睛上扒拉下来，拉着他快步走上楼梯。
又小又软的手指包裹着他修长的手掌，连她自己也察觉不到自己过于亲密的动作。
程子禾勾着唇角，心情忽然大好，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身后的孟冬至单手拿着篮球，看着那两人牵着的手，唇角扯出一个痞痞的笑。
这人，早就心急得不行了，又怕吓到人家小姑娘，只能一直忍着按兵不动。牵了这一次，恐怕他晚上又得花些时间安抚自己的小兄弟了。
他也十分好奇是什么事能让这个平时很活泼，一向对他们有些敌意的小姑娘眼睛哭肿成这样，还主动牵了程子禾的手，十分意外。孟冬至站在楼梯口处，脑子里突然想起她和那个人一向是形影不离。看她这么着急的样子，孟冬至猛地心头一跳，丢掉不屑当电灯泡的作风抬脚跟了上去。
冯颖倩带着他们两个来到教室门口时，汪知晓正坐在里面的凳子上小憩，若无其事的像把这里当成家了一样，面上看去淡定得很。
从窗户空隙处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两个人时，她并没有觉得很开心…反而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没有人希望在自己最窘迫的时候，遇上自己的暗恋…不，明恋对象啊。
“姚清她们把知晓关在里面...我没有钥匙，又撬不动锁。”冯颖倩越说越委屈，仿佛被锁的人是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得说，“等了…一个多小时，学校里都没…人。”她说完又开始哭起来。
孟冬至挑了挑眉，不可置否。虽然姚清性格强势了些，但是也不至于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不像她的作风。
呵呵，要是被你看见了且不是全校皆知了，她还能维持得住自己大家小姐的风范么？
程子禾有些无奈的将哭得喘不上气的冯颖倩半搂在怀里，不断的帮她顺气，一边想去哪儿找钥匙。
冯颖倩半靠在他怀里，哭着哭着觉得不对，本来也不是很熟的人，怎么就搂在一起了呢？不过人家是来帮忙的，看她哭得厉害安慰一下也很正常。
她自以为是想明白了，又心安理得的靠在他怀里继续嚎。
感受到她更加依赖自己后，程子禾瞄了一眼怀里的人，唇角的笑意更浓，舍不得放手。斟酌了片刻，他对一同来的那人说，“阿至，去找把斧头，把锁劈开。”
孟冬至抱着手靠在墙上，看了一眼里面那人奄奄一息的神情，眉心不由一皱，心里有点难以言明的情绪，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对于这种明明知道是为什么，却难以掌控的情绪感到十分烦躁。右手伸进兜里摸出火机，抽出一根烟，塔的一声点烟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教室门口极为响亮。他把烟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这大晚上的，我上哪儿找去？要去自己去。”
“门卫处吧，我这不是...走不开么？”
实在是走不开，软玉在怀岂能这么不懂风情，你这种电灯泡就应该做点事情，比如救救人啊。
......
门撬开时已经九点半了，程子禾拉着冯颖倩不让她进去，朝孟冬至使了个眼色，成功收获了一枚孟式白眼。
孟冬至慢腾腾的走到汪知晓身边，看着她有些萎靡的模样，眉心轻微的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神情，轻笑了一声调侃她，“还不走要在这儿睡？”
以往和姚清还交好时，知晓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思，从来不再他们面前刷存在感，只是默默的关注他。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
知晓抬头看了他一眼，扯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嘴角，然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两人身高差异太大，他居高临下站在面前，知晓完全没有一点气势可言，颇有种面对领导的紧张，垂着头笔直的立在他身前。
肚子上被王洁几个人临走时踢了好几脚，只要一站起来就隐隐的感觉到痛。
知晓不想让他们察觉到，只好硬撑着。
消停了一会儿的冯颖倩挣脱了程子禾，跳过来拉住知晓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看到她只除了脸色有些白之外，别的地方都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四人前后走出学校，一路无言。
冯颖倩刚刚还被程子禾搂在怀里哭，这会儿反应过来后，又觉得那个动作太过于亲密，反射弧长得现在才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走路时也离他远远的。
程子禾总是能抓住她偶尔瞟过来的余光，也不戳穿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走着自己的路，心里早已乐开花了。
由于这两人一个躲躲闪闪一个按兵不动的缘故，知晓莫名其妙的和孟冬至并肩走在中间，极其尴尬的气氛。他们之前也没有怎么说过话，又不是很熟，自然没有什么可以聊得来得。而知晓也不是那种没话找话说的人，索性屏住气，保持沉默。
细细的雨幕中，路灯下走着的两对男女安静得有些可怕。
安静的空气中，知晓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自在的伸手抹了一把被打湿的头发，犹豫了一下，向他们俩道谢，“今天谢谢了，但是…我希望这件事，能为我保一下密。”
她微微垂着头，脸色有些苍白，表情寡淡。
第二十六章 大流氓
似乎眼前这人不是她心中一直欢喜的人。
实际上她表面上越冷静，内心就压抑得有多幸苦。
孟冬至只“嗤”了一声，没有回应她的请求。他一直用一种不舒服的眼神打量着汪知晓，嘴角带笑，好看的梨涡浮现在唇边，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愉悦。
程子禾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瞄了一眼她旁边那人，她的眼睛还是有些红肿，程子禾极力抑制住自己的蠢蠢欲动的手，平复了一下心情答应知晓，“好，但是，你和姚清到底怎么回事儿？”
知晓垂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脚朝前走着。
他又问道，“你们之前不是挺好的么，最近这一次矛盾闹得时间有点长啊。”
一直沉浸在羞涩和懊恼当中的冯颖倩经过他这一句话的提醒，立马就想起孟冬至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这件事。
这时候程子禾问这句话，无疑是撞到了她的枪杆儿上。
冯颖倩恢复了过河拆桥的性子，在心里啪啪啪的算起了旧账，白他一眼，没好气的怼他，“你装什么呀，姚清带着人偷看了知晓的日记这件事情，还需要给你详细的说一遍么？”全校皆知的事情，他作为同班同学，又和姚清交好，怎么可能不知道姚清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的不知道，那就是姚清伪装得太好。
以她的想法来说，程子禾孟冬至就是和姚清一伙的，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羞辱知晓。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今天把知晓救了出来了，她才不会理他们呢。
冯颖倩气呼呼的扭过头，不想再看他们。
程子禾也有些懊恼，自己的确是问了一个不怎么聪明的问题，但是被她这么一吼还有点懵。
刚刚都还可怜兮兮的向他求助的人，现在又变身成为小老虎了。
女人啊，果真是善变的。
程子禾语气放得更加软了，“那你们怎么不反抗啊，你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们俩调节一下啊。”
调节，调节个鬼啊。姚清那种人，当面调节好了，之后说不定又要出什么阴招。
冯颖倩腹诽了几句，正要说话，又想起知晓说的话，便闭上了嘴。
她目前不是很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
知晓静静的走在前面，白色条纹的衬衫背后有些污渍，却丝毫不影响她走得摇曳生姿，没有一点狼狈的姿态。
孟冬至猛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轻飘飘的说，“人家要你多管闲事，这随便一招手多少护花使者赶来帮忙，用得上你？”
知晓脚步顿了一下，还没等她说话，冯颖倩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学校那些传言都不是真的。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你，知晓至于被她们欺负么？.......”
“颖倩。”她止住了冯颖倩接下来要说的话。
知晓脸微微有些红，因为他说的话稍微有些恼怒，但是却对他生不起气来，开口说道，“你别在意她说的话，无心冒犯。”这句无心冒犯，是向以前对他的名声造成的影响而说的。
孟冬至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漫不经心的笑了，然后冲她淡淡的点了个头。
不知道为什么，知晓总是觉得能感觉到孟冬至眼中的轻蔑，不是那种莫名其妙的讨厌，而是那种似乎对她有着某种成见的讨厌。
他们以前并不认识，若是要对她有什么成见的话，也只有可能是因为姚清的原因。
也或许是她看走眼了，再次抬头看他时，他又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有些不羁的表情。
知晓没再深思，转头对程子禾说，“麻烦你送一下颖倩，我马上到了，她家住的地方路灯刚好坏了，谢谢了。”
“谁要他送啊…”冯颖倩不情不愿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却是没有什么底气大声说出来。
毕竟那条黑漆漆的马路，她一个走回家，的确是有点害怕呀。
当然，有这种难得的机会，就算她拒绝，程子禾也不会听她的。这好不容易找到单独相处的机会了，怎么能就这样放过呢。
知晓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暗潮涌动，朝冯颖倩点点头，便走进了和他们相反的分路。
这一段的路灯只有几个维持着昏暗的灯光，下过雨的路面上还有些小水坑，一不留神就踩了进去。
冯颖倩第三次不怀好意的踩进水坑，溅起的水花全都弄到了他的裤子上，将程子禾的裤腿湿了好大一块，那一块很明显的比其他地方的布料颜色要深些。
她看着他鞋子裤子上的水迹就心情舒畅，气也出了一大半。
正当她放脚要踩上第四个时，猛然被人钳住肩膀抵在半湿的电线杆上。
温热的手掌透过薄薄的衣服贴在她的皮肤上，冯颖倩又想起了在学校时的那个拥抱，温暖，宽厚，有安全感…等等，她在想什么？
反应过来后，她恼怒的想推开他，力气却敌不过面前这个高大壮实的少年。只能涨红了一张脸小声小气的冲他嚷嚷，“你放开我呀，很痛的好不好...”
她的声音本来就娇软，这时候虽然带了点脾气，却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反而让人感觉她在撒娇。
程子禾微微一笑，手上力气放软了些，“我要是不放呢？”
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亏她在学校时还觉得他很绅士呢。
冯颖倩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气鼓鼓的说，“你不放我就咬你了。”
“咬我？”程子禾来了兴致，把头凑近了逗她，“想咬我哪里？”
“你…你个流氓！”
他挑了挑眉，“这就流氓了？那这样呢？…”
程子禾转手拥抱住她，将她的两只手钳在背后，双唇不由自主的附上她柔软红润的唇瓣。
原是想逗逗她的，却被她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和略带撒娇的语气给勾了心魄。后来他也只是想浅尝辄止的，但一亲上她湿湿润润自带香气的小嘴后，又想更加深入的吻她亲她，吸取更多属于她的气息。
第二十七章 躁动的心
一番辗转厮磨后，他才得以满足，终于放开了她。
冯颖倩紧紧的闭上眼睛，不敢睁开。心一直砰砰的跳个不停，似乎一睁眼，就要随之跳出来一般。
嘴上他的气息附带着的湿润和麻木知觉尚存，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他们刚刚做了什么。
见她半天不睁开眼，程子禾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睫毛轻颤着，问她，“还不睁开，想再来一次么？”
这下装死装不下去了。
她缓缓睁开眼，里面盛满了一颗一闪一闪的泪珠儿，红肿的小嘴也微撅着，似乎是在控诉着他刚刚的所作所为。
这小模样，看上去怎么就这么讨人疼呢。
不等她哭出声，程子禾便把她拥入怀里，轻柔的训她，“不准哭。”
什么人，轻薄了她居然还吼她，还不准她哭。
冯颖倩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红润的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极大声。
这分贝大得，简直震耳欲聋。
好在这是条宽广的马路，离住户区有些距离。恰逢路灯坏了，现在也没什么人走，不然别人得怎么看啊。
程子禾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嘴里更加轻柔了几分，“别哭了别哭了，小乖，我错了还不行么？”
她哭得更大声，一点面子也不给。
程子禾头疼的看着她，“你别哭了，再哭我又想要吻你了。”
居然威胁她，冯颖倩豁出去了。
“你吻吧...反正我嘴上现在都是鼻涕...眼泪，你，要不嫌脏...你来啊！”抽泣着说完后，扬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瞪他。
这番话可把程子禾乐得，这小姑娘可太逗了。
果然是他看上的人，简直不同凡响。
程子禾忍无可忍的笑出了声，盯着她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脸，对她的喜欢更是无以复加。
见他笑了，冯颖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啥，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又突然觉得脸上挂不住，硬生生的把笑声憋了回去。
程子禾看在眼里，挂着笑用衣袖去给她擦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你干嘛要亲我？”她搞不懂，难不成是想利用自己伤害知晓么？
“想亲就亲了啊。”
等了半天，等到了这么一个回答。
有这么随便的么？
冯颖倩怒视着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解气。
见她似乎又有生气的前兆，程子禾不敢再逗她，怕一会儿收不了场，急忙将她搂进怀里，“你别生气，我之前就喜欢你了，只是你一直都不怎么理我。本来准备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再向你告白，可是刚刚看到你撒娇，实在忍不住了。”
就是想亲她，想抱她，无时无刻都想看着她。
冯颖倩有些惊讶，但是听他说完后，心里甜甜的，像喝了一桶蜂蜜一样甜夯了。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程子禾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神十分专注，“跟个小傻子一样，我骗你有糖吃么？”
有啊，她就是糖啊。
冯颖倩悄悄的在心里回了一句。
毕竟是小姑娘，经不起甜蜜的诱惑。加上程子禾也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男生，平时虽然对他们那几个人没有什么好脸色好印象，但那也只是因为姚清的缘故。
从本质上来讲，程子禾压根就没有伤害过知晓。
知晓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不要错怪了别人。
他送她到家门口，黑暗的围墙下，他亲亲她的头发，亲亲她的额头，又亲亲她的嘴巴和脸蛋…舍不得放手。
最后是冯颖倩怕父母出来撞见，才急急的推开他，红着脸说了句拜拜便匆匆的跑了进去。
程子禾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心情愉悦的回了家。
这小傻子，也太好追了。
越是好追就代表他得看牢了，不然以她这副傻样儿，指不定被人骗了还帮着别人数钱。
晚上冯颖倩洗漱好了躺在床上，心里乐滋滋的，脑子清醒的捋了捋。
程子禾喜欢她，她好像…对他的亲吻和接触并不反感，甚至有一点点的喜欢，那是不是就代表，她是喜欢他的啊？
不管了，反正有人追自己这个事儿，一定要去跟知晓炫耀一下。
明天去学校就告诉知晓这个消息，她应该会替她开心吧。
不对啊，今天是为了把知晓弄出来才叫他们来帮忙的，而知晓是因为姚清才被锁在教室的，程子禾和姚清的哥哥是好朋友...那...
冯颖倩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她怎么就忘记这事儿了呢，程子禾这个流氓，和姚清就是一伙儿的。哼，今天占了她便宜就算了，以后一定不要理他了。
就算会有点难过，她还是不会理他的。
浴室里水气氤氲，热水笔直的往下冲，淋在下面那人纹理分明的肌肉上。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脑子里不由得浮现着刚刚看见的画面。
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背挺得笔直，从背后看上去瘦弱的背影孤独而倔强，让人有些心疼。
孟冬至舌头顶着腮帮子，心思有些动摇。他并不是一个会因为一些闲言碎语而对另一个人产生偏见的人，但是为什么，会因为姚清说的话，而对她冷清的表情和拒人千里的样子有些讨厌呢。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下午，在操场上看到她和那个男生站在一起说话时，脸上笑意满满，完全不像平日里看到他时的模样。
她看见他时，总是一副怯懦疏离的模样，脸部表情总是很僵硬，很少会笑。
一想到她笑弯了眉眼柔软着一副身姿，会时常委身于其余男生的怀抱，他就觉得心中一股火在躁动，久久不能平息。
“shit！”想到这儿，他嘴里爆了一句粗口，打开凉水开关哗哗的冲着，一下子冷热交替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抖。
冲了冷水，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他随意的擦了擦头发，将浴巾裹在精壮的腰上走了出来。
吹风机嗡嗡嗡的响着，手机屏幕忽然一亮，弹出一条语音消息。
他关掉吹风机，一头黑发还在滴着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一直滑倒了健壮有力的胸肌上，性感十足。
孟冬至径直走回床上，就着浴巾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