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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eidewen     唐医泡段txt下载     唐医泡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三章 家事朝事

    文成的事算是结了,因为永徵二年时西突厥突袭大唐,李治强势的镇压,并且因牢山一役生擒首领孤注,如果没有牢山之战的大胜,禄东赞也不可能对文成公主归汉一事这么老实了。

    李治这手做得很漂亮,很有些敲山震虎的意思在里头,果然,周边的吐谷浑、高句丽、百济、新罗也开始觉得这位新皇并不比李世民好对付,于是老实的派人来朝贡,李治童鞋在国际政治上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而这个也表明,李治童鞋的目标要从外转内了。

    果然,永徵四年三月,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老先生拿出了多年的心血《五经四义》,十一月,《唐律疏义》也颁布发行。这对朝政来说都是大事,《五经四义》代表了李治的文治有了突破性的发展,而《唐律疏义》则是对大唐律有了官方的解释,充分显示出新皇的政治野心。

    其实这是国家大事,对段断和唐依来说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事,可这对高阳公主来说就是天赐良机。经过一年的努力,她真的把活字印刷给弄出来了,正好跟李治说了,让他们印刷厂来承担印刷任务,让全国都能看到。

    段断唐依陪着李治和武MM一块去看,包括段断和唐依在内,大家对高阳的工作能力真的刮目相看起来,段断和唐依只是提了一个想法,可是他们谁也没有真的见过印刷厂什么样,就算见过其实也没有用,现代的印刷术和古法印刷有着天渊之别,高阳能让一个想法变为现实这点就让段断和唐依瞠目结舌,所以高阳说是唐依的想法时,唐依忙推得一干二净,这回真不是怕事,而是真的真的不好意思抢功。

    李治倒是有点了解段断夫妇的性子了,知道他们也就出了点子,工作真是高阳和房二做的,很是高兴,开玩笑,因为这不仅是印刷的问题,高阳顺便解决了印刷的纸张问题,这两样就把书籍的价格一下子就压到谷底,让全国的人都能买得起书,用得起纸,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李治童鞋觉得自己已经与父亲并肩成为大唐最有为帝王了,一时间真是感慨万千,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于是高阳公主与兰陵公主一样享受了四千食邑的长公主待遇,房二同学也终于得到了皇家单独的封赏,除了长子袭爵之外,李治一高兴,于是二子也弄个不大不小的爵位在身。

    高阳和房二圆满了,本来只是想弄点钱给小儿子们分分,结果超预期的完成了任务,老二也有爵位了,表示他们只用担心老三、老四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期望的?

    本来段断和唐依真的很高兴的,高阳房二一时间荣宠非常,那么永徵四年的高阳谋反案自然就不存在了,可是人生是什么?唐依常常觉得就是碗柜,里面全是餐具!

    房二和高阳还没高兴完,那头房家出事了。

    高阳这头正要大展宏图,结果那头长孙无忌突然上表弹劾房家长男行为不轨。高阳那天正和唐依、李淑、李雪雁一块在文成公主府里看她从吐蕃带回的宝贝呢,房二就冲了进来。

    “老大关我们什么事?”高阳看不得房二那慌张的样子,老大一家靠着他们养着,就算惹着事来也是他自己的事,关他们个屁事。

    “胡说八道!”李淑瞪了姐姐一眼,转头看着房二,“到底有没说什么不轨?”

    “不太清楚,我又不上朝,只是听说老大,老三好像都有关系,我们要不要进宫求个情?老大已经是庶人了,能惹什么事,老三……”房二一母同胞的就这一兄一弟,还有一个姐姐是韩王妃,可以说是一门显赫,当然真的串起来,大家都跑不远。这才是他急着来找媳妇的原由,他有儿子的,他可不能让房大、房三连累。

    “你们家还有老三?”唐依问了一句。

    当然得到了包括文成公主在内的几位一齐鄙视。其实这真不能怪唐依,因为高阳从来就不提房家的事,而卢太夫人因为长子遗直的事身体就变坏了,很少再出现在贵妇圈子里来,唐依自己也低调,除了跟着义母就是跟着这几位长公主,交的也都是他们的圈子中人,自然无从知晓房家三子的事了。当然由此也就知道,高阳跟房家人的关系,若是好的话,唐依怎么可能不认识?

    原来房家老三房遗则娶的是荆王李元景之女为妻,李元景是太宗的弟弟,说实话,如果没有高阳谋反案,其实段断都不知道这位是谁,而唐依更强,她连房家有老三都不知道。所以段断也不知道李元景的女婿就是房家老三。段断不说唐依当然就连不到一块了,现在听他们解释清楚亲戚关系了,唐依比在座的各位都更清楚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了。

    高阳夫妇这一年多忙着印刷厂的事,对房家的事很少顾及,又与房大,房三的关系一般,也就过年一块祭个祖,其它的时候少有来往,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淑知道一点,但她收的风是李元景的事,却不想与房家有关,轻轻的敲了一下脑袋,想想有点头痛了,高阳可是亲姐姐,再说这两年关系在这儿摆着,高阳有事,自己能跑得了?

    李雪雁倒是中间最为冷静的,毕竟是当过一国王妃的人,她的思维反而更能接近李治他们的思维,想想,“别乱,现在形势不明,不可自乱阵脚!”

    “说得对,长孙大人弹劾一个庶人本身就有问题,皇上自有公断,长公主和驸马爷这几年所作所为皇上都看在眼里的,自然不会让人攀扯两位的。”唐依干巴巴的说道,其实这里头最最心虚的就是她了,因为她知道得很清楚,谋反这事不需要理由的。

    李淑冷笑了一下,“十八姐,把卢老夫人接到公主府去,老大,老三无论谁来拜见,你们都不要开门。对外宣称闭门思过,等皇上的圣裁。别的事一概不问不管!”

    “可是……”房二还是一脸忧色。

    “你们有儿子!保住你们就是保住了房家一脉,这是最大的孝顺。”李淑疾言厉色了。

    房二面色一凛,拉起高阳对李淑等人抱抱拳,高阳一脸愤怒,可是却又无法言说,小脸涨得赤红,咬牙对他们点头头,跟着房二离开了。

    “我上次还听清扬说起一个故事,说房老大人在四川时,有个道士说,‘公知名当世,为时贤相,奈无嗣相绍何。’公怒。时遗直已三岁在侧,日者顾指曰:‘此儿此儿,绝房氏者此也。’现在想想,那个房大真不是好东西。”唐依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想着摇摇头,这是什么事啊?这还是上次房大惹事时段断当笑话跟她说的,想着当时把房大打下去了,应该就没事了,没想到,就这样,还是有事,可不就是天生的祸害吗?

    “清扬在哪听说的?”李淑目光一闪。

    “我哪知道,上次房大惹事时外头乱传过一阵,谁知道在哪捡的耳朵!”唐依一怔,想到段断看到的应该就是后世的史书杂记,万一这会唐朝根本就没有不是糟了。忙转换话题,“我们要闭门思过吗?”

    “关你屁事!”李淑白了她一眼,唐依抚抚胸口,太好了。

    文成笑了笑,“母亲买了个小别院,虽说没你们家的好,但也精致,要不要跟我一块去住几天,带上颖儿,小东西会走会跑了,理应出去转转的。”

    李淑笑了,“是啊,最近天气挺好,也没什么事,倒是出游的好时机,你让清扬也别一天到晚在地里窝着了,该放手就放手。”

    “嗯,我回去说说。”唐依明白,李雪雁这是要避开了,她身份特殊,朝中的事最好别参与,现在让她跟她一块去,也是伸手拉了她一把,这会出门避祸有点不太好听,但是陪着文成公主和江夏王妃一块去,也就说得过去了。

    李淑没跟着,唐依也没问,对他们来说,李淑远远比他们有经验,让她们避开就是不想让她们知道太多,这也好,日子还是得安静一点为好。

    段断二话不说就跟着唐依他们出了京,开玩笑,这会谁在京里呆就是傻子了。谁不知道他们家和高阳公主家关系不错。扯上他们是分分钟的事,又不用证据才能证明他们没罪。

    当然唐依还把慧之敏之一齐带上,这会小孩子最容易出事,把他们紧紧的拢在身边,敏之虽然笑话唐依,但却老实的跟上了,慧之则对唐依有了更深一层的依恋,对他们来说段断和唐依已经隐隐有取父母而代之之势。

    段断并没有放下心来,李雪雁之生父仍江夏王李道宗,是李世民的堂弟,为人正直古板,靠着军功起家的有为宗室。而段断所知的,荆王反叛除了牵连了无辜的李恪之外,也牵连到这位宗室王爷,当然他没李恪那么倒霉,只是被贬出京,但也够这老头一受的。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李雪雁说,只能等待。

    “为什么?”唐依也见过李道宗,虽说是李雪雁过继给了皇室,但是毕竟也是亲生的父母,李治也不是很强求这位姐姐不许与亲生的家人来往,雪雁也就常常和生母在一块,唐依也就和李道宗有过几面之缘,觉得那是个方正忠直之人,怎么可能被这事牵上。

    “他是魏征的女婿!”段断苦笑了一声,唐依不说话了。

第一五四章 手段

    李道宗是魏征的女婿,自然得要继承魏家的政治毒资产,要知道长孙与魏征的关系一向不好,而魏征也是支持当年太子李承乾的,长孙无忌后来暗杀了承乾,让李治无后顾之忧的登上皇位,对长孙无忌来说,魏家的一切他都想尽力铲除掉,李道宗虽然是宗室,但手握兵权,不可小觑,现在又有文成公主撑腰,自然要打压一下的。

    李治是政治人,他当然知道承乾是怎么死的,但他当自己不知道,对于魏征,李治更不感冒了,所以在皇权面前,什么都是浮云,他一点也不在意长孙为他扫平前面的障碍,所以他也不会说啥的。

    有这层认知之后,段断和唐依能说啥,只能等着,只希望李淑能出手相救了。这会他们俩都没想起武MM,因为武MM在这事上,实在太微不足到了。

    李淑没有出京,她表现得非常镇定,好像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除了作坊、皇宫之外,她也哪都没去,在家跟驸马琴瑟合鸣,日子似乎过得相当逍遥快活。

    但是京城没几天就传说,房大仍房家绝嗣之祸根的传言,而且传言一起,卢老夫人就病重了,上了个请罪的折子给李治,也证实了这一传言的真实性,表明长子就是来讨债的,房老爷子早就说过这话,所以对他一直厌恶……摆明了卢老夫人也要丢车保帅了。

    皇帝的答复没下来,房大就服毒自尽,什么也没留下;房家老三几乎在同一时间也自尽了,也什么也没留下。长孙去两房搜过,干净得跟水洗过一般。房家一下死了两儿子,卢老夫人急气攻心,再也没缓过来,没两天的功夫也没了。

    房二老实的上书请罪,说了半天其实就是问问李治,他们能不能好好安葬卢老夫人,顺便把房大,房二给埋了。李治能拦着人家办后事吗?更何况还是老国公夫人,自然下旨厚葬,房二带着高阳和孩子们披麻戴孝的送了老夫人,顺便把兄弟们埋在父母边上,成功的脱离了长安的事非圈子。

    房家一门完了,长孙无忌没从房家这边找到更有用的线索,但不耽误他的大计,于是从平阳公主的儿子柴令武入手,荆王李元景密谋反叛的事还是给揎了出来,还是按照历史的轨迹,倒霉的李恪童鞋还是被光荣的牵连上了。

    但牵连归牵连,李恪跟巴陵公主关系连一般都谈不上,跟李元景更是八杆子打不着了,他的封地离长安又十万八千里,N年没回过京了,凭什么牵上他?

    他能被太宗所看重也是有原由的,能是那被人污蔑而不出声的主?主要是这次指证的人力度不够,若是房二指证,大家可以说高阳和李恪的关系好,现在柴令武指证,有个屁的用。所以人家直接就向书给李治,一一驳斥,而且理直气壮的要和李元景他们当庭对质。

    李治虽然也挺想把这个庶出的哥哥弄死,但是他又看到此事的另一面,马上表现出自己名君的风度,让李恪当庭为自己申辩。

    李元景他们罪证确作了,现在李恪当庭对质成功了,灰头土脸的反而是办案子的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只能当庭请罪,表明自己也是被骗的,李恪无罪释放,长孙虽然办案有功,但攀扯亲王,功过相抵,让他别管案子,好好闭门思过。

    荆王谋逆案就此完结,李恪虽然申辩成功,但李治也指出了他的不足,‘为啥不牵别人就牵你?你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于是李恪同学连高阳那儿都没去,直接灰溜溜的回了封地,闭门不出,严守门户,打死不出来了。

    李治连削带打,长孙灰头土脸,做了白工,李恪也没落着什么好,于是最大的得益者就是李治了,非常之圆满。

    事情完结了,李道宗就更没事了,因为长孙想着先把李恪弄死了,再下一步才是李道宗,结果到了李恪就没戏唱了,只能就此结案。李元景,柴令武,巴陵公主等人该自尽的自尽,该流放的流放,永徵四年的闹剧结束。

    唐依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欢欢喜喜的收拾东西,回家过大年了。

    当然还得先去高阳公主家至祭,虽然晚点,但是老夫人也是长辈,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不是。好在除了房二有些晦暗,其它人都还好,房二分了些田产和住房给房大媳妇,让她带着孩子在京郊居住,省得天天在京里被人乱说。

    房家老三没孩子,老婆回娘家跟着被牵连了,但也不是房二能管得了的,能保住老爷子的名声不受损害,能保住自己一家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惟一难受的是自己的母亲,老了老了也没得善终,生生的被儿子气死,想想就恨得咬牙切齿。

    至了祭,大家就可以坐下说说话了,前因后果也就知道了。房大还在为当年的事不平,认为是高阳使计,让自己失去爵位的,于是和老三联合起来想找老2的麻烦。

    而老三媳妇娘家也不安分,想借着房家的名声拢络一下朝臣,要知道房老爷子为相多年,门生故吏不计其数,破船不也有三千钉吗?更何况房二、高阳的名声不好,败坏他们,正好让房大来接收房家的政治遗产。于是房大兴奋了,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

    于是那些高阳当年的那些事又被翻出来了不说,连带着房二也都没落着好,说什么高阳与辩机那啥时,这位在门外站岗……

    反正话怎么难听怎么说,把房二头的帽子刷得绿油油的不说,还把房二贬得一无是处,就是房家之耻。

    长孙早就盯着元景了,自然没有放松对这事的监控,于是一纸弹劾书就上了,说庶人污蔑皇室

    李淑是谁啊,听唐依一说‘绝嗣者遗直’的话后,就机灵一动,外面的传言她能听不到?早就看房大不顺眼了,只是怕高阳难受,就想私下去解决了算了,她还动手,长孙就直接上书了。

    李淑当然明白,这下子不是自己一个人私下能解决得了的事了。长孙无忌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先派人把唐依的话传出去,你想搞臭高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要知道高阳与辩机的事早几年疯传过,这几年因为唐依的参与,早就没人说了,所以房大再挑这话出来说,其实有点炒剩饭的意思,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感兴趣,反而是房大的传言更有趣,一时间疯传起来,大家又联系起当年房大说的那句蠢话,更觉得房大就是房家的祸根,会害得房氏一门绝嗣。

    然后把风透给了卢太夫人,卢太夫人可是人精,知道这已经不是老大一个人的事了,关系到的是家族的生死存亡,儿子再亲也不如家族传承事大了。马上跳出来与房大划清界限,总得把孙子们保住不是。

    老夫人不用人教她该做啥,直接写一封措辞严厉的信派心腹递给房大,随信附带一瓶毒药。老大死了,心腹带着老夫人的信回来复命,顺便告诉老太太,老三的问题比老大严重,老大是傻,而老三真的参与到了谋反之中。

    老太太当即就吐了血,也不写信了,直接让人去给老三灌了药,知道老三死了,老太太泪流满面,谁也不见,自己关起来绝食绝药而亡。

    因为老太太没留下一点把柄,老大老三都是‘自尽’的,所以李治还真不好办他们,房家在老太太的英明果绝之下得以保存。

    但房二和韩王妃都是知道前因后果的,韩王妃也恨得牙直痒,她和房家三子都是一母同胞,怎么能没感情?可是老大和老三不顾念家族,不顾念老母,生生的要把家族置于死地的行为,让她怎么能不恨?

    她也有家,有儿子,房家有事,她可能置身事外吗?现在还把老母生生的逼死,依着她,恨不得把房大房三拉出来鞭尸才好,只是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咬断牙齿和血吞罢了。

    唐依看看房二和韩王妃的样子,再听高阳把事一说,心里那叫一个佩服啊,若是自己能这么当即立断吗?老太太死两个儿子,保住了全家族,这份果敢就非常人可及的。

    偷看看李淑,这应该是她早就算好的,手段还真高,如果是李淑动手,就算高阳会感激李淑,房二和韩王妃心里还是会不怎么舒服的,但现在是老太太自己亲自动的手,就成高风亮节了,房二和韩王妃一腔怒火只会对着房大和房三来,跟李淑又有什么关系?

    回了家,跟段断一说,段断笑了,轻轻的拍拍唐依的脸,“害怕?”

    “有点”唐依笑着点头,平常一直是朋友,自然会有些膈应的,当然她不是说李淑不对,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要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李淑早就说过,她和李恪的关系很好,所以她会照顾高阳,不让高阳牵连到李恪。你以为李淑只做了房家这点事?你以为李雪雁真的和我们一样在避祸?她会不知道这事可能会牵到她亲爹?所以这不是一个人动作的结果。但这个结果是最大限度的把这事控制在最小范围内,这才是最大的慈悲心。”段断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再与历史对照,真实度更高。

    唐依哪里能不知道这个,只是觉得自己和段断还是老实的种种地赚赚钱就好了,政治还真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第一五五章 易子而教

    永徵四年过得惊心动魄,以为五年会好点,没安生几天,武MM的事又来了,武MM的身体还真是好,在唐依刻意的劝说之下,让她至少几年之后再怀孕,对母体,对孩子都好,唐依现在尽得静慧的真传,又有自己本身的西医底子,武MM在这方面是对唐依言听计从的。结果真的在李弘三岁后就传出了有孕的喜讯。

    唐依笑不出来了,其实她当时强调的是至少三年,并且还说自己打算颖儿至少三岁之后再生第二胎的。结果武MM还真的一点时间都不肯浪费。

    她真不是不为武MM高兴,而是时间点不对。已经是永徵五年了,那孩子生下来就是永徵六年,永徵六年最出名的事是什么?武MM生的女儿被王皇后闷死,然后王皇后被废,武MM继任为皇后。

    她不是不想让武MM做皇后,而是她不想让一个孩子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死掉,而杀死她的人也许是她自己的生母。哎,早知道她就再多说两年了!

    段断也想到了,但是却很无奈,他一直在对唐依说,他们只是看客,他们其实能力有限,可是段断的心情却也无比的郁闷,一个孩子在皇权的争夺战中,在李治和武MM心里,天平一定早就有所倾斜了吧。

    武MM怀孕唐依自然得进宫看看,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师姐不是。号了脉,还不错身体保养得不错,比上次怀李弘时强多了。

    “师姐这孩子很好。”唐依笑着看着武MM,心里却越发的难受了。

    “别谈这个了,正想叫你进来的,我已经跟皇上说了,弘儿这些日子就住你家吧。”

    “啊?这不合规矩吧?”唐依怔怔的看着武MM,怎么好好的说到李弘了,她还没听说过皇子能住在宫外的,武MM不是不是怀孕怀得脑子坏了吧?

    “皇上已经答应了,说弘儿也没玩伴,在哪家也不如你们家安全自在,颖儿虽然顽皮点,但弘儿也太老实了,正好让他历练一下。”武MM说到颖儿时,嘴角抽了一下。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能想得起她的花园是怎么毁的。这些年倒也再见过几次,颖儿每年都能给皇家这些人深刻的印象,问题是那位太活泼了,于是李治回家看看自己的李弘就觉得有点那啥了。

    武MM也知道自己把儿子管得太紧,可是不盯着也不成,皇宫内苑是好玩的吗?每年冤死的不知道有多少,武MM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现在武MM有孩子了,精力不济,李治就提出让李弘去段断家住些日子,武MM一想也是,自己外甥、外甥女这些年都在段家,都被照顾得很好,让儿子去住自然是最放心不过的,也就点头了,没想到唐依会这付见鬼的表情。

    “那个……那是皇子!”唐依都结巴了。

    “皇上都不介意,你怕什么?过会回家时把弘儿带上,皇上说了,这次除了奶娘,其它的都不许带,把教训敏之的劲头拿出来就是了。”武MM白了唐依一眼,这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

    不过武MM自己说完也笑了,敏之和李弘能一样吗?敏之那会是暴力份子,李弘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那啥;敏之是破落的贵族,除了家人谁也不会当回事,李弘可是当朝皇子,封太子后,李治顺便把其它儿子都封了王,别看李治是幼子才三岁,也是封了代王的,能跟敏之一样吗?

    “师姐!”唐依看武MM笑了,自己只能再叹息一声。

    “当帮我,你知道天下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这儿了,放到哪,我都不放心,除了你那儿。”武MM拉住了唐依的手,在她耳边低语。

    唐依还能说啥?出宫时拉着一身华服像个木偶的李弘同学,看看那身打扮,唐依觉得这位怎么有点像日本的人偶娃娃,精致得让人想抱在怀里好好的捏捏。不过好像捏这位是犯罪,让唐依很忧郁啊。

    “娘,你进宫为什么不带我!”刚进门,就听见颖儿的一声大吼,唐依不看那边,低下头看着李弘,“五殿下,你没吓到吧?”

    “姨母放心,小王没事。”李弘脸有点小白,但力持镇定,看看武MM这家教,唐依觉得自己有点挫败感。

    “你真乖。”唐依都想抱着亲一下,不过想想算了,亲皇子也犯法。

    “娘!”耳膜要震穿了,小胖子段颖童鞋已经冲了过来,穿的是午睡时的短衣,后面跟着四个丫头,一脸惊惶的看着唐依。

    “禀夫人,少爷醒了没找到夫人,不肯穿衣。”大丫头小敏硬着头皮跪下请罪。

    “行了,冻坏了活该。”唐依也懒得说啥了,挥挥手。

    “娘,这是谁?”小胖子虽然常进宫,武MM倒真没让他见过李弘,出于安全考虑,但小胖子很喜欢皇宫,很喜欢武MM的,所以每次唐依进宫,他都很喜欢跟着,唐依不带还不高兴。

    “五皇子,这是小儿段颖,你以后叫他颖儿就是了。”唐依拉过儿子,给李弘介绍。

    “颖表兄好,你可称小王的名字。”李弘很友好,很有礼贤下士的味道。

    “这是代王殿下,这些日子会在咱们家暂住,你收敛点。”唐依拎着儿子的后颈就眼当年她拎猫一样,语带威胁。

    “你这么小就是王爷了?”小胖子知道怕就怪了,低着头,还努力抬着眼看着李弘。

    “惭愧惭愧!”李弘抱拳,真是家教好啊。

    “哈哈!”门口传来笑声,唐依无奈的抬头,段断就站在门口,靠着门捧腹大笑。

    “弘儿见过姨父!”李弘常跟李治见段断,李治和武MM都是规矩极严的人,李弘每次见段断都是严格的持晚辈之礼。

    “在家里没这么多规矩,让你守规矩就不会让来你来了。小敏,你和素儿今天开始侍候代王,你们两个还跟着颖儿。”段断拉起李弘。

    他也接到了李治的通知,李弘要在他们家住些日子,到底多久,李治没说。段断看看也没事,就先回来看看,结果就看到这一幕,人啊,还是得比,小胖子平常看着还挺好的,结果跟李弘一比,就没得比了,实在太有喜剧效果了。

    小胖子倒也不介意,从唐依手里挣扎出来,扑向了李弘,“你也是我表哥?”

    “笨蛋……”段断直接骂道,他刚都听到了,李弘都叫小胖子颖表兄了,这位怎么还能叫人家表哥?

    “颖表兄为长,弘为弟!”李弘倒是好脾气,抱拳解释了一下。

    “就是我是哥哥,你是弟弟?”主要是李弘说话都是文诌诌的,平常家里来往的人都想着他还是孩子,说话都很直白,小胖子还真听不懂,只能靠猜。

    “正是!”李弘正儿八经,表情真是可爱透了,唐依又抱过来亲亲了,自己的儿子真是越比越差了。

    “你不热吗?”小胖子指指李弘里三层外三层的官配衣裳。

    “还好,还好,颖表兄是否要更衣?”李弘有点尴尬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位披头散发也就算了,还就穿着一身短衣,隐隐的还能看到小胖子里面的小红肚兜,绣的是胖娃娃抱鲤鱼。

    “你要小解吗?我带你去。”小胖子听大人说要更衣就是小解,看李弘问自己要不要更衣,就以为李弘自己想小解,不好意思说,忙热情的拉着李弘向屋里奔去,根本就不给李弘解释的机会。

    唐依抚额,段断再次笑倒在地。

    “还笑,看看你儿子!”唐依快疯了。

    “挺好啊,如果不好皇上怎么会让代王过来,还不许带人,就是为了让代王殿下能活泼一点。”段断抚着下巴,“你说等代王回宫时,让小胖子跟着一块回去受受教育好不?易子儿教,让武MM也表咱们管管。”

    “你自己不管?”

    “我管就成这样了。”段断直接一摊手。

    唐依瞪了他一眼,想想自己不也舍不得吗?也许把儿子交给武MM玩玩也不错,看看人家把儿子教得多好。马上一摇头,这个问题现在想早了点,她忙着呢。她也不管段断了,赶紧叫大丫出来给李弘收拾房间,再不带东西,该有的还是得有,自己家跟皇宫可没有可比性的。

    武MM和李治做得倒是绝,连换洗的衣裳都没有让李弘带,就带着一个奶娘,但奶娘应该接到过指示,刚刚小胖子拉李弘去小解,这位也动都不动的。

    刚刚段断已经分了小胖子的两个贴身丫环过来伺候了,又让他们把小胖子没穿过新衣拿过来放着,又认真的询问奶娘,李弘有什么禁忌什么的,忙得不可开交。

    段断比较轻松,让人给李弘换了小胖子的一身便装,理由很简单,这么穿着,怎么玩?

    李弘比小胖子瘦小,而且李弘是习惯了以正装示人,猛不丁让他脱了那些,套上件肥大的圆领袍,连腰带也没给他,有点吓着了,盯着小鹿一样湿润的大眼有点不知所措。

    小胖子也终于穿上外衣了,和李弘一样也是件圆领袍,但看上去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一样的衣裳,穿在小胖子身上,小肚子突起,领子也没扣上,袖子不耐烦的拉到了手轴处,跟土匪一样。

    段断左右看看,再次喷笑。唉,都是三岁,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也不想解释,拉着两孩子到后院去玩,那里是小胖子出生之后段断特意弄出来的,滑滑梯、翘翘板、小旋转木马,还有秋千,小孩子就应该从玩乐之中建立感情。

每一五六章 心太软

    段断也不真是那闲人,看他们玩了一会,交待边上的人看牢了,也就退出来找唐依了,他们总得先交个底,看看这背后有啥事不是。

    唐依现在无比的思念慧之,如果不是她到了年纪嫁人了,她也用不着这么辛苦了,想想把目光投向敏之,可是敏之连他老娘的话都不听,更别指着听唐依的了,再说了,真的娶了媳妇,那也是贺兰家的,跟段家有半毛钱的关系,也不会到段家来帮着管家了,只能让唐依自己辛苦起来,好歹当年培养了一个大丫,不然真的抓瞎了。

    把注意事项交待了,唐依抹抹汗珠,跟着段断回了屋,喝口茶,侧目看着段断,她从武MM那儿已经明确的感觉到了,这次的事是李治的主导,而不是武MM提出的。再说她也十分了解武MM,她虽然真的信任自己,但还没信任到把儿子送到自己家里来的地步。

    段断和唐依也做了多年的夫妻,也不用唐依问,自己就先把自己知道的一招,当然李治若能让他知道什么也就不是李治了,所以只能靠猜了。

    “所以武MM说的可能是实话,现在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宫里了,她把孩子送到武家,不是让朝臣说闲话吗?送到咱们家,可以说孩子年龄相近,有个玩伴,我与李治是民间友人,你与武MM是姐妹情深。”段断听了唐依所说,搓着下巴揣测着。

    “武MM要保护一个孩子还是做得到的,若说想让李弘活泼一点才送到我们家的,我一点也不相信,她说颖儿时,嘴角还抽抽呢,所以我能十二万分的肯定,她一点也不希望她的儿子变成颖儿这样。”

    “我还不想我儿子变成她儿子那样呢!”虽说平时看小胖子也挺不顺眼的,可是儿子是自己的好这句话段断还是知道的,马上怒了。

    “李弘可是太上老君的俗家名字,李治给儿子取这个名字,意义深远啊。”唐依笑了,好久没看段断这样了,看着怪亲切的。但她却不能转换话题,他们可没多少时间在这事上纠缠,孩子们过会就得回来吃晚饭了。

    “你别告诉我李治是想让颖儿成李弘的班底,早了点吧?!”

    “当然不可能,李治是谁?文治武功上一点也不比唐太宗李世民差的帝王,其实他的功绩甚至超过了李世民。历史上成功把朝鲜和日本都打败的皇帝就是李治,若不是有武MM一个污点的话。”唐依本来还挺想力挺一下李治的,但想想,李治受到历史不公正的待遇其实也是他自己造成的,谁也怪不了,若不是他非要扶武灭王,自己的身体又不争气,原本很多事情都不至于变成后面那样的。

    “是啊,咱们来了快五年了,看看这些年发生的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所以在你看来,李治送出李弘,表明他可能会有大动作?”

    “应该是,所以咱们家里三层外三层的一定全是内禁卫,当然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送出来,宫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李弘都看不见,听不见,等他们解决了,李弘再回去,看到的还是一片歌舞升平。”唐依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其实结合一下明年的废后事件,这个结论一点也不难猜。想要废后不是想干就能干的,李治是那冲动的人吗?所以就会有很多的铺垫工作要做。那么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为了不让小李弘受到波及,于是李治把李弘送到与各派人马都无关的段家,最最铁杆的保皇派家里,让他的儿子还是最最纯洁的小正太一枚,不受到任合的俗世沾染。

    “所以即使是明君,他们也是爹妈,他们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看到最丑陋的一面,不过他们忘记了一件事,他们的儿子将来是要接大位的,真的面慈心软了,不得被人弄死?”段断也不傻,平时看李治带着李弘找自己聊天时,就觉得李治把孩子管得太紧了,唐依一点,自然也就明白了啥意思了。

    历史上最心狠手辣的一对夫妇,偏偏养出了史上最极品的四个儿子,老大李弘是听到书里说的阴谋诡计都要哭的烂好人一个,于是忧思过重,英年早逝;老二是偏执狂,老妈说的永远都是错的,自己天下第一;老三是绝世好老公和绝世老爸,就不是好皇上;老四说他够坚忍也成,说他够窝囊也成,老婆失踪了,他可以当不知道,还可以几让皇位,其实从头到尾,他跟武MM一样热爱权利,到死也不肯松手的。

    所以想想,还是李治夫妇的教育出了问题,他们太保护孩子,强势的父母想给孩子们最好的一切,然后忘记他们是不是万能的,他们陪不了子女一生一世。

    “咱们怎么办?”

    “咱们能怎么办?小心没大错,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段断白了唐依一眼,说了这么半天,他知道唐依想问的是,我们该如何对待李弘,而段断现在意思很明确了,他们是外人,他们怎么猜得到李治夫妇那高深的思维,所以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怎么教小胖子,就怎么教李弘,省得麻烦。

    唐依放心了,她擅长谋略,但并不好决断,有人曾经说过著名的“房谋杜断”,说房比杜聪明,知道多给皇帝几个选择,而不是真的决断不了。那是房玄龄是比杜如晦懂得明哲保身。房老爷子是不是真的决断不了,唐依不知道,但唐依知道自己是真的。

    一般善谋者多思虑,而思虑多者,就会迟疑不决,因为顾虑重重,生怕一个错误的决定会造成损失,再有其实世间事就是这样,其实没有绝对的正确答案,怎么走都是对,就看看事物的角度了,有时正是因为她觉得无论怎么样都是对的,反而不好决断。所以无论段断做什么决定她都真心的拥护,因为这位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提供的选择会有错的。

    晚上小胖子和李弘都吃了饭,玩了一会,各自回房睡觉,李弘可是当今的代王殿下,自然得自己有自己的房间,本来唐依还打算给他单独的一个院落的,结果被李弘的奶娘拦住了,开玩笑,为啥宫里不让派人?就是怕带的人多了,就得给李弘另辟居所,那样还让李弘出宫干嘛?

    于是唐依只好让儿子让出他院的主屋给李弘睡,让小胖子睡到侧屋去。唐依也非常尽职的给李弘洗了澡,跪坐在一边轻轻的拍着李弘,哄他睡觉。

    李弘在新地方还是有点不惯的,但忍住了,看唐依笑着轻拍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武Mm对惟一的儿子宠爱有加,可是也严厉非常,这是他们的长子,是寄于厚望的,自然不会像唐依这样,像唐依这种行为是乳母才会做的。

    可是李弘毕竟才三岁,让他说用不着,自己长大了等等话语,他又觉得说不出口,正想词呢,就听见侧屋里传来嘻笑声,听着像是段断和小胖子,李弘把注意力转到那头,可又一动也不敢动。

    “你姨父一定在给颖儿说故事,你想听吗?”唐依有点心痛了,看到李弘眼睛明明瞟出去了,但马上收回,装做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才三岁啊。

    李弘没说话,但小鹿般温润的大眼马上投向了唐依,就好像在说,‘可以吗?’

    “姨母抱你过去。”唐依忍不住亲了他一下,自己家的小胖子除了当年要吃奶时,从来就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白眼狼啊。还是武Mm会教孩子,这孩子看着多可人疼啊。

    用小薄被子抱起了李弘,直接把他移到了侧屋,段断父子正没形像的嘻闹在了一起,平时睡前故事都是唐依说,她也不会让小胖子本来就兴奋的神经更加兴奋,都会把他盯得死死的,说给比较舒缓的故事,让小胖子慢慢的安静下来,他自然也就能自己入睡,现在一大一小两疯子在一块了,小胖子就更睡不着了,那小眼睛在烛光之下更加的贼亮了。

    小胖子倒没看到唐依变黑的脸,他只看到唐依怀里抱着小脸红仆仆的李弘,高兴的又蹦又跳,“弘,你也来了,太好了,爹在说《射雕英雄传》呢!”

    唐依马上把恶狠狠的目光投向了段断,段断把眼刀转向了儿子,小胖子还是有眼色的,马上闭嘴,躺好。

    唐依把李弘放到小胖子的身边,让俩人躺在一块。

    “姨母,什么是《射雕英雄传》?”弘终于忍不住问道。

    “明天让颖儿讲给你听,那是白天听的故事,晚上有晚上要听的故事。”唐依温柔的笑道。

    李弘很听话,马上安心了,小胖子马上脸就耷拉下来,但母亲在这儿了,他也不敢造次,老实的躺着,一动不动,但若说他能真的老实闭眼睡觉那是不可能的。

    “娘,那说啥故事?”他直挺挺着身子,半闭着眼,努力挣扎着。其实又没人绑着他,他自己把自己挺住了。

    “说个《快乐王子》好不好?”唐依想想轻轻的说起安徒生童话里的《快乐王子》。

    这天,李弘和小胖子都是在抽咽中睡着的,而李弘小童鞋更是差点把自己哭断了气,唐依总算是明白为何史书上能记载这位听到残忍的故事都不忍听下去了,心软成这样,当什么皇帝?趁早歇菜吧!

第一五七章 儿童教育

    “你讲什么《快乐王子》?看把孩子哭的!”段断同学心疼的抚着两孩子眼角的泪痕,小胖子那么粗的神经都哭了,李弘同学能不哭吗!

    “总比你讲《射雕》好吧!传出去,生怕没人知道我们是穿越的?”唐依更没好气了,传出去了,万一也有跟他们一样的,跑来认亲怎么办。

    再说《射雕英雄传》适合讲给孩子听吗?大环境先是统一蒙古,再灭金、伐宋,弄个不好就是尸横遍野,没事就来个江湖群殴。练武就好好练吧,没事又是喝蛇血,又是拿头骨练掌的,百分百的就是少儿不宜。

    而最让唐依觉得不适合讲给儿子听的原由是,最后那傻子郭靖竟然带着老婆孩子与城共存亡了。这种故事讲给儿子听,让他学谁?学傻子郭靖那不是他们家的家风好不,至少也得学学老顽童好不,当然唐依最喜欢的还是黄药师。

    “有您的小金龟在,你以为真的有同道来就不知道?”段断慢慢悠悠的回了一句,把唐依噎个半死。

    现在他们俩倒越来越有夫妻样了,什么‘老婆一瞪,老公下跪’的戏码在他们之间早就看不到了,不过在唐依看来,表明他们到了另一层境界了。夫妻不可能是谈恋爱,不可能永远甜蜜、客气,这样你臭臭我,我臭臭你,打着嘴巴官司,嗑嗑碰碰的才像是真夫妻。

    唐依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是冷冷的瞟了段断一眼,段断决定不说话了,边上都是下人,在这种情况下跟唐依争辩,好像是不太好。

    俩孩子都睡熟了,唐依决定不搬动李弘了。睡着的两人细细看看,李弘除了比小胖子瘦点外,倒并不真的比小胖子可爱。唐依觉得自己真是偏心的妈妈,亲了亲两个小粉脸,安排好守夜的人,才提裙出来了。

    回了屋,可以放心说话了,唐依瞪着段断,“你记性还真好,竟然能跟孩子说书?有跟三岁的孩子说武侠小说的吗?”

    “那个,你别说我,你呢?为什么要说《快乐王子》?把身上最后一块金片都给了人,结果什么也没落下,陪伴他的除了那只傻燕子还有什么?被当成碍眼的废铁被人废物再利用?”段断自己底气也不足,用声音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跟小胖子说射雕也是赶巧了,带他去骑马,正好敏之背着箭问他要不要顺便去打猎。段断也是嘴巴欠,由打猎想到了射箭,由射箭想到射雕。其实故事的开头是说给敏之听的,结果不但敏之听入迷了,顺便小胖子也入迷了。现在让他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他真说不出口,只能扛着。拿唐依刚刚的故事来说事。

    当然他越说倒越来越有底气了,是啊,唐依的故事意味更差,他们都很清楚,李弘就是那个可爱的快乐小王子,养在深宫之中,不食人间烟火。

    可是一但将来被那两口子竖立起来了,看到真相时,他会怎么办?他其实能做的就是像快乐王子一样,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给出去,可是给了又有什么用,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最后落得自己保不住,别人也不会念他的好。

    “就是不想他变成那样,才特意选的这个故事。童话从来就不是给孩子读的,都是比现实更残酷的东西。”唐依坦然的看着段断。

    她是故意的,特意选的,她小时侯看童话就觉得不如小说好看,等长大了,重新来读,竟然觉得其实就算是武侠小说都在向往着光明,而越是著名的童话故事就越是残酷,无一例外。

    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故意说给小李弘听的,她喜欢这个孩子,他作为未来的嫡长子,有他的责任,为了大唐,为了武Mm,李弘都不能死,也不能像历史那样软弱,所以才说的。

    “《射雕》是讲给敏之听的,我想告诉他,笨点,傻的孩子才可爱,才能娶到像黄蓉那么聪明的媳妇。当然也想跟敏之说,其实成功不是必然的,每一步都得稳扎稳打,差一点都不成。”段断挠挠头,决定还是老实交待好了。

    “那您儿子偷听完故事了,他想学谁?”唐依不问敏之,敏之是大人,他已经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但三岁的儿子呢?她可打死也不会相信欺软怕硬的小胖子会喜欢郭靖。

    “他十分、十分的喜欢老顽童,说他很聪明;当然,他觉得最牛的是西毒欧阳锋,谁也打不过他,明明最坏的人是他,可偏偏谁也拿他没办法。”段断脸色那叫一个晦暗啊,敏之那头的教育效果达到了,怎么到自己儿子这儿了,就成这样了?明明听的是同一个故事,差距咋就这大呢?

    唐依满意了,虽然西毒在品味上差了东邪不是一个档次,但是,能让那么聪明的人吃哑巴亏的除了他那败家女儿之外,也就只有西毒了,牛人中的牛人,很好,至少不是傻郭靖。

    “你明天把故事讲给李弘听,你说他会选啥?”唐依想想笑了,可爱的小正太李弘同学应该会喜欢诚恳踏实的笨郭靖。相信好心有好报,相信天道酬勤,只不过这样的教育对李弘来说是好事吗?也行,至少他知道一分耕坛一分收获,年轻人如果知道无论做什么事都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倒也不错,总得往好了看对吧!

    “我明天开始跟他们讲《笑傲江湖》。”段断狠瞪了唐依一眼,他刚刚已经明白了,唐依是想要把老实的李弘童鞋带黑了,那还有什么比《笑傲江湖》更合适?金大侠的小说里,这本可以说是集政治智慧与阴谋大成的巨著,说完愤愤的洗澡去了。

    唐依在后面笑到,“好主意,我支持你。”

    第二天早餐,李弘看到自己的小饭桌倒也不吃惊,反正他在宫里也都是自己吃自己的,但他很懂规矩,虽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用叫‘姨母吃饭’,但也知道等唐依开口了,他再吃。

    唐依先请他吃饭,他笑着点了头,拿起银筷很有风度的吃起早饭来了。

    早餐很简单,一碗馄饨,一个煎鸡蛋,一杯羊奶,一个大大的苹果。

    李弘吃相很好,银筷子其实并不轻,但他拿得很稳,筷子用来吃鸡蛋,而且也不是一口吃下,吃一口鸡蛋,喝一口羊奶。等鸡蛋吃完了,羊奶喝了一半了。再换银匙来吃馄饨,轻轻的舀起一个,吹吹,再用油光光的小红唇吻吻馄饨,觉得不烫了,才轻轻的露出他雪白的小牙小口小口的咬着,而银匙除了捞出馄饨,等吃完一个再捞之外,李弘的手会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式,动也不动。

    唐依转头看看小胖子,这位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脖子上已经老实的系上了围脖,他手里同样的也拿个大大的银匙,他也不看人,专心的去舀碗里的馄饨,这是他喜欢的早点。

    段家的早餐有时会吃面条,汤团什么的,总归要换着花样吃,但什么也比不上让小胖子吃肉包子,肉馄饨,水饺,煎饺来得高兴。

    只见他汤匙所到之处,汤汁飞舞,大大的一颗肉馄饨吹上几口气,也不管烫不烫,直接连带着银匙一起送进了口中,唐依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嘴巴有这么大。当然唐依都替他觉得烫了,果然小胖子烫到了,却没吐出来,坚强的在嘴巴里‘啰啰’了一会儿,嚼巴嚼巴就吞下去了,然后去舀下一个,跟上一个的程序一样,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再看看大家,都十分自觉的离这位远远的,对他汤匙碰碗出声等等的行为,都十分体贴的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

    唐依回头看看段断,段断也在看这两小子,撑着脑袋一脸苦相,他不用看也知道唐依在看自己,然后很郁闷的说,“你说皇上是不是故意派代王来气咱们的?表现他比咱们会教孩子?”

    唐依回头看看,虽然觉得李治夫妇不至于这么没人性,特意把儿子派来气他们,可是问题是,目的是达到了。真是太伤自尊了,自己好歹也出身不错,怎么就把儿子养成这样了?唐依深刻的反省着。

    小胖子和李弘都吃完了,李弘没喝馄饨汤,因为他喝不下了,但把馄饨都吃了,唐依看奶娘的表情也知道,李弘同学是超水平发挥,很高兴。

    吃了早饭,小胖子就开始想今天玩点啥了,而李弘童鞋也在思考,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唐依,欲言又止。

    “怎么了?”

    “请问姨母今日弘儿要念什么书?”

    唐依和段断再对视一眼,念书,三岁?再看看也是一脸困惑的小胖子,一家三口盯着虽然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圆领袍,但能穿出三件套翻领装的小正太,“你平时在家念什么?”

    “惭愧,平日母妃会念些书给弘儿听,让弘儿念熟了,背下即可。如今《千字文》已经背了,母妃正想教弘儿念《诗经》。”李弘坐得笔直,表情十分严肃。

    小胖子还是一脸困惑,《千字文》,《诗经》他听都没听过,所以也就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对面的小孩很奇怪,很奇怪。

    “那个,夫人就劳烦您了,下官去忙了。”段断觉得腿有点软,教不认字的孩子背《诗经》?武MM,你强!他决定让唐依顶住,他撤退。

    “颖儿要跟着背吗?”唐依有点虚弱了。

    “他跟你背才怪。”段断白了老婆一眼。

第一五八章 左右为难

    唐依和段断只见过打死不肯上学的孩子,还真没见过这么热爱背书的孩子,此时他们其实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更多是想赶紧进宫问问武MM这儿子怎么教的,太有水平了,越发的显得自己那儿子除了长得胖点之外,真没有李弘童鞋教得好啊。

    当然了,腹诽归腹诽,三岁的小王爷也是王爷,得充分尊重人家,唐依清清嗓子,想了半天,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诗经她还没读过呢,让她教,不是要她的命是什么?

    可是李弘同学那小鹿般清澈的大眼那么殷切的看着自己,跟他说,不好意思,姨母教不了你?咱们换点别的学?真不太好意思。

    “弘儿,咱们到了这儿,就按咱们家的规矩来,读书的事还是放放,先玩几天,我同你父皇再商议一下再说好不好?”段断等了半天唐依当张嘴,就是不出声,知道她也没辙了,赶忙出来救场。

    想想也是,就算自己这么博古通今,《诗经》也是不很熟的,况且他们家里根本就没有《诗经》好不,让他拿什么教?让小皇子玩物丧志,他还真不敢,那是大罪,所以想想还是先稳住,他问问李治的意思再说,想想也真是,自己怎么什么都没有问就同意把皇子放到自己家来呢?责任太大了吧!

    李弘满意了,很认真的点点头,并且对段断这般严谨的态度表示了肯定,小胖子等半天了,看大家都没话说了,拉着李弘玩去了。其实也不是玩,就是在庄子里瞎跑,庄子里还有几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大家凑一块儿,玩什么他们自己看着办。

    唐依有时也觉得怪,小孩子玩什么?派人远远的跟着,一看着他们不跑出庄子,其次就是看看小孩子们玩什么,还这么开心。听了汇报,她和段断都很无语,但有一点共识,就是由小胖子去。

    不过回头想想也是,小时候在大院里也就是跟着哥哥姐姐们瞎跑,其实什么也没玩到,但心里还觉得挺高兴的。现在自己大了,倒是觉得那时节自己的奇怪,但是现在的自己其实就是当时的大人们,说白了就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想到自己小时候外婆没管自己,所以现在她也拦着小胖子。只要不过份,由他去。

    段断听她这么说了,仔细回忆他的小时候,很得意的说,他们小时候玩弹弓,玩洋画,玩打撇撇(音)。

    ‘打撇撇’唐依没玩过,听都没听过,段断就拿纸片折了一个厚厚的等边直角三角型,告诉唐依这就叫‘撇撇’,打撇就是用手掌拍打撇撇边上的地方,用掌风让撇撇翻面。

    唐依无语了,玩法跟洋画差不多,只不过洋画还有好多种玩法,不止拍打一种,小孩子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无聊。

    段断倒是觉得挺有趣,自己在桌上拍着玩,不过人长大了,开始学会心疼自己了,小时候拍得手发麻也要争的劲头早就没有了,拍两下就觉得手疼,不舍得再拍了,当然也就更不会教儿子了。

    现在李弘来了,唐依和段断放牛吃草的心态似乎也得认真的考虑要不要改变一下了,总不能李弘这边念书,让小胖子还是依然固我的玩下去吧,主要是不能让李弘觉得有逆反心理,凭什么小胖子能玩,他就得念书。本来没事惹出事来就不好了。

    “那还是先去问问皇上?”段断来了之后最大的体会就是,他坚决的不负责任,个大的说了算。

    “皇上要说‘孩子交给你了,自然是信你的,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办?’你打算如何回复皇上?”唐依轻描淡写的反问道。

    段断一怔,想想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李治可不是什么发鸟,现在什么也不说的就把儿子扔他家了,只怕就憋着这么坏呢。

    “三岁在咱们那儿也就是上幼儿园的年龄,你还记得幼儿园里玩什么?”段断很期待的看着唐依,她可是出身好人家的,说不定人部队幼儿园会教特别的玩艺呢。

    “幼儿园里能有什么?早上上课,学拼音,学画画,学唱歌、跳舞,吃了午饭睡午觉,到了两三点了,起来玩一会再吃点心,再做游戏,五点等家长来接。”唐依真不是自己记得,而是陪着小时候的玩伴给孩子找过幼儿园,人家就是这么介绍的,当然课程里还有一门外语,让唐依省略了。

    “你不是贵族幼儿园吗?”段断有点纳闷,幼儿园就这样?

    “我们是部队幼儿园,不是贵族幼儿园。”唐依强调了一下,“再说了,咱们小时候什么素质教育,什么精英教育还都没开始呢。也就是吃得比外头幼儿园好一点,里面的玩具多一点,其实课程什么的,应该都跟外面普通幼儿园差不多。”

    段断了然的点了一下头,幼儿园对那时大多数的家长们来说就是托儿所,让孩子有个去处,家长们好上班。家里有老人的,根本就不会让孩子受那个罪。比如段断,他是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四个老人抢都抢不过来,还会舍得他去幼儿园花钱买罪受?不然段断怎么会问唐依幼儿园是什么样了,因为他真不知道。他估计唐依的外婆应该是忙人,是不可能让天天在家里带唐依的,唐依就应该会上幼儿园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想把幼儿园的课程告诉皇上,你自己当园长?”唐依有些狐疑的看着段断。

    “那怎么可能?我就告诉皇上,咱们那儿就是这么教的,所以别指望我们能教李弘什么有用的东西。”段断瞪了唐依一眼,起身跑了。

    唐依一想也是,李治只要脑袋没进水,一般来说就不会冒那个险让段断来教未来的皇太子。也就放心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李治的脑袋是没进水,也没被门夹,但他想知道为什么要教小孩子们唱歌跳舞,还有就是,拼音是什么?段断就杯具了,但他也很老实的告诉李治,拼音他早就还给幼儿园的老师了,捡不回来了,所以您别问了。唱歌跳舞这个是培养小孩高雅的情趣,当然了,也是就业的一种渠道……

    李治又问什么叫就业……

    然后段断费了一天的口舌,等回家了,突然发现李治什么也没说。若是他想知道李治的准话就得第二天再去,可是想想自己快要哑掉的嗓子,想想,还是算了,让唐依去问武MM好了,武MM总不会有那么多的问题吧。

    唐依才不去呢,这还用问,武MM一定会要求按她的方式来,那么唐依就得回家的路上顺便买本《诗经》。段断可以躲出去,自己往哪里躲?万一李弘问他《诗经》句子的意思,她真的哭都哭不出来的。

    段断和唐依相对无语,看来养孩子还真不容易,以为到了大唐自己家的小胖子倒是可以率性而为,反正最多是败家仔罢了,他们家又不是败不起。现在扯到了皇上身上,那么素质教育,精英教育就得就此展开了,可是问题是,他们还没受过啥叫素质教育,啥叫精英教育呢,让他们教啥?

    “瞎教吧!”段断决定破罐破摔了,反正万一李治受不了他也能说自己本来就不是专业的。

    唐依和段断可不同,她本质上是刻板的人,表面上看着像是无所谓,其实心里认准的事,她都会一板一眼的做起来,所以来了五年,明知道她的医术已经无用武之地了,可是她还是会打手术器械,然后没事也会解剖个猪啊羊啊什么的,就是不让自己手变生了;

    也还会跟静慧学中医、学针炙,其实第二年她就知道他们家不用她出去给人看病也饿不死了。况且她的病人除了武MM之外就是家人,兰陵公主他们也就是给他练个手,人家有病了,人家会直接找御医,根本不会找她。

    现在要教李弘也是如此,让她随便乱教,她的性格真的不允许,于是段断就倒霉了,被唐依抓着设计课程,怎么说既然要教了,就得好好教,不能说今天教这,明天教那,要有针对性,要……

    段断晚上睡觉时还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白天受了李治的折磨,晚上受唐依的折磨,他是什么命啊。

    段断受了几天折磨之后,拿着课程表去见了李治,跟李治解释意义何在,并且也就是征求意见,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话题就订死在课程的设计上,不能走题了,但其实那是不可能的,。

    段断和唐依设计课程都是自己比较拿手的,比如段断教骑马教农耕;唐依就教小动物的护理,顺便讲故事;也有音乐课,让李治从宫中派个乐师出来教李弘弹个琴,不用弹得有多好,会认谱,会弹一首曲子将来能出来唬个人就成。舞蹈就算了,基本上皇子将来就不用出来跟万民同乐,反正也没有电视,宣传给谁看啊。

    这么多课总得说说为啥吧,比如课程中有骑马一项,由段断教。段断就得跟李治说说为什么让孩子这么早学骑马,当然除了这是基本技能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强身健体。

    “为什么要强身健体?”

    “这还用问,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革命是什么?”

    ……

第一五九章 讲故事

    不管说啥,反正段断和唐依的精英教育就开始了,当然学生除了李弘,小胖子之外,学生又加上了高阳的最小的儿子,已经八岁的房小四。内定为段家的女婿,当然段家的女儿在哪,还没人知道呢。

    高阳伸长脖子等了多年,结果唐依就是不生,老大没指望了,再等两年,老二、老三也不用指望了,最后高阳说,‘你再不生,就别生了,我们儿子等不起了。’

    唐依说,‘不等就不等,又不是我求你的。’

    高阳还气了两天,结果听说李治把李弘送到段断家来住,高阳多年培养出的政治脑袋终于派上了用偿,马上把小四也送了过来,非常之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女婿你不教,谁教?’

    段断和唐依一想也是,一个是教,两个也是赶,不差那口饭吃,反正房家四子他们也算是看着长大的,都挺喜欢的,不管能不能当女婿,但作为亲近的晚辈他们也是乐意放在身边的。

    房小四从小就爱念书,据说肖似房家老爷子,房家中兴之望。不过在唐依看来,房家第三代四子,其实都没走房二的武夫的路子,全被高阳高压政策之下,从小就入书房读书,想没有文人风度都挺难的。

    高阳现在把小四推出来,其实是因为老大、老二都有爵位了,老三现在看不出什么,但也不怕,家里有钱了,养一两个闲人也不是问题。但看着小四算是有点机灵的性子,就想他出来用文才取胜了,毕竟是房相家里的第三代,家里总得有个冒尖的不是。

    唐依也不点出来,反正她也想好了,现在李弘在自己家里,她是不会怀孕的,小四给自己当女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高阳想折腾,由她去吧,只要不谋反,其它的她都可以忍受。

    小四的到来倒给段断和唐依省了好些麻烦,小胖子和李弘的启蒙工作就交给他了,正好一边教两个小弟弟,一边自己加强理解记忆,小四倒也老实,听段断说了,马上就做,一点没有高阳生怕吃亏的性子。唐依虽说也笑段断偷懒,但也知道段断也没办法。

    段断不能把所有时间放到教养小孩身上,他还有自己的工作。烟田这些年在段断的不懈努力之下,越来越好,品种也趋向成熟,他还带了好些徒弟,段断不是藏私的性子,就像当年带学生,只要你们肯学,他就肯教。但学习这东西不是说你想学,人家肯教,就能真的青出于蓝的,这时就显出基础教育的重要性。

    那些学徒会认字就跟着段断,而段断也就是从烟田教起,从育种到选苗到耕种、护理……他们都学会了,可是让他们像段断那样不断的育出新的品种,因地制宜,或者触类旁通就不行了。他们都可以独挡一面的成为一流的烟草种植专家,可是让他们却不可能成为像段断一样的农科专家。

    所以烟田的事早就交给了那些弟子们,李治也慢慢的扩大耕种面积,所得的利润直接进了内库,用来做什么段断不问,李治也不说。段断除了选育新品种之外,也要做些别的研究,比如早就答应李治的育出新稻米,还有唐依想要的高纯度酒精。

    这些都是需要长时间的摸索,因为毕竟不是他的本行,而且这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教给别人,只能在自己家后面另盖一间小型的实验室,每天抽时间来做,所以大家以为段断赋闲在家无所事事,其实段断忙得要死。

    于是李弘的教育问题主要执行者其实是唐依,段断每天一早带着三个小的去骑马之外,其它时间几乎都是唐依在盯着。但也只是盯着罢了。

    每天的李弘童鞋的流程就是一早即起,穿上骑装,跟着段断和小四、小胖子去骑马。完事回来,洗了澡,吃早饭。用罢饭,跟着段断去庄子里的地里转一转,也不是白转,每天要写观察笔记的、今天与昨天有何不同。这样段断的课程就完了,下面全归唐依。

    回来到课室,其实也就外书房改的,摆上三个桌子,由房小四领着李弘读书,其实也就先认字,再背两首绝句,再写两篇大字,一早上就完了。

    唐依的工作就是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念,小胖子敢调皮,她就敲戒尺,也真的打过小胖子一回,老实的小四和李弘看着眼泪哗拉拉之后,只要唐依轻咳一声,三人都不敢动了,让干嘛干嘛。唐依和段断也心疼,就一个儿子,他们也都自诩为高级知识分子,不能打孩子的,但现在有李弘在,总不能打小四和李弘吧?只能打小胖子了。

    吃了午饭,就午睡,睡一个时辰,起来出去再骑一圈马,松松筋骨,因为只是让他们醒醒脑,运动量不会很大,回来了,边听乐师弹琴,边听乐师说说乐曲的来历什么的,算是音乐欣赏课,这个没有作业的,只是潜移默化,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培养一点高雅的情趣罢了。

    音乐课上完了,再就是唐依正式出马,引着他们去看看小动物,顺便教他们什么动物吃什么东西,让他们自己亲手喂养,虽然不是宠物,也是培养一点爱心罢了,当然唐依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些小动物们是用来给她做活体实验的。

    唐依还特意在动物受伤时当着他们的面给小动物们治疗,就算是动个小手术什么的也不会避开他们,让他们慢慢习惯,再后来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受伤了就得这么救治。

    用过晚饭就是悠闲时光,段断和唐依轮留讲故事,比如段断要讲的《笑傲江湖》,还有唐依说的《红楼梦》。这两本书是两人精挑细选出来的,如之前所说,《笑傲江湖》是集政治与阴谋之大成的一部小说,用来教李弘是最最合适不过的教材了。而《红楼》虽说看似一部家族史,却也充满了人性之间的勾心斗角,两本书最大的共通之处就是人性,人性之善,人性之恶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且唐依还自己把红楼默写出来,当然不是原词原句,唐依没那个本事,就算是原本书中精华所在的诗词歌赋也都没有。

    唐依当年也就是因为外婆喜欢,跟着读过,还陪着看了一套电视剧。但毕竟出身大院,就算是由小资的外婆教养成人,但那些老爷子们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也不会由着老外婆把唐依往闺秀里带。

    加上唐依估计父母身上那些小资的因子就不多,而老爷子们后天的培养,自然也就不可能像那些女同学那般把诗句抄在小本上,日日诵读,以背出全文的葬花词为乐,她没那个耐性,现在自然也就不可能默得出来。

    本来唐依默故事的主因是乾隆年间这本书被当成反书被禁过,现在用来教皇子,总不能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吧,自然要先把故事写出来,再删删减减的来个修饰,来了五年了,也不白待的,不合时宜的自然要删掉,省得惹出大大的麻烦不是。

    不写不知道,一写吓一跳,原来那些对她来说只是故事,结果自己重头写过,就对林妹妹那娇软刻薄的性子厌恶起来,也不太喜欢宝姐姐那所谓的七窍灵珑心,更讨厌宝玉看似怜花惜花,却无一丝护花本事的凉薄本性。而其它人等,如王夫人,王熙凤,老太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边写边想,竟然有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感观。

    越写气越大,基本上,唐依版的《红楼梦》也就披了一身《红楼》的外皮,故事虽然还是那个故事,里面的人物也都还是那些人物,人物的性格也没有改变,因为有了不同的解读,段断曾经以为的爱情史诗变成了污水塘子。里面除了晴雯、巧姐儿、刘姥姥之外,几乎是洪桐县里无好人了。

    但段断也明白,唐依的意思很明确,为啥跟这几个小屁孩讲红楼?让最大八岁,最小三岁的小正太理解红楼巨著那是做梦,用评书的形式,实际就是让他们明白,建立一个家很难,可是想毁了它却十分之容易,千万别重蹈复徹。

    段断看唐依这么认真,想想也就抽时间把《笑傲》默了一遍,主要也是怕有什么犯忌的事。《笑傲》与《红楼》其实又是不同的,《红楼》虽说也是白话文小说,但著书者毕竟是清人,受传统影响较深,其实文章是半文半白的,加上言语之间较为隐晦,唐依默书之时,所费的力气很大,还不时的与段断一起推敲印证,生怕自己记忆有错。

    但金大大的《笑傲》本身就是通俗的武侠小说,全文都是大白话,浅显易懂,里面的精彩在情节的设计上,一环扣一环,根本就不用段断往里加什么注释。

    写完了,段断对金大大更佩服了,因为他竟然无法删减任何一处,唐依笑了,说当年有人拿出金大大的一段文字出来,问人能否删一字!由此也可知金大大对自己的文有多么的重视了,现在他们还原不了全文,达不到金大大不能删一字的境界,情节上就别让金大大痛苦了,本来也就不是他们的主行。

    段断想想也是,可是删改不了,就不敢给孩子们讲了,直接把书送到李治面前,您看看,能不能当故事给孩子讲讲。李治看了两天,红着眼睛抱着书过来的,问了一堆傻问题后说,讲吧!

第一六O章 关于书

    小正太们倒是很喜欢听红楼梦的,也是因为唐依准备工作做得足,也不会依书直说,看一行,能说老半天,李弘和小胖子认字不多,听得唐依清冷的性子能亲亲热热的抱着他们说故事,本身就是大大的感动,至于说故事听不听得明白,那就天知道了。

    小四却不同,小四毕竟八岁了,永徵四年的事他也看在眼里,家里虽然母亲当家,可是也是有姨娘、有丫头、婆子、小厮的,自然对深宅大院的故事一点也觉得陌生,听唐依说故事,他会与家中对比,一边感叹故事,一边庆幸自己家里的安生和睦。

    感动完了,也不甘于每日听唐依说了,直接问唐依要了书回房看,碰到来跟唐依聊天的母亲高阳公主也顺便一说。

    高阳、李淑、李雪雁知道唐依最近忙着教孩子,也不常过来,但也因为习惯了,倒是隔几天也会过来看看唐依的笑话,主要是这三人都太闲。

    李雪雁是因为真的和‘乡下干部’的感情不错,再加上与西藏人接触久了,倒是习惯了人家直来直去质朴的性子,于是朝中那些能配得起她的男子,她一个也看不上了。

    于是整天就跟同样没孩子的李淑混在一处,看看高阳和唐依为孩子打嘴巴官司,也把小胖子当个玩艺逗个乐,于是把段家的庄子当成玩乐的去处,几天不来还真的不习惯。

    听房小四跟高阳说起《红楼梦》,李淑和雪雁也就上了心,让唐依拿出来看看,三个半老徐娘把头凑一块儿,看了个开头就把书拍在桌上了,质问唐依有这么好的故事不早点写出来,等到现在方才拿出来,太不像话了。

    唐依能说啥,告诉他们,如果不是为了李弘,她才不屑做文坛大盗呢,盗取人家的智慧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是很可耻的事,但这话怎么说?

    但她也真不惯说谎,忙说他们家乡一位叫曹雪芹的大师所写,因为孩子们想听,才转述出来,但是自己的文采与那位大师相比就是云泥之别,顺便还背了几句海棠诗,当然她就记得那几句。

    雪雁和李淑都是才智过人之人,一听便知唐依说的是实话,因为唐依的确在诗词歌赋上很不在行,这样的句子唐依一辈子也不可能写得出来,于是相信了唐依的话,但更加神往起来,什么样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故事,对唐依所说书中她记不起来的那海量的诗句更加扼腕长叹,恨不得造出飞船去他们的家乡把原书找出来才好,唐依也扼腕,能造出飞船还等你们,他们自己就先去找曹公要那后四十回了。

    高阳可没雪雁他们那么热爱文艺,她现在是商人,趁着他们聊诗句时,这位赶紧看书,脑子动得飞快,趁他们扼腕的功夫,她直接说道,“我去把这书印出来,你们就不用抢了。”

    话说完了,把唐依吓了一跳,高阳也太强了吧,这样也成?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大唐没有个审批制度什么的?这样的书不送审,想印就印?

    高阳和李淑都白了她一眼,谁也懒得跟她解释什么,转头就直接跟高阳说,快点印,印好了,直接送到他们家去。

    唐依想想也是,印刷厂才开几天,先印的都是官家要用的东西,什么《大唐律》、《千字文》、《论语》、《五经四注》……这些经典还用审批?连一个字都不敢改,还有什么可审的。

    因为全国就这么一家印刷厂,就算是日夜不停的赶工,也达不到全国人民的需要,特别是李治推广了扫盲班制度之后,这些书需求量巨大,而周边那些小国也都来下单,高阳和李淑这些股东总算过了一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瘾头。

    虽说是这样,她还真不敢扩大再生产,偷偷的问过李治的意思,要不要我把技术交给内务府,大头让内务府来赚,我们自己做点小生意就成了。

    李治看着自己的姐姐笑了半天,感叹道:“朕就让你们这么不放心,安心赚钱吧,这是于国有利之事,朕不拦着。”

    但房二还是老实的送了四成的利润给内务府,自己占两成,李淑,唐依,武MM,李雪雁各占一成,写好了分成的协意,各家再出些本钱,才又开了一家更大的,还采用段断的建议,用水车当动力,这样印刷速度会快很多。

    因为现在皇家占了一半了,高阳还会怕谁?胆子不要太大好不。唐依看看这几位公主的气势,也知道自己就是多此一问,摸着鼻子当自己透明的。

    于是《红楼梦》就要开版印刷了,李淑和雪雁还真是精益求精,听唐依说了,觉得就这么印出来,就是暴殓天物,于是让敏之和窦驸马配合着书中的人物,硬是配上诗句,唐依和段断只能叹为观止,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

    段断看《红楼梦》开印了,心也有点痒痒,把自己的《笑傲》拿出来,结果高阳她们倒是看了几页,虽说也同意开印,但是他们的态度明显不如对红楼那么热切,让段断很不是滋味啊。但想想也是,红楼可是百年的经典,笑傲虽说广受好评,但无论在艺术的价值还是影响度上都不能与之相比的,也就坦然了。

    两本书一同面世,很快被抢购一空,红楼倍受闺阁妇女小姐们的追捧,而《笑傲江湖》也毫无悬念的被男士们捧为致宝,当然笑傲也是分等级的,面世时,因为都不知道李治其实是第一位读者,很多士大夫们都对之提出了严厉的打压。

    比如为了练武而自宫,比如江湖仇杀,比如任大小姐背着令狐冲去少林寺等等情节实在有辱斯文,当然少林寺也不干,对李治上书,说自己寺中确有密技,此书一出,少林从此危亦。

    当然也有方正之士,直接就说此仍乡野传说,难登大雅之堂,顺便就把同时推出的红楼拿出来做比较,人家都是有眼力的,当然不知道前言里提过‘文中诗句仍窦驸马和贺兰小爵爷友情提供’的字样有没有起到作用。人家就把红楼好一顿的夸奖,认为这才是大雅之作。

    虽说段断也没署自己的名字,署的还是金大大的名字,他甚至和唐依还觉得光署名还不够,用了人家的作品,还来赚钱就是犯罪,可是又没法给版税那两位大大,于是他们想来想去就以他们的名字各开了一个帐本,每卖出一本《红楼》或者《笑傲》都拿出一笔钱来放到以他们名字命名的帐户里,然后由这个帐户拿钱支持贫寒子弟读书所用。每年公布一下这俩位大大一共帮助了多少贫寒学子,以显他们之德。

    可是听到那些人议论,段断还是很不爽的,郁闷之极啊。就算不是自己写的,也用不着这么批驳吧!

    “你忘了,我们小时候那些大哥哥大姐姐看金庸、看琼瑶那都是偷偷摸摸看的。”唐依倒不觉得有什么。

    她说得还是客气的,她可记得小时候在长辈家里看到那些哥哥姐姐们偷看这些书,还一个个紧张兮兮的告诉她千万别告诉大人。

    那时武侠,言情小说就是被批驳的地位,到了九十年代后,金学突起,而琼瑶奶奶的电视剧风靡一时,才慢慢的被接受,当然,金大侠还是大侠,琼奶奶就日薄西山了。

    段断想想也是,那会爹妈也爱看,不过都不许他看,等到了国外,没多少中国字的书后,老爹于是也就不管了,觉得总不能让儿子忘记祖宗,这才放开了,只要是中国字的书,他爱看就看吧。

    “偏见,偏见,媳妇,你也多默几本吧。”段断气得牙痒痒。

    “其实如果你觉得你没受到重视,我真不介意你把其它三大名著默出来,真的,《西游记》一定很适合小胖子看。”唐依其实不明白段断在气啥,如果只是因为为了金大侠而气,其实没多大的必要,让金大侠自己说,他也不敢与曹大大试比高吧?为自己,问题是这些都不是他们自己写的,他们只是转述者、传播者,至于受众的反映如何其实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段断怔了下,看着唐依想想也是啊,自己气啥?不禁也笑了,写出来也就是为了孩子,真的说他们如何、如何,他还真不知道。

    “幸亏现在没有报纸,不然,我是不是得疯了。”段断轻叹了一声。

    “没事没事,说明你还不错,咱们来了五年了,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被同化了,现在看看,倒还好,至少你还有一颗赤子之心。”唐依莞尔一笑,抱着段断的脖子,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下。

    段断拧了一下她的脸,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默《笑傲》之时,倒是同情任大小姐来了,那般强求而来的是不是真的是她想要的。再想想其它的几部书,黄蓉和郭靖真的幸福吗?小龙女可以说悲苦一生……你说,金大大的女子何尝有一位是真的幸福的?”

    “其实什么事都不经想,你看咱们身边的这些大唐公主,哪一位不是千灵百巧,哪一位又比俏黄蓉差了,可是他们的命运又如何呢?”唐依宽慰着段断,有时她发现段断竟然比自己还多愁善感,但日子越久,唐依反而却喜欢段断这种性子了,正因为他的善良,所以才会让自己越来越安心的依恋在他的身边吧。

第一六一章 因果关系

    “也是!”段断就这点好,想通了就不再纠缠,跳到刚刚唐依的建议上去了,“《西游记》倒不是不能写,只是玄藏法师可还活着呢,写出来了,现在拿他出来YY,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这倒是小事,玄藏法师我见过,真正的得道高僧,之前跟他说说,应该没事。反而是孙猴子反上天庭,一路上那些过程更麻烦,也不知道能不能被现在朝庭所接受。”唐依倒是无所谓,玄藏法师她是见过的,那么一位得道高僧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而跟他们翻脸。而且以他作伐更是突显他的名气,只是孙猴儿的那翻作为,倒不见得容于此时的氛围。

    “那改改吧,不过改过的,也就没有原著的精髓了。”段断想着其中的可能性,四大名著最好的地方就是可以改,可是改了的问题就更大了,改过的四大名著还配叫四大名著吗?

    “你不如先把故事讲给李治和玄藏听听,兴许是我多心了,你想四大名著可是明清小说,他们那会的政治氛围比大唐差远了。我只记得红楼被禁了,其它的倒没有。所以应该没事,只是我们是外来户,时刻小心罢了。”唐依笑着说道,基本上她是乐观的,大唐现在还没有审批制度,只要想出就能出,只是她不知道出完之后的后果罢了,事前把准备工作做好还是有必要的。

    “西游这样明显的反书竟然没人管?”段断瞪大了眼睛,他只是历史好,但不代表他什么都知道。

    “《西游记》基本上就是一位得道高僧如何把顽石变美玉的过程。不然你以为为何最后孙猴子要慢慢的由反变忠?还有《水浒传》,后面为何只反贪官不反朝庭?为何宋江非要招安,把大好基业毁于一旦?至于《三国》,明明三家都是反贼,为何偏说刘备为正?要知道,那会汉室虽微,天子尤在。曹操虽为一代奸雄,可人家却是正经朝庭的宰相,出兵剿匪平叛,是人家的正常工作好不!”唐依嘴露讥讽的笑意。

    “媳妇,你三观不正!”段断愣了半天,之前看唐依评《红楼》,就已经觉得这位读书还真没往好了读,结果现在好了,剑指其它三大,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一本说得比一本尖刻,偏他还没法子反驳,因为除了《西游》,剩下那两本他都没看过,不过因为是四大名著,就算没看过原著,但里面的故事也都知道,谁让这是四大名著呢?耳熟能详啊。

    “这可不是我的观点,我们家那群老爷子们老了没事干时,一伙人,一人拿一本,一章一章的批的,边批边骂,我就是惟一的听众。”唐依双手一摊,表情十分无辜。

    那些老爷子们离休没事做,赶上唐依休息了,就把她拎过去给她进行传统主义的教育,基本上他们自己都没受过什么传统教育,于是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给她说四大名著。后来唐依想想,估计也是受老太太天天拉着唐依看红楼刺激的,于是那老几位就这样联合起来,把好好的唐依童鞋带黑的。

    “你们家那些老爷子是老***员吗?”段断那叫一个气愤啊。听听这些话,像是老D员说的话吗?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外公为什么研究大唐对高句丽,所以他们全都是最忠诚的老布尔什威克。”唐依再捧着段断的脸拍拍,这位怎么能这么可爱呢?亲了一下继续说道,“再说了,据说毛爷爷也批驳过四大名著,比如说水浒就是投降主义等等,况且他们说抓着我教育时,毛爷爷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去了。不对,应该说架鹤西游,不知仙乡何处了。”

    段断总算看出来了,唐依真的慢慢的放开了,现在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就像是令狐冲,身体里充满了不属于他的真气后病入膏肓,一但化为已用之后,就功力倍增。

    老爷子,老太太们的强制性教育就像是那些不属于唐依的真气,之前在现代时忙,这些灌进去了,她却没时间理会,到了大唐,日子闲了,再说也是离得远了,唐依舍不得忘记,反复的就在心里回味。

    之前唐依的别扭其实还在于有好些事她是想不通的,现在想通了,那是她的亲人,都是爱她的人,无论做什么其实最初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于是慢慢的全盘接受了。心放开了,性子自然也就好了,没有之前的客气疏离,慢慢的人就越来越有温度了。

    段断喜欢唐依这种细微的改变,也许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这种改变让段断觉得唐依更加可爱起来。

    李治也不是那么闲,能让段断没事就能找到他,而且还是为这么点小事,段断直接把三位才华横溢的长公主请来,把故事大概一说,然后直直的盯着她们看。

    “能出吗?”

    “为什么不能出?”高阳现在觉得天很蓝,风很清,一切都很好。

    现在她最爱听的就是段断和唐依要出新书了,虽说《笑傲》被骂的惨点,但是不影响它的销量,甚至卖得比《红楼》还好,段断和唐依自然不告诉她,书必须得骂的,不骂不红,越骂越红。

    当然,《红楼》也卖得很好,每天供不应求,大唐的达官显贵们快人手一册了,在京的外番子弟们也大量的买回去送人。而最好的是,高阳是卖书的人,大家见到高阳都会说高阳这事做得好,一点没有因为高阳赚钱而觉得有问题的,高阳快要笑死了。

    其实书卖得好跟《笑傲》和《红楼》的关系不大,其实无论高阳印什么都是这边刚装订好,那边就能卖出去,这是与此时大唐的大环境相关的,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加之京畿贵人们看段断开作坊短期就脱贫致富了,又看到几位公主与段断合作之后,全都富可敌国之后,于是各家的作坊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其实各家都有能人,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当人人有工资之后的,京畿各处显现出了空前的繁荣,饭馆永远是满的,满街的人流,衣裳也不再是补丁缧补丁了。高阳的印刷厂成功的把书价压下后,大唐的新农民工们,甭管谁,进城了,总会带几本回去,因为他们都不是文盲了。

    所以现在高阳无比拥护当年段断他们提出的扫盲运动了,要不是经过这几年扫盲运动,京畿各处的文盲数量怎么会锐减,官家出点什么公告也不用再解释,是人都看得明白了。

    不过之前他们买书都是为了孩子,日子富裕了,谁家不想供出个秀才举人,至少达到全家免税的目的啊。《笑傲》这样的全白话的武侠小说的出现,对广大群众来说就是横空出世,先是听人说,心痒痒之后,下个决心买一套回去,一看就放不开手,劳作之时还要跟其它人显摆一下,其它人也不至于穷到连一套书都买不起,气不过,赶个集,也弄回一套来,一来二去,《笑傲江湖》走入了千家万户。

    “所以无论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都有市场。”唐依听高阳一解释,感叹了一声。还好现在没盗版,不然……不过高阳印的也算是盗版吧!算了,当她没说。

    “唉,早知道默书也能赚钱,我种什么地啊!”段断则拍头长叹,气得不行。他故意的,真的让他天天坐下来不停的写,他会死的。现在多好,每天抽空写几页,给小四看了,让他再抄一份给高阳,赚钱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其次了,更重要的是,他写时会有新的感触,和唐依,和孩子们会一起讨论一下,不求李弘和小胖子能听进去多少,但也就因为这样,孩子们才真的会听进去。会转化成他们的思维。这才是唐依和他初衷。

    “哼,你一来就默书,早就饿死老婆孩子了。”李淑马上反驳,五年了,基本上还是段断支持的,她基本上都反对,一开始就没对上眼,没法子。

    “就是啊,如果没有高阳公主的印刷厂,雕版不易不说,也没有上好而便宜的纸来印刷,想出都难。”唐依忙趁机捧捧高阳,如果没有她砸出大钱,真不可能做到今天这样。

    “不全是,如果你们没提出扫盲班,除了少数人认字之外,书印出来卖给谁?还有就是钱,就算书再便宜,如果百姓手中无闲钱,也是枉然。所以此时的果,是之前五年你们种的因。缺一不可!”雪雁倒是很有佛性,开口就是谒语了。

    “谢谢!”段断喜不自禁,一点想谦虚的意思都没有。

    “皮倒是厚,也行啊,反正挨起板子来,倒也能坚持时间久点。”李淑好像总也没好话。

    “挨什么板子?”唐依本来笑盈盈的坐着说话的,听李淑这么一说倒是吓到了,这么多年的相交,这点了解还是有的,李淑不会乱说话,想来又有事了。

第一六二章 挨打了!

    “御史弹劾清扬写出一本yin书,教坏国子监的生员,国子监最近也查出不少学生上课不专心,偷看小说,平日一扫勤勉,镇日空想。”李淑轻轻的转着杯子,头都不抬。

    唐依和段断很能理解,当初上课看小说的又不一个两个,武侠,言情小说被老师们视为大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正是因为太能蛊惑小孩子们的心智了。甚至于一些心智不够坚定的成人会被迷惑。

    “你们家敏之没回来说?”高阳看唐依和段断一脸不可思议,追加了一句,看来除了他们,全京城都知道了。

    “他最近也忙,回来除了抽查代王他们的书之外,倒还真没时间说闲话。”唐依笑了笑,细想想,敏之有时用罢晚饭之后,也陪坐在旁听他们讲故事,但不时也会神游天外,想来也是心事重重,只是不知道如何跟段断和自己说吧。

    “小孩子心思重,想自己解决,最近他在学里倒是一反过去之温和态度,对惫懒的生员很是严厉,也不有一味的批驳,倒是知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拿书中人物故事说话,表明他自己也读闲书的,但知道如何在书中吸取有用之观点。驸马回来好一阵的赞叹,说你们夫妇真的会教孩子。”李淑言语之间倒显得有些羡慕的意思的,这还是唐依第一次听到李淑会用这种口气说话,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皇上什么意思?”雪雁是纯粹的局外人,八卦消息她很少去听,主要是怕麻烦。单纯的闭上了耳朵,所以这事并没有传到雪雁的耳中。当然对雪雁身边的人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大事件,所以也没有特意把这事告诉她。雪雁也就能冷静的面对,静静的听完,直击重点。

    “谁知道呢,皇兄没有表态。对了,清扬,驸马让我跟你们说一声,这几年顺风顺水,大钱赚着,宫里还有贵人帮衬,现在连皇子都能养,这都是祸。若是真的让皇兄挑个小刺,罚罚,倒不见得是坏事。”李淑终于把今天最重要的话说了。

    段断和唐依对望一眼笑了,点点头,雪雁和高阳听到这话也笑了,她们不约而同的换了个话题。

    如果李淑说,是她想的,段断和唐依说不定还能信一点,段断和唐依现在敢肯定所谓驸马说的话,都是李治让说的,驸马那个书呆子,怎么说得出这么有政治意味的话来。

    所以说什么李治没有表态,就是鬼话了,现在这个就是李治的表的态。五年的顺风顺水,快让他们忘记他们是外来户了,挨打就挨打,正好躲开风头了。

    要知道王皇后的舅舅中书令柳奭突然请辞,这个故事段断是知道的,他是想以退为进试探李治,结果李治来了个顺水推舟,直接让他去了尚书台改任吏部尚书。

    你想本来是国家总理的,一下子降为了组织部长,能一样吗?这也是小事,但这对王皇后身后的官员们来说,就是一次打击。表明,虽然李治立了王皇后的养子为太子,但不代表李治会容忍王皇后及她身后的人。

    王皇后怎么可能就这么忍下这口气,说不定心里还想着都是武MM搞的鬼,武MM现在怀着身孕,动不了,不代表王皇后的人马不会动他们。是啊,不动他们动谁啊,多好的靶子。

    既然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态度,包括三位长公主在内的的众人淡定了,虽然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知道不会真的把他们怎么着就成了。

    “你说李淑是什么意思?李治举动真的打我吧?”段断晚上还是有点担心。

    “大唐会打屁股。”唐依想想说道,她有听过大唐有杖责一说的,但不知道会不会打到朝臣。但是问题是段断虽然算是散臣,可是他除了跟几家关系不错的人家交往外,即便是对长孙家,禇家也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当然了,如果他真的跟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关系好的话,也不会有人来拿他开刀了。

    “打什么?我抗议!这太没人权了。”段断脸青白了一会儿,尖叫起来。打屁股!这个在段断这个现代人来说,趴在那儿让人打?朝庭当他是什么?自己家的孩子,想打就打了?他初中之后,老娘都不再打他屁屁了,虽然也会追着打,但他们说了,他大了,有脸了,不能再打屁屁了。怎么大唐还这么打人脸,太过份了。

    “哈哈!”唐依大笑不止,觉得段断这个样子真是太逗了,被段断拧了一下,唐依才止住了笑,“大唐没有人权一说,所以别用你美帝的标准来说事。他们的标准咱们大陆都不接受,你让千年前的大唐怎么接受?”

    段断结巴了一下,想反驳,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想想又郁闷了,十分哀怨的看着唐依,这位怎么一点也不同情他的遭遇呢?

    “放心,我这些天就给你准备药,保证你一回来就能得到全方位的救护,你要相信我的实力。”唐依忍着笑保证着。

    “那咱们还是先做点准备吧,万一真的打了,我怎么忍心让夫人独守空房呢?”段断恶狠狠的挽着自己袖子。

    唐依一怔,什么跟什么?当然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段断抱起了,唐依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笑他了,真的惹火了,还真的挺累的。

    段断还是被打了屁屁,李治派人来传了个旨,说他‘行为不慎’杖责三十。可是却又没说他什么‘行为不慎’,段断被打得泪流满面,觉得自己什么行为都很慎,就是交友没慎,交错了李治那个朋友。三十板子,怎么想的,打个十板子给人一个交待不就完了。段断那叫一痛啊!身体与心理都痛着。

    李治就在院里挨打,李弘,小胖子,小四都在边上看着。要说起来,还是李弘最仁义,段断还没哭,这位先哭了,很乖的蹲在段断面前,流着泪拉着段断的手半天说不出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抽噎着说,‘姨父,你忍着点,父皇不是故意的。’

    段断心里想说,‘他就是故意的!’可是没敢,监刑的太监还在边上看着呢。

    “爹,疼吗?”小胖子也蹲下了,看到段断像个皮袋子一样被打得‘噗噗’直响。天地良心,他真的关心自己爹的,看着那就就很痛了。

    “明天我让人打你三十板子,你试试。”段断咬牙切齿,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娘!”小胖子跳起来,找人告状去了。

    小四毕竟多吃几年饭,见过的世面的,直接递给了段断一块帕子,原本是想让他擦擦泪,不是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吗。结果段断直接塞到了自己嘴里,任着脸上的泪到处飞。

    唐依没出来,接了旨就马上忙起来,心里还挺感激李治的,让段断就在家里挨打,省得路上被感染了,多好的事啊。忙让人熬药的熬药,烧水的烧水。当然还有把榻上再垫上一层,这位得趴着了,自然得让他趴得舒服点吧。

    打完了,段断也就晕过去了,其实从古至今都是这样,板子上是有功夫的,三十板子,看着是皮开肉绽了,但没伤筋动骨,况且人家也是段断的书迷,就算没人暗示他们也不会真把段断如何,最后还帮着把段断抬进屋。

    小胖子看到唐依用剪刀剪开段断的裤子,那血花花的屁屁,他终于哭了,趴在那儿哭着喊,“爹啊,你明天不能把我打成这样啊!”

    唐依已经习惯了小胖子的不着调了,根本就当没听见,直接拿准备好的高纯度酒精清洗段断的伤口,当然剧烈的疼痛让段断醒了,唉哟了一声,正想开口骂人,结果看到面前还是三个小正太,回头看看,唐依,她对他笑了笑,但马上说道,醒了正好,把药喝了。”

    大丫忙端着已经放温的化瘀汤药递到了他的面前,段断白了唐依一眼,怎么这位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自己被打成这样了,还能这么对自己笑,气乎乎的把药一口喝了。

    又因为唐依还没洗完伤口,段断现在相当于受着二次迫害,但正太们眼巴巴的看着,他不好意思大喊大叫,只能继续咬帕子流泪。

    李弘虽然已经受了很久教育了,但爱哭的性子还是没改,现在双眸含泪,欲语还休,表情很丰富;小胖子似乎看到段断哭很好玩,想笑又不敢笑,鼓着小脸,眨巴着眼睛,样子让段断想咬他一口;小四则老实的跪坐在边上,帮着唐依打个下手什么的,顺便还会问问段断有什么需要,真是贴心的好孩子。

    唐依洗完了伤口,再撒上药粉,再拿干净的细麻布给他盖上,“好了,现在就是养着了。”

    “很疼!”段断抹抹泪,很郁闷的说道。

    “那没法子,已经不错了,我听说人家有的人被打了,面上一点事没有,其实里头都烂了,几天就能完蛋。所以感恩吧,你也就疼疼罢了。”唐依虽然也心疼,可也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总得给大家一个交待,总不能拉自己出去打,只能让段断出来顶着了。

第一六三章 后招

    段断挨打了,然后段纶坐不住了,好歹段断叫他一声叔,也不能白叫,段纶是谁啊,人家家里从前隋起就是高官显贵,老爹还封过异姓王的。他的政治嗅觉和手段自然不一般了。

    他老人家第二天就上了折子,首先,他请罪,自己家的孩子不着调,他当长辈的也有错。没有提醒啊,孩子年轻,没有经验。可他不年轻了,就觉得书挺好看,觉得浅显易懂,对百姓有广大的教化之功,就没拦着,所以请皇帝陛下责罚;

    其次,他着重讨论了一下关于生员不好好学习的问题,段老先生吊了一堆书袋之后,意思很明确了,这书首先不是段断写的,他只是把人家的书介绍进入了大唐。况且此书之收益一部分也用来扶助寒门学子继续学业,总不能因噎废食。因为一部分不爱读书的孩子,而影响大部分爱读书的孩子吧;

    第三,如果说《笑傲》不好,其实倍受吹捧的《红楼》也不经想。如果按某御史的逻辑,现今之书就没有经想的,说起来全都有害。那么段某敢问御史,是不是都要禁了,随便把那些先贤都拉出来批一顿?

    折子上了,他就带着老婆带着几车的礼品去看段断了。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段家此时车水马龙,门庭喧嚣。几位公主,薛家的老少,连静慧也都来了,也都有大把的礼物送上。对段断无妄之灾表示了深切的同情。虽然没有人骂皇帝,可是把御史骂了个底掉。

    同时武MM也派人来看了,送上伤药,并当着众人面让唐依把《红楼》和《笑傲》各送一套进宫。书发行了这么久,武MM宫中怎么可能没有,她在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她的立场。

    李治还是没有表态,但并没要求李弘回宫,段断还得老实的替皇家带孩子。而代表陇右集团的长孙系这次保持了沉黙。于是一时间政治形态有点微妙了,连那位弹劾段断的御史都不敢有动作了,不知道下面会如何了。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连段断和唐依都觉得有点吃不准了,李治想做什么?打他难不成只是为了平息弹劾?好像有点不对了。

    唐依想来想去,只能只身去了感业寺,当然,平时她隔几天也会去看静慧,送点素食,陪老太太说说话,还会带着小胖子去,静慧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小胖子了,所以她去感业寺倒也不太引人注目。但有心人也会知道不对,静慧才去段家看望过,此时段断卧床,唐依却离家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这么多年了还是沉不住气。”静慧给唐依的评语,但看上去却又并没有更多的批评。

    “昨天人多,本想请姑母在家里住几天,想到这几天家里也不很清静,还是我来吧。”唐依笑着给静慧给倒上茶,解释了自己来访的无奈。

    静慧也明白,点点头,捧起杯啜饮了一口,才慢慢的放下杯子,抬眼看着唐依,“清场可能要出仕了,你要有准备。”

    “您觉得皇上会让段断做什么?”唐依隐约也猜到了,打完了,自然就要把被打的人推向前台,不然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李治为什么会打,他从来就不是那种容易妥协的人。就算是要妥协,也是有条件的,为了更大的利益。但进入哪个部门就很关键了,这决定了段断和她将要如何面对。

    “傻丫头,我又不是皇上,只是觉得皇上现在该有自己的人马了。”静慧白了唐依一眼。

    “我们不是早就是皇上的人马了吗?”唐依顿了一下顿,有点不耐烦了。她们可是早就通过武MM站在李治的船上,李治还想做什么?

    “是吗?我以为你们是武昭仪的人马呢!”静慧淡淡有笑了,漫不经心的说道。

    “有区别吗?”唐依一怔,下意识的问道。

    此时武MM与李治可在一条船上,要知道武MM后面的事也就只有他们这一千年之后来的来人知道,静慧他们不可能想到武MM将来有可能自立门户。最多是吕后当权罢了,但李治还是青年,不用想得那么深远吧?况且武MM还不是皇后,真的帝后分离也是武Mm当皇后之后的事了,此时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皇家是不是显得太小心眼了点?

    “皇家总有自己的看法,所以皇上让清扬做什么,自然就有自己的想法,你们慎重。”静慧言尽于此了。

    “不能让我们这样清静的过日子吗?清场您也知道,其实他最喜欢,也会干的就是种地,就算是让他去负责农业其实他也是做不来的,我们只会干自己拿手的事。”唐依有点烦心了,静慧这样含而不露,什么都让她来猜,真的很痛苦的。

    “能五年专心的种地,不焦不燥,本身就很难得了。”静慧笑了,“这些年其实清扬让我都刮目相看了,他一直有机会出仕,皇上、武昭仪都很喜欢他,他本身也是极为能干,可是这些年,他就一直在种地,也从不居功,就这份淡然之心,就十分难得了。”

    唐依有点明白了,段断表现得太淡定、太低调了。一直他们都本着‘珍爱生命,远离政治’的心过日子,只做自己拿手的事,而且除了问李治拿钱之外,什么都没要过,现在想想看,是太低调了,反而成了高调。

    要知道中国古老的惯性里都是‘X而优则仕’。X的意思就是无论在哪一方面做出了成绩,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那一顶官帽,就算不是实权,但是只要挂个衔都是好的。就好像一个专家没有什么委员来得值钱。

    别的不说,比如李白一生都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是实上,李白真的是伟大的诗人,可是问题是,他是不是有政治才干,只有天知道了。

    再说身边的,高阳身边为什么会围着一群英俊的和尚?兰陵只要摆宴,那些所谓有青年才俊们就会汇聚一堂。和尚也好,才俊也罢,无一不是想走个捷径,借接近公主的机会,以达到接近天听的机会。但是他们却不认为自己取巧,他们认为这是给贵人一个认识自己机会,让自己能更好的报效国家。

    段断比这些人更有机会,因为他直接面对的就是这个国家最大的BOSS。可是段断却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他混得很Hi。这让皇家怎么想?

    其实自己在庄子里也是,最怕什么人?无欲无求的人最可怕,因为他都没有要求时,就不知道能用什么来控制了。唐依其实一直知道的,所以他们这些年虽然看着死要钱。可问题是李治也知道,他们一点也不缺钱,要钱几乎就是有点跟皇家逗闷子,爱给不给,就算不给,他们也不会生气,该做啥还是做啥,看来真是错了,于是李治一定要把他们拉入名利场了。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唐依没讨到主意,但是却得到启示,认真的感谢了静慧之后,慢慢的回到家,段断趴着闭眼念书,边上小四在奋笔疾书。细细听,原来段断在说《射雕英雄传》,而小四成了小秘书,他在笔录中。

    “这是干嘛?”唐依先看看段断的伤口,还不错,段断对自己的伤还挺上心,不敢乱动,所以一直保持着趴着的姿势,伤口并没有开裂,正在缓慢愈合之中。

    “闲着也闲着,高阳公主昨儿说了,趁着我养伤,多写点,省得脑子不动会变傻。”段断无力的回着。

    这话昨儿唐依也听高阳说过,她当时还笑高阳是钻钱眼里了,但因为昨天人多,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小四今天就趁自己不在家,跑来给他娘当监工了。

    回头看看小四,笑了笑,“去歇回吧,这故事虽然熟,但真的默出来,前后之间的顺序什么的也不见得记得清,所以之前默书我和你叔父都会相互印证良久,生怕记错了,所以你也就先写写,莫要直接给你娘了。”

    “是!”小四本来就有点脸红了,看唐依这么说了,忙放下笔,迅速的跟两人行了礼,退了出去。

    段断看小四走了,才伸了一个懒腰,动动脖子,背书比默书更累,因为默写时手的速度比脑子慢的,脑子有时间来思索,也能随时回头看看,但背书其实是怀疑自己的过程,因为不记得这是自己的记忆还是原书稿。

    “姑母怎么说?”揉搓一下脸,回头看看唐依,这是重点。

    “跟咱们猜得差不多,估计你以后不能在皇庄里呆着了。”唐依边换衣裳边叹息,知道归知道,但确定就是另一回事了。

    “其它的呢?”段断当然知道自己这回只怕不可能再舒服的过日子了,但总得有个方向。

    “老太太不肯说,她只说皇上要启用你,是为了培养班底。而基本上我们在皇家人看来,是武MM的人。而这几年,你表现得太低调了,让皇家有点吃不准。”唐依边想边说,把老太太的话重新一组合,再想想突然笑了,是啊,老太太其实已经什么都说了,只是她太笨,没听出来罢了。

    段断在外面也不全是在地里待着,他有也朋友、有应酬,老太太的话很有意思。侧头看看唐依,唐依那笑容,段断知道唐依也明白了,但还是想听听她的想法。

    “看来老太太还真是宫里出来的,什么事也不肯直说。”唐依换了衣裳,洗了脸,回到段断身边坐下。

第一六四章 养病

    坐在几边,看刚刚小四刚誊录的,看来速度还不错,而且段断对牛家村的故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草草交待了一下丘处机夜宿牛家村,包惜弱暗救完颜洪烈后,直接就进入了牛家村惊变,家破人亡。

    “你这简单了点吧?”唐依看什么书都很认真,当年八二版射雕出来之后,她就找出原著来看过的,那时觉得开头有些冗长,铺陈得太多了,后来重读反而觉得开头的铺陈正如别人所说的,草灰布线,志在千里之外。

    首先说了当时的社会情况,又表明了郭杨两家的身世由来,而在开头时,曲大掌柜也出场一叙,让人惊艳。更何况丘处机与郭杨二人以武相见,继而成友的那场戏金大大实际写得是很精彩的。

    “不能写,我要怎么说宋朝?”段断白了她一眼,显得十分懊恼。

    唐依一怔,也是,《笑傲》和《红楼》并没有明确的朝代特征,后来人家考证才说这些都以明朝为背景的。但是这两本书从头到尾没有正式说起过朝庭什么。

    但《射雕》就不同了,宋可是灭了唐的,他们又如何来说北宋南宋,如何解释地理位置?主要是他们已经说了他们是海外归民,但过于明显的特征容易露馅的。比如当时段断写《笑傲》时把五岳剑派都特意说明,因为无法把海外名山译出,于是用中土名字代之。难不成这本也这么说?

    “那你还写?实在不成,就跟笑傲一样,就说以中文代之。应该能混得过去的。”唐依斜眼看着段断,当时她说跟段断说过,《射雕》政治意味过于浓重,不适合介绍的。

    “你当我想?小胖子跟李弘说得七零八落,然后也不知道李治怎么就知道了,于是说,李弘喜欢这个故事,一定要我写出来,说了,不能让孩子失望。叫我说,是那位仁兄自己想看,拿孩子说事。我就写,写完了,让他以此为鉴,万不可如弱宋般任由外族欺凌。”段断一脸愤恨,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说,那小子是什么意思?别不是派了大内高手监听我们说话吧?”

    “谁知道呢,有金学人士研究过,基本上金老爷子认为武术是一代不如一代,《越女剑》我们就不说了,从《天龙八部》北宋算起,到射雕南宋时,逍遥派就没有了,而到了《倚天屠龙记》元末明初时,你想想周芷若几招速成九阴白骨爪就差点成了武林盟主,也就可见当时武林整体水平如何了;而明中后期,无内功的独孤九剑就让令狐冲打遍天下,你说那会还能有什么更高的武学?所以综上所述,唐初时的现在,有几个大内高手是很有可能的。”唐依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真的读了不少呢?”段断笑了,女生喜欢金大大的不多,最多喜欢看看电视连续剧,看看帅哥美女,现在听唐依说起来,倒还真是如数家珍,很有趣味了。

    “我都是拾人牙慧,算不得自己的东西。你刚刚想得对,在前言之中就多加注解好了,把名称也改了算了,比如把蒙古改成突厥,把金人改为高句丽……好像也不好,你想想,用什么名能让大唐人一下就知道地方,但又不影响民族感情的?”唐依想想如果说按地理位置来说,用突厥代替蒙古是很能说得过去的,但用高句丽代替金,好像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习惯不同,就是地理位置差不多。

    “慢慢改吧。别管书了,老太太是不是在提醒我们?”段断拉回话题。

    “应该是,她历经三朝,比咱们看得明白。现在想想,只怕是李治希望你出来慢慢的笼络少壮派。好和陇右集团分庭抗礼。”唐依放下书稿,振作一下精神。目光一闪,想想又拍拍书稿,含蓄的笑了起来。

    李治真是聪明啊,两本书,赚钱是小事的,对李治来说,段断现在用书稿已经集结了一批书迷的,现在又突然说起了《射雕》只怕李治不是偷听小胖子那乱七八糟的讲述了,而是应该是从敏之那儿听到了完整的版本,所以非要段断赶紧写出来。

    《射雕》里最重要传播的可是忠君爱国的思想,对此时大唐来说,外有强敌,内有奸相,皇帝刚刚继位,无法完全掌握政权,所以有识之士可不是应该像书的江湖豪侠一般站出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李治,你是***员吧?把政治思想工作做得多彻底啊。

    静慧提醒得及时啊,跟这样的主子斗就是找死,所以他们要向李治表明,他们虽然站在武MM那边,可是也是站在皇室这边的。所以以后也不能再无欲无求了,连萧何都知道要贪污以达自污保命之法,他们是不是也应该学着点呢?

    “听你的,就用突厥和高句丽吧,只用写上,‘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对号入座’。”段断也想到了,长叹一声,摇摇头,看来帝王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段断本着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法子养着自己白嫩的小PP,当然也是不想出门,每天除了和唐依一起把《射雕》尽可能的往好了写,往更符合大唐特色来写之外,段断还想出了唐依一直想做,却没成功的香水作法。

    唐依一直很想做出香水,她那瓶早就用完了,又不想用此时的主流,用香粉、香薰来代替,可是又没法做出来,常对着自己的香水瓶子叹息不已。

    段断倒是想帮着做,可是唐依说了,要用百分百的无水酒精,而此时的设备技术,根本就做不出无水酒精,所以香水问题也就只能隔置了。现在段断每天趴在那儿,唐依也不可能总陪着他,他就只能胡思乱想,于是让他想出替代之法。

    “你是说先中和,再蒸馏?”唐依愣了一下,想着可行性。

    自制香水的做法一般是用无水酒精配了相应的香精或者精油,再放入一定比例的麝香来去除酒精的味道,待其混合完成就是香水了。

    现在段断反其道而为之,先把香精什么的混入百分之七十左右的酒精之中,待反应完成了,再进行二次蒸馏。虽然不能肯定一定成功,但这个想法却是可以试试的。

    她也不用段断给她回复,人家直接就进了实验室,动手做去了,可怜的段断本想着跟唐依再多讨论一下,顺便吃点小豆腐,抚慰一下孤寂的心灵,现在好了,人家彻底不理他了。可怜的他,还得撑着写书,可怜的男人啊。

    唐依成功了,虽然香味不够,持久性也不如现代的。那也是因为她达不到现代工艺的纯度,但这已经让她分外惊喜了,但这次她决定打死也不说了。

    段家已经不缺钱用了,如果再把香水方子出交出来,只怕就更惹眼了。还是老实点,自己偷偷的用吧。好在她喜欢的香味一向都不浓郁,比之高阳,李淑她们一身的香粉味那就是几乎没味道了,所以也不怕自己会露出马脚。

    唐依虽然心里小小的自责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够朋友,但是想想脑袋,还是淡定一点吧。

    他们俩口子没事偷着乐时,李治不淡定了,人家被打三十板子,最多二十天就能上工了,这位愣是养了三个月,而且还不肯起来。

    这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这位天天还一惊一咋,拉着李弘的小手说,‘弘儿,姨夫现在真的、真的好痛啊!’

    把李弘那小笨蛋羞愧得恨不得回家跟自己老爹断绝关系,以示清白才好。还义正言辞的让人回宫对老爹的行为表示了一下强烈的不满。

    当然了虽然他的不满,实际上表现得很微弱,再加上传话的也不是什么硬骨头,于是传到李治的耳朵里,也就是李弘同学对父皇与姨父之间的关系深感忧虑。

    李治觉得段断是红果果的在挑拨自己和儿子的关系,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了,李治同学决定亲自带着御医来看看段断的“伤”到底如何了。

    唐依再怎么着也是外科大夫,受过专业的训练,加之抢救及时,当然也是伤真的一点也不重,段断早就好了,每天晚上大家看不见时,人家不知道多么生龙活虎,本来唐依是想着,难得让段断在家休息几天,再说了,真的说伤好了,李治不得派活啊,还不如在家躲一天是一天。

    现在李治带着宫里的御医杀了过来,唐依的脸就挂不住了,前尘往事不说,现在她好歹也是静慧的高徒,连这么点伤也治不好,不是让人笑话。也不让御医诊治了,直接拉着段断一起接驾。

    “你能起来了?昨儿不是还说不能动弹吗?”李治咧着嘴阴森森的问道。

    “昨儿白天其实还是有点疼的,晚上夫人给小人做了药浴治疗,小人已经好多了,多谢皇上惦记,小人真是无地自容。”段断此时表现得特老实,请李治坐下,又跪下,“启禀皇上,小人经三个月的呕心历血,终于把您要的《射雕英雄传》修改完成,结集成书,小人保证,决对不会再有行为不慎之错了。”

第一六五章 一石二鸟

    说完唐依忙送上了托盘,托盘里是他们三个月来的大唐修改版《射雕英雄传》,当然他们用来修改的时间比写故事的时间长。早知道重写就是了,结果真是累死。更让段断和唐依气馁的是,他们累死累活的改来改去,最后他们用的还是金大大的原版,几乎没改什么,包括地名。

    李治看看唐依端过来的厚厚的书稿,白了段断一眼,总算面色好点了,要知道就算是现代的小字印刷的射雕都是四本一套,而唐依和段断字写得再小能比印刷来得小吗?所以此时就不是四本可以解决的了,唐依可端不动,她端上的只是第一册,其它的就放在边上,用红绸子盖着。

    唐依自然要表个功,把第一册送上之后,马上把那个红绸子一拉,露出一缧书稿来。李治的面色也就更好了,把段断的装病一事又咽了回去。想着既然段断这三个月也没闲着,李治也就决定原谅他好了,挥手让他起来。

    他也不说话,低头默默的翻开书页,看完前言之后,抬头看了段断一眼,再翻第二页。那是一幅折起来的地图,唐依他们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用金大大的原本。但对李治来说,他们这是改过的,因为用的是“大唐的疆域图”!

    只是把大唐改为宋,再把突厥所在地改为蒙古,把高句丽所在之地改为了金,但因为南宋以长江为界,于是又把被占领地区单独画出来,以示区分。

    前言里一再的表示,原来的故事发生的地方不在大唐,只是为了让大家能看得更清楚明白,于是借用了大唐的地理位置。但故事与大唐、及其邻国无关。

    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略微有一点疆域常识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回事,而吐蕃,吐谷浑虽然于故事无关,但段断和唐依还是把他们的地方给标出来了。

    简单的图,简单的标注,而且画得并不很细致、精确。但是猛的一看,却也能给普通的百姓一种,强邻环伺的形态。读完书再把地图看看,应该就不会有几个人能睡得着觉了。他们会发现,此时大唐其实比南宋的境遇好不到哪去。

    “小人夫妇看的本是家乡的一段历史所演绎的武侠故事,若用小人家乡的名称,疆域图,也怕百姓们没有认同感,又想用借用东晋五胡乱华来代替,只是小人夫妇才疏学浅,真没那本事,也怕改得不伦不类,反而不美,于是尽可能的保留原书之精华所在。”

    段断说的是实话,他本来想听唐依的,把蒙古与金换成突厥和高句丽,正好能为李治造一个声势,让全国人民团结一心,紧紧围绕在以李治同志为核心的皇权周围,一致对外。

    可是改了几章,却越读越不是味道,首先突厥早以势衰,虽也会小打小闹,可是问题是让人觉得他们会灭高句丽继而再灭唐,谁也不会相信。而且用大唐来做比喻后果会很严重,随便就能被人安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出来。

    然后他们又想以相似的东晋南迁,其实真的很像,都是朝庭式微,退守江南,以长江为界。给了少数民族入主中原腹地的机会。所以段断和唐依一至认为,用五胡乱华来做背景是很合适的,离大唐也近,比较容易有认同感。

    可是他们找来资料和地图一看,有点傻眼,五胡乱华,实际全称是五胡十六国。就在那一百多年里,一共建立了十六个小朝庭,虽然就是五家你方唱罢我登场,但一家也就十几年,今天你打过来,明天我打过去,他们真没时间打过长江去找晋室的麻烦。

    退一万步说,天下大势相同,可是问题是,跟五胡比起来,南宋那点事真的简单无趣多了。你让段断他们如何把蒙古与大金不得不说的故事安在五胡年代?

    段断他们可都是科学家,真不是文艺工作者,真没那脑子,也没那文笔,试过,结果感觉还不如重写一个新故事更好,最终只能放弃。

    还是敏之比较聪明,看他们纠结成这样,觉得有点奇怪,问清了他们的困惑之后,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改动的,只要他们俩把家乡的地图附上即可,百姓们可没有段断他们想得那么傻。

    段断和唐依想哭了,能告诉敏之,他们是‘同一片土地,同一个梦想’吗?他们上哪去找一个“家乡”的地图画给他们?

    但段断毕竟比唐依要灵动一些,马上就说,“是啊,直接用大唐的地图标上就是了,这样大家就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唐依忙点头,于是敏之就成了出“主意”的人,他们只是接受了这个主意。然后他们俩口子松了一口气,万分庆幸南宋时期地名改了不少,什么临安府,什么汴梁的敏之压根就没跟大唐联在一块。嘉兴、太湖虽然名字一样,但是段断他们说的是普通话,与他们的官话陕西话发音是不一样的,所以敏之是听着熟,却没往一处联想。总算敏之没有怀疑什么。

    当然段断和唐依没想到是,李治童鞋此时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他没有怀疑过段断和唐依的,因为就凭着这几部小说,就说明段断就不可能是敌人派来的,只能是海外归民。他还真的没有那个几维空间的思维能想到穿越。凭着段断和唐依这资质在李治看来也不像上古神仙了。

    现在看段断他们用大唐的地图,他惯性的把这事阴谋化了,认为段断和唐依其实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为了他而特意使用的。为的就是达到教化民众的危机感,一致对外。

    虽然他也没想错,段断他们是真的知道了,就是没有那个本事拍这个马屁,只能说他们运气实在不错,正好碰到了点上了罢了。

    李治高兴的走了,顺便嘱咐让他们快点把书稿交给高阳印刷,段断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又过一关!

    但是问题是,李治来了一趟,只是看了书,却没有提及其它,让段断他们的心又悬了起来,这位想干嘛?再打个措手不及,还是想等书印出来了之后,再说他‘将功赎罪?’李治想干嘛?

    唐依他们正猜着,但没想到皇帝明明是气冲冲的来揪段断的,结果没过夜就成了皇帝陛下关切段大人的病情,亲自带着御医出宫探望,恳谈几个时辰,离开时还恋恋不舍,依依惜别……

    唐依听到这传言时,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听怎么暧昧,若不是那天她一直在场,她都要怀疑李治与段断是不是有背背情节了。当然说完,又被段断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一把他完全正常的X取向。

    但不管怎么样,皇帝陛下亲自带太医去段府探望就本身就是天大的荣宠,要知道皇帝到大臣家里去,都是要记录进历史的,因为实在不多。

    所以传言所到之处,朝臣们觉得更惶恐了,皇上虽然‘迫’于无奈打了段大人,可是圣旨说得含糊,武昭仪又派人探望,公主们也从不避嫌,再加之段老大人那请罪折子很是打人,而皇帝保持了沉默。

    这一切本身就说明了皇室了态度,以为就这样了,毕竟后宫之主还不是武昭仪,中宫没有表态,武家也蹦达不了几天。大家都怀着忐忑的心情,拼命往好了想着。

    大家本都在观望之中,以为事情过了三月了,应该就没事了。结果好了,段大人休养了这么久,闭门不出,结果皇帝陛下亲自去看了,这说明什么?皇帝对段清扬大人不是一般的器重啊!不表态是不是皇帝对朝臣的不满,等着朝臣们表态呢?结果他们不表态,皇帝只好表态了?

    阴谋论再次形成,朝庭里诡异了几天之后,突然某个五品的小官上了为段断请功的折子,他没有说之前李治打人的问题,皇帝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不拿这个说事,他只说段断这些年的功绩,比如改良粮种,比如‘发明’了育种选秧,改播种为插秧,虽然只是小小的改变,却极大的保证了秧苗的健康与抗病性,这几年粮食大丰收,产量惊人都是段大人之功……

    段断接到消息,有点莫名其妙,改粮种,改播种为插秧做了好几年了吧?再说他也不是特意教人的,他庄子里这么种了,李淑和高阳他们也都有庄子,比他的大多了,忙都学了去,然后全国推广,这都过了多久了,现在才给自己请功,想干啥?把他放在火上烤烤?

    唐依则笑了,现在所有的疑团都清楚了,李治那天除了来揪段断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要这个结果,他不可能自己把段断弄出来出仕,他是老大,这么干没面子,得找那懂事的来替他说,他就坡下驴,于是段断闪亮出场。妈的太贼了!

    李淑则笑盈盈的喝着茶,她来报的信,就是来看热闹的。正好看看这俩口子会有什么反应。

    “这人谁啊?文采倒是不错的。”段断看不得李淑幸灾乐祸的样子,没好气的问道。他决定了,这种马屁精,他一定要记住了,将来有机会搞不死他。

    “李义府,时任弘文馆学士。曾为太子舍人。”李淑微笑着看着他们。似乎早就等着他们问呢。

第一六六章 人猫李义府

    “噗……”唐依一口水喷出来了,她历史再差也知道这位在武MM登上后位的问题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可是历史上著名的小人之一啊,没想到竟然现在就跳出来了。

    “太子舍人?就是说这位当年是皇上潜坻旧人?”段断还真不知道这些,他喜欢历史,喜欢看故事,可是并不代表着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知道。李义府就是一个他不怎么想知道的个体。他对自己的历史观的评价就是嫌贫爱富,他喜欢名臣、贤臣,从他们身上找出他们的污点,然后他就很高兴,可是他没有那种找出奸臣身上闪光点的好心。自然对李义府没有更多的了解。

    历史上没有更多的资料,而现实中,虽然和李治关系不错,但李治并不喜欢介绍他认识那些支持他的班底,他们是一对一的交往,所以他真不知道李义府曾经当过李治潜坻旧人,就是当年太宗留给他的班底之一了。

    “是,当年便以文采而悦于父皇,令其辅修《晋书》,后令为太子舍人,为人甚为柔顺,颇受皇兄看重。”李淑放下杯子,笑着解释。

    段断苦笑起来,“柔顺”呵呵,史上‘笑里藏刀’好像说的就是这位,好像后来还有人笑称李义府为‘李猫’、‘人猫’,以猫来喻人就表明,大家永远不知道这位什么时候会突然伸出他的利爪。

    “作为皇上潜坻旧臣,怎么这么不晓事?”段断直接表达了他的不悦之情。

    “为何这么说?”李淑一怔,她虽然不喜欢李义府,但是如果说李义府“不晓事”,那么她就不知道谁‘晓事’了。在她看来,这位因为太晓事了,让她觉得不安心了,而他总是正是李治所希望的,李义府这上书为段断请功,上得多么及时,李治告诉她这事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唉,公主,清扬的意思就是,谁都可以上,就是潜坻旧人不能上,这置皇上与何地?”唐依马上替段断说道,不管段断什么意思,但她一定不能让皇室觉得他们对此不满,再说也不想这话传出去,让李义府知道了不是冤枉得罪人吗?于是强调潜坻旧人,而非是反对李义府。

    李淑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是啊此时李义府作为李治的班底突然跳出来帮李治授旗呐喊,是帮李治还是害李治啊?

    李义府这时上书,不管是不是李治的授意,结果都是一样的,李治是怎么都洗不清的,这为李治走向明君之路是个大大的污点。而且这样也给那些老臣们一个警惕,知道皇帝对他们可能不满了,会有动作了。而史家会说他们君臣密议,以图谋推翻元老旧臣。

    “此人出身低贱,眼光自然狭矮?”李淑摆摆手,下了定语。

    段断不再说啥了,他知道,唐依的话给李淑提了一个醒,而李淑的看法就能影响到李治,李义府想再有所建树,就算是将来爬上武MM的船,也不见得能再得到重用,毕竟一个‘眼光狭矮’就能把这个人的前途掐死在此地了。

    基本上段断不喜欢这种人,上位者喜欢小人,因为小人更好利用。段断自己也喜欢听好话,也喜欢有柔顺的小人没事吹捧一下自己,可是问题是,有些小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基本上他认为李义府就是这样一个人。

    从他所知不多的历史叙述中,大多都会说这个人就是‘子系中山狼,得志更猖狂’。别的不说,就说他即便是被流放了,也让朝臣不能安寝,生怕他再回来,一直到这位死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想想看,什么样的人能造成这种恐怖氛围?所以段断一点也不介意此时给这位上点眼药,别真的将来被他戳上一刀,后悔莫及。

    李淑刚走,段断还没来得及跟唐依说说观后感,结果元超又来了,元超还带来了李义府。把段断气得一个踉跄。

    元超是文人,一个热情单纯的文人。他喜欢和有才华的文人交往,他出身好,反而把自己因为出身好,不能去考状元当成人生憾事,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所以他交往的人,不管出身如何,只要有才华他就喜欢,最喜欢做的就是提携寒门学子,所以李义府虽比元超大十多岁,可是因为身份不同,他们还是以同辈论交。

    元超欣赏李义府的才华,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世间不是有文采的人就一定有品格,比如此时,他就觉得李义府不愧为他的朋友,特意带来与他与段断引见,好交个朋友,他以为段断一定高兴的。可是他哪里知道,现在段断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这位了。

    可是再不喜欢也得接待,老话不是说‘宁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吗,特别说这个能制造恐怖主义的小人,自然更不能明白的得罪了。

    请人进来,唐依回避,段断十分羡慕的看着唐依退出,自己却又不得不起身相迎,心里现在最恨的人改为元超了,真的有想把元超碎尸万段的冲动。

    迎进大厅,分宾主坐下,段断这才认真的看看这位史上著名的小人,李某人四十左右,漂亮的山头须显得很文雅,说实话,这位长得还是很不错的,无论从相貌还是神态无一不显示出这位的是饱学之士,气质高洁。但先入为主的观念之后,对这样的形像也就成了伪君子的老白脸了。

    “早就听闻段兄大名,却求教无门,今日得见,余心足亦。”李义府果然是政治人,还没等段断先开口,这位就抱拳先笑着说话了。让段断觉得,这是男版王熙凤吧?

    “惭愧、惭愧,段某也就一种地的,其它的全都不懂,倒是李大人大才,让段某才是叹为观止。”段断干笑着还了一礼,完全不想跟这位建立感情。

    “都是自家兄弟,清扬,义府为何如此客气?”元超听不下去了,忙把挥挥手,“清扬,义府为你向皇上请功了,想来皇上不日将要启用于你,你该好好感谢义府才是。”

    段断脸黑了,他不是政治家,也学不来那些弯弯绕的东西,想学喜怒不显于色还真没那本事,所以连天真的元超都看出段断的不高兴了,顿时有点觉得自己来错了。

    “段大人似有不满,可是义府做错了?”李义府不愧为老奸巨滑的官场老油条,一点也没不豫之色,还是笑盈盈的拱手相询,若不是段断知道他有‘人猫’之外号,差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唉,李大人不知道就算了,你,作为我的舅兄,你妹夫我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段断没搭李义府的话,直接指着元超就吼了起来,意思很明确‘李义府我得罪不起,你我还是不怕的。’

    元超很郁闷,有点明白为什么段断会发脾气了,本有点内疚的,但是也是跟段断对吼多年,知道这会不骂回去,就得被段断骂死,所以马上又爱又恨的抬起头,“呸,你问问义府,是不是我授意的,我会为你做这么下作的事?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看看元超这话,在他看来,他与李义府的私相授受的话就是下作的事,段断说这个就是瞧不起他了,一点也没管李义府此时的脸色了。

    “你是我舅兄,外人才不管你是不是有拜托过,人家直接就这么想了,你还把人引到我府上来,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吧!”段断猛的一拍桌子,谁怕谁。还回头看了义府一眼,安慰了他一下,“跟您没关系,我们兄弟对骂惯了,你千万别多心。”

    反正刚刚已经把贼帽扣在李治的头上了,他一点也不在意顺便扣扣元超,他不是爱惜文人羽毛吗,看你还跟这些政治小人一块混。

    事实了对李义府来说,只怕也是存了这一石几鸟的心思,想想看,对李治来说,他是有眼色,对元超来说,他帮了他的妹夫,因此而与段断接上线了,只怕人家还得承他一个情,算盘是打得不错,只是对象错了。

    段断一吼,元超趁这空档想想也是啊,他和义府的关系好,朝中都是知道的,现在这位为段断请功,他想脱开似乎也不可能。自己的名声啊,想到这儿,他有点脸黑了。开始也怪李义府有点多事了,没事上什么书,自己的妹夫还是了解的,他日子过得很舒服,他才懒得管朝中那些烂事呢,没那工夫。

    “段兄似乎不想现身于朝上,想为当代大隐?”李义府现在嘴巴很苦,但还是笑得很甜蜜。

    他心里明白,这位脸黑是因为他从来就不想立功,也不想要实权,弄个散官混点俸禄,朝庭给他免税就好了,结果自己为了拍皇帝的马屁,结果把这位得罪了。巴结元超和段断的做法,不但段断不感激他,只怕元超都不会待见他了。

    李义府有点懊恼了,他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啊,他当然知道这位与皇帝的关系好过自己,而且人家家里还有一位宠妃的师妹,如果他一个不爽,给自己设置点障碍,自己好过不了。

    忙给段断戴起高帽子来了,‘小隐于野,中野于市,大隐于朝’,而段断本身是有官位的,只是没实职,所以说他大隐于朝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段断他们已经给李淑他们上过眼药了,现在补救都来不及了。

第一六七章 新工作

    段断的新任命很快下达,但不是大家所认为的司农寺,而是进入了户部为正五品上的郎中,但并没说这位落了实职的段断郎中具体负责啥。不过大家也没有更多的猜测,虽然司农寺是直接掌管农业,但户部也负责天下土地钱粮,也能挨上边。

    但熟悉李治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让段断掌管农业,早在段断粮种改良成功之后就能做了,也不用动这么多的心眼了。突然要逼着段断介入朝政,应该就是李治认为必须是段断才能做的工作了。

    段断和唐依在家把户部各职能都摆了出来,掌管全国土地、户籍、赋税、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等事务。所对应的现代职能就是财政部、民政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人口计生委、审计署、人民银行。

    除了土地之外,户籍、货币、官员俸禄、财政收支基本上与段断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一点也不明白;土地不会让段断管,那么就剩下赋税了。所以段断和唐依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看来他们把李治真的想得太坏了,即便是他有纳段断为班底以对付元老派的想法,但此时,他是真的想让段断出来做点事的。

    “所以说要不人家怎么能当皇帝呢?你看,咱们孩子没生时就跟他说了税制的事,可是人家听完了,就当没这回事了,这些年动也不动,弄到现在我都快忘记了,他老人家突然想起来了。”段断长叹了一声,很纠结啊。

    “应该早就想做,而他认为时机不对,所以一直没动,而且,我不相信他真的没有动作,说不定这些年他闷不做声的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现在就是让你出来顶雷。”唐依从不相信偶然。

    她可是从小跟着那些大佬们混大的,那些爷爷们都有记录工作日记的习惯,唐依的外公也是如此,不过唐依外公的那些笔记运动时都毁了,生怕是罪证,但也常听老爷子们和外婆提及。这些老爷子们共同的习惯,当然也要让唐依学着照做,她当然所知甚详了。

    学了才知道,没有偶然性的事,在他们看来,无论什么事,首先都是制定计划,然后评估,再然后筹备,等真的现于人前时,里面不知道用了多少人力物力了。所以当人们以为是领导者的突发奇想,其实里面不知道灌注多少心血了。当然他们教唐依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工作得更谨慎罢了。

    “你是说李治其实偷偷的让自己的班底筹备了好几年了,只是现在让我出来露面得罪人?”段断有点明白了。

    税务是肥差,可也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差事,以他对李治的了解,他要动手的对象不会是普通百姓,老百姓是多,一人加收一文就是笔巨款,可是问题是得罪了老百姓,后患无穷,而且会免费得到‘无道昏君’的职称。

    李治可是新皇,他可还想做像他父亲的那样明君呢,所以说,就算再缺钱也不会这么做,这太不合算了。更何况目前国家形式一片大好,李治并不缺钱。那么刀自然要下到百姓的对立面上去,那些不用交税的人身上去。

    大唐哪些人不用交税,有爵位的贵族;有功名的官员、士子;还有就是广大的庙产。可是这些人段断一个也得罪不起。

    贵族除了皇亲国戚、开国功臣之外,一般是世勋,人家从前隋起都不交税了,你凭什么现在让他们交税?况且这些人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得罪一位就是得罪一批。人家利益一致,身后还有长孙无忌这些人的撑腰,捏死段断他们不是玩似的!而且说起来,段断与段纶家族联了宗,其实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让段断去找段纶说,‘您带头交税吧!’段纶直接能拍死他。

    有功名的官员、士子,从隋炀帝建立了科举制度之后,考上了秀才就算是有了功名,别说交税了,人家上了公堂都是免跪的,所以很多广大百姓鼓励家里小孩上进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让全家免税,就走上了脱贫致富的捷径。

    更不要说那些继续努力学习,积极进取的成为官员的那批了,如李义府这样的,出身差点没关系,人家后来当上了右相之后,立马就上书要撤除《氏族志》,说只要五品上官员就是士流。说白了就算他老人家的出身是进不了氏族谱的,‘你不让我上,那么没关系,我毁了你!’让这样一批人交税,段断不是嫌命长是什么?

    第三是庙产,庙产是供奉仙人的,所以无论是太上老君还是各路神仙的庙宇都是不收税的,于是大唐很大一部分土地产业都是掌握在各色庙宇手中,这些和尚、道士、尼姑段断也罪不起,想想现在的袁天罡是道士首领,静慧是尼姑,还有玄藏法师……段断头都大了。

    除了这些大佬之外,人家还有人力资源,想想看,人家除了有庙产之外更多的是信徒,真的把人家逼急了,人家振臂一呼,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能把段家围了,烧了!

    “容易他会让你来?毕竟咱们根基尚浅,真的有事,我们顶了,也不会影响多少人。”唐依很含蓄,段断却听到了浓浓的悲哀。

    是啊他们说拜了薛家的干亲,又与段纶家族联宗了,可是又有什么用,人家也会说那不是血亲,真的闹大了,一纸声明就能解决问题。他们全家也就三口人,损失不大,牵连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他们一家灭了,就可堵天下悠悠从口,成本真是太低了,太合算了。

    “所以以前常说什么不自由,什么没有人权,到了古代才知道,原先咱们就是在天堂了。”段断苦笑了一下。

    “想那些没用的做什么,又回不去了,你之前不是把税制都记下来了吗,现在看看,省得到时抓瞎了。”唐依知道段断容易悲观,忙振作精神笑道。

    段断也是有条理的人,当年李治找他谈过话后,他有把谈的想法都写下来,省得到时李治问起自己措手不及,唐依之前还夸过段断是做大事的人,这种习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段断摇头,并没有动,他轻轻的用手指叩着桌面,“现在税制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不改税制的情况下,向这些人征税,而让他们无话可说。”

    唐依一怔,但马上明白了段断的意思,老祖宗的税制当然不能改,改了就是捅了马蜂窝,三拨人马都会冲过来钉他们一头包,但是在规避了原有的税法之外,新增税法就不同了,这只有一部分人,自然就让人无话可说了,而且更有针对性。

    “现在还是用的均田制,也就是理论上说十八岁以上的男丁就能有永业田二十亩,口分田八十亩。问题是,这些田都是无主的土地才能分给百姓,以长安周边来看,你有看到无主的荒地吗?咱们庄子里这么些人,他们怎么就没有自己的土地?而边穷地区,荒地大把的,你问问,有没人肯去?”段断顺着思路说道,“所以唐中期时,就改为两税制了,因为现在至少还有点地可分,等再过几十年,不但没地分了,带会严重影响国家的税收。”

    “那太远了,说现在!”唐依知道段断又开始掉书袋了,赶忙拦住。

    段断不起身,那么她来吧!跳起来去找书好在有了印刷厂,《大唐律》唐依他们早就弄了几本回来装门面。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是外来户,对大唐律有着深深的敬畏之情,不懂啥也不能不懂法不是。

    所以唐依此时急急忙忙的找出《税法》和《税法疏意》来仔细阅读,从中找着漏洞,不然咋说都是全才呢,没有漏洞的法律那就根本没有,唐依边看边得意的边说起来。

    “均田制现在不能改,可是我们可以改别的,比如人头税,有一个算一个的交税,是不是能改成十八岁之后的交税,鳏寡孤独可以免税;再说贵族、士子、庙宇这上面都是有定额田数的,可是没说超出部分,这些定额的田产可以不交税,但不代表其它的可以不交,多出的田产部分就得交重税;还有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不成,这上面说有功名者免税,比如秀才个人财产免税,进士直系亲属免税……”

    “那有官职的怎么办?一个家族都免税?”段断气得笑了,这么类推下去,一样麻烦。

    “那怎么可能?让他们当宰相了,不得一个村子都免税?你当了官了,就有授田了,本身就是免税的受益者了,还想怎么着?”唐依白了段断一眼,意思很明确,就算你当到宰相,也只能一家免税,只算你一家,你死那天,免税优惠也就结束了,子女就得照样交税。

    “所以你现在做的还是司法解释,李治能答应吗?如果这样,他还要我干嘛?”段断看着唐依玩弄着小聪明,摇摇头,这种小儿科的事,很有必要,但他却不相信李治逼自己出来却只是为了这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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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医泡段介绍:
一个是留美农业博士,业内著名青年专家!
一个是留德脑外科博士,江湖人称一把刀!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不搭界的两人被迫携手闯大唐。
大唐幸乎??
两人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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