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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eidewen     唐医泡段txt下载     唐医泡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八章 官小站角落

    “农业税现在是大唐的根本,所以你刚刚说的李治应该会听,但我想,如果他这么大锣大鼓的让我去户部,就应该是想征工商业税了,于是就得拿我们自己开刀。”

    段断手一摊,虽然在李治跟自己谈税时就已经料到了今天,可是虽然已经推迟了四年,还是觉得难受不是。他又不是**,让他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拿钱,而且还享受不到纳税人应有的待遇,让他怎么不难受。

    更何况自己独资的也就一家饼干作坊,其它的可都是跟人合伙,要求那些股东们答应交税,容易吗?高阳和李淑谁是好相与的?她们会同意交税?

    “所以刚刚我说了得,李治是借你的嘴巴对大家说,免税的只是农业部分、人头部分,但不包括第三产业,所以这些产业就得收税,但你想对,很多朝代对工商抽重税,最后弄成了杀鸡取卵。所以得徐徐图之。”唐依笑了。

    知道段断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早就不是刚来时的那个开心大男孩了,只是觉得这位变得狠了点,他竟然成了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了,凡事都会从最坏的一面去想,不过倒把她逼成了乐观主义,总不能两口子一起抱头痛哭,天天担心天上掉大石吧。

    “亲爱的,你又悲观了,为什么不这样想,我们也有作坊,到时跟李治说,制定一个合理的税率出来,跟商家保证,我们按章纳税,国家就不会无理取闹,找些莫须有的罪名,逼良为盗。再说了,这事也急不不,不如先在长安试行,让大家觉得有利可图了,认为是好章程了,再全国推广就是了。”

    “什么叫合理?我们都不是专业的,你让我怎么来计算合理的范围?我当时帮我爹妈报税时,那也只是个人所得税、土地税罢了,但是还有补贴的!个人所得税,现在没有税务局、银行、更没有电脑联网制度,怎么查税?再说编织莫须有的罪名,莫须有可是北宋的事,这会还没有呢。你要知道长安赚钱的生意八成都有官家背景,你以为税法好推行?所以很多事情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容易,我们不是万能的。”段断很无力。

    “你又悲观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万能的,你把自己当成万能的,于是就痛苦了,我们不专业,所以我们给李治的答案就不可能是行之有效的,所以他不会三四年之后才让你出来做事,说不明根本就不用我们想什么,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做的只是尽可能的预习,到时李治问起来了,你也不会瞠目结舌。”唐依还是笑着捧着他的脸拍着,一脸的不以为然,反正天上真的掉大石了,他们能怎么办,还不是得呆着,要想着有个子大的人顶着呢,再说也不是死他们一个,怕啥!

    段断笑了,现在好像反过来了,初来大唐时,是唐依很悲观,自己瞎乐观。现在好了,反过来是自己惶惶不可终日,结果唐依反而乐观起来了。夫妇果然就是,总是互补的。

    他提起精神和唐依一起研究起税法来,本来税务就是很复杂的事,所以无论订得条款多么细致都能找出空子来,更何况大唐的税法本身就漏洞百出,随口就能说一堆出来,可是又不能全补上,真全补上了,那就是让人别做生意了。水至清而无鱼就是这个意思。

    而唐依并不懂工商业,所以她说的就跟小孩子想的一样,什么不让莫须有的罪名来打压,你以为大唐是俄罗斯,直接弄几个罪名把国内的寡头们全打到国外去,把企业收回国有?

    大唐人聪明、简单多了,国家没那意识,而商人们也一直接知道贴上官家,不用人叫,人自觉着呢。所以段断想收商业税不是跟商人们打交道,归根到底还是跟那三类人打交道。

    他和唐依想了几个点子,写下来,第二天老实的上朝去了,一早起来上朝的确是件苦差事,谁想的,天不亮起床办公,真有事,特事特办就成了,朝会能起多少作用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陪着皇上逗个闷子,可是一大早起来去逗闷子,逗与被逗的其实都挺无奈的。可是谁也不敢说啥,这到底是谁发明的?段断在车里边打盹边咒骂着。

    他忘记自己住郊外,城门在早朝时还没开呢,只有西市边的上小城门开了,供早起的商人预备的,段断家丁们还是第一次陪着自己家的老爷上朝,兴奋大了,但业务都不熟,于是吃了闭门羹之后又绕到西市的城门,再赶进宫,想不晚都不成了,人家老早站两排了那儿寂静无声了。

    可能天太早,大殿里有点暗,李治童鞋的脸显得有点黑,段断一头汗的跑进来,那点瞌睡早就跑没了,上个早朝还顺便早锻炼了。

    到了大殿门口,段断停下了,抹抹汗珠,此时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般说迟到了,敲个门,老师准你进了,你再进,那是小学时就学的礼貌,不过到了大学,一般从后面的门口哧溜一下闪进去,美其名曰为了不打扰教授讲课,可是现在呢?李治黑着脸那坐着,其它人低头站着,自己该怎么办?进去挨批,出去找死?生于死果然是个问题啊。

    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还是老实的敲敲门,可是问题是,大殿的门是什么木头,那是他的小手指能敲得响的吗?边上的太盐都看不下去了,白了他一眼,清清嗓子。

    “禀皇上,户部郎中段断到!”太监叫的是大名,段断好几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大有恍如隔世之感。虽然亲切,可是听着依然别扭。

    “段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早朝没人叫请,您还不肯进。”李治冷笑了一下,声音阴森森的越过人群传到门口,到了这儿就有点飘了,但显得更刻薄了。

    段断没法子,赶紧进去老实的跪下,其实大唐没这见面就下跪的规矩,只是谁让他又犯错了呢。

    “启禀皇上,臣家住在城外……”

    “你住得远就该早起!”李治拍案道,脸气得通红,开玩笑,他兴冲冲的一早来上朝,本来想看看一脸没睡醒的段断那倒霉样的,结果人家没到,好容易到了,他站在门口还不进来,真是气死他了。

    “臣早起了,只是城门不是没开吗,臣只有绕到西市跟着早市的小贩们一起进的城。”段断觉得自己实在太悲惨了,西市的小城门进不了他的大车,只能在城门口换马,骑马来的。不然能出这么多汗。

    李治一愣,转头看看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也想了想,出列,“陛下,是臣的不是,该早些想到给段大人在城中配上府坻的。”

    “不用不用,只是业务不熟,明儿我直接骑马走西市快得很。”段断还敢要府坻,不是找刺激吗,忙老实的一摆手。

    “行了,那是给户部郎中的,你不当了得退出来。”李治恶狠狠的吼了一声。

    “那小人更不要了,又不给小人,借小人住住,不是白担名誉吗?小人难不成能把自己家再租出去?”段断头摇得更快了,一下子忘记了这是朝上,大家都看着呢。

    “听见没,现在各位爱卿知道,朕为何点这个小人到户部去了吧!胸无大志也罢,明明聪明却偏偏爱钻钱眼,与孔方亲近,是不是该敲打?”李治笑了,但却没叫段断起来,看似调侃,却似乎想点明什么。

    “臣这妹夫倒很有些君子风范,对赚钱很是拿手,皇上着他户部办差,倒也是人尽其才了。”元超出列笑着应了一声,总得有人买皇帝的面子不是,踢了段断一下,“还不快谢陛下恩典!”

    “谢陛下。”段断叩头,知道元超这是给自己解围,总得让李治有个台阶可下,顺势让自己起身不是。

    “起来吧!”李治的面子终于找回了,点头让起了,让他去自己的位置站好。

    段断又傻眼了,开玩笑,他知道他的位置在哪?看看元超,无超无奈,指了个方向,看上去像是个角落,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五品上官了,怎么就在角落了?不过看看李义府也在角落,马上就气平了,老实的站后头去了,自己可比他年轻多了。

    段断也没上过朝,就是在历史剧里见过,不过听说那些所谓的历史剧以不靠谱居多,也不敢大意,老实的听着长孙等几位老臣和几位军方的大佬在那说话,看来是讨论打仗的事,现在有仗可打吗?

    段断一头雾水,看着一切太平呢。看看边上的李义府,李义府知道他不懂,笑了笑,但不敢说话,用口型说了‘骚扰’二字。段断就更糊涂了,谁骚扰谁?或者说,边境一直在制造摩擦?不过是摩擦,用得着这几位大佬们一脸严肃吗?

    倒是想认真听听,不过他们说的河南土话,而着着文言文,段断听得叫一费劲,还真不如跟那些公主们聊天来得爽快,想到自己还没吃早饭呢,看着没人,从袖子里掏出早上唐依让带的驴肉烧饼出来。

    是唐依亲自调的味道,里面有放胡椒和葱花,而且做得非常小,两口一个,绝对不引人注目。段断十分得意,还是官小好啊,在角落里,吃烧饼都没人注意。

第一六九章 粮食问题

    段断忘记了一点了,肉馅饼是有香味的,就算两口一个,在他咬下第一口时,肉、葱花、胡椒的混合的香味就马上飘出来了。而中国古建筑的大殿里因为限制很多,一般通风环境不会太好,于是那香味传播得特别快。

    本来能来上朝的,年纪都不会太小,像段断这样虽然实际三十多,四十不到,但大唐官记载的二十七岁的青年人,不用怀疑,除了殿边的侍卫外,就段断这一位奇葩。

    你想啊,中央政治局长委平均年龄也超过了五十岁吧?这些中老年大叔,在大唐都能做爷爷了,更何况这些人还官高爵显,每日日理万机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应酬,各种各样的阴谋阳谋要思索,这样的能睡得沉的估计一个也没有。

    睡不好,会影响味觉,所以这些人,其实已经失去了吃东西的乐趣了。再说了,一大早,有胃口吃东西才怪,要不刚刚段断在车上怎么不吃,因为吃不下,在家灌了一大杯水,还没缓过劲来呢。现在,跟李治说完了话,暂时估计这些个大人们还完不了,于是他终于觉得饿了。

    段断也不想想如果他觉得饿了,想吃东西了,这殿上的各位会不会跟他一样?当然也不排除那好奇的,上朝好些年了,愣是没发现有敢在朝上吃点心的。连长孙无忌他们都不说话了,直接往飘香的地方找去。

    段断忙低头把剩下的那口包进嘴里,装作没事人一般也四处张望,好像刚刚偷吃的不是他。眼光特坦然,一直看得所有人都不再看他了,他才胜利的微笑起来,口中还包着肉饼呢,用口水泡软吞下去?会胃疼的,他觉得还是等一会儿了,再低头慢慢的咀嚼,有利身心健康。他正想得美呢,他才发现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还能不谁,李治呗!

    李治本来就在偷偷注意段断,想知道他一天上朝能有什么反映。虽然看不见他吃东西,但看到他先左顾右盼,也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听长孙无忌他们在说啥。

    只见他手里在袖子里掏着什么,再过一会儿,低一下头,又飞快的抬头,再低头抬头,只是这会,嘴角沾上了一点酱色。正疑惑着,肉香终于传到了李治这边,他倒是想不明白,可是能行吗?他真不是知道是段断傻还是自己傻了。

    “段郎中,你说说,几位老大人的应对之策。”李治眉头一挑,马上就点了段断的名字。

    段断是谁啊,对李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低头弓身出列,这么会功夫人家早就把嘴巴里的食物嚼了吞了,再抬头时,他恢复正常。

    “回禀陛下,刚刚几位大人说得太快,臣虽然来了大唐五年有余了,若是说慢点,臣勉强还能听得懂一点。说快了,就一点也听不懂了。”段断说得那叫一个委曲啊,马上突显他是外国人的优势,我就是‘外国人’,我听不懂,你咬我啊。

    李治还真没法子说啥,就是啊,自己能咬他吗?不能,只能干看着。

    “至永徵二年锁边之后,边境摩擦不断,而近期似有加剧势……”李治缓缓的说道,算是解释,也算是要总结一下,不过段断举手,李治知道他有话说了。

    “干嘛?”

    “为什么会加剧?”段断更想知道原因。

    “因为他们国内无粮,而大唐亦无粮售出。高句丽前几年本就欠收,而近两年,百济,新罗也出现了粮荒,于是大唐边境吃紧,新罗一向忠于大唐,而新罗使者已经到来。朝中有大臣还是建言,是不是应该给新罗施予援手。”

    段断脑子动得飞快,什么意思,就是联新对付高句丽,百济?远交近攻之略,这些人用得真是熟练无比啊。

    “嗯,对啊,那争什么?”段断看着刚刚争来争去的老臣们,远交近攻应该是文臣的主意,那么擅于打仗的武将们为什么不同意?

    李治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人真的来听故事的?以为他是谁,于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自己没事惹他干嘛,让他躲在角落里偷吃就是了。

    “段大人有所不知,近几年,朝庭推行锁边之策,粮食、书籍、铁器等均不可流出,如今效果方显,对新罗援手,就是前功尽弃,要知道,新罗本就是其中最弱的一支,常年饱受倭人与百济之凌虐。若是……”一位武官跟段断解释起来,表明就算是给新罗粮食他们也保不住,还不如不给。但段断却听出了别的什么。

    “若是我们给了新罗一船粮食,你说是不是等于扔了一大块猪油进了耗子洞?”段断眨着单纯的眼睛。

    站在首位的一位老将军本来一直保持着沉默,刚刚也没有加入争论,一直闭目养神,听到段断的话,突然双目一睁。

    李治笑了,是啊,文官们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们一个个都披着道德的外衣,一个劲的说新罗是大唐属国,忠诚的朋友,当年也协助太宗打过高句丽的,人家来救援了不救不好。这让其它忠于大唐的属国们怎么想,怎么看。其实他们心里没一个是真这么想的。

    “刘仁轨,你派船护送,由户部着调两百石大米以救新罗之急。”李治看向武官队中一个黑瘦的小老头,当然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在殿上看,算是年轻的了。

    刘仁轨,大唐名将最著名的是,他组建水师打败了倭寇,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完美的在海上击败小日本的著名的将领,段断对他无限的敬仰啊。

    “你就是刘大人,久仰久仰,鄙姓段,小字清扬,您叫我清扬即可,您现在就有水师了?有多少船,您平时都怎么训练的,如果海上遭遇倭寇,悍匪,您一般用什么法子克敌至胜?”段断很激动啊,一下子就窜到了刘仁轨的跟前,跟追星族一样拉着他说起话来。

    段断的热情把那老头吓住了,真没见过这样的,抽回袖子,清清嗓子,“段大人,这在朝上。”

    “是啊、是啊,改明儿下朝了,我能带夫人去您家里拜访吗?”段断热情不减,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这位牛人好好的探讨一下海上做战的问题,怎么想出来的,大唐是有水师的,大唐都知道要水师,为什么后来的王朝一个比一个蠢?

    “段大人,你不是想借刘大人的船回家吧?”李治同学阴森森的问道。

    “啊!那个倒真没想过,估计刘大人有船我们都回不去,所以我也早不做指望了。倒是刘大人可以用水师的船,沿边走走、看看一面训练了水师,一面绘制海图,为将来做准备。”段断茫然了一小下,是啊,按自己跟李治他们编的话,大唐有水师是可以送他们回家的,可是他们上哪找个家给他们回?

    “先说对新罗送粮的事吧,两百石都用大米吗?从哪调?”长孙无忌倒是老诚谋国了,拼命的想把话题再拉回来。

    段断心算了一下,一石大约五十多市斤,两百石就是一万斤,现代中国给朝鲜送粮可是按吨送的,李治真够小鼻子小眼的。但很快,段断算出来了!李治送了五吨多快六吨大米给亲罗?这败家玩艺,不知道这些粮食酿成酒,能醉死一堆人?

    “皇上,错了吧!”段断算清了账,马上又跳了出来。

    “什么错了?”李治白了他一眼。

    “那些粮食不是送,是卖!”段断强调了一下‘卖’字。

    现在这些国家是有钱没地买粮去,大唐是看新罗是友好的忠诚属国的份上,于决定从自己不多的粮食里扣出一部分来卖给他们,其它人我们还不卖呢。

    “段大人……”长孙无忌有点牙疼了。

    “两百石粮食,长孙大人知道要多少地能种出来吗?又能养活多少人吗?就拿我的小庄子来说,每年都是我亲自选种育苗,每亩产量才四到五石。而关中是大唐的粮仓,其它的地方亩产仅为一二石。大唐的人口可比新罗多得多,好些地方的孩子还没饭可吃呢,我们能从自己孩子口里抢粮,送给别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段断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李治开始撑脑袋了,这个人,怎么算起账来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那点粮食,他家每年用来酿酒也不止这点不是。元超心里也吐槽了,当谁不认识段断啊!他每年喂马,也不止这点啊,在这儿装圣人。

    长孙无忌倒是反省了,他想想也是啊,两百石粮食在他这样的大地主来说,他一个庄子的收成都比这个多,他根本就不觉得李治给多了,听段断说还要问人要粮钱,他都觉得不好意思,那才几个钱?还值得一伸手?可是段断这么说了,他还真不好意思不要了,两百石粮食拿出去施粥也能施好几天呢。万一有那不着调的因此而弹劾自己,制造了民怨也挺麻烦的。但他是谁啊,史上著名的老狐狸之一,能被这点事难倒?

    “嗯,那由段大人接待新罗使者,顺便讨论粮食的问题。”长孙无忌直接对段断说道,他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他是在替李治做决定,还根本都没看李治一眼,段断抬头看向了李治。

第一七O章

    “舅舅说得是,本来清扬就在户部,这事也管得着。”李治并没有露出不悦,笑着就答应了。

    “臣遵旨”段断也就当仁不让了。

    开玩笑,中国人就是太好面子,喜欢装老大,其实世界真正的老大美国怎么做的?赖账自己消费,让全世界买单。还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人家操纵货币学学,当老大第一件事就是得把脸死了。

    李治点头,虽然知道段断有时有点不着调,但是算账满朝文武还没有几个能比得过他的,把这事交给他倒是最好的选择。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还是嘱咐了一句,“尔第一次出来做事,凡事有度。”

    “谢陛下”段断有点感动了,李治人品差点,对自己还算不错了。生怕自己死要钱不要脸,自己没脸无所谓,但让大唐没脸,李治也保不住他不是。

    “调尔去户部,便是想用尔会算账的本事,去看看如何增加税收的,近年朝中税收锐减,边境摩擦不断,处处需要钱粮。新罗粮食是小事,税收却是国之大事,尔切不可掉以轻心。”李治收回笑容,很用很沉重的声调说道。

    他说话时,满朝文武都安静下来,大家都没想到李治会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个,一般这种话都是私下召见时嘱咐的,然后再发一个圣旨,大家就明白这人干啥活了。

    能站在这儿的都不是傻子,一个个就急忙的开动了脑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别不是想改税法吧还是想让在坐的都来交税?大家都站直了身子,等着听后面的话了。

    段断还以为这话会在朝会结束之后,李治单独召见的时侯再说的,那么自己就能把昨天和唐依商量的对策跟李治说说,但现在怎么跟满朝文武说?

    况且皇帝刚说,他说能说对应之策,他可不想显这个能,容易得罪人,忙随波逐流的弓身拱手谢恩,“微臣便是粉身碎骨,以报陛下之恩德。”

    其实刚刚段断特想说的是天朝某前总理的名言:“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一往无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当时看电视时看到那老头说完这句话时,段断都热血沸腾起来,就算那会他根本就不在国内,和自己爹妈看有线电视的中文频道里一起看的,别看他一直当自己是中国人,可是问题是,他一直的理念是他是有着五千年文明的中国人,而不是新中国人。

    这点跟他的老爹老娘是有本质不同的,所以父母再节省也会安装有中文频道的卫星电视。他们静静的看着,老妈没说话,老爹摇摇头说道,‘刚则易折’

    段断也是那一刻,开始认同自己的身份了,自己这个中国人不管新旧,就是中国人。虽然后来结果就如老爹说的一样,但那句话他感动了,记住了。

    他特想有一天学学看,不过工作时,没机会,现在有机会了,可是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但心里对那位大大更佩服了,明知是火坑竟然还真跳了进去,出不来了。现在自己竟然连说都不敢说,那位得有多大的勇气啊。

    “难得看你正经一回。”李治笑了笑,点点头。扫了边上的太监一眼,人家会意,一甩拂尘,尖声叫道。

    “退朝”

    段断跟着大伙儿一起三呼‘万岁’之后,打算跟着大伙一起出去,当然他也想跟着刘仁轨再套套瓷。未来的海军司令啊,弄不好还能跟他去打倭寇,多幸福啊,他第一次觉得大唐来对了,未来可没这机会。现在打了倭寇,不犯法的。

    “段郎中,皇上召见。”后面传来太监那阴柔的追魂夺命扣。

    段断那叫一个郁闷啊,但还是追上了刘仁轨,拿出自己袖子里那小袋的小馅饼,自己拿了一个,其它的都塞在了刘仁轨的手里。

    “刘大人,我夫人做的,给您尝尝。改明儿我和夫人去您家拜访成不?”他笑得很像黄鼠狼,倒是把刘仁轨吓着了,自己跟这位不熟吧?况且自己一直是在朝中‘爹不亲、娘不爱’的,尽受白眼了,猛不丁的来个人热情似火的对自己,他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段郎中”太监急了,皇帝召见谁不是屁颠屁颠的赶紧啊,结果这位还磨叽。

    “知道、知道,刘大人,趁热吃吧”段断不耐烦的对后头的太监摇摇手,自己咬了一口给刘仁轨看里面的肉馅,“看到没,驴肉的,可香了。皇上找我,我先过去,改明儿我去您家拜访啊,就这么说定了。”

    刘仁轨就在那儿捧着烧饼发呆,这位还真是自来熟啊。

    而边上的同僚们一边觉得挺好笑,一边又有点好奇,要知道隐藏五年的天子近臣、宠妃的妹夫、现在还奉旨养皇子呢,现在终于现于人前了。

    结果这位第一天上朝就这么不着调,可是问题就在这儿了,就算这么不着调了,皇帝偏还一点也不生气。还委以重任,这是什么成色?

    要知道这位平常连褚遂良这位顾命大臣的面子都不给的,平常只跟皇室交往,平常的连他的门都进不了,结果追着个小官磨叽,于是大家都对刘仁轨另眼相看了。

    长孙无忌过来,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咬了一口,闻闻,“就是刚刚的味道,看到没有,人家上朝都有准备。”

    边上一群人很无奈,这话怎么答?天子的宠臣,别管那个皇上是不是有实权,但问题是皇上就皇上啊。可是长孙的话又没法回,人家是宠臣,上朝带着点心算什么?人家吃了点心又怎么样。自己敢这么干,明天也就不用来了,一个殿上失仪就能丢官去爵。

    李绩老爷子也来了,笑着也拿了一个,一口放入口中,嚼嚼咽下,拍拍刘仁轨的肩膀,“味道是不错,你改明儿问问段夫人方子,送到我府上。”

    刘仁轨能说啥,只能点头。看来还只能接待那个不着调的段郎中了。捧着那个已经空了的小袋子,有点头重脚轻的出宫去了。

    段断到了后殿书房,李治已经换了便装,头上也只戴了一顶软布幞头,若不是明黄色的,倒真的挺有些外头的秀才了。

    “馅饼好吃吗?”李治坐下白了他一眼。

    “好吃,夫人昨儿调的味,一早让人做的。”段断特得意,拍拍袖子,本想给李治一个的,才想起来,都给刘仁轨了,手一摊,“没有了,都给刘大人了。”

    “你在哪听说刘大人的?你对朕都没这么好吧”李治瞪着他。

    “……”段断一愣,想想看,也是啊,刘大大典型的属于大器晚成,六十岁才第一次带兵,现在也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小官好不。

    “没话说了?”李治笑了,真的难得看到段断这样瞠目结舌的时候。

    “是啊,看着就顺眼多了。”段断只能诞着脸笑着,找不到理由时,也就只能这么混了。

    “是啊,他是老实人,但是过于刚直,当年父皇就跟朕说过他,说要多多磨练,将来必成大器。”李治点点头,一抬眼帘,“你猜出我叫你进来的原因没?”

    “是,想听小人的对税赋的想法。”段断想想看,也正经起来了。

    “说来听听。”李治也不废话了。

    “是,小人的想法是,祖宗之法不可废”段断抬起头。

    那个李治则双目圆睁,看上去他很想把段断吃了。但是废法的问题李治也不敢说,只能指着别人,结果段断那个不上当,真是被他气死了。

    “您别急,给您看看这个,这是昨日小人夫妇一起讨论出来的,律法这东西,没有没漏洞的,改什么啊,直接把漏洞补了就成了,咱们加点官方解释就成了。”段断把补洞的条阵递上,然后就老神在在的等着了。

    李治可是读书读出来的,看书已经养了一目十行的功力,于是很快就看完了。想想看,“这能多收多少?”

    “那谁知道?大唐有多少免税户,免税了多少这都得查查看。先找个地方,试着收收看吧。”段断可不知道大唐的权贵数量,再说那也不是他能知道,该知道的,“再说了,凡事得有准备,您要不先训练一批收税官?”

    段断赶紧说说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事,自己可是出主意的,真的让自己出去收税,身板不成。再说手上没人,就是没牙的老虎,谁听他的啊。想有作为就得有班底不是。

    “那商业税呢?”李治放下补漏条陈,看向了段断。这上面只有针对权贵寺院的办法,还有免税条款补充说明。但没有说商业,作坊等税务的说明。

    “其实这个问题是有点问题的。”段断抿抿嘴,想了想,“基本上,你要知道,现在市面上的几个大作坊几乎都几大家的,当然小人也有点股份。而东市上的铺子听说一多半都与朝臣相关,所以要收的话,还是跟刚刚小人递的条阵一样。等制定出保护商业的法令,然后再定商业税法案,让商人知道,即便是不和官员相互勾结,他们也能正常的做生意时。只要让他们知道了,正常的做生意,按章交税,您就能给他们应有的尊重和保护,也就能正常收税了。”

第一七一章 错与不错

    李治自己也是研究了多年了,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很了解大唐税法了,并且他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办法,和武MM也是商量来商量去,又找过很多心腹去调查研究过的,不然也不会现在突然找出段断来负责此事,对他来说,段断就是一把利刃,就该用在此时。

    只是现在看来,段断的魄力果然不够大,背后的唐依更是和武MM一样,是胆子小得不能再小的人,无论现在的想法,还是他们提出的操作方法都是力求稳中渐变。

    想来武MM也是希望他们这样的,如果真的太过急进,武MM一定会担心的,毕竟这师妹在武MM的心里地位并不低于娘家的新娘和亲姐姐,甚至于更信任一些。

    李治不太高兴的,作为臣子太过自私,让皇帝怎么想?但李治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这些年对段断还是有一点信心的,知道他只要去做了,就一定会认真的做,慢点就慢点吧,也许这样更好,也许现在真的不是时机,比如刚刚段断说的商业税,就根本不是现在能做得到的。

    士农工商,想正常收税,就得先改变商人地位,但想改变商人地位,就得重新立法,想重新立法,就得去搞掂那些士们,但是士们会乖乖听话吗?

    那是不可能的,一这是断他们的财路;二是改变商人的地位,在此时的环境中是不能被广大民众所接受得了的,所以说了也白说。所以还不如像段断说的,商业税其实也就是找这些贵族们交税,慢慢的他们习惯了之后,慢慢再推行一些法令,保护贵族们的产业不受侵害,他们一定会同意,但法令不会只为他们写,也不会排头加上贵族,官僚字样,只要法令通过,一样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时间长点!

    李治眼睛盯着段断的条陈,但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段断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的在那儿喝茶,吃点心,宫里开始和自己家里一样,不往茶里乱倒东西了,也不会把茶叶磨得碎碎的,吃到嘴里一口沫子。这是武MM的功劳,她和唐依习惯了用英式红茶的方法来泡茶了,此时都是砖茶,随便一泡就茶汁就黑了,加点奶和蜂蜜就很香甜了,特别是冬天时喝,感觉胃暖暖的。

    当然了唐依这是没法子的法子,她跟着老外婆和老爷子们习惯喝绿茶的。当然了,她早先也问过段断会不会种点绿茶,段断很无语。他再无知也知道茶是有品种之分,但红、绿、黄、花是指工艺,而不是品种。

    但是问题是他基本上不会。总不能把茶叶采上来真的跟电视里一样,找几个丫头在锅里用手扒来扒去吧。再说了那个是有手法的,也讲究火侯的,不是他这种只是在电视里看过就敢做的。这才绝了唐依的念头,老实的在家喝不放奶不放糖的茶了,好在她已经慢慢习惯了真正砖茶的醇厚口感了。

    “你过会去衙门吧,把卷宗好好看看,先订个计划出来。”李治终于开口了。

    “陛下,明儿早朝小人还来吗?”

    “你说呢?”

    “其实皇上,真的,小人这种五品的小官在朝上真没有什么用处,特别是小人这样的,严重的破坏上朝的纪律,也影响其他臣工的心情,不如让小人直接去衙门坐班,比较适合小人。”段断一口一个‘小人’,当然脸上也是一脸的小人得志欠抽的样子,气得李治恨的牙直痒痒。

    边上总管太监曹公公看李治这样了,忙笑了笑,“段大人,您是六部郎官,今儿是皇上特召上朝,平日是可不必上朝的。”

    “真的!谢谢曹公公,明儿我给您带点好酒尝尝。”段断高兴了,忙说道。段断也不傻,曹公公虽然没明说,虽说五品上是要上朝的,但五品上的官与官也是有区别的,他是六部郎官,上面是有尚书,侍郎的,轮也轮不上他上朝的。自己还真是该想的不想,不想的瞎想,心就一松,神态也就更加欠缺了。

    曹公公从李治一生下就被长孙皇后派到李治身边的,其实皇家的亲子关系无论哪朝哪代都一样,皇帝身边最亲的不是亲爹妈,而是太监和奶娘。

    所以这就不得不说长孙皇后的聪明来了,她也看出这点了,于是,派给自己子女的太监、奶娘都是精挑细选的,皇子的奶娘都有好几个,奶完了就走,根本就不给奶娘亲近皇子的机会。

    在长孙皇后看来,奶娘是有一大家子人的,有家人就会有私心,就会影响儿女做错事,她从来就不给她们机会。而选太监的标准也就出来了,什么家贫被卖的,家里还有人的,长孙皇后都不会派给自己的子女。奶娘是可以回家的,太监可是要在宫中一辈子,一个不小心,就能出大乱子。

    曹公公自小是孤儿,很小被老太监净身收养,从小就在宫里打个杂什么的,他和李治一样从小就长在宫庭,宫外又没亲戚朋友,派给李治时算是李治的玩伴,比李治大几岁,等李治登基了,李治还是让他跟着当了总管太监。

    李治从小被长孙皇后教导,当了太子又被皇帝爹和舅舅教导,对汉时太监专权深恶痛绝,从不给那些大太监们好脸色,只除了曹公公之外,人就是这样,他记事起曹公公就在眼前,一天都没离开过,他常常就忘记了曹公公其实也是太监的。

    曹公公也是妙人,他也知道自己在李治身边除了运气好之外,更多是他本分。他毕竟生长于宫庭,能活着走到今天,其实谁也不容易,能死死的守住自己的位置,本身就是本事了。

    所以别看他‘近’,可是他从来不给其它人存在感,连长孙无忌也就只是知道他是从小跟李治的人,但是他们从来就没人意识到他其实对李治也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但他对段断是例外的,因为他也看出来了,李治对段断也是例外的。

    所以他和段断也就随便些,而且段断常常着李治的面说送他这个、那个,曹公公也就欣然接受,欢喜的谢一声就完了,当然他也知道本分,就是私下就算是李治问什么,他也是三缄其口。也不会告诉段断任何私密之事,他的‘度’可是从小就训练出来的。

    李治白了他们一眼,“他的好酒是朕的。”

    “奴才谢皇上赏赐。”曹公公忙对李治谢恩。

    段断笑倒,李治真是无语了,其实也知道他们是在跟自己逗闷子呢,曹公公掌管大内,什么酒他喝不着?不就是凑个趣吗。

    段断去部里点了个卯,就回家了,事情不是一天就可做完的,他得回家洗澡补眠,太伤神了。

    边泡澡边跟唐依把早上的事一说,然后摇摇头,“你说李淑他们怎么也不告诉我郎官不用上朝的?”

    “估计在他们看来,这是常识,以为我们知道吧。”唐依笑着,听段断说他在朝上耍宝,唐依心里其实是很涩涩的,谁又能知道其实外间那个不着调的段断段清扬其实在私下里,日日惶恐不安的样子?他的不着调其实就是他的保护色,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没有野心,他不想要权利,他是个糊涂人罢了。他这般装疯卖傻的,不过是想护住自己和孩子吧。

    “很累吧?”唐依轻轻的揉着段断的肩膀。肩颈处硬得像石头,看来真是很紧张了。

    “还好还好,今天去跟尚书,侍郎,同僚一一打招呼,明儿再去看看卷宗,本来李治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了,要增税,其实说白了就是把我当枪使了,不过虽然他不太满意我们说的渐进方案,但是原则上没有反对,慢慢的做吧。”段断一脸疲惫,也就只有要唐依的面前,他好像才能回到自己,不过有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真的过几天去拜访刘大人?”唐依用热毛巾给段断敷着肩膀,边笑道,虽说当朝追星有点傻,但听着是挺好玩的。明儿李淑他们一定都会跑来跟自己骂段断的不着调,让自己管管他的。

    “嗯,反正他不接待也得接待,我送他烧饼了。”段断自己都笑了,自己怎么当时就这么傻呢?

    “我去打听一下刘大人刘夫人喜欢什么,准备一下。”唐依笑着答应准备,反正也无所谓,段断喜欢就好。

    “不怪我?”

    “为什么?”

    “在朝会上乱说话,偷吃东西,还有忘记了现在的水陆大将是苏定芳,人家现在在外守边呢,刘仁轨想出头还得十多年呢。”段断看着唐依,刚来时,唐依脾气好像没这么好,自己说什么她虽然没有摆明反对的意见,可是基本上,会婉转的提醒自己做错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都不会这么做了,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会笑,都会和自己一起做,好像永远都会支持自己一样。

    “以前我是刚来,胆子小,觉得小心使得万年船,可是现在觉得你是对的,人啊,不怕犯错,就怕不犯错。”唐依吻吻段断的唇。

第一七二章 好人段断

    “不犯错就是表明心防太重,你防别人的同时,其实别人也在防你。若是大错没有,小错不断,反而让人觉得咱们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段断明白唐依的意思,想想马上正色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你的脑子好。”

    “那才好,我想得到,却做不到。”唐依有点调侃的意思了,刚刚段断那话说得就好像脑子好是多么不着人待见的事一般。

    段断马上白了唐依一眼,真是给个棍就往上爬,自己说她聪明,她就真的说自己聪明了。没说谦虚一下,不知道自己等着她来反驳吗?

    唐依则是宽宏大量的人,在得到了段断的一个白眼之后,她还了段断一个热吻。

    当然小器的段断却不是那么好忽悠的,直接把唐依拉下了水,倒不是想做什么,就是想看她狼狈,唐依家教严谨,很多东西就是在骨子里的。

    果然怀中立马传来尖叫与咒骂声,他也不介意,顺便把她的头发弄乱。唐依是最不会弄大唐的各式发式了,所以平日里,连小胖子也是不许对她的头发动手动脚的,而此时,大白天的让大丫进来梳头,就算什么也没做,也得有人相信不是。

    段断第二天去户部上班,就像李治说的,先看看卷宗,顺便把自己手下的人认清楚了,他也不是没当过干部,自己看卷宗是为了熟悉情况,而手下的人就是活字典,顺便可以清楚明白的知道,谁在干活,谁在混日子。

    当然这也不是段断想怎么样,一般来说段断并不认为认真干活的人就一定是好,而混日子的一定不好,反而他觉得混日子的也许懒惰,但一定聪明,因为并不是所有人能混日子的。如果充分的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倒不失为两全其美的事。毕竟收税其实除了踏实肯干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有灵活的大脑和手腕的。

    几天的观察之下,那些会偷懒的,段断把他们调出来做外勤调查情况,说白了就是出去找人聊天,套套情报;而踏实的肯干的,在家里收纳、总结资料。

    段断交待下去之后,他就没事了,转头和长孙无忌商量与新罗卖粮的具体事宜来了。

    李治并没说给什么粮食,对他来说,卖啥无所谓,得看人家买啥了。毕竟不是送了,自己送什么自己做主,人家买什么时,就得人家做主了。而长孙的意思就很明确了,现在大米比较多,义仓的陈米再不清出,九月新米下来就没地放了。

    得了准信,段断就让人去找新罗的使者了,他是天朝大人,总不能让他亲自去驿馆去看他们不是,主要是他要是主动了,就不值钱了。

    在户部细想了几点,又特意问了一下从陆路还是海运的路程时间,都问得差不多了,外头报,新罗使者来了。

    段断也不指望能看到帅哥,基本上如果现代的韩国人都要靠着整容才能上街的话,古代没还进化完全的能有什么指望?所以只要不被吓着,段断就很满意了。

    进来的跟这几天看的大唐中青年帅哥比起来,果然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个头也不很高,不是该是东北人都是高个子吗?总不至于连这个也没有进化完全吧?

    唯一让段断满意的是,这人没穿他们改良版的明朝官服,在电视里看,就像是官服缩水了,然后有人恶搞说,‘估计是大明那会倒是赐了官服样子,结果到了朝鲜之后,他们的衣料不好,缩水了,他们又舍不得换,便将错就错了。’

    现在看他们穿汉服就看着就顺眼多了,当然段断也懒得再看了,请人坐下,也懒得问人家的名字,反正叫使者就没差了,又不指着交朋友。

    “相信使者也知道大唐大皇帝陛下知道了尔地之困苦心急如焚,责令于本官全权处理此事。本官查阅了从大唐贞观年来的卷宗,大唐无偿送贵地粮食过千石,而借据……”段断开始哗哗的翻着卷宗,那声音让使臣面色如土,终于段断也不翻了,“太多了,本官也就不报了,所以尔借粮的要求,我们不能答应。”段断开宗明义,对他来说,客套话是那些文雅之士说的,不是他这种科学家能说的,他的时间是很富贵的。

    “大人,我国百姓嗷嗷待哺,每日均有被饿死的老人与孩子……”那使者说得眼泪都下来了。

    可是问题是段断是谁啊?每年大陆送给朝鲜不知道多少粮食、粮种、化肥,而国际社会也是,大船大船的往里运,可是人家天天还是饿死人,都不知道送去的东西上哪去了。

    而且这族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除了有奶就是娘之外,更重要的是会川剧绝技,翻脸不认人,拿了东西就翻脸,比翻书还快。东西吃完了,然后就又来了,然后再翻脸。段断看电视都看麻木了,还真是一点也同情不起来了。

    “借粮一事,已经不能商量了。”段断坚定的摇摇头,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打折的余地。

    “我要见大皇帝陛下,他……”使者不哭了,马上粗声吼道,似乎在他看来,李治和那些大臣们一定不会看着他哭,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现在这事本官全权处理,若是我们大皇帝陛下看到贵地的借据,还有大唐无偿赠送的单据,一定也会明白本官的苦心的。”段断拍着卷宗,一脸的不耐烦。

    使臣有点心虚了,他们习惯了伸手,并没想过所谓借了是要还的。若把人家惹急了,现在就逼着他们还,他们就算卖光了也还不起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坐了下来。

    “那大人是想通知在下可以回国了?”使臣一脸死灰。

    “当然不是,你也说了,你们每天都在饿死人,我们大皇帝陛下以仁心治天下,新罗仍大唐之属国,也就是大唐的一份子,大唐理应伸手相助。”段断从开头起就没称呼过新罗为‘贵国’,而是‘尔地、贵地’。而此时已经表明了立场,你们是大唐的一份子。

    使臣的头跟小鸡啄米一样,虽然听着有点别扭,但也没往心里去,满眼期待的看着段断,想知道所谓的大唐的帮助是什么。

    “借是不可能的,但我们能卖点给你们。”段断终于说了,使者本来要点头的,马上僵在那儿了,卖?是什么意思?

    “要不你回去商量一下,大唐可按市价卖一部粮食给贵地,可用实物作价交换。”段断也不多说了,拍拍手,准备送客。

    新罗使者还真的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个消息,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能从大唐来买粮的,买粮是要钱的。之前来求援,最多送点钱给主管的大臣就完了……对了,他们还没送礼呢。

    于是当天晚上,段断就收到了新罗使者派人送来的各色礼品,有他们的金银器、首饰、还有人参什么的。倒都是好东西。段断倒是贪财的,但段断是聪明人,也知道新罗会晚上有行动的,早就派人盯着了,若只是送他一个人,他就笑纳,收便宜点,反正李治准备送的,而市价陈米还卖不到五文一斗,就卖新罗十文就算了。若不是,他们就好好算算账。

    结果一盯着才发现,人家这回是有准备的,各位说得上话的大臣家都有了,长孙,褚遂良,户部的几位主管,连兰陵公主家都有一份,而且从礼物的盒数来看,送给段断的似乎最少。那就叔可忍,婶不可忍了,直接派人再送回,还扔下一句话,“你们有钱送礼,就没钱给你们百姓买点粮食?”

    这句话还把使臣说哭了,人家还觉得段断是好人了,多感动人啊,就他一家把礼物还回来了,还让他们爱惜百姓,多好的官啊。

    此时市面上一斗米才五文钱,十斗为升,十升为石。也就是说,一石米就是五百文,半贯钱。两百石米,也就一百贯,也就一百两银子。

    若是按这么算的话,使臣的确送了几百石粮食给了段断了,可是问题是人家使臣也不傻不是,大唐米贱他知道,可是大唐连借都不肯了,现在改卖,能卖市面上的价钱吗?看段断那样子就不可能了,谁知道他们要多少钱,还不如送礼来得让他们心安不是,结果除了主管,人家都收了,但收的人得到的回话却是段大人是皇上心腹,全权处理此事。

    第二天,使臣顶着两个黑眼圈进了户部,纠结啊,因为完全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想好了吗?”

    “是,我们买,敢问大人,昨天您说按市价卖给我国是否属实?”能当使臣的能有多傻?

    “当然,我从不说谎。”段断非常之认真。

    “真的只卖五文一斗?”使者的声音都颤抖了。

    “当然!”段断非常肯定的点了头。

    “没有附加条件?”使者觉得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他有点晕。

    “您希望我们提什么附加条件?”段断瞪着使臣,有点不耐烦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在这位使臣心中的形象无比的高大起来。

第一七三章 算账

    亲爱的们,今天开始一日两更。

    段断真的没有附加条件,就是五文一斗。李治看到折子差点把折子扔到段断的脸上。

    “五文朕宁可白给,还是人情。”李治吼着。

    长孙无忌、李绩、褚遂良都在立政殿里,他们都是军政重臣,自然要一起讨论。

    “陛下,段大人精于计算,想来应该有自己的算计吧。”李绩想想看向了老神在在的段断。

    “你说。”李治比李绩明白段断,想想段断是那不算计的人吗?当然不是。这些看他也早看明白了,算账这事,段断就是天生的敏锐,他有时都会怀疑,段断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最会做的就是种烟草了,其实段断最会做的应该就是算账了。

    “小人是这么想的,人家是知道咱们的大米五文一斗的,我们敢涨价,人家心里不得说咱们趁火打劫啊?您要知道这是特惠给新罗的政策,其它地方不可比的。”段断顿了一下,慢慢说道,他着重说的一是道义上的,二也是在说特惠上,因为这是给新罗的特殊政策,其它不可比拟性,所以不做参照,不过所有人把他后一句给忽略了。

    长孙和褚遂良就是,他们都是文臣,虽然长孙也打过仗,但从政多年,他又从小受着儒家思想教育长大的,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归于了文臣一类了。褚遂良更是正经的文臣,他们共同的特点的是,爱权,功利,可也对自己的羽毛非常爱惜,轻易不会沾上一点,一齐点头称是。

    而李治童鞋更是了,他还年轻啊,还想跟老爹比比看,奔着一代圣君去呢,让他现在就戴上一顶刻薄的帽子他肯定不肯的。听段断一说,想到新罗那边万一说自己趁火打劫,自己哪里还有面子,马上就算作声了。

    “就为这个?”李绩觉得自己白信他了,军人以利益为先,战场上常常会有牺牲一小部分以换取最大利益的潜规则存在,如果只是为了一点名声,就这么干,实在不符合他的观点。

    “当然不是,咱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说了,咱们不能用钱来衡量这事。陛下,咱们是卖米了,所以只管卖就完了,其它的事,就不是我们的事了。”段断对李治眨了一下眼。

    “有屁快放。”李治见不得他这样假模假式的。明知道他们这里没一个会做生意,跟他们说这些生意上的道道不是白说是什么。

    “小人是做惯生意的,讲究的是货物出门恕不退换。当然了,小人也不是那种奸商,若是有什么质量问题,我们还是给换的,但是货物就是货物,出了门,您想怎么运回去,那就是您自己的事了,我们是不管的。出了门被抢了,进了水,那就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了。”段断说起了生意经,他心里很郁闷啊,在二十一世纪,国与国之间说白了就是生意,哪里跟大唐一样,竟然把生意人放在最末,难怪越混越回去了。腹诽完了,该说的还得说。

    大家也听出来了,原来说送的话,就得由大唐派兵护送,半道上出什么事,都是大唐的事。可是现在改卖了,那就不是大唐的事了,那是生意。

    李绩最先笑,因为他听到一句,‘出门被抢’,现在北方全都缺粮,想安全的运回去,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段大人是项庄舞剑了,咱们不在粮食上赚钱,但可以收他们保护费了。”李绩哈哈大笑。

    段断听到保护费时,嘴角抽了抽了,看看李绩,什么叫军匪一家啊,看到没,这就是大唐版的黑老大啊。

    “那能有多少钱?”李治看向长孙无忌。

    “不管多少钱,也不用咱们出了。”长孙说得很含蓄,但意思到了,他不在乎能赚多少钱,但是送那么多粮食就得向大唐求派出相应的军队,军队的吃喝拉撒都是要钱的,一进一出就是一笔大钱了。

    “大人真是老诚谋国。”段断很佩服了,果然是一代名奸臣,马上就看出这一进一出的对价比了,为什么南方的水果到了北方就是价钱的十几二十倍?就是运费惹的祸。不然后来为什么物流成了一门学科?

    就算是李治善心一发,说不收他们保护费,可是那一队人马的配给就得新罗出了,也就是说,运过去的几个月里,大唐军方省了好大一块配给钱了。

    “还有吗?”李治瞟向了段断。

    “当然,还有几样,一是刺激了延途的经济,一路运出几百口子的吃喝、消费,官道上的驿站,百姓就能收到一大笔利润。二就是挑夫了,使臣团人很多,可是没有挑夫啊。他们就得找大唐的劳力,劳力也得给工钱不是。这些虽然钱收不到朝庭手中,但民富也是国富不是。臣想说的其实在最后,出国境边界时,您是不是该收点关税?”段断终于说到了他被李治派的本业了。

    “关税是什么?”褚遂良终于说话了。

    “出关税赋?”李治顾名思义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就是说,无论进关出关所有的货物,根据其功能不同,收取不同比例的税收,比如如果我们进口与民生相关的货物,粮食、布匹、药材、马羊什么的,我们可以免税,甚至给商人补贴,鼓励他们多进,但是进口供贵族享乐的奢侈品就多多的收税。出关税则相反,奢侈品等无用的东西,我们卖得贵贵的,但少收税,但与民生相关的,就课重税。”关税这个东西大唐是有的,但没有定税,随便收,进出一样,因为不占税赋的比例,大家还都没有这个概念,段断不想在加重对内的税赋,又想短期内做出成绩来,就得对外想办法了。

    而关税在二十一世纪可是平头百姓都知道的,一个IPAD想入个关就得加一千块,逼着老百姓在国内买;就算是这么收了,人家在国外买还是便宜,还想了一堆办法避税,把老百姓都培养成了税赋专家了。

    还有就是广东百姓去香港打酱油,为啥,便宜!其实说白了,就是税收的问题,一个馒头在大陆就得加百分十七,其它的就更是了,所以也真不是段断懂行,是在国内待得逼得不得不懂了。

    “哈哈!”李绩笑了,他以前是听说过段断,也知道他是天子近臣,拉的是内苑裙带子,对他虽说谈不上恶感,但真的说不上有好感。这还是因为这些年,段家两俩口子根本不管朝政上的事。

    他也看过段断他们引入的那些书了,他最喜欢就是《射雕》了,他是军人,军人天生就好战,也最痛恨的是国之不国。从《射雕》再回头看《笑傲》看《红楼》他无一不从中看到了政治的影子,他开始疑虑,这个段某人真的是自己所想的弄臣吗?

    那天在朝上看到段断突然的对刘仁轨示好,看上去很不着调,他心里的疑惑也就更深了,这是什么意思?李绩可是谨慎了一辈子,当年开国的将领没几个了,而他还算是跟着李密的降将,身份上就很尴尬了,到今天不容易,他是老了,可是他还有儿子,还有孙子,他不得不多想一些。不然也不会让刘仁轨与段断接近了,他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

    今天一看,他开始有点喜欢段断了,他做的其实都是明明白白的,没一点阴谋的成份在,可是却让人觉得这个套设得让人不得钻,有苦说不出。这是不是代表了他的个性?一切都明刀明枪,倒是合了他军人的特性,比长孙那些人好交往多了。

    长孙也笑了,弓身对李治行了一礼,“陛下慧眼,此事果非段大人不能做也。”

    褚遂良摇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段大人常说自己只会种地,看来真是大材小用了,陛下早该引清扬入朝。”

    “非也、非也,世间事从来就非一人之功,若无陛下励精图治,无战无不胜之大唐军队,无长孙大人和褚大人尽心竭力,大唐不是这般国富民强,小人就算有想法却无力实施的。”段断忙正色的解释道。

    他说的是实话,他再能干若不是在大唐,改在慈熹老佛爷的时代,看他行不行。晚清敢这么干,列强就能拿着枪杆子逼着他们改章程,他们现在就是因为知道新罗没有那个枪杆子,才敢这么干不是。

    在坐的不笑了,他们都比段断明白什么叫政治,什么叫强权!强权、强权,先有强才有权。新罗要是强了,也能这么反制大唐,想要一直有权,就得一直让大唐这么强下去,让其它小地方越变越弱才是不变的真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段断其实私下还跟李治说了最重要的一条,让新罗从长安运粮,而非边境等地征粮,就是变向的往边关运粮了,此时暗暗的在边关积聚力量,等着坐收渔利,才是这事最大的利益所在。

    回到内苑,李治把段断的章程讲给武MM听,说完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说,咱们是不是小看清扬了?”

    作为帝王,多疑是天性,都有超强的掌控欲,此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段断时,他就不得不多想一点了。

第一七四章 宫斗

    这是今日二更,万分感谢给小P正版支持的朋友们。

    武MM肚子已经有些大了,但后宫的斗争一点也不比外面的简单,她还一肚子气呢,王皇后和萧妃已经连成一线,为的就是如何把她拉下马,现在段断在朝中地位越来越重,王皇后和萧妃怎么会不急,她的立场也越来越微妙了。

    如果此时李治都开始怀疑段断了,对武MM来说就是大大的警惕了,此时她与段断是一根绳上的段断失宠,也代表着自己离失宠不远了。

    “朝中的事陛下自有决断,不过臣妾对依依还是有信心的,她的性子惫懒,这些年来光出主意,其实什么事她都懒得管的,想来清扬也是这个性子的。”武MM笑了笑,轻轻说道。

    李治瞟了武MM一眼,想想,这些年来,自己倒不止一次让段断出仕,只是他懒得动弹,这次也是被逼的,但想想看,他还是只出主意,卖粮他负责,可是后续的事,他都管不着的,只除了最后的关于税赋一项归他负责,但他也不会自己跑到边关上去收税,也就定个方案,也得由自己派人去执行,如此这般,段断本人其实并不可能因此而做大,最多自己心里记上他一功罢了。

    “是啊,俩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懒惰得紧。”李治神态轻松了许多,谋臣与重臣在皇帝的心里地位是不同的,而段断摆明了自己只能当谋臣,却当不了重臣,只要知道他能控制段断,武MM能控制唐依,其它的就不怕了。

    “说起来,臣妾好久没见弘儿了,臣妾想让弘儿他们回来玩一天可否?”武MM跟李治商量着,李弘送出宫好几个月了,眼看着快过年了,自然想见见了。

    “不想出宫转转?”李治看着武MM,他想李弘也会去段断家的,一般不会让李弘回来,倒是不是怕什么,只是顺道就去了,大唐皇室也没那么多规矩,说什么皇妃不能轻易出宫的话。

    “算了,臣妾这样,出去了不是吓依依吗?还是把孩子们招回来看看就是了。”武MM回得轻而易举,她身子重了,出宫到段家一是把段家放在火上烤,二也是给唐依添麻烦,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唐依和段断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李治点头,此时宫内宫外都盯着段家呢,还是低调些好。

    “孩子们?你还想见段家的那个小胖子?”李治想到那个活泼的段颖小朋友就眉毛直跳。虽然也很喜欢,可是想到每次他进宫,就能把宫里弄得鸡飞狗跳就心有余悸。

    “颖儿活泼,虽然……”武MM也抽了抽,但又笑了,“当时看着气,可是过后却又笑到不行,几天不见,就念叨起来,可见小孩子还是得活泼些。”

    李治想想小胖子做的那些事,也笑了起来,就是啊,孩子就是这样,别人家的孩子淘就淘了,看越淘越好玩,只要不是自己家的,东西总是有价的,开心果却不常有。笑着就答应了。

    旨意传下去,李弘和小胖子第二天就被拉进宫了。李弘虽然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但回到宫里,马上皇子的范就回来了,高高的冠,三件套的衣衫,一切都一丝不乱。但同样的,小胖子也着着正装,但怎么看都跟李弘同学天差地别,让唐依那叫一个郁闷呢。

    唐依本是要跟着去的,主要是也怕小胖子乱来,小胖子的记录实在是不好,不过来接的嬷嬷却说,‘昭仪有命,就让段小公子松散一天,段夫人就别跟了,怕孩子们拘束。’

    唐依能说啥?只能千叮万嘱,又把跟着的人好好的叮嘱了一遍,还把李弘拉着送到车上,说白了就一句话,一定一定把小胖子给看住了,昭仪身子不便,一定一定不能放肆。

    说得李弘都笑了,保证了半天,一定不会让表兄乱来唐依这才忐忑的放了手,把小胖子郁闷了半天,觉得自己的老娘真的老了,怎么就这么不放心他呢?不就摘了几朵花,把武MM的孔雀毛拔了做键子,拿自己的衣服当鱼网去网池子里彩鱼……有什么啊?姨母都没说什么,老娘为什么这么在意?

    唐依能放心才怪,看看他做的这些事?武Mm有问过小胖子,为什么不在家里这么干?

    小胖子当时抱着武MM亲热的控诉道,他在家这么早被爹妈打死了,况且老爹说了,自己家的东西要钱买的,弄坏了,没钱就没法买肉给他吃了。

    武MM直接把话转给了唐依,那表情很明白,弄了半天,你们家小胖子就知道祸害别人。唐依能揪着小胖子说这话不对吗?说了他能懂吗?只能隔开,现在隔不住了,可是又不能跟去,于是也就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知道孩子们不在家,特意来陪伴唐依的各位公主们直笑唐依不经事,小胖子做的事他们也都知道,在她们看来,这也叫事?小孩子嘛,才三四岁,再闹腾能闹腾出什么来?花啊,孔雀,锦鲤,值什么啊?小孩子就是活泼,再说了,宫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看紧点,这都是小事情。再说了,李治和武MM都是长辈,能跟三四岁的孩子记较?都笑唐依实在太胆小了。

    唐依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她可是比在坐的都了解武Mm,一个亲生的女儿都能牺牲掉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做?更何况,这次特意不让自己跟去,谁知道那位心里怎么想的?现在不是时机不对吗?

    这时候让小胖子进去,谁知道是想干什么?挑猫斗狗的是小事,可是问题是,万一那猫狗是其它主子的呢?她眼皮子跳了一天。

    果不其然,她们四人吃了午饭,心刚放松一点,说好了,下午吃完点心就让送回来,看时辰小胖子他们快回来了,唐依还真以为自己多心时,消息就来了,宫里派了一个小黄门出来,请唐依进宫。

    唐依看看这不是武MM宫中的人,听小黄门说完了,她的脚就有点软了,脸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李淑按住了唐依,转头看向小太监。

    “你哪宫的,出什么事了?”李淑也看到这是生面孔,若事不大,应该派武MM或者李治身边的人才是,断不会派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出来。

    “回禀长公主,小人是立政殿看门的,临时派来给段夫人传信的。听说段小公子冲撞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严惩小公子,武昭仪赔罪未果,动了胎气,报到立政殿,皇上已经赶去了,小公子如何小人不知。”小黄门吱唔了一下,想来他都不好意思说了。

    “颖儿被罚了?”高阳森然的问道,小胖子可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生下来是时,她失望了那么一下,但也是真心的喜欢,从小就捧在自己的手心里玩的。

    李淑和文成也不高兴了,高阳自己有孩子都那么喜欢小胖子,对于没有孩子又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胖子更是宠爱有加。再说了小胖子嘴巴甜,知道有人护着老娘才不敢把他怎么着,平时没少奉承这几位,心里都很爱小胖子的,现在听说都报到了前殿,武MM都动了胎气,李治都得赶去,看来事不小了。

    况且她们都是政治人,小孩子的事,就闹到前殿,她们心里已经开始认定了,这一定是故意的,拿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出气,是大人该有的德行吗?不过李淑和雪雁不是高阳,他们没表露出来,但眼神已经有些凌利了。

    “这个……”小黄门不敢说,当然他真不知道。

    “谢谢公公,大丫,叫人备车,还有准备礼物,给皇后娘娘请罪。”唐依终于缓过来了,终于站起来,“今日不巧,依依先失陪了。”

    “我陪你去。”高阳冷冷的站起来,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敢动小胖子,就算是皇后又不如何,大不了大家都没脸。

    “长公主!”唐依按下了她,看看一齐站起的雪雁和李淑,轻轻的摇摇头。唐依看看小黄门,一个立政殿的小黄门,就派来传信,若不是真的紧急,就是李治和武MM心里都想把这事闹大了,想把这事闹到前朝去,闹不闹的是他们的事,唐依再向着武MM,也没有想牺牲掉自己儿子的地步。

    她很明白,这事不能闹大了,不管怎么说,冲撞一国之母就是大罪,王皇后就算是杀了小胖子,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闹大了,王皇后固然得不了好,可是对小胖子来说也不见得是好事。

    李淑和雪雁也知道是这么个理,站起来其实是让来报信的人知道段家是有他们三家支持的,王皇后、朝臣们心里得有点数,但是真的陪唐依冲去宫去,只怕就成了逼宫了。得益的只有那个‘动了胎气’的武昭仪了。

    唐依坐上车,心里也明白是什么回事,心里充满了愤怒,武MM这手太阴损了,拿小胖子做伐,以达到打压王皇后的目的,她越发的相信,只怕历史上那位小公主的非自然死亡的自然只怕就是真的了。

    段断在户部也收到信了,他就在城里,跳上马就冲到宫门口,直接求见李治。段断可没有唐依那份冷静,妻儿就是他的逆鳞,谁动他都不会给面子。

第一七五章 事故

    李治也已经在后宫了,情况他也都了解了,接了段断的牌子,苦笑了半天,直接让人把段断引入了后宫。

    冲到李治面前,行完礼就找儿子,“陛下,敢问颖儿犯了什么错,臣回去一定狠狠的教训,颖儿那小子在哪?”

    “颖儿没事,皇后也是一时之气,遣人略惩了几下,就是吓到了。”李治也一肚子气,但这会让他说什么。

    早上把孩子们接进来,跟武MM玩了一会,吃了午饭,武MM身子重,自然也不经累,就让他们在自己院里玩,她自己就午睡了。但也嘱咐了,让他们只在自己的院里玩,不要出去了。等她休息一会儿,吃完点心就派人送他们出宫。

    李弘和小胖子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老实的就在武MM的院里玩,也不敢高声,毕竟武MM在睡觉,他们就在仆妇们围绕之下在院里骑小车玩。

    简单的事在皇宫里从来就不简单,王皇后和萧妃听说李弘回宫,却没有去他们那儿请安,就不高兴了。萧妃就挑唆着王皇后过来看看,说怎么说也是皇子,难得回宫,作为嫡母、庶母也该表示一下关切。他不来,她们自己过去看看,总不能让皇上说她们不慈吧。

    王皇后一听就炸了,凭什么他不来请安,自己还得去看他?但萧妃的话也打动了她,本来自己和萧妃最近在李治面前越来越不受待见了,更何况自己养子已经封了太子了,家里老娘进宫时也来说缓和些,省得让人说事。

    其实一顶‘不敬嫡母’的帽子压下来就已经能让武MM和李弘吃不了兜着走了,可是这俩位都不是什么擅于权谋的主,俩人都冲到了武MM这边了。

    小胖子没见过王皇后和萧妃,他和李弘正在院里骑小车三轮车,看谁骑得快。这是在段家他们常玩的游戏,小胖子有玩具,段断也会送相同的进来给李弘,所以武MM的宫里也有小车的。

    小胖子、李弘从没有想过他们之间身份的差异,所以小胖子和李弘玩乐时,从没想过要让着皇子,所以骑车比赛他们都是全力以赴的。

    正在他们全力在小院的小道上冲刺时,门口传来‘皇后驾到;萧淑妃驾到’的叫声。

    而李弘身体没有小胖子身体好,自然也就没有小胖子快,李弘再小也是皇子,从小受的教育就是皇后很可怕,要尊敬皇后。于是听到有人叫‘皇后’到了,马上脑子直接反应要停下来行礼。于是就直接不踩,车慢了,就跳下来了。

    但小胖子从没受过这种教育,反应自然没有李弘快,他本就冲劲十足,那小车骑得本来就飞快,小孩子玩的那种前轮驱动的小三轮车是没有刹车的,一般就是把脚放到地上用鞋底来制造摩擦力,让车停下来,小胖子可不会,他横冲直撞的惯了,就一下子冲到了王皇后和萧妃的面前,若不是身边的人机警,就直接撞到了王皇后了。

    王皇后本来出身贵族,从小就被保护得好好的,从来就没有人敢这么冲到她的面前,更何况这在武MM的宫中,明明有人通报了,怎么还会有人敢冲撞过来,这就是对她红果果的漠视,自然马上就爆了。

    内庭也是有侍卫的,本来拦在小胖子的车前,冲力把他们逼退了几步,但他们都是皇后的心腹,自然不会让小胖子再上前。

    听到皇后叫了,看清了不是皇子,脚一踢,车自然也就翻倒在地了,小胖子没反应过来,就跟车一块摔下来了。本来小胖子就有点蒙的,人家也是娇生惯养的,所以摔下来,吃痛了,哇的一声就哭了。

    王皇后也就更气了,也不管是谁了,直接叫着‘掌嘴’。武MM听到信,赶紧冲了出来,想拦,萧妃马上就说,‘果然是武妹妹家的,小猫、小狗都是尊贵的,冲撞了皇后都不能罚。’

    王皇后最后的理智都没有了,于是小胖子伤上加伤,还没被扶起,就被一个嬷嬷冲上来扇了几巴掌。

    武Mm也烦了,打小胖子其实也就是打她的脸,更何况闹到这一步就已经超过她的预期了,她可没想着让人来打小胖子,直接让人把小胖子抢了回来,先吩咐请太医,让人把小胖子和李弘带进殿里去,再才忍着气跪下请罪。

    武MM是谁啊,她在宫里的时间可比王皇后和萧妃加起来时间还长,太宗宫中的那些事比此时的后宫不知道要精彩到哪去,她能活着走到今天,又岂是王皇后和萧妃能比拟的,三言两语,王皇后、萧妃就差点没亲自冲上来要与她拼命才好,于是武MM赶在太医到门口的那刻被两位娘娘推到在地,于是,太医别去看小胖子了,先救武昭仪和皇嗣吧。

    李治赶来,从头听到尾,武MM未发一言,人家动了胎气,正虚弱着呢。再说她那些话就算是转述出来,也是一点问题也没一有的,她也犯不着去解释,由着王皇后、萧妃来控诉。

    再由李治找人问清始末,院里那么些人,皇后宫的,萧妃宫的,内庭侍卫,还有段家的下人,当然了,还有那些谁知道哪来看热闹的宫人们……这些人里必然会有李治的耳目。

    当然,小胖子受伤的小胳膊小腿还有红得透亮的肿脸,还有那杀猪般的哭声,更少不了从小胖子挨打起就一直抽咽的李弘殿下,都很能说明问题。

    段断根本不要听后面的那些,知道儿子被皇后的人踢伤还扇了耳光,眼睛都冒火了,咬了半天的牙,怒极反笑了,“呵呵,看来真是我们家小胖子的错了,在哪玩不好,跑到皇宫内苑来玩,好在只是撞到个侍卫,真是碰到个贵人,他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清扬,朕知道你就此一子,倍加珍爱,皇后这次是冲动了,朕代她……”李治还没见段断气成这样过,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唐开国也就几十年,帝王家的骄气还没培养起来,阶级之间的差距拉得没那么大,若这事发生在大清,段断直接就得跪下死磕,大叫,‘奴才万死了。’

    “陛下,段郎中夫人求见。”曹公公看到门口人影闪动,忙奏到。

    唐依是太监去传的,自然就直接进宫了,所以到了门口看到李治在,才再通传求见,若是李治不在,她是可以直接进内殿找武MM,看儿子的。

    李治松了一口气,知道唐依比段断讲理,唐依来了自然好说一些。

    唐依中规中矩的行了礼后,再老实的跪下,“唐氏教子无方,冲撞皇后凤驾,请陛下降罪。”

    李治脸僵了,他突然发现,其实段断刚刚冲进来吼吼的也不错,这么穿着她五品郜命的朝服正尔八经大礼请罪,怎么看着有点像自己母后了,当年父皇犯了错,母后就是穿上皇后正式朝服请罪,逼得父皇不得不认真的听她说话,然后自己认错。

    “夫人,我们……”段断气疯了,凭什么?自己家小胖子有什么错?才多大点被人踢了,还扇了几巴掌,小胖子出生到现在,虽说他们俩口子天天喊打喊杀的,可是真没动过一个手指头,皇后是大,凭啥被打了,还得请罪。

    “夫君怜子尚幼,请陛下恕其驾前失仪之罪。”唐依拉着段断一齐跪下,声音还是如刚才一般严肃呆板。

    “呵呵!”李治干笑起来,“你是昭仪的师妹,也是自家的亲戚,对颖儿,朕与昭仪向来宠爱如自家孩儿一般无二,出了这样的事,是朕对不起你们。传旨,段郎中加封县男,其长子段颖加封飞骑尉。”

    段断最初时封的是七品勋位,不算是正经的爵,后来升官也是升的是勋位,从来就没给过爵位,现在儿子被打了,直接给了与他官位相应的正五品上的子爵给他了。也就是说,他们家的门地此时已经上升了一个档次了。而且小胖子上来就是六品勋,比段断当初还大,恩不可谓不大。

    若是平时,段断可能会高兴,可是这是用儿子的血泪换来的,段断气得一张白脸憋得赤红,想说什么,却被唐依按住了。

    “请陛下收回成命,愚夫妇万不敢当。犬子有罪在前,娘娘小惩大戒仍皇室威仪所在。”唐依的声音无一丝波澜,清冷得让所有人都心中为之一凛。

    李治有点挂不住了,脸也板了起来,曹公公虽然跟段断的关系不错,可和唐依不熟,有心想帮忙,只是现在也知道,帮不上了,心里有埋怨这位夫人还真是有些油盐不进了。

    大殿陷入了短暂的尴尬之中,武MM听说唐依进宫了,以为会马上能见到,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宫人也有那机灵的,忙回去报告了,武MM马上让人进殿说小胖子哭着要见娘,请段夫人去看看,才把大家解救出来,但李治的封赏却没给出去,很有些不自在了。

    唐依先看武MM,号了脉,知道没事,笑了笑,“对不起,师姐,给你添麻烦了。”

    唐依一路上把怒气都消耗光了,此时见到武MM她真的叫不出‘师姐’这两字了,可是她也明白,如果这会改了称呼,就把人得罪了,皇后那头已经得罪了,也挽回不了,再把武MM得罪了,就真没救了,只能压抑。

第一七六章 心病

    “你要羞死我吗?”武MM瞪了她一眼,但马上轻轻叹息了一声,虽然唐依还叫她师姐,可是口吻与之前不同了,不过也知道不能怪唐依,“对不住的话我也不说了,把孩子领回去吧,我知道现在你们也难。”

    “师姐珍重。”唐依也不想说什么,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情,更何况她还见到儿子,她也急切的想知道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段断跟李治也没话可说,看李治铁青的脸,他也就告退了,就在院里等着,看唐依抱着小胖子出来,忙一步上前接入了怀中。

    小胖子现在小脸红通通的,已经上了药,但巴掌印却仍旧清晰可见,怒气再次上扬,小胖子看到老爹本来停下的泪又再次涌出,想嚎,被唐依按住了,轻轻的摇摇头。小胖子还算听话,看老娘这样了,只好抿嘴窝进了段断的怀里。

    “姨母……”李弘红着眼跟在后头,他此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父母没说让他留在宫中,可是这会姨父姨母还会要他吗?他心里满是惶恐。

    唐依对他笑了笑,伸出手,李弘一喜,马上牵住,跟着走了,头都没回。

    几位公主都没走,等着看小胖子怎么样了,当然让小胖子又放心大胆的嚎了一场,得到了一大把同情与许诺后,心满意足的和李弘回屋了,段断也累得很了,可是还是把李治说的原委重述了一番。

    唐依也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对武MM后来跟皇后说啥没有兴趣,但从之前的表述来看,深究下来,其实也是武MM的错,为什么不让李弘去请安?如果请了安,什么事都没有了,所以这个因应该是故意的,只是事情没有掌握好罢了。

    想来武MM也没想到,皇后会愚成那样,会拿一个孩子出气,她的重头戏还是在她自己身上,要知道就算是小胖子被皇后杀了,李治也不会把皇后怎么样,但因为妒忌而陷害皇嗣就是大事了。

    “为什么不要封赏,明明就是该给你们的。”高阳听到唐依辞了爵位不禁吼道。

    “别傻了,真的要了,将来都是罪。”雪雁白了高阳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行了,你们也累了,我们走了。”

    “谢谢!”唐依真累了,实在无力再客套了。

    “说这些做什么?”雪雁轻轻拍拍她的手。

    李淑一直没说话,跟着起身,走到门口想想,“清扬有差事,经心一些,其它的就当没发生过吧。”

    “谢谢!”唐依知道李淑是给自己点醒,感激的点点头,皇家内苑的事不是他们能参合得起的,当没发生任何事最好。

    送走了公主把跟去的人,无论是跟李弘和还是小胖子都叫过来,下了封口令,谁敢乱说,不管是谁,直接打死,包括李弘的下属。

    能派给李弘的都是武MM和李治亲选的,他们都是有眼色的,知道这两位的性子,李治与武MM绝对不会为了他们而跟段家翻脸,打死他们一点问题也不会有。都老实的应了,默默的退了出去,唐依和段断这才回了自己屋里,俩人都累极了,也懒得换衣,都躺下,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与段家的死寂相比,内宫的态势就有点微妙了,武MM闭门不出,安心养胎。而李治对皇后,萧妃却无一点反应,无声有时反而更让人觉得可怕。

    段断该干嘛干嘛,当然脾气不大好就是了,一幅生人勿近的意思,不过他主管税收,正是要冷面冷心的。

    虽说段断家下了封口令,可是宫里没有,当时事闹得有点大,看得人多,宫中也都是有各方人马的,想不知道也不太可能,传言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传了三个人之后,就不知道那个原本是什么了。也没人有兴趣知道原本是什么,他们更喜欢听到他们想听的那个版本,而且是越乱越好。

    于是小胖子成了焦点,大家都来看望,但唐依的口径很坚定,是小胖子摔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小孩子摔跤不是正常的事吗?

    就算是薛家的老太太也没能知道全本。当然了,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外孙子,小东西嘴巴甜,又把自己受的伤夸大的十分,虽然不敢说其它的,但受的伤是真的,把已经结了痂的手臂给每个来看他的人。当然得到了广泛的同情,得了不少好玩艺,于是他觉得自己这伤超值了,一点心里伤害也没有了。

    主要是,当时进展太快,他都没反应过来就摔了,被打了。连谁踢的、谁打的,都没看见就直接被送到内殿去了,等他明白了自己受伤了,他都在家了。所以就算是唐依不嘱咐,其实他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与小胖子的粗线条比,李弘童鞋就没那么好过了,他本来就是心思重的孩子,况且从头到尾他都是在边上看着的,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宫庭的黑暗,就算是前后没有几分钟就被送到后殿,没看到后半场,但也够他一受了。

    小胖子伤好了就没事了,可是李弘却病了,发了几天烧,好容易好了,却也更忧郁了,唐依知道李弘是受了刺激了,这是心理病了,可是问题是,她不专业,她怎么办?于是扔给了段断,不是一向觉得他自己挺不错吗,正好了。

    段断再不高兴也不会拿孩子出气,更况孩子养着养着也有感情了,李弘也挺讨人喜欢的,当然了谁家有了小胖子那样的孩子,都会对李弘这样乖巧的孩子喜爱有加的。

    找一天段断旷工,而唐依带上没事的小胖子去看静慧,把时间留给段断和李弘,李弘还是蔫蔫的。

    “要不咱们去长安逛逛去?”段断看着李弘。

    “是!”李弘很听话,不过是不是有点太听话了点?段断很无语,要是小胖子早就一堆想要的了。

    “不想去?”段断又问道。

    “不是!”李弘忙振作精神,这回不错有两字了。

    段断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知道为啥唐依要自己出马了,是不管不成了。

    牵上李弘的手,穿上布衣坐敞篷的牛车去了长安,李弘还没坐过牛车,更没坐过这种装货的车,而身边除了段断竟然一个下人也没带,李弘有点惶恐了。

    “你看,大家都坐这种车,还有好些人连车都没得坐。”段断把李弘抱在怀中,要知道这是冬天,风很大的,他用大斗篷把李弘包得紧紧的。还戴着帽子,小李弘也就露出一对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外面。

    快过年了,大家都带着自己家的农副产品到长安去换些年货,所以官道上倒是很热闹的。像他们这样车里只坐他们俩个人的确很少见,段断还挺好心,看到一位老人背着大包领着个跟李弘差不多大的孩子在路上走着,两人都呼着白气,可是俩人脸上都带着笑,小孩子身上有个小小的斜跨包,一手牵着老人,一手不时的伸手到斜跨包里捞大枣吃。段断让人停车,请他们上车来一起。

    “不用了。”老人摇摇头。

    “别客气,我们就俩人,您也别耽误时间了。”段断指指着边上人流,老人千恩万谢的放上大包,再把孩子放抱上车,自己才坐到车边上。

    “老丈这是赶集?”

    “是啊,您呢,走亲戚啊?”

    “带孩子进城逛逛,这是您孙子?”段断指指边上的小孩。小孩吸吸鼻子,伸手捞出几个大枣递到了李弘面前。

    段断把李弘松开一点,让他自己选择要不要接受,以他对李弘的了解,他是不吃外面的食物的,到他们家那些家臣们也是把厨房天天查个底掉的。

    李弘看看段断,段断却不看他,跟老丈拉起了家长,李弘迟疑了一下,伸出上手拿了一个,跟那小孩说了一声谢谢,想想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些钱给递给小孩。

    小孩愣了一下,看向了老丈。

    “官人……”老丈也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受伤了。

    “孩子第一次出门,您别介意。”段断笑着摇摇手,但并没特意的阻止李弘,似乎想看李弘要准备怎么办。

    李弘是很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更加惶恐起来,忙收回了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看样子都快哭了。

    段断终于开口了,“你的饼干呢?”

    李弘松了一口气,慌忙去拿唐依给他的小零食盒子,他很少吃,但唐依还是每天都给换上新鲜的,让他们肚子饿时知道自己吃。不过李弘身边一直带着人,到点时,下人们会拿点心给他,所以他基本上都忘记了他还有这个。

    颤颤微微的拿盒子打开,双手递到小孩的面前。小孩看了老丈一眼,怯怯的拿了一个,但并没有放到自己嘴巴里,很珍惜的闻闻,想想拿了个帕子想包起来。李弘忙把一盒饼干都倒在了帕子上,对小孩笑笑。

    “您是大户人家吧!”老丈可是活了一辈子了,看那盒子都知道这是从富贵人家出来的。

    “还好,把孩子养得像闺女了,特意带出来见识一下。”段断也没有否认。

    “我们倒是想,却不能够的。”老丈客气的笑了笑。

第一七七章 疑虑

    还是两章,谢谢大家的粉票支持。

    老丈看自己孙子迟疑了一下,把帕子包好放回怀中,把跨包都递给了李弘。有些欣慰的笑了,轻轻的揉揉小孩的小脸,表明他的赞赏之色。小孩有点羞涩,小脸更红了,之前的红是被风吹的。

    李弘已经不去看段断了,因为知道段断不会给他提示了,他已经比较适应了,看看那个挎包也知道那是小孩的心爱之物,优良的教养让他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摇摇手,笑着举举自己手中的大枣,放到嘴里,表明自己有一个就好了。小孩有些不好意思了,却不敢说话,可能知道李弘同他不同的。一路上也不敢跟李弘说话,俩人就静静的听着段断和老丈说些闲话,什么家里几口人,地里收成怎么样,税收如何什么的,小孩应该听不懂,所以看向了外面,李弘也不太明白,但静静的听着。

    到了长安,老丈带着孩子下车,笑着谢了,带着孩子走了,李弘还跟那孩子挥挥手,算是告别,那个孩子回头也跟他们挥了挥手。

    段断让车夫在这儿等着,他带着李弘慢慢在长安街头晃着,也不说话,让李弘自己去看。其实段断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说唐依专业的大夫都没法子,让他这个专业种地的该怎么办?唐依说随便怎么办,她太专业了,于是容易办错。段断知道她说的是鬼话,可是他敢说这是鬼话吗?不敢,于是他们就来长安了。

    李弘第一次在市井之中,眼睛都不够看了,段断让他自己买面人,买糖葫芦,年前的市集本来就热闹得很,这些年长安周边比较富裕了,也舍得给孩子买些小玩艺了,有买自然就有卖了,于是市面上小孩子的玩艺是很多的,而且很便宜。

    三四岁的孩子都没有金钱概念,包括小胖子也没有,段断和唐依都没当过爹妈,对自己的小宝贝是很看重的,保护得不比李弘差,所以基本上小胖子也没机会这么平民化的逛街。

    段断看着老实的李弘从开始时拿一把钱让小贩自己拿,到后来他已经知道先问价钱了。从开始时什么什么也不敢买,不敢问;到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买;到后来,知道只问问是什么,却不再买了。主要是他们也拿不了,段断其实很想问问他手里钱哪来的?为什么堂堂的皇子手里不是金子而是铜板?

    又不禁恶意的想到,晚上小胖子要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大闹,不过他也想好了,让唐依说去,谁让她把李弘扔给自己的。

    逛累了,段断带李弘坐上街市上的小酒楼里,点上几个菜,就坐在楼上的栏边,让李弘喝点水,看看外面的热闹。段断没赔孩子逛过街,谁让他是皇子呢?唉,他尽盯着小东西了一点,生怕会有危险,他真的赔不起。

    “好玩吗?”段断看李弘情绪似乎好多了,至少现在他已经知道一文钱可以买一大包的糖豆了。

    李弘点点头,但看段断的样子,想想忙说道,“很好玩,谢谢姨父。”

    “最近你不高兴吗?”段断终于说到正题了。

    “没有!”李弘马上正襟危坐起来。

    “弘儿,你是你父亲的孩子,可是你更是普通的孩子。”段断有点无奈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说皇子,只能含糊点明,好在李弘很聪明,明白段断的意思,说他是皇子,却更是孩子,但李弘平常听的都是反过来说的,‘弘儿你不仅是孩子,更是皇子!’

    “不对吗?”段断笑道。

    “父……亲和母亲不是这么说的。”李弘差点说成父皇了,但很快换了,还不错,知道审时度势,知道这不是乱说的地方。

    “是啊,在他们看来,你要担负的责任更重大,可是那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可是宝贝你要知道,我们明天会怎么样我们谁也不知道。说不定明天我们就死了,那还谈什么责任呢?”段断说这话时,心里叹息了一声,历史上的这个小孩子只活了二十几岁。

    李弘更茫然了,这话跟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说,实在太深了点,即便是早熟的皇子也是如此。

    段断挠头,想了想,“弘儿,其实你有没想过,很多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控制?”

    “就是说,比如你姨母后院的那些动物,小兔子是不是可以让你抱,让你给它上药;但是换成小猫或者小狗,你是不是得小心一点,防着它们会突然发怒。若再换成你父亲的猎狗,你是不是会敬而远之,因为你一定打不过它。”段断很痛苦的解释着。

    李弘果然够聪明,马上就联想到了那天小胖子挨打的事了,那不是他能‘打’得过的,所以他只能看着,但无力的感受让他很痛苦,本来缓和的情绪,可是在想到小胖子是他的朋友,他甚至都没有为他出声求情,这才是他最最难受的,他觉得自己不是个好朋友。他的神色又黯然下来。

    “总能做点什么吧!”

    “让自己变强就是你惟一能做的,姨丈和姨母也是这样,看着小胖子受苦也很心痛,可是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买好吃的,亲亲他罢了,我们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就算我们在场,我们能做的,也是跪下请罪,这都是我们无法的控制,左右的事。”段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也郁闷啊,李弘还能变强,他们就算变强了也没用,再强也强不过皇家去不是。

    李弘看到段断的无奈更难受了,“对不起,姨丈。”

    “谢谢你,你是好孩子,姨丈和姨母接受你的道歉,我们好受多了。”段断灵光一闪,坐好,认真的点点头。

    李弘一怔,但马上明白了,段断把他的道歉当成皇室的道歉,马上脸上有了光彩,是啊,他替父皇和嫡母道歉了,他对小胖子好一点,以后长大了,他多保护小胖子一点,就可以抚慰姨丈他们的痛苦了,认真的点点头。

    “我替父亲和母亲他们正式向您道歉,我会努力长大变强,会保护颖表兄的。”李弘昂然的正式说了一遍了,更像是对他自己的誓言了。

    “非常感谢,弘儿你真是太聪明了。”段断很妒忌,凭什么李治武MM那俩阴人有这么好的孩子,太不公平了。

    李弘高兴了,开始吃东西,指着窗外的问东问西,段断也认真的解答,他不知道的他也不乱说,叫来小二打听,反正一顿饭吃得李弘挺高兴的,而且他也知道了不少。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治其实也来了,段断决定带李弘逛街并且不带一个人的事报到了李治那儿,李治想想就出宫看看。说是不带人,李弘的身份,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多得是护卫,所以李治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但他没有靠近,只是想知道段断为什么会单独带自己儿子上街,帝王的心术总会从最坏的地方想起,虽觉得段断不至于会为这点事报复孩子,但总不放心不是。

    跟着的曹公公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的,觉得段断实在太鲁莽了,带着皇子游戏市井之间,往小了说是不把皇子的安全放在心上,往大了说就是谋害皇子。就算一点事不出,让有心人抓到了,也能安上个带坏皇子的罪名,这都不懂,还敢在朝中混,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这个笨蛋,朝庭很危险,您还是去种地吧!

    段断他们上楼后,李治也找了一个相邻的坐位背对着他们,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听到段断说明天也许会死的话,曹公公的脸都抽抽了,这是能在皇子面前说的话吗?也不知道忌讳。看看平静无波的李治,他能说啥,只能待着。

    慢慢的,曹公公也越来越明白了,小皇子每日起居都有汇报的,他自然知道李弘最近不怎么高兴的事,联系段断刚刚说的,他知道李弘只怕是因为小胖子挨打的事受了惊吓,这些日子他过得很不好,所以段断才带他出来开解他的。这才松了一口气,神态自然多了,偷看李治的脸色,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也知道,自己都能想得明白的事,皇上更能想明白了,小心的给李治布菜,当然布菜之前,他会先尝一口。

    等段断他们吃完了,走了,李治他们才算能开口说话了,“大爷,要跟着吗?”

    “算了。”李治摇摇头,看看街上的人流,这些地方段断常带他来,以前他觉得一是好玩,二也是有微服出巡的意思在里面,看看自己治下的大唐越发的繁荣昌盛是一种成就感,但今天有些不同了。

    他是帝王,他不能不多想,段断那句,‘在他们看来,你要担负的责任更重大,可是那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什么叫责任重大,什么叫几十年之后的事?李弘现在被封的是代王,过几年就得出宫前往封地,行使他的责任,什么更重大的责任,几十年之后,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一家想的是他们不该想的事?还让李弘保护小胖子,这是什么意思?李治现在觉得脑子有点冒烟了。

第一七八章 解惑

    虽然李忠为太子是各方权衡之下的结果,并不是他最好的抉择,但是,帝王家的事是段断这样的能妄谈的吗?还是武昭仪其实也有这个心思,所以才透给段家,让他们按着那个标准来教导?

    这些日子外面发生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传言出来了,但是那是他默许的,他希望有皇后无德的映像传出去,作为打击长孙他们的利器。而段家的沉默而武昭仪闭门休养,不管外面的事。本来让他是很高兴的,打击是我的事,可是你们想趁火打劫那也是不能容许的。

    曹公公看着李治那脸色也知道,看来自己高兴得太早了,果然帝王心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于是只能静静的守着,不再多说一句。

    “看来清扬挺会教孩子的。”李治终于开口了。

    “他自己其实也不大吧?听说他和小公子天天闹得不像样,把段夫人气得不成,不然小公子也不会养成那样了。”曹公公不明白李治为什么那么说,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是啊?段夫人倒是很沉着,颇有大家风范。也不知道怎么这俩人能凑到一块去。”李治笑了笑。

    曹公公也是混了一辈子的人了,再听不出李治不满来,就白混了,细想想,那天段夫人拒不接受封赏,让李治下不来台,只怕李治那会就已经不满了,点点头。

    “听说他们是读书时认识的,再才定亲,跟咱们这儿的父母之命不同。听说段夫人是养在外祖家,想来段夫人外祖家出身不凡,只是父母双亡,空有教养却无财产吧!”

    段断夫妇的故事曹公公也是很熟的,然后用大唐的标准来想像着他们之间的联姻。一个落泊贵族的小姐,嫁给了小地主的狗血故事在被他们脑补成功。

    李治能说这些话吗?他是帝王,能跟心腹说这些八卦?白了曹公公一眼,但曹公公是谁啊,跟李治这么些年,能白跟着,受到了鼓励,笑道。

    “不过听说她不太会管家的,刚来时,听说都是武昭仪手把手的教,等昭仪进宫了,由贺兰小姐帮忙,现在贺兰小姐出嫁了,听说府中大小事物,大多都是个丫头在管。”

    “是吗?”李治怔了一下,倒真想不出看着冷静自持的段夫人会有这么一面。

    “是,段夫人现在除了每日看看书,教教几个爷们读书之外,很少管事的。”曹公公对段断家的现状是很了解的,唐依其实不太像一府主母的。

    “不是有作坊吗?”

    “除了那个饼干作坊其余的都是与人合伙,也都是人家在管,她不管的,就算是饼干作坊她也交给那个大丫头的娘在管理,大事才回,平日很少过问。”

    “不怕人家骗她?”李治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那谁知道啊,段夫人说是也不怎么爱说话的,除了您上次赐的园子,他们家这些年也没再添进项,以段大人今日之地位,本应再买些地,盖几处别苑的,但也没见她张罗,看来也就不是当家的样子。”曹公公语中带有明显的鄙视了,谁家女主人当成她这样?

    李治细想想也是啊,这些年都知道段家有钱,可是他们家的钱好像只进不出,不买地,也不再盖作坊了,一点进取之心都没有,高阳有钱了都拼命的买地,要留孩子,这位怎么就无动于衷?难不成有别的想法?

    “也许觉得这不是久留之地,所以不想费那个心。”

    “许是这样,听说他们还小心的保养着他们的那辆怪车呢,连小公子都不许乱碰。”曹公公当然得顺着李治的话说,但他一点也不明白李治怎么会有心情知道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曹公公哪里知道,他无心的一句,却解开了李治刚刚所有的怀疑。

    唐依不置产,小心的保养着带他们来的怪车,表明根本就没想在大唐扎根,不想扎根的人怎么会想着掺和到皇储之争中来。而段断这些年一直跟小胖子一样的没心没肺,他根本没有那个智力去掺和,那么刚刚自己许是太多疑了。

    李弘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当然不是那么的完美就是了。李弘童鞋快四岁的理解力竟然是,自己应该长胖一点,力量强一点才能保护小胖子,于是每天开始加餐,并且加强锻炼了,虽然这也不是坏事,但是段断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突然想到,他好像从没收过李治的抚养费,李弘及他带的人可都是吃他们家的,住他们家的,虽然不用他来给月钱,可是也是开销不是。于是他的账单递给了李治。

    李治盯着账单看了好久,然后虎着脸拿着账单到后宫去给武MM看,武MM终于在上次的阴霾之后第一次开怀大笑了。这多么像段断做的事啊,要皇子的及其随从的生活费,真是太有才了。

    李治盯着武MM的笑容,心里莫名的松快了很多,说是曹公公的话开解了他的一些疑虑,可是那只是针对段家的,却不是对武MM的。

    虽然皇后和萧妃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斥责,但是李治的冷淡也表明了他的不满,皇后和萧妃最近非常之小心,等待着下一次的反攻。李治和武MM其实都在等待着皇后的下一步混招出现,好一举反攻。但他却不能不在打压了皇后一党之后,再扶起一个更麻烦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武MM的能力与野心,小胖子事件的背后是什么他们心里都明白,李治不介意武MM玩的小花招,因为那也是他想要的。只是那真的是小花招吗?不是她走向野心的第一步?

    现在看到她因怀孕而浮肿的脸庞,他心软了,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心一次又如何?

    “怎么这么看我?”

    “好看啊!”李治笑了。

    “陛下!”武MM纵是强人更是女人,她还是不禁娇羞了一下,当然还是很快转换了话题,“您给吗?”

    “给,当然得给,不过朕很好奇,他们还是只要钱吗?问题是,他们家有那么多库房放钱吗?”李治随意的说道。

    “嗯,下回臣妾问问。”武MM怔了一下,她不是曹公公,她侍候了两代帝王呢。

    “对了,新罗使者准备回去了,他们买了五百石粮食,不全是大米,大部分是大麦。”李治换了一个话题。

    “他们也吃面食?”武MM果然很有兴趣。

    “不,听说他们也把麦子当米饭一样煮来吃,称为麦饭,米饭是给贵族吃的。”李治已经先问清了。

    “哦,真的像清扬说的,他们用了多少劳力?”武MM听过段断的想法,觉得很匪夷所思,她很怀疑这能成功。当然她也想不出不成功的原因。

    “人家也不是傻子,他们马上知道操作的不易,于是跟朕说从北边买,这样路上会安全得多。”李治笑着解释。

    “那么陛下如何解答的?”

    “朕说不知道这些具体事务,于是让人找来清扬,清扬说,北方旱情严重,也没有那么多粮食卖他们,给他们准备的粮食也是从南方调来的,如果使臣那么不满意,那么实在不成,使臣可以从南方去买。”李治想到在殿上的对决,就觉得很好笑,段断装出一付特别古板的样子,让使臣完全一点办法也没有。

    “从南方走海路也是不错的选择,简单得多。”武MM思路从来都很清晰。

    “对,不过五百石就不是一船可以解决的,那么租用大船也不是简单事,还有他们是没有水军的,路上更麻烦。”李治笑意更浓。

    他想到段断跟他说的,国与国之间其实就是生意的关系,本来李治很不想承认,但是这次的买卖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也许段断说得对,用做买卖的方法来做这件事果然简单得多,而且成本也小很多。

    “您赚到钱了?”武MM拿李治打起趣来了。

    “咳,那个不是问题。”李治终于尴尬了,麦子的价钱是大米的六成,实际收到的钱估计都不够皇室吃一顿饭的,但这是象征性的意义,至少他们没白送不是。

    而且本来冬天农闲大把劳工闲置的,现在全动员出来给他们包装运送,褚遂良是聪明人,马上就想到以工代役的法子,要知道普通的百姓除了要交税之外,每年还有一定的劳役工作,帮着国家修修路,修修城郭什么的。所以现在他们替新罗找到劳工了,钱也就由户部来赚了。

    “过犹不及,如果说让百姓赚钱,他们手中有了活钱,市面才繁荣,何苦与民争利?再说了,您想,让他们去赚钱了,等要修路了,修城郭了,怎么办?是不是给他们钱来干?”武MM挺瞧不起想这主意的,短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段家的日子里受到了他们的影响。

    李治怔了一下,想想看向了武MM,“听说依依不太会管家,你说,她是不会还是不管?”

    “陛下英明!”武MM笑了,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她也算是回答了。

    所以李治也就明白了,唐依不是不会,而是觉得管得太多不见得对了,大方向不错就成了。

每一七九章 楼上的靴子

    永徵六年就这么消无声息的到来了,而对唐依和段断来说,就像天花板上还有一只靴子没落下来,心总悬在那儿。他们都等着武MM生产。再一次,被深深的无力感所挫败着。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不是什么事都能改变的。

    当日子越来越近,他们心悬得越紧,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对他们来说,现在也就是家里最安全了。可是能让他们在家吗?段断还好说,怎么说也外臣,只要不特意往里凑,就没有问题,可是唐依怎么办?她是武MM亲爱的师妹,又是静慧的高徒,懂医术的,于是唐依就随时候命,武MM随时要招见的。

    “怎么样?”唐依从宫里回来,段断赶紧过来问问。

    对于现在武MM谁也不信,让唐依每周都要进宫请脉的问题,段断也很烦心,武MM怎么就不能相信一回她自己的娘家妈呢?现在这么折磨自己这一家人,也太把他们当回事了吧。

    其实唐依也知道,武MM现在就是心理上害怕,只要让她知道她很好,孩子也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成了。可是问题是,同样的话说一百次,唐依也很烦的。更何况现在有压力的不是武MM,而是唐依。她越知道孩子很好,就和孩子的感情越深,若是真的眼看着那孩子就那么夭折了,唐依怎么办?她所有的努力不是白做了?所以武MM的气色倒是不错,唐依倒是越来越差了。

    “不错,孩子很健康,应该会比弘儿好。”唐依有气无力。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就靠在了春凳上。

    “弘儿现在多好,快赶上小胖子了。”段断当然知道唐依的无奈,只能瞎扯,让唐依开心点。

    “对了师姐问我们攒那么多钱做什么?”唐依闭着眼说道。

    “怎么问这个?”段断本来在收拾唐依扔下的衣裳的,听到她这么说了,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让他们给生活费,他们不得问问你的钱怎么花的?”唐依白了他一眼。

    “我问他们要了很久生活费了,他们不想给直说好不,用得着这样吗?我爱攒钱碍着谁了?”段断郁闷了,攒钱关他们什么事啊?

    “也许是觉得奇怪吧,之前师姐有说让我们买些地、置点产,说了好几次,我一直没往心里去,现在又问我们攒钱的事,现在想想只怕他们有怀疑了。”唐依想了一路,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怀疑什么?”段断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怀疑我们志不在此,还想回去。”唐依苦笑起来,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了。

    “呸,我倒是想,我们回得去吗?”段断呸了一声,气得直跳脚,挠着头,“是啊,我们留钱干什么?”

    “应该说,你让我们把钱往哪里花?”唐依终于睁眼了,瞪了他一眼。

    段断想想也是啊,他们都是理性的人,把钱投出去,自然是要回报的,可是太扎眼了,他们一对外乡人,跟几家公主合伙办作坊已经太扎眼了。再投资,再赚钱,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说我们多难啊,花钱不行,存钱也不行。”段断真是郁闷了,“你怎么回武MM的?”

    “我实话实说的,师姐笑了,说懒得管我们了。”唐依叹息,想想,武MM那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皇后那头好像太安静了点?”段断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你知道我从来不问这些事的,不过出宫时看到柳夫人进宫。”唐依摇摇头。

    柳夫人就是王皇后的亲娘,也是皇后与宫外的联系之一。柳夫人也不是聪明人,还有那个柳大人也是,以为宫中有个皇后撑腰,在宫里耀武扬威的,对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都不假辞色,不过也是,他们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哪里能考虑到这些?

    王皇后也是如此,王皇后的祖母是上代的长公主,她本人又出身著名的五氏之一,从小娇生惯养不说,也是当成一家主母培养起来,向来讲究的就是个规矩严谨。

    成亲就是太子妃,上面也没有正经婆婆,谁又能给她小鞋穿?后来没几年就成了皇后,也就更没有人给他气受了。也就越发的威严了,所以王皇后唯一的不顺心也就是没有孩子,没有孩子就没有底气,气也就更不顺了,在宫中更得立威了。

    而武MM不同,她少小丧父,受兄长的欺侮,十四岁进宫,从最底层做起的,看遍了人情冷暖,她可比王皇后知道宫庭不仅不是主子的,更是这些宫人们的。所以她这些年作坊的分红,几乎都花出去了。

    于是此消彼长,两相对比,自然会有人说,武MM宽和大度,而王皇后刻薄寡恩,目中无人了。想想看,《红楼》里宝姐姐一点小恩小惠就赢得了贾府里上下的赞许,于是林妹妹就混不下去了,别小看传言,传着传着,下人的伺候就不尽心了,再传,就会觉得主子地位不保了,靠不住了,就得另找高枝攀。无论宫中还是大府里,哪里不是捧高踩底,跟红顶白?只怕现在宫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没两刻钟就能传到武MM的耳中了。

    “唉,王家传了这么几辈子,怎么就有这么蠢的人呢?”段断摇起头来,基本上他真不想相信堂堂的一个皇后怎么就尽干蠢事呢?可是看她干的那些事,真没有聪明的。

    “怎么啦?”唐依提起了点精神。

    “事实上王皇后被废,除了因为武MM的女儿莫名死亡之外,还有一件导火索就是柳氏在宫中行巫蛊之术。”段断很得意的,他也就历史这件事上在唐依面前有点面子了。

    “巫蛊?想害谁?”唐依有印象,段断提过,但没细说,她也没细问,现在倒想知道了。

    “管她想害谁,反正说是发现了,柳夫人被拿了国夫人的封号,不许再进宫了。随后就发生了武MM的孩子莫名死亡,于是就王皇后就被废了。”段断摇摇头,历史本来就不可能给你真像,只能从细枝末节中寻找可能性罢了。

    “问一下,如果说王皇后杀了小公主,那么萧妃为什么一起被废?说他们合作杀的,那么为什么史书上没说?”唐依一向就喜欢在细节上找疑点,医生的职业病。凡事讲病因的,以李治和武MM的性格来说,没事都能挑出病来,若是能挑一个错放到史书上他们能放过吗?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没有理由的被废反而是最可疑的了。

    段断还真的没想过这个,所有历史书上只说萧妃是和王皇后一起被废,但都没有原因,只是含糊有说因失宠而被废,问题是,失宠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不理就完了,至于一下子就贬为庶人吗?更何况,王皇后废了就废了,萧妃可是有儿子、女儿的,为了儿子的体面,李治也不至于这样吧?想想还真是有点问题了。

    再说了,以武MM和李治现在想置陇右集团于死地的心情,王皇后肯定是保不住的,而萧妃身后可没有那么大的势力,基本上在后宫的问题上来说,她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只要王皇后倒台,武MM上位,萧妃就是千头万臂也没用。武MM的心胸虽然不大,可现在她毕竟还没站稳脚根的,冒然的一下拿下两个情敌,武MM还没这么蠢,事实上大多数女人都不会这么蠢的。

    “你想说啥?”段断狐疑起来,难不成唐依还想干点什么?

    “我想说,还是躲远点吧,这种情况其实大多是真的罪大恶极,没法说,关乎于皇室颜面,只能含糊其辞。”唐依长叹了一声。

    刚刚她其实还想着,要不要找个办法,趁着柳氏进宫,让武MM早产,然后直接安在王皇后头上,直接让她倒台算了,反正王皇后被废是势在必行的,他们也不介意推波助澜一下,早产至少能保住宝宝的命不是,这账还是算得过来。现在一看,果然宫中的事务不是他们能玩得转的,所以还是躲远一点吧。

    段断点点头,是啊,猜不到就不猜,老实等着楼上的靴子掉下来。

    还没到下一次唐依进宫探视时间,宫里就来接了,武MM早产了,虽然其实九个月了,也不算是早产,但是在宫中,这就是大事了,没到日子呢,为什么就生了?唐依只能坐宫里来的马车飞快的赶去了,她很郁闷的是,为什么自己从脑外科,怎么就转成了妇产科了?

    武MM已经进了产室,是单独的宫室布置好了,武MM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很惊惶,但看到唐依来了,明显的表情一松。

    “怎么搞的?”唐依放下手里的小包裹,急急的说道。

    “没事,已经疼了一会了。”武MM摇摇头,但汗已经下来了。

    唐依叫来人送上水洗手,让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一定要注意卫生。好在当年也在妇产科实习过,自己也生过孩子,倒也难不住她了。

    再看看武MM现在的情况,她的身体情况一直不错,就算提前几天生在唐依看来是正常的,所以也没当一回事,有条不紊的安排人各就各位,让武MM吃点东西,缓和她的情绪,很快,当阵疼进入密集后,唐依知道到时间了,笑着安抚着武MM,让她按着节奏使力,用小刀切开下面,省得过会小孩出来时撕裂更不好恢复。可能是武MM可能因为信任唐依,很快安稳过来,配合着唐依的很快的生下了一个男孩。

    ‘男孩!’唐依没抱孩子,那不是她的事,她习惯的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拿针为武MM缝了两针,消了毒,正想对武MM笑笑时,正好听到产婆正在恭喜武MM又添‘皇子’,唐依觉得头一嗡嗡,为什么会是男孩?她马上惊到了,转头看向了抱着初生小孩的产婆。

    “我还以为是公主呢。”武MM有点虚弱的笑了笑。

    “我也喜欢公主。”唐依抱过孩子,看了一眼,这就是那个叛逆少年李贤?她什么命啊?好容易接生一回,结果接了这么一位下来。还不错,长得挺好看。也是李治和武MM都不丑,想生个丑孩子也不容易的。

    弓身抱给武MM看,武MM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小子只怕脾气不好的。”

    “为什么?哭声大吗?在我们那儿,哭声大的孩子身子壮,师姐,恭喜你,这个孩子很健康。”唐依轻轻笑着。

    “有你在真好,安心多了。”武MM轻轻叹息了一声,缓缓的闭上眼,她真的累了。

    唐依轻叹了一声,头大啊,为什么是儿子?

    李治在外面等着呢,唐依抱着小皇子给他,恭喜了一声,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好好好,辛苦了,昭仪看不到你,就不安心,谢谢。”李治看来真的很高兴了,抱着小儿子有点语无伦次了。

    唐依能说啥,只能笑笑,静静的站在一边。心里腹诽着,武MM这是信任吗?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了,把自己树立成她最信任的人,于是其它想跳上船的人不得恨死自己?

    李治看来真的高兴了,谁嫌自己儿子多,特别是帝王家,李治现在一共才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比起他老爹来真是差太远了,所以无论生什么他都高兴,生个儿子自然更好了。

    半天才想起来放唐依回家,并且给了大把的赏赐,唐依累个半死,那些东西对她还真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回家就想睡觉,但段断还不肯放过她,想知道为什么会早产。

    “早几天算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为什么是儿子?”唐依闭眼郁闷的说道,“如果皇子被害,王皇后只怕就更保不住了吧?”

    “你错了,儿子反而安全了,你可以放心了,要知道儿子可是武MM的腰杆,现在谁膝下有两儿子?就她有,谁能比她的腰杆硬?”段断想想拍拍头,“我们真是笨啊!光想着永徵六年武MM生女儿,李治废后了,却没想武MM被你忽悠得推迟了生第二胎,于是李贤就被你忽悠到现在才生,不然今年李贤都能封王了。”

第一八O章 大唐投资

    唐依振作起来,她觉得累是心累,却不是因为真的累着了,现在段断一说,就坐了起来了,“你是说如果说现在是儿子了,于是武MM肯定就不会动手了。”

    “百分之一百的,武MM又不傻,用皇子来换皇后下马,她跟我们不一样,我们肯定了王皇后保不住,她得计算,得权衡,在她看来,现在还不一定能拉得下来,所以她一定不会这么冲动的。”段断很肯定。

    “那就好,那就好,达到目的是一回事,可是用个孩子的命来换,我总也不能认同。”唐依松了一口气,真的松懈下来了,现在她放心了。

    段断笑了起来,对一个刚刚出世的小孩子竟然能那么担心,弄得这一段时间家里的气氛都紧张兮兮的,小胖子和李弘都不敢太张扬了,现在应该好了吧?

    武MM的孩子生了,李弘也该回宫了,当然,李弘同学为自己争取到了缓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段家受到了不好的熏陶,李弘同学十分认真的向父母表达了对新生兄弟出生的热爱之情后,弄了一个漂亮的转折后,十分恳切的对父母说,还是把更多的精力给弟弟吧,他更加需要,不要为了我而分心。于是李弘同学继续了在段家的寄居生活,还混得风升水起。

    宫中的事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段断和唐依也开始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花钱上。基本上他们俩口子对赚钱兴趣一般,不然也不会不管那些生意了,钱够花就好了,所以有钱就放到库里,谁也不去管了。

    后来雷总管都看不下去了,于是自动的做主,作坊改用黄金结算分红,然后刻意的淘换下来,才结束了他们家的库房危机。所以这些年若有那不识趣的要问段断或者唐依他们家有多少钱,他们俩一定会回答是回家问问。当然段断是问唐依,而唐依是问雷总管。

    赚钱不经心,花钱也就更不经心了,他们衣食住行几乎都不花钱,段断的薪水本来就包括三个部分,现金就是铜钱、粮食、还有布帛。

    所以他们的衣料几乎不用买,而平时武MM、李淑、高阳他们看到好的料子也会送些给他们,家里也有针线下女,由他们做成各式衣裳,根本就不花一分钱的;

    吃也是如此,再说了,家里就这么几口人,能吃多少?家里种着粮食,养着各式牲口,段断还不时的去卡卡皇室的油,去皇庄弄点好东西回来。当然了,这也不是他们一家这样,大家都是自己自足。

    住不说了,又不是那种华丽的大宅需要小心的维护,他们就是农庄,本来李淑开始时还总说让他们修修,后来习惯了,也就不说啥了。

    行就不用说了吧,马是段断自己马场里养的,车是家具厂做的,人是家里供奉,每月给工钱的那种,花费近乎于没有。

    说起来平时他们花费最多就是人情往来了,可是与他们家交好的就那么几家,送礼物人家都比他们家有钱,讲究的是个心意。再说了,他们家有的,人家家里也有,平日里的交往里全在里面了,说是花费巨大,那也是跟他们平时的生活费相比,若是跟其它的人家比,他们所费的不值一提。

    就是因为这样,李治他们才会觉得奇怪,有那么大的现金量,却只进不出,让人怎么不怀疑。可是问题是,他们真不知道往哪花。

    让他们买地置产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段断现在的官位能再添不少土地、庄户,可是问题也在这儿了,人多不是事非多吗?他管得了吗?万一出了事,全是他个人的责任,置产被无情的抛弃了。

    再修个园子,收费?上次的园子是因为顶着皇家园林的派头,才有人玩不是,这几年,有好几家跟风,也把自己家的园子租出去让人游玩,他的生意眼见就差了,赔本的买卖能做吗?会心疼的!P掉。

    学学后现代做房地产,在长安买房去?可是问题是,大唐没有按揭,一次性付费买了,再出租,租一万年看看能不能回本,再说了,人家调控的好,房价几年不带涨的,买回来发霉啊?让他们带头炒房,他们也怕被人骂祖宗,当然他们的祖宗现在有没有还两说。

    俩口子郁闷了,为什么到了大唐什么事都不顺呢?

    “我们办教育吧!”唐依磨着牙,既然花不出去了,那就玩把大的,也混个教育家当当,再说了,现在有印刷厂了,扫盲班也全国推广了,大部分民众也能把武侠小说读顺溜了,有了办教育有前期的条件。

    “您肩膀上吃饭的家伙还想要不?”段断凉凉的说道。

    “为什么?当初不是条件不成熟吗?现在条件成熟了,正好可以试试。”唐依倒不是冲动,而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点要发霉了。就算偶尔客窜一下妇产科大夫,可也不是谁都能请得起她的,她倒是想多出门,谁敢请啊?如果办学的话,应该多少能找点事做不是。

    “现在更不是,现在李治有心思办教育吗?人家风雨欲来风满楼,你还往里凑?”段断白了她一眼,这个人怎么就好了疮疤就忘了疼呢?

    “对啊!怨我、怨我,真没想到这个时机问题了。”唐依拍着脑袋叹息了,怎么把这个忘记了。

    之前若是硬件、软件双缺失的话,现在就是硬件、软件都有了,就是没有稳定的政治环境。若是真的废后,前后得有多少政治风雨,弄不好就是血雨腥风,此时办学,找谁批?李治、长孙就算双方都同意了,等事情结束了,还是有一大把辫子被人抓。

    “还是兑成金子算了,这太麻烦了。”段断头都大了,怎么想投个资就这么难?现代倒是有机会就是没钱,现在好了,有钱没机会。什么世道啊!

    “乱世才黄金呢,等到乱世,得武MM八十岁以后,至少还得五十年呢,你存到那会,也带不走啊。”唐依马上还了段断一个白眼。开玩笑吧?还存,库存大部分已经是黄金了,生怕李治、武MM不知道,到时一抄家,都抄走了,看他找谁哭去。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夫人我们当收藏家吧!”段断热血上涌起来,想想后世那些拍卖品,动不动就上亿啊,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他们决对的有条件实现的。

    唐依愣了一下,古董?倒是好主意,可是现在收集啥时代的?上古遗物?上哪找去?春秋战国,那个好像在后世也卖不出价钱来,就算是年代够久,可又能怎么样?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古董也能保值,又算是正当,高雅的爱好,而且非常之烧钱,很适合现在的他们。

    决定了方向,好了,段断开始去长安逛逛了,带上敏之和元超,开玩笑中国从来就不缺山寨制造专家,他钱多人可不傻,所以烧也得烧得有代价不是。

    于是乎,很快贵族阶级传出,段郎中最近热爱古董,人家现在要么就在买古董,要不就是在去买古董的路上。段断当然不知道因为他大买特买,一下子把古董市场推高了好几成。

    而且基本上,让人很郁闷的是,这位大人一点谱都没有。有人爱书画,人家就逛书画院,而且人家一般只认一个人。有的喜欢青铜就只看两周;喜欢玉器的看两汉;此时瓷器还没后世那么普及,但陶瓷古物也不是没有,还有些做得很好的金银器,都是很有收藏价值的。

    而这位段大人基本上就是乱买一气,进来也没个谱,看着漂亮,就拉着边上的人问是真的不?是真的,开始还价,还得差不多了,就让人打包,人家就抱回家。

    下回这位还来,老板按上次的玩艺介绍给他,结果人家又看上别的了。而且人家每次买的都不同,基本上都是十三不靠,完全不知道这位喜欢什么,当然,人家除了问是不是真的外,问的最多的还有一句,能升值吗?然后跟他去的都对他一脸鄙视,跳得远远的,大有我不认识他的架势。

    古董老板们没事聚会时还谈呢,这什么人啊?不会是钱多了,没地方放了吧?当然那位说完了,被人笑了,谁又知道他真相了呢?

    李治也知道了,特意到段断他们家来看古董,然后到他们家库房里,看着那些架子里一排排的东西,怔了半天回不过神来,“爱卿,你的爱好还真的挺杂的。”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买点啥,不过最近买多了,倒是开始喜欢玉器了,您以后要赏赐就给玉器吧!”段断倒是很得意了。

    李治总算知道了,这位真的还没入门。

    “那你买什么?”

    “臣不是不知道能买什么吗?买地太麻烦了,还操心种什么、收什么;买金子捣乱市场,咱们又不产金子,大家都存金子,会影响经济的;开作坊,费不起那心;买古董多好啊,摆出来有面子;平时还能当礼物送人;还能保值,说不定还能升值,将来当为儿子存钱了。”段断倒还真不客气,喜滋滋的跟李治说道。

第一八一章 历史的进程

    就算段家做什么,也阻止不了历史的进程,五月,刚出生不久的小皇子李贤同学突然染病,唐依被火速召进宫中,当然那会武MM的宫里已经挤满了御医、太医,只是因为武MM最信任的只有唐依,所以唐依必须到场。

    唐依一路上心里就七上八下,武MM不是疯了吧?为了后位,连儿子也不放过?到了宫里,武MM还是一脸肃然,看到唐依正要行礼,一把拉住了她。

    “贤儿烫伤了,你快去看看。”武MM果然还是那利落的性子,唐依点点头,赶紧拿着自己的小包进去。

    小孩子最容易发生的事故就是烫伤了,唐依学这个的当然知道厉害,赶紧先看烫伤的部位和程度。当然了,烫得是有点厉害的,右边的小手、小腿处有好几处,小宝宝哭得快断气了,真够可怜的。

    但唐依也知道,看着严重,却一定不会造成生命危险。宫女含糊的说是热水烫的,但看伤痕,这不是泼上的,而是溅伤。有了一个缓冲之后,只是小孩子的皮肤嫩,一下子就起了泡,又没照顾好,脱衣看伤时,还把水泡给弄破了,所以此时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了。

    心里有点谱,再看御医和太医们会诊的结果,说实话,她其实并不能提供更好的药方了。只是让宫女奶妈们注意这一段时间的伤口防护,不要引起细菌感染,再就是开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烫伤在中医的理论里会造成热毒,郁于体内会让小孩发热等等不利的并发症。

    留下酒精,告诉他们哪瓶是用来退热用的,哪瓶是用来消毒清洗伤口的,再手把手的教他们如何给小皇子的被褥,衣裳消毒……

    反正忙得半死,但是她就是没开口问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就像当初李贤早产的原因,她也没问过。回家段断问起,她想了半天回答也还是正常的,想当年在医院,这种事不要发生得太多了,家长没注意,热水、现在用的灯油、蜡油,都会造成伤害,谁让小孩子的皮肤细嫩呢。

    虽然此时唐依也想不通,如何会用开水溅到小李贤的身上?全是右边,应该是小孩子躺得好好的,水杯什么的倒了,飞溅到孩子的身上了。谁这么不小心?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段断瞪着唐依,他知道唐依说这话有点违心,毕竟他们家的孩子从来就没出过这样的事,自己家的下人加起来还没李贤一个人配得多呢。更何况李贤身为皇子,怎么可以受伤,哪怕是小小的一点破皮在皇家也是大事不是。

    “我真不知道,我也没问师姐,师姐也没心情跟我说话,我一直在照顾贤儿。然后陛下来了,我把事情交待了一声,赶在锁宫之前就出来了。”唐依手一摊,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而且她也不想说自己的猜测,她不想让段断乱猜,毕竟这些往深了说,都是宫内密闻,弄不好就得杀头。自己一个人知道就算了。

    “陛下说什么?”段断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李治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不知道,应该是火已经发完了,我从庄子里进宫毕竟是要时间,那会陛下已经来过一次走了,再来就是看看孩子,听听我怎么说罢了。”唐依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她见过李治时,他脸色不好,想来是生气了,不过谁家孩子烫伤了,也不会有好脸色,认真问了唐依贤儿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什么的。

    唐依当然知道烫伤造成的伤害,很多都是永久性的,但对李贤来说,他伤口看着触目惊心,可是却伤害不大,宫里烫伤药膏多得是,而且都是最最好的,又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弄不好只怕连伤疤都留不下,当然这话不能跟李治说。

    唐依首先表示万幸的是,太医们处置得当,小皇子无性命之忧,但是,她和太医们的诊断一样,她也不能保证李贤殿下的手脚将来能正常生长,因为毕竟损伤了经脉,而此时李贤殿下正是成长的时候。

    唐依和宫里的太医们打交道也不是一俩天了,况且她本身也在医学院,医院里混了十多年,自然知道,凡事要留余地。

    就算是在现代时,她对转院的病人之前的处方有错误,她也不会说错了,她只会说,她会做点略微的调整。她从不会轻易得罪同行,这不是没有医德,而是她深知,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罢了。

    太医们也都没错,他们都习惯了先把病情说得重重的,然后手脚都没事了,只留下疤痕,李治和武MM不是也不会责怪他们了。

    所以她也这么对李治和武MM说,太医们听到她的话,都松了一口气,都觉得这位果然会做人。对这位段夫人好感倍增,对于她抢饭碗的行为也决定不再追究了。

    李治看到唐依说的与御医他们说的没什么两样,半天才说,‘尽力就好。’无力的挥挥手,表示唐依可以回家了。那让唐依无比的欣喜,认真的行了礼,退出宫来。回家的路上都睡着了,梦里全是伤痕。一下午都没工夫坐一下,喝口水。

    “真的会伤及经脉?”段断不相信唐依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如果是火伤或者电击伤害,那是一定的,特别是电击伤害,因为会瞬间伤及肌肉,阻止经脉再生。”唐依思索了一下,说得很含蓄。

    “李贤应该是水烫的吧!”段断明白了,现在也得有电让李贤来受伤不是,李贤现在还只是婴儿,也不可以爬到火烛处,真的宫中失火,小东西也不可能只伤到手脚了。那么开水烫伤,若不是刚刚烧开的直接往身上倒,就不可能造成多大的影响。

    “对,如果当时我在场,用冷水冲洗伤口,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只能说,不留疤痕就很好了。”唐依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不过心里又想了一下,也许应该让李贤伤的时间长一点,毕竟这是政治的需要。想到这儿,又摇摇头,自己真是越来越铁石心肠了,这都想得出来。

    段断看唐依这云淡风清的样子,也就明白,事真不大,只是故意让李治觉得严重罢了。当然,李治也不是傻的,他也需要把这事严重化。

    第二天,唐依还是带着李弘和小胖子去看看李贤,当然看完就让俩孩子赶紧离宫,武MM也不说啥,抱抱长子,笑了笑,就赶紧让人送他们出去了。

    唐依留下看看李贤的伤,思索着要不要让伤痕显得严重一点,但又想让孩子少受点罪,毕竟这是很疼的。

    “在想什么?”武MM轻轻推推唐依。

    “想处方,贤儿太小,若是在方子里加入止疼药怕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可这毕竟太疼了。”唐依很苦恼。

    “最严重会如何?”武MM盯着唐依。

    “上瘾。”唐依摇摇头,“所以剂量一定要小心,但这么小的孩子,我没有那个把握。”

    “有别的办法吗?比如外用。”

    “那就只有冰敷了,冰块能起到镇痛的功效,只是……”唐依想想,在药方里加上几味去湿的药,递给御医,“您看,如果在外用冰敷,对内去湿寒,可否?”

    御医斟酌了一会,把济量再减一半,“小皇子太弱,剂量还是轻些。”

    “是!”唐依很佩服御医的稳妥。

    “夫人大才,竟然想到用冰的法子,倒是老朽木讷了。”御医是宫里老人了,平日只给李治一个人看病的,现在李治特意让他来给小皇子诊治,表明对此事的重视了。

    “您过谦了,在某的家乡,小孩烫伤是常事,能用的方法很多,只是大唐无法应用罢了。好在宫中有冰块,不然某也不敢这么说了。”唐依可不敢在这位的面前摆谱,人家比她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是吗,那老朽当登门拜访了。”御医大人倒是很高兴,听听外面的世界也是好的,而且他对唐依用不同浓度的酒精也很有兴趣,正想和唐依交流呢。

    “是某该……”唐依忙推辞,开玩笑,她还想找机会去找这位好好再学学,正好趁这机会搭上线了,一脸欣喜,正想说自己登门拜访时,武MM在后面清清嗓子,御医和唐依马上都站直了。

    御医把方子交给了煎药的,老实的告退,唐依还不能走,只能老实的在武MM边上呆着。

    “贤儿真的会没事?”武MM看着唐依的眼睛。

    唐依有点为难了,这位是想李贤有事,还是想他没事?思索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你放心说,我不怪你。”武MM扶住桌子,挥手让人都下去,似乎下了半天的决心才说道。

    “这个……我保证绝对不危及生命。”唐依半天才干巴巴的说道。

    武MM的泪涮的一下就下来了,唐依还真没见过武MM哭过,真吓到了,忙拿手帕递给她,“您别哭啊,小孩子受伤在我们那儿是常事,天天医院里十几二十起,都没事。”

    “大唐不是赶不上你们那儿吗?”武MM抽咽了。

第一八二章 历史和政治

    “赶不上归赶不上,您忘记了,您这儿是皇宫,要啥没有?放心,有我们呢,贤儿一定没事。”唐依干笑着安慰着武Mm,她又有些动摇了,看武MM这样,她开始怀疑自己最早的估计是不是错了,也许真不是故意的,但是很快,她否决了自己的乱想,武Mm是谁啊?她能让自己看出心思来才怪,自己能看出来,全国人民都看出来了。只能不疼不痒的安慰她。

    “你怎么也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武MM抹抹泪,悠悠的问道。

    “啊,我没问吗?”唐依真没想到武MM会上杆子问自己,郁闷了,自己怎么没躲开呢?当然,估计也躲不开。

    “你就问宫女是用水烫的还是油烫的,其它的都没问。”武MM很气愤的指出唐依对自己的不关心。

    “哦哦,是啊,我不是当惯大夫了吗,我们那儿,用水烫的和用油烫的处理方子不同,不是着急先救贤儿吗?当然,也是我太不上心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们那儿的医院里,这种事哪天不发生一二十起啊,都习惯了。”唐依呵呵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拍拍武MM,径自说下去。

    “您也别往心里去,小孩子哪有那么好,总有疏忽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得出事,不然我怎么把小胖子盯得那么紧呢?现在贤儿是小,过些日子,你宫里的那些小摆件就都得收起来了,还有针头线脑的,小孩子见什么都往嘴里放,一点不让人省心。等会跑了更麻烦,还得派人在后头追,唉,都不知道咱们长这么大是怎么过来的……”

    武MM盯着唐依,唐依一直不多话,真没想到自己开个头,她就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了,一个劲的说,打定主意不想听了?她笑了,使劲的拍了唐依一下。

    “贤儿不是我弄的。”武MM用了少有的认真。

    唐依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武MM的意思,她是想说这不是她的意外而真是一次政治阴谋?但不管哪种,唐依都不想知道,都会要人命。

    “你真傻,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谁都不会想这样的。”唐依努力的笑了笑,把意思曲解到了别处,轻轻的按住了武MM的手,轻轻的安慰着,“别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照顾小孩子本来就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这只是意外。”

    武MM觉得自己快晕倒了,她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师妹有时很机敏,有时又很一根筋,只是看她搭到哪边了,现在显然,这位搭到了一根筋那边去了。

    摸摸额头,好一会儿,“那天皇后来看贤儿,我正抱着贤儿玩,我们吵起来了,正好宫人送茶进来,皇后打翻了茶盘,我没来得及退后。”

    “你受伤没?”唐依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马上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武MM,果然,她看到了武MM左手背及手腕处也红肿了一片,但她是大人,显然比李贤要更有承受力。但是想到当时情形,武MM应该是尽力想保住儿子了,所以她应该受害面积更大,唐依想卷开袖子去看上面了,“其它地方呢?”

    “没事!”武MM很高兴唐依的紧张,而且对她的专业也很满意,因为除了她之外,竟然没有人关心自己怎么样了,她也只是在宵云帮助下上了药。

    “陛下怎么说?”人果然是偏心的,唐依知道这不是武MM的错之后,马上就一幅娘家人的面孔了。

    武MM笑了,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没说话。

    唐依能说什么,叫人拿来冰块给武MM冰敷,反正让所有人知道武MM也受了伤,而且面积大过小皇子几倍。

    晚上回家,把事情跟段断一说,段断笑了,轻轻的捏了一下唐依的脸。

    “我做错了?”

    “没有,只是觉得你还是单纯,真好。”段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唐依也不傻,只是有时不愿意多想罢了,段断一点,她自然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武Mm和皇后为什么争执?谁不知道王皇后现在与武MM的不对盘,武MM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让人上门挑衅,除非是故意的。

    是啊,以他们对王皇后的了解,王皇后不是武MM的对手,明明现在武MM已经在宫中占了上峰,她怎么可能上杆子跑到武MM的宫中去找碴?结果其实是呼之欲出的。

    小皇子受伤了是事实,现在在唐依的干预下,武MM成了才是受伤更重的那个,王皇后不贤无德,加之上次的不慈都成了她废后的法码。只看最后一根稻草什么时候压下来罢了,唐依和段断肯定,一定快了。

    很快宫中有人告发王皇后使用巫蛊之术,这无论是哪朝哪代都是大罪,当年陈阿娇不就是这个而被废后的吗?没人能救得了她了,即使是长孙无忌也不行,只能默认。

    唐依还得看顾李贤,想躲都躲不开,只能在这风口浪尖上天天在宫里进出,天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郁闷了。

    “其实贤儿现在很好,不用我天天来看的。”唐依瞪着武MM。

    “我知道你怕,可是现在我还能信谁呢?只怕全都以为我是为了后位而置皇后于不义,其实他们也不看看,现在我头上还有淑妃呢,立后轮也轮不上我的。”武MM冷哼了一声。

    唐依一愣,是啊皇后没了,还有淑妃,补皇后的位置淑妃可比武MM更加有利,出身高贵,潜邸旧人,身家清白,又有儿子,无论哪个方面都比武Mm更适合后位。现在唐依总算明白为什么萧淑妃会和王皇后一起获罪了,因为李治无论如何也不会肯让萧淑妃走上那个位置的,因为长孙集团和萧淑妃身后的家族很快就会连成一气,李治还是达不到打压这些人的目的。

    “您想当皇后吗?”唐依迟疑了半天,终于咬牙问道。

    “当然,我要保护弘儿和贤儿。”武MM一点也不掩饰她的野心,虽然语言替她掩饰了。

    “本来宫廷斗争都是你死我活的,我们那儿也是这样,总也没有一个消停的时候。”唐依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看到武MM点头了,唐依勉强一笑,“王氏倒了,太子估计也保不住了,萧淑妃比您急,本来这事就是这样,越急越出错,陛下比咱们都聪明,他自然知道什么最有利,您别急,该干嘛干嘛,有时让陛下看到你急了,反而不美。”

    其实这些话不是唐依该说的,也不是她想说的,只是事已至此了,她已经躲不开了,只能硬着头皮把她能想到的告诉武MM,而中间最重要的是,李治不喜欢有野心的女子,他是强者,他也许需要智囊,但决对不需要对手。

    武Mm是聪明人,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这点,所以不用唐依提醒,她已经明了,当然,唐依的提醒也正是时候,她再聪明也刚刚在政治上崭露头角,她还是差点被冲昏头脑了,她现在的一切都是李治给予的,李治想拿走轻而易举,所以她还得蜇伏下去。

    “我本还想让清扬去拜访一下长孙大人的,现在看来,不必了。”武MM轻轻的敲敲自己面前的小几。

    唐依心里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起来,幸亏自己说了,不然真就麻烦了。点点头,轻笑了一下,“师姐,你想想周公。”

    武MM深深的看了唐依一点,嘴角泛起了笑容,点点头,“回家好好歇几天,贤儿好多了。”

    唐依这回真的高兴了,终于解脱了。点点头,“正好我让清扬把园子收拾一下,带弘儿他们去住些日子,您也知道段断买了一堆没用的回来,我还想着,那么堆在库里还不如放到园子里让人观赏,就是没空打理,正好让弘儿也见识一下。”

    武MM笑意更深,点头应允。她当然知道唐依准备带着一家老小去避难了,去李治赏的园子最好,还找了一个极为恰当的理由,把段断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古董摆到园子里去,让人观赏不说,也能让李弘多受教育,一举数得的事,非常得体的脱离了长安的政治旋风。

    唐依一句‘周公’让武MM彻底蜇伏了,她可比唐依读书多,本来就是一点就透的事,古往今来,有几个顾命大臣,摄政王能有好下场,即使是著名的贤臣周公旦也免不了几番被误解的差点被弄死的待遇,其它人更别说了。

    所以想想千古一帝的李世民会傻到不知道这些?还是他根本就一直知道是长孙无忌暗杀前太子承乾,于是特意把长孙无忌留下给小儿子当靶子,以成就李治一代帝王的垫脚石?反正长孙无忌肯定没救了,那么她还上杆子讨好个屁啊,不理就完了。

    于是在风云变幻的时刻,最最安逸的莫过于宫中的武MM和宫外的段家了,他们开始了‘段氏博物馆’的建设工作。除了元超,敏之之外,连慧之及她老公都被揪了过来,不揪不成,真的闹起来,褚遂良也是一定要被搞下来的。而这位薛大少好死不死正是褚某人的得意门生。为了避免波及,段断把他们死死的关在园子里,不许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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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医泡段介绍:
一个是留美农业博士,业内著名青年专家!
一个是留德脑外科博士,江湖人称一把刀!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不搭界的两人被迫携手闯大唐。
大唐幸乎??
两人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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