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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eidewen     唐医泡段txt下载     唐医泡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八章 牛仔

    相比与唐依的不舒适,车外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唐依跟着老太太的车走了,段断和元超怎么走就得费一番思量了。

    元超已经看到段断的牛车,知道段断这是机警,他们无爵无位,真的弄匹马放到车头前,平常没事。但真的被有心人看到了,只怕没事也惹出事来,更何况现在他们也是姑母的人,打击他们是小事,扯到姑母头上,就不好了。

    理解归理解,但是让他去坐牛车,身为公爷的元超童鞋也是不能接受的,又不能说咱们各自上山,好像也不太合适。元超尴尬了一下,但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多时的,忙叫侍卫让出一匹马来,要与段断齐肩并进,闲话家常。

    段断本来真想让元超坐坐自己的车,若他喜欢了,自己正好再送他一辆,将来不怕没有订单来,哪里会想到元超那一脑门的官司,正想开口请,结果元超竟然让人牵马,段断马上就不说话了,乐陶陶的等着马来。

    侍卫把马牵过来了,元超突然自己又尴尬了,大唐开国以武治天下,豪门子弟没有不会骑马的,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段断自然会骑的,可是等马牵过来了,他突然想到姑母说过,段断他们是外来户,谁知道会不会骑。

    一边懊恼自己刚刚怎么没说问问,万一不会,自己不是打了他的脸吗,白白的把妹夫给得罪了。正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好时,回头看段断,结果人家根本不看他,他的眼睛热切的看着牵过来的那匹马。

    段断倒没这个心眼,看到侍卫牵来的马,拍拍马脖子,一脸的欣喜。开玩笑,他们家开牧场的,西部牛仔几个不会骑马?人家不要马鞍都能骑得稳稳的,还会套马的绝技。

    只是回国后也就只能去马场偶尔过一下瘾,但说实话,马场的马,比起他们家的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啊。当然,圈养的跟他们牧场的能一样吗?

    元超的马都是西域好马,当然侍卫骑的自然也就差点了,不过比起在现代马场任人租用的那种还是不知道强多少倍了,“这马好啊,只不过养得糟蹋了。”

    “贤弟识马?”元超可是文臣,虽说身上配把剑,但大家要知道,如果大唐连李白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都有把剑挂腰上,就知道,基本上配剑的意义跟美人头上的花是一样、一样的了。

    剑就是一个装饰品罢了,马也是如此,虽说长安豪门大户没有几家不好这个,但这也只是相互攀比的项目之一,他只知道贵的好,但为什么好还真不知道。

    “小弟家原本就是开着牧场,家里倒也养过一些,小弟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段断好容易看到马了,心痒难熬,对元超拱拱手,元超知道他是想试骑,忙笑着退了一步,伸手让他自便,当然也是想看看到底这位水有多深。

    段断也存心的想在元超面前显摆一下,人家在掂自己的斤两,自己当然不能自贬身价了。一个燕子翻身,跳上马,有眼睛的都看到了,他可是没用马蹬的。他们哪里知道段断在家里骑的大多是野马,哪有马蹬让他踩。

    一拉缰,马是认主的,自然不会让生人乱骑,一个跳跃,段断笑得更欢了,别看段断平常看着性子不错,可是在马的问题上,他也讲究,真的温驯得不像话的,白给他骑他都不要。越不让人骑,表示马的野性还在,还有得救。

    他一扔缰,直接抓住了马鬃,双腿夹紧,任马如何跳跃,他都老神在在,一脸得瑟的笑意,马看甩不下他,于是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现在元超总算知道脱缰野马是啥意思了,不过看呆了,竟然忘记要人快拦下。

    牵马过来的侍卫则吓了一跳,人家可是薛府的府兵头子,,堂堂的侍卫长,也是有脸面的。平时小公爷对他也是谦和有礼,他的忠心是没话说的,但傲气却也是有的。

    小公爷让这位未来的姑爷试马,他心里多少有点膈应,故意没让小兵让出平常温驯的,亲自把自己的马牵来了,多少也有点下马威的意思。

    刚看这两位,坐个怪模怪样的牛车,身着布衣,一看就是没有身份的。夫人、小公爷还上杆子认他们为姑爷,小姐,他都臊得慌。自觉得在别家府里的侍卫长里扔了脸面。主子的决定不是他能左右的,但让他认这样的为主子,他还是不甘心的。

    原想着,自己一边保护,只要他被马扔下了,自己接住,里子、面子就都齐了,这姑爷也就不敢以后在他面前摆主子谱了。结果不曾想,人家就是养马的,上了马还欢实上了。

    他现在脑子一轰,现在他觉得自己是偷鸡不成,反道蚀把米了。他也知道马是认主的,现在姑爷骑走了,再回来,想让它听话,就难了。

    元超哪里知道侍卫长是这个心思,刚看马跳起,他还担心了,真的让他摔了个好歹,自己怎么跟老娘,姑母交待?老娘倒没什么,但看姑母的意思,她是真心的喜欢这俩口子的。

    看到不用马蹬就上了马,不用缰绳就拉着马乱跳,还笑得那么得瑟,这比自己花大钱请来的所谓马师强太多了,元超现在两眼满是金光。

    没错,就是金光。

    京里马痴多了去了,可是真的懂马,识马的都是番邦人士,人家不跟你一条心啊,就算有好马,大家小心保护了,往往也没留下后代,到头来,他们还得再掏钱买,往往一马难求,为了好马,一掷千金真的不是传说啊。

    他家里这些马,也是花了大价钱的。现在自己妹夫是开牧场的,人家这露的一小手,充分显示出他有马上的造诣,有这个妹夫在手,京里谁家不求着他啊!元超此时快要热泪盈眶了,人才啊!

    段断兜了一圈就回来了,那嘴咧得快见着后槽牙了,再看那匹马,竟然此时看着也神骏非凡,就好像被段断骑了这一圈,愣是把它的野性都激发出来了。

    元超和侍卫长看着嘴巴都合不上了,当然两人心里一个感叹,一个伤感,心里落差不是一般的大啊。

    段断跳下马,动作那叫一个一气呵成,把缰扔上马上,自己给元超行了一礼,“元超兄,小弟刚刚失礼了。”

    “不妨的,不妨的。”元超一边摆手,一边看着那匹马,段断把缰绳都扔了,马竟然动也不动,就站在段断的身边,人马还不时的娇羞的用头蹭蹭段断的肩膀,这会连元超都看出来了,这马是留不下了。

    “贤弟真乃神人也!”元超本想摸一下那平时看着也没自己坐骑神骏的次马,结果被它打了一个响鼻,当然打完了,也挨了段断的一巴掌。马委屈的低头跟元超点了点,算是认错了。元超那叫一个痛并快乐着啊。痛是知道,这马非送给段断不可了,可是快乐的是,看来自己家的马圈有救了。

    “看来这马为兄是留不下了,难得与弟投缘,望贤弟千万不能拒绝为兄。”元超童鞋说得那叫一个诚恳啊,边上侍卫长快哭了,可是又没法子,这马虽然是自己在骑,可是所用权还是薛家的。

    段断是有好玩艺不收的主吗?当然不是,忙郑重的道了谢,心里那叫一个得瑟,这马可换好几百亩地呢!

    有了马的馈赠,这兄弟之情也算是做实了,兄弟俩骑在马上,从马身上聊起,又聊到了养马身上,又说到马育种不易……

    段断闻音知雅意,自然明白了,在大唐,养马也是有前途的行业,而且是倍受爱戴的行业,为啥?一,打仗是要用马的,二,大唐贵族最热爱的娱乐活动就是马球,打马球当然得要用马,还得是好马。想到此处,段断心里跟灌了甜一样,自己一身功夫到今天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从小了说,豪门贵族知道自己有这一手,谁家不得上杆子来巴结自己?往大了说,李治童鞋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给个弼马温让自己干干?他可不是孙猴子,他不嫌官小。想到这儿,段断那嘴巴就到耳根子了。

    元超这会倒没嫌弃段断的喜型露于色,反而非常欣喜的觉得,这个兄弟值得交了,这是胸无城府啊,自己从小没爹,虽说老娘够刚强,但也是吃过苦的,凡事留一手,不肯轻易放下心防对人是他们的必修课。

    说是给他认个妹妹,他更多的是知道,姑母一面是喜欢他们,想给他们找个安身立命的靠山,另一方面也透露了他们府上还养着一位大人物呢,那是直达天听的贵人,弄好了,对薛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然姑母这话,只偷偷的说给他一个人听过,他也知道不能露出一丁点来,今天来原本就是试探之意,能让清冷的姑母欢喜,又能让直达天听的贵人住到他家去,本身就是个人物了。

    心里多少会有所掂量,生怕姑母是年老寂寞了,被人哄了去,万一弄成养虎为患的傻事就糟了,现在看来,自己多虑了,人家真的是有本事的。

    年三十了,小P祝大家万事胜意,前‘兔’似锦!

补的请假条

    亲爱的们,小P来了,不请假就旷工两天,小P真的很抱歉,但是,你们得听小P解释一下。

    话说从前,大年初的凌晨,小P的手贱,没事更新IPAD的软件玩,结果电白的小P,成功的把PAD弄成了白苹果。当然了,这个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小P很痛苦啊,大年初一啊!新年伊始啊!凌晨三点,小拍啊,你就不能给我争口气啊。

    当然小P是谁啊,小P早上起来就为了小拍而战了。小帅哥在边上等着玩,小P的鸭梨不是一般的大啊。到了晚上八点,小P在上班前的最后一小时,终于把小拍成功更新到最新版,并且成功的越狱了。小P成功的摘到了电白的帽子了!当然,也不能算是高手了,因为弄了八小时,笑死个人啊。

    总算大年初一很圆满了,小P虽然开头差点,但是结果算是不错的。当然了,小P就对不起大家了,没有更新。

    小P本来想得好好的,初一的晚上小P是夜班,想在班上把初二那天的文并初一的文一起写出来。结果过年,竟然有人陪我上班,小P认真的为了自来水事业努力了一把。

    初二下班了,小P跟着小P娘去她娘家拜年,(那啥,不敢不去!)到中午才回来了,直接卧倒了。那个于是初二的更新也没有了。

    今天更新四千字,争取二月的剩下的日子里,每天四千字,能别再提加更的事了吗?上个月,我只旷工了一天,而且是有原因的。拜托,拜托!

第八十九章  元超三憾

    到了静慧那儿,大家分主次坐下,现在轮不上段断说了,改元超说了,把刚刚段断骑马当故事说,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啊。

    元超本就是文化人,大才子,那说故事就跟打拍子一样,唐依听着,觉得这家伙不去学ROP,真是屈才了。看那小词用的,看那排比句,那成语成串的往外冒,再回头看段断的皱纹如菊花般绽放,唐依纵然是古文都还给老师了,都听出元超说的全是好话了。再说听这样的还真是种享受,太有节奏感了。

    薛夫人和和静县主自然比唐依更买帐了,听得那叫一个满意,顺便中间还很是时候的插个小嘴,赞叹一下,让元超有说下去的欲望,把禅房的气氛烘得热热的,这也让唐依觉得感动,果然这是一家人,看看人家这个默契啊,配和得多好啊。

    静慧倒是一贯的淡定,她虽然年纪大,可是记性不差,她记得段断他们一来就说了,他们家是开牧场的,会骑马、养马有什么可惊讶的,倒是嗔怪起元超的大惊小怪了。她记得自己有跟元超写过信去,详细介绍过,这位怎么不长记性?

    其实这里头最惊讶然的人是唐依,把众人观察完了,顺便侧头看了段断一眼,她是知道段断家开牧场的,也知道他说过,他是会养马,养羊的,可是真不知道他还会骑马。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什么来,总不能让薛家的人看出自己的讶异,于是只是瞟了眼,就收回了目光,老实的听薛夫人开言了。

    “依依,我和族里商量过了,这个月十五是好日子,就行礼,已经拿了我的名帖知会相熟的各家了,本想着,趁这之前带你去各家走走。但你大哥说这样不好,显得我们巴结他们似的,还是等着到了十五,你们到府里来,行了礼,由我带着你认识各家的夫人。”

    薛夫人今天除了带儿子媳妇来见见唐依和段断之外,最重要的是安排日程。见儿子和段断相处良好,也就放下心来,清清嗓子,说道。

    “先引妹妹出去固是好主意,但现在妹妹身份尴尬,若是行了礼,成了咱们薛家的二小姐,再跟着婆婆一起出门,岂不是更光彩。”和静县主笑着说了一通,但细听听,其实人家啥也没说啊。

    和静县主是谁啊,出身不对,摊上个反贼的爹,兄弟全跟着被弄死了,娘家就没了撑腰的,几个姐妹死了俩,现在剩下的,即便是成了亲,当了一府主母,也习惯的挟着尾巴做人。好在婆婆人不错,和老公相敬如宾,她自然要处处讨巧了。

    “元超倒是长大了。”静慧笑了笑,点点头,虽然知道这么做,太年少气胜了,但也不失为矜持,为唐依和段断营造更好的出面效果。即便是平民出身,人家也不缺啥。

    本来让薛夫人带着他们出去先转转,就是放低姿态,别一开始就得罪人,但元超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反驳,怎么说,元超现在是薛家的当家人,总得给他点面子。

    静慧说了,就算是一锤定音了,唐依只好起身跟各位行了礼,说一声,‘让长辈费心了的客气话来。’礼数就该如此,一点不敢马虎。

    薛家正事说完了,元超现在可没空跟他们废话了,拉着段断就要走,刚刚在路上说好了,让段断给他看看家里的马厩。弄得好的话,他都想投资盖马场了,他们家的功臣田可是多得很的,他都好像已经看到了广括的大草场上,跑的都是薛家的马匹。

    段断那叫一个寒啊,他当然知道元超是认真的,但没想到这个大学问家还是个急性子,说完话就要走,一点不带停留的,他以为谁都跟他似的那么无聊?

    “大哥,现在不成,我山下的村子里还有好些事呢,寺里的事也得安排起来。”段断现在跟元超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直接叫大哥了,进步可谓是飞速啊。

    感情好也不能让他坏了自己赚钱的大计不是。村里的工作,直接影响他和唐依的收入和生活品质问题呢!马场还是水中花,镜中月呢,当然实际的对段断更重要。

    “我也不是闲人,平日里要上朝、要读书、要应酬,你以为我容易?不是赶上今日沐休吗?少费话,快点。”元超还真的不跟自己的妹夫客气了。

    段断想想也是,自己那些活倒是也可以安排给郝大去干,自己若是真的离开了寺里,总管这位置静慧只怕还是得交给郝大,现在郝大本来就在自己手下帮忙着。

    回头惯性的跟唐依嘱咐起来,“你有什么不懂的多跟干娘请教,别到了那天闹笑话。我跟大哥骑马去,你过会自己坐车回家。”

    “倒是个知冷知热的。”薛夫人现在可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了。

    “他若不是想还着依依来大唐求医,也不会弄得有家回不去的地步。原本感情就好,到了这儿,就俩口了。当然感情不同的。”静慧笑了笑,抬头看着段断,“快去吧,给丈母娘家干活,还敢推三阻四?”

    “干娘,您家还有什么重活,女婿都给您干了。”段断忙拍着胸脯给薛夫人说道。

    薛夫人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孩子还真是说风就是雨了。元超真不耐烦了,拉起来,“这人怎么这么磨叽,姑母、娘,我们回去了。”

    “姑母,干娘,我们先告退了。”段断拍开了元超,整整自己的衣裳,工整的给静慧和薛夫人深揖一躬,才一挺身出去了。

    元超气得一踉跄,这位可真是把自己晾一边,典型的踩着自己往上爬啊!但还一点办法也没有,追了出去。

    静慧和薛夫人还真是没见过一向稳重自持的元超成这样了,她们愣了半天,等他们出去了老半天了,这俩位才回过神来,猛的爆笑起来。

    “这俩口子,真是太不一样了。”和静县主捂嘴笑了起来,看婆婆和姑太太这样还真是第一次见,她又不敢笑她们,但也觉得自家的夫君这样很有意思,回头看看唐依,唐依却只是笑了笑,看上去真的十分淡定了。

    “倒真是这样,依依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清扬却是一句话的事,能说成段子,你看,我们元超他才多大一会,学成啥样了!”静慧想想苦笑起来,看着唐依,“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我说了也不算不是!”唐依笑了起来,她真不知道自己会跟一说‘相声’的栓一块了。穿越这个谁能说得准啊,总不能说,‘我要跟强尼戴普一起穿’,她干了,人家能干吗?

    “你糊涂了,婚事哪有自己能做得了主的!”薛夫人听岔了,以为唐依说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忙用手肘碰碰静慧,并且拉住了唐依的手,“清扬看着……顽皮点,但人好不是。你也别太往心里。女人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清扬对你好啊,其它的别太计较,夫妇之间,计较不完的。”

    “是!”唐依有点糊涂了,自己说啥了,怎么弄得老太太以为自己想离婚似的,不过,那啥,大唐能离婚吗?

    “你娘说得对,清扬看着不怎么……不过吧,倒真是少有的干净人,心眼实在,人也能干。你看看,才来多久,就置办下这份家业了。”静慧那想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形容段断了。

    “他在我们那儿叫‘不着调’,或者叫‘不靠谱’。”唐依决定还是帮帮自己的干娘和静慧了,看他们刚刚为了找出段断的形容词那个劲费的。静慧和薛夫人一愣,不太明白唐依说啥,唐依想想说道,“就是有时说话,做事不在调上,不按谱子来。”

    “咳!”静慧和薛夫人对视一眼,啐了唐依一口,但俩人却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她们也看出来了,唐依看着稳重,基本上属于蔫坏的性质,本质一样都不靠谱。

    “妹妹成亲不久吧?”和静轻轻的问道。和静县主已经有点软了,又不敢当着长辈的面笑得没样,又忍不住,真是憋得很难受啊。可是笑完了,心里又有点酸涩。

    唐依怔了一下,这个当初忘记编了,这怎么回答?干笑了一下,“十六成的亲。”

    唐依也不是初来乍到了,大唐女孩普通结婚年龄就是十三、四岁,她怎么也张不开嘴,说自己十四就结婚了。硬着头皮说了个十六,连‘岁’都不敢说啊!她努力想像自己说的是‘十六号’好了。

    “倒是有几年了,感情还这么好,真好。”和静县主有感而发了。倒没注意到唐依的那有点尴尬的脸,不过静慧和薛夫人倒是注意到了,但她们以为唐依这是害羞呢。

    静慧听了和静的话,有点不自在了,而薛夫人可没静慧的好脾气,直接把脸板起来了。

    唐依看着和静已经脸色有点发白了,忙笑着,“哪儿,我们原先那儿也不成。又没孩子,就算见了面也没话说的。不过是到了新地方,要啥没啥的,一切从头开始,倒是感情变好了。”

    唐依真正想哭了,段断怎么在关键时候不在啊?她又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自己真没说谎,自己在现代时跟段断真没什么,见面时真的没有话说,他们真的是到了这儿,战斗出的友情啊。

    “查出来没事吧?早点生孩子倒是实在事儿,啥都是假的,有儿子最真。”薛夫人终于把注意力转到唐依身上了,唐依有点后悔了,没事跟第一次见面的嫂子解什么围啊,得了,现在倒霉的成自己了,于是静慧和薛夫人开始了新一轮的疲劳轰炸,关于孩子的重要性。

    吃完午饭送薛夫人他们上了车,自己跟师傅告辞了,回家,自己觉得累得不成,怎么就成这样了?话说她在现代时平常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和老外婆在一块,家里至多有个老保姆。虽然说偶尔也跟那群无聊的老爷子们聊个天、聚个会。那不是偶尔吗!如果说真认了干妈,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晚上段断回来也是累得不成,吃了饭就躺下了,而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白天在薛府真的累着了,本来看到马挺高兴的;不要钱,又有了自己的马,他也很幸福。

    但跟一个马盲说马经,就是对牛弹琴啊。而且还对牛弹琴一天,就不是痛苦可以形容了。天神啊,自己如果对一个马盲都这样了,如果说将来要面对全京城的马盲,他还真是不活了。

    唐依也累了,真不想说话,可是还不说也不成。总得把词对上吧!倒到段断身边,有气无力的把‘十六成亲,没来之前感情很差……’叭拉叭拉的一说,说完了,自己还纳了闷了。

    “你说和静县主是不是有点问题,本来觉得人不错的,结果当着自己婆婆面,羡慕别人夫妇感情好,不是说自己的夫妇感情不好吗?”

    唐依还真不是抱怨,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抱怨,如果说和静县主不说那句,自己若不是要给她解围,自己会落到那个地步吗?

    段断呵呵的笑了起来,他完全理解唐依那种鸵鸟性子,别人瞎扯是别人的事,只要不是从她自己嘴巴里往外蹦就成了。

    “你大哥人不错,我知道他是因为他说的著名的‘人生三憾’!”段断闭着眼慢慢的说道,“一没进士及第,二未能娶五姓女,三不能修国史。他九岁就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有点拿乔的意思。你真让他寒窗苦读,让他去考,考不上连他爷爷的脸都丢光了;不能修《国史》,唐太宗热爱修史,让自己的几位心腹大臣来修魏晋南北朝这三百年的历史,二十五史中,竟然有六部都是他下旨编修的。你大哥跟着房玄龄参与过《晋史》的编写,但那会他太年轻,负责的东西很少,估计觉得自己没能独立主持一部国史,让他很失落。你想,继承爵位、修史,只能说他是生不逢时,谁让他老爹死得早,自己生得晚呢。可是婚姻这事,他的遗憾可能就是真的遗憾了。凭什么太宗破坏完了他的事业之后,还破坏了他的婚姻,他的气能顺吗?气不顺了,对老婆还能好?所以说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哥就是典型。”

    段断说完了等了半天,以为唐依会有新的问题,唐依那儿没声了,万般无奈的睁开眼,边上的唐依童鞋已经睡着了,谁让他的话说得慢,声音又小,等于给唐依的催眠曲了。

第九十章 不是一个人的事

    第二天早上,两人算是回过神来了,吃了饭,还是照例来见武MM,把头天的事简单的一说,武MM这才明白,昨天为啥两人一回都跟掉了阳气似的,就这么点应酬,看这俩没用的,真是被他们气死。

    “这是认亲,万一将来要是在外头受了气,你们回来怎么办?”武MM白了他们一眼。

    段断和唐依对视了一眼,想想也是啊,这是认干妈,又不是找气,看看自己和唐依的表现,就跟打了败仗一样,是差点啊。但段断马上又跳起来了,“就是认亲才累,你看,都是关系不错的,人家说的也都是好话,真是坏人,谁怕谁啊!”

    说完段断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劲使得有点大,直接把自己拍咳嗽了。

    “哪有好人、坏人之分?你告诉我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武MM抚额说道。

    段断又蔫了,其实不说也明白,武MM这是说得客气的,基本上如果好人他们都对付不了,更别说坏人了。

    大唐是盛世不错,但高宗年间的政治斗争却尤其的残酷,名臣倍出是一回事,可是也是冤狱频发的时代,高宗两口子可都不是心胸宽广的主啊,谁知道哪句话不对付,脑袋就搬家了。虽然其中之一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但还是老实点,认错算了。

    “那啥……”段断还在想着该怎么说,唐依不耐烦了,直接插嘴说道。

    “师姐,其实我越想越觉得我们真不适合那种生活,刚刚想了想,我们来了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天天累个半死,弄到有家有业了,其实我们再生个孩子,我就真不求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累?”

    唐依真烦了,武MM可是来借住的,不是他们的妈,凭什么指着他们俩骂?再说了,她真的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和段断到大唐之后,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套用他们医院小护士说的,‘赚的卖白菜的钱,操得是卖白粉的心。’凭什么?

    段断怔了一下,也拍拍脑袋,就是啊,说是自己想弄个爵位保住自己的家业,可是昨天去薛家看了一下,他总算是知道啥叫富人了,自己这五百亩地还真是没人看得上眼。

    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踏实过自己的小康日子,他就不信真的有人敢把自己怎么着,自己踏实的过日子了,武MM将来总不会不管他们的,真有人欺侮他们了,他直接告状去,武Mm这个旧情难不成也不给?

    现在被唐依一提醒,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真像是唐依说的,凭什么啊?来了这么久,天天比上班还累,而且还全年无休,自己明明已经是小地主了吧,咋就过成这样了?

    再说了,唐依说得对啊,他们现在工作重心是生孩子好不,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对啊,师姐,我们凭什么这累?”段断马上瞪着武MM,气势比刚刚大多了。

    “现在人家已经把帖子发了,你们干娘也叫了,开弓可没有回头箭。”武MM真不想跟这俩傻子废话了,现在才想明白,已经不是慢半拍的事了。她现在也头痛了,怎么就跟这俩傻子绑一块了,不过也是,若不是实心眼子的人,自己又怎么敢到他们府上来?

    唐依的脸皮可没厚到可以跟薛家人说,我们认亲的事就算了吧!看看段断,他脸皮倒是厚,就是没胆,自己敢把薛家的脸打了,就是与贵族群体为敌,他们是小人物,他们还没儿子呢。

    “清扬,你去跟师傅说,依依在家跟我学学大唐的礼仪,省得到了十五认错人、行错礼,这几天就不过去了。”武MM继续说道,口气依然强硬。

    段断竟然也习惯了,点点头,但还是可怜巴巴的说道,“师姐,她累了,您也别要求太高,差不多就成了。”

    “滚!”武MM真是被他气死,段断跑了出去。武MM目送他出去了,看了唐依一眼,“还不快回去睡,脸都肿了。”

    “不是学规矩吗?”唐依没想到武MM把段断赶走了,竟然只是让自己回去继续睡觉。

    “你这样了,还学什么?再说你规矩一直不错,到了十四,我教你看服色,还有与薛家关系比较好的世系图,你背清楚就成了。”武MM总算对唐依还不错,口气和缓下来。

    唐依并没有走,她昨天吃了晚饭就睡了,脸肿不是没睡好,而是他们不敢在睡前吃那么多,还喝了那么些水,水肿是自然现象,过会解个手就啥事也没了。

    她不想跟武MM解释,又为刚刚心里对武MM的抱怨有点内疚了,起身帮武MM解开头巾,帮她梳起头来。现在武MM的头发是半长不长的,唐依让她天天用牛角梳子多梳一下,她有空时,也会给她梳,这能有力的按摩头皮,对大脑和头发的生长都很有好处。

    “师姐,其实做假髻也可以,但想想,我还是希望你能以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多等几天,待头发及肩就成了。”唐依边梳边对武MM说道。

    武MM笑了,“我何偿不知道有假髻一说,就像你说的,我其实是越等越没底了,在这儿,虽然忙碌,虽然你们也不争气,可是我真的开心,比在家里还开心,有时会想,其实就在这儿,也不错。”

    “是啊,我和清扬的脑子是差点,但我们日子过得简单,将来生了孩子,咱们家就热闹了,你也不会寂寞了。”唐依说得是真心话,刚刚武MM骂他们,其实唐依心里明白,这是她拿他们当自己人了,不是自己人谁当你是回事,谁有空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所以等段断的走了,室内没人了,唐依突然想和武MM待会,看看她的头发蓄得如何了,宫里的嬷嬷隐晦的提过用‘假髻’,那时唐依才知道原来中国古代假发史是源远流长的,在《诗经》,《周礼》中便有记载,而且品种繁多,想要什么发式都有,唐依才真的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浅薄了。看看嬷嬷那表情,唐依算算日子,也快半年了,只怕王皇后有点迫不及待了。

    宫里的事,她管不着,可是对她来说,武MM比王皇后要重要得多,她给武MM梳头时,也顺便看看她的头发长到哪了,她当然知道,假发可以加快武MM进宫的步伐。

    但武MM不是进宫当差,而是进宫侍君的,现在李治同学看上的也只是武MM的色了。没有这个,一切都是白搭。所以她并没有支持王家的暗示,还是专心的给她养发,给她吃些能让她皮肤更白嫩,头发更加乌黑的食物。

    武MM明白她的意思,但武MM显然有点焦虑了,不然也不会对他们能不能找入上流社会而这么急切了。

    唐依现在就是在跟武MM解释为啥不让她现在就用上‘假髻’,假的就是假的,她当然能在李童鞋面前引起惊艳,可是以后呢?到了私下,也一直戴着?

    唐依自己明白,夫妇之间就是最私密的时候,也想给对方最好看的一面,武MM本来就好看,若是在头发半长不长时进宫,对她的美貌就大打折扣了,这是得不偿失的。

    头发不用太长,太长会同有精神,有披肩就成,武MM的发质好,又黑又粗的,与假髻配合,就能达到很好的效果,到了私下,长发放下,男人才不管你的头发真的有多长,他们知道你是长发就成了。

    武MM心静下了来了,可能是唐依的动作很轻,她原来焦躁的情绪舒缓了下来,她有想过就过像唐依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可是她也明白,她是王皇后从感业寺里救出来的,她已经上了王皇后的船,她已经没得选了。已然如此,还不如徐徐图之。

    “怨我了,如果我不是让你们认亲,也许你们能过些平静的日子。”武MM想想说道,她可是比唐依聪明多了,唐依一点小小的表情,武MM就自然明白她想说啥了。

    “是啊,我本来就是清冷的人,本来就不爱那些应酬。寺里常来常往的,现在也还是只认识师傅和你。原本就只想做好自己的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无所谓,只要清清静静的就好,现在好像有点身不由已了。”唐依倒没有掩饰,直接说道。

    “你真的以为,只有你和清扬能清清静静的过下去?”武MM轻笑了一声。

    “不行吗?”唐依知道不可能,可是她还想听听武MM的解释。

    “当然不行!清扬一定没告诉你,你们这庄子以前是薛家的。”武MM微微笑着。

    果然,唐依手定住了,武MM看透过大大的铜镜,模糊的看着唐依那愕然的表情,轻轻的笑了起来,显然看到唐依这样,她的恶趣味感到非常快乐。

    “所以想想你们还真是有缘,谁知道你们当初会选薛家的店去卖镜子,他们以为是师傅让你们去的,于是他们给了你们庄子。然后派人给师傅报了个信,不然人家怎么可能会给你们多加五百亩的坡地?”武MM细细的说道。

    “您早就知道了?”唐依这才明白,原来原庄主会带李治同学过来打尖,原庄主就应该是元超了,可是自己一点也不知道,硬是没出去道个谢。

    “这片庄子是薛家的,我早就知道,他们因为师傅在这儿,才在这儿置的产,没想到会转到你们名下,出寺之前,我问了师傅一下,师傅说卖地是她的主意,薛家在感业寺附近买地就是问题,让有心人抓错,不如转出去。她也没想到会刚说完,你们就撞上门去了。师傅后来也说,这就是缘分,注定的。”武MM笑着摇头,回头看了唐依一眼。

    “师傅对我真好。”唐依能说啥?只能干笑。得了,自己以后怎么处,买了哥哥的庄子,让段断知道了,不是麻烦吗?马上想到刚刚武MM说的,‘清扬没告诉你……’那就说明段断已经知道了。

    “清扬什么时候知道的?”现在唐依真是很郁闷了,段断早知道了,竟然从来没告诉过自己,不过也好,若是早告诉了,自己还真的不好意思面对薛夫人和和静县主了。

    “皇上莅临感业寺时,他就知道了。要知道,元超可是带着你们家的老管事,看到元超,再看老管事,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不然昨天你以为元超,为什么给清扬一匹好马?”

    武MM真是无语了,昨天看段断得瑟的骑马回来,还特意让她出去看看。太宗可是著名的马痴,他的八骏就载入史册了。武MM可是跟太宗十多年,多少也有点认识的,武MM看看,倒真的是好马,马上就想到,只怕是元超想到马上认亲了,总得面对庄子的问题,不如早早的送一匹好马,直接抵了价钱,大家将来都好说话了。

    “真是太麻烦了。”唐依听着就觉得累了,她不是傻子,本来就是一点就透的主,只是被保护得一直不错,身份地位本来也高,只有人巴结她的,她还真没巴结过人,她觉得累,其实最主要的问题是,她现在适应不了。让她以后天天陪笑脸陪那些贵妇人,她想想都觉得郁闷了,自然累了。

    “所以,别以为你真的可以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你以为你没打扰别人,其实什么叫人情?相互欠着欠着,情谊就这么结下来了。”武MM当然不清楚唐依的思想根源是什么,她又不是政委,没有那个做思想工作的能力,直接告诉她正确答案。

    “您想说,我们其实也靠着大家一起,才能好好的过日子?”唐依真是更郁闷了,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混越差了。

    “你真是……”武MM真的有点无语了,自己动手把梳顺的长发用头巾包上,现在看出来了,唐依真是榆木脑袋,自己说了半天,合着人家就往那歪了理解。

    可是看唐依瞪着大眼睛,她又没法骂下去,只能拉她下来坐好,想了一下,“这么说吧,我来你家住,你是不是也想着,将来让我还你?”

    “师姐,那您把我们引到感业寺,我们又拿什么还您?”唐依当然不敢说,自己请她回来住,真的不存着让她还什么,但却存着将来让她罩着的心。但这话怎么能说,于是马上义正言辞的说道。

    “就是啊,你们到大唐了,就两口子,将来生了孩子,过年过节的,你们连亲戚都没地方走,人家的孩子有七大姑,八大姨,有大家宠,大家疼,将来出了仕,也让他一个人打拼?”武MM真是恨啊,为什么什么事都让她说得这白?

第九十一章 大唐宫庭酒

    晚上段断回来得晚,回来报信的是薛家的小厮,少爷留姑爷用饭,请小姐见谅。唐依让大丫给了赏就同武MM一起吃了饭,等段断回来时,都已经很晚了。

    唐依正靠着春凳上看书,等着他。但看样子,她似乎也没真的看进去,满腹心思的样子,段断想想敲了敲门,唐依这才看到他回来了。

    “怎么没人进来知会?”现在唐依也十分有主母的架式了,忙起身相迎。

    并亲自给段断接了水,让他洗脸、洗手、换衣裳。当然平常这些活也都是她做,虽说一直有人伺候着,但唐依还是不喜欢有人靠他们太近。更何况她和段断本来就是从陌生到亲密,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是很脆弱的,她喜欢用这些小事情来小心的维护着那点小小的感情的火苗,慢慢由弱变强。要知道,夫妇之间,这些小事反而是最容易培养的感情的。

    “脸色还是不好,白天武MM真教你一堆东西不成?”段断没回唐依的话,反而更关心白天唐依过得怎么样了。

    “才不是,师姐只是给我找几天时间休息一下,说我规矩不错,只要知道薛家的来往世系的夫人们,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段断放心了,忙用手捧水洗脸,边洗边回复刚刚唐依的问题,“大丫带人在外院守着呢,我没让他们进来通报,怕你已经睡了。”

    唐依拿着白布在边上等着,虽然知道大丫还是没做对,原则上远远的看到段断的车,一边派人进来通报,一边准备热茶、热水。这些都是段断到家之前要吩咐做好的,看来大丫还是年轻了。但这会她也不想当着段断的面说这些内宅的事,看他弄得满处都是水,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段断闭着眼,把脸凑过来,平常都是他伸手,唐依把白布放到他手上,像现在这样把脸凑过来,傻笑着让自己给他擦倒还是第一次。

    唐依笑了,倒也没驳了他,伸手把白布盖上他脸上,轻轻的拍拍,把水分吸干,又顺便拿起自己的面霜往他脸上抹了一把。

    其实平常段断也没少用,他可是现代人,自然知道皮肤要用来保护的,男女都一样。只是让唐依这么帮他抹还是第一次,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受用,傻笑得更厉害了。

    唐依看段断这样,突然有所顿悟了。

    其实唐依一直知道自己来大唐之后是有些别扭的,她前面三十年说实话,除了父母双亡之外,人生真的从未受到过任何挫折的,虽说是一直对自己寂静无声的生活方式并没有丝毫的不满,但心里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些孤儿的烙印,这不是富足的生活环境,还有平顺的人生可以解决的。

    而她心里惟一的亲人就是去世的老外婆,老保姆她虽说敬重,可是她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一个长辈,一个外婆留给她的珍贵纪念品。她会好好的对她,给她养老送终,可是她和老保姆之间是没有那种亲情关系的。

    曾经她以为,她就是和她的两只肥猫相伴到永远的,结果变成了段断。理性让她迅速的接受现实,可是感情上,接受段断却是一点一滴的无数积累的过程。

    她尊重静慧,畏惧敬重武MM,但她心里并没有真的把这两位当成自己的亲人,静慧就是师傅,而武MM是未来的上司,他们家的保护伞,亲近归亲近,可是离亲人的还真是差点。

    今天和武MM的一翻对答,她真的想了很多,就在段断进门之前她还在想。说实话,武MM的那翻话真的打动到她了,她会生孩子,他们的孩子要在大唐生根下去,怎么让孩子扎根?

    如何让孩子最快的去适应大唐的一切,其实就是像武MM说的,最好让他们不会感觉到他们与其它孩子的不同,他们就是大唐人,他们有七大姑,八大姨,过年过节时,他们有地方去窜门,有事时,有真心疼爱他们的长辈们来关切他们。

    可是唐依还是一直在纠结着,有些事明知道是对的,是标答,可是让她做,她不一定做得到,人不是机器,人是由感情,情绪支配的动物。

    所以唐依除了一下子就理解了外婆明明心里是怨恨那些老爷子们的,可是却从来不说,对他们总是很亲近,说白了,老太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她希望自己即便是没有父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们,但还有一群真心疼她的爷爷,叔叔,姑姑们,她不愿意让自己觉得孤独。

    但并没有下定决心,自己真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吗?抛弃过去一切的习惯,生活方式,就是为了未来的孩子们?现在孩子们还没影呢!

    可刚刚看到段断傻乎乎的笑容,唐依突然想通了,孩子是没影,可是段断是真实的,来了之后,一直是段断在为他们的生活努力着,他拼命的保护着自己不受伤害,自己为他努力一把又如何呢?

    女为妻则刚,为母则强,自己为了段断,为未来的孩子努力一把,为他们创造出最好的生存氛围呢?

    想通了这点,其它的就容易了,唐依平时本就是那种特别会做自我批评的一个人,深挖思想根源,自己为什么这么别扭的原由也就找了出来,想想自己都吓出了一声冷汗。

    原来自己差点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郝大的女人。活在旧日的荣光之中,无法自拔,虽然没有自怨自哀却也没起到什么好作用,用抵触情绪来面对外界的一切。

    她有听过一个说法,说你越讨厌一个人,表明那个人身上其实是有你相同的缺点,你讨厌的其实是你自己的缺点,却无从面对。她轻轻的拍拍段断的脸,重重的亲了他的唇一下。

    段断还晕呼了,原本是看唐依不怎么高兴,故意装天真扮可爱的让她给自己擦脸的,纯属搞气氛。没想到唐依童鞋竟然给了这么在颗糖吃,幸福来得突然了点啊。

    “你喝酒了?”当然他的幸福也很快结尾了,唐依的声音那叫一个尖锐啊。这是她和段断相识以来第一次喝酒呢。虽然酒味很淡,她亲他时才闻到。

    “米酒、米酒,我带了一坛子回来了,明天早上给你煮鸡蛋吃。”段断马上举着手指跟她保证着。

    唐依一怔,米酒是酒吗?用来煮鸡蛋的那种甜米酒也算酒?

    “真的,老婆,一点没骗你,他们大唐的所谓美酒就是咱们那儿的米酒,也不对,还没我们那的米酒好,他们不兴蒸馏的,直接压榨,过滤了,就是他们的酒了。”

    段断很气愤啊,晚上元超说请他喝酒,他本来还吓了了一下,因为段断酒量不成,原先最怕的就是出去应酬,生怕元超灌他,一开始就跟元超说了,自己量浅,几乎不会,元超非说小酌一下是可以的。

    大唐都是席制,分宾主坐下,元超还找来几个平常跟他不错的贵族子弟一起当陪客,喝的也是在这时很出名的三勒浆,段断看看有点混浊的酒色,有点害怕了,这个别是变质了吧?但当着大舅哥的面,还真不敢说啥,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好喝,要是冰一会就更好了,有点椰子味,甜甜的,比后世那些饮料好喝多了,但马上想到,乖乖,这是酒?大唐人喝的这叫酒?

    元超看他呆样,忙解围,说他是刚到大唐,可能对波斯酒不惯,上了大唐的本地酒。薛家上的也是好酒,说是天冷了,上了鱼儿酒,用龙脑凝结做成鱼状,每用沸酒一盏,投一鱼入内。为了增添黄酒的美观程度,这是黄酒,加热了,还加上龙脑这种香料,好看是好看,段断觉得还不如加点生姜,至少能驱寒,而且也很好喝。当然,这个鱼儿酒跟三勒浆一样,非常之好酒,说它甜如蜜一点也不过分啊。

    周边的那些能跟元超合得来的全是文化人,已经开始斗酒诗百篇了,让段断很无语,对他来说,自己已经是文盲了。很郁闷了。

    元超是好人,他注意到段断的茫然了,于是开始说起大唐之酒文化了,还特意把家里有的几种酒都拿出来让段断鉴赏,那些哥们也就跟着显摆起来,于是一顿饭下来,段断品尝了大唐的主要几种酒品种。

    然后带了最适合煮鸡蛋的那种回家,给唐依煮鸡蛋吃。拿了东西段断心里还不舒服,还在鄙视大唐的酒业,基本上在他看来,这些无论果酒,黄酒,都是三到五度的品种,跟儿童喝的那种果啤属于一个品种。

    “咱们那会看的广告说什么‘大唐宫廷酒、盛世剑南春’,我呸!现在是有叫烧春的酒,也是四川剑南那儿出的,不过不是贡品了,就是满街都是普通的品牌,三百大钱一斗!平常贵族吃波斯进口的三勒浆、平民才是吃这种。NN的,我总算知道李白凭啥说他千杯不醉了,弄了半天是这个千杯,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位容量倒是挺不错的。”段断华丽的又走题了。

    唐依窘了,大唐啊,还有啥是咱们不知道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段断真是跟他说的,拿煮了鸡蛋酒,配香肠炒面,还特意到武MM的院里一起吃。

    武MM很无语,哪有一早上拿珍贵的酒做早饭?唐依想想也是,三百大钱用现代购买力来说,相当于一千二,到一千五人民币,也不对,三百大钱一斗,等于十升,一升就是三十纹钱,相当于现代两瓶的容量,就是六十块一瓶,也算是中等酒了。跟几块一大瓶米酒还是不同的。

    “师姐,就是给您尝尝我们那儿的吃法,我们那儿就是这么吃的。”唐依笑着把蛋酒往她面前一推了推。

    鸡蛋打散,米酒加水煮沸,放入鸡蛋汁,形成蛋花,再加点饴糖,就成了,在现代这是最最普通不过的早点饮料了。

    武MM倒是肯相信唐依的,喝了一口,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还是太奢侈!”

    段断真是很郁闷了,怎么就成了奢侈了。

    “就一点点,再说,这种米酒我也会做的,倒不值什么的。”唐依忙安慰着武MM。

    “啊!”这回轮到段断吃惊了,“媳妇,你也会?”

    “嗯,外婆是江南人,这种米酒每家都会的,小时候她常带我一块做酒玩的,不过后来她不在了,外面买又便宜又好,谁还自己做啊。”唐依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高超的技艺,有糯米和酒糟就成了,哪要什么技巧。

    武MM是谁啊,瞪着他们,现在她有点明白了,在段断和唐依原来的地方,她们所认为珍贵的东西是最最不起眼的玩艺儿。

    “你们的酒是什么样?”武MM问道,其实她对他们所在的那个村子还是很感兴趣的,平常也会偶尔问一下。

    “我们那儿喝酒是受苦,不像大唐的酒这么好喝,还不醉人。”段断和武MM已经熟了,说话也都随便了些,顺口说道,突然猛的一拍筷子,“媳妇,咱们可以做酒,做高度酒!”

    “我不会!”唐依马上摇头,开玩笑吧?自己做的是民间的糯米酒,还有一句她没说就是,她会还不代表她做的就能比大唐这三百钱的好吃。

    做酒跟腌泡菜一样,讲手气的,有些人的明明一样的米,一样的水,一样的酒糟,弄出来的就不是一个味。现在这位不会真的当自己是万能的吧,把高度酒的任务都交给自己?脑子没事吧!

    “你会!媳妇,你忘记了,你的精油,我们只要跟一些酒作坊合作,让他们做酒,我们只来蒸馏,出高度酒啊!”段断那叫一个兴奋啊,快乐得像个老鼠了。

    “夫君!醒醒,三百大钱一斗,蒸完了,剩一半那算是客气的。再就是,你卖给谁去?人家爱喝的就是甜酒,你那辣死人的白酒卖给谁?”唐依头大啊,回头对武MM一笑,“师姐你原谅他,他其实不是缺钱,就是爱瞎想。”

第九十三章 小郝飞刀

    郝大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啥,段断又恢复了他的酷样,其实有时远远的看他与佃农们说话,那恣意的笑容,郝大也知道段断不是那种有等级观念的人,可是为什么对自己一家就没个好脸呢?哦,喜儿除外。

    “喜儿是不是该上学了?”段断突然问道。当然这也不是突然想到的,他老早就想说了,只是最近事忙,况且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机会。

    “那个,师傅倒是说过一次,不过我家的那口子身子也不是很好,若是喜儿去上学了,寺里的事,她只怕也做不来。”郝大脸一红。

    话说从头,有次唐依看到喜儿长高了,衣裳就显得小了点,但也知道这是静慧的事了,自己不好干涉,于是等喜儿送上茶水,就对她笑了笑。

    静慧本来也就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送来了,就交给老宫人调|教,她才不管呢。看唐依对喜儿笑,也就注意到了喜儿的衣裳有点小了,便有些不喜欢了,寺中虽无外人,但她也是从宫中出来的,让下人穿成这样也是丢自己的脸,唐依倒还好,若是外人看到,不得说自己刻薄?

    但她可不是唐依,哪能就发作,于是就问问喜儿的年龄,看喜儿声音清脆,话说得圆满,心里也颇为喜欢,知道不是自己身边的嬷嬷刻薄,只是日子还浅,尚未做得,让她在唐依面前圆了面子,便觉得喜儿也算是进退有据,对喜儿便也上了心。

    第二天就叫郝大进去,说让喜儿到佃农村去跟那里的孩子一起读书。这是大恩典的,喜儿可是卖身的丫头,主子让去读书,就是公费学习,一般来说,等表现得好,三五年的,便有大用,弄得好,让静慧好高兴了,许门好亲事,喜儿的终身也就有了靠,这多好的事。

    结果过了好几天,段断在村里也没见着喜儿,反而却还看到喜儿还在静慧前立规矩,不时的还会去帮厨什么的,忙得团团转。侧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郝大当时是欢天喜地的谢了恩,转头跟老婆商量后,第二天又变了卦。静慧也不再管了,父母都不操心,她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唐依和静慧学了医,于是跟着静慧身边的嬷嬷也就相熟了,很受人家的敬重的,这些话不能问喜儿,更不能问其它人,只能问负责这对母女的嬷嬷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嬷嬷还想找人说道说道呢,唐依一问自然要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抱怨起来。

    原来郝氏开始来时还不错,存着让静慧抬举的心思,在边上很是奉承了几日。等李治,皇后,贵人们走了,又等了几日,静慧那边一点动静也没,又听说唐依反而要被静慧的娘家认为义女,心里便不安稳起来。

    一心觉得唐依面善心狠,把自己一家人当成了晋身的梯子,把自己一家送了人情,得了老太太的喜欢,于是才被老太太这么看重的,越想心里越发的不满起来。

    因为不满,面子上头的事也就不做了,说身子不好,连拔给他们一家的衣料都不肯动手自做,眼睁的看着喜儿没衣裳可穿。可怜喜儿不但要穿小一号的衣裳在外头丢人现眼,还得替她去干活。小小的身子要干两人的活,还亲自求了静慧,说自己不喜欢读书,就喜欢在静慧身前伺候。

    明眼人哪有看不出的,让念书是静慧的主意,也不是让他们做爹妈的同意,人家是命令,郝氏自己不敢说要留下喜儿帮自己的忙,只能把喜儿推了出来。

    喜儿替郝氏干活,嬷嬷不能管,人家病着,喜儿又哀求,她只就只能睁一支眼,闭一支眼了。可是喜儿的衣裳的事,总不能坏了规矩,让别人帮她做吧?可是一说,郝氏就哭得要晕倒,抱着喜儿不住嘴的说‘对不起’,是她拖累了喜儿父女,弄得喜儿只能边哭边保证,绝对不离开家、不离开她。人家本就“娇弱”,这里是寺庙,不能落了刻薄下人的名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唐依听完了,气得都没吃晚饭,恨不得咬死那个女人才好,唐依若不是看喜儿可怜也不会对她笑笑,本来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但本质上,唐依也知道,这不是她能管的事儿。本就是顺口一问,想知道那个极品到底有多极品罢了,不曾想,这个女人还攀扯上自己。

    ‘真是癞蛤蟆跳上桌,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自己送静慧什么都比送他们来得讨巧,真的以为是他们来给自己赚到的前程吧!这种事,三人成虎,说得多了,弄不好以后郝大和喜儿只怕也是要这么想的,她还真是好人没好报,反而带累了师傅。

    忙跟静慧请了罪,还想着怎么补偿一下静慧,这么个极品敢说这样的话,还让嬷嬷听到了,静慧自然也就是知道的,不是让师傅觉得为难吗?

    回家摔了两杯子,直问段断为什么这会没有社会福利机构,这样的父母就根本不配有子女,生了就该交给国家,跟他们就是受罪。

    唐依难得那么激动,段断明白,唐依一面是觉得喜儿可怜,可是更重要的原因是,你攀扯谁也不该攀扯到他们。心里对郝家也就更腻味了,但又不好说啥,能说啥?那是法律健全的西方,即便是在中国大陆,有些事也不是外人能管得的。

    在大唐,老子就是打死儿女也是使得的,你的生命是我赋予的,我可以随时收回,打死白死。而喜儿真的抛开了郝氏去上学,弄个不孝的罪名,谁家敢娶啊?就是一般的农家子弟也是不干的。寺里又没男佣,能接郎配。心里便真的心疼起喜儿来了,这样的父母,真是拖死她了。

    所以段断刚刚也就是故意那么一问,就是想看看郝大是不是会脸红,现在看到他脸红了,可是却又有什么用?背着手上山,他忙着呢。

    郝大心里堵了起来,他知道对不起女儿,可是妻子那个样子,他也是越来越不耐烦了,但想想,若喜儿真的读书去,自己在村里忙活,寺里就那个女人了,谁知道还会惹出什么事端,只能委曲女儿辛苦一点在家里看着了她,宁可累些,也总比一家三口再被静慧厌恶了,扔到大规矩的人家,那才真是一家都完了。

    现在看段断这样,想到平时那女人在家的那些言语,不禁起了一身汗珠子,女人见识短,他的见识可不短,自然明白这些言语已经传到少夫人的耳朵里了,心里那叫一个悔恨呐,第一次生出了为什么要娶她的念头。

    “总管,等喜儿娘好点,我马上就让喜儿去读书。”他忙跟上前一步,急急的保证。

    “多读书是好事,不过也不能读迂腐了,有道是家有贤妻,夫无横祸,有些事,看开些吧!”段断没有看郝大,背着手,冷冷的笑着。

    郝大这还听不出来就真是傻了,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三层意思,好好读书是指喜儿;,迂腐就是说得他们两口子;而家有贤妻,无无横祸,让自己看开些,自然就是让自己快点解决内宅的纷争,回到以前平静的日子中去。

    眼看着山门到了,段断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去找静慧了,他要和静慧谈谈送给薛夫人的礼物一事,十五要到了,总得忙碌起来,东西都准备了,只是怕不够,于是带着礼单来找静慧商议。

    两人正说得热水朝天的,结果郝大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一见静慧便跪了下来,老实的把包袱放到了小几上。

    “这是什么?”静慧听声就知道里面是钱了,只是不明白为何他会给自己钱。

    “这是小人跟着总管这些日子,总管分给小人的赏金。”段断脸色一变,正欲说什么,郝大忙按住了段断,“您放心,小人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小人不是来说总管的。师太,总管当初买小人一家用了五贯钱,曾经允诺,若是小人存到五贯,便允小人自赎身价,这些日子,小人攒了一贯半,请师太开恩,允小人的妻子赎身。”

    段断脸都气白了,以前没见过脑残,现在让他见着了,还被咬了一口,能让他不气吗?拿自己给的钱,来赎老婆,让静慧如何想?自己用寺里的钱乱做人情?还说自己允诺,五贯就让他们赎身,这让静慧如何是想?再说这位,有钱不用来赎女儿,却来赎老婆,这个人脑子的结构异于常人吧?

    “想好了?”静慧却没有段断那么的激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郝大,轻笑了一下。

    “请师太成全。”郝大规规矩矩的给静慧又跪了一个头。

    “去把他媳妇和喜儿叫来。”静慧对边上的嬷嬷说道。

    嬷嬷弓身出去了,段断有点狐疑的看着他们,觉得只怕自己想错了,郝大只怕不是自己刚刚想的那么脑残了,只怕内有乾坤的。于是静下心来,决心好好学习一下。

    没一会儿,郝氏和喜儿都被带了进来,郝氏段断倒是好久没见了,也是,人家一天到晚在房间里“病”着,自然没处见去。看看,似乎还是那么的娇弱无力,但脸色倒是不错的。

    “刚郝大说攒了点钱,想把你赎出去,你的意思呢?”静慧简单明了。

    喜儿倒是一脸喜色,能赎一个是一个,娘的身体不好,赎回了自由身,自然是好,马上跪下跟静慧磕头,“谢师太成全!”

    郝大显然没跟郝氏商议,她愣了一下,看样子,这么一会的功夫,只怕脑子转了好几个弯了,委委曲曲的跪下,按按自己的眼睛,就好像真有眼泪一般。

    “相公真是,妾身这无用之身,赎出何用,要赎也该赎喜儿才是。”

    “不,不,先赎娘,娘身子不好,应该先赎娘的。”喜儿忙摇着头,那急切的样子让段断不禁想起了前女友说的台湾俚语,真是‘歹竹出好笋’啊!

    “都怨妾身这不争气的身子,拖累你们了!”郝氏这回真流泪了,让段断都不禁觉得这位不当演员可惜了,什么‘雪华’‘心如’都是浮云啊。哪有这位,眼圈一红,泪如珠掉落,还真是我见尤怜了。只可惜这是大唐,人家不兴扬州瘦马型,人家流行武MM那样的女强人。

    “这么说你同意了?”静慧还是面无表情。

    段断还专心的看戏呢,一点也没想到,其实郝氏这是同意了。忙看向了下面的一家三口,郝大没看任何人,和静慧一样面无表情,而喜儿还是一脸喜色,郝氏的那欲语还休的样子,真是耐人寻味了。

    静慧轻轻的敲敲桌子,边上嬷嬷已经拿出了郝氏的卖身契出来了,静慧看看卖身契,确定了一下,才推到了郝大面前。

    “这个看看。”

    郝大也认真的看了看,确定了把卖身契放到郝氏的面前。

    “你收好。”

    “你收也是一样的。”郝氏娇羞着笑道。

    “大唐户婚里说了,良贱不婚。你已经是自由人了,与我无关了。”郝大面无表情。

    “爹爹!”喜儿惊呼起来。

    “夫君……”郝氏也准备再来一次热泪盈眶,顺便昏迷不醒的,但大家都在,而郝大的眼睛里很一次透出的神采让她哭不出来了,她觉得有点骇人了。

    “我郝家的事与你家无关,好赖也是我郝家自己背,不该连累你与你的娘家,师太,请送喜儿她娘回娘家。”郝大根本就不看她,直接转头冷静的对静慧说道。

    段断觉得这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剧情真是直转而下啊!郝大还真是小看他了,原本想着他脑残了,现在看来是自己脑残了,这哪是赎人啊,这是直接离婚,还不用写休书的,话还说得贼漂亮啊,自己是犯官家属,不连累妻子,放她回娘家,不会拖累她,郝家好赖是他们郝家的事,他和喜儿自己承担。高啊!

    “倒是有情有义,知道了,好人做到底,贫尼省得。”静慧‘峨嵋豆腐’了一声。

    “师太……”郝氏转向了静慧。

    “郝大也是一片赤诚之心,施主请回吧!”静慧笑了笑,看看喜儿,笑着点了一下头,“喜儿,你把桌上的钱替你娘带上,也算是圆了你母女的情分。”

    喜儿也不是那不懂事的,抽咽了一下,对静慧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把桌上的布包放到郝氏的手中,“娘,你好好去外公家,喜儿会听爹的话,一定不让爹操心。”

    嬷嬷已经找了人,套上车,拉着郝氏走了。郝氏紧紧抓着钱包,虽然流泪,但却并不很悲戚。

    段断心里那叫一个佩服啊,侧头看了郝大一眼,这个人还真是深藏不露了,还真是‘小郝飞刀,例无虚发’?一刀子下去,干净利落,还皆大欢喜了!

第九十四章 教子

    亲爱的们,请支持正版,小P的订阅惨淡,你们总不能看着小P哭吧?

    段断回家边吃晚饭边把寺里发生的事一说,边说还边感叹,顺便夸夸自己,“看到没,我两句话解决问题,这连姑母都佩服我!”

    段断这点倒没夸张,等郝氏走了,哦好像她娘家不姓郝,不过算了,管她姓什么也跟段断没啥关系了。他才懒得问呢,他心里很爽,心里一遍遍的唱着,‘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但是喜儿还是哭着追了几步,就被她爹给拉住了,非常之‘悲痛’的说,‘喜儿,你娘回外公家对她才是最好的。’喜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含着泪,不再叫了。

    静慧让他们回去休息,就直接叫着段断进去,静慧直截了当的问段断跟郝大说啥了,就成这样了。

    段断细想想,自己真只说了两句,并且把他说的两句话原句背出,一点不带撒谎的,静慧怔怔的看着他,一点也不夸张,两句话把郝大的决心给逼出来了,这还真不是凡人干的,最后竟然找不出话来说了,直接挥手让他赶紧走,看到他就心烦。

    段断回来的路上就美得不行,自己真是太棒了,怎么想出来的,自然回家了要给这个两个女人来显摆一下了。

    武MM才懒得理他呢,直接看向唐依,“你怎么看?”

    “有点寒心!”唐依已经吃不下饭了。

    武MM笑了,而段断傻了。

    “为什么,媳妇,你不是很讨厌郝氏吗?”

    “是啊,我讨厌她,可是如果说我丈夫为了他的前程,赶我走,我无可厚非,但用计赶我走,还把自己装成圣人的模样,我会害怕。”唐依冷冷的看着段断,“俩口子,什么不能说?不相爱了,不想过了,却还怕担责任,怕孩子恨,于是出这么一招,而且也就那么两刻钟的工夫就计划了?这样的人,将来为了富贵,为了权势,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武MM抿嘴笑着,斜眼看着段断,“你啊,学着点,这人能利用,却不能信任。”

    段断看看这两个女人的眼睛,猛得觉得自己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不是对这两个女人,而是对郝大。

    下午只觉得戏好看了,静慧也没说啥,他也就没往心里去,只觉得郝大那手高,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了,可是被唐依和武MM一说,马上觉得还是女人的心思细了。连唐依这么迷糊的一个人听完了,说起来都是咬牙切齿的,那心思慎密的静慧和武MM该如何试想?

    郝大只听了自己两句话就知道,静慧和唐依都已经快到极限了,再不出手,一家三口就得跟着玩完。他应该想的是,自己之前有说过,跟着静慧,他们家还有翻身的机会,就算没有,这些日子,他帮着段断管寺庙,段断从来就不是一个小器的人,如果这样下去,应该用不了多少日子,他们一家三口就能赎身,那么赚得也就更多了。

    所以现在让郝大离开那是不可能的,喜儿是他惟一的女儿,自然要护在身边,况且喜儿很得静慧和唐依的喜欢,有喜儿在,自己应该就会对他宽和得多,那么只要解决掉那个败家老婆就好了。

    段断想想从自己跟他说完话,到他出去拿钱见静慧,用唐依的说话,还真是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两刻钟烹茶都不够,何况用来想事了,那么就只有两种解释,一是郝大实际上一直在想如何摆脱郝氏的做法;二是他是急智。可是无论上面哪种说法,都不是他们可以接受的。

    用一贯五不赎自己,不赎女儿,只赎妻子,传出去,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只会说他好,不会说他坏,更重要的是,他要维持在女儿心目中的地位,他不是抛弃妻子,而是为了让喜儿娘恢复自由身,无论多少年,在喜儿的心中,父亲都是好人了。

    而郝氏会随着喜儿的长大,只怕形象就不会跟现在一般了。往好了说,就是慢慢的变淡,最后没有;若是心眼小点的,只怕会就变得很不堪了,母亲自己跑了,扔下父亲和她在庙里为奴为婢。

    你想啊!以郝氏那性子,回了家只也会惹人厌,又长得不错,在大唐女子再嫁也不算是啥事,官府还有定期给寡妇鳏夫牵线的中介机构,好让他们提高生产率,大唐缺劳动力啊。只怕没几天,就得被家里人许了别人,郝大等那位再嫁了,再自赎,再找一良配,还可以跟女儿沉痛的说,‘你娘怎么可以不等我们?’算盘真是不要打得太响哦!

    想到这儿,段断都打了一个冷战,这人也太那啥了吧,纳纳无语半天,愣是不知道该怎么为郝大解释,他真的想解释,他希望用光明一点的心来看看这事,可是……

    “得了,快吃吧!今儿的米饭好吃吗?我让铁匠打了个小铁锅,试了焖了一锅。”唐依不想打击段断,但刚刚实在太生气了,于是才冲口而出的,说完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性子不好,凡事都往最坏了想,说白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她喜欢段断的就是他眼睛里的纯净与阳光,因为这份温暖让她阴冷的心慢慢的变暖过来,她现在可不想失去这缕难得的阳光。

    “是米不好,实在不成,我去长安把各种米都找点回来,你是南方人,应该不惯吃面食的。”段断忙说道,今天的米饭比蒸米饭好吃,而且焖的饭比蒸饭有营养,但米实在不怎么好,吃起来的口感真是粗糙呢。

    “还有锅巴粥,师姐只怕是又要说我们奢侈了,我还是蒸了一锅米饭,把米汤留出来,正上他们煮了小锅里的锅巴,会很香,也能消食。”唐依得意洋洋的显摆起来。

    “把心思别光用在吃上就好了。”武MM还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了,“你把信给元超了?”

    “是!他做事还是可以放心的。”段断看看边上的人,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挥挥手,除宵云之外的下人全退了出云,武MM似乎很满意,对宵云笑了笑,但还是毫不留情的挥手,宵云马上退出,跟平时一样,门户大开,但没人了靠近。

    “师姐,这个,我最近不是常和元超他们一吗?”段断结巴了一下,似乎有难言之隐。

    “你最近缺钱花?”武MM看段断那便密的样子,不禁笑着猜道。

    她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这些勋贵子弟平时的消费了,以段断的身家来说,跟这群败家子在一块,就是赤贫如洗。可是一块玩乐,总不能总让别人掏钱的,总得做一两口东道。

    玩笑归玩笑,她还是想着要不要开箱给他拿点,结果段断的脸马上变为赤红,很快就变得有些愤然了。马上就明白了,也对,这男人最最小器不过的,让他做东道,杀他一刀看成不成,自己这么说,简直就是污辱他的智商了,所以他跟自己说的一定不是钱的事了。这会让武MM有点怕怕了,反而希望是钱的事了,钱的事多好解决。

    “有什么快说,别让人着急。”唐依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

    “这些日子常跟那些勋贵子弟一块论马,当然也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那个,那个……”段断发挥怕老婆的精神,马上坐好,要认真的跟武MM汇报一般,可是说到关键点时,他又打了一个结巴,看来还真是不好开口了。

    武MM的脸越来越黑了,他们俩初来乍道,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听到消息自然只能跟静慧或者自己有关了,跟静慧有关的,他才不会跟这儿说呢,人家直接找静慧了,再说了,那些纨绔可是元超介绍的,谁会没事说元超姑母的坏话?用脚指甲想都知道一定要么关于自己,要么关于自己娘家了,无论哪个,她都不想听,可是还不得不听。

    段断看武MM神情转为认真的样子,忙继续说道,“令姐家的那位小爷,似乎在学堂里闹得有些不像话,原本我也不知道,那是您家的外甥,只听人说说是贺兰家、贺兰家的,又说当年与侯君集家联姻,若不是只是远亲,只怕还有牵扯的。当时并没在意,今日传完信后,自己个突然吓着了。”

    段断这话说得很妙的,贺兰敏之现在十五岁,还在官学里读书,贺兰家在京里还算是不错,只是当年侯君集谋反案是太宗亲定的案子,而那时,武MM是已经进了宫的,她对前因后果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贺兰敏之的爹跟侯家那位亲家也是宗亲,说牵扯实在有点勉强的,不过大唐对谋反这事一向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现在是武MM进宫的关键时刻,段断“突然”想到贺兰敏之那不省心的玩艺,怎么让武MM不心焦。

    贺兰敏之武MM是很喜欢的,她没孩子,姐姐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异母的兄长也不拿他们母女几个当回事,平日里也就是姐姐守着老娘过了,她是当姐姐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现在段断说他在学堂里闹得不像话,她是相信的,自己心里都溺爱得很,更何况年老的母亲了,自然把这个惟一的外孙子当眼珠子一样的。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武MM心里真是又急又气。

    “师姐,别着急,还是孩子。”唐依轻轻的搂住了武MM,白了段断一眼,她刚刚只是隐约的想到了,没想到真是这个。段断早就看贺兰敏之不顺眼了,一直说要想法除了,没想到挑这个时间,怎么除?不教而诛?自己于心不忍,小孩子在学堂里闹闹,当谁没有小时候?不过也是,不挑这会挑啥时候?

    其实武MM的性子和郝大是有点像的,关键时,她还是会先想自己的,信替他送到宫里了,李治小童鞋马上就得来看她了,甜言蜜语一说,白酒法子一送上,得,这小妞立马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会下金蛋的凤凰。

    若在此时,娘家却传出点不和谐的声音,不是给没站稳脚根的武MM抹黑吗?段断看来也不是纯傻子啊。这时间段选得多棒啊,武MM再宠侄子,这点上,她也得痛下杀手了。

    “十五了,还小吗?我们当他小,人家会当他小?”武MM现在还真是当唐依是自已人了,直接吼道。

    段断忙按住了她,猛的看向门外,果然刚刚武MM的吼声引来大家的注意,段断直接吼道,“宵云在院门口守着,其它人都出去。”

    大丫带人出去了,宵云也不敢停留,开着院门,自己却站在院外。

    “师姐,我今儿想想,十五虽说不小,但真不大,还能扳回来,就看您舍不舍得了。”段断似乎迟疑了一下。

    “你有法子?”

    “一就是我跟元超说说,让他找个门路,给敏之在府兵里挂个名,挑那严严的部队好好训训。只是听说很苦,吃不饱,每天还累得要命。”段断小心的看着武MM的神色轻轻的说道,看武MM那深锁的眉头,估计这也是惯孩子的家长。

    进军队对武家人来说太危险。他们孤儿寡妇的,三代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在武MM的小心眼里,异母哥哥们的孩子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若不是贺兰敏之太不像话了,她才不会给那些侄子们好脸呢。

    “那不成,今儿师姐还说了,如今边境危机四伏,让敏之去军队,万一拉上去了算谁的?”唐依忙转了一个弯,当然在唐依心里倒是觉得去军队磨磨贺兰敏之的性子,实在不成,直接在远处解决了,神不之鬼不觉的。

    “也是,那就只有第二步了,从官学里退出来,让令堂与令姐好好在家教导,这个好处有二,第一,就算闹腾也只有家里人知道,外头无论是武家还是贺兰家的名声的都是保得住的;其二也是省得被学里的那些纨绔子弟带坏了,那些败家子您也是知道的,自己不好还偏赖旁人。”

    “那不成!”武MM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师姐,我觉得这法子不错。老夫人我也是见过的,最是睿智不过的,想来师姐也深得老夫人的真传,让老夫人教导,不比先生强得多?实在不成在家里请个先生也是可以的,这样有老夫人和贺兰夫人看着,敏之的性子说不定能教回来。”唐依当然知道不成,能把贺兰敏之惯成那样的一家人,让贺兰敏之回家,就只能更坏,没法更好了。

    “清扬,你明天替我回家,把敏之接来,我亲自教导。”武MM下定决心。

第九十五章 武MM之苦

    “师姐!”段断真的吓住了,他没想到武MM会出这一招。

    他原计划是,如果不让去军队,就忽悠着武MM去想想什么叫异子而教,让武Mm把贺兰敏之那坏种交给自己,自己折腾不死他。

    折腾好了,武家人感激自己一辈子,折腾个半死不活的,以后祸害不到别人了,那是那丫自己不听话,最多自己对武Mm大哭几场,要知道武MM现在还没有当皇上的打算,只想着回宫,再生个儿子,达到终身有靠的目的,对于这惟一的外甥就是单纯的喜欢、亲昵,还没有爱到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进宫的地步,当然,啥时候,武MM也没有爱敏之到可以为他放弃她自己。

    再说了,段断布置贺兰敏之也不是一两天了,他有自信,绝不会留那么大的把柄给武MM。心里的算盘打得响响的,结果竟然和自己想的大相径庭,还那么混帐东西弄到自己庄子里来住,自己还要多养一个人,自己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您快进宫了,我怕时间不够。”唐依也很忧虑啊,十五岁真不小了,自己的庄子里漂亮的丫头可真不少啊。让他来住,不是祸害自己家吗?失策啊!

    “就是时间不够了,才要求你们把他接来,我先是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家里的事插不上手,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昏溃至此,就这么一个男丁,还惯得无法无天,将来害人害已。”武MM真是急气攻心了,泪都要掉下来。

    唐依都感动了,武MM多刚强的一个人,竟然都对自己用到了一个‘求’字!是啊,宫里的女人,想的不过是皇帝的宠爱,儿子,再就娘家这三件事。

    皇帝的宠爱和儿子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但是娘家的兴衰却直接影响她在宫里的地位,若出一个败家子,她得被一群踩高捧底的人笑死是小,对皇帝来说,武MM姐姐生一个败家子就可以影射到她将来生的孩子,要知道皇家的传承可比什么都更重要的。

    “哪里还用师姐说个‘求’字,说句诛心的话,我与清扬到了大唐,若不是师姐和师父看顾着,哪有今天,师姐的娘家虽不敢说当自己家人看待,却也是亲切得很的,不然清扬可敢回来跟师姐提。”唐依急急的说道,可不能让女皇陛下将来存下芥蒂,上位者心胸真的宽的没几个人。

    “看你说的,师姐,她小心本分惯了,您也别吓唬她。如今我们认下了薛家,自不敢说把武家当娘家的话,但您在家里也住了这么些日子,咱们就是一家人,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用不着说个‘求’字。老夫人和贺兰夫人就敏之一个依靠,纵容些也情有可源,师姐倒也不用急,明日您写封信,我便去国公府把敏之接来就是了。”

    段断与唐依也不白做这么久的夫妻,默契自然是有的,忙接口说道,表明态度,我们在大唐就你和静慧两个亲人,你们的家人,我们都一视同人,能帮的我们一定帮,当然了,杨老太和贺兰夫人纵惯孩子的,你接来了管不了,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我们只管接,后面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安慰了好一会儿了,两夫妇才回了自己的主屋,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但不得不说,段断的时机是对的,想法也不错,就是错估计了武MM的反应,不过也是武MM是谁啊,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那还能是武MM吗?

    武MM也是一夜无眠,睡到了一半,自己起身,挑起灯,开始给老娘写起信来,武MM现在心里最牵挂的就是老娘了。其实说她是如何爱敏之,也不一定,爱是肯定的,可是在武MM心里,敏之不如老娘重。

    历史上也是如此,杨老太不死,敏之就一直活得很好,杨老太死了,敏之还负责着杨老太的葬礼,当然,葬礼一结束,武MM就直接说敏之黑了她给老太太葬礼的银子,说没办好,直接问了罪,发配!再然后,太平公主千里单骑,追过去结果敏之的性命。

    所以说了,在武Mm他们皇家人的心里,敏之就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只要老太太在,他们就拿他没法。其实真的没法吗?其实皇家是拿武MM没法,而武MM拿自己老娘没法,一物降一物罢了。不然,段断也不会让武MM给老太太和贺兰夫人写信,自己才能去武家把贺兰敏之接出来,不然,老太太听他的才怪。

    武MM此时是心急如焚,她想得比段断他们深远的多,她不是没怀疑段断为何来说贺兰敏之的话的用心所在,想来想去,却又觉得对付贺兰敏之对他们夫妇可以说完全一点好处也没有,他们整天的想着赚钱,养家,自然也不会与敏之有什么仇怨,那么就只能相信他们的话,他们只是因为自己。

    自己在府里住着,况且将来他们依仗自己的地方还很多,自然不希望自己被娘家拖累,不然段断不会自己一来就自作主张的跑回自己娘家,不许他们过来看自己了,当时她记得很清楚,段断有让自己老娘约束府中众人,此时切不可闹出事端来。想是母亲管不了敏之,于是段断怕影响到自己,便只能与自己汇报了。

    武MM虽不喜欢段断的自作主张,可是想想却决定取他一个忠心了,况且她在宫中这么多年,看过的人何止千、万,段断看着聪明,却难得糊涂,他跟那个郝大不同,看着本分,实际内藏奸诈,两相比较,她宁可用这假聪明的,也不敢用太有主意的。

    心里有了计较就得想想把敏之的教养问题了,她其实和敏之一点也不熟,她进宫时,敏之刚刚出生,她所有印象都还是敏之肉球球的样子,那时她真的很喜欢敏之,进了宫,有时想家,想亲人时,也会想起敏之来,多希望能承恩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也肉球球的,她就什么也不要了。唉,造化弄人!

    多年过去,自己正是关键时候,家里还不给自己省心,对敏之便生出一分怨气来,但想想老娘,武MM又压了下来,想想异母兄长是没指望了,老娘将来还得靠着姐姐、敏之照顾,她将来如何没有任何人知道,敏之就关系着老娘和姐姐的将来,一定得好好的扳回来。

    可是怎么扳?段断虽然说是,‘敏之的情况是听来的,至于说是不是真的那么坏,还得观察。’但以她对段断的了解,他听说了,必然也会去查查看,不至于什么都没知道的情况下,就急急的来跟自己说。

    看唐依的样子也知道,这事连唐依他都瞒着呢。所以武MM刚刚才会急怒攻心成那样,此时她心里,贺兰敏之的形像已经从可爱的小肉球变成混账了,甚至已经到了无恶不作的地步。

    她是同意段断的看法的,关着敏之,不让他再去官学,这样,敏之的好与坏,只有自己家的人知道,纵是胡闹了,也不至于真的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当然这是退一万步之后的想法。

    官学是什么地方,那是勋贵子弟聚集之地,敏之一言一行不出一天就能传到长安的大小府中,自然这是必然要做的事。可是关在家里,也不是好事,不读书,不进学,将来如何袭爵?不得被异母兄长家笑话死?自己谁知道能不能顶到那时候!想到这儿武MM恨得只磨牙,差点想直接听段断的话,送到军队之中,打磨几年,不管好坏,总还能混个出身,自己也能说得上话不是。

    可是想到老娘和姐姐,武MM又心软了,两代寡妇,就守着这么一个儿子,真送过去,他们的眼泪就能把自己淹了,段断也能被她们俩恨死,只怕还给段断和唐依惹上祸了。老娘什么脾气,她很清楚,不然,她也不会辗转反侧,半夜起来写信了。只有攻破老娘这关,教养敏之就成功了一半。

    所以说了,武MM不是凡人,她看到了问题的关键点,第二天一早,她交给段断的就不是一小块绢了,段断看看盒子的大小,估计是十万言书了,此时也不敢再舍不得,骑上快马就奔长安去了。

    唐依看看武MM红红的眼睛,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也不说话,用精油轻轻的给她刮着头皮,让她闭目歇会。

    “现在我倒是羡慕你和清扬了,无牵无挂的,少受多少气。”

    “师姐真是得了尽往人心窝里的戳刀啊!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羡慕有父母的孩子,上学出来,人家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守着,当宝贝一般捧着,爱着,我便只有外婆,过年过节,人家再如何当你是亲人,也得回自己家,就两个人,一老一小,纵是吃喝不愁,那份凄凉又如何排解?您还有人可念,我来了这儿,倒真是无牵无挂,如水中浮萍一般了。”唐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话她是连段断都是没说过的,今儿却说给了武MM听,倒也不是求她一个怜悯,只是一时的感触罢了。

    武MM倒是知道一些唐依的身世的,轻轻的叹息了一下,倒也感同身受,自己纵有强母,但幼时父亡失持的那份惶恐却一直记忆尤心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恨异母的兄长了。

    听了唐依的话,她也觉得好受了一点,是啊,自己至少还有可恨,可牵挂的,唐依却一无所有。

    “你公婆呢?”

    “他们是好人,真的,乐天开朗,婆婆强悍,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她说了算,公公豁达,不然也养不出清扬这么开朗的性子了。”唐依微笑起来,她常听段断提起他们,与段断起亲密,她对段断父母的感情也就起了微妙的变化,慢慢的,便真的有些当他们是自己的公婆,自己认识的人了。

    武MM也笑了,“那就牵挂他们吧!你们如今也回不去了,让管家在后院立个家祠堂出来,为二老立个长生的牌位,好歹全个孝。”

    “这主意好,师姐,谢谢你,清扬回来一定高兴。”唐依眼睛一亮,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为段断的父母立个长生的牌位呢?至少,逢年过节的,也能给他们磕个头,让段断的心里有个寄托的地方。

    武MM真笑了,她看得出,唐依这是真高兴的,看来她对公婆还真是如父母一般的尊敬,疼爱,不由得对唐依也更加的高看了几眼。

    唐依这边急急的吩咐雷总管准备家祠的事,而段断那边却一点也不顺利。

    到了武家,进了门,老太太倒是亲自出来迎了,段断也不敢真对老太太怎么样,老实的进门就磕头,执长辈礼,再把武MM的信匣子送上,便侧坐在下首,等老太太看完信再说了。

    老太太还好眼也没花,拿出绢就看了,段断看那长长的一串,心里想着武MM的文笔看来还真没得说,只怕就是千万言书了,老太太那边看信,段断也就没事做,只能干坐着,看着外面的院子发呆,正在此时,院里便传来一些吵闹之声,老太太面无表情,段断自然当没听见,还是死死的盯着外面。

    段断挑昨天跟武Mm说,其实还真不是特意挑时间,而是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当初就想着这不是省油的灯,于是就使了些手段,打听的都是小事,毕竟他根基不深,做过了,也怕人发觉。

    而与薛家有了亲之后,段断在纨绔圈子里倒还是很响亮的,贵族之家谁家没马?谁家不想弄些好马?于是养马大师的段断在薛元超的包装之下,一下就成了大家追捧的对象,要知道此时长安养马的都是胡人,说不上话不说,人家还不太爱搭理人,哪里像段断这样,相貌好,人风趣,手上又有硬活,自然大家争相结交起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事非,于是是非圈子里的事自然也就不住气的往段断的耳朵里灌,不用段断试探,原来贺兰敏之早就是圈中的名人。说起他的故事,还真一件接一件,说都不说不完。

第九十六章 孙子

    说起来,贺兰敏之还真不是一开始就一肚子的坏水,也是他倒霉。他父母的婚事是上辈子人老早就定下的,那会他外公还是国公,虽然是末等的,在太宗朝也不受重用,但人家还是国公。爷爷比外公差点,但也有军功,有伯爵的享头的。

    可是倒霉就倒霉在这儿,末等的也是国公,伯爵再怎么说也是爵位,说起来也是门庭显赫。结果定了亲没多久,武老大没了,这会要说退亲,好像也不地道,于是就这么着了。

    结果武丽娘嫁过去没多久,侯家的事发了,贺兰家的老爷子涉及不深,但也把原本的伯爵降成了镇国将军,这也罢了,若是敏之他爹奋发图强,改换门庭,倒也不至于太差,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鸭梨太大,敏之他爹也就没两天膈了!

    好在武丽娘还有个儿子,人也不是一味的棉软,后头又有杨氏那活成精的老太太撑腰,经济上倒不缺什么,就是传到敏之头的爵位就有点胳应人了。是低得不能再低的轻车都尉,这还是皇恩浩荡的结果。

    要知道在官学是啥地方,勋贵子弟云集的地方,旧家,新贵,谁家的孩子都要来凑凑的,当然出身他还差的也不是没有,但是,敏之从小受的教育是啥?‘外祖家是堂堂的国公府,若不是外公去得早,他也不至于这般受气’。

    于是敏之看别人奉承勋贵子弟就看人家不顺眼,只觉得自己被错待了,杨氏和武丽娘对他又是千依百顺,于是如此这般之下,养成了敏之扭曲的性子。

    说实话,官学里也不都是省油的灯,人家挑唆着敏之与贵族子弟闹腾,自己躲在边上当看戏了,敏之又是那不经点的炮仗,也就家里人把他捧得跟月亮一样,出门了,长安城里随便碰个人都比他的爵位高,自然就有打不完的仗,扯不完的事非,昨天这位就又被打了,而且导火索还是贺兰敏之自己送上门的。

    段断懒得说那些捻不上筷子的小事,但静下心来一想,十五,可不就是一点就着的炮仗岁数吗?很多男孩子就是十五这会定的性子,是好是坏,可就是这一锤子的买卖了,他其实也是存了心的,想着,若是这回武MM把这位调顺了,他也能安心跟着武MM混,若不成,就得再另想招,谁愿意跟猪一样的队友混啊。

    所以昨儿借力打力的跟武MM一说,只是没想到武MM今天就让他来接人,想想武MM也是心急了,不过好在他也知道,贺兰敏之昨儿刚跟人打过一仗,现在在家猫着呢,还不至于在官学去捉人,让段断多少也舒服了一些,怎么着丢脸也不至于丢到满大街去。

    现在听内宅的吵闹,想来也不是安生的事,段断心里有点叹息了,看来杨老太的计谋很行,管家很不行了,他这些日子也在各官宅里坐过,也不是那没见识的了,总算也知道一些宅门的规范。

    而武MM在宫中多年,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所以这会别看段家的宅子不大,可是规矩却是早早就定下来了。别说内宅吵闹到让外宅听见这种事,内外宅的丫头小子也不是能没事乱窜,乱嚼舌根的,心里便更把敏之教好的任务看得越发的困难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杨老太终于看完了信,清清嗓子,段断忙正襟危坐,等着听训。

    杨老太也是见过世面的,看段断这样,也知道,以后要依仗的地方还很多,自然也不会太拿乔,说话着,便笑了起来,“媚娘在你家借住那是上意,如今还让你这么奔波,倒是老身的不是了。”

    “老夫人客气了,师姐能屈居舍下,是愚夫妇的荣耀。”段断也不敢多说。

    “媚娘想见见她俩外甥,说这么多年了,也没得空好好与孩子相处,怕过些日子又见不着了,想接过去住几天,老身想想,骨肉相聚自是好的,只是太麻烦你们夫妇了。”老太太轻轻柔柔的说道,很有些四两拨千斤的意味。开玩笑吧,自己来送信接人,想说不知道也不成不是。

    “是,师姐倒是跟夫人说过,愚夫妇在此处也没个亲眷,自然欢迎两位到庄子里住几天,也热闹些。”早上唐依突然跟武MM说,要接就接俩,俩兄妹来住,大家也说不出一个‘礼’字。

    武MM自然知道,等着的也就是唐依的话,随即便象征性的跟段断一说,段断看了唐依一眼,也不做他想,忙点头做数,这些日子光想着不省心的哥了,没想到那个妖精妹妹。

    杨夫人看也问不出什么了,想想又笑笑,回头吩咐跟出来的丫头进去给两位小主子收拾行装,跟段家姑爷去庄子玩几天。

    段断听到这话,汗珠子都下来了,段家姑爷,这让薛家听到了,只怕又是事了,可是又不敢说啥,老实不作声的待在那儿。

    杨夫人看看段断那样,眼珠子一转,她也不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段家的媳妇要认薛家的事,她也不是不知道,不过与薛家不熟,人家没上门请,她也就当不知道了,轻轻的一笑,“你家夫人与媚娘是师姐妹,也是骨肉至亲,老身也就突兀一回,结个干亲如何?”

    “蒙老夫人错爱,夫人刚认了薛老夫人,老夫人见谅。”段断忙站起,双拳抱胸,低头认错。

    杨夫人看看段断,这位从进门起,就没抬过头,一付老老实实的样子,倒是与之前与媚娘送信的小娘子很是不同了,人家不卑不亢,很是礼,而这位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倒是有些道学的样子,想想也是,媚娘在他们家,男主人自然要避讳着点,没一点道学的样子,只怕皇家也不放心不是。老太太自己跟自己圆回来了,她哪里知道,段断在这里大气也不敢出是怕了他们。

    其实接人回去住正常的规矩是前一天通知,第二天派人来接,杨夫人自然知道武MM已经知道外甥的事了,要趁自己在宫外的这点时间好生整治,心里哪肯,可是武MM也是很了解自己的老娘的,自然要说,皇帝只怕会出宫探望,外甥在她那儿,也好谋个出路等等,一个巴掌一个甜枣,自然逼得老夫人不得不放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内宅的丽娘听说了媚娘要接儿女去借住的小庄子,也不知道为啥,但她也习惯了,老娘说啥是啥,自然有用意的,况且她也烦得很,天天闹事,儿子打人,她难受,可是儿子被打,她更难受,觉得能送到庄子里避开些,也成啊,自己也能安心几天。便忙不迭的让人收拾了。

    贺兰敏之那是小孩子打架,脸上虽然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妨害他行动,正在院里闹腾,要招人找回场子,听说没什么印象的姨娘派人来接,哪肯去,越发的闹腾起来,丽娘无奈,只好许他,只要住几天就回,回来了,一定找些有力的小子给他,一定不让他吃亏,这才稳住了他。

    敏之还有个妹妹,从小也是娇惯得不成样子,听出下乡去,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但从小也是听外婆,娘说过,姨娘可是了不得的贵人,伺候为先皇,如今等着再入宫为妃的,将来会有天大的富贵,在这种环境之下,她哪有不想沾光的意思,听丽娘一说姨娘遣人来接,自己马上就让人收拾起来。

    段断是自己骑马来的,他家也没多的车接这两位大神,武家有爵位,自然车多马多,他们自己打算就了,他也就是只负责把人接回去。在外头枯等了快两个时辰,才从内宅说,可以成行了,段断一怔,没见人搬东西,就可以走了?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除了脸看不清,身材欣长的少年郎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罗丽就出来了,段断看看这俩位,心里更灰暗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还不如不看呢。

    敏之那一脸的青紫也就算了,眼睛里还是有那桀骜不逊的狠劲,这位睚仇必报的主啊,琢磨着要不要回去跟唐依说说,直接下点药,去了他的势,一了百了?再看那小罗丽,唉!才十一二岁,眼中便有了些风情的意思,跟段断说话,真叫一个顾盼生姿,十一二岁啊!

    段断也懒得再说啥了,跟老太太一拱手,老太太送到门口,打开边门一看,门外已经几辆大车了,这是接去玩玩还是打算搬家呢?

    随便吧,搬家就搬家,省了自己的开销了,段断心里郁闷了,但还是面上不显,让人扶小罗丽上车,自己和敏之就跳上了马。看看敏之的身手还成,虽然脸已经不像脸了,但看来打架还是有好处的,这身子骨比元超那文人看着强多了。

    长安像这样的阵仗一天也不知道多少,拖着几车的东西去窜门子,自然不会引人关注,可是一脸青紫的小爷出来乱逛就着人眼了,回头率那是百分之两百的。

    “敏之,不如你和你妹妹在车里坐坐,本就受了伤,别再着了风。”段断可是很低调的一个人,真不想跟这家人扯上关系啊。

    敏之还不乐意了,觉得一个布衣敢直呼自己的名字,就很是不满了,狠瞪了他一眼,边上的小厮也不是白跟的,直接吼道。

    “放肆,跟小少爷这么说话。”

    段断一怔,看了边上的人一眼,笑了一下,不再说话,闷头出城,到了庄子,一边叫人把小姐送进去,顺便叫来庄头。

    “爷,有什么吩咐。”庄头是庄丁的总管,现在段断还是白身,没有养府兵的资格,但看家护院的人还是有几个的,而武艺最好的就是庄头了,当然跟庄丁比的。

    “把那个小子给我打一顿。”段断直接把敏之一指。

    庄头是实心人,看到敏之也是一身绸缎,有点不敢。

    “使劲打,我不让你停,你别停。”段断冷冷的说道。

    庄头一想,庄主都这么说了,直接冲上去打了,边上跟着的人吓着了,赶上来护,段断再挥手,庄丁上去把人都拉开,就看着庄头把敏之打得快连他娘都不认识他了。

    不过敏之还不错,愣是没哭,瞅着机会还还个手,当然他小胳膊小腿的,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倒是真的挨了一顿狠揍。段断看差不多了,慢慢的拍拍手,拍手的功夫,敏之又挨了两拳。

    庄头住手了,敏之还不错,还站着呢,就是样子惨点。

    “这是应国公家的外孙。”段断突然对庄头说道,庄头卟的就跪下了,十分哀怨的看着段断,段断笑了,“我让你的打的,你就是我手上的棍子,这位爷要怪也只会怪我,怎会怨恨棍子?”

    庄头还是哭丧着脸对敏之磕了个头,道了声歉,退到一边,段断转头看着那些急得跳脚的小厮,一个个骂骂咧咧的,但看到段断目光扫过,一个个马上不做声了,连小爷都敢打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把人带下去,一个人打二十板子,想想,为什么打。”段断没打算放过这些人,人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敏之现在这样,这群小子没起好作用。

    敏之倒没说话,只是恨恨的看着段断。

    两人对峙良久,谁也不先说话。

    敏之毕竟还小,吐了一口血唾沫,“我姨娘在哪?”

    “跟你姨娘告状,说我打你了?”段断笑了起来。

    “你怕!”

    “不,估计进去你姨娘还得叫人再打你一通,我当年出去打架,我娘说,打赢了回来有奖,打输了回来再打一顿。咱家不养怂孩子。”

    “你说我是怂孩子?”敏之现在爆跳如雷了,他认怂的话,长安还有能人吗?

    “你不怂?靠着给国公当外孙子耀武扬威的还不怂,你说,就凭你,若不是国公的外孙子,谁不能拍你两板砖?你给人当孙子这么有趣?”

    “你……想要还没有呢!”敏之结巴了一下,只好拿平时杨老太糊弄他的话来顶。

    “呸!你那点出息,你不会想,妈的,我让我孙子知道,谁是他爷爷!”段断踢了他一脚。

    敏之华丽的倒地了,连着两天挨打,撑到现不算不错了。

第九十七章 公平决斗

    段断也没叫人,当然也没人,庄头吓坏了,早跑了,其它人去行刑去了。

    段断叹息了一声,哀怨的背起这十五岁的半大小子,十分的郁闷啊!早知道就不踹这脚了,让他自己走进去多好。

    “喂,你没晕吧?”他刚看到敏之不是晕倒,而是有点站不住了,强撑着呢。

    敏之不理他,把头一扭,看来这位神智是清醒的,没伤着脑子就成。刚看了,庄头可是直接往他身上招呼着的,并没有往头上打。庄头看来也是狠角,可以用用了。

    段断背着他,慢慢的起身,真重啊!哀怨归哀怨,人家也是客人,想到这儿,段断又是一身的汗了。武MM!天,自己刚刚真是疯了,没经过武MM的同意就直接把人家的宝贝外甥给打了,武Mm就算不说啥,可是心里一定不舒服的,她的性子这些日子段断也看出来了,极其的护短的,‘我打是我的事,你打你就错了’。心里就更痛了,冲动是魔鬼啊。

    进了院门,武Mm和唐依都在二门那站着呢,慧之已经进自己房间去安顿了,武MM他们估计是等烦了,可是又不想出去,哪有长辈出来迎晚辈的,只能在这儿等着。看着段断背着个人进来,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啦?”

    “我刚跟他公平决斗了。”段断很正色的说道。

    唐依抚额,她是想压住自己头发别真的根根竖起。唐依怎么着也是武MM的师妹,从哪论,这俩小的都得管她叫一声姨娘,段断这做姨父的跟小辈人决斗,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呢!

    武MM倒是很平静,指指外面,“慧之跟我住,他住外院,都大人了,哪有住内院的规矩。”

    段断出门时,忘记问唐依怎么安排了。不过也不是忘记了,他已经习惯了,在武MM在时,这家里她说了算。也不看唐依了,直接背着敏之,到外院的客院。

    那里已经收拾好了,跟着的丫头们已经把敏之的东西按习惯摆上,看来丫环们的素质都是不错的,段断决定让自己家的丫头们好好跟人家学学,这才是大家子的丫头的样子。

    放下敏之,段断看看唐依,“给他看看,刚刚就是站不起来,庄头手上有数,不会真把他怎么着。”

    唐依正准备去给敏之看看的,被武MM喝住了,“他傻你也傻?敏之又不是孩子,你看什么?”

    唐依一怔,马上想到,也是,自己不在现代,不能随便对一个十五岁的‘成年’男子,动手动脚,忙喊了一声大丫,让雷总管快请大夫。就老实的站边上了,此时她都不知道该说啥了,段断让庄头打敏之……唐依猛的抬头。

    “你刚刚不是说公平决斗吗?怎么变庄头打了?”

    “什么公平决斗,是他让庄头打我。”敏之吼着。

    “是公平决斗啊,庄头跟他,当然庄头代表我跟他,我们一对一,一点也没外人帮忙,对吧,小子。”段断反吼了一声,谁怕谁?

    敏之觉得自己快晕过去,被段断这无赖的说法给气的,马上瞪着段断,“改明儿我请人跟你公平决斗。”

    “看到没,师姐,这小子是不是该打,刚刚在长安大街上,他就这么瞪我,就是因为我叫他的名字,让他坐车过来,别受了伤还着风。这是好话吧?结果他就这样瞪我,边上还有个不知所谓的小子说,‘怎么跟小爷说话的!’这什么孩子,我不在大街上跟他闹,丢武家的面子,我回来揍不……了你?”段断马上跳起来跟武MM告状道。

    “师姐,对不起,他就是这狗脾气,您千万别生气。”唐依那叫一个痛苦啊,这个人怎么跟孩子一般计较,刚刚以为是他越俎代庖,自作主张的为武MM教训孩子,现在才知道弄了半天他就是自己气不过,直接自己上来就打了。

    武MM那叫一个无语啊,早知道段断没长大,没想到,他跟十五岁的小孩计较。

    “去,给少爷擦个脸!”武MM懒得说啥,直接叫人拿水来给敏之擦脸。

    “你真是怎么交待庄头的?庄头也是,跟你胡闹,打人不打脸,你看把孩子的脸打……”唐依也无奈,只好继续骂段断,看看贺兰敏之的脸,真是快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他了,以为这是今天的成果了,可是她是外科大夫,正好丫头把敏之的脸洗干净了,再看看,“敏之,你是不是这几天一直在跟人打架啊?这块至少十天了,这块四、五天的样子,这伤新,昨天吧?”

    段断喷笑,有外科大夫老婆真是好啊,看伤就知道自己不是惟一想揍这位的人。

    “小子,看出你段姨父厚道吧,你想想,刚刚庄头揍你哪,而平时那些小子们揍你哪?”段断马上坐到榻边跟敏之童鞋套起关系来,马上自称为姨父了。

    “你把我揍倒了,他们手都没你重。”敏之气得直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把自己打了,还真是把自己当自己人,还觉得自己打完了他还是厚道人了。

    “笨啊!敏之,你真是笨得出奇,你估计像你爹爹了。”他盯着敏之看了两点,得出了一个结果,武MM一家子人精子,生出这么一位来,可不就是像贺兰家的人了。

    “你出去吧,让孩子睡会。”唐依都想哭了,这男人今天能不能少抽一会。

    “我没说完话呢!刚听到你段姨娘说啥没?打人不打脸!你看看,十天前的伤还在是什么意思?那些小子根本变小不是为了打你,而是想让你丢脸!”段断轻轻的拍了敏之脸上没伤的地方,慢慢的说道,“你想想,不然他们手重点,直接往你身上招呼,真有个内伤,你外婆、你娘能善罢干休?就是这不轻不重,身上一点事都没有,就脸上点小伤,人家说起来是小孩子打架,小事一桩,真弄僵了,大家面上都不好过。小子,你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差呢!”

    唐依一怔,松开手,站到了一边,她从小倒是看着军区那些男孩子们打仗打过来的,他们倒是哪都打,真没想过打架还有这规矩。想想也是自己是女孩,打架也不过是看着他们打来打去的,估计也就是外行看热闹了,哪像段断自己就是男生,男生在男生的圈子里是有自己的游戏规则的。

    敏之不作声了,武MM还是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们,要说刚刚看段断说自己把敏之打了她不生气那是鬼话。武MM就这么一个外甥,她对小外甥女慧之都没对敏之的感情深。

    要知道慧之出世时,她已经进宫了,根本就没见过,但敏之是真的抱过,真的亲过,真的喜欢过的孩子。多少年没见,自己虽然想了,等他们一回来,直接就让段断把这小子重重的打一顿,可是段断没经过自己,直接就打了,她就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所以进来之后,她并没有对敏之这件事,发表自己任何的评论,只是静静的看着,一边是观察敏之,一面也是观察着段断和唐依。

    段断的表现有点夸张,但她也明白,刚刚段断自己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这是向自己解释,也表明他并不是代替自己去教训敏之,而是站在一个外人,‘你不尊重我,我就有权揍你’的立场上了,那是他和敏之的私人的事与她无关。

    而此时她想的是,是啊,敏之被保护得太好了,这么下去不行。自己也许教不了敏之,因为她不是男人,她无法给敏之一个父亲给他的正确引导。敏之跟一屋子的女人在一块,让他上哪得到正确的引导。

    她默默的退了出去,唐依推了段断一下,跟着武MM出去了。

    “对不起,师姐!”唐依真的觉得抱歉了。

    “没有,就算清扬不打,他们回来了,我也会让人狠狠的打的,就一个男孩子,真的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吗?”武MM淡淡的笑道。

    “那不同,您打跟他打能一样吗?”唐依陪笑着。总不能让武MM心里膈应了,就是现在唐依最高的目标了。

    “是啊,我打了,他也不会服。清扬做得对,找个人跟他一对一的打一架,让他好好想想,你以为你是谁,带着一群小子出去,很能吗?明天人家带两群,应国公府早就不复存在了,老娘和姐姐应该醒醒了。”武MM还在微笑。

    这让唐依觉得有点糁得慌,这位现在是啥意思?别看住一块这么多日子了,她还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武MM,不过也是,真让她看穿了,还是武MM吗?想多问两句,结果远远的,看到慧之就站在二门里,是等着敏之的消息吗?

    “姨娘,段姨娘!”慧之等她们到门口了,在二门内跟她们俩袅袅婷婷的施了一礼。唐依看看这规矩,还真是规规矩矩,看来老太太和姐姐对女儿的教育还真是用心了。武MM赞许的点点头,余光一扫,却见唐依的脸色微变,武MM伸手虚扶,慧之起身,过来牵住了武MM的手,看上去真是太乖巧了。

    “你哥哥住在外院,晚上吃饭时再见吧!”武MM慢条斯礼的说道。

    “是!”慧之温柔的点头称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唐依一点也不相信慧之不知道敏之刚又被打了,他们是带了很多下人来的,敏之和慧之各有两个老保姆,四个大丫头,出门就是大户人家的范儿,所以敏之在外面的事,通过丫头、婆子自然已经传到了慧之的耳朵里,但是现在这位却没开口问,这让唐依很是不解,她是什么意思?

    回到武MM的院里的正堂,武MM坐回她刚刚的位置,唐依忙让作坊送来的新鲜饼干摆上几盘,想想让大丫送了一盘出去给敏之,她亲自拿了武MM爱吃的核桃酥递给慧之。

    “尝尝看,喜欢什么口味告诉我,这种小点心我还是做得不错的。”唐依不太会跟孩子打交道,看到孩子她能想到的就是摸口袋,给他们找点吃的,他们就都解脱了,不过这个风情万种的小丫头,是一般的孩子吗?唐依想想都觉得很恶寒。

    “慧之谢段姨娘。”慧之拿了一个,咬了一小口,很快抬头对唐依露出大大的笑容。

    “还有好几口味,你都试试,不过别吃多了,过会就吃饭了,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按你姨娘的口味安排的,有什么不惯的,遣人跟我说一声就成了,当自己家一样,我们家里规矩不大,你随便些。”唐依终于在慧之的脸上看到了孩子的笑容,松了一口气,总算还是孩子,真是太好了。

    “行了,又没做过人家的娘,啰嗦得很。”武MM白了她一眼。

    “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什么也不懂,慧之真是漂亮,师姐,看着慧之真像老夫人。”唐依看武MM显得好像情绪好点了,忙凑着趣。

    武MM看看慧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慧之,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大姐本来就是我们姐妹之中最像老太太的,慧之想来是像姐姐。敏之小时候也像,刚生下来时也是整整齐齐的,漂亮得很。”

    说完了,武MM又郁闷了,想到刚刚的敏之那张脸,还跟猪头一样,哪里还有小时候的样子。

    “哥哥在外常被人说俊的,只是这两年冲动了些。”慧之倒是很会察言观色的,忙笑着说道。

    他们兄妹的感情倒是一直很好的,父早亡,家里就外婆,娘,还有他们兄妹,自然亲近,看姨娘说起哥哥小时候,终于有些亲近的意思了,忙解释着,哥哥还是俊的,就是这两年不太容易看得出来了。

    “两年?”武MM脸更黑了,刚刚看看那些伤,表明现在至少十天前,这小子就已经在打架了,结果从慧之这话里表明,这种情况只怕已经持续了两年了,不是十天、半月的事了。

    “半大的小子,不冲动才麻烦,这会把一辈子该吃的亏都吃了,将来就能少吃点亏。”这是老外婆每次帮那群小子们求情时说的话,唐依也就是现学现卖。

    武MM愣了一下,看了唐依一眼,想了想,点点头,“也是,明儿你让清扬带他去佃农村里看看。”

    %%%%作者的话%%%%%

    今天早上八点,小P的奶奶去世了,享年九十六。大家放心,小P不很伤心,小时候离奶奶很远,后来长大了,奶奶也没跟我们住过,感情不很深,只是办后事忙点,今天晚了,对不起。

第九十八章 实习亲子教育

    “他能做什么?”这是段断知道之后第一反应。

    他跟敏之这一交手,倒是对敏之有了新的认识,庄户打了他那么半天,他能坚持不倒,也不求饶,要知道敏之可是长在内闱之间,被母亲、外婆捧着长大的,还有这样的血性,这倒是很难得的,脾气坏倒也不是坏事,真是那黑芝麻馅的,那才是麻烦。

    现在武MM让他带着敏之去佃农村,想也知道那位是想让敏之体会民间之疾苦,就是后世的吃苦教育,只是这个对段断来说太小儿科了。

    他是常下乡的人,也常带人下乡,身边的都是八零后的天之骄子,他们到了贫困的地方,他们也同情农家,也能随波逐流,跟着一起吃苦,也无怨无悔,但回到城里,人家也没真的耽误他们的灯红酒绿。人家的事就是人家的事,刀不切到自己的肉,永远也不会真的觉得疼。

    就像敏之,人家还是贵族子弟,有爵位的,将来的爵位还不小,现在让他去看着人家吃几天苦,能有多大的触动?更何况现在佃农村日子好过多了,人家天天笑容满面,哪有苦给敏之吃?

    唐依没听明白,她也理解武MM的意思,还觉得挺不错的,看过一些节目说是让城里的坏孩子和乡下的好孩子交换身份一周,让城里孩子受到一次心灵的洗礼。

    “小姐,您只看到城里孩子哭着回家了,说要奋发图强,可是后面呢?再过几个月,该什么样还得什么样。人的惯性就是这样,一时激动时说的话能当真吗?”段断看唐依这样,笑了起来,唐依可是顺风顺水惯了的,哪里见过这些事,便把自己见过的一说,把唐依搂在怀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没有说那些学生不好,他们能在乡下做成那样我其实就已经很感动了,这叫真正的荣辱不惊,淡定从容。只是人都是这样,在农家,看到他们贫困,于是想帮他们,回到自己家,却也不会真的觉得我们应该与之均贫富,把自己的东西全给他们。我们不也是这样吗?”

    唐依马上理会,佃农村帮过他们,他们也愿意与之结交,可是回了家,自己倒真的很少会再想起佃农村的事,这就是人性,愿意帮是一回事,当不当自己的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师姐倒是白费了一番苦心了!”

    “也不全是,让敏之跟着我,想来也有让敏之跟成年男子多接触的意思在里头,武MM是不是凡人,估计也看出来了,男孩还得跟着男人才能长大。”段断得意的拍拍自己的胸膛。

    “也是,依这儿的规矩,按咱们的岁数,当老太爷都是有的,您就受回累,当实习吧!”唐依笑了起来。

    段断好久没见唐依这么笑了,热血上涌,这些日子也忙得很,虽说是新婚燕尔,俩人相处的时间却真是不多,手脚也就不安分了,唐依自然也就半推半就了。

    运动开了,俩人去放水洗洗,再回来,倒也是全身的清爽,心情便是不同了,唐依也就把武MM昨天说三日内必让段断配上人的话一说,让段断想想意思。

    段断也是不是吴下阿蒙了,马上就明了,摇头笑了笑,“看来咱们明日只怕也出不去了,等着接旨了。”

    唐依也笑了,和亲近之人说话就是这么简单,大家都明白是咋回事就成了,“明日早饭就各自摆在屋里,你陪着敏之一起用,然后带他去庄里看看,他们也是带着马来的,你教教敏之骑马,驭马之道,先亲近起来方好。”

    第二天也就按安排的,早起段断和敏之用饭,唐依吃了早饭,跟平时一样去武MM院里消遣。顺便说说,段断明日再带敏之去佃农村里,今日两人再触触,总要把芥蒂去了才好。

    武MM一想也是,便不再提及,按部就班的与唐依处理一下庄子和内宅的内务,而慧之便在一边旁听,平时一般家里也不让她听这些,想也是娇惯着,但武MM也没做过娘,哪里想得到这些,只想着慧之十一二岁了,也是长大的,自然也要学一些管家之道,还有人情世故的往来,说几句还要问问慧之的想法,很有考察之意,看老娘和姐姐一点也没教,气得不成,便下起死力气与唐依一起操练起来,唐依本就对慧之有些忌讳的,看武Mm不糊涂,自己也就在一边打个趣,但也会提点一二,虽不知道作用能有多大,但总想着有机会能扳就扳一下了。

    外头段断与敏之倒没内宅这一团和气,敏之可是心高气傲的主,一进庄子就被打了个下马威,虽然听了段断的话心里倒是有些不同的想法了,但能一下子打下去却也不是那般容易的,十五年的教养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打下来?自然对段断也是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

    段断才懒得去体会敏之的心意,吃了饭,就牵上马,带着敏之去庄子里转,沿路也有庄户打招呼,段断也笑着跟人家打招呼,虽然叫不出名字,可是心里倒是暖暖的,到地里看看,就算是秋收了,还让庄户们抢着种了一季秋菜,地里倒也是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倒赏心悦目了。

    “知道这是什么菜吗?”段断不用牵马,他的马现在跟狗一个品种,永远知道离他几步的地方自己找乐,敏之却不同,一边牵马,一边还得低头去看菜,很是不耐烦。

    “我是爵爷,知道这个有个屁用。”

    “你不吃菜啊?”段断吼了他一声,蹲下看看,“这叫雪萝卜,最是适合秋收之后秋冬种植的,上面的萝卜菜可清炒,可腌制,而萝卜就更好了,入冬之后可就没什么菜可吃的,这种红皮萝卜水分足,肉脆,味甘甜,营养价值更没得说,是有‘小人参’之誉的。”

    段断可是秋收之前就已经让人去找种子了,庄子里的男人可不像佃农村的人有工可做,自然得找些事让他们动起来,再者说了,也不想让地闲着。

    “去买就是了。”敏之真看不上段断那津津乐道的样子。

    “就是啊,你们都出来买了,我不就正好卖大价钱了。”段断乐不可吱。把敏之气得一哽,但也一怔。

    “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小子,学着点。”段断看到了敏之的那一怔,微笑的说道。

    看地里长势不错,又带着他到坡地上,已经种了小树苗,都是些耐旱的果树,也没有密密的种上,只按着规制三五一停,虽说是被管事的说浪费了地,但段断也没多说什么,套种的事也不是一急就有的,只能徐徐图之。他也不懂,只好全种上大豆,主要也不知道别的能种什么。

    “种这么多豆子有什么用?”敏之也没跟刚刚一样满身刺了。

    “可以榨油,也可以作豆腐,做豆面,青豆炒菜也很好吃,还可以带皮煮了,加点佐料下酒也是极美味的。”段断很得意。

    “你就不能不想着吃?”敏之又刺了他一句。

    “不能,你也是念了多年的书的,听过‘食色性也’的话没?”

    “《孟子告子上》篇所说,但出处乃孔子《礼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敏之不耐烦的说道。

    “小子,书读得不错!”段断很惊喜了,这位看来也不全是纨绔了,笑着起身拍了他一下,想想说道,“孔老夫子的意思你明白吧,说白了就是,吃饭,睡觉是人生必须的两件大事,没什么可以羞愧的,那是本性。我们夫妇初到大唐,也不像你有好祖宗可以依靠,一切就只能靠自己,让家人无忧无虑的过日子才是咱们爷们该干的事,你说对不?”

    敏之不情愿的点头,这也是他所想的,虽然家里宠爱,可是却无时不刻的在跟他灌输着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将来得靠他光耀门楣的,不然他也不会跟满官学的人宣战了。

    “有这个心就好,跟人打架不算本事,你想,你带二十个人,人家带四十个,你能打得了多少次?打完了没脸的反而是自己,家里还得为你担心。我不打架,我老实的多赚钱,让我娘子吃得好,过得好,将来生了孩子,他们衣食无忧,我就高兴了。”段断又拍了他一下。

    “我又不想打,人家惹我!”

    “是啊,有些人就是这样,就算没事也要惹事出来,本来日子就过得无聊,不得找些事做。”段断点头,背着手望天,笑着摇头,转头看他,“你有没想过,人家为什么惹你?”

    “欺侮我没爹!”敏之眼中满是愤恨。

    “还有呢?”段断再问道。

    “……”敏之张嘴却又一怔,说不出话来。还没人跟他这么说过话。他自然也不会深想,昨儿段断说到打人打脸的话,让他一夜都辗转反侧,现在段断又问起,他本就聪明伶俐,怎会不知道段断的深意。

    人家只怕最早欺他家无背景撑腰,后来再欺他存心就是想看他出丑了,一边无人替他出头,有恃无恐,一边爱看他跟炮仗一般的一点就着的性子。

    想明白了,心中的郁闷更无从道起,只能看着段断,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丝解答,亲近之意这一刻漫漫升起,他还不自觉。

    今日两更,不敢说补前两日之不足,但了胜于无。

第九十九章 圣旨到

    “世人说我、羞我、辱我、骂我、毁我、欺我、笑我、量我、我将何以处他?我只好容他、避他、怕他、凭他、尽他、由他、任他、待过几年再看他。”段断回头,笑着轻轻拍拍他的青紫的小脸。他的眼睛里没有轻视,说教,却满是温暖的笑意。

    敏之少小丧父,长在内闱之中,有武家的好头脑,却无一位同性长辈的提携、教导,官学中虽有弘儒讲课,但敏之的性子暴躁,一言不合便冲动了事,人家又不是亲爹自然不会费神提点,自然无人跟他说这些了,长到今日,颇有些感触了。

    “听之任之?”虽言语之中有所松动,但也不是能一席话抹平所有过往。

    “当然不!我们又不是面团。”段断白了他一眼,他也是十五六到美国,美国中学也不是那人间之乐土,自然有所纷争,能混到风升水起,自然有那不传之密的,说归说,但真的任人欺侮了,人家得一望十,那才是永世不得超生了。

    吹了个口哨,枣红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不拿缰,跃上马去,回头看了敏之一眼,“走,溜溜去。”

    敏之没得到答案,自然赶紧上马跟上,对段断刚刚上马的动作倒也十分的羡慕起来,段断便带着敏之骑马去了,再不提其它。

    午饭回来时,俩人都一身臭汗,段断直接带他到后面暖阁的池子里泡过之后,才回到前院与武MM他们一同用饭。

    武MM细看看敏之,此时与昨日刚来时的便有了些不同,眼中再无戾气,反有些温润之气也就不再说什么,说了些鼓励的话,也不提旁的,专心的让他多吃一些。

    唐依也小心的观察,倒是真的安下心来,看来这两个人已经找到了默契,想来段断倒是有几分手段的,才安下心来。

    慧之倒是有些担心兄长的,看跟姨父回来没有再挨揍,心中大安,其它的倒也没想太多。

    敏之与慧之在家吃饭虽然也有四个人的,但却与这里不同,段断吃饭爱说话,唐依却也不阻止他,武MM已经习惯了,倒也没觉出什么来。反正是分席制,大家各自一小桌,各吃各的。

    但敏之慧之再受宠爱也是受着‘食不言、寝不语’的教条出来的,本来都是低头捧碗吃自己的,却见段断不时的评论菜色,又不时的说个小笑话,让这两小的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好是为难,捧着碗在那儿,光听段断说,倒忘记吃了。

    唐依是惯常爱照顾人的,看他们忘记吃了,一边让人给他们挟菜,一边笑道,“你们段姨父就是这么闲不住的人,那嘴跟着他就是倒霉的,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不用理会他的。”

    慧之忙叫了一声惶恐,扒了一口白饭,以掩惊讶之色,而敏之也是出门上学,见过世面的,只是没什么朋友,自然也没处见识酒宴之中的排场,但没见过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发怔倒不是吃惊段断的没规矩,而是知道,出门应酬时,嘴巴不是用来吃东西的,而是用来说话的,刚刚他实际上是在用心的听。

    武MM听唐依说话了,侧头看了自己俩外甥一眼,笑了笑,“由清扬吧,家里人少,讲那么规矩做什么?再说了,敏之也大了,总该见见世面的。”

    唐依笑了起来,“清扬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倒是该跟着师姐好好学学才是。”

    “男主外,女主内,爷们外头的事跟我们内闱怎同?敏之倒是该跟你姨父好好学学待人处事之道。”武MM倒点了敏之一下。

    敏之本就已经想到了,看到自己亲姨娘也这么说,忙点头称是,对段断正色的说道,“请姨父指教。”

    “指教谈不上,我初来大唐好些规矩也不清楚,你也要多多提点于我,关起门来,咱们是一家人,自然要一至对外的。”段断笑着答道。

    武MM心里颇为欢喜起来,就是这话,关上门,他们才是一家子,有什么事,自己内部解决了。点头称善,敏之与慧之也就明白了,虽然叫的是便宜姨娘、姨父,但在亲姨娘眼中,这可是正经的亲戚了,心中仅存的那点轻漫之心也就收起,认真的对待起这新认的亲戚来。一顿饭倒是吃得宾主尽欢了。

    饭后本想休息一下,圣旨到了。

    段断也不知道该准备啥,只能看着武MM,武MM让人摆上香案,自己带着敏之、慧之隐于内室,让段断和唐依老实的跪下听宣就好了。

    来人除了一个老太监之外,还有一个出人意外的人,兰陵长公主。兰陵公主李淑,字丽贞,唐太宗第十九女,母不详,现年二十三岁,史书之中对她的评价倒是挺少,就是李义府在她死后做的祭文,从祭文中看,对她的评价倒是极高的,老公也不错,是当年太穆皇后的族孙,那是李世民亲妈娘家人。后来死后陪葬昭陵,从祭词中也看得出人家可是李治一当上新皇第一批封长公主的姐妹,看来是聪明人,很受李治的信任的。

    太监宣旨,长长的一串,段断也没听明白说的是啥,最后一段总算是明白了,封了他一个七品云骑尉,这是勋位,代表他也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了,当然这也爵位之中最小的,一般大臣家一出生的小孩皇帝都会给这么一个的小爵位,就是荣誉职称。但段断已经很满意了,这表明,他可以用马车了。

    俩口子也不管了,人家念完了,俩人趴下谢恩,接了旨,请兰陵公主和太监上坐,奉上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太监宣完了旨,也知道当着公主的面,人家也不好给表示,笑着吃了一口茶,就起身了,“咱家还得回宫覆命,公主若想松散一下,咱家就不奉陪了。”

    唐依和段断跟公主告罪,送太监出来,外头雷总管已经按武MM的吩咐拿了托盘过来,用红绢盖着。太监也知道是啥,笑着让边上的小太监接了,笑咪咪的上车走了,段断擦了汗珠和唐依再进来,知道实质的内容得公主来说了。

    段断和唐依进了大厅,人家端正的跪坐在首位慢慢的品着茶,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一般,边上的人也都目不斜视,端庄得不得了,弄是段断以为自己走错门了,人家是主,自己成客了。

    不过人家是公主,他们也就只能低头,进来老实的垂首站在下首,等着公主的召唤。

第一百章 心眼

    李淑一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手一抬,声音软软的从上方传来,“段大人有礼了,本宫也是偶尔进宫探望皇兄,方知段大人懂得酿酒良方,本宫一时好奇,便跟着出来看看,段大人,段夫人千万不要见怪。”

    “小……微臣……”段断都结巴了,一时间找不出自己该自称啥,也就更忘记自己想说啥了。小人是江湖的说法,而七品的小勋爵配叫微臣吗?纠结啊!

    “段大人表字清扬,以后本宫便以清扬相称,清扬不嫌本宫唐突吧?”谁说大唐公主多刁蛮,这位多么善解人意啊。人家这么说了,表明段断有了在她面前自称表字的权利,感动得段断快哭了,虽然他是顺杆爬的性子,可是问题是,那也得看杆是谁。比如大唐公主的杆还是不要乱爬了,会出问题的。段断纠结了一把,还是弓身婉拒。

    “小人是山野之民,贱名怎敢污了公主玉口。”他怕李淑再纠缠,忙顺着说道,“小人不会酿酒,但小人的夫人会蒸酒,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能把咱们大唐现在的甜酒提醇,加其烈性,至于说好不好喝,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

    “李淑可有幸品尝?”兰陵见段断没用官场的称呼,也就没再用本宫了,直接自称本名了。

    “当然,不过得等些日子,蒸酒有专门的器具,而器具得定制。”段断倒一点也不脸红,边上的唐依头快埋到了胸口了。觉得段断和自己有点像拆白党,什么都没有,直接把人忽悠来了,万一不成功,段断和自己也就别混了。

    兰陵好像没想到这边一切都还没开始,就敢写信通知皇兄,而皇兄还煞有介事的把自己召进宫去特意交办,真是被气死了。

    不过兰陵也不是那能轻易表露情绪的主,皇家公主二十多年了,也不是白混的,笑了一下,把头转向了唐依。

    “段夫人,听说你即将拜薛太夫人为母,李淑在此恭贺。”

    “某惶恐!”唐依可是受了武MM的训练的,自然比段断在礼仪上强得多,马上自称为‘某’,显得就是那么恭敬却又不失礼。

    “我难得出来,倒是想松散一二,段夫人府上似还有女眷,不如我们娘们一块聊聊,你也跟李淑说说海外之见闻。”

    李淑决定做今天的第二件事,见武MM。这事的始任甬者是武Mm,不管段断他们会不会真的酿酒,对李家人来说都没那么重要,反正武MM开了口,给个七品荣誉称号来说一点也不费事,只是李治是了解武MM的,她不会通过这种途径来达到她的目的,所以李治让兰陵来,真的有酒,兰陵就以私人名义与段断合作做酒,用于特殊的用途。若是没有就算了,见见武Mm,安抚一下,婉转的告诉她一声,他很快就来接她了。

    段断也知道自己该告退了,李淑也没打算留他,退出大厅,段断觉得自己的**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李淑要见的是武MM,唐依本来也想离开,可是想想人家公主已经说了,要听海外见闻,她就只能坐着,只期望武MM快点出来,最好能大说特说,别让自己说了。

    武MM出来得倒是很快的,她没让人知道她在内堂,从侧门出去,偷偷的绕到了外院再进来,能绕这么一大圈,脸不红气不喘,身体够捧的。

    李淑起身相迎,虽然没走两步,但已经证明她是武MM的真诚拥护者了,如果段断在这儿一定会说,‘果然就是聪明人,难怪能最早封长公主了,就是比一般人有眼力劲。’

    事实上晚上唐依回去跟段断说时,段断也的确是这么说的。

    武MM对李淑施了一礼,李淑避开,只受了半礼,但他们却免去了客套,李淑这回让唐依和武MM一起坐下了,大丫这才得到允许上茶,但立即就被无形的压力,强力的推了出来。

    “姐姐这一向可好?”李淑抿了一口茶,看了武MM一眼。

    “承蒙惦记。”武MM微笑着点点头。

    李淑也点点头,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皇兄命我来看看姐姐,临行前好一番嘱咐,言及,知姐姐一切安好,心下甚安,只是有些事皇兄若着急了,怕就不成了,望姐姐千万珍重。”李淑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让人听着就感动万分了。

    而唐依很想出去,这种皇家秘辛她真的不想听,况且李治说得太假了吧,说什么自己上了心,王皇后也许就防备武MM了,就不接武MM进宫了。乍一听像是那么回事,可是问题是王皇后是为啥千挑万选,选武mm进宫?

    一是因为她受身份的限制,就算是得到了宠爱,生了儿子,也一辈子别想越过王皇后去。二是因为李治的喜欢,李治不喜欢,她折腾个屁啊,买十几二十个千娇百媚的各国美人往皇帝面前一竖,李治一天换一个,也够萧淑妃喝一壸了,所以李治这话纯粹就是卖乖了。

    但唐依再傻也知道装不懂,主要是她也装不出感动的样子来,只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这两位别再注意自己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人家来就是说唐依他们的,怎么会不说?客套完了,自然要说正事。

    “姐姐在段大人家住得可好?不过看段大人与段夫人都是灵巧之人,应该很是照顾,皇兄对段大人和段夫人印象也极好,对你夫妇照顾姐姐很是放心。”李淑很顺利的把话题引到了唐依身上。

    “公主觉得我这师妹如何?”武MM笑了,轻轻的说道。听到唐依一阵的肉麻。

    “美丽温婉,听说很是能干,她做的小点心我也是吃过的,很是可口。”李淑当然不吝赞美之辞了,反正也不要钱。

    “我这师妹虽然笨些,好在实在,虽说平日话不多,但她说她会做的,就一定是会了,于是我也就孟浪的给皇上上疏引荐,倒不全是因为住在此处,为他们求一官身。”

    武MM三言两语的把话说清,她的意思很明白,你们来之前,对段家的两口子应该查了个底掉,来了大唐这些日子只怕每天吃什么都知道了,她也就懒得解释了,直接说,虽然我也没喝过,但是只要唐依说的,她就信,而且请皇上,公主最好都相信。

    “姐姐给皇兄的信中所言不明,皇兄让我来问问,何等美酒值得姐姐专门写信与皇兄提及。”不得不说李淑是认真的人了,不过这也让唐依知道,为何李治派李淑来了,她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主,她没看到真章,她就不会轻易的相信。

    “本想着做些样品出来给皇上尝尝,再做定夺,只是首先定做器皿就是难题,他们小门小户,能在庄子里做这些吗?传了去了,前功尽弃,给皇上上疏也就是以此为念,想由宫中御制器皿,这后山是感业寺的产业,平日也归这夫妇管理,划出一块来偷偷的制了,大家便宜。”武MM胸有成竹。

    李淑想想点点头,把目光投向了唐依,“段夫人,你肯将器皿图纸献出吗?”

    “这有何不可。”唐依笑得很傻,她心里想的是,段断幸亏这在这儿了,不然非得撞墙不可,他脆弱的心灵一定会备受催残啊。

    “她是实诚人,不过她夫婿死爱钱,你也别亏待人家,酒庄真的建起来了,好歹给人家几成利润,也不枉他们为皇家尽一份心。”武MM还是很了解段断的,笑着跟李淑言道。

    李淑这回信了,别的不谈,现在跟她谈分成了,就表明他们真的有几分把握的,马上点头,她当然知道武MM给皇兄写信,并非只是为了一种美酒,这点小事不值得皇兄让她亲自跑一趟,虽然皇兄没说为什么,但想想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所以钱是小事,只要办成了,皇家能在乎这点钱?当然李淑不知道的是,那不是一点钱。

    唐依早就把自己小器皿的图纸按比例放大,又想想自己的小器皿用蜡烛就成,而做酒只怕很多工艺就不同了,这几天也是费了些脑子,好在她只管蒸酒这一步,其它的都不管,倒也不费什么事,做了些修改,想着,先做一个小型的,若是成功了,再慢慢的改进,反正大唐喝的是甜酒,只要比他们的酒辛辣,他们就成功了。所以心理负担倒也不怎么重,自己回房间取了图纸恭敬的递给了李淑。

    李淑看都不看,直接连盒子让人收了,这回她的神态彻底轻松了,开始说些闲话,绕着绕着也就说起他们怎么到大唐的,唐依把段断的说辞再说一次,然后还引着李淑到后院,请李淑和武MM上车,自己把车发动,在院里前后左右的动了动,把李淑这大唐见过世面的公主也是惊得一愣一愣的。

    “这真的只喝油便成?”李淑看着纤尘不染的车身,虽说刚刚只坐了一下,车里的气味她也不喜欢,但她真的没想到不用人力,牲口竟然真的能动。

    “是,不过大唐无这种油,所以我夫妇也就再无回家之望了。”唐依想到无回家之望时,也黯然了一下。

    大家上元节快乐!

第一O一章 试探

    “马车不成吗?”李淑可不是白来的,他们的经历自然早就摆上他们的桌面了,她一直在想他们怎么来的?这个用油的车真的能穿过重重关山河流?如果这也只是车,那么马车能带他们走吗,最多只是时间问题,不会存在再也回不去的感慨。

    “我们来是海外,马车如何飞越大海?”唐依觉得自己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说起这个越来越脸不红来红不跳了。

    她和段断想过了,来了大唐总得面对,武MM现在相信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是小人物,她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们。可是将来呢?等到有一天,武MM烦他们了,或者被人家种上一颗怀疑的种子进去,她们就万劫不复了。

    对于他们的经历,他们俩可是没事就讨论一二,并且相互提问,很有些步步紧逼的意思,都知道,自己当然能留情,可是别人会留情吗?

    所以像李淑提出的问题,她也问过段断,段断当时就给的这个答案,让唐依当时好一阵的晕眩,自己的金龟子怎么看都不像长了翅膀的,这位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到地球快装不下了。

    但段断反问,如若不然,你说,我们怎么来的?还一路上没人见过我们?我们就是从天而降的,你想,开着这样的车,想查我们的路线是易如反掌,没两天的功夫就能露馅,所以只能说,他们是飞来的,然后说没油了,于是飞不回去了,现在只能将就的在路上开开,但是真的想飞,没点速度是不行的。

    唐依抚额,真当自己的金龟子是飞机啊,还带助跑的?

    不过却不得不说段断是对的,金龟子太打眼,就算是他们把这个埋了,人家也能再挖出来,那时反而受制于人,不如这样大大方方的展现人前。

    “是啊!真是可惜了,这个你们会做吗?”李淑转头很殷切的看着她。

    “我与夫君都是普通人,会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玩艺,这个我们真不会。”唐依那叫一个汗啊。

    她倒是想会,就算不会做车,做汽油也成啊,至少能发点电不是。那省多大心啊。可惜愿望很良好,现实很骨感啊。不过再想也是,就算他们能做汽油也不能说不是,真的做了汽油,人家让他们飞一个试试,他们才真的欲哭无泪呢。

    “是啊,本宫天真了,若是真的能做,你们便不会留下了。”李淑自嘲的一笑,但听到唐依的心里如打鼓一般,皇家的人真不是普通人了,看看人家想的,于是只好默无作声,陪着笑脸。

    “倒是坐着很舒服的。”下了车,李淑虽然不太喜欢,但还是夸了一下,毛毛垫子,漂亮的挂饰都不是大唐出品,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什么波斯进口的好玩艺,她也见过不少,但明显,这个东西波斯都是做不出来的,只能来自更远的地方,她不禁会想,这个远地会影响到大唐吗?但这话她怎敢说出,只能不咸不淡的顾左言右。

    “他们做的牛车也很舒服,改明儿让他们做一辆给你,最好的是私密性好,在车里说话也不担心外面的车夫会听见。”武MM可是坐过他们的牛车的,忙说道。

    “是啊,那就先谢谢了。”李淑笑笑,但答得并不真心,开玩笑,她可是公主,人家坐的可是六匹马拉的大车,让她去做牛车,开玩笑吧!但她不知道的是武MM说的只是车,而不是带的牲口,当然平时李淑没有这么容易想错,只是受了点刺激之后,她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你们那儿连女人也能开这个?”李淑似作随意。

    “是啊,不过要学习,还要考试,不合格的不让开的。”唐依顺口答到,但想想又笑了,“虽是许女子开,但女子开的少,在家待着,出门也就买点东西,谁会没事开着车乱跑。”

    “你们到大唐用时多少,大唐在你们那儿如何?”李淑终于到实质了。

    武MM笑了,李淑看看武MM的样子,再看唐依,唐依低头拿了一块湿布去擦车了。

    “姐姐这是为何?”李淑忙问道武MM。

    “她是羞愧了,来大唐是以为大唐与他们那儿是一样的,而且更加强大,他们是来治病的,以为治完了,加上油就能回家去,结果生生的困在了这儿。”武MM呵呵的笑着。

    李淑一怔,但她是谁啊,皇家的人从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真与假没那么容易瞒得过他们的眼睛,人家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为何唐依那一脸的不自然了,原来是被骗来的,人家根本就不知道大唐如何,甚至于都不知道这里是没有油的,那么她也就不用担心那个地方会飞越重山来攻打大唐了,就算是真的来了,她也不怕了,他们没有补给,就算是先进了,也施展不开。马上就安下心来,态度明显的缓和起来。

    其实以唐依的资质想蒙混过关,真的挺难的,于是她尽量少说话,并且无掩饰的带她来看车,还让她试坐。她还亲自演饰了一下发动了汽车,表明自己百分一百的不是你们大唐人,所以别以为我们来混吃混喝的。

    至于一些较深的试探,她都装成在专心开车,或者找点其它的事做,让武MM替她说,武Mm现在有种错觉,他们是她捡回来的,自己也见证了他们的到来,这些日子脑补得她觉得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了。有武MM佐证,李淑能找出他们破绽才怪。

    李淑终于走了,带着她给的图纸,并且让她转告段断,明天她会派管事来在后山量地盖房,唐依点头应着,亲自送她上车,不敢怠慢。

    再想想,这位还真是急茬了,开口就是明天,也不管人家有没时间,不过也无所谓,后山是感业寺的,也就是皇家的,只要别占自己家的地,段断都不会有意见的。

    至于说盖房什么的,到时交给雷总管也就成了,倒也不全非要段断自己到场的。想到这儿,把雷总管叫进来,吩咐了一声,让雷总管自己先准备起来,其它的明天看公主府的人怎么说。

    雷总管答应得特别铿锵有力,开玩笑,现在他也是爵爷家的总管了,自然要有总管的气势。想到将来见到前总管时,自己得多有面子,前总管虽然回了薛家,可是薛家是什么人家,他原先就只管这个小庄子,在薛家主子那儿连号都排不上的,不过是薛家的小管事之一。还好意思特意回来跟自己显摆!雷总管现在恨不得马上去跟他显摆一次才好。

    今天还是两章,小p只要有空,一定会补给大家的。

第一O二章 慧之

    今天两章,大家别跳过了!

    唐依当然不知道雷总管高兴什么,不过高兴,肯干活总是好的,她也不多问,交出去了,她就不想了,回武MM的屋里跟武MM聊天去,顺便看看慧之,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去做小点心玩。

    她把做饼浆的事交给大丫了,现在她也不管了,想吃就自己在小厨房里少量的做一点,这样想做什么口味的都成,现在慧之来了,她倒是想跟小孩一块做饼干玩,试试亲子教育,总不能光让段断实习,自己不实习吧。再说早上自己带着慧之听武MM管家,觉得让孩子这么辛苦似乎有点残酷,觉得应该带她玩玩。

    武MM正在指点慧之练字,唐依想起,武MM是不折不扣的才女,诗作更是千古留名,虽然就一首。低头看看慧之的字,虽然才十一岁,但字倒是已经有模有样的了,比自己强多了,自己来练了很久,而且小时候也是名师指点过的,到现在也就将就能看罢了。

    “慧之的字真好!”她从不吝惜夸孩子,鼓励教育法,把孩子架上,让她上去不好意思下来,然后只能越做越好了。

    “好在老夫人没昏聩到不让慧之读书的地步。”武MM看来现在对娘家的怨愤颇多了。

    “老夫人身边就这两个小辈,宠爱是自然的,为母则强,可是为祖母就只有慈爱了,反正他们也是有娘的,对不!”唐依能说啥,那是人家的娘家,人家能说,她是不能说的,只能不咸不淡的说点好的,顺便给武MM打一个眼色,总不能让孩子听到为难不是。那是人家的亲外婆、亲娘。

    慧之对唐依羞涩的一笑,越来越像可爱的小女孩了,这让唐依很高兴。唐依一直喜欢小女孩,慧之来的第一天虽然有点吓到唐依了,但再接触一下,倒也有几分喜欢了。

    她深知环境对孩子是很重要的,

    谁说小孩子不懂事,比如很多女孩是不吃肥肉的,为什么不吃其实谁也说不清楚,有一次唐依跟着外婆去参加婚礼,边上一位老太太也带着一岁多的小孙子。那时唐依还小,很喜欢小孩子,逗着他玩,正好上菜了,家乡的规矩是婚宴上的鱼肚子里要有籽的,表示子孙繁茂,那老太太看到了就跟唐依说,你把鱼子给宝宝吃,宝宝喜欢吃这个。唐依那会不是小吗?马上吃惊的看着宝宝,‘你吃鱼子啊?’

    “完了,以后他不得吃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倒不是怪唐依的意思,但唐依弄得很不好意思,忙挟了给小宝宝,小宝宝真的不吃了。

    晚上回家,老外婆看唐依闷闷不乐的,就笑着说,小孩子小的时候懂什么,大人给什么他们吃什么,凭着本心来看所有的一切。再大些,便不自信了,于是偷看别人的本心,别人不吃的,他们便不吃了,等长大了,有些人会敢于再尝试,有些人便终身不会,成了习惯。

    现在慧之其实还就是小,她没怎么出来见过世面,和武家交好的几乎没有,让她上哪去见世面,她全部的一切都承袭于外祖母与母亲,自然很多观点也是。她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就是她的人生观,价值观。

    到了这儿,自己和武MM都不是那种风情万种的人,家里的下人都以严谨而教的。慧之的四个丫头到了这儿也都被武MM狠狠的敲打了一番,慧之现在穿的衣裳也就都是十一二岁应该穿的,武MM看来是打算从严教起了。

    慧之又不傻,虽然才两天,自然也就明白姨娘是看不上外婆和娘对她的教育了,要知道外祖母与母亲都十分推崇的姨娘,再看看唐依,慧之的人生观,价值观就悄然发生变化起来,而唐依十分喜欢这种变化的。

    “师姐,小孩子要玩的,不如我教她做做小点心,也好让老太太,贺兰夫人知道慧之的孝顺。”唐依看武MM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忙求着情,把这么点孩子圈在屋里写字,太残酷了吧。武MM看看唐依,点点头。

    唐依忙笑着拉慧之去小厨房里,给她专门做小点心吃,并且让她一起帮忙做,还会把面粉故意弄到她的脸上,古代的小女孩其实没什么娱乐,唐依也不知道该跟小孩做什么游戏,对她来说,让慧之先找回孩子的本性,再重头树立新的人生观,价值观才是当务之急,于是小心翼翼的潜移默化。

    武MM也没打算拦着,她把慧之拘在身边,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教慧之,她也没当过娘的,现在让她用老太太当年教她的来教慧之,武MM想都不愿意去想。她看到慧之就知道老娘已经把当年怎么教她的,现在就怎么在教慧之,她怎么可能重来?

    武MM当年就是以色侍人,现在为了自己和家人,重头来过,她心里的滋味如何,其实也是不言而喻的事。她就这么两个外甥、外甥女,让她重头选一万次也不会让她重来自己的老路,她自然希望让外甥女和唐依多接触,将来跟唐依一样,过幸福的小日子才是正经。

    其实武MM不知道的是,她在段家这些日子其实也是改变巨大的,首先就是观念,如果她不是与杨老娘他们一样,也就不会想着老头去了,再惦记新君了;也不会趁着静慧大寿时,弄一出楼台会了。所以如果她在外休养的这一年不是在段家,而是回武家,她看慧之也就不会这么不顺眼了。

    到了段家,看着段断和唐依相依为命,一起努力从头开始,说她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她十三岁进宫,和一群美人争夺一个男人,看遍了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到了此时此刻,真切的看到了平凡夫妇是什么样时,方才知幸福是什么,而这个幸福却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

    有了这层认知,再看慧之被教养成这样,她如何不气,她哪里不知道家中如何打算,自己进宫了,总得要点助力,再过几年自己韶华不再时,慧之正好补上,武家总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以前也许她会默认,而现在她是下定决心,绝对不让慧之再走自己的老路了。

    而慧之脑子跟敏之一样,都不是白给的,况且小孩子都十分敏感,她与敏之从小感情就好,敏之为何打架,她其实比家里任何人都明白,从小兄妹俩性子都一样,都下定决心决不再人看不起了。敏之用自己的拳头说话,而她自然要跟姨娘一样,本来女人都是妻凭夫贵,天下的男人谁最贵重?自然就是皇帝了。

    到了这儿,她想得自然比敏之多,敏之鲁莽,而她养在深闺,多的就是时间思索,她听说姨娘来接,她自然想到的是,姨娘要趁她入宫之前,教导一些重要的事,这自然与她将来相关的,她自然高高兴兴的就来了。

    可是一来敏之就被所谓的姨父暴打了一顿,吃过晚饭,她自然要去看看敏之的,他们从小就是这样,敏之是她在外面的眼睛,而她是敏之的大脑。

    听了敏之对她说的话,她再想想段姨娘刚看到自己时那一抹惊讶,还有拿饼干给自己时那份客套,再后来看到自己笑容时她真心的笑容,她有些恍惚了,这对夫妇真怪,可是怪在哪,她又说不明白。

    再想到昨夜,姨娘与自己独处时幽幽的叹息,她只是轻轻的抚摸了她的额头一下,轻轻的说,‘好好看着你段姨娘,你将来要是能像她一样,姨娘就没白接你过来。’

    而早上亲姨娘和段姨娘一起管家,看账,让她旁听,段姨娘被姨娘训斥时坦然的笑容,这些都让她觉得惊讶,这些在家里都是没有的,用老太太的话说,这些小事别污了眼睛,你是要看大的。听姨娘说些日常用度,庄户安排,姨娘难不成也看不到大?结果问姨娘,她却反问到,‘什么是大?没有小,哪里来的大?’

    一起在小厨房里做饼干,还给她小面团让她自己试着揉搓,她真的从来就没做过些,母亲倒是教她煮些补品,不过也就是把药材放进小炖盅里,等好了,自己再去端出来,那就是自己‘亲手’做的了,却不想,原来亲手是这样从头做起,每一步都是自己在参与着。

    “姨父喜欢吃这些小点心吗?”慧之已经跟唐依很熟了,跟唐依看火时,轻声的问道。

    “好像不太喜欢。”唐依想想,好像段断真的没怎么认真的吃过,他喜欢这些只是因为能赚到钱。

    “那姨娘为何爱做?”慧之简直就可以用讶然来形容了。

    “我喜欢啊,再说我也不会别的,正好打发时间不是。你姨娘也爱吃,你也爱吃啊。”唐依不明白为何段断不爱,自己就不能做了。

    慧之还是张着嘴,不知道该说啥了,她的观念里,女为悦已者容,做食物也是一样的,做的当然都是男人爱的,这样才能更多的宠爱自己,可是这个姨娘为何反其道而行之?谁来给自己解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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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医泡段介绍:
一个是留美农业博士,业内著名青年专家!
一个是留德脑外科博士,江湖人称一把刀!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不搭界的两人被迫携手闯大唐。
大唐幸乎??
两人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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