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院
阴云密布，暴风雨似乎随时就要来临，祁娆看着舷窗思虑涌上心头。
可当她踏上故土的那一刻，光辉刺破云层，压抑尽数散去。
“年年，我回来了。”
祁娆随意踱了几步，走到户外等车，来往的游客匆忙而去，她却并不着急，鞋底摩擦着有花纹的地砖，最纯粹的中式特色，甚是思念。
没有人知道陆娆回来了，她从此只姓祁。
季家知道她又出现后会怎样处理呢？再次拆散他们？还是用各种恶心龌龊的事情对待她，亦或是再给年年注射TN942，一种让人忘记此生最爱之人的试剂。
从那之后，他就忘了她，疏离又陌生。
可惜，他们没能杀了她，那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无论是季家，还是落井下石的慕家。
“小姐，您要乘车吗？”
“嗯，凯德酒店。”
司机的到来打断了祁娆的思绪，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姑娘，你是游客吗？”
“不是，我是本地人。”
“原来是本地人啊，我就说嘛，c市风水养人。”
此话不假，祁娆长得很美，近乎妖冶。她没有化妆，皮肤却白皙的像是一年没见过光。睫毛纤长浓密，微微翘起，比贴了假睫毛画了眼线的还要好看。鼻梁不算很高，但鼻子小巧玲珑，嘴巴粉粉嫩嫩，带着水光。
眼尾的泪痣让她的一颦一笑更为生动，嘴角也是上扬出完美的弧度，像极了荧幕上的大明星。
“这么高兴是去见男朋友吗？”司机看她沉溺于自己的世界，脸上却挂着和善的笑意，多猜测了一番。
“嗯，对。”听到这话，她眼睛一亮，心情被熨烫的更为妥帖。
司机见她话不多，也不再主动攀谈，车上一片宁静，祁娆的余光却瞥到一抹熟悉，定睛一瞧，是高楼上的巨幕广告，知名企业家慕韬为希望小学捐款五千万。
她抓手成拳，脸上却不怒反笑，她的好父亲，真是个大善人，入赘的女婿能登堂入室，将陆家收入囊中，也算“人中之龙”了。
但她很快平静下来，轻笑一声，感慨自己的脾气不似当年暴躁，随后闭目养神，脑中突然响起Kitty的那句“值得吗？”
值得啊，怎么会不值得。
年年风姿卓绝，千难万险也是应该。
Kitty是她在精神病院时为数不多的朋友，担任她的随身医师，Kitty不是她的唯一医生，却是最心疼她的，就连绷带都要绑成可爱的蝴蝶结，至于那个故作高深的糟老头子，只负责在她不行的时候注射一针药剂。
艰难，但她撑过来了，那么新账旧账一起算。
只可惜纹身不能带着回来，这样季家很快就会发现她是陆娆的，那游戏就没意思了。
腌臜事情可以逼死陆娆，可总会有陈娆，吴娆...千千万万。
季御年只能是她的。
祁娆拉起袖子，小臂处的纹身已经磨灭的一干二净，连一点伤口都没留下。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感受着刻痕，YN早已深入骨髓。
赴M国的这一年半，她查阅蛛丝马迹，最终在五层加密的情报网查到TN942的解药，竟是爱人的亲吻，如此脑中会涌出遗忘的记忆，等想起所有的事情时，药效便彻底消失。
只是真的行吗？到底要亲几次呢？总不能次次都是自己主动吧。
但她相信无论如何，年年都会再次爱上她。
不过，这次可不会让他得手的那么容易，她已经追过年年一次了，而且她还没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呢。
祁娆的嘴角勾起顽劣的笑容，季御年当时主动服药为了保全她，很喜欢当英雄吗？
可铭记的人最痛苦。
我又该怎么惩罚你呢？
“小姑娘到了。”
“谢谢。”
她走下车，抬起手腕，看了眼精致的腕表，还有19个小时，只剩19个小时...
第二章 救下
“季总，实在不好意思，城南西路这里修路封起来了，我从北路那边绕，您稍等片刻。”
“北路？”
季御年接到了司机的电话，他想了想，“你在北路尽头等我吧，我从小路过去。”
“好。”
他晚上也有应酬，中午本就喝了不少，虽然没醉，但神智也不似往常清明，从前面的巷口转弯一直走，可以到达北路。
刚走两步，就听见女生喊着“救命”，声音沙哑，并且越来越微弱，同时伴随着挣扎声和男人的低吼。
顾不得多想，季御年立刻冲了进去，穿着白色衣裙的女生被三四个男生压在身下，她拼命挣扎，却还是无济于事。
也许是酒精的加持，又或许是激起了脑中遗忘的事情，击溃了他原本的冷静淡漠，一脚踹开人堆。
“玛德，谁啊？”被踢到的男生怒吼一声，转过身去。
季御年扯住说话男生的衣领，直到他的脚尖离开地面，低沉的嗓音从喉咙溢出，“滚！”
气势骇人，几人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立刻丢下地上的女生，飞快逃离现场。
“你没事吧？”他询问出声，却发现女生已经呆滞住，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恐怖遭遇中脱离。她的衣服很脏乱，但幸好质量不错，并没有被撕扯开，头似乎磕碰到，眼中无神，听到他的询问也未做出回应。
他这才发现，她长得很妖艳。一身清纯装扮，不施粉黛，却偏偏让人想到浓烈这个词，眼睛很大，眼尾微微上扬，镶有一颗泪痣。鼻梁高挺，下巴尖尖，嘴角耷拉着，像极了受伤的小狐狸。
他原本只准备替她叫个救护车，但看到她畏惧惊慌的眼神后怎么都挪不开脚步。
巷口太偏僻了，季御年给自己找了理由，然后蹲在她面前，伸出胳膊，把人搂进怀里，打横抱起。
这么轻？
看出她不胖，却没想到这么营养不良，目测一米七的身高，恐怕一百斤都没有。
“谢谢你。”
少女的声音细弱蚊蝇，略微沙哑着出声，刚放松下来，立刻就晕了过去，他目不斜视，大步流星的走出巷子，却没看见怀里的人嘴角勾起的浅笑--终于等到你了，年年。
“季总。”司机冯远远远看见季御年抱着个人走过来，立刻下了车，帮他打开车门。
“去市立医院。”他把人轻轻放在后座，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祁娆的头就慢慢垂落，依靠在他的肩头。
他有些僵硬，开了些窗缝，寒风吹入，让他醒了不少，然后慢慢把人的头移向另一边，靠在门框上。
“是。”冯远车技很好，一路超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医院，季御年提前联系了院长汪凯，他听说此事立刻等在门口，车一到就领着行驶到急诊部门口。
“季总。”
“好好检查。”
“您放心。”
好在问题并不严重，只是撞到后脑勺所以晕倒而已。
汪凯详细的介绍了一下情况后，季御年就打开门走进去，看着病床上的女孩，她肤色苍白的要命，一点生机都没有，像一只濒死的小兽。
“我知道了。”他酒醒了不少，只觉得自己有些多事，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声音如丝，细微不可闻，但他却停下脚步，看向病床。
祁娆已经挣扎着从床上起身，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无辜，迷茫....
“头好痛，我是谁？”
季御年蹙起眉头，脑子里立刻划过无数种可能，这么巧？
“给她检查一下，我还有事。”他吩咐下去，主治医生陈斌走进来，拿着仪器对她进行检查。
“别，别动我。”她却非常抗拒，身体颤抖着，拼命挣扎。
“小姑娘你别动。”陈斌有些无奈，往常这种病人他们都是命人摁着检查，但这是季总带来的贵客，自然不能这样做。
季御年的眉头越皱越深，眼神直直的锁定床上的女生，他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一声低微的请求，“你别走行吗？”
“我不走。”猜想到她是害怕这样的场景，他声线终究不似从前冰冷。
此话一出，祁娆立刻安定下来，任由医生摆弄。
“我们估计是病人后脑被硬物撞击而导致的昏厥，记忆有些错乱，休息休息就会好了。”十分钟后，陈斌收拾完仪器，得出结论。
“撞得这么重？”
季御年微微蹙眉，他抱起她的时候她已经晕了过去，却并没有摸到血迹。
“并非如此季总，我们在病人颅骨上检测到多处陈旧性创伤，是常年累积的结果。”
“能治好吗？”
陈旧性创伤，家暴？他一向讨厌这样的男人，尤其是季池，不免对祁娆又多了一丝同情。
“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年哥。”病房门被推开，穿着黑白花衬衫的男子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这是江南，跟着季御年四年的秘书，下午准备去季御年家给他送材料，听闻他在医院的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出去说。”季御年长腿一迈，床上的女生却并没有阻拦，只是乖巧的看着，眼里全是信任。
“年哥，啥情况啊？”江南一看到里面的场景，瞬间头皮发麻，太恐怖了，季御年会和女生扯上关系？总不会是自己没睡好老眼昏花了吧。
“路上救的。”季御年不欲多管，伸出手，江南立刻递上材料。
“年哥，这是庄流近五年做的事情，很恶心...”江南很少用这样的词。
季御年接过材料看了几眼，神色立刻严肃下来。
“我知道了，放心。”
处理完正事，江南忍不住调侃两句，“什么时候得了个大美人啊，多漂亮，赶紧收了吧。”
“话多。”季御年转身回了病房。
祁娆正坐在床上发呆，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头望向季御年，她掩饰着自己侵略的目光，平静实则贪婪的欣赏，她是一只养精蓄锐的凶兽，只待张开口，扑杀猎物。
几年不见，少年褪去了一身青涩，深沉，内敛，那张脸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眼睛深不见底，矜贵高傲，让人沉沦。
她想凑近一些，看看自己在不在他的眼睛里。
可这些在季御年眼中，却像是纯粹的少女，对自己救命恩人的感谢，眼神清澈，毫无敌意。
“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可手腕处却被拉扯住，低头一看，白皙纤细的手紧紧扣住，如此羸弱的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气，轻易就可以扯开，可他却没有，甚至故作凶狠的说了句“松手。”
“你，你别丢下我。”她却突然泪眼朦胧，软软绵绵的声音带着清晰的哭腔钻入耳膜，让他身躯一震，僵硬的看向她。
她眼中泪水越积越多，强忍着不让它滚落，仿佛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猫。
季御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他心如磐石二十五年，第一次感受到心脏在胸前猛烈的震颤。
“我们不认识。”出于职业习惯，他言辞冷酷，拒绝脱口而出。
“我害怕，你陪陪我好吗？”她装作畏惧外界的模样，缩了缩身子，谨慎的看向四周，“医生说我休息会就会恢复了，但我有点不敢睡。”
“一个半小时。”季御年预料到自己会松口，却没想到一分钟都没到，自诩坚不可摧的原则奔崩离析。
“好。”祁娆乖乖松开，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浅浅一笑，假意询问，“哥哥，你叫什么？”
“季御年。”
“季御年。”她重复一边，声音甜腻，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自己的名字原来可以念得这么好听。
“嗯，我叫...”做戏就要做全套，祁娆故意忘了自己的名字，原本的笑容僵住，扁了扁嘴，带着些委屈，“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睡吧。”
“嗯！那我想起来再告诉你，我们是朋友啦。”她立刻高兴起来，乖乖的躺下，闭上眼睛。
季御年向来遵守诺言，虽然江南已经催了他几次，但他宁愿牺牲所剩无几的休息时间陪着她。
祁娆没能睡着，或者说她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年年离她不近不远，刚好能闻到熟悉的气味，冷冽的雪松香气，从前只属于她，以后亦然。
就这样，思绪渐渐混沌起来，心事卷着执念幻化成梦境，一片焦灼。
.....
季御年有些无奈，他看着第三次掀翻被子的女生，眉头微微蹙起，思考片刻，扬起手给她扯回去，却没想到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胳膊，指尖传来微微颤抖。
她在害怕？
他原以为是自己的动作碰醒了她，盯着看了几秒发现她抖动的更为厉害，牙齿反抿住嘴唇，咬出痕迹，身体也蜷缩起来，扯着被子把自己裹紧。
怎么回事？他心里一愣，以为是撞了头带来的后遗症，正准备找医生，却没想听到一声轻微的“年年。”
年年？
他立刻联想到自己，但他可以笃定，他不认识这个女孩，遂站起身，自上而下目光紧紧锁定她的身影，但她都不再发一言，又无奈的坐下。
一个年字，算不得什么。
他盯着手表，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一到，季御年站起身，抬脚离开病房。
.....
他走出病房的下一秒祁娆就醒了，她睡眠很浅，任何声音都会刺激到她的神经。
她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他还是心软。
第三章 再遇
“你醒了？”一名护士快步走了进来。
“给我杯水，然后把手机拿给我。”
“好的。”
祁娆坐在床上思考，第一次见面，虽然仓促，但效果不错，只是下一次该如何才能不打草惊蛇。
年年好不容易卸下的堡垒，因为他们的分开，不仅完全封死，而且更为坚固，他看似比以前好说话，可眼底情绪波动少之又少。
她的指尖轻轻叩击被单，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她停顿下来，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拿出手机，假意玩了会游戏，然后插进兜里，走进没有监控的厕所，接上内网，很快手机上出现大面积关于季御年的资料，除了季家本家以外，旁系攀枝错节。
轻轻滑动屏幕，指尖扣住同一行的两个名字，季子南，季子回，还没死呢？
祁娆眼里露出狠厉，脑筋转的飞快，眉头轻轻挑起，若是熟悉她的那帮人看见，恐怕会缩一缩脊背，因为这是小祖宗兴致迭起的标志，每每这时都会有人遭殃。
她仔细看下去，除了半天的空闲以外，不是会议，就是外勤，再就是接待不同的人。按照他的身份，所有的一切只要挥挥手就能轻易得到，可他偏偏和自己一样，被那个家区别对待。
很快，祁娆就找到了新的契机，季江的生日会，季江是季御年的大伯，年事已高，但为人极其爱玩，尤其喜欢撺掇小辈们聚会。
这次的宴会，是他六十周岁的生日，年年不得不去，他的身份，曲意逢迎，冷嘲热讽总是少不了的，自己也许可以来个美救英雄。
而且她已经找到了混入宴会的方法，孟小公子和她是知根知底的玩伴，也知道季家对她的伤害，被她强压着，才没有冲动出手。因为不能一击必中，那就养精蓄锐。
她拨通了视频电话，对方迅速接通，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娆姐！你还活着。”
“陆娆已经死了，我是祁娆。”
“明白明白。”
“季江的宴会，我要去。”
“放心，包在我身上。”
搞定这件事后，祁娆联系了班主任，提出自己要入学的事情，班主任很快回复，让她今天去学校找他。
c大校园很漂亮，正值秋季，满树的银杏叶纷纷扬扬的掉落下来，连成了一条黄金道。
按着记忆走进办公楼，敲开302的门，“老师好。”
班主任杨睿见到她眼睛微瞪，眉头微微蹙起，若不是有学生简历，他也要把她错认为陆娆，不过一个顽劣不上进，一个天之骄子，相差甚远。
祁娆本科是m国普林大学，大一就发表了sci一作，拒绝了学校的直博，对接c大做两年的交换生。
“下周一来报道吧。”杨睿敲了章，一脸和蔼，“哦对了，你有姐妹吗？”
“没有，我是独生女。”
说完，她就拿着材料离开。
走出办公楼，发现一大群人往活动中心涌去，她本不感兴趣，却听到若有若无的“男神我来了。”“季御年...”这些词句，眉眼微抬，脚下的步子转了个方向。
走进礼堂的时候已经座无虚席，她看了一圈，在一个边角位置极差的地方坐下。
“有请我们优秀学生代表，季御年同学说几句学习感言。”
季御年才大三，但他已经修完了全部课程，是学校中的佼佼者，而且据说他名下的公司即将上市，日后就是亿万富翁。
主持人简单介绍完，季御年就从第一排站起身，冲着几位领导点了点头，接过话筒走上台。
青年才俊，相貌堂堂，观众席的女生都用仰慕的目光看向他，想要成为他的女朋友。
“非常感谢学校给我这个机会，同学们我们相聚在c大就是缘分....”
他演讲的内容并不长，却字字珠玑，人们慢慢从欣赏他的盛世美颜，变成了认真聆听教诲。
祁娆也在远处盯着他，他今天穿着一套浅灰色的休闲西装，不算很正式，却也足够尊重这种场合，面容冷峻，笔直的伫立，一束光圈从他的头顶照下，如同冰山之巅的雪莲，让人难以靠近。
她的脑子里却瞎想起来，噗嗤一笑，他把她压在身下，身体紧绷的时候，半分清冷都不见了。
只可惜现在的场合，她只能做一个看客，远远的锁定她魂牵梦萦的爱人，在隐蔽之处丢下一个又一个捕兽夹，然后做一个成熟冷静的猎人等待猎物上钩。
季御年说完这席话后就匆匆离开了，学校也是突然联系他，他也不好意思总是推辞，只能从忙碌的日程中挤压出稀碎的半小时。
祁娆眼眸深深望向他的背影，沉溺了一会，抬脚起身。
下午四点半，孟凡开着车来到学校门口接她，带她去做造型。
搭配师给祁娆挑选了一套白色收腰礼服，不算华丽，却很修身，略施粉黛，明眸皓齿，让人无法忽视。
“娆姐更漂亮了。”孟凡感叹一声，要不是他不喜欢女生恐怕早已被折服。
季江是在自己的别墅举办的生日宴，他们俩来的不算早，赶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一辆辆豪车驶入院门，三三两两的人群向着奢丽堂煌的门厅走去。
“请下车。”孟凡将车钥匙扔给礼宾，走到另一边，伸出右手，祁娆白皙的小手轻轻搭上，微微借力，踩着四厘米的高跟鞋走出车内。
她本就高挑，穿上鞋后更是比别的女伴高了一个头，肩窄腰细，曲线优美。
走入门厅，她迅速扫视一眼，主厅内大约有七八个人，分为三个派别，坐在最前段的真皮沙发上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季江。
“季叔。”孟凡领着她走到男人面前。
“小凡来了，哟，这次带女伴了。”季江和小辈们没什么代沟，说话较为随意，只是小凡身边的女伴有点面熟，他几年前在老二的电脑上看到过。
“是的，我妈老是催我，这是给您的礼物。”孟凡脸上带着笑意，将拿着的丝绒方盒递给他。
“你有心了。”季江看了一眼，把它收好。
说话间，门口进来了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正装，身材高大瘦削，逆着光而来，所到之处讲话声都小了不少。
祁娆眯着眼，看着他远远的向自己走来，他和出席学校活动时的装扮不太一样，换成了一套黑色西装，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衣服熨烫平整，就连每根头发丝都各司其位，像他本人一样刻板。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微薄的唇瓣紧闭呈现淡淡的粉色，让她陡然生出采撷的欲望。
“大伯。”季御年像是没看见祁娆，径直略过她。
“小年来了，快来坐，让大伯好好看看你。”
季江地位很高，对季御年却实打实的好，他沙发旁的位置只有季御年能坐，就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只能坐在脚踏上。
“好。”季御年顺从的坐下，他的视线看向斜右方的女人，眉头微微蹙起，她怎么来了。
祁娆大大方方的和他对视，他却猛的收回，将注意力转回季江身上。
她顿了顿，有些自我怀疑，手背轻轻拍了拍孟凡的衣袖。
“怎么了？”孟凡看向她，微微低头。
“我今天不好看吗？”
“好看，全场没有比你更美的。”
两人说悄悄话时靠的有些近，从季御年的角度看来就像贴在一起一样，他突然想到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时候，心底不知为何燃气一些火苗，她是和谁都这样亲近吗？
“小年，你在听吗？”
“嗯，在的，您继续说。”季御年立刻回了神。
季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没过多久就开了席，孟凡去应酬了，想带着祁娆，她却摇了摇头，说自己有些不舒服，他就没有勉强。
祁娆选了些水果，放在小瓷盘上，环顾一圈，发现季御年正被人群簇拥，她也不着急，缓缓走过去，站在包围圈外，很快，季御年的目光就看向她这里，祁娆伸出手，勾了勾。
他不知道她在耍什么花招，并没有理睬，等和各位商场上的同辈客套完，就抬脚准备离开。
“年年，你怎么不等我呀。”幽怨的声音传来，轻轻柔柔，比故意矫揉造作装嗲的那些好听很多。
“有事吗？”季御年突然愣住，思绪回到昨日下午，该死的，年年果然是在叫他，眼眸燃起一丝恼怒，“别这么叫我。”
“哦，我看你没吃东西，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给你拿了些水果。”祁娆应了一声，似乎是将他的要求听进去了。
她献宝的将盘子递到他面前，摆了三四种水果，都是他爱吃的，一时间肚子竟真的有些饿。
“吃嘛，没毒的。”
“嗯。”季御年一时间忘了拒绝，接过她手中的银色叉子，伸向芒果，却在即将戳起的时候悬停在半空中。
“嗯？”祁娆有些疑惑，眼睛微微上抬，卷翘的睫毛忽闪。
“没什么。”他突然不想看见她眼里的失望，迅速吃下一块芒果，然后把叉子放回瓷盘上。
“多吃点，都是给你拿的。”
她把盘子塞到他手里，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事，眼里的笑意更甚，身体也突然凑近，超过了社交距离，惹得季御年猛地后退一大步。
“你很怕我吗？”她像是更不理解，心里却为他的反应暗自高兴。
“不是，有什么就说吧。”
季御年不得不承认，她今天美艳得不可方物，纯白的连衣裙勾勒出姣好的身姿，惹得人欲望丛生，嘴唇染着红色，整张脸更是明艳动人，五官精致玲珑，最好看的是她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发现女人的美。
第四章 护短
“我叫祁娆，妖娆的娆。”
“你恢复记忆了？”
“是啊，本来就是突然忘记的，睡了一觉全都想起来了，今天是跟我高中朋友来的，不是男朋友哦。”她指着不远处交涉的男人，解释了一下今天来的原因。
“不需要跟我说这些。”季御年有些莫名其妙，冷漠的回应了一句，刻意无视心底的异样。
“我就是想告诉你。”祁娆浅浅一笑，暗自腹诽:狗男人，变脸可真快。
“你能不能别这么冷漠啊，我们是朋友。”尽管心里不高兴，她还是表现得云淡风轻，温婉动人，偷偷伸出手，食指和大拇指捏住他外套的袖口，轻轻扯了扯，娇娇软软，让人难生拒绝。
“嗯。”他被朋友这个词打动了，应了下来，随后又僵硬的补上一句，“我知道了。”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向他们这里看过来，都在暗自揣测两人的关系。
祁娆丝毫不担心，她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希望他们八卦的势头再猛烈点，要是传出去她是年年的小情人就再好不过了。
“娆姐，你们认识啊？年哥。”孟凡招呼完几个兄弟，满场找祁娆的时候就发现她居然再和冷冰山说话，心里无比诧异。
“嗯，昨天遇到些麻烦，他送我去了医院。”
“原来如此，万分感谢年哥。”
“不用。”季御年压下心底的膈应，有些不悦，祁娆没长嘴，要别人帮着谢？
“哟大家都在啊，大哥，小孟公子，小美人儿？”声音的主人是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长相偏阴柔，眼神像一只伺机而动的毒蛇，不停吐出蛇信。
季御年没理他，他却主动往上凑，贴的很近，左顾右盼，然后突然露出吃惊的表情。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想死你了，刚刚和小美人聊啥呢？我也听一个呗。”说完，他又看向祁娆。
“小美人，我大哥这个冷冰山没啥意思，要不跟我吧，我有趣。”当着面撬季御年墙角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这个好大哥又碰不了女人，他只能帮着分担咯。
“你是谁？”祁娆却丝毫不给他面子，甚至连眼神都不多施舍一分，她抬手，侍应生就来到她面前，取下餐盘里的一杯香槟。
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她轻轻抬起，凑到唇边，扬头喝下大半杯，白皙纤长的脖颈是最动人的美景，季澜也贪婪的看着她，恶心且刺目。
她垂眸藏住嗜杀的神情，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会忍不住挖出他的眼珠子。
“我叫季澜，很高兴认识小美人。”想到这，他递出右手，她却并没有交握，只是点点头，算是知道的意思。
被下了面子季澜也并不尴尬，这样漂亮的女人高傲点是很正常的，等他把她收入囊中就会低头求饶了。
与此同时，祁娆也对上了他的身份，季池续弦所出，20岁，娇纵跋扈，已经进入季氏工作，平时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给季御年找麻烦。
她轻轻迷上眼睛，似乎在品鉴酒的口感，实则看向不远处的人群，那个穿着粉色衣裙吃的高兴的是沈小姐吧，季澜的未婚妻，脾气尤为之大，听说曾在沈氏宴会上大打出手，把沈老泰山气个半死。
若是知道他桃色不断，会揍得季澜屁股开花吗？祁娆挑了挑眉。
“季御年你怎么来了？”突然，尖锐的女声凌空而出，刺的人耳膜生疼。
季菲十分讨厌这个“道貌岸然”的大哥，他既然不屑于季家为伍，自视清高那就滚远点，想到这她眼中的厌恶情绪更甚。
因为是嫡系，说话硬挺，身后也有不少追随者，现场很是尴尬，气温也骤降几度。
季御年抿了抿嘴唇，季菲小时候时常跟着自己玩，但因为柳涟的教导，渐渐和自己离了心。
“怎么不说话？季家不欢迎你。”
季御年在家中的处境在场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季池不想见他，季家老祖不问外事，母亲也早早离世，就连季氏也没给他一分权利，可以说除了这个姓氏，他早就被剔除在外。
“就是就是。”
“大少爷不是有鸿鹄之志，哪能和我们这些家里蹲的站在一块呢？”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方面讨厌季家，一方面又吃红利。”
四五张嘴里吐出的污言秽语越来越多，季御年只觉得内心疲倦，无意与他们争辩。
“你是谁？”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众人看去，是一位穿着白裙的天仙。
季菲自诩容貌尚佳，在她面前也只能自惭形秽起来，虽然如此，她仍旧自信开口，“我乃季家大小姐。”
“你母亲是赵韵？”
“不是，我怎么可能和季御年一母同胞。”她眉头蹙起，很不赞同这句。
“据我所知季赵两家联姻，赵韵是明媒正娶的嫡夫人，你母亲既然不是赵韵，你是哪来的大小姐？”
祁娆一席话重重的敲在季菲身上，她硬挺的脊梁硬生生矮下去一截，她突然意识到虽然那么多人喊妈妈夫人，她却还是没能入族谱。
她咬咬牙，想开口辱骂，可面前的女子似乎真的只是提出疑问，没有丝毫看不起的意思。
“小美人儿，我大哥母亲去世的早，我和菲菲的母亲就做了父亲的续弦。”
“哦，那可有八抬大轿，万金聘礼？”
季澜咬了咬牙，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为何言辞如此犀利，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又嘀嘀咕咕说出一堆让他吐血的话。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是我不知道情况了，我还以为这样豪阔的人家，娶亲都是昭告天下的。”
声音不大不小，聚在周围的人都听得真切，不远处竟传来嗤笑声，一瞧才发现是周家。
周家和赵家交好，赵家子嗣单薄，嫡系一脉更是只有赵韵一个女孩，她嫁给季池后，父母就因病去世，赵家被吞并了不少产业，日渐没落。
“大哥我还有事先走了。”季澜气急，脸上却保持着温柔的笑意，祁娆看着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样子，只觉得心里高兴，眉眼间也更为动人。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的女伴她前些日子伤到了脑袋，不太会说话，各位海涵。”
季澜走后，季菲也觉得丢脸，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孟凡站了出来，三两句摘除了祁娆的责任。
一股暖流流入季御年的心里，他又怎么会听不出祁娆在刻意维护他，可为什么呢？他们明明只见过一面。
“谢谢。”于情于理，他都要感谢一句。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啊。”祁娆却觉得理所应当，随即又补上两句，“他们太可恶，下次如果还这样你就直接怼回去，忍什么，他们就是一群渣渣。”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攥紧拳头朝季御年扬了扬，脸上的表情也带着狡黠，调皮又可爱。
“嗯，我会的。”
“孟凡，我感觉这里没什么好吃的，你还要呆在这吗？”祁娆转头，在季御年看不见的地方朝孟凡眨了眨眼睛，孟凡立刻心领神会。
“我这还有几个朋友。”
“啊，这样啊，我还想出去吃个饭呢，但我没车。”祁娆扁了扁嘴，手轻轻放在小腹处，装作十分失落的模样。
“我陪你吧。”出了这场闹剧，季御年也没了再呆下去的欲望，看着小丫头忧心忡忡的模样，还未思考便脱口而出，随后又多了些懊恼，觉得自己太冲动。
“嗯？那就再好不过啦，谢谢你！”
“嗯。”他看着她突然转变的神情，也高兴了许多，她今天帮自己说话，理应感谢。
季江看到这幕，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么多人围着小年他是想冲过去解围的，却没想到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居然跳出来护着，他就压下情绪，没出手。
他见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个小姑娘虽然压着很多心事，但心很正，和小年也般配。
祁娆正高高兴兴的跟在季御年身后，走出宴会厅，她若是知道季江这么形容她，恐怕会轻笑一声。
心很正？
她的心啊，又黑又脏，唯有心尖尖上一抹鲜红，藏着月亮。
刚打开车门，麻烦就接踵而至，正准备发动车子，就被一阵猛烈的敲击声打断。
祁娆隔着玻璃看着猛敲自己窗户的男人，齐献，怎么会是他？
一想到这男人她就觉得麻烦，失意那阵子她总是去酒吧酗酒，每次都安安稳稳回去，却没想到一次遇上了一个弟弟类型的男人，他真心话大冒险输了，问她能不能做他女朋友。
酒精上头就答应了下来，这份关系维持了几周，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和平分手，他却总是纠缠，直到她出国才彻底结束，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第五章 怒火
“陆娆，你给我滚下来。”一年多不见，齐献的脾气暴躁了许多，像变了个人，见她没有反应，一直拉扯车门。
“我不认识他。”祁娆装出一脸疑惑，有些惧怕齐献的模样。
季御年却恶趣味的打开副驾驶车窗，齐献的嘶吼声传入耳膜，震的她眉头直皱，“陆娆，我你他妈的想玩就玩，想甩就甩？”
“大哥，我不是陆娆，我是祁娆。”她两手一摊，一脸疑惑，“你要找她给她打电话。”
“怎么可能？你当我傻子？”齐献脸色更差，伸出手，扯上祁娆的胳膊，死死的扣在门上。
她毫不掩饰脸上的厌烦情绪，白眼一翻，扯了扯胳膊，但他的手扣得很紧，非大力难以挣脱。
祁娆更为无语，好心情几乎被打扰殆尽，要不是要在年年面前伪装乖顺，现在齐献已经跪在地上磕头叫爹。
她用余光瞥了瞥季御年，发现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季御年的确在看她，但更多的是审视观察，祁娆的秘密太多，一个陌生人笃定地喊着相似的名字，怎能不让人生疑。
“不管你信不信，我才回国。”
“是吗？”齐献突然想起什么，拽过她的左臂，盯着白皙如藕的小臂仔细瞧了瞧，又伸出手指用力搓了搓，立刻红了一片。
“有完没完？”
“怎么会没有，你肯定是使了什么方法才把纹身消了。”齐献确定她就是陆娆，虽然妆扮差距很大，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这么巧都出现在c市。
他是第一次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结果几周就抛弃，当他是好招惹的吗？
“这位先生你是喝多了吧，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我不知道你说的陆娆是谁，而且我已经有男友了。”
祁娆盯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足足有57秒，厌恶之情陡升。趁着齐献松手的间隙，猛的抽出，强忍着没把他的手骨打断。
“男朋友？谁啊？”齐献还是不信，他低头往驾驶位看了一眼，立刻被逗笑了。
“陆娆，你当我三岁小孩？季御年不近女色，你能搞得到这种男人？你哪怕满大街随便找个男的我都信你。”
“哦，那你看好了。”
祁娆白了他一眼，凑到驾驶位，纤细白嫩的手勾上季御年的脖子，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一触即分。
季御年呆住了，齐献傻了，只有祁娆兴致勃勃，情绪高涨。
当然她掩饰的很好，不然某个小害羞鬼就要火烧眉毛了。
“你你你...玛德。”齐献回过神来，脸色铁青，低声咒骂了两句，三两步走开了。
“你在做什么？”季御年声音低沉，似乎下一秒狂风骤雨就要袭来，可祁娆丝毫不害怕，她只是在想自己查到的解药方子是不是有用。
“朋友不应该两肋插刀吗？”她一脸无辜。
“你是华裔？”他强压下怒气，想到之前的对话，话锋一转。
“嗯，之前在m国读书。”
“我们这对肢体接触很慎重。”季御年抿了抿唇，猜想她是因为十几年的国外生活，文化不一样，才想出这样的方法躲避纠缠，心中的怒气消散大半。
“嗯？嗯，对不起啊。”祁娆愣了愣，立刻领会过来，低着头，压住勾起的唇角。
TN942是不是会让人变蠢啊，居然能想到这个原因，真是又傻又可爱。
季御年发动起汽车，室内的氛围蒙上一层粉红，他下意识的回忆起刚刚亲吻的场景，虽然一触即分，但唇瓣很软，甚至带着一丝甜味。
更重要的是，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头金发的她。
他以为是自己休息不好看花了眼，可再次回忆起却发现无比熟悉。
这怎么可能呢？她住在m国，山高路远，怎么可能见过，而且他的记忆一向很好。
季御年意识到自己一直想着祁娆的时候已经行驶出去五六分钟，他立刻神情严肃，告诫自己不要动不该动的念头。
虽然朋友家人都劝他找个对象安定下来，可心底总是有个声音不断警醒：不要喜欢别人。
他有预感，如果不照做会后悔一辈子。
可是他不知道这个别人是谁，那就当做所有吧，只要他没有喜欢的人就不会违规。
“你是不是生气啦，主要是那个男的碰我，我觉得好恶心。”祁娆见他半天不说话，一时间有些猜不准他的心思。
装作沮丧懊恼的模样，抽出两张纸巾，不停的擦拭被抓到的肌肤，一点不怜惜，几乎要搓下一层皮。
“再说了你们男生也不吃亏...”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车上的空气下降了几度，不多久，他冰冷出声，“你有洁癖？”
“有一点。”她手里一顿，慢慢吞吞出声。
“亲我就没事？怎么不见你把嘴巴擦破。”季御年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她足足擦了五分钟，他觉得自己刚熄灭的火马上就要死灰复燃。
脸色更为阴沉，什么坏习惯，让别人碰一下能死？没知觉不疼？怎么不把手剁了。
“我知道了。”
她又抽了两张纸巾，乖乖擦起自己的嘴巴，原本粉嫩的唇瓣立刻变得嫣红。
“你是不是有病听不懂人话？”
季御年觉得自己一遇到她就着急上火，眼冒金星，猛的把车停在路边，扯掉她手上的纸巾，塞进车载垃圾箱。
“坐好，闭嘴，不准有任何动作。”
祁娆被他吼得有些呆滞，眼里划过一丝兴味，她的年年，还是受不了她有任何自我伤害的行为。
她的心情一下就变得很好，原本想找人把齐献胳膊拆了，看来也不用了。
她乖顺的，目视前方，化身玩偶。
季御年的情绪却更为不好，他不断反省，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为何烟消云散。
十五分钟后，车在一家私房菜馆停下。
“到了。”
祁娆打开车门，寒风吹过她裸露的肌肤，惹得她一个哆嗦，季御年刚思考要不要发挥绅士风度，就看见她略低下头，快步往前走，冲进门内。
第六章 香水
“季总，您来了，里面请。”等在一楼的经理立刻恭敬的迎了上来，领着两人前往常去的包间。
“吃什么自己点。”季御年扬了扬手，服务员了然的将一份菜单送到祁娆面前。
祁娆随意翻看两下，就合上放在一边，缓缓开口，“我不是c市人，豆制品和香菜不吃，别的年年帮我挑吧。”
他眉心一跳，想指出不要再喊他这个称呼，但刚对上她干净澄澈的眼神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猜想这应当也是M国那边的风俗人情--朋友并不拘泥于刻板僵硬的称呼，便不再过多思虑。
“清蒸鲈鱼，狮子头，上汤菠菜，银鱼炖蛋，山药鸡汤，主食吃吗？”
“米饭吧。”
菜上的很快，式样精美，味道也上佳，祁娆刚吃了两三口，正起身准备盛上一碗清汤，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联系人显示祁景。
她放下空瓷碗，拿起手机，向季御年示意片刻，站起身，走到包厢的门边，摁下接通，“小景？”
“姐，你怎么样？”话筒中传出的声音干净清冽，带着一丝忧虑和担心。
“嗯？我挺好的啊。”听到这话，祁娆意识到他已经知晓了什么，这里并不是适合讲这件事的地方，于是推门而出，走到包厢尽头没人的地方，“说吧，怎么了？”
“姐，你进医院了？伤到哪了？”祁景知道她已经找了个方便通话的地方，也不再压抑，急切出声。
“没事，我故意的。”
“哦，我懂了，因为他是吧。我就说怎么查到是一个男人送你进医院的。可是姐，大哥也知道了。”祁景了然的点了点头，放下心来，他就说嘛混世大魔王的姐姐怎么可能这么笨。
“我自己跟他解释，你在那边好好的，别老惹事。”祁景正值高中，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还总是惹是生非，短短两个月，她已经被叫到学校五次。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有谁欺负你就跟我说，虽然我没啥用但大哥也在。”
“好，挂了啊。”
简单通话了四五分钟，祁娆推门而入，坐在桌前的男人仍旧认真的吃着，动作不慢却矜贵高雅，举手投足间魅力尽显。
她有些愣神，随后快步走回位置，发现面前放着一小碗鸡汤，冒着热气。
年年喜欢私密安静的环境，所以包厢内并没有留服务员，想来这碗汤也是他帮着舀的，祁娆的唇瓣勾起一抹真实的笑意。
她喝完整碗汤，又吃了几口菜，肚子里已然填满了大半，便不再过多进食，而是盯着面前的人看。
“看我干什么？”这样的注视季御年不是第一次遇见，他本能的忽视，却发现太过炙热，根本逃避不开，他放下汤匙，抬头看向祁娆，有些不解。
“嗯？因为你好看啊。”说完扬起一抹明艳的笑容。
他有些哽住，没想到她会回答的如此直接，绯红从耳根蹿升，就连手都有些不知道如何摆放。
“你吃吧，我不看就是了。”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了对方的用餐，垂眸真的不再看他。
季御年继续拿起筷子，七七八八填饱肚子，让人不自在的视线已经消失，他却突然食之无味。
......
“我送你回去，住哪？”结完账后，季御年把祁娆带回车上。
“稍等。”她拿出手机，搜寻了离c大较近的酒店，“迎里路丽思卡酒店，离学校近。”
“学校？c大？”他思考了片刻，有些不明白一向没什么好奇心的自己为什么要主动了解对方。
“对，我交换两年。”
“嗯。”他应了一声，打开导航，车缓缓发动起来。
“我今天去学校填入学申请，还去看了你的演讲，你很优秀。”祁娆随意讲述着一些事情，他正想着如何回应就听见较为急促的一声，“路边停一下好吗？”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照做。
“在车上等我一下好吗？我去买两件衣服。”她挠了挠头，脸颊有些羞红，他们车旁就是一家内衣店，她回国匆忙，什么行李都没带。
“好。”
祁娆打开车门，一股寒风钻了进来，冷的人直打哆嗦，她抖了抖身子，搓了搓小手，就准备下车。
“等等。”季御年盯着她裸露的肩头，眉头蹙起。
“怎么了？”
“穿上。”他飞快脱下西装外套扔到她怀里。
“谢谢！”丝毫不矫情，她欣喜的穿好，衣服内还残留着余温，身上一下就回暖不少。
她快步走下车，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上台阶，消失在季御年的视线里。
祁娆并没有花很久时间，她眼睛从上到下扫视一圈，“这个和这个，36c。”
“好的。”
回到车上后，她正准备将外套脱下，就被男人拦下，“你先穿着吧，到地方再说。”
车内虽然开了空调，但对于一个只穿了裙子的女生来说温度也不算高。
季御年目不斜视，继续发动车子，这只是绅士风度，他这样告诉自己。
到了酒店后，她将衣服递还给他，“今天谢谢你啦，下次有空请你吃饭。”
话虽然这样说，但她并没有主动索要年年的联系方式，他们总会再遇，而且下一次他会主动提出。
“没事。”
送完祁娆后，季御年也有些疲累，回到水湾壹号，他离开季家后住的房子。
他把外套随意的扔进脏衣篓，阿姨第二天自会送到干洗店，但他在转身的一瞬间，又弯腰拿起。
因为并没有在酒会呆很久，衣服上自然没有他讨厌的烟酒气息，反而多了一丝茉莉的香气，有些熟悉，想来是借衣服给祁娆的时候，她身上的香水味。
他一向不喜女人喷洒的香水味道，但这次并没有丝毫刺鼻反而让他有些心悸，蓦地又想到那个转瞬即逝的吻，以及空气中氤氲着的淡香。
想了想，季御年把衣服挂回衣架，放在自己不常穿的那列之中。
第七章 天才
祁娆办理好入住后，刷卡进入房间，将买好的内衣丢进洗衣机清洗烘干，洗漱完没多久就倦意袭来，头发还未干就倒在床上，枕着绵软的被子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眼前出现了一个空空荡荡的世界，只能看见巨大的黑色的盒子，正前方嵌住的铁门缓缓打开，像张开獠牙的凶兽，一束光照在最中间的电椅上，让人胆寒。
她站在门前，神色不变，没有丝毫迟疑，抬腿。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陆娆。”音色清冷，多有急切。
她很快转过身，是一位穿着黑色衬衫，面容俊朗的男生，只一瞥，就看了个真切，他剑眉蹙起，瞳孔深邃，直勾勾的注视着她，脸上全是忧虑。
“别担心，我会没事。”
那是她的年年啊，她会活下来的。
....
祁娆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屋内的灯已经被关闭，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做出防御姿势，但随后便意识到是电动家具上的定时装置。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亮，只有墙上的开关闪着微弱的红光，更觉骇人。她强忍着惧意，咬紧牙关，被子里的手不断掐着大腿，眼睛直勾勾的盯住漆黑的屋子，逼迫自己看清所有的事物。
短短十分钟像过了一个世纪，她一后背的汗，床单透进一些水渍，头发耷拉在面颊上，憔悴可怜。
“看吧，没什么好怕的。”她喃喃自语，露出一个轻松快意的笑。
每次换一个新的环境，她都会这样不安，要开着灯，甚至要有东西对着自己说话，这实在是不好的习惯。
腹中有些饥饿，再难入睡，于是祁娆打开手机，微微的光亮投射到天花板上，照亮身边巴掌大的地方。
她斜靠在床头，伸出胳膊，指腹来回摩挲那块消失的纹身从而缓解心里的灼热，思念成疾从来都不是夸张句式，因为她又梦到年年了，而这次梦里的人更为真切。
“很快了，很快就可以得到年年了。”
睹物思人如同饮鸩止渴，只有彻彻底底得到才能除去心中执念。
分手后的三年，爱意不仅没有淡去，反而越来越深，天雷勾地，燎原遍野。
.....
祁娆半梦半醒的沉思到清晨，她打开手机，屏幕显示6点，于是站起身，从烘干机里拿出干净衣服，换好，接着从手包里拿出一根黑色发圈，手拢成梳，扎起高马尾。
收拾完东西退房，吃饭，到校刚好七点半，和杨睿约定的时间。
“小娆早上好。”
“老师好。”
“吃过了吗？”杨睿从食堂的方向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
祁娆猜测，如果她说没吃过的话，他就要把这个包子塞给她，他似乎对自己这个“新来的”学生很有好感，不仅脸上带笑，就连话语也温柔很多，只可惜自己是陆娆的时候可没有享受过这种优待。
“在外面吃的。”
“嗯，你要住宿吗？我可以让宿管老师给你安排。”
“不用，我在外面住，谢谢老师。”祁娆习惯性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让人挑不出错处。
“哦，那要注意安全。”杨睿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一道走入教学区。
说来也巧，他们专业课刚好是早八第一节，所幸提前约了祁娆，可以给同学们介绍一下，防止她不自在，普林大学一直和c大友好往来，贵校的学生理应多照顾些。
“同学们，今天有一位新同学来咱们班。”杨睿来到教室，班上已经坐满了人，他放下教案，示意祁娆走进来。
“这是祁娆同学，是M国来的交换生，和大家一起上课，祁娆你简单说两句吧。”
祁娆长得极美，扎起头发的她比披发更多了份青春活力，不像大学生倒像是高中人人想追的校花。
但没过几秒，同学们的眼睛就不断睁大，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大一的同学，并迅速看向身旁的人，以寻求共同的答案。
“安静。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手上有学生资料，她不是陆娆不要认错了。”
杨睿意识到他们的疑惑，主动开口为祁娆解围，因为没有人是愿意被被人说和其他人一样的，哪怕容貌非常相似。
教室里的吵闹声渐渐消停，祁娆拿出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潇洒，笔走龙蛇。
“大家好我叫祁娆，普林大学大三在读，参与了华顿交流项目，未来会和大家学习交流两年，希望能友好相处，谢谢。”她三两句说完，准备走下讲台，却被杨睿的咳嗽声拦住。
“祁娆同学要不多说一些，比如专业方面的。”杨睿承认自己有私心，普林大学的佼佼者应该榨出些内容指点他那些“孩子”们。
他们一个个项目参与的无比积极，重磅的奖项却没捞着几个。
“嗯好的。我学的是计算机科学专业，有这方面兴趣的或者研究的同学们可以和我交流，能力自认为还不错吧，发表过3篇nature，其中有2篇刊载于Natureresearchjournals。2篇sci，1篇Q1，近期正在研究关于计算机模拟单组分胶超晶体方面的内容。”
“卧槽，sci和nature？Q1？NSJ？我耳朵没聋吧，这什么神仙！”
“立刻直博了，她来上课，我跪着听。”
“这不得随便找个本科生当坐骑，妈耶人与人真的是...”
祁娆话音未落教室内就混乱起来，瞠目结舌，瞪大眼睛，更有甚者拿出手机，估计是准备在网页上搜索她的名字。
她浅浅微笑，毫无攻击力的模样，一下就击碎了计算机系男生的屏障，谁不想和这种美女大牛做好朋友。
“你先找个位置坐吧，班长下课后把群什么的都拉一下。”杨睿开口示意，她也顺势走到最后一排没人的地方，还没坐稳，一名穿着新潮的男生就转过头，“你好，我是陈泽。”
“你好。”
“你真的特别厉害。”他说的非常真诚，似乎是怕她不相信，还竖起大拇指。
“谢谢。”她平淡的收下他的人褒奖，这几篇论文确实出自她手。
大一的时候为了麻痹季家，她故意考得很差，夜不归校，总是在不同男人身边转圜，但如果深入了解就会发现她反而是最洁身自好的那个。
难过的时候就看书，忙课题，校内的老师不能找，就上网课。当然她确实天赋异禀，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而这种天赋也成了她聊胜于无的慰藉。
因为看似很厉害，实则无用，她这样的家庭不需要博士，他们的子嗣只需要学会赚钱，吃下不同的板块，然后雇佣博士。
“你长得好漂亮，和陆...不提这个，咱们可以交朋友吗？”
“什么陆？怎么了吗？你们好像都很吃惊。”祁娆故意换上疑惑的表情，似乎很费解。
第八章 小偷
“我们班之前有个一个女同学叫陆娆，和你长得很像，所以我们很震惊以为她回来了。”
“她离开了？”
“嗯是休学了，但除了长相以外你们很不一样，无论是成绩还是气质。”
“哦。”祁娆点了点头，她对陈泽有印象，大一入学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木木傻傻，装扮有些土的男生。
“你们说陆娆呢？啧啧啧，那小娘们实在是不行。”陈泽身边一个长得很壮的男生扭过头，插了句嘴，“咱们系的海王，一年不到谈过十来个男朋友。”说着还摇了摇头。
“别说了。”陈泽低声制止，对着祁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蒋斌人就这样，其实我觉得陆娆人挺好的，虽然成绩一般，但课也没有落下，之前还帮助过我。”
陈泽永远记得那天，他早上没赶得及吃饭，胃里翻江倒海，艰难强撑。而舍友偏又是那种神经大条的，只有陆娆主动递来一块饼干和一板胃药。他本想好好感谢她，却没想到从那天之后陆娆就消失了，如果她还在的话，他可以教她课业内容，也许他们会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陈泽沉溺于回忆中，不禁有些惋惜，“大概就是这些，祁娆同学欢迎你加入我们班。”
“谢谢。”
陈泽转过去学习后，祁娆眯起眼睛，扫视了一眼蒋斌的后背，她知道班上有些人看她不爽，正想着从谁开始收拾起，就有人主动报名，几秒后，她眉梢微微上扬，拿出手机简单操作了两分钟，然后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蒋斌！”一声河东狮吼打断了祁娆的美梦，她抬起脑袋靠在半支起的臂膀上，看着门口身材微胖横眉冷对的女生。
“小婕你怎么来了？”蒋斌一愣，“我上午满课，下午和你出去玩。”
“满课？”听到这话孙婕的怒气达到峰值，昨天某人也说满课，和女人去床上上课？她冲进教室，揪着蒋斌的耳朵一路拖拽着走出门。
不少人透过窗户查看情况，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响亮的巴掌声，随后男人气急败坏的嘶吼接踵而至，“孙婕！”
“死渣男，我们分手了。”孙婕原本今天情绪很好，没想到上课没多久就收到一段视频，她男友正和一个女生在床上做运动，怒火腾的从心里窜起。
蒋斌居然敢绿她！
“你犯什么病？”蒋斌心里有些没底，但他仍旧死鸭子嘴硬，认为他隐瞒的天衣无缝。
“是，我犯病你犯贱？我他妈把视频直接砸网上我看你要不要脸！”孙婕打开手机，将视频声音放到最大，向围观群众展示。
蒋斌听见声音顿觉不妙，立刻扑过去想要争夺手机，孙婕闪身躲过，却被他的手打到后背，顿时火辣辣一片，正欲反击，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滚回去上课，你好好想想怎么办吧。”孙婕怒目而视，将视频关掉，手用力指着蒋斌威胁道。
同学们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看到这么一场闹剧，三三两两八卦个不停，顿时c大校园墙就出现不少“保熟瓜”帖。
祁娆仍旧是那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似乎很困倦，一直趴在桌上。若是有人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她眼里的戏弄之情。
.......
早上四节满课，结束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二十，她看着手机里祁淮发给她的信息，一个地址和一串数字，心里有了决定。
刚走出校门没多久，就发现前面女生的背影很熟悉，她认出是沈亦歆。刚想着要不要想办法结识，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的男子从她身边擦过，速度极快。
“同学，你钱包被偷了。”祁娆走过去，拍了拍沈亦歆的肩。
“啊？”沈亦歆一惊，打开包查看，果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皱起眉头，里面虽然没什么钱但却有她妈妈给她求的护身符，焦虑四起，立刻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嗯，钱包被偷了，我在大学南路，小偷，嗯....”沈亦歆顿了顿，她压根没看见小偷。
“黑色兜帽衫，藏青色牛仔裤，身高大约175，白色板鞋，是个左撇子，往迎里路方向跑。”祁娆飞快描述了外貌，沈亦歆立刻完整转述。
大约五分钟，一辆摩托停在沈亦歆面前，递上一个棕色的皮质钱包。
“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不然就很难追回。”沈亦歆真诚的道谢，却突然发现眼前的女生有些眼熟，“我是不是见过你？”
“嗯？”祁娆挑了挑眉，没想到她居然记得自己。
“我想起来了！昨天季伯伯的宴会你是不是也来了，穿着白色的裙子。”
“嗯对，你也去了吗？”
“嗯，我叫沈亦歆，你呢？”
“祁娆。”
“我请你吃饭吧，你也是c大的学生吗？我大二。”沈亦歆主动挎上祁娆的胳膊，拽着人往前走。
“大三。”
“我开车了，就停在前面，你下午有课吗？我们去远一点吃吧，学校门口都吃厌了。”
祁娆心底觉得有趣，沈家这么古板僵硬，居然养出个活泼开朗的小话痨。
“都可以。”
沈亦歆车技很好，一路疾驰，大约二十分钟，她们就到了一家日料店。
“日料没问题的吧。”
“嗯，我都吃的。”
沈亦歆飞快点完餐，然后想着如何开启新话题，面前的漂亮姐姐怎么这么沉默啊，宴会那天她就觉得她如同天仙下凡，更重要的是还让季澜那小子吃了瘪，不要太酷好吧。
她本想认识一下的没想到天仙姐姐飞快离开了，哎...
但她就说嘛，有缘分的人肯定会再次遇上啊，就像今天天仙姐姐不仅出现了还帮她那么大一个忙！
“祁娆姐姐。”
“嗯？叫我祁娆就好，咱们年纪相仿。”
“叫祁娆多生分啊，娆娆怎么样？”
“饶姐吧。”祁娆一愣，有些不悦，娆娆只有年年可以喊。
“嗯，好吧。”沈亦歆没多纠结，转而抛出一个新的话题，“娆姐，你是不是喜欢季御年啊。”
“为什么这么说？”祁娆眯了眯眼睛，手放在腿上敲打。
“我也是女孩子啊，而且我昨天全程围观，你替季御年说话的时候，护短那个劲...”说着沈亦歆眨了眨眼睛，她和季御年算是相熟，他与季家相看两厌，随时都要撕破脸的状态。
但在遇上她这个和季澜“一条船”的人的时候却并没有任何迁怒，而且她做了错事被爷爷责罚的时候，也只有他替她说了话。
虽然他是云淡风轻的举手之劳，估计早就忘记这件事。可她知道他是个善良的人，而这样的人不应该独身一人才对。
第九章 旧仇
虽然她是有那么一点嫉妒，但只有一点点，而且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她们出生的家庭势必要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就算她和季澜解除了婚约，和季御年也没有可能，因为沈家是不会选择他的。
她有私心，希望他可以平安顺遂，有人疼爱。
沈亦歆自以为隐瞒的很好，殊不知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也许是因为她对祁娆太不设防了，以为她真的是一朵不被污染美丽率真的雪莲花。
祁娆浅浅一笑，这样的妹妹她还不至于吃醋，眼眸低垂，长而密的羽扇遮掩住所有情绪，几秒后再次抬起，幽深的瞳孔直至锁定沈亦歆。
沈亦歆一愣，似乎所有的心思在她面前都无所遁从，祁娆的眼神温柔宠溺穿透灵魂，让自己突然连最后一丝嫉妒都烟消云散，这种满眼都是自己再装不下别人的深情没有哪个男人能逃离。
“你说的是这种眼神吗？”
“嗯？”
“这是我看向季御年的目光。”祁娆收回所有攻势，恢复往常的恬静温柔，让沈亦歆恍惚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会很爱他吧。”
“现在似乎还没到讨论这些的时候。”祁娆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服务员刚端上的刺身，舌尖传来的微微辣意让她的神志更为清醒，之所以要暴露一些自己对年年的感情，是因为沈小姐会是一把很好用的刀，无论是破开冰封，还是加害季家。
“嗯？”沈亦歆完全被祁娆带着跑，她有些急切，想知道为什么，就连一向最喜欢吃的北极贝都没有动筷。
“小歆，我和他不熟，单相思。”说这话时祁娆脸上带着一些沮丧，甚至叹了口气，一副恹恹模样。
“啊？年哥不是送你回去的吗？”
“他那是绅士风度，我们连电话都没有，前两天他救了我一次，后来宴会巧合遇上，仅此而已。”
“我帮你！”沈亦歆激动出声，她虽然毫无头绪，但至少比娆姐要熟悉年哥，有她相助一定事半功倍。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不过也不要抱太大希望，那样的天之骄子不一定喜欢我。”
“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你长得那么漂亮，能考上c大至少学识渊博，性格也温柔，男人怎么会不喜欢你这款，都包在我身上好吧。”
“好，快吃饭吧要凉了。”
祁娆觉得煞是有趣，沈亦歆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呆呢？说什么信什么。不过倒是一个很可爱的妹妹，如果真的有助于自己，倒是可以帮忙把和季澜的婚约取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祁娆早就查出沈亦歆和季澜相看两厌，一个觉得对方阴柔，一个觉得对方难搞，都不是彼此的良配。
被食物堵住嘴的沈亦歆消停了许多，只是时不时会给祁娆夹菜，“娆姐你是本地人吗？”
“嗯？我是华裔，来c大交换两年，前两天回国。”
“原来如此，那你会不会吃不惯这里的菜，我可以带你去吃别的。”
“我在那边家里都是吃中餐为多。”
“哦。”沈亦歆一边点头一边大快朵颐。
两人吃完饭走出包间的时候碰到一位穿着皮草，妆容浓烈的女生，她站在祁娆面前，拦住她，“陆娆，你还有脸回来？”
祁娆压根不记得她，把她划到跳梁小丑的范畴内，轻笑一声，“这是第四次有人认错，我和陆娆很像吗？阿姨？”
“你他吗叫谁阿姨？”浓妆艳抹的女子当即扬起手，准备落到祁娆脸上却被她抓住手腕，一时间进退不得。
“阿姨，你不会要打人吧，小歆准备报警。”
“什么报警？”女人一愣，对陆娆的改变很是奇怪，她恨恨的咬牙，夺回手臂。“你不要跟我装傻，做小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要脸？”她嘹亮的声音引来了一些顾客的围观，细碎的交谈声让祁娆的心情一下跌到谷底。
她记起了这个女人-庄柔，至于那个男朋友，哼！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也看不上，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喝醉了想趁乱带她离开，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那天最后什么都没发生，她也仍旧在酒吧沙发上坐着，没吃半点亏，但那个女人逢人就说c大陆娆不要脸勾引别人男人。
还真是臭味相投，垃圾和垃圾在一起。
“嗯？欧巴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老眼昏花认错了人，我不是你口中的陆娆，如果你硬要诽谤，那就叫警察过来。届时你对我名誉权的损害，法庭见。”
祁娆拿出手机，录音软件已经开启。
“就是啊，我姐姐刚来z国，又怎么可能和你这种人认识。”沈亦歆也不甘示弱。
“小丫头片子轮得到你说话？”沈亦歆看起来年纪就不大，庄柔更为颐气指使。
“吵吵吵，吵什么呢？”
“张哥，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抢我男朋友的那个小三，她偏偏说我认错了人。”庄柔一改刚刚的傲慢，温温柔柔贴在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
“谁这么不长眼？”张雨自然要为自己的女人打抱不平，刚呵斥一句，就被沈亦歆的声音打断，“张经理。”
“沈小姐，您怎么在这。”张雨眼睛瞪大，一把推开身上粘着的女人，神情讨好，伸出手想要和沈亦歆交握，她却睨了一眼不予理睬。
“张经理，排场很大啊，你女人欺负我姐姐，你不能管，那就让我哥来，他这几天在警署清闲得很。”沈亦歆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小姐说笑说笑，您的姐姐又怎么可能是我马子口中的那种人呢？这一定是个误会，我能处理，不需要麻烦沈公子。”张雨低头哈腰，他的弟弟在沈亦宸手下办事，他一心和沈家交好，自然是为了日后飞黄腾达。
“快道歉!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张雨用力一拍庄柔的后背，她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心里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陆娆什么时候傍上这种千金。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诽谤你堕胎流产多人运动，然后再说一句对不起，对你的伤害就烟消云散了？”祁娆话语狠厉，但面上的神情却偏偏无辜动人，委屈万分，让周围的看客心中的天平不知不觉往她那偏移。
“那，你要怎么办？”
第十章 吃瘪
“这样吧，我也不是个难缠的人，既然你诚心道歉，那就把我在这桌单结一下吧，我就算接受了。”祁娆假意思考片刻，便提出要求。
“行。”庄柔现在真的有几分怀疑她是不是陆娆了，如果是陆娆怕是扭头就走，连废话都不愿多说一句，哪能像现在这样真要份说法。
正是陆娆这种毫无所谓的态度，让她身上被泼的脏水越来越多，直到她休学后才稍有停歇。
“走吧小歆。”
张雨和庄柔目送两人离开，等看不见身影后，张雨微弯的腰才抬起，面上的恭敬之色全然不见。
“先生，这是1号包厢的账单。”
“给我吧。”张雨拿过账单，片刻后怒意四起，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庄柔，你做的好事！”
“张哥，怎么了吗？”庄柔有些疑惑，莫不是账单有什么问题，看到最后一栏的数字后也瞠目结舌，她们两个女生怎么会吃掉一万多。
“娆姐，你真牛！我还以为你是很好欺负的那类。”沈亦歆有些吃惊，刚刚很担心她吃亏，所以张雨一出面自己就先开了口，没想到娆姐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两人吃了瘪。
她很少有这么心情舒畅的时候，以往遇到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多是当面教训一顿，而这次却比明面上快意许多，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哥每次给她善后的时候都欲言又止。
“我看起来很好欺？”祁娆浅浅轻笑，原本绝美的容颜似被嵌上珍珠，璀璨夺目，沈亦歆一下就看呆了，她时常陪着周家姐姐参加娱乐圈里的饭局，纵使那些佳丽在娆姐面前也要自惭形秽。
“这不得好好宰一顿。”祁娆敲了敲沈亦歆的小脑袋，两人手上一人抓着一瓶清酒，是店里最贵的一款，市价3000元每瓶，如果不是只剩两瓶，张雨出的血会更多。
.....
“谢谢你送我。”祁娆下了车，和沈亦歆告别。
“不用，应该的，你住这里吗？那我有空可以来找你玩吗？”
“嗯，行。”祁娆点了点头，反正这里只是她暂时的落脚点，登门拜访也无关紧要。
“好，那我回去想法子，电话联系。”沈亦歆对撮合季御年和祁娆的事情无比上心，她挥了挥手，灵活的小脑袋瓜不断转动。
“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祁娆喃喃低语，她看得出，沈亦歆是被沈家护在手里长大的娇娇女，率真纯良，不像自己伪装出的模样。
她原本也是这样一个人，可是...生活哪能事事如意，遂有些忧虑，如果年年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怎么办？装一辈子吗？
祁娆乘坐电梯来到十楼，这是一栋高级公寓，祁淮已经购置下来，并且把大门密码发送给她。打开门，装修简约，以纯白色调为主，面积并不大，她看过户型图，82平米。
屋内的软装一应俱全，祁娆把包随意丢在沙发上，走入卧室，是她喜欢的浅色实木家具，东西不多，一张床，一个嵌入式柜子，和一个木桌，还有一张可以360度调节的沙发椅。床单被套都已经铺平，拉开柜门，满满当当装着当季的衣服，她一眼就看出这是祁淮的杰作。
她的二哥是个很著名的设计师，拥有自己的品牌-淮卿，已经通过国际时装协会资格评定，被认证为奢侈品牌，并同时拥有高定资格，顾客趋之若鹜一衣难求，她这里却塞得满满当当，并且每个季度都会换上最新款。
“哥，我到家了，谢了。”她拿出手机，发送一条语音消息，很快就得到回音。
祁淮那边似乎很吵，争论喋喋不休，他的嗓音略微沙哑，“谢什么，你喜欢就好，常回来，太久的话我和你大哥就要去逮你了。”
“放心吧我有数，你别和Deam吵，他这人脾气暴你又不是不知道。”Deam是祁淮的同学兼同事，往常性子平和的祁淮只要讨论季度新衣，两人总会天雷勾地火。
消息发出后石沉大海，祁娆忍不住猜测，祁淮有没有愤怒的摔门而出。
.....
下午没课，祁娆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睡了午觉，自从在精神病院呆了一年，她就很嗜睡，似乎是为了补充这一年缺的觉，尤其是在安全静谧的环境，困意更是如山倒。
一觉醒来，人也有些懵，窗外的太阳已经落下，只有云霞还缱绻着不想归去。
她打开手机，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和两个微信消息，都是孟舟的。
“娆姐，晚上酒吧去吗？我还有陈尔都在。”
陈尔是孟舟的男友，两人一直秘而不发，只有几个挚友知道。
说起她和孟舟的缘分，源于一场校园暴力，孟舟因为长相清秀白皙，不会仗势欺人，便是学校里常被欺压的那类。初中那会，他被人打个半死，扔在厕所，而她因为没去早操发现了这幕，救下了他的命。从此孟舟对她唯命是从，也因为她的原因，孟舟不似从前软弱。
“不去。”
“娆姐，很近的，就在五里街那边。”
五里街是c市最繁华的cbd，她突然想到年年那份行程表，今晚在五里街的永泰有一场应酬。
“那行吧。”
“五点我来接你，咱们先去吃饭。”
旧友重逢，尤其是在寻人无望的时候，孟舟有一大堆问题要询问出口，娆姐到底经历了什么，季家还有没有别的举动，这次回来是不是复仇。当年如果不是她勒令制止的话，他早就行动了。
......
孟舟来的很准时，祁娆换上一身黑色及膝裙和一件驼色风衣，头发柔顺的披在耳后，擦了点棕红色的口红，妖而不媚。
“娆姐！”他激动地挥了挥手，穿着一套灰色运动装，青春活力，他身旁的男生则是一套纯黑色，式样完全相同。
“小舟。”
“娆姐。”陈尔相比之下就冷静许多，他和祁娆的交情没有孟舟深再加上性格使然，多年未见，神色也并未改变。
“好久不见啊，陈尔。”祁娆仍旧神色轻松，称谓也是不远不近。
“别傻站着了，快上车吧，宝贝你坐后面，我有话和娆姐说。”孟舟挥挥手，打开车门，他今天开的是一辆SUV，舒适宽敞。
“娆姐，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想太多。”祁娆摇了摇头，不是怕孟舟背叛，而是有些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承担一份责任。
“那季哥怎么样了？他...想起你了吗？”孟舟不知道其中隐晦，只知道他们俩和季池撕破脸后没多久，原本如胶似漆的爱人突然形同陌路，问娆姐，她只是说他撞坏了脑袋，忘了她。让人唏嘘不已，怎么会出这种事。
第十一章 绊子
“没有，不过也无妨。”祁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眼中似有星河闪过，“你还记得高一那会我说要追他吗？”
“记得，老早以前了，当时我们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孟舟也挖出封存多年的记忆，娆姐长得漂亮喜欢她的男生络绎不绝，她却总是一笑了之，谁知突然有一天，她说自己看上了一个男生，并且信誓旦旦一定会追到。
他们好奇到底是谁能得到她的青睐，却没想到是那位性子淡漠独来独往的季家公子，喜欢他的女生都被冷漠和毫不留情面劝退，毕竟小姑娘的脸皮总是没有那么厚的。
娆姐也不例外，她送的东西全被扔进垃圾桶，走廊上打招呼也毫不理睬，可突然有一天，季御年开始回应了，他们都好奇陆娆是不是给他下了蛊。再后来，两人在一起了，虽然没有公之于众，但朋友几个都羡慕的不得了，谁能想到冰山的躯壳下藏着一颗热烈的心，大到住行，小到衣食都不需要娆姐操心。
“他会爱上我一次，就会爱上第二次。”祁娆很自信，脸上的笑意更为明艳。
晚上吃饭的时候，孟舟的一个朋友也来了，是方氏集团大少爷方嘉珩和他的女朋友，一行五人坐在一张圆桌前。
“这是祁娆，我娆姐，从小在m国长大，来z国读书。”在车上时，祁娆和孟舟对好了身份，她和孟舟认识源于孟舟去m国参加一个时尚晚宴，两人那会都是孩子，所以交流畅快，成了朋友。
“你们好。”
“你好。”
推杯换盏，互相交换资源信息，短短半个小时，祁娆就在脑中梳理好一张人物关系图。
c市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在座的孟家和季家在服饰业有合作，而对面方嘉珩代表的方氏却和季氏在建筑业属于竞争关系。季氏设计行业颇多，除了房地产生意外，季建建筑公司也对外有承包业务，主要负责外立面装修和内部装潢。
孟舟和方嘉珩交好就很有意思了，看来c市季家独大，孟方慕三家并立的局面很快就要被打破。
“季澜这几天在负责安沁园那里的项目。”方嘉珩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正准备拿出打火机，看了眼旁边安静坐着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收回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这个女朋友吃的死死的。
“安沁园有两个亿呢吧，季池那么放心？”季澜比季御年小三岁，刚上大一。
“谁知道呢？毕竟人家妈厉害，床上功夫了得。”方嘉珩神色不屑，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柳涟是怎么上位的吗？这种女人也就季池看得上，要放在他们家，早就被老祖打断了腿。
“新官上任的“太子爷”办事总是急功近利的，急躁起来有疏漏也在所难免。”孟舟话语温柔，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祁娆，见她眼中神色满意，知道这是她想做的事。
......
一顿饭吃完，祁娆喝了两杯红酒，神色无恙，八点便转场去两百米外的凯瑟琳酒吧。
“方少爷，孟少爷，陈少爷，两位小姐里面请....”
经理带他们到了二楼的卡座，面前就是玻璃围栏，可以看清一楼舞台上的一举一动，“一套神龙。”
“是是是，您稍等。”经理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他的提成是5%，这一桌一晚就能赚小五千。
酒上来没多久，一个面容帅气穿着卫衣的男生走了过来，站在祁娆身前，她认出这是酒吧里的“少爷”，有的需要客人点，有的则是自己寻求有钱人。
“美女，您一个人多无趣，小许陪您。”许和在场子里混了多年，一眼就看出这五个人里只有祁娆是形单影只的那位。
“哦？怎么陪？”祁娆挑了挑眉，伸出胳膊搭在沙发椅背上。
“您想怎么陪小许就怎么陪。”许和有些疑惑，这样清纯的女生也是强势的那方吗？没多想，遂靠进她的臂弯，拿着酒杯，递到祁娆唇边。
“你喷香水了？”她却突然挪开一些，眉头微皱。
“嗯？”许和的手僵在半空，他今天听说有大客，刻意喷了最贵的那款斩女香，平常都舍不得用，“姐姐不喜欢吗？”
“我有点过敏，你坐远点。”祁娆不习惯别的男人靠她那么近，但她也没有很过分，毕竟寻欢作乐的场子，太突兀不是好事，“酒给我吧。”
“好。”许和被她的绝美容颜吸引住，原本沮丧懊恼的心情一扫而空，乖顺的递过酒杯，祁娆一饮而尽，唇上沾着些透明的液体，让人垂涎。
“玩手机会吗？”
“嗯？”
“我和朋友聊会天，玩到15%电量再给我。”祁娆解开密码，将手机递给许和。
“嗯好。”虽然不解，但老板的话就是至理名言，好在祁娆手机上有一款消消乐游戏，可以消磨时间。
“小舟，你过来点。”祁娆轻轻踢了踢许和，看着空了的酒杯，他立刻心领神会，添满酒水。
“怎么了？”
“季建是独立于远峰设立的子公司，这些年疯狂拍卖购地，c市70%的zf售地都在他手上，别的城市也有许多，听我句劝，下个月十号的三千亩地，让方嘉珩别拍。”
“为什么？”孟舟一愣，季氏扩展规模迅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手中地多，可以盖楼建房，租赁售卖，这三千亩地如果还被季氏拿到手里，那地位就更难撼动。
“地价要掉了。”祁娆端起酒杯，轻描淡写说出让人胆寒的话。
“什么？”
“季建监管账户已经没有什么钱了，这次买地不仅亏空还会有很大部分外债。如果地价下调呢？这些年因为季氏的原因c市房价五年内翻三倍，可别忘了我们刚换了老大。”
“你是说冯俊？”
“他在f市手段有多雷霆，c市只会更甚。”
“多谢娆姐指点，我和嘉珩合计一下。”孟舟神情严肃，如果真是如此，那后果可想而知。
“你做事我放心。”说完，祁娆就把手中晃了半天的杯子举起一饮而尽。
“姐姐，15%了。”许和将手机递了回来，主动离她一臂距离。
“谢了。”她拿过，打开一个程序，简单操作后，手机上出现一个红点，距离自己大约三百米。
“快九点了，我先走了。”祁娆大手一挥给许和发了一千块红包。
“我送你吧。”孟舟没喝酒，准备站起身送她。
“嘘，我去追男人了，勿念。”她手指竖起放在唇中，朝着孟舟眨了眨眼睛。
第十二章 喝醉
祁娆计算好时间后，来到永泰酒店楼下，精致的拿出纸巾擦干净台阶，然后一屁股坐下，打开手机音乐播放软件，电量不足的通知炸眼的出现在屏幕正中，她却毫不在乎的关闭，“快点耗光才好。”
“小姐，您不能坐在这里。”门口的迎宾发现了这一幕，快步朝她这边走来，“你是要住店吗？我带您去里面坐。”
“你谁啊？别管我。”祁娆一改刚才的清醒，眼神迷茫，手胡乱的挣脱，“我就要在这里等我朋友。”
“小姐，您在这里影响我们的正常营业。”迎宾有些苦恼，怎么遇到个醉鬼，通常来说直接叫保安就行，但她偏生的毫无攻击力，让人不忍欺负，只能多费些口舌。
“我不管！我就在这坐会嘛，大马路你家开的？我又没有进去....”她像极了吃不到糖就乱发脾气的小朋友，纠纠缠缠。迎宾见不少客人都朝他这边看过来，只能一咬牙，拽起人准备架着离开。
“你别碰我，谁准你跟我搭讪了！我有男朋友的！”
.....
“季总，您慢走。”林弘杉将季御年送出大门，季御年的司机正从远处开来。
“你快上去吧还有其他人呢。”林弘杉今天做东，除了季御年以外和别的人还有第二场活动。
“诶好，那您注意安全。”
冯远将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季御年面前，他刚准备上车就发现不远处争执的场景，穿着驼色大衣的女生一直被迎宾所纠缠，看起来像是喝醉了，突然她侧了侧身子，朝他这里露出半张脸。
怎么会是祁娆？
季御年愣了愣，行动比思考更快，长腿一迈，三两步站在她面前。
祁娆似乎没发现身边有人，继续和那位迎宾掰扯，礼宾感觉自己头都大了，把希望的目光放在季御年身上，“酒店门口也没贴标牌啊，怎么就不能坐台阶呢？”
说话间，胳膊就被拉住，“谁啊？”她不耐烦的回头，随后突然一愣，满眼欣喜，“年年!你怎么在这？”
“我来这吃饭，你呢？”
“我？我为什么在这？”她却突然像忘了一切，皱起眉晃了晃脑袋，自我怀疑，“对哦，我为什么会在这？”
手机的播放铃声早就消失，进入了关机状态，她从口袋里拿出摁了两下，“怎么办，手机没电了。”说着嘴角沮丧的向下垂，委屈巴巴。
“联系不上？我车里有数据线。”季御年不知道她有什么心思，但还是提出了解决方法。
祁娆僵硬了两秒，牙齿咬紧，该死的忘了这茬！
“数据线是什么？咱们不能聊了，我得快点回家了，不然妈妈要生气了。”
她迈开脚步，还没走就踉跄着歪倒，眼看就要和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就被一把拽住，拉了回去。
“嗯？谢谢你呀。”她松开护住脸的手，露出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然后蹲在地上开始数格子。
季御年感觉祁娆今天是吃错药了，一身酒味遮挡住她身上原本的茉莉香。
“知道自己家在哪吗？”僵持了两三分钟，他捏了捏太阳穴，感觉自己迟早要被祁娆气死。
“家？我没有家啊。”她仍旧蹲着，甩出一句话。
“不能喝还喝这么多。”天越来越冷了，室外的气温已经接近零下，季御年还好，他毕竟是个男人，可面前这个穿着裙子和大衣的人一边哆哆嗦嗦一边一动不动真是让人着急上火。
“走吧，先回我家。”总得有个解决方法，他本想直接给祁娆在永泰开个房，但又怕她神志不清乱跑或者乱给别人开门，他自认为比别的豺狼虎豹要靠谱一些。
“哦。”祁娆乖乖被拽起，手腕被拉扯住一路走到黑色迈巴赫前，然后塞了进去。
冯远有些愣住，一下就认出了祁娆，心里暗自感慨：季家终于要出现少夫人了，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季总，咱们去？”
“水湾壹号。”
“是。”听到这话，冯远更为笃定，这个地方从没有别人踏足过。
季御年不知道他司机内心的小九九这么丰富，水湾壹号只是离他们比较近而已，如果去来园路程接进一个半小时，小酒鬼一脸要吐的模样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祁娆闭着眼睛丝毫没有害羞的靠在季御年的肩头，他的外套上沾染了一些烟味，应该是吃饭时同坐的客人，至于水湾壹号是年年这些年常住的地方，她没去过，只知道是个高档小区。
车行驶到目的地不远处时，她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突然愣住，心底被巨大的暖流充斥，鼻尖一酸。
“难受？”季御年感到身上倚靠之人的僵硬，终是关心的问了句，“马上就到了。”
“嗯。”她哼了一声，因为她现在不能开口，怕一说话就漱漱落泪。
这个小区是前两年新建城的，但是从高二那年就开始施工，离他们一高很近，她很喜欢这里，风景开阔优美，他就说以后要在这里买个房子，作为他们的家。
年年遗失了记忆，可从没忘记爱她。
车缓缓停在一栋楼前，“能自己走吗？”季御年打开车门，弯腰询问。
“我试试。”她晃了晃脑袋，指腹贴着太阳穴用力按压两下，然后走下车，晃晃悠悠的往楼道口走，几欲摔倒，他走上前正在准备把她抱起，就看见她跳了两下，抬头指着天，“有流星！”
“哪有？”
“我明明就看到了，不行我要许个愿。”说完，祁娆就双手抱拳，闭眼低头。
她是真的看到天空中划过的碎星，说不定真的能实现愿望呢。
“好啦，走吧。”她刚迈出一步，身体就腾空而起，“你干嘛啊？”
“怕你摔死。”
“哦。”
“按电梯。”季御年把人抱着走到电梯前，祁娆飞快的伸出手，摁下向上的箭头。
“叮咚！”
“15楼。”
她乖乖巧巧的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雪松气息，冷冽宁静。
突然他感受到自己的衣扣被拉扯，刚想斥责，就听到一声娇软的疑问，“你怎么都不问我许了什么愿？”
“与我无关。”电梯已经到达了15楼，他快步走出。
“怎么是和你无关呢？”祁娆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很是不满的样子。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许的愿就是你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她没说真话，而且她很贪心，一下许了三个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康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年年长相见。”
第十三章 衬衣
季御年一愣，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不需要。”他抿紧嘴唇，摁下指纹开锁，将祁娆放在沙发上。
“我去收拾一下房间。”打扫的阿姨并不住在这里，每天早上七点到达做完早餐整理清扫完就可以离开，因此客卧的整理任务就交到唯一“清醒”的人身上。
当然他本就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母亲去世后，他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别墅，表面风光其实季家就连最基本的温饱都开始限制，请不起阿姨管家，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渐渐地这些事做起来也颇为得心应手。
只是，当季御年拿出床单被套开始铺床时突然一愣，有些迟疑。
为什么会把祁娆带回来呢？
他原本只是想把她送回去或者小帮一下，就算是个醉鬼也可以交给酒店前台，那里总不会有危险。他感觉自己的决断出现了问题，并开始往一个奇怪的地方发展。
一向冷静自持，性情薄凉的季总突然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尝试解开缠绕在一起的思绪，可直到他铺完床单都没能成功。
算了，带都带回来了，一个晚上而已。
他走出房门，却发现沙发上窝着的小人不见了，心里一惊，“祁娆？”
“你在哪？”没人回应，他只好顺着房间找了一圈，最后在厨房南边的卫生间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咚咚咚！”
“啊？”很快，娇柔的女声从室内传出，“我在洗澡。”
“嗯，水温够吧。”
“嗯嗯。”祁娆胡乱的回答了两声，她趁着年年在铺床时认真打量了室内，看得出来是经常生活的场所，虽然是以冷色调为主，但器具都是趁手的那些，就连挂钟，窗帘都是他喜欢的风格。
厨房旁边设有一个卫生间，拉开抽屉摆放着全新未拆封的毛巾牙刷，她心念一转，锁上门，褪去衣衫。虽远远就听到年年呼唤她的声音，但她却故意不回应，直到门被敲响。
“年年！”过了一会，略急促的女声响起，季御年正在厨房烧水。
“怎么了？”
“我，我没有衣服。”她声音很轻，以至于他一开始并未听清。
“什么？”他眉头微微蹙起，脚步也走进了些，想听的清楚点。
“我说我没有衣服呜呜呜。”许是因为男人冷漠的嗓音，亦或是害羞赧然，她一下就带上了哭腔。
“咳！我去给你拿。”季御年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耳朵尖微微发红，客房自然是没有衣服的，浴袍睡觉也不会舒服，只能拿出一件自己的宽大的衬衣，好在家里暖气全覆盖，也不会冷。
“咚咚咚！”他敲了敲门，磨砂玻璃门露出一条缝，白皙粉嫩的玉臂半伸出，手掌向上摊平，季御年飞速将衬衣塞进祁娆手心，一想到门后就是裸露的倩影，耳朵尖一路红到脖颈，青筋微微抽动。
他坐回沙发平静，不一会祁娆就走了出来，脸蛋发红，脚步倒是没有一开始踉跄，半湿的头发垂在肩头，纤细白嫩的腿没了衣物的遮挡更为吸睛，他的衣服居然该死的合适，纯黑的面料衬的她肤如凝脂，不施粉黛却美得动人心魄。
季御年觉得带她回家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那是你的房间。”他下意识的想逃，“东西都是全的，有需要跟我说。”说完就匆匆忙忙站起身，闪身回了自己房间。
“季小怂。”祁娆绣口轻吐，浅笑一声。
走去客房之前，她拿走暂时搁置在卫生间清洗干净的内衣，放到客房阳台上晾晒。
本想着洗完澡后能发生什么，可某个男人竟把自己缩进乌龟壳。不过办法也是有的，她挑了挑眉，将手机连上数据线开机，然后设定好十二点半的闹钟，她是酒醒了没错，可醉意如山倒，洗完澡休息片刻神志迷乱也是常有的事。
....
“叮叮叮。”祁娆关闭闹钟，指腹捏起脸颊的软肉用力掐出绯红，扯乱衣领，打开房门，走到厨房。
“哐当！”摆放刀具的架子倒了，她一边拾起，一边观察着主卧的动静，果然没多久就传来脚步声。
“砰！”玻璃杯从柜子上拿下，放在台面上，祁娆皱紧眉头用力晃了晃脑袋，一言不发的盯着厨房，几秒后，往另一边走去，几欲摔倒。
“你在干什么？”季御年本就没睡着多久，被吵了觉情绪自然不高，冷漠的开口，但还是走近了两步，以便在她摔倒的时候能拉住。
“嗯？吵到你了？”她一顿，手上的动作更为轻缓，就连脚步也慢了几分。她一手拎着水壶把手，一手扶住瓶身，摁下按钮，往杯子里添水，努力保持一条直线，可还是有一些洒到了桌子上，她赶紧放下水壶，飞快的扯过抹布，慌乱的擦拭，“嘶！”
水壶保温效果极好，过了两三个小时也和刚烧开的一样，她的指腹接触到了滚烫的热水，猛地一颤，急促小声的叫唤了一声，接着继续拿起抹布。
“出去。”他太阳穴更疼了，只觉得自己五岁的小侄女也不会像这样多事。
“哦。”祁娆自知做错了事，把自己烫到的手藏在身后，乖乖转身离开。却没想到两秒后，季御年也跟着走出，打开客厅茶几下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箱，“手伸出来。”
“嗯。”她不敢多话，乖乖伸出白嫩的手掌，只有食指和中指指腹异样的红。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打开药膏轻轻抹了上去，“回去睡觉，水我给你拿过去。”
“嗯。”声音不似往常娇嫩带着鼻音，他看过去，发现她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抬头。”男人声音并不算和善，但若仔细辨别透出几分担忧。
祁娆乖乖抬起，眼眶红了一圈，水雾朦胧的遮掩住清澈的眼底，让人心生爱怜，“哭什么？”他有些不解，“很疼？”
此话一出，她就像被打开了开关，眼泪汹涌而出，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刻不停往下掉，季御年呆住了，顿时手忙脚乱，扯过餐巾纸盒，飞快抽出两张纸巾给她擦拭，可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第十四章 亲吻
“疼吗？要不....我给你吹吹？”季御年被折磨的没有丝毫办法，拿出对待小侄女的那套，试试有没有用。
她的泪水却突然止住，手背一把抹干净脸，呆呆的坐着，眼神迷茫一言不发。
她承认自己是装的，可大半的眼泪源于他的关切，他越关心，她就越难受，仿佛那个永远偏爱她，永远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季御年回来了。
“怎么了？”他彻底懵了，前一秒还哭得梨花带雨，后一秒就呆若木鸡，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几秒钟，季御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更是对于刚刚自己慌乱中的所作所为感到惊异，冷漠出声，“我去睡觉了，你也快回去。”
却没想到还没站起身，就被少女扑了个满怀，软若无骨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清雅馥郁的茉莉香直钻鼻腔，他愣了几秒，抓着她的胳膊想推着人起来，却突然感受到唇上的柔软，一下呆住，眼睛也瞪大几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很快冷静下来，压低声线，似是威胁，掐住人的胳膊往外推，却没想到祁娆不仅不惧怕，反而伸出丁香小舌，轻舔他的唇，随着温软扫过季御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甜的，嘿嘿。”她笑的很呆，甚至肆无忌惮的伸出小爪子掐了掐他的脸。但很快就被男人掐着推开，身体直立。
“祁娆，你最好不要对我有什么念想。”他再次听到了心底警告的声音，并笃定面前的人对他有非分之想，视线微凝，严肃且冷厉。
“嗯？念想是什么能吃吗？”祁娆却像是什么都没听懂，笑里带着傻气，直勾勾的盯着季御年，眼底满是缠绵，“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有没有女朋友啊。”说着就又欺身而上，趁其不备啄了两口。
她其实也有些担心，年年现在被一团黑气笼罩，万一真的气狠了把她丢出去怎么办，夜深露重，她不想被冻死。可唯一让他恢复记忆的方法只有这个，好不容易找了机会，多亲几次就多几分胜算。
季御年胸口不断震动，强忍着没把身上的人甩出去，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如此不要脸面的，多次强吻，偏偏他次次被得手，难道他对她的戒备心太少了吗？
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脑中突然多了一段陌生的记忆，和上次车上一触及分的感受一样，只是出现画面的时间更长：稚嫩许多的祁娆端着碗给自己喂药，她拿着白瓷勺轻轻吹着，一勺一勺送进他的嘴里。
这太真实了，以至于能感受到汤药的苦意，一时间，他想要发泄的怒气也少了几分，定睛细瞧发现祁娆眼中很是迷茫，想来是醉酒还没醒，他僵硬狠厉的面容和缓几分，但蓦地又蹙起一些眉头，她喝醉了见到长得帅的就亲？
“睡觉去。”
“哦。”这回，祁娆听话了许多，撑着他的胸膛借力从沙发上下去，趿拉着拖鞋，往不远处的客房走，没走两步就停下，转身，“水。”
“等会给你送进去。”
她点了点头，乖乖回到床上，季御年说话算话，简单收拾好厨房后就端着温热的水走进房间。
“哥哥晚安。”
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两下，年年，哥哥，下次又会喊什么奇怪的称呼？
回到自己房间后，季御年开始梳理从第一次见到祁娆开始时发生的事情，她的身份并不可疑，m国祁家的小小姐，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20岁，初中来z国游玩一月有余，但仅此一次。所以他们不应该见过，而祁娆看起来也不认识他。
可为什么他会有关于她的记忆，并且只在亲吻的时候被触发。
季御年从未听过这种诡异的事情，他的记忆没有断层，且他身边也没有人知道....
总不能是她有什么神奇魔法？想到这他轻笑一声，觉得自己熬夜工作连带着智商也下降了，遂压在心底，沉沉睡去。
......
第二天清晨，祁娆被自己设定的闹钟叫醒，她今天有早课，虽然可去可不去，但刚入学还是要勤快些，万一错过“趣事”就不好了。
“早上好啊年年。”她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季御年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早。”见她毫无变化的脸色，猜想到是醉酒后的断片，这样也好不会尴尬。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又不能宣之于口，毕竟从未听过有男人在意被揩油的。
“昨天谢谢你了，不然我手机没电恐怕要露宿街头。”
“你记得？”季御年一愣，他还以为她会质问为什么在他家。
“记得啊，又不是所有喝醉的人都会断片。”她径直坐在餐椅上，阿姨很快送上一碗馄饨，“谢谢。”
他面色有些诡异，既然如此那她也一定记得亲吻的事情了，可竟毫无羞愧吗？他咬了咬牙，硬生生吃下亏，他不能说，不然岂不是如同等着被负责的黄花大闺女。
再说他们m国应该都是这样吧，别说接吻了，就连上床都无所谓的。
季御年飞快吃完早餐，“你收拾一下等会送你去学校。”说完快步走回房间。
祁娆听着他不断远去的脚步声，略快还错了两拍，唇角勾起的笑意更为肆意，年年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呢？原本认定的她喜欢他的结论被推翻了吗，猜想她纯纯为了揩油？
欸，男人啊，小九九也多得很，馄饨似乎更好吃了一些。
......
“你的衬衣我洗干净晾好了，感谢收留，晚上请你吃饭吧。”祁娆一边回复微信班级群消息，整理出近期的作业，一边提出邀请。
“晚上没空。”季御年不大想答应，只觉得跟她待在一起准没好事。
“那明天呢？”她打开和班长宋志的聊天框，开始编辑消息。
他看她似乎很忙碌，手上一刻都没闲更是觉得潦草敷衍，眼睛忍不住瞥了瞥对话框，宋志，男的？拒绝的话脱口而出，“明天也没有。”
“那后天呢？大后天？两周，一个月？我知道季总公务繁忙，但还请您降尊纡贵陪我这个举目无亲的小姑娘吃顿饭？”
祁娆关掉手机，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侧脸，目光炯炯，季御年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忍不住弯曲，原本的情绪好了几分，宋志肯定没感受过她如此炙热的眼神。
“再看吧。”
“好嘞，那我怎么联系你呢？”祁娆浅浅一笑，看出他的故作矜持，也不再端着，主动递出下一个台阶。
“15832....”
第十五章 小人
“哟年哥，如沐春风啊，和哪个妹妹...嗯？”八点半，江南准时拿着一摞报表，放在季御年的办公桌上，见他拿起翻看时脸色居然一点都没有变黑的趋势，脑筋一转忍不住调侃两句。
“事嫌少？文星那边的债追一下？”季御年眉眼微抬，轻描淡写扔出一句。
“呵呵，不用不用，老板您好好上班，小的这就走了。”江南叫苦不迭，他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看花了眼，活阎王怎么会有心情好的一天，不打压他们陪着加班就已经是佛祖显灵。
“站着。”江南挪着步子正准备走出办公室就被季御年叫住，“年哥~”他皱眉憋脸，低声讨饶，年哥不会真打算让他去那个什么鬼地方追债吧，去年小蒋没了半条命才要回五百万，五大三粗的尚且如此，他这小胳膊小腿....
“想什么呢？过来。”季御年看着他不断转换表情，一脸愁容，就知道他思维肯定发散到外太空去了，敲了敲桌子，勾勾手。
“来了来了。”江南快步走到季御年身后，望向他手指着的一行，面色一凝重，“年哥....”
“你也看出来了？吴宇皓还是压不住性子。”
江南轻蔑的嗤笑一声，“年哥，你哪里亏待他了？他要这么卖主求荣？”
“你亲自去申报。”季御年将手里材料一合，递给江南，见他一脸愤恨心里也生出些许愉悦，不论如何，他还是站在自己这边。
吴宇皓两年前进入公司，从一个小小的出纳一路坐到财务部经理的岗位，因为家境不好，财务部又是最容易捞油水的部门，季御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大事上不出错漏，多给些甜头也无可厚非，他自认为老板坐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
“这是自然，不过这么轻易就放了他？”江南咬了咬牙，公司上市在即，如果他们没意识到这份税务报表存在问题，等被查出来，那就是三年有期徒刑和五倍以下罚金。
一路走来，煜连一步一个脚印，慎而思之，从未有过违反市场交易存在的行为。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获得了两轮融资，眼看着离实现梦想越来越近，却为了这一颗老鼠屎，差点万劫不复。今天就算年哥顾念旧情，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吴宇皓。
“我什么时候说放过他？”季御年神情泰然，“他敢这样做必定有把握滴水不漏。”他轻轻敲了敲桌子，“你先把正确的数据报上去，20号我会申请税务自查，到时候他自会露出马脚。”
“税务自查？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更正表格。”江南心领神会，拿着财务会计报表离开。
.....
“让吴宇皓来我办公室一趟。”二十分钟后，季御年拿起桌前的座机，接通秘书办公室。
“是。”
“季总，您找我？”五分钟后，吴宇皓推门走入，他穿着一身黑色洗的有些褪色的正装，显得有些局促。
“坐吧，先喝点水。”季御年站起身，指了指沙发，然后走到案桌前拿出瓷杯，倒入茶叶，冲入大半杯茶水。
“季总，您这样我不甚惶恐。”吴宇皓一直站着，恭敬地接过季御年递来的茶杯。
“坐啊，站着干什么？你和我多年兄弟，是陪着煜连一路走来的老员工，我给你泡杯茶也是应该的，不要拘谨。”
“是是。”吴宇皓这才坐下，双腿并拢，忧心忡忡。
“也没什么事，就是过了大半年想问问你的工作心得，你是今年年初升任的经理吧。”
“嗯，钱经理到年纪退休了，走前推荐了我。”
“说了别紧张，我们闲聊两句。”季御年拍了拍他的肩，清晰地感到手下的颤抖，顿时了然，说不出是该气愤还是伤心，“钱束是个识人之人，你是个好苗子，我用着放心，如果有什么工作上不懂得可以来问我，你如果怕我的话可以问江南。”
“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干好！”吴宇皓急着表忠心。
“那就好，你妈妈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进行第二次手术？”季御年点了点头，倚靠着沙发，右腿搭在左腿上，眼神充满审视。
“您，您怎么知道的？”吴宇皓脸色一僵，一股寒意从后背直冲颅顶。
“你忘了？公司去年有过补助申请。”
“哦哦对对。”他这才放心一些，恍然大悟的模样，“瞧我这记性，妈妈五天后手术。”
“医生联系好了？需要我帮忙吗？钱够吗，要不要给你放个假。”
季御年越贴心，吴宇皓就越紧张，他双手冰凉，只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猜测季御年假借放假的理由实则准备辞退他。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不仅没有生活来源，就连那边也不会再给自己钱了，因为他已经毫无利用价值。
“不用！”吴宇皓几乎是吼着拒绝，但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对上季御年疑惑地目光，绞尽脑汁胡乱编造理由，“我，我的意思是那边有我亲戚照顾，如今公司正在发展的重要节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耽误大家。”
“原来是这样，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公司正是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如果有什么要帮助的尽情开口。”季御年点了点头，非常友善的解了围。
“谢谢季总。”
“行，你回去忙吧。”
“是。”
吴宇皓离开后，季御年立刻联系孙才，让他盯着吴宇皓的一举一动。孙才和江南，一武一文，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
“我好像被发现了，怎么办？”吴宇皓回到办公室后，拿出缩在抽屉里的备用机，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送信息。
“怕什么？报表交上去了吗？”很快，对方便回了消息。
“交了，但这次报税是江特助全权处理。”
“等我下一步通知。”
“好吧。”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吴宇皓紧贴着椅背，头向后仰，不断反刍季御年说的话，第六感告诉他，自己已经暴露，可如果按照常规逻辑，季御年应当直接通知全公司撤除他的职位，何必和他扯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