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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三零章 庆宫

    韩漠自然是无心在文道上称霸,昨夜在宴会山抛词砸众,无非是要压一压庆国人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不要太过放肆,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那一首《明月几时有》,却是将唐淑虎给震慑住。

    也正因如此,反倒让韩漠生出一些别的心思来。

    庆国文坛上的文人地位崇高,才子名士受人追捧,如果真的能够在庆国抛出一些诗词取得文坛上的声望,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在这个时代,声望绝对是一个人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自己穿越之前,从小到大,耳边多的是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唐诗宋词,能够流传几百上千年,那都是了不起的绝世大作。

    有这样的资源不去利用,那反倒不是韩漠的风格了。

    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恰逢机缘,如今想要在文坛占有一席之地,反倒是变的简单,只要征服了文人之首的唐淑虎,那完全可以在文人之中扬名。

    昨夜一首词已经让唐淑虎大为震惊,他趁热打铁,今日有事砸出一首《念奴娇》来,就是想要凭这两首词震慑住唐淑虎,也好在文坛扬名。

    只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仅仅砸出这两首词,却是让唐淑虎生出了拜师之念,这在韩漠看来,反倒有些荒谬,反倒有些不可思议了。

    ……

    唐淑虎是性情中人,也正因如此,在看到庆国文坛的腐化之时,他心中总是感到一阵悲戚,总是有一种难逢知己的感觉,总觉得文坛之中实难有让自己敬服之人,也正因如此,他平日里的许多行为举止,让人看起来觉得放.荡不羁行事乖张。

    韩漠昨夜那一首词,其中“高处不胜寒”这一句,那是让唐淑虎大生知己的感觉,已是对韩漠很有些钦佩,所以今日这才登门拜访,本意倒是想知道韩漠师承哪位高人,倒是想着前去拜访。

    听韩漠声称并无什么高师,唐淑虎心中还是有几分失望,等到韩漠这一首《念奴娇》出来,大气磅礴,他只觉得句句精髓,字字珠玑,钦佩之情瞬间涌出。

    他平日本就是凭着自己的性情做事,不按规矩按喜好,所以品味这首词的精妙之后,竟是毫不犹豫地上前,要拜韩漠为师。

    韩漠对自己的能力那是一清二楚,满腹的诗词倒是有的,但是真正的文道功底却是远远及不上眼前这位大才子。

    他急忙上前扶住唐淑虎,笑道:“唐兄这是做什么?”

    唐淑虎恭敬道:“韩兄,淑虎别无他意,只想拜您为师,时常受点拨……还望您能收我为徒!”

    “唐兄此言差矣!”韩漠扶着唐淑虎坐下,笑道:“以我之能,实不敢收唐兄为徒!”

    唐淑虎显出失望之色,却听韩漠继续道:“其实韩漠方才已经说过,这些诗词,乃是有感而生,并非我的文采高过唐兄。唐兄也是能够作出这等诗词的!”

    唐淑虎摇头道:“只怕我此生无此能耐了!”

    韩漠想了一想,终于道:“唐兄可喜欢旅游?”

    “旅游?”

    “不错!”韩漠点头道:“唐兄如果真的想在文道之上有更深的感悟,想着作出更为脍炙人口的佳作来,有一个方法倒可以试一试!”

    唐淑虎急忙坐正身子,拱手道:“请韩兄赐教!”

    韩漠想了想,才道:“其实唐兄的名声能够传遍天下,毫无疑问,你的文采功底已经是达到了一个极致,但是想要突破这个极致,进入另一层境界,却必须要有新的生活,只有新的生活阅历,才能给你带来更深刻德感悟!”

    唐淑虎闻言,点头道:“韩兄所言极是……却不知所谓的新生活,又从何而得?”

    韩漠凑近过去,微笑道:“唐兄,韩漠冒昧问一句,这些年你是如何生活?”

    唐淑虎笑道:“世人都知我唐淑虎为人放.荡,夜夜笙歌,醇酒美人,身边的佳人更是三天两头换新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啊!”

    “这样的生活,自由洒脱,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太过局限。”韩漠缓缓道:“百花丛中,胭脂阵内,自然也能有一番感悟,但是唐兄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生活,以唐兄的能耐,春词艳曲唾手可得。但是要想作出大气磅礴之作,却还是差了不少火候!”

    唐淑虎敛容道:“韩兄说的是。”

    “既然如此,唐兄何不展开新的生活?”韩漠凝视唐淑虎,平静道:“走向森林,走向沙漠,走向高山,走向大海,走向平民百姓,游历天下,远离纷嚣之阵,步入平常百姓家……那都是生活。高处不胜寒……没经过低处之生活,如何能品味出高处的孤寒?既然高处已不胜寒,又何不走到低处,体验冷暖人生,有一番新的感悟?”顿了顿,加了一句笑道:“都是韩漠的浅见,只是个人建议,一切还凭唐兄自己把握!”

    唐淑虎却是闭上眼睛,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韩漠端起茶杯,饮了两口,却见到唐淑虎忽地睁开眼睛,从座中站起身来,走到韩漠身前,深深一礼,道:“韩兄今日所言,就足以为我唐淑虎之师。”

    韩漠连忙起身,拱手还礼。

    “韩兄一语惊醒梦中人。”唐淑虎正色道:“我今日真正地明白了韩兄为何能有此佳作。能从高处看低处,甚至走入低处,这份眼光,这份胸襟,实非拘泥顽固的普通文人名士所能比。”又是一礼,道:“今日受教,不敢再多扰韩兄,先且拜别!”他也不多说,似乎真的有了很深的感悟,躬身而去。

    看着唐淑虎离去的背景,韩漠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是一时兴起,才有这番言语,这位才子该不会真的卷着包裹去游历天下吧。

    ……

    两日之后,正当使团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鸿胪寺少卿刘珊终于带着宫里的旨意过来,宣读了庆帝传下的旨意。

    旨意简单明了,那是翌日在庆国朝会上,召见燕国的正副使

    次日天刚蒙蒙亮,刘珊提早安排了早餐,等到曹殷等人用过早餐,几日一直未曾露面的云沧澜却是来了。

    云沧澜请过礼,笑道:“奉了圣将之命,前来迎候侯爷和韩将军入朝!”

    “圣将有心了!”曹殷含笑道。

    皇家别院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虽说离庆国朝会还有些时辰,但是皇家别院到达庆国皇宫庆宫还有些路程,所以要提早出发。

    云沧澜带着前赴朝会的几人往别院外行走,靠近韩漠身边,含笑道:“韩将军大才,沧澜倒是眼拙了!”

    韩漠奇道:“云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云沧澜轻声吟道:“如此佳句,沧澜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到了!”

    韩漠这才知道是说前几日接风宴的事情,笑道:“云大人过奖了。”

    云沧澜笑道:“韩将军只怕不知,如今上京城中,这首词可是人人皆知啊。孔雀湖画舫之中,便处传唱这首词曲!”

    “孔雀湖?”

    “不错。”云沧澜含笑点头道:“那是文人雅士们最乐意聚集的地方,画舫游湖,红灯香榭,一曲《明月几时有》,让人流连往返!”

    韩漠哈哈一笑,凑近低声道:“如此说来,这几日不见云大人,云大人都是在孔雀湖流连忘返了?”

    云沧澜一阵尴尬,苦笑道:“如今前方军情紧急,魏国人虽然屡次在南阳关下败退,但是却屡败屡战,南阳关的兵力物资损耗巨大,倒也不是固若金汤了。圣将担心前方战况,所以这才极力劝说圣上,早日召见你们,早日为太子和公主完婚,圣将也好亲赴前线迎敌!”

    “如此说来,若非圣将劝说贵国主君,贵国君主一时半会还不想见我们?”韩漠瞥了云沧澜一眼,淡淡问道。

    云沧澜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除了别院,登上马车,在云沧澜带来的十多名虎勇以及燕国二十多名御林骑兵的护卫下,一行人便往庆宫行去。

    一路上马车平稳,转了数条街道,好在还是大清晨,道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太多,渐近庆宫,路上所见的豪华马车便多起来,韩漠在窗帘缝隙看到,心中明白,这些马车里的主人,估计都是庆国的官员,正往庆宫赶去参加朝会。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庆宫的正宫门外停下,接下来便是要徒步入宫了。

    曹殷等人下了马车,便见到前面是以条深邃的门洞,厚重的宫门已经打开,鸿胪寺少卿和云沧澜在前带领,在虎勇和御林军的护卫下,一行人进了宫门,穿过有些昏暗漆黑的长长宫门,眼前便豁然光亮起来,旭日之下,重重楼檐,万千殿宇,庆宫的建筑大多是金黄色,旭日照耀下,闪着璀璨耀眼的金光,尽显这天下第一宫的贵气和奢华。

    庆国的皇宫与燕国的皇宫是不相同的。

    燕国的皇宫占地面积也不小,但是里面的建筑却是讲究大气,各殿宇之间有着极为广阔的空间,但是庆国皇宫不但在面积上远远超出燕国的皇宫,而且皇宫的建筑层层相迭,紧密相连,却又不显得拥挤,格局非常的讲究,似乎那一处缺了那一间殿宇反而显得不协调,飞檐龙雕,只看外部,便是金玉满眼,灿烂辉煌。

    韩漠遥望着眼前浩瀚如繁星的宫殿,心中只能感叹,才面子上看,庆国号称天下正统,当世最强之国,却也不是虚言。

    云沧澜并没有立刻将曹殷等人领入正殿,而是有专门的太监在等候燕国使团,见到使团来,将众人带到皇宫侧面的一处小阁子里先用茶。

    过了没多久,听到整个皇宫的上方响起钟鸣声,片刻之后,才有一名太监过来,恭敬道:“圣上召燕国使团入朝觐见!”

    曹殷等人稍加整理,这才离开小阁,往正殿去朝见,只不过虎勇和御林军却已不能跟着入宫,只能在这里等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行过道道玉石营造的长廊,路过廊畔流水,便见到一座巨大巍峨的大宫殿出现在眼前,九九八十一阶汉白玉石阶两侧,俱是衣甲鲜亮腰佩弯刀手杵长枪的殿前护卫,一个个面无表情,高大威猛,凛然而立,如同石雕一般护卫两侧。

    韩漠这几日倒也明白一些庆国的情况,知道这些护卫并不隶属上京警备营,而是称为“宫中卫”,是专门负责皇宫护卫工作的一支卫队。

    据说这支卫队也有千人之多,分布在皇宫的各个角落,保护着庆国皇族的安全,但是讽刺的是,这支卫队的统领,似乎是后党的人。

    顺着石阶往上行,越加清晰地看到庆宫正殿,韩漠视力惊人,倒是已经看清楚殿前的匾额上写着“承天殿”三字。

    承天之运,只从庆国正殿的名字便可看出他们自视正统之心。

    承天殿正门左右,又是横着两列宫中卫,一个个神色坚毅,倒也尽显皇家卫队的气势。

    殿门大开,在石阶最高处,左右各有一条玉石雕刻的巨龙,张牙舞爪,尽显霸气,左侧巨龙旁边,有一名老太监正佝着身子等候。

    等到曹殷领着几人上到最后一节石阶,站在殿前的汉白玉广场上,那老太监瞥了一眼从东方来的使臣,一抖手中的拂尘,用那鸭子般的嗓音喊道:“东燕使臣到!”

    便见殿门两侧的宫中卫猛地提起手中的长枪,上下抖了两下,随即一起发出极其雄浑的声音,叫了一声:“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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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一章 君失颜

    庆国的承天殿巍峨宽阔,内部更是金碧辉煌,只到得大殿门前,便从里面冒出阵阵的凉爽之感,不用想,燕国三人也知道这大殿之中必定也备有冰块。

    进到殿内,韩漠只觉得这殿堂实在是太过庞大,以他的目力,也只能远远瞧见尽头是金碧辉煌的龙坛,那里面金光耀眼,也只遥见龙座处似乎坐着一个身着金色袍子的人,具体模样,确实难以看清,从大门到那龙坛之处,竟是有好几百米远。

    殿堂的两边,竖立着高大的玉柱,自正门延伸到龙坛便,左右各有十根大玉柱,支撑着金顶,玉柱上方漆着黑色,以金纹为饰,每条玉柱上竟然有特殊材料雕刻而成的蟠龙,卷曲在玉柱之上,就像龙腾如云,看上去精美无匹。

    一条铺着精美地毯的长长直道直通向龙坛,但是在这直道的两边,竟是两处长长的水池子。

    奢华的地毯,上面乃是绣着一条金色的长龙,龙头面对殿门,就如同一条金色的长龙从那龙坛出来,要冲门而出,直上九霄。

    直道两边的池子,便是见过世面的韩漠,也不由得叹为观止。

    谁能想象到,在这样肃穆威严的庆殿之上,还有这样风雅的设施,庆人好风雅,果然是从上到下自成体系。

    池水清澈,水中除了游动的金鲤,更有荷花泛于水面,也不知庆国人是如何的巧夺天工,设计出室内荷花这样的美景,金鲤过处,水面泛起涟漪,那荷花散开的清香,让这威仪的大殿竟是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舒畅感。

    韩漠跟在曹殷身后,沿着知道往前行,心中却是在想:“如此的气象,要么是富贵繁荣之象,要么就是亡国之兆了!”

    靠近龙坛之处,庆国文武百官则是立于水池外畔。

    云沧澜和刘珊率先上前,跪拜在地,恭敬道:“吾皇万岁,燕国使团来朝觐见!”

    曹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韩漠和宋世清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步伐稳健,渐渐靠近那龙坛,此时靠近,韩漠已经是能够清晰地看见龙座上崇仁帝的模样。

    这位崇仁帝身着金袍,头戴金冠,四十多岁,看起来却有些瘦弱,一绺小胡须垂在颌下,若是去了金袍金冠,倒像一个教书的先生,浑身上下,到时见不到所谓的王者之气,比起燕帝的深沉威猛,却是颇有一段距离。

    曹殷在殿前站定,这才拱手道:“燕国使臣曹殷,拜见庆国皇帝陛下!”

    韩漠和宋世清也都是拱手行礼。

    那高台之上,一名太监已经尖着嗓子道:“参见吾皇,为何不拜?”

    曹殷平静道:“我们非贵国之臣,见贵国之君,自然是不需参拜!”

    就在此时,从左首文臣之列出来一人,站在水池边,高声道:“启奏圣上,燕国使臣不知礼仪,目无圣上,臣请圣上予以责罚!”

    韩漠斜眼去看那出列之人,倒也认识,正是在那夜接风宴上被自己奚落的御史台钱中丞,这家伙倒是抓到机会便要报复。

    庆帝打了个哈欠,问道:“是啊,你们见了朕,为何不拜啊?这天下间,见朕者,谁敢不拜?”

    曹殷淡定道:“我等乃是燕国之臣,燕国非庆国之臣国,我等亦非庆国之臣,皇帝陛下也非我等之主,自然是不能跪拜的。”

    那庆帝想了想,点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似乎……是不用拜朕!”

    那钱中丞不死心地道:“启禀圣上,他们虽是燕国之臣,但是燕国乃是诸侯小国,我大庆从未承认其合法性。再者说,如今是在我庆殿之上,在庆殿之中,不向我庆天下行跪拜之礼,那是不将我大庆放在眼里,岂可轻饶?”

    庆帝立刻点头道:“是啊是啊。燕国使臣,你们是诸侯小国,这里是朕的朝堂,你们必须要拜朕,否则便是瞧不起我大庆!”

    在前拜伏的云沧澜终于拱手道:“圣上,燕国使臣此番前来,乃是为两国盟好,是送燕国公主来成亲。我大庆身为主人,该当以礼待之!”

    庆帝沉吟了一下,颔首道:“云爱卿所言有礼。燕国使臣是来为两国盟好,不能无礼,否则有失我上国气度……嗯嗯,就不要拜了!”

    钱中丞还要再说什么,云沧澜目光如电,已经直视过去,冷笑道:“钱大人,前方兵危,我大庆与燕国结盟好,便是互惠两国。你在此鸡蛋里挑骨头,蓄意挑拨两国友好,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钱中丞看了云沧澜一眼,似乎对云沧澜还是很为忌惮,欲言又止,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朝中很是寂静,曹殷回头看了宋世清一眼,宋世清会意,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国书,这是使臣入朝必要的程序,身为礼部侍郎,宋世清自然担起宣读国书的责任。

    宋世清打开国书,他中气十足,铿锵的声音很快就在宽阔的庆殿上响起。

    各国觐见的国书内容,几乎都是按照程序来走,无非是高喊两国情谊永固,世代兄弟,互相协助,这些内容冠冕堂皇,无论是读者还是闻着,心中都是不以为然,但是却又必须在这样的场合念出来。

    韩漠只是淡淡笑着,他心中有时候觉得世间的事情真是很奇妙,这些优美和谐的词汇,堆砌而成的,却是虚伪到极致的语句,双方心中都不相信,却又要在面上做出一番和平的姿态。

    无论是国书的内容,还是人的表情,在这一刻达到虚伪的极致。

    ……

    韩漠先是往龙座上看那位庆帝,从宋世清开始宣读国书开始,这位皇帝就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凝神细听,表现的气定神闲,波澜不惊。

    这幅样子,与方才那种优柔寡断的性情大是不同。

    一时之间,韩漠还真是看不清这位皇帝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或明或暗地,韩漠听过不少这位皇帝的故事,好色如命,穷极奢华,而且非常害怕自己的老婆庆后,属于极度的耳根软,按照评论的标准,乃是一位大大的昏君

    国书冗长,韩漠忽然感觉身上有一些不舒服,他只觉得朝堂两列,似乎有不少目光正往自己的身上看。如此众多的目光聚集在某一处,自然是让韩漠浑身有些不自在。

    其实韩漠倒不知道,那夜在国舅府的一首《明月几时有》,不知因何途径,已经传遍开去,甚至已经有音律高手为这首词谱了曲子,成为孔雀湖各大画舫中传唱最多的曲子,也是这两日最受欢迎的曲目。

    庆国文坛兴盛,稍有佳作,必定会迅速传遍开去。

    而且一些人甚至隐隐知道,这首《明月几时有》的原词,似乎是出自燕国使团的一位副使

    这朝中百官俱都是消息灵通之辈,自然知道这首《明月几时有》的火爆情况,所以对于这首词的原创者,也都存了好奇之心。

    当夜虽然有不少官员参加宴会,但也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朝中还是有不少人对这位庆国副使很感兴趣。

    所以众人的目光都是情不自禁地在韩漠的身上打量,见到词的原创者竟然是一位清秀的年轻人,心胸稍微开阔一些的,倒是心中存了几分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的心思,那些肚量小的,顿时便是生出极大的怀疑之心,只觉得如此年轻的使臣,怎么可能作出那等意境空灵大气的《明月几时有》来?

    就在庆国朝臣们对韩漠在心中或褒或贬之时,韩漠也没有闲着,他正襟而立,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是在殿上搜索着某些传说中的人物,例如庆国圣将商钟离,例如那个已经没有多大权势却还有些威望的庆国老丞相,至于那个风华绝代的一代庆后,朝堂之上自然是见不到的。

    文臣最前列,韩漠看到了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者,佝偻着身体,由于站在最前列,面朝龙坛,一时间还看不清他的样容,但是韩漠心中清楚,有资格站在那个位置,比之国舅鲁尚德还要靠前的,只能是那位老丞相,也就是被烧死的庆国前皇后的父亲。

    在老丞相的身后,便是国舅鲁尚德,能够位列文臣第二,亦可见他在朝中的权势。

    转视右列,这便是武官之列,几乎都是穿着武将的甲胄盔甲,衣甲鲜明,比之左列文臣的儒雅之气,右列更多的是勇武霸气。

    不管这些人的能耐如何,至少在面上,文臣表现出了他们那股子文风荡漾的儒雅,而武将也以甲胄让自己显得更为威猛勇悍。

    韩漠的眼睛,静静地瞧着武将最前列的那个人

    如山!

    虽然看不清正面,但是那人的背景,却给人一种极其厚重的感觉,仿若一座山立在那里,厚重的甲胄包裹着威猛的身躯,虽然满头花发,但是那位老将的身躯却是挺拔如松。

    那是一股久经沙场才能拥有的霸气!

    韩漠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人物,支撑着庆国的江山,就如同燕国的萧怀玉,这两大名将,各自用自己的一己之力,撑起了两个国家的安危!

    宋世清终于将国书念完,接下来,又是庆国方面的答理,礼部官员延续着宋世清冗长的套话,进行又一番的聒噪。

    韩漠收回目光,重新将目光投在庆帝身上。

    只见庆帝端坐于金黄色的龙座之上,双手搭于腹前,闭着眼睛,依然是那一副气定神闲老僧入定的模样。

    韩漠心中不由钦佩,这位皇帝还真是有耐心,看来平日里也没少坐禅,否则不可能一个姿势保持这么久。

    等到庆国礼部官员念完,庆殿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说话。

    只是半天,皇帝却似乎是闭目沉思,并没有反应,众人面面相觑,曹殷和韩漠也微皱起眉头,就在此时,所有人清晰地听到,从那龙座之上,发出了一个声音。

    呼噜声!

    庆国的皇帝,在这样的场合,坐在龙椅上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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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二章 昏君

    庆帝那呼噜声并不算很响亮,但是在这宽阔的朝堂上,或许是空间太好,或许是足够安静,朝中大部分人听的很是清晰,燕国三人就靠近龙坛,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这个要命的呼噜声,让朝堂上的庆国文武官员豁然变色。

    他们并非不知道皇帝的性情,在朝堂上的丑态也是经常展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但是当着燕国人的面,在这样一个极其重要的场合,却在龙座上睡着打呼噜,这实在是羞于启齿之事,不少臣子已经低下头,一脸的羞惭。

    只可惜庆帝实在不解风情,国书念完,朝堂寂静,他的呼噜声确实很有节奏地此起彼伏,大有越来越响的趋势。

    燕国三人此时保持了足够的冷静,神色平静,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讥嘲之色。

    就在此时,却听到一个如雷般的声音沉声道:“圣上!”

    这声音中气十足,极其深沉,殿中数百官员,竟是听的清清楚楚,发出这个声音的,正是武将最前列的那名老将。

    这一声惊雷般的叫声,终是将庆帝惊醒。

    庆帝有些慌张地睁开眼睛,一时间迷迷糊糊,但是看到殿下站着的燕国使臣,似乎知道自己失态,忙抬手道:“嗯嗯,就照圣将和国舅的意思办,嗯,就这样办。”

    众人面面相觑,更多的人则是低着头,皇帝在燕国人面前颜面尽失,这让做臣子的感觉到无比的耻辱。

    身为礼部尚书的国舅终于出列道:“启禀圣上,今日所议,主要是太子与燕国公主的大婚之事。燕国公主如今暂居在皇家别院,只等圣上下旨意,确定大婚之日,也好做准备!”

    皇帝“啊”了一声,一脸茫然,竟是问道:“要大婚?太子与谁大婚?”

    国舅平静道:“回圣上,太子是与燕国公主大婚。前次燕国皇帝送来国书,愿与我大庆结秦晋之好,将燕国公主送来与太子大婚!”

    “哦!”皇帝想了想,终于道:“朕记起来了。唔,燕国公主已经到了吗?那好的很,朕也准备让太子选一个太子妃,早日完婚。既然是燕国公主,那个……那个深合朕意。国舅,你就去操办吧,从户部支银子,要将婚事办得热热闹闹……!”

    国舅恭敬道:“臣遵旨。只不过还请陛下示下,确定大婚之日!”

    皇帝打了个哈欠,道:“大婚之日?还没定下来吗?国舅,你们商量一下,觉得什么日子好,定下就是,这事……朕也不知道什么日子好。要不等朕去问问皇后……!”

    曹殷终于拱手道:“皇帝陛下,当初贵国多次催促我燕国早日送来公主,如今我们燕国尽可能地从速而来,只是在皇家别院等候。以外臣之见,今日朝会之上,大可议定大婚之期,贵我两国也好提早做准备!”

    皇帝点头道:“唔,所言极是。国舅,你是礼部尚书,掌管礼仪之事,可知最近有什么好日子?”

    国舅拱手道:“回圣上,礼部倒也与太常寺有过商议,这两个月内,并无适合皇家大婚之期……皇家之礼,与寻常百姓不同,非要选大吉大利之日方可举办喜事。”

    皇帝皱起眉头,看起来有些烦闷,道:“那怎么办?是不是要等两个月之后再完婚?”

    国舅正色道:“若是以我大庆的礼制,却是要等上两个月!”

    “不行!”圣将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从队中出列,上前躬身道:“圣上,燕国诚心与我大庆结秦晋之好,使团如今都在京中等候完婚,岂能让公主和燕国使团等上两个月?若真要如此,传到燕国去,只怕燕国上下认为是我大庆故意刁难,结盟之心不诚,那反而破坏了两国的友好关系!”

    国舅不等皇帝说话,立刻道:“圣将所言极是。”顿了顿,却叹道:“只是……我大庆自开国以来,以礼治国,难道……要废除祖制,违背皇家礼制?”

    皇帝立刻叫嚷道:“礼制不可废,这是祖宗们传下来的东西,废不得的!”

    “圣上英明!”

    “只是,圣将说的也有道理。”皇帝有些为难地道:“燕国既然诚心与我大庆结盟,朕也不能轻慢燕国。唔,这却有些为难了。”他转了转眼珠子,眼睛猛地一亮,大声道:“朕想到一个主意!”

    众臣顿时都看向庆帝。

    庆帝得意地道:“国舅,你要守礼制,等两个月之后才让太子和公主完婚。圣将为了两国情谊,不能轻慢燕国,是要尽快大婚。你二人都有道理,朕现在有一个法子,倒是很轻松便解决此事了!”

    “恳请圣上示下!”国舅依然是谦恭无比。

    庆帝哈哈笑道:“抓阄。国舅,你和圣将抓阄来决定如何处置此事,谁赢了,就按谁的意思办,这法子岂不是很好?”

    国舅立刻叹服道:“圣上英明!”

    圣将商钟离却已经沉声道:“圣上,此乃国之大事,岂可儿戏!”

    庆帝一怔,苦着脸道:“不抓阄?那……那怎么办?”

    商钟离声若洪钟,大声道:“圣上,魏国狼子野心,兵临城下,对我南阳关大举进攻,前方军情紧急,此乃非常之期。礼制自是不可废,但是非常之时,却也要行非常之策。先祖定下的皇家礼制,乃是以此来彰显皇家威仪,君临天下。太平之时,自然是要按照皇家礼制来行事,但是如今并非太平之时,自是不能一味拘泥于礼制。臣恳请圣上,从速为太子与公主举办婚事,大婚一过,臣便亲往前线,抵挡魏军进攻!”

    庆帝正要点头,国舅却已经道:“圣将,前方战事吃紧,您大可早日赶往前线,这大婚之事,我礼部和太常寺自是能够操持。前线无圣将,我等心中也是不安啊!”

    商钟离斩钉截铁地道:“不行,太子与公主一日不大婚,臣一日不能赶赴前线!”

    他态度极其强硬,说话也充满了军人的直率和果断。

    国舅淡淡道:“圣将此言,本官却是听不懂了。前线吃紧,圣将身为军方最高统帅,不思前往边关指挥迎战,反要留在京中插手太子大婚事务,这却是为何?我礼部负责礼仪,太常寺负责宗庙之事,有这两大衙门处理太子大婚,圣将有何不放心?”

    商钟离哈哈大笑,声若洪钟,随即才冷声道:“国舅几次三番催促本将赶赴前线,又是所为何因?”

    “圣将即使军方统帅,敌国入侵,自是要前往前线镇守,这还需要问什么原因?”国舅淡然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官支持太子大婚,乃是忠君之事,圣将前往边关镇守,自然也是忠君之事。圣将插手太子大婚,反倒是于理不合吧?”

    商钟离沉声道:“好一个于理不合。国舅,你既是掌管礼部,那么本将是否前往边关,则是军务,掌管礼部却来过问军务,又是哪来的道理?”

    韩漠看在眼里,只觉得庆国朝堂之争,实在不亚于燕国的世家之争。

    国舅敢与军方一号将领针锋相对,这只能表明后党在庆国的实力确实很大,又足以抗衡商钟离的实力,否则定会有所收敛。

    国舅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商钟离也不与国舅多言,只是向庆帝拱手道:“圣上,臣倒是请人查过,十日之后,乃是一个吉庆之日,可大办婚事!”

    庆帝忙道:“十日之后?”

    商钟离道:“正是。其实京中有不少亲事也是选在那一日,还请圣上下旨,将太子大婚之期,定在十日之后!”

    庆帝看了看国舅,颇有些犹豫。

    曹殷抓住时机,拱手道:“皇帝陛下,我燕国也是希望尽早完婚。”

    一直没有言语的老丞相终于颤巍巍地站出来,“圣上,古人亦有云,礼于人则必得礼还。又云,非常之时则行非常之事。太子大婚,非我一国之礼,即使燕庆两国盟好之亲,自要顾及双方之礼,燕使即说从速大婚,也就是符合燕国的礼制,我大庆礼仪上邦,自然也是要尽礼于人。正如圣将所言,如今非太平之时,魏人狼子野心,陈兵边关,早日完婚,亦是早结秦晋之好,圣将便可安心赴边关御敌……一切还请圣上三思!”

    庆帝想了想,又看了看商钟离,终于道:“既然如此,那么……那么就依圣将意思,从速完婚!”

    国舅皱了皱眉头,终是没有说什么。

    圣将躬身道:“圣上英明!”

    无论是不是后党,此时都只能一起跪下,高呼“圣上英明”。

    庆帝打了个哈欠,挥手示意众人起身,道:“就这样定下。唔,朕身体略有不适,国舅,圣将,朝中有事,你们代朕处理。朕……朕先退朝了!”也不多言,站起身,旁边立刻有一名太监上前来扶着庆帝,宫女们举着团扇,簇拥着这位容易疲劳的皇帝从侧门离去

    等皇帝退下,国舅看了商钟离一眼,冷冷一笑,整了整衣衫,这才从池子上的玉桥过来,到得曹殷面前,拱手笑道:“侯爷,既然定下日子,这几日本官便加紧准备,定让太子和公主的婚事热热闹闹!”又向韩漠和宋世清拱拱手,这才大摇大摆离开。

    国舅一走,文官之列顿时便有不少人跟着退了下去。

    就在此时,商钟离缓缓转过身来,那一张苍老而威严的面孔,顿时显露在燕国人的面前。

    韩漠与商钟离的目光一接触,顿时张了张嘴,脸上显出震惊之色,而商钟离看到曹殷身边的韩漠,却也是怔了一下,随即充满威严的脸上,竟是显出笑容来。

第六三三章 圣将

    韩漠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也确信这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上京圣将

    前往风国的途中,在那一家很普通的客栈中,那是第一次相见,韩漠甚至记得,这位老将当夜还请自己喝了烈酒

    在风国那一处荒凉寂寥的山谷之中,这位老将再一次现身,展现了强大的武技,黒木迪和他的部下在这位老将的手底,甚至走不上三个回合。

    韩漠当时甚至觉得这个老家伙像一个妖怪。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自己视为妖怪的老头,竟然会是庆**方的最高统帅,竟然是十方名将之一的商钟离!

    他当初也不是没有猜测过商钟离的身份,但是却从未往圣将头上猜,毕竟他难以相信,身为庆国的军方统帅,在边关吃紧的时候,竟然轻装简行去往风国。

    这个老头去风国,有何目的?

    韩漠的心如电转,商钟离此时却已经大步走到曹殷面前,他的步子很正很有力,透着军人的硬朗作风,拱手笑道:“侯爷,本是要去往皇家别院拜见,只是这几日老夫军务繁多,一时间抽不出时间,还请侯爷勿怪啊!”

    面对着十方名将之一的商钟离,曹殷脸上也显出了钦服之色,竟是深深一礼,“圣将心忧军务,曹殷怎敢怪罪。老将军多保重身体才是啊!”

    商钟离哈哈一笑,道:“贵国公主与我太子即将完婚,贵我两国亦将是兄弟之盟,侯爷若是他日回燕京,还请向燕国皇帝和子民转达我庆国愿与贵国共荣辱之心!”

    曹殷拱手道:“应当,应当。我燕国使团前来上京,本就是为了两国的荣辱,老将军为两国情谊所尽之心,我大燕上下俱都清楚,也都钦佩老将军的高瞻远瞩!”

    商钟离又是哈哈一笑,道:“老夫送侯爷出宫!”

    当下商钟离亲自送曹殷一行人出了承天殿,沿着汉白玉台阶向下行,边走边道:“侯爷或许已经知道,魏人已经连续数次对南阳关发动攻击,敌我双方损耗都是不小。老夫强留京中,就是担心婚事有变,若是有人从中破坏太子与公主的婚事,我商钟离是绝不答应的!”

    商钟离果然不愧是军人,和曹殷说起话来,倒也是爽直的很。

    曹殷间左右并无其他庆国官员,才微笑道:“今日还要谢老将军在殿上直言。曹殷斗胆说一句,若是贵国坚持两个月之后才为公主完婚,这事情还真是不好办!”

    商钟离点头道:“侯爷放心,老夫亦马上再次去面见圣上,今日便将婚期旨意颁到侯爷手中,更是诏令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庆太子与燕公主,十日之后必大婚!”

    “一切有劳老将军!”

    商钟离终于将目光投在韩漠身上,打量一番,叹道:“英雄出少年,韩将军,老夫也是听过你的名声,只是料不到竟然是如此俊秀男儿!”

    韩漠见商钟离不提旧事,自己自然也不会提及,躬身行礼道:“老将军过誉了,若有机会,还要老将军多多教诲!”

    凭心而论,韩漠对于眼前这个老人,还是发自内心里钦佩的。

    商钟离厚重的笑声再次响起,随即叹道:“你们这些少年英杰,总会有用武之地。为人狼子野心,乃天下最不安分辈,我们这些老家伙若是不能灭魏,就要等着你们一展身手了。”随即向曹殷含笑道:“侯爷,贵国亦是东方大国,有无数勇悍将士,若是能与我大庆联兵伐魏,魏人必灭,贵我两国亦能扩土增疆,福荫万民!”

    曹殷微微一笑,他知道商钟离是想借这个机会劝说燕国与庆国结成真正的军事同盟,共同对付魏国。

    只不过燕国皇族耗费心思,弃魏联庆,就是不愿意卷入这场战争,从而导致燕国国内政局的不稳,破坏当前燕国的政治态势。

    燕国皇族当然是愿意看到如今燕国世家三派的僵持对立,从中渔利,让燕国卷入战争,破坏这种对皇族有利的局面,燕国当然是绝不愿意。

    否则若是燕国人想战,自是要和拥有强大军力的魏国人联手攻庆,至少在燕国人的心中,庆国人可比魏国人要容易对付得多,而且庆国人的土地对燕国人的诱惑也更大。

    “老将军,我燕主体恤黎民,实不愿意起刀兵之争。”曹殷含笑道:“我燕国只期望老将军能够率领庆军挡住魏国人的进攻,让魏国人狼狈而退,保持天下和平才是正道!”

    商钟离哈哈一笑,道:“侯爷说得有道理,是老夫失言了!”

    送到台阶下,曹殷便劝商钟离不必再送,商钟离毕竟也是军务繁多,便令两名太监送燕国使臣出宫,到得偏殿汇合了等候在那里的御林军,燕国众人便即出宫。

    经过那深邃昏暗的门洞,曹殷凑近韩漠,低声道:“商钟离一死,庆国必亡!”

    ……

    当日黄昏时分,国舅鲁尚德又亲自前来皇家别院,更是带来了皇帝旨意,确定了大婚的日期,按照燕历来算,那是定在燕历平光九年八月二十五,虽不是庆国皇室礼制中最好的日子,但却也是个比较吉庆的日子。

    宣过旨意,落座之后,国舅才含笑道:“侯爷,今日朝会上,你可知我为何要向圣上力荐两个月之后再举办婚事?”

    曹殷心中暗想:“无非是要以此激怒我燕国臣民,破坏和亲而已,还能有什么心思?”但是面上却笑道:“国舅想必是有深意?”

    国舅叹道:“太子与公主,都是皇族贵胄,他们的婚事,亦是国之大事,不得不慎重,更不能草率成婚。选择大吉大利之日成婚,那是为了太子和公主的福泽,亦是为了贵我两国的兴盛。我掌管礼部,对这吉日看的重……!”

    曹殷笑道:“国舅有心了。”

    “不过圣上既然下旨,从速大婚,我自然是奉旨办事。”国舅微笑道:“时间虽然仓促,却不会有丝毫怠慢的!”

    当下又说了些闲话,国舅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曹殷和一旁的韩漠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知道国舅今日前来,未必只是宣旨这么简单,否则随便派一个官员甚至是通事舍人便可宣旨。

    果然,拐弯抹角扯了一阵,国舅终于问道:“是了,不知侯爷可从秦思身上审问出什么口供没有?如此大奸之徒,必要揪出他的同伙!”

    韩漠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正如自己所料,安军使秦思虽然只是废人一个,但是终究还是有人在惦念他。

    曹殷平静笑道:“此事本侯还真是不大清楚,审讯之事,都是韩将军在负责。”

    国舅将目光转向韩漠,微笑道:“韩将军可有什么收获?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

    韩漠尚未回答,曹殷似乎想起什么,道:“哎呀,国舅,实在对不住,本侯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先与韩将军商谈,本侯去去就来!”

    国舅眼角跳了跳,但还是笑道:“侯爷有事先忙!”

    等到曹殷离开,韩漠才故作愤怒之态道:“秦思意图行刺公主,大逆不道,如此狼子野心凶徒,便是扒了他的皮,也要从他口中问出主使之人。韩漠身负公主护卫之职,若是不能查出幕后之人,实在无法向圣上和公主交代!”

    国舅尴尬笑了笑,道:“韩将军所言极是。”顿了顿,凑近一些,低声问道:“韩将军,却不知……云大人这两日是否提及秦思?”

    韩漠故意一愣,随即也轻声道:“国舅怎知云大人也热心此事?”

    国舅面色变了变,“韩将军,你的意思是说,云沧澜真的……也插手秦思审讯一事?”

    韩漠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过后,才低声道:“国舅,自我燕国使团入京,国舅处处照应,韩漠心中感激。若是他人,韩漠必不会多说,但是国舅既然问起……!”

    国舅立刻堆起笑脸,拱手笑道:“不瞒韩将军,初见将军,英姿勃勃,我是十分喜爱的,只觉得你我似乎很有缘,就如一家人一样。对燕国使团也谈不上什么照顾,但是我确实吩咐刘珊,韩将军在这皇家别院若有所需,必须全力提供,若有差池,我是要向他问罪的!”

    “国舅盛意,韩漠感激不尽!”韩漠做出一副感激之色。

    国舅见韩漠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中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还真不是年轻气盛之徒,看那眉眼间笑意,这个年轻人还真有几分小狐狸的模样。

    韩漠左右看了看,才凑近低声道:“国舅,不瞒你说,云大人不但要参与审讯,更是几次提出要将秦思带走,声称他们警备营有专门的审讯方法,只要我将秦思交给他们,他们必能审出幕后真凶来。”顿了顿,微微一笑道:“云大人的意思,那是这秦思身后必有主谋,他们警备营定能借着秦思之案,抓出一批人,放一放血!”

    国舅眼中划过紧张之色,急切道:“韩将军,那秦思……如今可还在将军手中?”

    韩漠眼珠子转了一转,随即才低声道:“国舅,云大人是上京警备营总制使,几次三番要求将人交给他……我们使团迟迟也没有审出结果来,压力颇重,侯爷的意思,如果云沧澜再提出要人,咱们就将秦思交给警备营。将人交给他们,他们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国舅失声道:“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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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四章 勒索

    韩漠故作惊讶道:“为何不可?国舅,云大人声称他们警备营善于审讯,这……难道有假?若是他们真的善于审讯,能从秦思口中伸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倒也不是不可以将人交给他们。”他故意将“有价值的东西”几字咬的很重。

    国舅听到这几字,眉头果然跳了跳。

    其实国舅心中很清楚,秦思落在商钟离一派人的手中,未必能对庆后本身有什么打击,但是秦思隶属于护军部,军方必定要以此秦思为突破口,大肆整治护军部,他知道商钟离的风雷手段,若真是有把柄落在商钟离的手中用来整治护军部,护军部就虽不被裁撤,也会伤筋动骨,最终受打击的还是后党。

    国舅很快就堆起笑脸,轻声道:“韩将军,你对我坦诚,我也不能瞒你。其实这警备营,还真是不擅长审讯逼供,将人交给他们,绝不会有结果,最后他们反而会随便找一个替死鬼.交代了事。”

    韩漠皱眉道:“不会吧?云大人说话的时候,可是自信满满。”

    国舅叹道:“韩将军,云大人虽是我庆国官员,但是我与韩将军投缘,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韩将军。这云沧澜要将秦思带走,那是另有居心!”

    韩漠故意惊讶道:“此话怎讲?”

    “行刺公主,那是死罪。”国舅神情严肃地道:“秦思隶属护军部,乃是军方的人,这是要追究起来,军方害怕责任会落到他们的身上。云沧澜是军方的人,那是想从韩将军手中将秦思带走,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将一个对军方有威胁的人证从韩将军手中抢了过去。”压低声音道:“韩将军,我敢保证,秦思落到他们手里,不出一日,便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缘故死去!”

    韩漠心中冷笑,这国舅爷还真是颠倒黑白,大言不惭了,秦思明明是后党的人,却被他生生说成是军方的人,这家伙也太能忽悠了,还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了。

    只不过韩漠却掩饰的极其逼真,甚至流露出吃惊之色:“国舅,真的……真的会这样?”

    国舅点头叹道:“我这是将韩将军当自己人,莫被云沧澜那伙人所骗。”

    “如此看来,这人还真是不能交出去了。”韩漠握着拳头道:“只是侯爷那边,似乎不想留下这个麻烦。而且……!”他故意左右看了看,才凑近道:“国舅有所不知,云沧澜似乎……嘿嘿,拿出了不少条件来,愿意将秦思换过去,他们的出手……可不差啊!”

    国舅皱起眉头,微微点头,“韩将军为人真诚,只不过……秦思确实不可落入云沧澜他们手里……!”

    韩漠呵呵一笑,摆手道:“他们真是要将秦思换回去杀了,我们也管不着了,那是他们军方的事,我们燕国不好过问。”

    国舅亦是左右看了看,终于道:“韩将军,若是你信得过,不如将秦思交给我如何?”

    韩漠一怔,盯着国舅,奇道:“国舅也想要带走秦思?”

    “韩将军莫误会。”国舅急忙摆手道:“其实我只是想帮一帮韩将军而已。不瞒韩将军,我的部下之中,还真有一些审讯的高手。公主遇刺,如此大事,若是不审出幕后真凶,不但韩将军不好交代,我庆国也不好向贵国交代的!”

    韩漠眨了眨眼睛,笑道:“国舅是礼部尚书,又不管刑部……手底下会有审讯高手?”

    国舅呵呵一笑,高声道:“来人啊!”

    他话声落后,便从门外进来一人,手中抱着礼盒,放在国舅身旁的桌子上,国舅向那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侍从立刻明白意思,退下之时,顺手将大门带上。

    “韩将军,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笑纳!”国舅将礼盒往韩漠这边推了推,更是不动声色地微微打开礼盒的盖子,露出一丝缝隙来,韩漠便觉得那缝隙处霞光耀眼,耀出温和的光芒,一眼过处,却是看得清楚,在这礼盒之中,竟然放着一颗夜明珠

    当今天下,贵重物品自然繁多,但是真正的难求之物,就是这样的夜明珠,除了真正的豪富贵族,民间几乎没有这样的夜明珠流传,价值之昂贵,那也是一个令人恐怖的数字。

    一颗夜明珠,万两银子只高不低。

    当初庆国人为了谋求两国结盟,西河王爷就曾送过韩家数颗夜明珠,那是以国之名义送出,私人送夜明珠,那是极其罕见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手。

    韩漠立刻敛容道:“国舅,你这是……!”

    “与韩将军投缘,心中一直想着送份礼物。”国舅笑道:“权当是与韩将军的见面礼,韩将军万不可推辞,还请笑纳!”

    韩漠一脸正色,将礼盒推过去,摇头道:“国舅,无功不受禄,这礼物太贵重,韩漠不敢收。”

    国舅故意拉下脸来,不悦道:“韩将军,你这是瞧不起我!”

    韩漠摇头道:“国舅莫误会,韩漠对国舅尊敬无比,但是这礼物太重,我是坚决不能收的!”

    “既如此,那我就冒昧提个要求。”国舅一脸笑意,和蔼的很:“韩将军说无功不受禄,那就抬一抬手,将秦思交给我,我必会尽快查处幕后真凶,如此一来,韩将军也就等于为查找真凶立了功,这总是有功该受八!”说笑间,又将那礼盒推过来。

    韩漠却还是没有收下的意思,靠坐在椅子上,摸着下颚,悠然道:“国舅,将人交给你,侯爷那边……不好交代啊!”

    国舅皱起眉头,见韩漠如此,一时还猜不透他心思

    却见到韩漠似有若无地瞟了礼盒一样,国舅终于明白了什么,低声笑道:“瞧我这记性……韩将军,回头我再送一颗过来……!”

    韩漠叹道:“国舅,你误会了。韩漠并非贪财之人,只不过……这秦思在我的手中,又是行刺公主的凶手,尚未审出真凶,就这样交给国舅,只怕底下的将士们不服。归国之后,我主问起,韩漠也不好交代啊!”说话间,还是不动声色地斜眼看了礼盒两眼,似乎是怕国舅看见,又似乎是故意要让国舅看见,火候和表情那是掌握的极好。

    国舅心中微有些错愕,看韩漠的样子,难不成这小子还嫌礼物不够“厚重”。

    两颗夜明珠,价值已经是将近三万两银子,这已经不是小数目。

    试想买个漂亮的小丫头,稍微贵一点的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两颗夜明珠那是足以换来上千个丫头,以这样的价格去换一个秦思,难道还不足够?

    国舅瞥了韩漠一眼,见他一本正经,甚至端起桌上的茶杯饮茶,心中终于明白,今天是碰上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小狐狸了。

    这小狐狸的胃口,比自己相像的要大。

    凭心而论,秦思本人实在不值钱,但是一落入云沧澜的手里,那就大大值钱了,若是军方以秦思对护军部开刀,那么后党的损失,将不是以金钱来衡量了,若是事情闹的厉害,后党在军中掺杂的“沙子”,很有可能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

    庆**方,从来不缺乏实力,他们若是能找到后党的把柄,也从来不会手软。

    ……

    沉寂了片刻,国舅终于道:“韩将军,所谓礼送双份,回头我再送两颗过来,一颗由韩将军呈给侯爷,剩下的两颗,就当做双份礼,韩将军自己收下,你看可好?”

    韩漠依然用杯盖拨弄茶面,也不看国舅,只是平静道:“国舅,你……哎,你真的误会我的意思了。将人交给你,回头若是云大人过来问起,我们也不好交代。云大人先提出要人,我们没给,国舅来要人,我们给了,到时候云大人会怎么看?”

    国舅眼中划过冷峻之色,脸上却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低声道:“韩将军,若不然,你自己说个数?我做事向来痛快,既然决定要送将军见面礼,就要做得圆满!”

    韩漠转头看了国舅一眼,终于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很干脆地道:“十颗夜明珠,人我就交给你了!”

    饶是国舅富贵无比,听到韩漠说出这句话来,还是大吃一惊,面色变了变。

    这个年轻人,胃口真够大,胆子也真不小,竟然动辄开出这么大的价码。

    “韩将军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韩漠既然将牌面摊开,国舅也就不再故弄玄虚,而是淡淡一笑,脸上显出不满之色。

    韩漠平静道:“国舅,不瞒你说,云大人出的价钱,也不比这个低多少。你可知我为何迟迟不肯将人交给他?”

    国舅冷冷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淡淡道:“那倒是要请教韩将军!”

    韩漠道:“正如国舅所说,那秦思是军方的人,我先前倒是不担心军方的人会杀死秦思,只是觉得若是将秦思交出去,既然都是军方的人,只怕云沧澜会包庇秦思,那就是不可能查出幕后真凶了。”瞥了国舅一眼,平静道:“只是国舅若要秦思,我倒是乐意送上的,但是……将刺杀公主的凶犯交出去,我承担的压力太大,事后少不得各方打点,所以……哎,国舅,韩漠真的不是贪财之人!”

    国舅似笑非笑:“我明白,韩将军确实不贪财!”

    “国舅若是不想要人,那么云沧澜肯定会要。”韩漠提醒道:“云沧澜答应侯爷的条件,也很厚重,所以……韩漠不敢保证云沧澜下一次过来要人的时候,侯爷是否会下令将秦思交给云沧澜……!”

    国舅沉吟许久,一咬牙,终是淡淡笑道:“韩将军果然是英雄少年,十颗夜明珠,回头送上!”

    “痛快!”韩漠笑道:“国舅晚上来提人,到时候我恭候大驾!”

    国舅虽然富贵无比,背后有着庞大的经济产业,但是为了保住护军部,咬牙送出十颗夜明珠,却也是有些肉疼,心中对于这个敲诈勒索的年轻人怨恨不已,但是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淡定,起身来,拱了拱手,眼眸子闪着阴沉之色,就此离去

    韩漠等国舅离开,这才打开礼盒,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夜明珠,捧在掌心,看着那温和的光芒,轻叹道:“真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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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五章 赠明珠

    当天夜里,国舅还真是亲自来到了皇家别院,送上了剩下的九颗夜明珠,而韩将军言而有信,令人将手脚俱废奄奄一息的秦思抬了出来,交给了国舅。[]免费文字更新!

    国舅自然不想让云沧澜的人立刻知道秦思已经被他带走,皇家别院四周的道路都有警备营的将士把守,所以他只好将秦思放进自己的马车中,与自己同乘一车,虽然警备营的人盘查严格,但是国舅的马车,他们还是不敢搜索的。

    得了十颗夜明珠,韩漠自然是亲自叫送给昌德候。

    曹殷之前倒也相信废人秦思能换得一些利益,但是实在想不到竟是能够换来十颗夜明珠。

    十颗夜明珠的价值,实在不同寻常。

    若是丢到市面上,每颗夜明珠万两银子的价格是很轻松就能够出售的,十颗夜明珠,怎么着也能换来十多万两银子。

    按照燕国边军的军饷,一名西北边军一年的军饷大概是四十两银子,十颗夜明珠所得的银子,那是可以供给三千将士一年的军饷开支,绝不是小数目。

    韩漠勒索的狠,国舅最终也是忍痛挨宰,但是另一方面却也证明,护军部对于后党确实很重要,而庆后一族的财力,确实是极其强悍。

    韩漠心中对于后党的财势,心知肚明,手底下拥有关氏贸易行这样强大的商贸网络,后党的经济基础是极其雄厚的,这一次开口十颗夜明珠,韩漠甚至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心软,早知道国舅这样痛快,还不如张开要上二十颗。

    只不过曹殷却是很满意,心中却也赞赏韩漠的勒索能力。

    这夜明珠自然是要拿回国内,上交给户部,登记在册了,只是曹殷却从中拿出一颗,赠予韩漠,那是要奖赏韩漠的功劳。

    韩漠推辞一番,亦是道:“这一切都是侯爷指导有方,若侯爷不收留一颗赏玩,韩漠是万万不敢收下的!”

    二人相视一笑,说来说去,最后不动声色中,每人拿了两颗夜明珠留下自己“赏玩”,剩下的六颗,则是封存起来,返国之后上缴户部。

    离开曹殷所居院子,韩漠想了想,终是往公主所居的地方过去。

    来到院里,守在院外的护卫自是恭敬行礼,韩漠进了院内,只说求见公主,便有宫女进去通报,很快就出来请韩漠进去。

    韩漠进了屋内,转到旁边的雅室中,却见到紫儿正站在窗边,那娇小玲珑的身姿,与霜儿一般无二,只是气质上显然要比霜儿沉稳冷静得多。

    韩漠看在眼里,心中甚至想道:“这紫儿该不会是皇帝在外面的私生女吧?天下间如此相像之人,实在是罕见的很。”

    他上前两步,拱手道:“臣下参见公主!”

    紫儿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道:“韩将军,你来了!”

    韩漠道:“这么晚了,公主还没睡吗?公主要保重身体……!”

    “多谢韩将军挂念。”紫儿微微一笑,娇躯袅袅,韩漠看她的笑容,竟是发现,相比起霜儿那纯净的笑容,紫儿的笑容中竟是带着三分媚气。

    一张可爱漂亮的脸孔,看起来纯真无比,若是笑容中带上妩媚,那边出现极大的反差,也更加增添无穷的美丽和诱惑。

    只那一笑,韩漠竟然觉得自己的心儿竟是跳了一跳。

    “韩将军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吗?”紫儿走到韩漠面前,看着韩漠,轻声问道。

    她站在韩漠的面前,竟是给韩漠一种眼前便是霜儿的错觉,但是韩漠的心理素质极佳,已经道:“回公主,今日庆国朝会,已经将大婚之期定下来,定在八月二十五,也就是十日之后。庆国已经颁旨下来,通告天下了!”

    紫儿微微点头,轻声道:“十日吗?”

    韩漠“嗯”了一声,却是清晰地看到,紫儿脸上竟然闪过一种很奇特的表情,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竟似乎蕴藏着某种兴奋。

    只是那样的神情只是在眨眼之间便划过,一瞬间,紫儿依然是那一副甜美可爱的模样,声音娇嫩:“这一阵子,辛苦韩将军了!”

    韩漠并没有说话,而是四下里瞧了瞧,确定并无他人,这才微微靠近,低声问道:“紫儿,你……很希望进宫吗?”

    紫儿抬起头,凝视着韩漠,脸上很平静,片刻之后,才嫣然一笑,轻声问道:“韩将军为何这样问?”

    韩漠看着紫儿美丽的面孔,沉吟了片刻,才道:“皇宫内苑,永远都是最危险的地方。你入宫之后,一切都要小心,你面对的敌人……并不少,而且足够强大!”

    紫儿点头道:“将军放心,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韩漠微微颔首,如果面前时霜儿,韩漠还真是担心,毕竟霜儿天真烂漫,虽然聪明,但是并无太多心机,深宫内苑的尔虞我诈是很轻易地就将霜儿吞噬。

    但是眼前的紫儿,看似与霜儿一般可爱天真,但是韩漠却能够感受到,紫儿的骨子里却是一个适应尔虞我诈环境的姑娘,她有足够的冷静和智慧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又沉吟了片刻,韩漠终是从身上取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掌心中,递给紫儿,“你拿着吧,日后或许能用的上!”

    紫儿显然是有些惊讶,抬起头,看着韩漠。

    “入宫之后,除了从燕国来的人,你总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人帮你。”韩漠若有所思,“大多数的人,总是喜欢银子的。拿着它,日后有需要的时候,该用就用!”

    紫儿眼中显出感激之色,盈盈一礼。

    韩漠也不多说,将夜明珠交给紫儿,这才道:“公主,天色已晚,你早些安歇,臣下先告退!”拱手行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韩将军!”却听到紫儿在后面叫了一声。

    韩漠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问道:“公主还有何吩咐?”

    紫儿沉默了一阵,才轻声道:“韩将军,你……是一个好人!”

    韩漠一愣,随即笑了笑,想不到竟然得到这样一个评价,在某些人的眼中,自己恐怕是大大的恶人了。

    ……

    韩漠回到自己院子,还没进去,就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却是肖木领着一名青衫小帽的小厮过来,不由皱起眉头。

    “将军,这人自称是唐淑虎派来下帖子的!”肖木拱手道:“要面见大人,所以末将带他前来!”

    那小厮上前一步,躬身道:“小的见过韩将军!”

    “唐公子派你前来,有何事情?”韩漠问道。

    小厮从怀中掏出一份请柬,递了过来,“我家先生派小的来给将军送请柬,请韩将军到时务必赏光!”

    韩漠伸出戴有异金属手套的右手,两指夹过请柬,单手打开看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迹:“韩兄奉上:后日良宵,孔雀湖上,与君把酒作别,务必赏光。”落款正是“唐淑虎”。

    这字迹龙飞凤舞,笔力精髓,那是一手大大的好字。

    “与君把酒作别?”韩漠喃喃念了一句,这才看向那小厮,问道:“你们家唐先生要出远门吗?”

    小厮忙道:“回将军话,前几日先生外出,回到夜荷居之后,便闭门不出,整整一日一夜不吃不喝,我们都是担心的很。”

    韩漠微微点头,心中却明白,那日外出,向来就是到皇家别院来拜访。

    “一日之后,先生终是出了内室,对我们宣布,他近日将要离开上京,孤身一人,游历天下!”小厮脸上充满不解,似乎想不通唐淑虎为何丢下自由荣华的日子不享受,却要孤身去游历天下,“临别之前,先生要在孔雀湖设宴,与朋友作别。先生派小人来给先生下帖子,再三嘱咐,无论如何,也要韩将军赏光一聚,否则先生到时候便会临湖等候,将军一个时辰不到,他便等一个时辰,一日不到,他便等一日!”

    韩漠皱起眉头,这事儿还真是有些为难。

    唐淑虎盛意权权,不去自然不大好,但是自己身为燕国使团护卫统领,丢下护卫之职去孔雀湖赴宴,这似乎也有些不妥。

    “你先回去吧,此时我已经知道了!”韩漠点头道。

    那小厮忙道:“将军的意思是?”

    “该去我自然会去。”韩漠模棱两可地道:“看看到时候是否能抽出时间吧!”

    小厮有些为难,肖木却已经道:“将军发话了,还不退下!”

    那小厮不敢多说,跟着肖木退了下去。

    次日韩漠却是将此事告诉了曹殷,曹殷却是笑道:“唐淑虎乃是大庆第一才子,在文人中是很有影响力的,若是能与他交好,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庆国文道盛行,文人的地位极高,若是能够让那些文人学子对我大燕生出好感,对两国的关系自是大有裨益。”向韩漠柔和笑道:“韩漠,你可知道,你的名字如今在上京城可是不小啊。那一首《明月几时有》,如今是四处传唱,也是大大涨了我大燕的颜面!”

    韩漠尴尬一笑。

    ……

    庆太子与燕公主的大婚之期已经昭告天下,对于这桩婚事,庆国上下还是充满着热情的,虽然并非人人都明白政治,但是从直观来讲,如今魏人攻庆,通过这场婚姻促成燕庆联盟,让庆国在这战时拥有一位盟友而不是多出一个敌人,这自然是莫大的好事情。

    庆国方面在面子上倒也做得不错,从诏令颁下之日起,整个礼部以及太常寺便开始忙碌起来,更是发下了命令,大婚前三日起,家家户户门头都要挂上红绸,以增添喜庆。

    庆国人忙忙碌碌,燕国使团倒是安静的很,毕竟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并无需太多准备,只不过宋世清身为燕国方面的礼仪代表,却是要与庆国方面沟通,商量大婚过程中的各项程序和礼仪,那也是为了争取让燕公主的婚事隆重顺利。

    韩漠这两日并无大事,偶尔巡视一番四周的警戒,更多的时间则是用来练习八部棍术。

    到得唐淑虎相约的日子,既然得到曹殷的同意,韩漠也就做好前往孔雀湖的准备,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如同一个普通的学子一般。

    黄昏时分,唐淑虎更是派了马车来接,韩漠则是领着六名便装的御林兵士前往孔雀湖,至于也有西花厅的吏员暗中秘密保护。

    身在庆国,不得不处处小心。

    上了马车,在六名便装护卫的保护下,一行人便往孔雀湖而去。

第六三六章 孔雀湖上尽画舫

    夜风和蔼,杨柳依依,宽广的孔雀湖上画舫如梭,绕湖一圈的杨柳树梢,竟然妆点着各式花灯,众星捧月般,无数的花灯耀亮宽阔的孔雀湖一周,将孔雀湖环绕其间。泡*)

    虽是夜幕,但是这里却是亮如白昼,可以清晰地看到湖面上游荡的画舫。

    临湖四周,商贩如云,都是摆着摊儿卖货,字画,古董,瓷器,首饰,小吃俱可以买到,而且这里并没有规定只有富贵之人能够过来,三六九等的人们,环湖游赏,眺望着游荡在孔雀湖上的几艘画舫。

    孔雀湖上的画舫是有数目的,熟悉的人都十分清楚,宽阔的孔雀湖上,实际上只有八艘画舫,就如同八家店铺一样,归属八家经营。

    每一艘画舫,每年都会向官府缴纳不少的税前,但是不可否认,他们每日里所挣到的银子,绝对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

    八艘画舫,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登上,知道的人都清楚,或许只有两类人可以登上画舫。

    一类自然是一掷万金的豪富之人,无论是官员还是富贾,出的起登画舫的价钱,便都可以上去,但是却并非每日都有这个荣幸。

    通常而言,每一艘画舫自华灯初上开始游湖,登上画舫的客人,那是有着数目限制的,除了将一些位置留给预订的达官贵商之外,剩下的位置,则是留给有名的文人才子了。

    文人才子,便是能够登上画舫的第二类人。

    与主动花银子登画舫取乐的达官贵人们不同,文人才子登舟无需花费分文银子,登舟之后亦是不用花费一个子儿,而且画舫会提前发出请柬安排当日前来的名士文人,各大画舫甚至为了请来名头响亮的文人,出现竞争的状况。

    文人为画舫带了名气,而达官贵人则是为画舫带来财富。

    文人登舟,一来这里确实是一个谈词说赋的好处所,二来这里面的条件实在是惊人的好,第三个原因,虽然文人们不会明说,但是却也不可否认,有一群人是想通过这些机会结识一些达官贵人,为自己找一些官场的人脉。

    达官贵人登舟,消遣玩乐自不必说,另一个原因,自然也是觉得与这些名士混在一起,似乎自己也变的文采斐然有了内涵,而且若是能够碰上名气极大的文人,例如唐淑虎这样的顶尖级人物,说上几句话,那便是大有颜面之事,足够这些达官贵人们宣扬好一阵子。

    所谓物以稀为贵,登画舫的客人数目有限,而且这种表面上不是一味求财的经营手法,反倒让无数的达官贵人甚至是文人学子趋之若鹜,都以能够登上孔雀湖的画舫为荣,如此一来,孔雀湖也就成了上京城璀璨明珠。每当华灯初上之时,画舫开始在湖面游动,清风明月,湖水清澈,从那画舫之中传出的轻歌燕语,隐隐闪现的曼妙舞姿,那是让孔雀湖四周的游人们羡慕不已。

    谁都知道,画舫里有最美的歌姬舞姬,有最美的酒,亦有最贴心热情的服侍,流传的那一句“踏夜登舫孔雀湖,酒色财气再不图”,便道尽画舫中的精彩内容。

    孔雀湖上的画舫,都是装点的奢华无比,古木古香,竟是修造成阁楼的模式,就如同建造在湖上的雅筑小阁,甚至有几座小亭修于画舫之上,可说是巧夺天工,画舫之上更是很有技巧地在各处点着各色灯笼,不显杂乱累赘,反倒是将画舫点缀的更加华美,那灯笼之上多是出自名家之手的仕女图、山水图,无数的灯笼耀出的灯光,将孔雀湖面照的粉红一片,就想披上了一层粉红色的轻纱,风儿一过,波光粼粼,荡起让人为之陶醉的粉红波光。

    孔雀湖八艘画舫,有七艘是建成三层楼阁,式样并不一样,各具特色。

    孔雀湖上除了那些令人艳羡不已的画舫之外,更有一些小轻舟,舟上都是穿着绿色短裙的舟女,她们的任务,便是接送画舫的客人,从中得些赏钱,这也是她们赖以生存的伙计。

    登舟客人出现的方向不一,舟女们都是各有分派,几个舟女负责某一面,轮流迎送客人,她们亦都是经过挑选的窈窕女子,头戴斗笠,盖着白纱,亦是湖上一景。

    ……

    韩漠坐在马车内,行走在孔雀湖畔,从窗帘缝隙看着沿途的商贩和游人,热闹繁华,相比起燕国流晶河畔,那更是热闹出许多,而且路上的游人大都是文人才子打扮,比之流晶河畔处处是官宦子弟,那却又是一番风景。

    靠近一棵柳树,马车终于停下,赶车的伙计跳下辕头,过来为韩漠掀开车帘子,恭敬道:“韩将军,到了!”

    韩漠下了车,整了整衣服,这才望向灯火辉煌的湖面,看着在孔雀湖上游动的几艘画舫,就如同点缀在天幕的即可璀璨星星。

    时值夏日,这孔雀湖上竟然还有莲花荷叶点缀在湖面之上,灯光月光交汇在一起,孔雀湖上的画面让人心醉,从湖上传来的清风,夹着这莲叶何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韩漠唤过身后的一名便装御林军,低声吩咐道:“你们在这里转一转吧,小心一些便是!”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到御林军手中,道:“和其他几个弟兄分一分,四下里玩一玩,不要分散!”

    那御林军怔了一下,这两锭银子少说也有四十两,将军大人出手果然大方,收起银子,感激道:“我等就在这附近等候!”

    韩漠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那御林军便领着其他几人散了下去。

    赶车的熟练地从柳树上摘下一只灯笼,然后站到湖边,高高举起,对着湖面左右摇动了几下,然后才笑着向韩漠解释道:“从树上摘下灯笼,然后对着湖面摇摆三下,那些舟女们便会划船过来迎接!”

    韩漠点头笑道:“这倒有趣,不怕有人故意恶作剧吗?”

    “当初倒也有一些。”那人笑道:“只是后来官府管的严,若是捉到没有请柬却胡乱摘灯笼的,一经发现,便要被抓到大狱去,以前抓了不少人,如今几乎没人敢恶作剧了!”

    说话之时,韩漠就瞧见不远处便有两名佩刀衙差向这边望过来,一时间也不过来,只是站在那边远远地望着。

    只片刻后,便见一条轻舟往岸边靠过来,舟女划桨,姿势竟是异常的优美,显然也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如此看来,上京城的服务业倒也很是发达。

    那轻舟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就在此时,却见到迎面过来一辆马车,马车四周亦是有数名壮丁护卫,竟是在韩漠旁边停了下来。

    立刻有人上前去掀开车帘子,从马车中下来一名灰衣老者,白须白发,看那穿着打扮,便是一位名士。

    那老者瞥了韩漠一眼,径自走到了湖边,他身旁早有人上前去召唤过来的轻舟,叫道:“明公在这里,快来迎接!”

    那舟女此时已经靠岸,戴着斗笠,白纱掩着面庞,声音却很清脆:“对不住,是这位客人先摘灯笼,你们先等一等!”向韩漠招招手,脆生生地道:“公子,请取出你的请柬!”

    韩漠此时就站在车夫旁边,身着白色锦衣,那舟女在这孔雀湖上,见的人多如牛毛,眼力自然是有的,知道登舟的不是车夫,而是车夫身边的白衣公子。

    那车夫正要取出请柬,旁边立刻有人高叫道:“你那小女子,眼睛瞎了不成?这位是明如水明大先生,你怎敢无礼?”

    那姑娘倒也执拗,娇声道:“是这位公子先到,自不能轻慢他。老先生若有共舟过去,还要与这位公子商量,公子若是允许,你们可以同舟而往!”

    这倒也是孔雀湖这边的规矩,舟女迎送客人,都是先达者先上,而且每次只载一人。

    毕竟文人相轻,有些文人对不上眼,别说同舟而渡,便是连走在一起都不愿意,为了防止这样尴尬的境况出现,画舫派出的轻舟,那都是孤舟载独客了。

    只不过若是有关系甚好的客人要同舟前往,舟女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那便少一个来回,也就轻松不少。

    韩漠已经含笑点头道:“姑娘,这位老先生看来很急,我愿与这位老先生共舟。你可先送他,然后再送我!”

    湖上有八艘画舫,韩漠只怕这位明如水不适于自己同一个画舫,所以才礼让。

    熟知明如水那手下人却是怪眼一翻,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与我家先生同舟?”向那女子道:“你不识好歹,可知道明公一句话,便可让你滚回家去!”

    舟女所挣倒也殷实,这人显然是在恐吓那舟女。

    他却也是看到韩漠虽然衣着光鲜,但是年纪太轻,而且身上也没有什么富贵的饰物,只以为是个普通的文人而已。

    韩漠皱起眉头来。

    自小到大,韩漠虽然大部分时间看起来很有礼貌,但是如果别人对他不敬,他也从来没有客气过。

    那舟女一时间也不说话,手握双桨,只是立于轻舟之中。

    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和车轱辘上响起,从旁又过来一辆马车,也在旁边停了下来,从马车中走下一人,也就四十五六岁年纪,国字脸,眉毛很浓,身着褐色锦衣,颔下一绺黑须,看起来仪表堂堂,个头也甚是高大,一眼瞧见那明如水,拱手笑道:“这不是明公吗?”

    明如水瞥了来人一眼,竟是毫不搭理,脸上显出轻蔑之色,转过了头去。

    褐衣人只是淡淡一笑,又将目光投向韩漠,拱手笑道:“小兄弟,可否共舟登舫啊?这些姑娘来回倒也辛苦,少走一趟也是好的。”

    此人说话间,颇有气度,而且温文儒雅,比之旁边那个明如水,却是让人更能生出亲近之感。

    “正要登舟,能与先生共舟,求之不得!”韩漠拱手还礼,含笑道,别人敬他,他自然也会礼敬对方。

    此时那车夫已经取出请柬,上前递给了那舟女,舟女接过,很恭敬地递还回来,褐衣人也是取出请柬递过去,那舟女接过,娇笑道:“两位原来是同登一舫,真是巧,快些上来吧!”将手中的请柬递还给褐衣人。

    褐衣人回身向韩漠笑道:“小兄弟,你先请!”

    韩漠忙道:“先生请!”

    二人谦让之时,明如水的手下已经高喝道:“还真是翻了天了,老子看你们谁敢登舟?”一挥手,从后面又上来三四名壮丁,卷起衣袖,竟是威吓起来。

    那明如水转过头去,竟然是放任不管。

    

第六三七章 氤氲舫

    褐衣人皱起眉头来,正色道:“明公,你这手下要动手打人,你莫非坐视不理?在这里动手,可是有煞风景之事!”

    韩漠冷然一笑,并不多说,抬步上前,便要登舟,那阴阳怪调的家伙立刻叫道:“奶奶的,还真是打不死你!”一个箭步冲上来,竟是一拳便往韩漠的身上打过来。

    这家伙似乎是老手,出手动作极快,干脆利落,而且力气十足。

    只是这样的本事,在韩漠的眼中简直是不堪一提,他习练《气经》,五感增强,这家伙的出手在他看来,竟然是极慢,身体侧闪,轻巧躲过,随即探出右手,在那人的肩头轻轻一拍,那人冲势不减,但是方向却已变了,面对孔雀湖,整个人冲出去,“噗通”一声,竟是落到了湖里,那舟女顿时一声惊呼,更是引来路人的观看。

    明如水转过头来,怒目而视,他手下那几人对视一眼,便要冲过来,褐衣人已经沉声道:“你们谁敢动手?”

    韩漠却是看见,自己手下的那几名御林军正迅速过来,如狼似虎,韩漠立刻摇头示意,令他们不要靠近。

    御林军停住脚步,但是却没有退下,目光如狼,死死地盯在那几名壮丁身上。

    这几名御林军,任意一人出手,都可以将这几名壮丁打的落花流水。

    那几名壮丁似乎也认识这褐衣人,被褐衣人沉声一喝,一时间还真没冲过来,面面相觑,更是回头去瞧那明如水。

    跌进湖里的家伙终是自己爬上岸来,全身上下湿透,狼狈不堪,气急败坏之下,还要向韩漠打过来,那明如水终于冷哼一声,道:“还嫌丢人不够?退下!”

    那家伙恨恨不已,却又不敢违抗明如水,只能怏怏退下。

    就这一会儿工夫,似乎是看到这边的状况,又有一条船过来,靠了岸,那明如水转头看了韩漠一样,冷哼一声,上了后来的这条船,将手中的请柬递过了那舟女,那舟女看了一眼,很恭敬地交换请柬,荡起轻舟,便往湖中而去。

    ……

    韩漠这才拱手向褐衣人笑道:“先生快请吧!”

    那褐衣人也不再客气,先登了舟,韩漠这才跟着上了去,小周虽然不大,但是七八个人还是能够容纳下的,所以即使是两个客人同时登舟,却依然显得宽阔。

    “两位都是往氤氲舫,在湖那头,站稳了!”舟女娇声提醒,滑动双桨,木浆荡开水波,泛起涟漪,轻舟便已离开岸边,往湖中行去。

    立于舟边,白衣飘飘,虽然穿着并不似一般的文人长袖轻衫,但是韩漠的模样,却像极了一位很有修养的青年才俊。

    韩漠和褐衣人一时间并没有说话,只是极目远望,看着湖上的风景,这样的繁华景象,在燕国国内几乎是难以见到的。

    耳闻得画舫中传出的琴箫和鸣和女子婉转悦耳的小调声,更是隐隐瞧见画舫中曼妙摇曳的身姿,若有所思,此景此景,韩漠竟是情不自禁地吟道:“孔雀无语话明月,家家临水映红妆。清风不知玉颜改,依旧欢歌绕画舫,月明……人断肠!”

    这一首词,字里行间,却是道尽了歌女舞姬的艰辛酸楚。

    褐衣人轻声“咦”了一声,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韩漠,却听那舟女已经道:“公子,你这首词真好!”

    韩漠笑道:“姑娘也懂诗词?”

    “奴家一个小女子,自然是不懂的!”那舟女咯咯笑道:“只不过在这边听得多了,哪些顺耳还是知道的。公子这首词……作的好!”

    “姑娘过誉了。”韩漠笑道:“胡言乱语而已。”

    褐衣人抚须笑道:“小兄弟过谦了,这可不是胡言乱语。十里孔雀湖,汇集无数文人雅士,但是能够作出如此令人深思的诗词,恐怕没有几人!”

    韩漠“哦”了一声,只是微笑道:“先生过于了。”随即问道:“冒昧动问,先生与那位明公相识?”

    褐衣人呵呵笑道:“小兄弟不是庆国人吧?”

    韩漠点头笑道:“先生看出来了。”

    褐衣人也不多问,只是道:“若是庆国人,身在上京文坛,该当认识这位明公才是。这位明如水老先生,当年可是在御史台做过官,不过如今已经辞官,安享晚年而已。只是他在文人圈子里,却依然是威望极大,谁见了他,都要称一声‘明公’的。”顿了顿,才继续道:“小兄弟可知我庆国文人之中,哪一位是最出色之人?”

    韩漠笑道:“庆国第一才子之名,响遍天下,那自然是唐淑虎唐公子了!”

    褐衣人微笑道:“不错,这位明公,当年可是唐淑虎的先生,很多人都知道,唐淑虎年少时,可是在这位明公的门下读了几年书。能够拥有唐淑虎这样的弟子,而且又是御史台退休官员,你说这位明公在文人中的地位能不高吗?”

    韩漠愣了一下,这才知道,方才那位傲慢无比的老者,竟然是唐淑虎的老师。

    只不过从心胸来看,这位老师却是比不上他那位弟子了。

    孔雀湖十分宽阔,虽说轻舟的速度很快,但也是好一阵子才到得湖中央,韩漠望着湖上分落四处的几艘画舫,不由问道:“姑娘,你所说的氤氲舫,又是哪一艘?”

    那舟女笑道:“公子是头一次来孔雀湖吗?谁都知道,孔雀八舫,氤氲独四,这话你没听说过?”

    韩漠摇摇头,“我初来乍到,还真是不知道!”

    舟女道:“那公子一定是唐先生的贵客了。”抬起玉臂,芊芊细指往不远处一指,“公子你看,那便是氤氲舫了。孔雀湖上八艘画舫,其他七艘画舫都只有三层,惟独这氤氲舫有四层!”

    韩漠终于瞧见,就在前面不远,竟是真的出现了一艘四层楼阁的画舫,虽然比之其他画舫只多出一层,但是这多出的一层,却让氤氲舫多出许多的气势来。

    如同其他花房一样,这艘氤氲舫亦是楼阁建造,就如同在湖中建起的四层大雅阁,画舫的船头和船尾,都建有八角小亭,整个画舫亦是点缀的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你怎知我是唐先生的贵客?”韩漠有些好奇问道。

    那褐衣人终于笑道:“小兄弟,你莫非不知,这氤氲舫今日是被唐先生包了下来,除了唐先生的客人,其他人便是有黄金万两,那也是登不上氤氲舫的。”

    韩漠这才明白过来,含笑道:“原来先生也是前来赴唐公子的宴会!”

    这轻舟速度快起来,很快就靠近那氤氲舫,韩漠却已经清楚地看见,唐淑虎此时正站在船边,远远低就拱手笑道:“韩兄如约前来,淑虎三生有幸!”

    轻舟靠近,从画舫上已经搭上了木板,韩漠取出一块银子,大概四五两重,递给那舟女。

    那舟女忙道:“这……太多了……!”

    韩漠只是淡淡一笑,将银子放在舟女手中,低声道:“谢你夸我词作的好。”并不多言,上了木板,走到那画舫上,唐淑虎已经亲热上前来,拱手道:“韩兄,我还真担心你不会过来呢!”

    韩漠笑道:“唐兄盛情相邀,我怎敢不来!”

    褐衣人此时也已经上了画舫,唐淑虎又拱手笑道:“关老板,你可终于到了。韩兄,你怎么和关老板碰在一起了?你们莫非相识?”

    韩漠和褐衣人互相看了一眼,韩漠笑着摇头道:“初次相见,只是在岸边巧遇,这才同舟而来。”想着唐淑虎称呼这褐衣人为“关老板”,韩漠心中跳了一下,拱手向褐衣人道:“不敢请教先生大号?”

    唐淑虎已经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淑虎的棋友,棋术高超,韩兄若是有机会,倒可以与关老板在棋艺上切磋一番,必有收获。是了,关老板乃是关氏贸易行的大东家,那可是当今天下最有银子的人物了,天下商脉,有半数是掌握在关老板的手中!”

    韩漠怔了一下,原来眼前这褐衣人竟然就是关氏贸易行的大东家,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关少河父辈的人物了,却不知道是关少河的父亲,还是关少河的叔伯。

    韩漠也知道,文人素来不耻于商人为伍,虽然偶有接触,但是文人的骨子里还是瞧不上唯利是图的商人,此时也明白过来,为何在岸边,那位明如水对关老板满是不屑之态。

    但是从唐淑虎和关老板的表情看来,二人倒是深交,由此却也可见唐淑虎并无歧视商人,心胸倒也豁达,而能够让唐淑虎视为朋友,这位关老板恐怕不是只会经商那么简单,在文采方面,也必然有着过人之处。

    “关浩峰!”关老板再一次向韩漠拱手,含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韩漠也是拱手:“燕人韩漠!”

    关浩峰眼中划过惊异之色,显得很是意外,“你……就是韩漠?”

    唐淑虎已经笑道:“关老板该听说过,这位就是燕国副使韩漠,那首《明月几时有》,便是出自韩兄之手了!”

    关浩峰点点头,满含深意地看着韩漠,笑道:“早有耳闻,早有耳闻,今日得见韩副使,当真是三生有幸!”

    他的笑容之中,竟是带着三分亲切,甚至有一丝恭敬。

    

第六三八章 唐淑虎的干妹妹

    当下也不多言,唐淑虎领着二人上了画舫的二楼,这里已经是欢声笑语,韩漠进来,瞧了一眼,偌大的厅中,并无多少客人,不过十多人而已,几乎都是文人打扮,面前有案,在案后盘膝而坐,似乎已经谈起了某些话题。会员手打

    那位明公,此时却在上座,正与邻座的一人说着什么。

    在场十多人,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年轻才俊有之,三四十岁的中年文士亦有之,五十岁以上的文叟却也有几位。

    这些人既然能够前来赴唐淑虎的宴会,自然是文人中的精英。

    唐淑虎领着二人进来,便凑近韩漠的耳边道:“韩兄,他们并不知道我要去游历,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韩漠知道他意思,点了点头。

    进了舱内,一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唐淑虎三人,唐淑虎已经大声道:“关老板大家都是相熟的,就不用多介绍……只不过这位韩兄,想必大家听过其名声,见过的却不多!”

    那明如水见到韩漠进来,脸色立刻拉下来,冷哼一声,面色极其不悦。

    今日前来赴宴的,除了明如水是唐淑虎的老师,其他人还真是有些才学,在这上京城无数文人中,未必是声明最响的,但却都是唐淑虎能够看得上眼的。

    在场十五六人,当夜参加国舅府接风宴的,不过两三人而已。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唐淑虎轻吟了两句,拉着韩漠的手进了来,在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坐下,两人座位相邻,“诸位听到这首词,该知这位是谁了吧?”

    此时关浩峰也已经在空出的案后坐下,很是自然,完全不显拘束。

    一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文人已经道:“莫非……莫非这位便是燕国副使韩漠韩公子?”

    唐淑虎哈哈笑道:“鱼白兄果然是好眼力,正是燕国副使韩公子了。”向韩漠介绍道:“这位是文鱼白文兄,琴技之高超,淑虎都是自愧不如的!”

    那文鱼白急忙道:“唐兄过谦了。”

    众人得知这个年轻人便是写出《明月几时有》的韩漠,不禁都打量起来,那位明如水也是有些惊讶,将目光重新投在韩漠的身上,但终是冷冷一笑,满脸不屑之色。

    韩漠只是微笑,抱拳向四周拱了拱手。

    他今日过来,倒也不想呆太久,无非是给唐淑虎一些面子,待上片刻便找一个理由离开。

    凭心而论,虽然幼时在族学之中也学了不少古学方面的东西,但是对于这一类学问,韩漠并不是十分感兴趣,无非是为了融合进入这个时代,很有选择性地知道一些应该知道的常识罢了。

    自小到大,他的心思主要还是用在了特种训练之上。

    今日所面对的,可说都是古学中的高手,若与他们论起古学来,韩漠深知自己绝非这些人的对手,所以今日最好的选择,便是先装一装矜持,装一装高深,然后趁早离去

    ……

    韩漠观舱内的位置已满,看来人都已经到齐了。

    唐淑虎已经高声笑道:“诸位,淑虎今日将那《明月几时有》重新谱曲,更是托仙云姑娘为诸位演奏一番,以增诸位的兴致!”

    韩漠心中暗叹,这个时代还真是不顾版权了,用了自己的词去谱曲,竟似乎是天经地义,没有任何侵权的意识。

    这时候,从三楼下来一个小姑娘,咯咯娇笑道:“唐公子和诸位稍等,仙云姐姐正在打扮,马上就会下来!”

    唐淑虎已经笑着向韩漠道:“韩兄或许不知,孔雀八凤,仙云最娇,这仙云姑娘能出来一次,那可是难得的很啊。”凑近韩漠耳边,压低声音道:“八艘画舫,各舫当红的头牌合称为八凤,其他七凤都已经被梳笼过,只有这仙云,到今日都是处子之身……韩兄若是有心,今日露上几手,或能得美人青睐,今日便让她成为女人!”

    韩漠额头冒汗,唐淑虎风流才子之名,这“风流”二字,还真是没有叫错,只能低声笑道:“连唐兄都没有拿下,我是不行的!”

    唐淑虎无奈笑道:“不瞒韩兄,我三年前见到这仙云,她还不过是氤氲舫的一位侍女,十六岁年纪,青蕾初开,含苞欲放……!”

    韩漠咳嗽了一声,心中苦笑,唐淑虎才气是有的,但是对于女色,似乎也是十分地有兴趣,或许是太过沉溺于女色,让这位才子在某些方面难以得到巨大的突破吧。

    唐淑虎毫不介意,依然是凑近低声下笑道:“后来连我都不记得是怎么回事,这仙云竟然与我结拜成了兄妹……成了我的干妹妹……!”

    韩漠闻言,失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仙云姑娘还能保留……!”

    他二人低头轻声笑语,众人看见,都是惊奇,那是很少见过唐淑虎与人这般亲热了。

    众人也都不是拘束之辈,瞧见唐淑虎和韩漠在说话,也并不打扰,各自说话,无非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论而已,大多数人倒也是相谈甚欢。

    “不过这小丫头天生就是美人坯子。”唐淑虎轻叹道:“如今出落的越发水灵,更是成为氤氲舫的头牌……多少人想要梳笼,不过我倒是对这里放过话,除非仙云自己乐意,否则谁也不能碰他一根手指头……!”

    韩漠微笑点头,其实心中倒是觉得,这位仙云或许真的很漂亮,也真的很有才气,但是能够成为氤氲舫的头牌,只怕还是和唐淑虎的这层关系。

    试想一想,能够梳笼大庆第一才子的干妹妹,这事儿传扬出去,自然也是极其有面子的事情。

    唐淑虎当初也是偶尔来到孔雀湖,到过几次氤氲舫,那是仙云不过是氤氲舫上的一名艺女,弹琴而已,唐淑虎见到仙云秀气可人,也就出手点拨了几次,更是赠了两手弹词给仙云。

    说起来,也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

    但是氤氲舫岂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几次三番,竟是让仙云成了唐淑虎的干妹妹,也正因如此,氤氲舫的声明远播,成了孔雀八舫中生意最好登舟价格最昂贵的一艘。

    唐淑虎虽然风流洒脱,放浪不羁,但是那仙云既然成了他的干妹妹,他自然不好自己下手。

    实际上这些画舫之上,都会有几十名歌女舞姬,无一不是国色天香才艺双全,但是每一艘画舫也会在其中捧出一个头牌来,等于是当家花旦,以此来作为画舫的招牌。

    孔雀湖画舫的经营已经很是老练,他们深懂何谓“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来头牌姑娘,并不会每日里都出来献艺,那是隔三岔五才出来一回,每次出来,都会事先大作广告,登舟的银子也是成倍地增加。

    氤氲舫的仙云姑娘借着“唐淑虎干妹妹”的名义,不但是氤氲舫的头牌,已然是孔雀八舫的头牌,可以说,孔雀八舫已经代表了庆国风月场所的最高水准,能够在孔雀八舫献艺的姑娘,别说头牌,只说那些普通的歌姬舞女,那也都是风月场中的极品,“孔雀八凤”自然更是庆国上京城顶尖级的姑娘,能在孔雀八凤中排名魁首,那便是整个庆国风月界的老大姐了。

    有这样的招牌,氤氲舫自然是日进斗金,能够登上氤氲舫的恩客们,自然也都想着如何将仙云姑娘梳笼下来。

    只不过氤氲舫的主人极其精明,知道这仙云姑娘不同于普通的头牌,一般的头牌,捧起来之后,然后大价钱被梳笼出去,趁势延续一阵子,大挣一笔,等到恩客们厌倦了,自然会有新的姑娘被捧起来,更新换代,保持画舫中的新鲜。

    但是这位仙云姑娘,既然是以“唐淑虎干妹妹”的名声爬起来,自然非比寻常,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不会轻易将仙云梳笼出去。

    毕竟“唐淑虎的干妹妹”可不能更新换代,不同普通头牌的更新换代。

    韩漠对于其中的纠葛,自然是不清楚的,只以为唐淑虎在风月场中纵横穿梭,如今成了这位仙云姑娘的干哥哥,不好下手而已。

    众人正在欢声笑语,就见到从三楼忽然下来几个姑娘,都是小百合群,上身穿粉色的小袄,知道这些不过是画舫中的歌姬而已。

    这些小姑娘却是在船舱中间摆了一具古琴,琴边摆了软垫,更是焚了檀香。

    众人顿时都寂静下来,心中都是清楚,接下来这位仙云姑娘便要出场,为众人献艺了。

    一切准备妥当,就听楼上叫了一声“仙云姑娘下楼了!”

    声音之中,楼梯虽没有脚步声,但是一道婀娜的身姿却从楼上缓步下来,就如同一朵白云,自天上飘入凡间。

    那女子一身白色的长裙,披着一件水绿色的外袄,青丝高盘,玉面粉腮,杏眼琼鼻,樱桃小口,身上的衣裳并不显得如何贵气,却光华隐现,行走间如同行弱柳扶风,顾盼间美目盈盈,却是一个秀丽无比的绝美女子。

    韩漠看到,心中暗暗称赞,这女子固然美丽无比,气质娴雅,但是这氤氲舫的包装功夫,也确实很为厉害,因为这位仙女姑娘佩戴的首饰,不但不显俗气,却更是让她增添几分风尘中的贵气,就如同一轮唯美的明月之畔,点缀着几颗夜星,更增意境。

    下了楼来,这女子向着四周欠了欠身,妩媚一笑,娇声道:“小女子云仙,这厢有礼了!”

    她虽依然是处子之身,但是久在风月场所,一颦一笑之间,自然知道如何去增添自己的魅力吸引客人,大多客人流连于风月场所,本就是喜欢这一种妩媚风骚的风情。

    大多数文人,并不会觉得风月场所是污垢之地,恰恰相反,许多的文人学子反而喜欢在风月场所之中徘徊,寻找所谓的灵感,在庆国,时有发生文人与风月女子之间的爱情故事

    众人见到仙云行礼,也都拱手还礼。

    仙云姑娘扫到唐淑虎,嫣然一笑,微微颔首,这才到得古琴旁边,跪坐下去,十指轻拨,韩漠只觉得耳边宛若响起天籁之音,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初时声响尚轻,似是山泉泊泊而流,逐渐便紧凑起来,似初春之细雨密密麻麻。细耳凝听,那琴声仿佛带有奇异的魔力,音韵似在头顶盘旋,又似在耳边私语,直让人陶醉其中。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

    转朱阁,

    低绮户,

    ……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

    一阵悦耳的女声伴随着琴声响起,清脆平缓,仿佛在诉说着少女的心事一般,轻柔温婉,竟是将此种那空灵大气的意境,变幻的更为唯美。

    四周的客人们都是闭上双眼,摇头晃脑,品味在其中。

    这一首次弹唱完毕,众人依旧沉浸其中,只觉得其中韵味,需要继续细品。

    唐淑虎拿起折扇,“噗”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摇头,含笑看着韩漠,问道:“韩兄,你觉得此曲如何?仙云姑娘的琴技曲艺如何?”

    韩漠笑道:“很好!”

    唐淑虎见韩漠神色平静,不由道:“韩兄,此话恐非你肺腑之言。你对此曲有何见解,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研究研究!”

    韩漠想了想,才道:“其实琴技曲艺都是极好的,仙云姑娘乃是妙手,只不过……微有瑕疵而已!”

    仙云睁大了美丽的眼睛,很好奇地看着韩漠。

    却是明如水已经冷笑道:“此曲意境优美,琴技极佳,歌喉婉转,有何瑕疵?年轻人,你是否真的通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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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九章 天地论

    仙云姑娘却是掩嘴笑起来,道:“云仙愚钝,技艺粗浅,自有瑕疵之处,还请这位公子多多指点,云仙在这里谢过了!”

    唐淑虎已经道:“云仙,这一位便是韩漠韩公子,《明月几时有》便是出自这位韩公子之手了!”

    仙云眼睛一亮,急忙起身,对着韩漠盈盈一礼。

    明如水见到仙云姑娘对韩漠十分尊敬,更是看不顺眼,冷哼道:“韩漠,你即说仙云的曲子有瑕疵,那你可敢当着大家的面,将这瑕疵说出来?”

    韩漠含笑道:“只不过是个人所见而已。”

    “不管是不是个人所见,你总要说出个道理来。”明如水沉声道:“否则没有道理胡言乱语,那便是出言中伤了!”

    一时间,众人都将目光聚焦在韩漠的身上。

    唐淑虎显然也十分清楚自己这位老师的性情,虽然孤高自赏,但是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的火气却并不是经常见到,一时间倒也不明白明如水为何如此针对韩漠,有失风度。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和韩漠在岸边之时,就有过矛盾。

    韩漠看也不看明如水,只是笑着向仙云道:“姑娘,你是否会吹箫?”

    那些心理灰暗的家伙闻言,神情骤变,只觉得这个韩副使实在是太过直率,这样的话怎么能问得出口,虽然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的趣事,但是总也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仙云怔了一下,所谓的“弄玉吹箫”她自然是听过的,但是知道韩漠不可能是那个意思,点头道:“略通一二!”

    韩漠道:“那姑娘可试过以箫声配上这首曲子?一人吹箫,一人唱曲,合二为一,我想那样一来,其中的已经恐怕要比琴声稍微好些。”

    他此言一出,那边的文鱼白忽地拍手道:“不错不错,可以箫声佐之!”

    仙云一时间还没有明白过来,问道:“请教韩公子,为何以箫声配曲?”

    韩漠向文鱼白拱拱手,笑道:“文公子似乎明白了?”

    文鱼白忙道:“不敢不敢。只是韩公子一提醒,我却感觉,这一首词的意境空灵,以琴声配曲,自然也是优美动听,但却有些着形之感,而箫声本就是空灵之音,以箫声配上这首词,两者便能更好地依托,尽显空灵之境!”

    文鱼白在这众人之间,可说是音律方面一等一的高手,他既然这样说,其他人便都知道,韩漠所言肯定是有道理的。

    唐淑虎自然是明白的,含笑道:“韩兄高见!”

    那仙云沉吟了一下,微点螓首,“谢公子指点!”

    “第二,姑娘虽然声音优美婉转,但是……说句不怕姑娘怪罪的话,这首词的深意,姑娘恐怕还是没有更深地领会。”韩漠平静道:“换句话说,姑娘或许没有经历过一些事情,例如……似我这般远离故乡,心中牵挂家人,那是难以品味这首词的深意……!”说到这里,韩漠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是一副老成持重的味道,出自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哥儿身上,倒也是很为少见。

    那边关浩峰端着酒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眸子深处,带着几丝赞赏之意。

    唐淑虎点头道:“韩兄此言甚是,有些事情若不经历,是很难明白其中的味道。”向仙云姑娘道:“仙云,这首词是韩兄所作,有他的情思在其中,一般人是很难明白其中的深意。”

    韩漠摆摆手,笑道:“还有最后一点,便是唱腔了!”

    明如水立刻道:“韩漠,你这前面两点或许有几分道理,但若说云仙的唱腔有问题,那却是胡言乱语了。这云仙的嗓音婉转,很是优美,上京城中,恐怕没有几人比的上。而且她所唱的,乃是地道的庆腔小调,毫无瑕疵!”

    他大肆称赞云仙,也并非是云仙真的由他说的那样好,不过是为了向韩漠发难而已。

    其实在场众人也都觉得云仙的曲调很地道,而且声音圆润婉转,还真是难以找出瑕疵来。

    韩漠笑着向唐淑虎道:“唐兄可莫误会,韩漠可不是指你谱的曲子有问题。”

    唐淑虎哈哈笑起来,道:“我就等着韩兄给我挑毛病呢。”

    韩漠沉吟了一下,终于道:“不怕诸位怪罪,《明月几时有》,并不适合纯粹的庆腔小调!”

    “你的意思是说,你这《明月几时有》,只适合你们的燕腔?”明如水冷笑道,他这话一说,顿时便有人对韩漠显出不满之色来。

    韩漠摇摇头,道:“更不适合燕腔!”

    众人面面相觑,唐淑虎也微有些疑惑,问道:“韩兄,那照你说来,该以怎样一个唱法?”

    韩漠想了想,缓缓道:“庆腔太柔,燕腔太刚,而这一首词,最好是刚柔并济,方能唱出更好的效果。唔,若是能够庆腔与燕腔融合,恐怕将会更有感染力!”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人倒是不怎样,那文鱼白眼睛却是一亮,失声道:“庆腔与燕腔融合?”

    实际上天下皆知,庆腔小调风雅柔和,适合声音娇嫩的女子吟唱,那股子婉转轻柔的味道,让人有一种如听泉水细流的清幽感。

    但是燕腔恰恰相反,铿锵激扬,隐隐带着刀马之声,适合男子唱起,热血激扬,漏*点澎湃,闻者则有一种身入金戈铁马纵横沙场的错觉。

    这两种曲调截然不同,一直以来,庆腔与燕腔谁优谁劣也是两国人互相争论的议题。

    燕国人自然是嘲讽庆腔软玉温香,没有丝毫血性,只是风花雪月的靡靡之音而已,而庆国人则讥笑燕腔的粗声狂气,没有丝毫雅致之音,就如同野兽狂吼一般。

    韩漠微笑点头道:“只是个人见解,诸位莫见笑。”

    文鱼白似乎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叹道:“韩兄果然大才。一直以来,燕腔和庆腔互相争论,难分高下,可是却从未有人想过,若是能将这两种唱腔稍微融合一下,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唔,韩兄今日一语,鱼白当真是茅塞顿开。古人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我欺!”

    文鱼白在音律之道,那是一等一的人才,说话是十分有威望的,明如水听文鱼白都称赞起韩漠,顿时更是不悦,冷哼道:“庆腔与燕腔,乃是天地两极,根本不可能融在一起!”

    韩漠淡淡笑道:“当真如此吗?”

    “自然。”明如水立刻傲然起来:“韩漠,你可之天地有别,十万八千里,其中的差异,非比一般。”

    韩漠笑道:“如此说来,明公对于天地之学是大有研究了?”

    明如水脸上显出今夜难得的得意之色,抚须道:“略有研究而已。”顿了顿,扫视众人一眼,见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才摇头晃脑道:“人立于天地,上禀天,下委地,阳以辅之,阴以佐之。天地顺则人气泰,天地逆则人气痞。是以天地有四时五行,寒暄动静,其变也,喜为雨,怒为风,结为霜,张为虹,此天地之常也。天轻而清,地重而浊,盖天地不可相接……!”

    他摇头晃脑一番长篇大论,韩漠听的头疼,对他而言,最害怕的就是这样的论调,只是不好打断明如水的自乐而已。

    等到明如水顿了一下,韩漠立刻抢着道:“明公高论。”

    明如水抚须得意道:“所谓之天地,就如同庆腔燕调,庆腔为天,燕腔为地,两者大不相同,难以融合!”

    韩漠摇头笑道:“其实韩漠倒不如此觉得,韩漠只是觉得,有些时候,天地未必不能相融!”

    明如水皱眉道:“你倒是说说看,这天地如何相融?”

    韩漠站起身来,走到了船舱的大窗户边,指着窗外的湖面,微笑道:“诸位可看见湖面?”

    他如此一说,众人都站起身来,更有几人凑了过来,走到窗边。

    韩漠含笑道:“诸位看湖面,除了灯光倒影,似乎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唐淑虎背负双手,站在韩漠身边,听韩漠这样一说,他何其聪慧,立刻明白韩漠的意思,笑道:“水中有明月,湖面耀星辰……天水一色,与大地相融!”

    韩漠微笑点头道:“江河湖海,皆为大地一支,可是在这其中,却能映入天上的景象,以虚像将天上之色借下来,如此一来,天与地也就浑为一体,成为世间美妙的景色之一!”

    韩漠这轻描淡写的解释,却是让众人都频频点头,关浩峰更是笑道:“韩公子果然是大智慧,不错,如此一来,天地相融,便浑为一体了!”

    明如水冷笑道:“你……你这是旁门左道,荒谬!”

    韩漠正色道:“明公既然通晓天地之玄学,就该知道天地之容量,浩瀚无边,无论天,无论地,可以包容世间万物……先生说我旁门左道,嘿嘿,只是在天地之下,却也是可以包容的。”

    他这一番言辞,稍微明白一点的就能听出来,那是在讥讽明如水没有容人之量而已。

    韩漠的性情,本身就不是一个愿意受人奚落讥嘲之人,如果为了某些目标,韩漠或许还能压住性子容忍一番,但是通常情况下,他并不喜欢别人对他的攻击。

    这明公几次三番对自己奚落,甚至咄咄逼人,这让韩漠很不痛快,他可不管你明如水是不是唐淑虎的师傅,如此为老不尊,他是定然要借机会反讽刺的。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唐淑虎本身对韩漠大加刁难,韩漠也是不会客气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倚老卖老的老朽而已。

    幸好唐淑虎的性情豁达,对于有才学之人,还真是尊敬的很,这倒让韩漠对这个唐淑虎生出好感,也才会前来赴今日之宴。

    那明如水被韩漠这样不动声色反讽刺一句,顿时老脸挂不住,冷笑一声,竟是起身来,也不多说,拂袖而去。

    唐淑虎对着韩漠苦笑了一下,追了出去。

    那云仙姑娘却已经走过来,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韩漠,盈盈一礼道:“公子原来对音律也有如此研究,云仙钦佩。公子一番天地相融之论,却是让云仙眼界大开!”

    文鱼白也向韩漠拱手道:“韩公子,却不知是否能向您讨教,若是要让庆腔燕调相融,该从何处入手?”

    韩漠之言,也不过是想当然尔,只是这想当然颇有道理罢了,对于音律一途,特别是这古典曲调,他那是毫不通晓,否则当初柳如梦教他弹琴,也不会从最基础的五音开始教习。

    韩漠想了一下,才道:“文公子,你听我哼几句,看看是否有些味道?”当下便按照后世的《明月几时有》音调,轻轻哼唱起来,那是流行乐,节奏韵律和古乐大不相同。

    众人围在四周,听着韩漠轻声唱完,一时间竟都是竖起大拇指来,文鱼白更是叹道:“妙,妙,妙!”

    云仙姑娘咬着红唇,带着敬意看着韩漠,终于道:“韩……韩公子,今夜是否……是否能留下来指导云仙……音律之道?”

    她那张漂亮的脸儿已经现出一丝绯红,美眸里充满期待之色。

    韩漠尚未答应,旁边一个声音已经大笑道:“云仙,你放心,今夜他是走不了,无论如何,我也要让他教你唱会这首曲子。”

    这自然是唐淑虎回来了。

    云仙也不等韩漠答话,盈盈一礼,道:“云仙上去等候公子……!”再不多言,转身便走,那窈窕曼妙的身子摇曳生花,美丽无比。

    众人此时对韩漠都是生出好感,也都露出会心的笑容,实际上这一类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在文人中太过常见,大家见云仙主动相邀,心中都清楚,这位云仙姑娘只怕是看上韩漠,所谓的“教导音律”只是托词,另有一番韵事在等待着这一对俊男美人了。

    韩漠尴尬无比,唐淑虎却是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低声笑道:“韩兄,佳人有约,不可不赴!”

    韩漠苦笑道:“唐兄好意,可是……!”

    “没有可是。”唐淑虎故作严肃道:“一个姑娘家,鼓起勇气让你去教导音律,难道这点面子也不给?失约佳人,在我庆国可是大大的罪过。”

    韩漠叹了口气,问道:“明公呢?”

    “已经走了。”唐淑虎看着众人回到座中,才轻声向韩漠道:“韩兄,我也要走了!”

    “何时动身?”

    “今夜!”

    韩漠一愣,却见唐淑虎微微带笑,往船舱外走去,韩漠想了一下,终是跟在唐淑虎的身后,也出了船舱。

    孔雀湖上依然是欢歌笑语,只是岸边的游人似乎少了许多,阵阵婉转娇柔的歌声在孔雀湖上飘荡,莲香更是漂浮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二人立于画舫前头,画舫破水向前,就在画舫旁边,跟着一只小轻舟。

    “韩兄当日一席话,淑虎思虑良久,终是下了决心。”唐淑虎缓缓道:“自今日起,便开始游历天下,执一支笔,持一卷纸,所见所闻,尽皆记载,如韩兄所言,走山,走水,走林,入民家……!”

    韩漠眼皮子跳了跳,这唐淑虎还真是有个性,这是这游历天下,记载所见所闻,竟是让韩漠想起了徐霞客,该不会自己的一番言语,竟是提前造就出一位徐霞客来吧?

    他只能笑道:“那只能恭祝唐兄一路顺风了!”

    唐淑虎哈哈一笑,随即道:“若是能够活着回来,必会前去燕国拜访韩兄!”

    “那静候唐兄的拜访了。”韩漠笑道:“到时候必定要好好听唐兄游历天下的所见所闻!”

    唐淑虎沉吟了一下,终于后退两步,向韩漠拱拱手,也不多说,走到船边,竟是跳上了那艘小舟,动作轻盈,看来这唐淑虎还是有几分功夫的。

    唐淑虎立于轻舟中,拱手向韩漠道:“韩兄,就此拜别,还望有相见之日!”顿了顿,笑道:“云仙今夜等候,你可不能负了美人恩……!”一挥衣袖,“走!”

    那轻舟顿时破水而去,只片刻间,便离画舫甚远,唐淑虎背负双手,站立舟中,夜风之中,湖面之上,竟是洒脱无比,衣衫飘飘,就如同在湖面飘过的一片云彩。

    “来也洒脱,去也潇洒……!”韩漠望着远去的唐淑虎,轻叹道:“唐淑虎……不愧是一代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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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四零章 诡异之约

    韩漠回到舱中,众人问及唐淑虎,韩漠只笑着说唐淑虎忽有急事,已经离去

    众人顿时都埋怨起唐淑虎,责怪这个做主人的不通知一下便率先离去,好在大家也都是相熟之人,埋怨一番,便都各自品酒谈天,却也不冷清。

    关浩峰却是靠近过来,凑近笑道:“韩公子,少河东海那边,都是靠您在照应,我敬你一杯!”

    韩漠即知关浩峰是关少河的父叔辈,纵然不敢怠慢,急忙端杯,二人共饮了一杯,韩漠才低声问道:“关老板,却不知您与少河兄如何称呼?”

    关浩峰并不隐瞒,微笑轻声道:“少河是我犬子!”

    果然!

    韩漠顿时敛容道:“关老板,东海上的贸易货源,全靠你关氏贸易行供应,这海上贸易若是没有你们关氏贸易行的支撑,绝不会如此顺利,我也敬您一杯!”当即提起酒壶,先为关浩峰斟上酒,然后自己也斟满酒,举杯一饮而尽。

    关浩峰也饮尽杯中酒,微笑轻声道:“韩公子客气了。其实若无韩公子提供这样的机会,我关氏贸易行就算有本事,那也是使不上劲的。”

    他二人低声耳语,旁人还只以为关浩峰是在拉拢韩漠,毕竟关氏贸易行的生意遍天下,而关家要想生意顺利,自然是要结交各方的官员。

    片刻之后,却见一个丫鬟走到韩漠这边来,轻声笑道:“韩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韩漠正与关浩峰谈及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主要是了解哪南洋些货物在中原畅销,这丫鬟突然过来,韩漠一时还没明白过来,问道:“你家姑娘是谁?”

    那丫鬟掩嘴笑道:“韩公子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们家云仙姑娘正在楼上等着公子呢!”

    韩漠这才明白过来,颇有些尴尬,四周众人听见,那文鱼白已经起身笑道:“诸位,云仙姑娘相邀韩公子论音律,咱们也就不要打扰了。”向韩漠拱手道:“韩公子,鱼白先告辞,若有空暇,还要向韩公子讨教音律!”

    韩漠急忙起身还礼道:“那倒是要文公子多多指教了!”

    这一群人倒也很是识时务,顿时都起身告辞,这种宴会,他们时常聚集,说散也就散了,画舫边停着不少轻舟,这些人大都是共舟而返只是心中却也感叹,想不到孔雀湖上最靓丽的一颗明珠云仙姑娘,今日却要被一个燕国人采摘了。

    韩漠送着关浩峰到了船边,二人又低语几句,这才告辞。

    唐淑虎既然两次三番劝说韩漠不能离开,必须要与云仙姑娘接触一番,韩漠想来想去,若是就此离去,倒也确实有些失礼,打定主意,上去再将《明月几时有》的唱法在教上几遍,不管云仙是否学会,自己都要离开,绝不能在这里发生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本来热闹无比的氤氲舫,一时间便冷清下来。

    那小丫环看见韩漠有些尴尬的样子,掩嘴笑道:“公子请随我来!”

    韩漠含笑点了点头,心中想道:“只是上去谈论一些唱歌的学问,没有其他的事情!”尽量让自己显得淡定自然。

    韩漠跟在小丫鬟身后,竟是一直登梯,直上到了氤氲舫最高的四楼,随后便进了一间屋子,这屋子甚大,收拾的干净清幽,屋内檀香袅袅,让人为之精神一振,有厅有房,房门紧闭,客厅内倒是点着蜡烛,身在这屋内,竟是感觉不到如今竟是在一艘画舫之上,还以为在哪家府邸的小阁之中。

    “公子等候片刻,姑娘马上就出来!”那小丫环嘻嘻笑着,退了下去,顺手带上了门。

    韩漠看了旁边那扇小竹门,知道里面恐怕就是云仙姑娘的香闺,作为氤氲舫的头牌,拥有这样一间居所,倒也是合情合理。

    他背负双手,四下里看了看,客厅内倒也简单,一张圆形的古木桌子,四周摆放着几张小凳子,桌上果盘茶水俱有,更有几株盆栽花景,屋内飘荡着淡淡的幽香。

    墙壁上挂着不少字画,韩漠四下里看了看,虽然所知不多,但是也知道这些字画都是有着极高水准的,其中亦有唐淑虎的一副画,很有意境。

    “韩公子,让您久等了!”一个娇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正是那云仙姑娘的声音,韩漠急忙回头,只见那房门打开,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她似乎是刚刚沐浴过,秀发低垂,脸蛋晕红,传白色的轻纱,胸前却是横拉一条粉红色的抹胸,两团圆润丰满的胸部清晰地印在抹胸上,山峦叠嶂。

    随着她的出现,更是飘出一阵茉莉香味。

    韩漠拱手笑道:“姑娘这里的字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由此熏陶,怪不得姑娘也是才艺双全!”

    云仙姑娘娇笑道:“其实云仙对于字画,并无太大爱好,只是喜好音律之道,今日得闻公子指点,云仙却有一种拔开云雾见青天之感。”又道:“公子请坐!”

    韩漠也不客气,在桌边坐下,笑道:“你过奖了。其实我对于音律,所知实在不多,今日只不过是一番胡言乱语,让姑娘见笑了!”

    云仙嫣然一笑,美丽的脸庞甚是秀美,她身形窈窕,走到桌边,为韩漠倒了杯茶,轻笑道:“公子,这是茉.莉花茶,茉.莉花瓣都是云仙自己采摘,自己晒制,你且尝一尝!”

    韩漠微笑道:“姑娘自己制作的茶叶,一定是极好的。”竟是在另一个杯子里斟上茶,推给云仙道:“客随主便,姑娘要我喝茶,总也要陪我一起的!”

    云仙一怔,随即眼波流动,轻声道:“公子……是怕这茶水中有东西?”

    韩漠哈哈笑道:“姑娘多心了。”

    云仙叹了口气,道:“原来公子这般不信任云仙。”端起茶盏,竟是饮了小半杯才放下,娇嗔道:“公子你看,这茶……云仙可是饮下了!”

    韩漠淡淡一笑,也端起茶杯来,他的右手暗带着一根小银针,不为察觉地从茶面拨过,那银针只是一眨眼间就贴在了金属手套上,韩漠故意吹了吹茶面,眼睛却是看着那银针,看看是否有变化,这是西花厅特制的施毒银针,只要含有毒性,银针会在一瞬间变色。

    他如今身在庆国,处处小心,事事提防,这个云仙姑娘邀他上楼来,别人都以为是云仙姑娘因为韩漠显露的才学,所以看上了韩漠,但是韩漠自己可不会如此以为。

    这云仙既然能够在氤氲舫撑上这么久,身为头牌,至今未被梳笼,依然是处子之身,可见氤氲舫的后台和云仙对于她处子之身的看重。

    这氤氲舫是孔雀八舫最大的一舫,来往的都是一等一的才子文人,更有着无数的豪商巨贾,云仙是上京城风月场所的一姐,不知道多少人求之不得。

    论才,其中绝对有大才者,论银子,那就更不必说。

    有才有银子的皆在氤氲舫如潮水般往来,这云仙姑娘都没轻易被人梳笼,韩漠还真不相信自己只是唱了一首歌,故作高深地说了几句话,就能得到这位云仙姑娘的青睐。

    韩漠虽然觉得自己很帅,也颇有一副看起来很有才学的气质,但是他却不相信自己能够让这位见过无数人物的云仙姑娘眼前一亮。

    若是对方只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突然被自己的文采和外表所吸引,韩漠还是有几分自信,但是眼前这个见多识广的姑娘,绝不会如此轻易被人吸引。

    所以她邀请自己上来,别人以为是美事,韩漠却是感觉中间有些诡异,不得不防。

    银针并没有变色,也就是说明,这茶水中并无致命毒药,韩漠这才放心地轻轻品了一口,果然带着芬芳的茉莉香味,让人浑身一阵通泰。

    云仙轻轻一笑,从旁取出一支竹箫,向韩漠笑道:“韩公子,你说那《明月几时有》以箫声配曲,另有一番意境,云仙能否请韩公子吹箫,云仙轻唱,试试是否能有长进?”

    韩漠摇头笑道:“我不会吹箫。”

    “公子骗人。”云仙美目流转,娇声道:“公子怎可能不会吹箫?”

    “确实不会。”韩漠耸耸肩。

    云仙幽幽叹道:“既如此,那云仙为公子吹箫,好不好?”

    韩漠心中一跳,竟是情不自禁地瞟了云仙那丰润殷红的双唇一眼,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吧!”

    云仙嫣然一笑,甜美无比,轻轻抬起手,将竹箫对在唇边,美眸看了韩漠一眼,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韩漠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便在此时,那竹箫之声,便已经响起,空灵悠远,如在天边。

    合着箫声,韩漠开始轻声唱起那《明月几时有》,他的嗓音倒也不差,歌声与箫音合在一起,果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忽然间,韩漠感觉自己的小腹处泛起一阵热意,这热意来的极其突然,在小腹四周扩散,这种怪异的感觉,竟是让韩漠情不自禁地去看云仙那丰满挺拔的双峰,随着云仙吹箫时的气息起伏,那被抹胸包裹的双峰亦是上下起伏,荡起阵阵波涛。

    韩漠只觉得口中有些干,强行将目光往上移,不让自己去看那波涛汹涌的胸部,但是视线向上,那白玉般的玉项,殷红丰润的香唇,玉面粉腮,杏眼琼鼻,水嫩的肌肤,似乎每一处都带着如火般的漏*点诱惑,无论看在哪出,韩漠体内的血液都翻滚起来。

    而此时此刻,那云仙虽然依然吹着箫,但是箫声却已经走了音,那张白皙的俏脸上,此时却是绯红之色,娇艳欲滴,那眼儿水汪汪的,竟是带着极其明显的春.情,唇儿微微张启,整个人似乎都要滴出水来,那双腿更是情不自禁地夹.紧起来。

    整个房间内,那股子春意似乎正在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逼过来。

    猛然间,却见韩漠忽地上前一步,带着异金属手套的右手探出,一把扇开那支竹箫,竟是伸手掐住云仙姑娘那白玉般娇嫩的脖子,冷声道:“是谁……让你下毒?”

    那云仙被韩漠掐住脖子,脸上显出惊恐之色,但是那潮红却没有退去,眼中的春意反而更加的浓郁,咬着红唇,并没有说话。

    “是什么毒药?”韩漠又问了一声:“再不说,立刻扭断你脖子!”

    此时此刻,韩漠没有半丝怜香惜玉之情,但是他身体那股异样的欲火炽热无比,云仙那娇媚的脸孔就在眼前,幽香扑鼻,让韩漠忍受着巨大的煎熬。

    

第六肆一章 刺客

    韩漠身体突然出现的那种异样感觉,让他在第一时间确定自己肯定是中了某种毒,问题就是出在自己先前小心翼翼的茉.莉花茶中,但是银针试探过,并没有验出茶水中有毒,这就让韩漠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震惊,银针都不能验出的毒药,那可是了不得的。

    他既然觉得自己中毒,自然不会对云仙有丝毫的怜惜,手掐在云仙的脖子上,可是不知为何,看着近在眼前那张潮红一片的美丽脸庞,韩漠感觉到自己小腹处的欲火更加的炽热,若是不能找个地方发泄,自己很有可能被这欲火烧死。

    更要命的是,云仙被掐住脖子后,呼吸急促起来,那种急促的喘息,不知是痛苦还是难受,但是却透着一股子荡漾的春意,如同呻吟一般,这让韩漠体内的欲火更加的旺盛。

    “还不快说!“韩漠压制住欲火,冷声喝问道,他现在必须控制住这个女子,因为这个女子刚才也是喝下了茉.莉花茶,她既然敢喝下去,想必是有解药的。

    那云仙不知是因为被掐住脖子呼吸困难,还是因为药性发作,脸上的潮红越来越浓,喘息也越来越大,她显然也看到了韩漠脸上那骇人的杀机,眸子里的春意虽然无法散去,但是却也显出惊恐之色,颤声道:“是……是**,无毒……!”

    韩漠一惊,他正奇怪为何银针不能测出茶水里的毒性,此时才明白过来。

    **实际上不属于毒药,银针确实测不出**的药性。

    听云仙这样一说,韩漠稍微宽了一些心,只要不是毒药,那问题就不会太大,但是他还是想不通,这云仙为何要在茶水里放**,难道这个女子真的要献身自己,只是以这样一种方法献身,似乎……!

    此时那云仙已经是春.情泛滥,竟是不自觉地打开两条腿,抬起来,要往韩漠的腰间夹去,口中却是呓语般地道:“公子……云仙身子好难受,你……你快给云仙……我要……!”

    她两条腿就要盘上韩漠的腰间,韩漠心中吃惊,眼前虽然秀色可餐,但是身在此处,韩漠虽然欲火焚身,可是脑子还没糊涂,右手稍微用劲,云仙的脖子被勒紧,两条腿一软,便又垂了下去,却听到韩漠沉声道:“解药呢?”

    云仙额头上已经渗出香汗来,勉强摇头:“没……没有解药!”

    “是谁指使你下……下毒?”韩漠依然没有放开手,一股股热流冲击着韩漠的小腹处,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挥戈上前,在这女子身上大大泻火了。

    那云仙尚未回答,韩漠便听到一阵劲风响起,似乎有一件暗器打来,就听“噗”的一声响,桌上那根蜡烛竟是被暗器将烛火打灭,又听得“噗噗”两声,挂在墙上的两只灯笼也被打灭,整个房内一时间变得极为昏暗。

    韩漠心中暗叫不好,果然,耳边已经听到屋内响起动静,显然是有人不知不觉中潜入了房内,这倒是让韩漠吃了一惊,能够避开自己敏感的五官,悄无声息地进入房内,对方的身手实在不低啊。

    他二话不说,抬手对着云仙的侧脑处轻轻一切,力道虽然不是十分大,但是位置极准,那云仙顿时便被打晕,软在椅子上。

    就在此时,韩漠已经感到来人就在自己身后,一时间也不立刻动作,扣住手中那枚先前施毒的银针,感觉身后的来人渐渐靠近,手掌不动声色地朝向后面,猛地一甩手,手中的银针就如同闪电一般,向身后来人击了过去。

    银针袭出之时,韩漠的身体也随之转过来,右手成拳,用尽全力,往身后种种打出一拳。

    以他敏感的五官判断,来人就在自己身后几步远,自己发出银针速度快,只是做个虚招,而实招就是在自己的这一拳上。

    习练过《气经》,速度增强许多,韩漠对于自己这一拳是颇有信心的,便算击不中对方,至少也要让对方出手招架。

    这是这一拳击出之后,却是击了个空,身后根本没有人,就如同鬼魅无形一般。

    韩漠吃惊之间,眼角余光却是在这昏暗的室内瞥见,一条身影就在自己左侧。

    即知对方如此强悍,韩漠不敢再与他对战,身形即刻往房门冲去,毛.主席教导得好,“打不赢就跑”,对方明显不是一般的角色,而且是有准备而来,韩漠可不想栽在此人的手中。

    他的速度奇快,几个步子,就已经到得房门处,提起拳头,那是准备一拳打开房门,就此冲出去,外面有灯有人,对方若是刺客,倒未必敢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动手,只要冲下四楼,到得三楼处,那里全都是氤氲舫的歌姬舞女。

    只是他的拳头还没碰到房门,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对手竟然是如影随形,跟在了他的身后。

    韩漠无奈之下,只能侧身闪躲,顺势一个后摆腿,往身后踢了过去。

    如先前一样,这一击后摆腿,也是踢了个空,这让韩漠心中大是吃惊,自己的一拳一腿都被对方轻松闪避,如此功夫,那是何其恐怖。

    韩漠的功夫虽不上一流,但是能够轻松摆脱他两招突袭,那绝对是少有的,需知这两招都是格斗术中的功夫,出其不意,很是诡异,对方能够如此轻松闪躲,怎能让韩漠不惊。

    眼见对方似乎向自己击过来,千钧一发之际,韩漠倒是情不自禁地跨步而出,正是“太极步”的步法。

    此时此刻,只能依靠太极步去应付对方的攻击,找机会从这诡异的房间中冲出去,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遇上刺客。

    若是唐淑虎在此,韩漠恨不得扇他一个耳光,还他妈大才子,连客人的安全工作都没有做好。

    真要是折在这里,韩漠觉得自己实在太冤,他到现在都弄不清这刺客究竟是谁的人,以这刺客的武功,那绝对是超一流选手,是谁能够指使这样恐怖的杀手来杀自己?

    后党?燕国国内势力?魏国人?又或者是……那个袁道灵

    ……

    太极步确实很玄妙,韩漠两步间,便已经与刺客拉开了距离,瞅见右侧有一扇窗户,便往那边靠近过去。

    对方的身法却是更为诡异,真如鬼魅般,就贴在韩漠身畔不远,忽然间探出一只手来,径自往韩漠的胸口抓过来。

    韩漠吃了一惊,他自己清楚,对方这一抓看似很简单,但却正是看穿了韩漠太极步中的破绽,这一抓,正抓在破绽之处,韩漠的步法在这一刻必定有一个停顿,接下来无论如何转换步伐,这一顿的时间,足够对方抓到自己身上。

    能够看穿太极步的破绽,对方果然强大。

    对方的速度,绝不比习过《气经》的韩漠慢,韩漠甚至觉得比自己都快,一咬牙,右手也击出,往对方的手上打过去。

    既然躲不了,便于对方拼一拼。

    眼见双拳便要击在一起,韩漠的手形忽然一变,张开五指,灵蛇般便要往对方的手腕子缠过去,这是格斗术中最实效的擒拿手法,韩漠练的是炉火纯青,再加上他的速度和技巧,远非前世那种擒拿手所能比拟。

    只要缠上对方的手腕,韩漠就有把握能在瞬间抓碎对方的手骨。

    只是让他震惊的是,对方的手也在这一瞬间张开,亦是相同的擒拿手法,比之韩漠更为灵巧,韩漠震惊之间,对方已经缠上韩漠的手腕子,扣住了韩漠的手脉。

    韩漠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自己的手脉被对方扣住,此战已经没有悬念了。

    对方在韩漠的手脉上轻轻一按,韩漠就感觉全身如同触电般,上半身已经酥麻一片,力道全无,对方更是趁机连续出手,在韩漠身上连续点了几处穴道,韩将军整个身体顿时便不能动弹。

    他惊骇之间,却觉得自己身体一沉,对方确实拦腰将自己提起来,就如同拎着一件东西一般,韩漠整个身体已经腾空。

    对方的力气真的很大。

    一直以来,韩漠在打架对战之中,几乎都是处于上风,被人像货物一样临空提起来,这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

    韩将军当真是又气又急,此时全身被点了多处穴道,根本不能动弹。

    那人拎着韩漠,竟是直接走到云仙的香闺之中,这里面的灯火也已经熄灭,昏暗一片,那人似乎对这闺房里的布局很清楚,走到床边,将韩漠放在了床上,韩漠身后靠着那锦被,整个人便半坐在床铺上,床上有着云仙身体上那股子茉莉香味,直往鼻内钻,若是平时,在美女的闺房闻到这样的香味,那还真是一大享受,只可惜此时受制于人,韩漠心中说不出的吃惊和郁闷。

    对方究竟是谁的人?

    好在身体虽然不能动弹,但是还能说话,韩漠尽量掩饰住自己的震惊,很平静地道:“阁下黑暗中偷袭,莫非只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暗袭之事?你是不是觉得在光明之处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才会在黑暗中出手偷袭?”

    他半躺在床上,上半身靠在锦被上,倒是能够依稀看到,对方站在前面不远处,一身黑色的衣衫,韩漠虽然视力惊人,但是这里面实在太过昏暗,而且四面的窗户已经关上,外面的光芒根本透不进来,只能够依稀看到有一个人影,连轮廓也难以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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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肆二章 舫中趣

    被人制住,在武力上已经没有办法脱身,韩漠只能从心理上试试看,只要能与对方搭上话,或许还有一丝脱身的希望。.

    只是对方静静地站在那里,毫无声息,房内一时间竟是极其诡异的安静。

    “原来你是哑巴!”韩漠轻轻叹了口气。

    ……

    “噗嗤”!

    一声妩媚的轻笑响起,带着几分耳熟,似娇似媚,仿佛雨露恩泽着大地,春风拂过心头,空气中顿时飘散着一股子摄人心魄的味道。

    那熟悉妩媚的声音,带着吃吃娇笑,如春风般温柔多情,“谁说我是哑巴?”

    声音之中,灯火亮起,韩漠愣了一下,灯光亮起的一刹那,他终于看到了眼前这个刺客的真容,那是一个美的让人窒息的女子,点绛唇,芙蓉面,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杏眼柳眉,蜂腰隆臀,黑色衣裳下的身躯成熟丰满,凹凸有致,在黑衣包裹之下,便如一道玲珑的曲线。

    她那一双秋水般妩媚的眼眸子盯在韩漠身上,上下打量着,似笑非笑,玉手轻轻撩起耳边的秀发,动作轻柔曼妙,举手投足间,显露出娇慵散懒的风姿,仿佛一个幽怨而高贵的艳妇,妩媚之极,诱惑无边。

    韩漠呆呆地看着,张了张嘴:“你……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女子嘴角含笑,扭动腰肢,莲步轻移,春波流转,顾盼生姿,吃吃娇笑着,缓步走到床边,看着韩漠那张吃惊的清俊脸庞,,妩媚地白了他一眼,“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你不是说我是哑巴吗?怎么自己却成了哑巴?”

    说话间,她却已经到了床边坐下,然后就在床上侧躺下去,一只手撑着螓首,面对韩漠,似笑非笑,身上那股子让人如痴如醉的幽香顿时轻轻弥散,飘入韩漠的鼻中。

    她这姿势,更是将她那起伏的曲线展露的淋漓尽致,美眸轻轻转动,嘴角含笑,就这般与韩漠近在咫尺。

    韩漠身体不能动弹,但是头部却能动弹,转过头,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倾世玉颜,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恼怒。

    这个女人,什么话不好玩,玩起刺杀来。

    他身体内的**药性还没有散去,此时这女子美丽的容颜就在眼前,更添上那惹火至极的娇躯,竟是让韩漠体内的血液更加沸腾起来。

    这个女子,自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艳雪姬

    宜春一别,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想不到却在庆国的这一艘画舫中重逢,更想不到这个古怪的女子竟然以这样一个恶作剧的方式来相见。

    可恶的女人,甚至伸出小丁香舌,轻轻舔.动着红润的下唇,这让韩漠更是受不了,只能闭上眼睛。

    “我不好看吗?”艳雪姬吹了一口气,香气扑鼻,一只手却是轻轻碰到韩漠的脸庞,在他那清俊的脸上画着圈圈,吃吃笑道:“你为何要闭着眼睛?”

    韩漠苦笑道:“你可知道,你这样做,让一个男人很没面子。我承认你本事比我高,可是……你这样做,那是侮辱一个男人的尊严,所谓‘妻为夫纲’,你如此戏弄自己的男人,那是有违妇道的!”

    艳雪姬吃吃一笑,胸前波涛汹涌,凑近过来,伸出小丁香舌,先是在韩漠的耳垂轻轻舔了舔,随即轻轻咬着韩漠的耳朵,咬出了牙印来,才恨恨道:“在这里花天酒地,还要和其他女人一起唱曲子,嘻嘻,韩将军,你可真是舒服得很啊……你既然不守‘男道’,我又为何要守‘妇道’?”

    韩漠叹道:“所以你就这样对我?”

    “有错吗?”艳雪姬撅起红润的香唇,“你现在动都不能动,又能将我怎样?”吃吃笑道:“难不成你又想打我屁股?”

    韩漠体内欲火炽热,最害怕的就是这些词汇,艳雪姬这样一说,韩漠脑中就清晰地印记着这女子那丰满滚圆的香.臀,咬牙狠狠道:“你放心,你跑也跑不了!”

    艳雪姬嘻嘻笑起来,宛若小姑娘一般,娇躯一扭,如同一只狐狸般,狗.爬在床上,这床极大,足够她在床上轻轻爬动,细腰隆臀,被黑衣包裹的丰美香.臀,在爬行中轻轻摆动,腰肢的纤细,更是衬托出她美.臀的丰润挺翘,那一对本就挺拔的酥胸,因为这样的姿势,更加山峦起伏,荡人心魄。

    这样的动作,就是一般的女子做出来,那也是香艳无比,更何况是艳雪姬这样的绝色尤物做出来,更是有着让人难以压抑的冲动

    这个妩媚的女子,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爬动间,更是轻舔红唇,香艳无边。

    该死的狐狸,也不知道哪里学来这么多花样!

    韩漠心中气愤不已,明知道自己正在经受欲火的煎熬,这个狐狸精竟然没有一丝同情,还要摆出如此火辣的造型动作。

    若不是自己身体不能动弹,韩漠甚至想上去一口将这个尤物吞进肚子里,但是在**和艳雪姬的双重诱惑下,韩将军的底部已经搭起了雄伟的帐篷。

    韩将军尴尬无比,可是手脚不能动,只能任由小将军昂首挺立。

    艳雪姬目光毒辣,早已瞧见,咬着红唇,白了韩漠一眼,随即咯咯娇笑起来,扭动娇躯爬到韩漠身边,红唇凑近韩漠的耳边,低声道:“韩将军……你先前在楼下与一大帮子文人墨客谈书论琴,风度翩翩,文雅的很,怎么现在却成这个样子了?”

    韩漠眼睛一翻,正色道:“食色性也,人之常情,这又不丢人……反正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艳雪姬俏脸微微泛红,眼波流动,又是在韩漠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

    韩漠闻着她身上那幽香,**刺激下,忍不住转过头,凑近她那湿润的红唇,便要亲上去,可是这狐狸似乎是要故意整治韩漠,吃吃一笑,竟然躲闪开去,让韩漠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刚和其他女子谈情说爱,又要来碰我,那可不成!”艳雪姬咯咯娇笑着,眼波流动,媚态横生。

    韩漠叹道:“什么时候谈情说爱了,你这醋坛子可大发了!”

    “我才不吃醋。”艳雪姬坐起来,伸出一条腿,竟是轻轻搭在韩漠的小腹处,那被黑色裤子包裹的修长浑圆美腿,竟是挑逗地往那小将军身边碰了碰,随即立刻收回,而后又去碰一碰,几次三番,韩漠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爆炸开来。

    “那药……该不会是你下的吧?”韩漠呼吸微有些急促,恨恨地看着这个调戏他的美丽女流氓。

    艳雪姬却是点头道:“你知道就好。仙云本就是我的人,我让她在茶水中放上一点东西,她自然不敢拒绝的!”

    韩漠一愣,想不到这孔雀湖的头牌竟然是艳雪姬的人。

    这个狐狸精果然是神通广大。

    艳雪姬的**儿在韩漠的小腹轻轻摩挲,更是时不时地去触碰韩将军的小将军,“我想看看我们韩将军的定力如何!”

    韩漠恨声道:“那你为何不坚持?再坚持片刻,药性发作,岂不有好戏看?”

    艳雪姬咯咯媚笑道:“只是我后来想了想,还是不愿意看着我的男人在我的面前与别的女人勾勾搭搭……我担心你真要控制不住,与那个女子发生纠葛,我也会控制不住杀死你!”

    “你是母蝎子吗?”韩漠瞥了她一眼,这个狐狸精竟是一刻不停地挑逗自己,那腿儿就像猫戏老鼠一样戏弄自己的小将军,这让韩漠大是不满:“你该不会就这样看着吧?还不给我解毒!”

    艳雪姬媚笑道:“解毒?怎样解毒?”

    “你下的药,解药自然在你身上。”韩漠咬牙切齿:“臭婆娘,你若再是戏弄我,回头有你好受的!”

    艳雪姬故作害怕道:“你这样说,我更不敢为你解毒了,人家为你解毒,你还要教训人家……我害怕哦!”说完,又吃吃娇笑起来。

    韩漠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和这个狐狸精说话,只能越说越气,虽然久别重逢,韩漠心中颇有些喜悦,但是这个古怪女子这般调戏自己,还是让韩漠有些恼怒。

    都是自己的女人了,就该老老实实服侍自己吗,眼见自己的男人被**折磨,更改主动来缓解这种折磨嘛!

    可是瞧这女人,干些什么事儿,不主动上来,反倒是肆意挑逗,让韩将军兽血沸腾,欲火焚身。

    见韩漠闭眼不语,艳雪姬猛一翻身,竟是跨.坐在韩漠的腰间,身体趴在韩漠的胸口,那两团丰盈的地方,顿时便贴在韩漠的胸口,让韩漠充分感受到了那两团丰盈的弹性和热度。

    更要命的是,那圆润且弹性十足的美.臀,正在韩漠的小将军处,韩漠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小将军滑进了一个深邃的沟渠,虽然隔着衣物,但是能够清晰地判断,那是艳雪姬的臀.沟。

    艳雪姬上身紧紧与韩漠贴合,吐气如兰,美丽的面庞就在韩漠面前,那双眼眸子春水欲滴,娇躯微微扭动,“小混蛋,解毒只有一种法子!”

    韩漠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脸上也因为药性有些发红,呼吸微促:“什么……法子?”

    艳雪姬的手轻轻滑下去,猛地抓住了那一柱擎天的小将军,被艳雪姬抓住的一瞬间,韩漠只觉得自己身体一种酥麻,舒服的都要喊出来。

    艳雪姬手儿有些颤抖,握着那里,微微上下套.弄,银牙咬着韩漠的鼻子,随后贝齿轻咬红唇,满目春.情,那握住小将军的手微一用力,恨恨道:“小混蛋,你在装傻吗?你敢说……你不知道解毒方法?”

    韩漠看着眼前那绝美无比魅惑无边的面庞,咽了一下口水,“宝贝……给我解毒吧!”

第六肆三章 解毒

    韩漠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缠绕这一条美女蛇,那玲珑有致的成熟身躯在自己的身上扭动着,从那红润小口中飘出的如兰香味,以及艳雪姬身上那熟悉的提香味,正一股股地往自己的鼻内钻进去,更是激起体内血液的翻滚。

    艳雪姬的手从小将军的身上收回来,圆滚滚的香.臀却依然在韩漠的腰间轻轻摆动着,摇曳生姿,丰润圆美,她身体趴在韩漠的身上,臀部便是微微撅起,那两片完美的臀爿被衣裳紧紧包裹,如同熟透了的春桃一般,诱人不已。

    她那湿润的香唇,已经迎上韩漠的嘴,看似很激烈,却又很轻柔地在上面轻轻舔.弄,随即一路向下,舔着韩漠的下唇,下巴,脖子,更是打开韩漠的衣襟,在韩漠的胸口柔和地舔.弄,这尤物似乎天生就有这样的媚术,如同蜻蜓点水般,红唇一点,便即离开,浅尝辄止,这种挑逗,天下间绝不可能有任何男人能够忍受的住。

    她的身体蛇般向下扭动,韩漠的衣服也被她那一双灵巧的手儿渐渐解开,到得最后,韩漠衣襟已经完全被褪去,赤着一身古铜色肌肤的结实身躯。

    艳雪姬此时已经跪倒床边,螓首就在韩漠腰间,手儿有些发颤,轻轻抓着小将军,抬起头,一双都要滴出水来的美眸儿看着韩漠,白皙的脸蛋儿此时一片潮红,她摘下头上的头钗,那一头乌鸦鸦的秀发顿时散落开来,如同黑色的波浪,那盘散下去的秀发衬上她那美丽的容颜,更显出一种极致的妩媚和慵懒。

    韩漠只觉得自己的心儿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这个该死的狐狸精,从头到尾,使尽手段,进行着最诱惑的挑逗,韩将军却是手脚都不能动弹,任由这个女流氓轻薄。

    “有没有想我?”艳雪姬手儿握着小将军,却停止了动作,只是看着因为充血而涨红了脸的韩漠,脸上似笑非笑。

    都什么时候了,如此紧急时刻,不好好解毒,要问这些?

    不过凭心而论,韩漠倒还真是想着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女子,轻声道:“想……当然想了……这一次你若是再不辞而别,我一定会将你休了!”

    艳雪姬吃吃笑起来,道:“女未嫁,你有什么资格休了我……!”随即咬着红润的香唇,春潮溢满的媚眼儿盯着近在眼前的小将军,螓首凑上前去,顿时将小将军包裹起来。

    韩漠只觉得自己的小将军进入一个极其温润的处所,被紧紧裹住,身体顿时再次酥麻起来,口中终是舒服的轻吟了一声。

    画舫的这间闺房内,一时间春色无边。

    ……

    许久过后,就在韩漠的小将军要喷潮而出的时候,艳雪姬就似乎知道火候一般,停止了动作,将小将军从口中吐出来,那张脸儿已经是红扑扑的一片,娇艳欲滴,妩媚不可方物,抬头白了韩漠一眼,随即用小手轻轻打了小将军一下,低声道:“让你欺负我……!”

    韩将军哭了。

    这时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韩将军来不及多想,艳雪姬已经重新跨.坐到韩漠的腰间,两条玉臂撑在韩漠的胸口,杏眼朦胧,那美丽的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因为刚才太过卖力,额头和鼻梁上甚至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香汗珠子。

    她气息微促,丰满的胸部上下起伏,眉梢带春,俯下身子,轻声道:“你想不想进来?”

    说话之时,她的美.臀轻轻扭动,韩漠的小将军此时正在那缝隙之处,虽然隔着两层衣物,但是那薄薄的衣服却无法阻挡里面喷出来的阵阵热潮,韩漠十分肯定,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那幽谷花园,此时恐怕也是满园春色,春潮正浓。

    她腰肢纤细,如同蛇一般轻轻扭动,带动着美.臀上下起伏左右摇动,媚骨天生,这种感觉便是学也学不会的,这尤物的妩媚风情,已是让韩漠的小将军兵甲坚利,枕戈待旦,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攻城略地,杀入艳雪姬那香幽幽的春园密谷之中。

    “那个……进到哪里?”韩漠故作不解道。

    艳雪姬咬着韩漠的耳朵,恨恨道:“你又在装糊涂,戏弄我吗?”

    “是你戏弄我!”韩漠转过头,轻轻咬着艳雪姬粉嫩嫩的下颚:“宝贝,你说,你要我进到哪里?”

    艳雪姬此时也是春.情如痴,眼神有些迷乱,轻声道:“那你要不要我……成为你的观音?”

    韩漠嘴角泛起笑意。

    艳雪姬看到他那坏坏的笑,用力在韩漠的腰上狠狠掐了一下,腰肢却是扭动的更快,香.臀摆动,幽泉处则是拼命地摩擦着小将军,以此来挑逗惩罚韩漠。

    艳雪姬方才用小嘴为韩漠服侍,让韩漠的药性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但是此时那圆滚滚的香.臀再次引诱,药性又上了来。

    这样的药物,除非得到彻底发泄,否则很难清除毒性。

    所谓的“观音”,那是在宜春郡时二人玩过的花样,韩漠得到过一本《春.宫秘术二十四式》,两人竟是将其中的二十三式都玩了个遍。

    其中的“观音坐莲”,乃是艳雪姬最喜欢的一招。

    禁不住体内血液的翻滚,韩漠喘息道:“好姐姐,快些吧……药性又发作了……快成为我的观音吧……!”

    艳雪姬此时也是欲情如痴,她虽然一直在挑逗着韩漠,将韩漠折磨的欲仙欲死,但是她自己却也在这样的挑逗之中,点燃了体内的春.情。

    她眉梢带春,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却是微微抬起香.臀,手儿到得自己的幽泉处,抓住那处的衣襟,微一用力,竟是在那里撕开了一条口子。

    她全身上下衣裳没有脱,只是在那里撕开口子,就如同万里江山只露一点春,反而比脱了衣裳更有情趣和诱惑力。

    如同韩漠所料,这尤物的美处,果然是春潮泛滥,她粉脸潮红,香.臀微提,对着那处,微一研磨,终是缓缓坐下。

    她初次破身之时,吃过一次亏,那时候是一坐到底,当时疼痛无比,所以伺候用上这个招式时,都是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往下,柳眉蹙着,一点一点进入,好在春潮如蜜,终是顺利进入里面,韩漠顿时便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深邃潮湿且温润的处所,被紧紧箍住,紧凑无比。

    艳雪姬亦是不敢动弹,只是趴在韩漠身上,等到稍稍适应了一些,才开始纤腰款摆,带动着香.臀摇动起来,那殷红小.唇中,情不自禁地发出令人**的呻吟来。

    韩漠此时觉得解毒要紧,也顾不得是被这个女流氓强暴,只可惜腰身不能动弹,否则必定要大进大出,让这个女流氓尝尝自己的厉害。

    艳雪姬趴在韩漠的身上,那婉转**的低吟一阵阵地传进韩漠的耳朵里,让韩漠深入其中的小将军更是大展雄风,惊得艳雪姬咬着韩漠嘴唇,媚声道:“怎地比上次……要大出许多?”

    韩漠喘息着,大义凛然道:“人……总是要长大的!”

    ……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体力极好,艳雪姬的速度越来越快,香.臀抛弃落下,充分地享受着久别重逢之后的男女愉悦。

    她的秀发披散,额头香汗淋漓,表情风骚.媚人,可是身上却又穿着衣裳,丰满的胸部随着她的上下起伏而波涛荡漾,这样的视觉诱惑,让韩将军感到无比的幸福。

    所谓天生尤物,便是如此吧!

    艳雪姬醉眼迷离,如痴如醉,或许是太过疯狂,消耗了巨大的体力,动作也渐渐慢下来,在韩漠尚未喷发之前,她便已经趴在韩漠的胸口,气喘吁吁,责怪道:“你……你怎么还没到?人家都……都两次了……!”

    韩漠轻声道:“解开我穴道,让我来!”

    艳雪姬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终是手儿抚过韩漠的几处穴道,帮韩漠解开了穴道。

    韩漠翻身而起,恨声道:“你侮辱堂堂燕国副使,当真是大胆,看韩将军如何惩罚你!”令韩漠跪在床边,撅起香.臀,韩将军也不客气,将艳雪姬的下衣推到腿弯处,那雪白滚圆的屁股顿时显露出来,艳雪姬的腰身极细,便显得屁股丰美肥硕,肉感十足,更是弹性十足。

    艳雪姬回过头来,媚眼如丝,就像发.春的猫儿,小丁香舌舔.弄红唇,更是轻轻扭动腰肢,带动美白的屁股轻轻晃动,韩漠只觉得眼前雪白一片,艳雪姬那丰满雪白的臀儿就像在风中摇曳的花儿,轻轻摆动着,充满着让人血脉喷张的终极诱惑。

    她蜂腰肥.臀的曲线更是起伏有致,撩人无比。

    韩漠气息急促,扶住雪白屁股,不令她动弹,恨声道:“调戏本将军,若不发威,还当本将军是吃素的,本将军可是……吃肉的……!”

    他耸身上前,对着春潮泛滥的美处,怕弄疼了女子,小心翼翼地挺进去,在婉转媚人的娇.吟声中,横冲直闯,肆无忌惮地冲将起来。

    他自然也不会忘记伸手去抚弄那两颗随着动作前后跳动的兔儿,虽然隔着衣服,但是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一对美.乳惊人的弹性和坚挺,上面的两颗樱桃,已经硬邦邦的挺立起来。

    身下的妙人美妇,浑身酥软,那白嫩嫩的屁股上,很快就溢出香汗,在那光滑的肌肤上滚动着,晶莹易透,如同一颗颗小小的珍珠般。

    韩漠手儿在那肉肉的结实大屁股上轻轻拍打了几下,咬牙道:“说过要打你屁股,你当我是开玩笑吗?”

    妙人儿情.欲炽热,也开始摆动腰肢,与韩漠配合起来,那要命的呻吟声,让韩漠片刻之后,终于排出了体内的春毒。

    ……

    PS:这一章有很浓重的人文主义情怀,充满着关于人生哲学的深刻探索,不喜跳过。求红票!

    

第六肆四章 一个故事

    孔雀湖上的各大画舫,除了氤氲舫已经宁静下来,其他各舫依然是歌舞升平,这种热闹,那是要持续到黎明时分方能结束。

    氤氲舫上的人都知道,头牌姑娘云仙正在四楼与韩公子谈论音律,所以谁也不敢上来打扰,自然没有人知道四楼发生的一切。

    云收雨散,艳雪姬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贴在韩漠身上,手脚更是缠着韩漠,螓首贴在韩漠的胸口,这个美丽的女子,经过长时间的疯狂,已经是全身瘫软,没了气力,那张令人心动的美丽容颜上,带着满足后的甜蜜,竟是在韩漠的怀中睡着。

    韩漠只能抱着她,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了她。

    两人此时都是赤条条的,韩漠的古铜色健康肌肤,更显出艳雪姬肌肤的白皙,灯光之下,这个女子的肌肤白得耀眼,嫩的却又能滴出水来,只是此时的肌肤之上,带着一层潮红,这是艳雪姬身体的异相,每次房事过后,身上的肌肤便会泛起这样的潮红,很长时间才能消退,这亦是被韩漠称为奇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外面隐隐传来的婉转歌声小了许多,艳雪姬那长长的睫毛才微微动了动,随即睁开了眼睛,微微抬头,却是见到韩漠正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不由咬着红唇,妩媚一笑,道:“好看吗?”

    韩漠点点头,“好看,天下没有你这样好看的人儿。”

    艳雪姬吃吃一笑,用牙齿在韩漠胸口轻轻咬了一口,才道:“说起好听的话来,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你吧?”

    “我是说真的。”韩漠轻柔地将艳雪姬额头便的一绺秀发撩起,神情柔和地看着怀中的女子。

    艳雪姬嫣然一笑,百媚横生,满足过后的女人,自然有着一种慵懒却又诱人至极的风情,更何况是艳雪姬这样美艳的妙人儿,这一笑,顿时又让韩漠呆了一呆。

    忽然间,韩漠似乎想起什么,轻声问道:“外面那一位……?”

    艳雪姬嘻嘻一笑,道:“莫非你害怕她听见?”

    “你都不怕,我又怕什么!”韩漠苦笑道:“只是,她怎地会是你的部下?”

    艳雪姬柔声道:“这有何奇怪,当初我对她有恩惠,她要报恩,自然就成了我的眼线。”

    韩漠叹道:“你真是神通广大。”顿了一顿,才轻声问道:“你……是庆国人?”

    艳雪姬眨了眨眼睛,妩媚笑道:“很奇怪吗?又或者……不希望我是庆国人?”

    “只是想不到而已。”韩漠轻声道,虽然与艳雪姬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但是这个对于这个神秘女子的背景,韩漠却是知之甚少。

    只是到这个女子有一帮子很忠诚的部下,而艳雪姬自己,亦是身负绝世武功。

    艳雪姬的小手在韩漠的胸口轻轻划着圈儿,轻声道:“你这没良心的,人家早就将身子教给你,你一回燕京,就娶了媳妇,将人家忘的一干二净,到现在,我心里都不痛快。”

    韩漠一怔,随即苦笑道:“你既知我大婚,就该知道我为何大婚……!”

    艳雪姬轻叹道:“我总以为你与众不同,到头来,还不是受制于人,被当成工具般……只不过,你媳妇倒也漂亮的紧,却也是能配的上你!”

    韩漠有些吃惊,问道:“你……见过她?”

    艳雪姬吃吃笑道:“新婚之夜,你那媳妇四处找起……找起马桶来……你这没良心的还跟着一起找,这样的事儿,哪天我心情不好,便会传扬出去!”

    韩漠心中还真是吃惊,这件事情当时可没几个人知道,艳雪姬怎会知道?

    “你……都看到了?”

    “你自然不希望我见到的。”艳雪姬白了他一眼,却依然那小手儿在他胸口画着圈儿:“你既然大婚,我总要去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女子会成为你的妻子。若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我自然要帮你解决,免你为难!”

    韩漠额头冒冷汗,艳雪姬这样说,那就说明当时这个尤物还确实就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你现在不必担心,那女人对你很好,长得也漂亮,连我都舍不得动手。”艳雪姬吃吃笑道:“韩将军,你真是好福气啊!”

    韩漠忽然握住她的手,平静道:“这一次,你就跟我回去吧!”

    “回去?”艳雪姬似笑非笑:“回到哪里?”

    “韩府!”韩漠眼神坚定:“我娶你!”

    艳雪姬眼眸内光芒一闪,随即轻笑道:“人家都已经是老太婆了,过几年就人老珠黄,你愿意娶一个老太婆?”

    韩漠紧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我愿意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艳雪姬凝视着韩漠,似乎有些感动,随即笑道:“你都娶了媳妇,我才不愿意做小。你要真想娶我,回家休了那位,我倒可以考虑一下,否则……想都别想!”

    韩漠抱着这美丽的女子,柔声道:“在我心中,没有什么大和小,只有爱与不爱。我娶了她,自然要好好待她,我喜欢你,自然要娶你过门,也会好好待你!”

    艳雪姬轻声道:“不分大小?你说的轻松,可是没那么容易。他她是你正妻,我真要嫁给你,便要比她低一头,我这人性子不好,她若是给我脸色看,我心情不好,那是要杀人的。”

    韩漠忍不住伸手在她肉感挺翘的屁股蛋.子上用力捏了一下,故意恼怒道:“女人家的,不要动不动喊打喊杀!”

    艳雪姬亦是用力在韩漠的腰间扭了一下,柳眉微竖:“我还没有答应入你家门,你就这样欺负我,若真是入门,岂不要被你欺负死?”随即幽幽一叹,一时间并不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韩漠轻轻抚摸她圆润香肩,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有时候一个男人既然喜欢上一个女人,又娶了她入门,事后为何反而不知道珍惜呢?”艳雪姬声音有些发苦:“既然不好好待她,就不要娶她……既然娶她,就好好待她,一个七尺男人,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吗?为何只是将她当成玩物……任意轻辱践踏……!”

    艳雪姬这莫名其妙之语,顿是让韩漠有些疑惑,问道:“好姐姐,你……你在说什么?”

    艳雪姬看了韩漠一眼,只是淡淡一笑,幽幽一叹,道:“我自己胡言乱语,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可是我听见了。”韩漠凑近艳雪姬面庞,二人脸庞一指距离,靠的极近,韩漠能够清晰闻到艳雪姬口中的兰香之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告诉我,或许……能帮你!”

    艳雪姬神情微有黯然,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清俊的男人,那是一张很纯净的脸,肌肤是古铜色,拥有大海一般的深邃气息,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如同挂在天幕中的星辰,清澈灵动。

    艳雪姬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韩漠的脸庞,摩挲着,本来妩媚的面孔,此时却变的异常柔和,柔声问道:“有一个故事,你愿不愿意听?”

    韩漠点头道:“愿意,我喜欢听你说话!”

    艳雪姬妩媚一笑,沉吟了一下,才轻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孔雀湖上游画舫,那是三十多年前就开始了?”

    韩漠摇摇头,这孔雀湖他还是第一次来,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孔雀湖是人工挖掘出来的湖。”艳雪姬缓缓道:“当年宫里有位贵人喜欢游船,找不到好的池子,便在这里人工挖掘出了十里孔雀湖……只是后来腻了,这孔雀湖便被一些商家所利用,开始在湖上经营画舫,利用女子的青春年华,为那些狡诈的奸商们争取大笔的雪花银……!”

    韩漠看着艳雪姬,静静聆听着。

    “整整三十年前,孔雀湖上忽然出现了一位奇女子,她的声音就像云雀一样,婉转动听……任何听过她歌声的人,都永远忘不了。那一年,她才十六岁,大家只知道她叫云姬,就像孔雀湖上大多数的歌女舞姬一样,没有人想知道她从哪里来,只知道花银子就能够听到她唱歌。”

    “没有人知道,她要依靠唱曲分的的一点点银子,去养活双目失明的母亲和瘫痪在床的父亲。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要撑起一个家!”

    “那些一个个人模狗样的男人,都在打她的主意,可是这个女子倔强地守住自己的清白,只卖艺不卖身……!”艳雪姬的声音平静,诉说着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

    “直到有一天,一个身份显赫的男人想要强将她带回府中,这个女子坚决不从,要跳湖以保住清白之时,她宿命中的那个男人出现,救下了她。”

    “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个男人每隔一阵子,都会来到孔雀湖听她唱曲,每一次都会很大方地给女子一些赏钱。在那个女子的心中,那个男人是她生命中再也分割不开的一部分……当有一天那个男人喝的醉醺醺的,来到画舫听着女子的声音,等他醒来时,才发现那个女子已在她的怀中甜甜地睡着……!”

    “这个男人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在酒醉之下,将这个女人占为己有……!”艳雪姬的身躯似乎在轻轻颤抖,韩漠忍不住一只手抱紧她,另一只温热的手则是握着她的小手。

    “所以一个月之后,云姬就被男人带回家,成了他的……小妾!”——

    PS:今天有某位好心读者提醒我不要忘记前面的伏笔,小心烂尾,呵呵,我只想说,书里的伏笔,都是我故意设下的,都记载在本子里,不可能忘记。

    玄机,墨十三郎,朱小言,柳如梦,大祭司,十方名将,艳雪姬,燕太子,庆后,花庆夫人,轩辕无名,庆国关家,韩家四兄弟云沧澜淑贵妃这些都是一个局里的棋子,都会是编制成一张大网的一条条丝线,最后必定是串成一条完整的主线,就算谈不上设置玄妙,起码也算是精彩,所有的伏笔都会是套成大环的一个个局。

    权臣这本书,是一个整体,不属于仙侠或者玄幻的升级跳地图,前头到尾就是一个整体,所以大家耐心看,慢慢看,看沙漠如何编制一个故事。

    唔,后面绝不可能烂,沙漠的书,通常而言,后面比前面精彩,哈哈。

    一起端着茶,慢慢往前走吧,谢谢大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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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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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