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蓝染那温和却饱含威胁的调笑话语，石川砂介渐渐回神，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这一波了。
心脏剧烈跳动，泵起血液在脉管中汩汩奔流，让他有了种耳鸣失听的错觉。
但他确定了两件事情，第一，自己的隐匿瞒不过蓝染，第二，蓝染没想直接弄死自己，起码是此时没想。
蓝染已经发现了他，那么他便别无选择。
从树上跳下，心绪难宁的石川砂介一个不稳，噗通一下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嘶...”
感受着脚腕传来的刺痛，石川砂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着蓝染三人走去。
夜风的呼啸像是丧子女人的呜咽，远处的三人便是黄泉路上等待着自己的邢枷。
石川砂介瘸着脚，一步一步的向着蓝染走去，眼中再无其他，整个世界都好像静止了一般，只有自己和视线尽头那个静静站立的男人。
五十米是很近的距离，近到不消半分钟就能瘸着脚走完。
五十米是很远的距离，远到足以宣判石川砂介此后的人生。
终于走到了蓝染的面前，近距离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在百余年后近乎颠覆了尸魂界又真实的统治了虚圈的男人，石川砂介如临深渊。
“你似乎很怕我啊，石川君...”
一模一样的话，三个月前在灵术院蓝染离开时说过，此时此刻又再说了一遍，就像是他们在继续着三个月前的交谈，从未离开过一般。
石川砂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沉默以对，蓝染却温和的笑着，看着面前这个有趣的年轻人，心中想法无人能知。
“说起来，恭喜你成为了四番队的席官候补，真是很了不起啊，很少有死神刚刚毕业就能达到你的成就。”
石川砂介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躬身行礼。
“您过奖了，不知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蓝染副队长...”
此时他站在蓝染的面前，那如黑夜般蔓延的恐惧却渐渐消弭，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态到底是什么，是荒诞？激动？不真实？亦或者是麻木...
听着石川砂介那恭敬的语气，蓝染三人都是微微一怔，尤其是东仙要和市丸银，两人心中都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危险寒意。
他们原本设想了很多石川砂介的反应，比如怒斥自己等人谋害同胞，比如突然拔刀相对，比如卑躬屈膝请求饶命...
却从没想到石川砂介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不卑不亢的恭敬行礼，询问有何事可为您效劳。
就好像是他认识自己等人很久了一般，就像是他一直都是自己人一般...
迅速的认清形势，不做无谓挣扎，没有任何犹豫的向着他们倒戈，这样的人很危险，是那种为了活下去可以抛弃底线，不择手段的危险。
蓝染也没有想到石川砂介今夜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蓝染略微一怔之后，慢慢的勾起了嘴角笑出了声。
那笑声是发自内心的欢愉，如同那夜看着石川砂介将怀刀刺入北代刚雄脖颈时的愉悦。
蓝染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愉快，东仙要和市丸银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蓝染，那始终高深莫测运筹帷幄的人，此刻就像是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开心。
“哈哈哈哈...果然...果然！石川君你...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
石川砂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捂着额头开心大笑的蓝染，保持着恭顺的姿态，双手下垂毫无戒备。
蓝染终于停下来笑声，但那唇角的笑意却炽烈异常，他轻轻上前两步，伸出手掌拍了拍石川砂介的肩膀，说道：“很好，砂介...那么，欢迎加入...”
石川砂介心中情绪万般复杂却又一片空白，怎么也整理不出个此时的具体感受，只是如同本能一般的再次躬身行礼，口中称呼已经变成了。
“如您所愿，蓝染..大人...”
他明白，此时，自己已经彻底的，与蓝染这个未来的崩玉之主绑定在了一起。
就这么短短的半分钟不到，石川砂介此后的人生就已经完全改写。
蓝染伸手指着躺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四枫院夜一，对着石川砂介说道：“如你所见，银因为没有看清，擅自出手伤到了四枫院大人，砂介你前段时间在四番队施展的回道手段我也有所听闻，这样的伤势，还请你出手救治。”
石川砂介恭敬的点了点头，没有犹豫，直接跪坐在四枫院夜一的身旁，伸出手掌贴在了伤口上，感应着四枫院夜一的伤势。
蓝染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银刚刚说，自己在刀尖上涂了崩点，才导致四枫院大人昏迷不醒，是这样吗？”
石川砂介闻言疑惑的抬起了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市丸银，市丸银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那说不清意味的笑容，没有任何反应。
石川砂介低下头，沉闷的声音传进了三人的耳中。
“是的，的确是崩点...”
“哦...是吗？那倒是我想多了。”蓝染笑着看着一旁的市丸银说道。
“哎呀呀...蓝染大人竟然怀疑我，真的是很让人伤心呢。”市丸银浑然不在意的调笑道。
但只有市丸银自己知道，在刚刚，自己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里衣，他看着低头治疗的石川砂介，脸上笑容依旧。
彼此，心照不宣...
市丸银那一刀，直接击中了四枫院夜一的锁结，但与石川砂介魄睡不同的是，尽管锁结被击穿，但却没有任何缺失，只是那被切开的裂缝处不停的散溢着灵压，如果不及时将其愈合，要不了多久，灵压散尽之时四枫院夜一的身体也会直接溃散。
石川砂介感应着四枫院夜一的灵压，调整着回道的输出，努力的稳定着锁结处的伤势，如他了解到的那样，锁结与魄睡，始终都是回道的最高命题。
石川砂介对于回道的确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这不足以让他直接化身为尸魂界的回道天花板，连锁结这种伤势都能治疗，他能做的只能是用灵子包覆四枫院夜一的锁结，降低灵压的流失。
“蓝染大人，四枫院大人锁结处的伤势我无能为力，最多只能暂时的将伤势稳定，如果四番队没有队长或者副队长来及时救援的话...”
石川砂介停顿了一下，收回手掌站起身来平视着蓝染，蓝染也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等待着石川砂介接下来的话。
石川砂介扯动着嘴角笑了，这是他今夜第一次笑，他看着蓝染认真的说道：
“我建议放弃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