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跑在午夜的小出租
深夜,一辆出租车正在去往郊区的小路上缓缓行驶。
驾车的是一名青年,可这车开的却一点没有年轻人的冲劲儿,匀速5公里蜗牛一般挪着。
不是青年不想飞驰,此刻正是那天降大雾,能见度不到五米。
道边没有路灯,为了不陷进沟里,青年只能尽量将车向路中间开。
并借着车灯那微弱的光,依稀辨别着行进的方向。
青年心中暗叹,好在是这个时间,又赶个大雾天,除他之外,路上绝迹是不会有其它车辆的。
这条路距离黄河很近,每到春季的时候,河边方圆十几公里都会偶尔起雾。
可是...
青年的眉头微微蹙起:今儿这雾天着实有些大了,四下望去,天地宛若回归了混沌。
这让他觉得很不吉利,脑中竟依稀闪过不少年幼时,村里老婆婆们讲的那些神叨叨的故事。
原本在傍晚的时候,他便接到了老妈的电话,说村里起了雾,让他早点回家。
可谁想,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却又接了一单大活。
这一来一回,也就到了晚上。
青年打了个呵欠:好困。
高度集中的精神,令他的头微微刺痛起来。
青年有些自暴自弃的想,要不直接找地方睡会算了,否则就这种每小时五公里的速度,都不如他推着车走的快。
可想归想,他还真不敢原地停车。
半夜三更,谁知道在这荒郊野岭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时,青年的手机响了,狭小的车厢内,手机屏幕闪的耀眼,铃声也显得异常刺耳。
青年打了一个机灵,顿时睡意全无,拿过手机一看竟是自己的母亲。
悄悄吐出一口气,青年点了接听键,之后便听到自己老妈那焦急的声音:“你怎么还没回家!”
青年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的对老妈说道:“下大雾了,车子开不快,估计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到家。”
一说到这些,青年心中就有气。
最近两年,经济环境越发的好,村里的人都陆续搬去了城里。
就他妈那个老顽固,非说村里的风水好,打死都不愿意离开。
结果今天倒好,短短十几公里的路,竟然要开四个多小时。
听青年说居然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到家,电话另一边的声音猛然提高:“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将电话拿远了些,青年瞥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11:52”。
对于一个出租车司机来说,其实这时间倒不算晚。
电话那边的声音越发气急败坏:“都说让你早点回来,你就是不听,你知不知道,过了十二点就是中原节...”
好不容易哄得自己老娘挂断电话,青年再次撇了撇仪表盘上的时间。
11:59
青年的眉头皱的更紧,太阳穴也一抽一抽的疼:中元节么!
就在这时,车灯忽然在大雾中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车子越向前开,那轮廓便越清晰,好像是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
青年的心脏停跳了一拍,这么晚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在这黑漆漆的小路上走。
此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母亲提到的中元节如同一个闹钟,在青年脑子里不断响起。
青年下意识的踩住油门,略微加快了速度从那红衣女人身边略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年总感觉那女人刚刚似乎停下了脚步。
两分钟后,青年吐出一口浊气:那女人似乎并没有追上来。
想到村里老人说见到这样的情况,必须连啐三声并高声斥骂,否则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便会跟着自己回家。
青年当即摇下车窗对着车外连吐三口,并骂了句脏话。
感觉自己应该已经将对方吓住,青年也是悄悄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随后继续开车向前走。
可没过几分钟,青年便看到了令他腿软的一幕。
只见道路右侧再次出现一个熟悉的红色轮廓,只不过,这次的轮廓却不是一个背影,而是一个侧脸。
那女人不但站在原地不动,甚至还回过头来,似乎是在看着他。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青年却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恶意。
脑子里嗡鸣一片,青年再次用力踩下油门呼啸而去。
青年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因为他发现,女人身体的转动幅度似乎比之前更大。
抬眼看了下时间:01:01
青年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竟然在一小时内,遇到了同一个红衣女人三次。
鬼打墙
这三个血粼粼的大字出现在青年脑海中,让青年心里一阵阵发慌,他开始不管不顾的疯狂踩油门。
可随着他车速的加快,那莫如的身影也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青年眼前。
这条路仿佛永远跑不到头,青年只能在迷雾中一次次经过莫如身边。
让他绝望的是,每一次与莫如错身而过,莫如都比上一次回身的幅度更大。
青年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他却能感觉到对方凝视自己的动作。
那女人似乎在笑。
心知自己可能是被脏东西缠住了,脏话像是不要钱一般从青年嘴里接连吐出来,空气中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吼声。
另一边,莫如歪头看着在迷雾中绕了一大圈又转回来的出租车,那黄色的车前灯在大雾中异常明显。
不是吧,虽然雾大了些,可这人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将自己忽悠瘸了吧。
莫如嘴角微微挑起,诚然,没有明确的目标,任何生物的本能运动都是圆周。
如果这人的双眼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为自己在周围找到一个标志物。
那这标志物,便会在人脑中形成一个假象,让身体获得错误的信息。
表面上看起来这人似乎非常有方向感,可实际上这人已经迷路,开始凭借本能画圈了。
这也就是老人们经常提到的鬼打墙。
看起来是一直再向前跑,可实际上,呵呵...
莫如下意识的将手伸进口袋:难得见到“鬼打墙”的现场版,她觉得自己需要一包瓜子。
第二章:亮在深夜中的灯
原本以为深夜步行回家是件悲惨的事,却不成想竟然让她看了这么个热闹。
谁料,莫如的嘴角才稍稍弯起,便听到青年高声的叫骂。
莫如的脸顿时黑了半截:不会吧,那个被司机当成标志物的东西,不会就是她自己吧...
如同印证她的想法般,汽车再次从她身边闪过。
同样的连吐三口,同样高声骂了句脏话。
差点被吐沫喷一脸的莫如:“...”我想问候你大爷的身体情况。
莫如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若不是担心被冲出去会被这半疯的司机撞死,她现在真想将这人从车里拖出去暴打一顿。
她明明只是看个热闹而已,却无辜的被人呸了一脸。
青年感觉已经将自己所有的骂人词汇都用上了,此时此刻,他心中满是自责。
小时候,他为什么要活的那么正直。
但凡他能和村里的老人多学些的泼妇吵架的技能,现在也不至于因为贫瘠的词汇量,而被困在这么个倒霉的地方。
不知道是青年第多少次碰到莫如后,他终于放弃了抵抗。
吱嘎一声将车停下来,青年整个人颓废的趴在方向盘上:随便吧,他已经放弃抵抗了。
由于青年刚刚又吐又骂的一系列动作,因此他左边的车窗并未摇上。
已经彻底崩溃的青年只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头顶。
那冰凉的触感,让青年浑身一个激灵,当即想要开车逃走。
不行,他还不能死。
可谁想,青年的动作却比莫如慢了半拍,只见莫如飞快抓着青年的头发将他整个脑袋拉了起来。
青年刚想高喊“别吃我”。
可莫如的巴掌却已经呼了上来:“有病吧你,骂起来没完了是不是。”真把她当成好脾气了是吧。
青年被打的眼冒金星,他有两个发现。
第一,这红衣女人好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第二,这小姑娘好像不是鬼。
第三,他好像不识数。
第四,能不能别打了,疼。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再次行驶在公路上。
与之前不同的是,主驾驶位的青年,脸颊肿的如同含了两颗糖,而副驾驶上,则坐着气呼呼的莫如。
还没能从刚刚的恐惧感中走出来,青年小心翼翼的看向莫如:“这鬼打墙是你做的吗,能不能解开,不然我们可能回不了家。”
为了给莫如留面子,那个鬼字青年念得很轻。
因为直到现在,青年都不确定莫如究竟是人还是鬼。
如果是人,为甚会在这个时候,穿着一身红衣满街跑。
莫如先是冷冷看向青年,随后嘴角微微裂开,身体也一点点向青年靠近。
青年再次屏住呼吸,他感觉莫如似乎想要扑上来咬掉他的脑袋。
却不料,莫如只是抓过青年放在储物隔中的手机。
对着青年刷脸解锁,莫如熟练的找出导航界面,选择了自家地址:“走吧!”
青年:“...”你这个鬼打墙解决的这么高科技么!
在导航的指点下,青年很快便离开了刚刚那片打转的区域。
之后,青年就见莫如用书包中翻出手机播出一个号码:“我打上车了,你不用担心,我马上就能回来。”
“知道了,你放心吧,如果司机是坏人,我就打的他满地找牙。”
“别担心,我书包里放着锤子。”
“没事,你先睡,你心脏不好,回头生病了,还不是我照顾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下次一定不接这么晚的活。”
青年敏锐的捕捉的几个关键字“满地找牙”,“锤子”,“接活”。
这几个字连在一起后,总能让人产生奇怪的联想。
再看看莫如身上的红裙子,青年感觉自己有些想入非非。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却感觉脸皮猛然抽痛。
青年顿时回过神来,他终于想起,自己刚刚就差点让莫如打的找不着北...
感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青年便开始没话找话:“姑娘,你在哪里上钟..阿不,班啊。”
莫如的眼神瞬间递了过去:“你看不出来我还是学生么!”
青年闻言才想起仔细端详莫如的脸:好吧,这姑娘的脸确实挺稚嫩的。
莫如相貌普通,可眉宇间总有一股英气,应该是那对宛若雕刻般剑眉的原因,也没有化妆,但皮肤确实一点也没糟践肤若凝脂这个词,稳稳的冷白皮,就是细看眉眼间还都是那少年人的青涩。
这身装扮却着实有点硬,那条大红裙子,直到脚踝,也不知从哪弄来如此正的猪血红,仿佛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的一座灯塔。
可这冷白皮配上一袭红裙,倒为她凭空增添了几分凄厉。
发现司机正用眼角余光偷瞄自己,莫如非常淡定的从背包中掏出一把羊角锤,锤把稳稳的包了不少岁月的老浆,锤头在阴暗的车中透过斑斑锈迹,映出一丝寒芒,只见莫如把锤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那把羊角锤似乎和她身体融为一体般的和谐,似是经年使用,默契如一。
适当的恐惧感有利于大脑保持清醒。
果然,就在莫如拿出锤子后,青年的身体顿时坐直不少,刚刚准备逗莫如说话的念头瞬间消失。
他现在已经确认莫如不是厉鬼,可他却不确定的莫如是不是坏人。
见到青年识趣的闭嘴,莫如满意的提起唇角:她虽然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但不得不承认,暴力有时非常好用。
否则,她不知还要花费多少时间去同这人解释,世界上的是没有鬼的。
凌晨二点的时候,汽车终于驶到了莫如家。
此时村子里黑漆漆一片,只有莫如家还亮着灯,倒是方便了青年寻找目的地。
自从进了村子莫如便伸头张望,果然远远便看到坐在大门旁石头上,那个略显佝偻的人影。
莫如从车上下来,向那人快步走去,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奶奶,不是说让你早些休息么,怎么还坐在这里,你又看不见。”
坐在门口那人,正是与莫如相依为命的奶奶。
第三章:该报警就得报警
莫奶奶中年时就有眼疾,儿子死后,媳妇也跑了。
在这连番的打击下,她的眼睛彻底瞎了,到现在为止已经有近十年时间。
因此,她并不觉得孙女的话扎心。
听到孙女的声音,莫奶奶原本紧绷的表情倒是松懈不少。
她循着声音走到莫如面前,用一双冻得冰凉的手去摸莫如的脸。
确认自家孙女确实全须全尾的回来后,莫奶奶才对莫如温和的笑道:“我看不见你不要紧,你能看见我就行。”
孙女经常回来的很晚,有她在这等着,孙女才不会觉得害怕。
她的命不好,早年守寡,儿子又早早没了。
等她的眼睛看不见后,家中的生计便落在她这个小孙女身上。
而她能做的,就是在夜晚为孙女点上一盏小灯,给孙女一个念想。
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奶奶都不会改变主意,莫如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莫奶奶扶进屋里。
此时雾已经散了不少,青年借着微弱的车灯偷眼看去,却见莫如已经扶着一个老太太站起身来。
直至这时,青年才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姑娘真的不是鬼。
这村子距离他家村子不远,目送莫如进门后,青年便打算驱车离开。
今天晚上他承受的太多,等明天他一定要在家好好休息,哪都不去了。
熟料将莫奶奶送进屋里,莫如竟转过头又向出租车走过来。
青年赶忙踩下刹车,对莫如问道:“还有事。”
却见莫如递了一张卡片过来:“你的情况不适合开车,最好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几个小时,等到大雾散了再走。
还有,以后要是再遇上奇怪的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按次收费。”
青年看着手里那张写着“莫如杂事事务所”的名片,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向莫如:“你今年多大。”
莫如的眼睛笑成两个月牙:“十七。”她就是这么年少有为。
听到这个不靠谱的数字,青年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指着自己的手机拒绝道:“不要紧,咱们两个村子很近,我跟着导航走,一会儿就能到家。”
对于青年的拒绝,莫如并不感到愤怒,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真诚:“你确定?”
当人的精神紧绷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脑子里接受的信号,与导航中说的话可是有差别的。
青年对着莫如认真点头:“我确定,我非常确定。”
再遇上突发情况,他一定第一时间报警。
见青年坚持,莫如也不多劝,直接点开手机的收款码:“那就把刚刚账结了吧。”
既然不能发展成长期客户,那就别打折了。
她也是小本生意,还要赚钱养家。
青年:“...”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现实了么!
看着手机上的到账信息,莫如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好困啊,她得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去学校上早自习。
出租车已经走远,青年开车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
莫如轻轻的摇头,疲劳驾驶,精神紧张,天气恶劣,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人就会再遭遇一次“鬼打墙”。
只可惜她的年龄太小,光从年龄看,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
所以她每次接活后,都会把自己装扮的老气横秋。
生怕别人因为她的年龄,对她产生不信任感。
要知道,对于她的这份兼职,客户的信任可是很重要的。
好在到目前为止,她在客户中的口碑一直很好。
所以现在过来找她的,多半都是回头客。
莫如伸了个懒腰,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时间,而是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年龄。
否则,她的大学学费就成问题了。
深吸了两口气带着水汽的白雾,莫如长出一口气:其实还是会累呢!
转身走进屋里,莫奶奶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小如,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
莫如应了一声,随后便回了自己屋里。
虽然身体依旧很疲倦,可莫如的精神却依旧很好。
她坐在写字台前,掏出一个记事本,开始记录自己今天发生的事情。
记录,分析,归档,查漏补缺,方便日后查找,这还是父亲留给她的好习惯。
台灯的柔和光线打在莫如脸上,显得她整个人柔和不少。
在她身后,是一摞摞码放整齐的书籍。
没有书架,只是一排小矮桌,将书册与地面隔开。
矮桌上面,密密麻麻的书一直摞到天花板。
一间十几平方的小卧室,有一半都被书册占满。
角落中那一排,则是自祖上传下来的记事本。
可以说,莫家几代人的心血都在这里。
做好纪录后,莫如将记事本收好,记事本放回抽屉中。
总有一天,她的这些笔记也会被归入那摞记事本中,传给子孙后代。
前提是,她得有...
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莫如刚准备睡觉,却听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生理上的困倦提醒她应该假装没听见,可想到学费、生活费和奶奶的药费,莫如叹了口气,认命的接起电话。
面对现实,该跪还是要跪啊!
不成想,这电话却是刚刚那个青年司机打过来的。
莫如才刚刚喂了一声,电话对面就传来青年鬼哭狼嚎的声音:“莫大师,怎么办,我刚刚又遇到了鬼打墙。”
莫如的嘴角微微挑起:“你给我发个定位,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送钱的人来了!
谁想,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对面传来更加凄惨的哭声:“你快点过来,我撞到人了!”
莫如:“...”撞到人叫我做什么,帮你处理尸体么!
听清了青年在电话中的阐述,莫如默默挂断电话,之后便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
我就能帮你到这了!
没办法,身为杂学世家的唯一传人。
她什么都会,却什么都不精。
所幸她脑子活络,知道如何用自己学到的东西赚钱。
可处理尸体这个项目实在太超纲,当真不在她的业务范围内。
所以,她还是尽一个好市民的责任,报警吧。
第四章:家学渊源
这场大雾中,似乎发生了不少故事。
第二天一早,莫如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便听外面有人拍门。
同时还有人不断叫着“莫大娘”,似乎是想让莫奶奶出来开门。
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以为是警察上门询问口供。
莫如打个呵欠坐起身,刚想穿衣服下地,却听门外已经传来莫奶奶的脚步声。
门刚打开,便传来了隔壁李婶子的大嗓门:“小如,小如你在家不,快帮我看看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李婶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是经受了极大的恐惧。
听到李婶子的声音不对,莫如赶忙披了件衣服穿鞋下地。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动作幅度会不自觉的加大。
奶奶的眼睛看不见,万一被李婶子推门的时候碰到,那她上哪说理去。
莫如起床的动作很利索,刚好在莫奶奶开门的前一秒将人拉到一边。
果然,就听“碰”的一声,沉重的实木大门重重撞在砖石垒的门框上,掉下一层土。
莫如挑挑眉,她说什么来着。
发现自己的动作太大,差点伤到莫奶奶,李婶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可很快,这尴尬就变成了焦虑:“小如,还好你在家,你快上婶子家看看,我家云帅的魂丢了,婶子在村子里喊了两个多小时都没用,你快帮婶子找找。”
说话间,李婶子便要去拉莫如的胳膊。
莫如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李婶子伸过来的大手:“婶儿,你家云帅今年十五了吧。”
开什么玩笑,李婶子常年干农活,可是能徒手掰柴火的主,就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哪能禁得住这人一捏。
听了莫如的话,李婶子下意识的点头,倒是再没伸手去抓莫如:“对,十五了。”
又被莫如带着节奏说了几乎话,不如不觉间,李婶子的情绪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莫如将身上的扣子系好,对莫奶奶交代了句:“奶奶,我去李婶子家看看,马上就回来,你别做太多东西,我想配着你腌的酱菜喝稀饭。”
莫奶奶生性刚强,若什么都不让她做,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因此,莫如总会像是同正常人说话一般,对莫奶奶提出要求。
听到有孙女爱吃的东西,莫奶奶笑的非常开心:“好嘞,我这就去熬粥。”
见莫奶奶转身向屋里走,莫如转身看着李婶子腼腆一笑:“婶儿,咱们去看云帅吧!”
说到儿子,李婶子刚刚才平复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对着莫如连连点头:“快,快跟我去看看云帅,这孩子昨晚在雾里走迷了路,今天早上才到家,谁知道刚进门就一头栽到地上,等我把人扶起来后,就发现他的魂没了,我家就这一个独苗苗...”
莫如一边听一边点头,眼中的鼓励让李婶子燥郁的心再次安静下来。
这老莫家祖孙三辈都是有本事的,用村里文化人的词来形容,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下知鸡毛蒜皮。
不管什么事,只要问他家人准没错。
时间一长,村里人若是遇上些诡异的事情,也会找他家人帮忙解释。
原本以为他们莫家人会觉得这种事很为难,却没想到,他们做的竟然比那些所谓的大师还要好。
即使莫家人说他们用的是啥子科学,可莫大师这个名头,却在几个村里悄悄传开了。
只是莫家人虽然好,但他们的命却不好。
老莫大师和莫大师都没有活过四十岁,用个好听的词来说就是英年早逝。
莫大师的媳妇见家里没有了劳动力,勉强守了半年寡,便连跑带颠的嫁人去了。
从那之后,莫家就只剩下瞎眼的莫老太和她的小孙女莫如。
众人原本以为,莫家祖孙迟早都要靠村里人的接济过日子。
却不成想,当初才九岁的小莫如,竟似模似样的挨家敲开了大家的门。
她的意图并不是讨饭,而是一本正经的告诉村里人,她爸爸和爷爷会的东西,她都会。
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她。
看着莫如小大人般的懂事模样,大家是又好笑又心酸。
明白这祖孙俩并不是打算吃白食后,众人也是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努力就好。
地里讨生活不容易,他们的日子都紧巴巴的,若是没孩子的家庭领养莫如这个孩子也就算了,反正莫如自己有房子,将来不愁嫁妆。
可莫老太怎么办,他们都不缺妈,还是一个看不见东西的妈。
现在见莫如愿意肩负起一个家庭的重担,众人在安心之余也愿意给莫如一些帮助。
有些事情反正都是要找人做的,倒不如让莫如试试,毕竟莫如说了,效果不好不收钱。
若是莫如说的不对,他们也不过多花费些时间和精力。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莫如果然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同她父亲和爷爷一样的厉害。
在莫如点出的位置挖井,能打出距离地面位置最近,且存水量丰富的泉眼。
按照莫如告诉他们的时间播种,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他们需要的天气。
村里的女人找莫如讨论食谱。
村里的男人找莫如研究天气变化,有时候,还会拿回一两个神秘的药方...
村里的老人,则让莫如帮忙选墓地,或者是解决那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
对此,莫如也曾三令五申的强调,自己用的是科学技术手段,她是杂学家的后裔。
然并卵,遇到问题就找小莫大师的名头,已经彻底传遍的十里八乡的女人圈。
发现自己的生意竟然就这么做起来的莫如,果断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杂学家后裔的名头又不能当饭吃,如果只是扣上一个小莫大师的帽子,就能让她和奶奶吃饱穿暖。
那么,她可以!
第五章:发狂
就这样一边说话,一边走到李婶子家。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可李婶子家里却依旧拉着窗帘。
左邻右舍有人悄悄探出头向这边张望,却在看到李婶子和莫如的身影后,匆忙将头缩回去。
同莫如家一样,李婶子家的院子里规规整整的种着各种青菜。
只是这些菜似乎都被踩踏过,蔫歪歪的趴在地上。
刚进入堂屋,莫如便听云帅房间里传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咕噜声。
莫如疑惑的看向李婶子:“不是说丢了魂么!”
怎么听起来像是失心疯的一样。
李婶子的眼神有些躲闪:“刚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我就帮他喊了两小时的魂,结果太阳刚一出来,他就开始发狂。”
说话间,李婶子撸起自己的袖子,似乎在回忆什么让她恐惧的事情:“他那两只手就像是爪子一样,嘴里滴滴答答的流着口水,把我和他奶都咬了。”
由于常年下地劳作,李婶子的皮肤晒得黑红,几道泛白的血檩子和带着血痕的牙印已经微微肿起,在她胳膊上显得触目惊心。
可李婶子现在却顾不得疼不疼的事,只担心儿子昨晚究竟出了什么事,还能不能治好。
她们一家都没什么文化,赚的都是辛苦钱。
他们只希望自家的独苗苗能够好好读书,将来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倘若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这让她还怎么活。
屋中还在不断传出儿子如同野兽般的嘶吼,李婶子的眼泪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听到李婶子的哭声,云家二老和云大叔也纷纷走了出来。
莫如挨个同几个长辈打了招呼,随后悄悄咧嘴:看来这战况有些凄惨啊!
只见云家二老的脸上脖子上都是牙印,尤其是云奶奶,两边的脸颊也被抓了两把。
唯一情况好些的就是云大叔,只在脖子上有两条淡粉色的抓痕,现在已经淡的快看不出来了。
打量过这一家的模样,莫如将脸侧的乱发别在耳朵后面:有意思。
见到莫如后,云奶奶未语泪先流,一边捂着脸哭嚎,一边拍打云叔叔的后背:“之前我就说让他们去找你过来,可他们不听,非要自己叫魂,也不知是把什么孤魂野鬼叫过来了,我可怜的帅帅啊...”
伴随着莫奶奶的哭嚎声,云帅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撞得咚咚作响,而那如同野兽的嘶吼声也越来越大。
云奶奶吓得向后退了两步,随后又开始哭嚎:“我的帅帅啊...”
莫如转头看向李婶子:“婶,平日里云帅犯错的时候,都是你打他,还是云叔叔打他。”
李婶子被莫如这没来由的一句话问的一愣:“是他爸,都是他爸,发起脾气来往死里打孩子。”
说到这,李婶子恨恨的看向云叔:“刚刚也是他把孩子锁进屋里的。”
云叔的脸上满是内疚,却还在给自己辩解:“他像鬼上身一样乱抓乱咬,不把他锁起来怎么办。”
云叔的话音刚落,云奶奶的拳头就再次锤了过来:“你还敢说,你就这么把门锁了,帅帅要是在屋里伤到自己怎么办,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死心眼的。”
伴随着云奶奶的斥骂声,云帅撞门的声音也越发的重,似乎随时有可能从门里冲出来。
莫如嘴角微微一挑:间歇性癔症么,这可不大像。
心里有了盘算,莫如转头对李婶子交代道:“婶子,村头二花婶家刚生了个大胖小子,麻烦您拿家里最大的碗去讨碗童子尿回来。”
知道莫如这是接了活,李婶子连忙点头:“好好好,我马上就去。”
说罢,便在橱柜中找出平日里自家盛饭的碗。
谁料莫如却摆手制止,用手比划了一个直径25cm的圆:“婶儿,要最大的碗。”
李婶子先是一愣,随后便取出自家平日里用来分稀饭的大海碗,看着莫如讷讷的说道:“这要尿到什么时候去啊!”
莫如对着李婶子咧嘴一笑:“什么时候接满了,您什么时候回来,这东西很重要,关系到云帅以后还会不会犯病。”
童子尿也叫童便,味咸,性寒,能滋阴降火、凉血散瘀。
关键是,能解毒。
看到莫如脸上那自信的笑容,李婶子忙不迭的点头:“你放心,婶子一定接满了再回来。”
实在不行,她就待在二花家等二花孙子慢慢尿呗。
目送李婶子匆匆远去,莫如转头看向云大叔:“叔,你知道我的规矩。”
云大叔忙不迭的点头:“你放心,在你叫我们进去之前,我们谁都不会去干扰你。”
说完话后,云叔紧张的直搓手:“小如,小帅这病能治好不。”
虽然平日里对儿子总是横眉立目,有时候还会动手。
可他心里对儿子的疼爱,丝毫不亚于媳妇,他只是望子成龙心切罢了。
莫如伸手将长头发在脑后完成一个揪揪,随后对云叔安抚的笑着:“放心吧叔,只要你们不往里闯,我就能保证还你们一个健康的云帅。”
云叔连忙点头,拉着自家爹妈往外走,同时还不忘对莫如交代:“小如,我现在就把你爷奶带出去,你放心,我们谁都不往里闯。”
云爷爷同云叔一样心志坚定,被云叔拉了一把后,也不用儿子拖拽,便自顾自的披上衣服往外走。
云奶奶倒是想留下来听听动静,可惜与她统一战线,且身强力壮的儿媳妇不在,她根本挣脱不住儿子的钳制,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儿子往外走。
见云家人都出了屋子,莫如掂了掂云叔刚刚交给她的钥匙,再看向被云帅撞的咚咚作响的房门:开工了!
第六章:心狠手黑
等到云家几口人都走到大门外,莫如环视四周,随后拿起了云大叔放在墙角的铁锨。
不慌不忙扭下铁锨上的固定螺丝,三两下将铁锨头踢掉。
莫如掂了掂手中的一米长的圆润木棍,已然是盘的包浆发亮,心中叹了一句:不错,很润。
云帅的门口上挂着一把小小锁头,房内像是哪有一点关着人的模样,侧耳倾听,一股子野兽般的气势隔着门冲出来。
门也是被撞的咚咚作响,门框上的灰尘噗噗啦啦下落,房顶的瓦,跟着和谐的共振着。
认真听过房间中的动静,莫如给自己调整好位置。
一手举着棍子,另一只手则用钥匙去开锁。
一声开锁的脆响过后,房间中的云帅似乎安静了一瞬。
莫如用手指轻轻挑开锁鼻,而后,她发现门把手被人从里面缓缓转动,而门也被人从里面慢慢拉开。
门轴似乎很久没有上过油,开门时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再加上那如同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咕噜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莫如脸上的笑意更浓,就在云帅一条腿踏出房门时,莫如对着他的肚子一棒子打了过去。
云帅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人偷袭,身体向后一仰,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着云帅怔楞的模样,莫如彻底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直接丢下自己手中的木棍,快步蹿到云帅背后,一把扯住云帅半长的头发。
云帅吃痛,发出痛苦的吼叫,莫如确实嫌弃的直撇嘴:小王八蛋,也不知道多久没洗头了。
等在大门外的云家三口,显然也听到了云帅的吼叫声。
云奶奶心里一急,当即就想往屋里冲:“小如一个女娃娃,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我得进去帮帮她。”
想到以前的人都说,在对待鬼上身时,如果操作不当,有可能会被附身的鬼将宿主的灵魂拽走,云奶奶心中就止不住的害怕。
她的帅帅叫的这么凄惨,千万别出什么事,她家可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啊。
见老娘不管不顾的便要往屋里冲,云大叔刚忙将人拦住:“妈,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既然是你让叫小如来的,那你能不能听她的。”
云奶奶用力在云大叔身上拍了几下:“谁添乱了,我是要进去帮忙的,不然就小如一个女娃娃家,怎么制得住帅帅一个半大小子。”
云大叔虽然挨了打,却还是拦在莫奶奶身前:“小如说了,在她叫咱们之前,谁都不能进去,不然就害了帅帅。”
云奶奶被儿子的死心眼气的不轻,整个身体剧烈的颤抖,儿媳妇怎么还不回来,她连个帮手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旁边抽烟的云爷爷忽然不耐烦的喊了声:“行了,有折腾的时间,不如跟我去地里看看。”
说完话,云爷爷站起身,将手中的烟头在鞋底掐灭:“你去不去。”
云奶奶显然还是有些畏惧自己这个话少的老伴,见云爷爷转身要走,只讷讷对自家老伴咕哝:“我不去,我要留下陪帅帅。”
云爷爷哼了一声,对着云大叔交代了句:“看好你妈,别让她往里闯。”
之后便背着手离开了。
云大叔一脸崇拜的望着云爷爷的背影:在这个家,他爸就是绝对的权威。
有了云爷爷的话,云奶奶也不敢再闹,只伸长了脖子向院子里张望。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远处停下。
越野车司机有些紧张的转过头看向坐在身后少年:“老板。”
听说他这个小老板,能看到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因此少年忽然命令他停车的行为,让他感觉非常不安。
听到司机带着颤音的话,脸色苍白的少年紧紧抿着没有血色的唇:“没事,只是想看看热闹。”感受点人气。
顿了顿,少年继续说道:“等把我送到地方,你就开车回去,让老刘换个人过来!”
害怕他的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增加一个。
老刘是少年的管家,听了少年不留情面的话,司机顿时明白,是自己刚刚的行为引得少年不快。
他张张嘴刚想解释什么,可最后还是闭了嘴。
算了,他确实害怕这个阴森森的小老板,听说对方还是个死了一户口本的天煞孤星。
不待在对方身边,说不定还是好事。
之后,车中再没有了声响,少年死气沉沉的双眼隔着车窗看向外面:那个老太太怎么不吵了。
他喜欢看别人吵架,喜欢那种热闹的感觉,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屋子里
被莫如从身后扯住头发的云帅,正在奋力挣扎,他的身体后倾,双手奋力向上挥舞,想要去抓莫如的手。
谁知却被莫如找准机会,用膝盖拼命去顶他的腋窝。
刚开始的时候,云帅还能继续如野兽一般嘶吼,嘴中泛着白沫,眼仁翻白,看着真真一股子恶相。
可渐渐的,他的声音中竟带上一丝哭腔:“莫如姐,我好了,你别打了!”
见云帅似乎恢复了正常,莫如却依旧没停下动作:“不行,你鬼上身这么严重,我要不治好你,怎么对得起你妈给我的工钱。”
说话间,莫如专门挑云帅腋窝,膝窝,这些很痛却不会留下伤痕的地方打。
小王八蛋,没事找事是吧,就是欠修理。
云帅被莫如打的叫苦不迭,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他真应该见好就收的,要不也不会把狼召回家。
在大人眼中,莫如又乖又懂事,可他们这些挨过揍的都知道,这人是坏到骨子里了。
小时候,听大人说莫如的妈妈不要她了,他们这些皮小子便跑去欺负她。
刚开始的时候,莫如经常被他们气的哇哇直哭。
可渐渐的,他们发现莫如变了。
为了报复他们,莫如会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陷阱,然后忽然跳出来偷袭他们。
他们人多,莫如却只有自己。
因此最初的几次,莫如总是被他们打的很惨,然后带着一身伤去他们家告状。
莫如无父无母,家里只有一个瞎眼奶奶,为了不落下一个欺负孩子的罪名,他们通常都会被家长打的很惨。
不过,这还不算完。
家里告完状后,莫如还会去他们学校,幼儿园,挨个班级找他们老师告状。
第七章:成长的代价
被莫如用圆溜溜眼睛望着的老师,顿时开始自责,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这才教出了欺负小姑娘的学生。
于是,对这几个熊孩子的教育也更加严苛。
不但在班级点名批评,甚至还叫来了孩子们的家长。
面对老师的责备,家长们更加无地自容。
为了证明确实不是自己教唆的孩子,他们回去后,更是加倍修理这些不省心的熊玩儿。
莫如用自己的一身伤,换来了他们被家长和老师的轮番磋磨。
而那时,他这莫如姐才刚刚6岁。
若只是被修理一次也到罢了,可偏偏是被老师和家长的轮番折磨。
感觉自己受了委屈,他们自然要去找莫如寻仇。
反正他们人多力量大,不愁给不了莫如教训。
一来二去的,莫如打架的水平也练了出来。
莫如懂得在战斗中汲取经验,对于她来说,每一次打架都是一种的成长。
虽然这种无师自通让莫如的技战术水平提高,但是却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师教斗技,所以莫如除了打架路数野到不行,神似疯狗拳,也没有什么战斗规则可言,哪疼打哪...
而他们这些脑子不好使的,则只是用蛮力横冲直撞...
如果只是打架输了,他们顶多是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大不了以后不再招惹莫如。
可问题是,莫如是个既能做到当场报仇,又非常记仇的人。
就算是打赢了,回去后也一样的告状。
揍他们的时候从不留情,无差别流哪里疼打哪里,却一点伤痕都不会留下。
关键是还会在老师和家长面前讨巧,人前人后两张皮的模样看得他们不寒而栗。
就像是现在...
当时他爸妈说要去请莫如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担心。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想着大人们都对鬼魂十分敬畏,如果能得到莫如的盖章定论,那他以后的日子不但能好过不少,说不定还能借机锤莫如两下。
莫如可是他们这群孩子的童年噩梦,他这要是成功了,将来在小伙伴面前也能抬得起头来。
可现实和想象却是两道平行线。
还没等他向莫如扑过去,便被莫如打倒在地。
察觉莫如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云帅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姐,你放了我吧,我好了!”
莫如呵呵一笑,冷冷的说话声如毒蛇般钻进云帅耳朵里:“别介,鬼上身哪有这么容易好,姐现在就帮你去去根。”
所谓鬼上身的精神失常,不过就是间歇性癔症的一种表现形式。
发作时,患者会将自己带入曾经听过的恐怖故事或看过的电视电影,并将自己幻想成里面的人物。
有时候还会攻击身边的人。
可云帅的情况,却和间歇性癔症八竿子打不着,他就是吃饱了撑的吓唬人,以便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样的熊孩子不多锤两拳,简直对不起早早被叫起来的自己。
听到去根两个字,云帅下意识并拢双腿:“姐,我知道错了,我没病,我都是装的。”
看到云帅的动作,莫如微微挑眉,她好像知道云帅为什么要装鬼上身了。
心里虽然清明,可莫如嘴里却还是拒绝道:“不行,你越是这么说,就越说明鬼还没走,姐不能白拿你家的钱。”
云帅的眼泪都出来了,所以说他不喜欢和莫如打交道。
拿了他家的钱,还要打他,他几乎能想象的到,等一下自家爸妈还要感恩戴德的将莫如送出门。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云帅的眼泪糊了一脸,他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莫如拽下来了:“姐,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我真的是装的。”
感觉自己有些累,莫如终于松开抓着云帅头皮的手,顺手在云帅衣服上:“错哪了!”
恢复自由的云帅只觉自己浑身都疼,尤其是头皮上肿了一大片。
只他虽然遭了罪,偏偏身上的一点伤都看不出来,
就连肿胀明显的头皮都藏在头发里面,让他想找人告状都做不到。
不过就算找人告状也没有用,谁让莫如姐是来给他“驱邪”的。
他几乎能想象的到,当家里人看到自己“痊愈”后,会多么感谢莫如。
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悲从中来的云帅刚想嚎啕大哭,却听莫如的冷笑声再次传进他耳朵里:“知道自己错哪了么!”
云帅语气一滞,竟有些面对教导主任的无措感,好半天后才讷讷的说道:“我不该骗人。”
莫如姐心狠手黑,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乖一点。
昨天开学,他爸给了他钱交学费,可被小伙伴一撺掇,他便逃了学。
手里有一大笔钱的他,十分豪气的请大家吃饭,打游戏,看电影。
等他恢复清醒后,交学费的钱已经花的干干净净。
知道回去后一定会被毒打,云帅忽然想起的下雾天容易中邪的事。
于是,便在中元节这天演了一出鬼上身的戏码...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的后悔。
听了云帅的话,莫如摇头:“不对,是你不应该犯蠢。”
她今天之所以会直接动手,是因为只第一眼,她便已经确认云帅这是在装疯。
间歇性癔症发作时,患者的精神会非常亢奋,还会对身边的人无差别流攻击。
尤其是身体强壮,对他们构成威胁的男性,会成为他们主要的攻击对象。
可瞧瞧这熊孩子做的事。
最疼他的云奶奶和李婶子,都被抓的满脸花。
而身体最强壮的云大叔,只在脖子上留下两条淡淡的抓痕。
这摆明就是欺软怕硬,害怕打急了云大叔还手。
就算当真要装野兽,也应该是用指甲挠门,而不是用身体撞门。
哪怕云帅意思意思挠上两下,莫如也不会这么快发现不对之处。
所以说,学渣就是学渣,装鬼都装不像。
见云帅一脸茫然,似乎还搞不清状况的模样,莫如身体前倾,伸手在云帅脸上轻轻拍了两下:“下次装鬼之前,先准备好钱,如果价码合适,姐可以教你。”
客户,要从娃娃抓起。
被拍的一脸懵的云帅:“...”这是不是就是俗称的吃完原告吃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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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从不服来战那边过来支持朕的小伙伴们,么么哒。
这两个女主的性格不大一样。
靳青是一瓶老白干,入口辛辣,喝完了还上头。
而莫如则是一本书,能让你读出人心险恶...
第八章:莫家祖孙的聊天
莫如的时间掐的很好,当她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李婶子抱着大海碗回来。
碗中淡黄色的液体盛的很满,李婶子端的很仔细,生怕东西撒出来。
见到莫如出来,李婶子脸上有些紧张:“小如,我听里面没有动静了,帅帅怎么样,能治好不。”
看见等在屋外的云家长辈,莫如一改之前的凶悍模样,对着李婶子乖巧点头:“好了婶子。”
见李婶子惊喜的表情,莫如继续说道:“婶子,你回来的正好,云帅虽然已经安静了,但精神还很脆弱,你现在赶紧把这碗童子尿灌他喝下去,马上就能好,记得,一滴都不能洒。”
李婶子听得连连点头,手中的大海碗被她紧紧捧着,犹如抱着儿子的救命稻草。
云奶奶闻言也赶紧抓着云大叔往屋里走:“快点,我们去帮忙按着帅帅。”
见这一家人着急模样,莫如又大声补了句:“婶子,以后帅帅要是再鬼上身,不用找我,直接灌一碗下去,马上就能好,童子尿能解毒。”
尤其是心毒...
既然敢借着鬼上身打爹骂娘,这心毒可不是一两天能板正的。
不过,她倒是愿意帮云大叔开个头。
见云家人一边应声,一边急匆匆往屋里走,莫如也不再多话,只是静静走到房子的拐角,背倚着云家外墙墙壁休息。
当听到院子中传来云帅鬼哭狼嚎的哭声时,莫如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
伸手将头上的揪揪重新绑成马尾,莫如慢悠悠的向自己家走:听到云帅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今天的空气,真好啊!
车中,脸色苍白的少年钟离焱微微扯动嘴角:这女生,很凶。
就在这时,莫如刚刚站着的墙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只有半只脑袋的女人,她嘴边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此时正歪头对着远处车里的少年发出狞笑。
钟离焱当即将视线移开,对司机吩咐道:“我们走吧。”
那些东西又跟来了么!
于此同时,钟离焱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你又看到了,是么。”
钟离焱侧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那个朋克打扮,一脸烟熏妆的男孩,轻轻说了句:“不关你事。”
男孩耸耸肩,脸上的笑更加猖狂:“你不应该跟我说话的,你把司机吓坏了,他回去一定会让其他人远远的躲开你,哈哈哈哈...”
朋克男孩一边说话,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钟离焱刚想再说话,却见两只长着漆黑长指甲的手,正从男孩后背缓缓向上附在男孩肩膀上。
随后,一个七窍流血的女人脸渐渐从男孩背后露了出来,其实钟离焱因为女人的长发遮挡并没有看清她的整张脸,但这脸上血流下的痕迹看,这几个窍一个没漏,流的匀称。
男孩依旧无知无觉的放声大笑,而那女人则趴在男孩的头顶,一双爪子般的手紧紧箍住男孩的脸。
血顺着女人的脸滴答滴答的流到男孩脸上,满脸是血的朋克男孩笑的更加开心。
钟离焱的厌烦别过脸,却在后视镜中看到司机惊恐脸。
见钟离焱看向自己,司机的声音中有些惊恐:“老板,您刚刚在和谁说话!”
车里不是就只有他和钟离焱两个人么,可刚刚小老板的表情,车里面的人好像还不少。
司机的声音让钟离焱彻底回过神来,他紧紧地闭上眼睛:“没事,我们走吧!”
司机颤巍巍的启动汽车,他想安慰钟离焱两句,可喉咙却干涩的厉害。
钟离焱耳边再次传来朋克男孩猖狂的笑声:“钟离焱,你看你多可怜,所有人都害怕你,讨厌你,你为什么还活着。”
似乎被戳到了痛处,钟离焱猛地睁开眼,却刚好和刚刚那七窍流血的女人脸对上。
不是什么时候,那女人的脸已经贴到他面前,这次长发散开,钟离焱看了个清楚。
两个人正鼻尖对鼻尖的对视着。
女人似乎对自己造成的效果非常满意,见钟离焱盯着自己看,女人的嘴角缓缓裂开,似乎是想给钟离焱一个大大的微笑,鲜血却顺着她的下巴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钟离焱直接伸手,对着女人的脑袋打了过去:“滚!”
司机吱嘎一声踩下了刹车,他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老、老板,您在说什么啊!”老板究竟在让谁滚。
这个老板太邪门,他不干了,等把人送到地方,他马上就辞职。
钱在哪都能赚,可命就只有一条,看小老板的表情,这车里的东西着实不少,他真的能平安回去么!
朋克少年已经笑的跌坐在地上:“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多难看,他一定以为你疯了,哈哈哈...”
钟离焱默默的闭上眼睛,任凭朋克少年在自己耳边发出犹如魔音般的大笑。
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只有他还活着。
他为什么要这么痛苦的活着。
莫如回家时,莫奶奶已经做好了饭。
莫如的成绩好,又是走读生,因此不用上早自习。
她只要八点钟赶到学校就好。
学校离她们村不过五公里的路,骑上自行车半小时就到了。
现在刚刚六点,她还有很多时间。
莫奶奶将粥和咸菜都端上桌子:“小如啊,时间还来得及,你慢慢吃。”
虽然知道奶奶看不见,但莫如还是乖乖的点头:“我知道了奶奶,你也赶紧吃。”
莫奶奶一边低头喝粥,一边同莫如聊天:“小如,云帅那边什么情况,真是癔症么,这么小的孩子,癔症可不好治。”
年轻时,莫奶奶便是莫爷爷的好帮手,他们一直坚持同一个信念:那就是,世界上没有用科学解释不了的问题,只有还没被领悟到的科学知识。
等莫爷爷死后,莫奶奶又将这个信念传给了儿子和孙女。
莫如从不忌讳与奶奶谈工作,喝了一大口粥,莫如对莫奶奶回道:“那小子就是自己找事,装鬼上身在家里折腾,您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喷香的米粥配着爽口的酱菜,吃的人全身上下都是暖暖的,莫如的双眼笑成了两湾月牙。
莫奶奶叹了口气:“挑肉厚的地方打,可别把人打坏了。”孩子这东西,有的时候还是得用棍子教育。
莫如笑着点头:“您放心,我下手有数。”
第九章:莫奶奶的小乐子
听到孙女自信的话,莫奶奶点点头,而后也不多问,只默默的低头喝粥。
老云家的人都挺好,就是对孩子心太软,若继续这样下去,将来有他们的苦头吃。
刚吃完饭,便听到隔壁李婶子的敲门声。
知道对方是来送钱的,莫如赶忙开门将人迎进来。
果然向莫如想的那样,李婶子一脸喜气的对莫如竖起了大拇指:“小如,你就是厉害,帅帅的毛病彻底好了,不但能认出人来,还赌咒发誓的说,自己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说这鬼上身,咋还能帮助孩子上进呢!”
听了李婶子的话,莫如脸上的笑更加真诚:“鬼上身不能帮孩子上进,但童子尿可以。”童子尿可以解毒,顺便让人置自省己身。
李婶子闻言一愣,刚想追问,却见莫奶奶忽然站起身:“桂芝还没吃吧,我去给你拿只碗,你喝口粥。”
李婶子的全名叫李桂芝,此时见到莫奶奶起身要给自己盛饭,李婶子赶忙站起身往外走。
她的目的可是送钱,又不是蹭饭的。
刚走到门口,李婶子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事,转头看向莫如。
她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见莫如身后的莫奶奶时止住话头,对着莫如一阵挤眉弄眼。
见莫如似乎没看懂自己的意思,李婶子急的挥着双手对莫如比划几下,随后用口型说道:“你妈。”
莫如笑的眉眼弯弯,对李婶子点点头:“婶子慢走。”
她很确定,李婶子刚刚绝对不是在骂她。
知道莫如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婶子对着莫如应承几声,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莫如看着李婶子走远的背影,笑眯眯的对莫奶奶说道:“家里难得来个客人,您撵她做什么!”
明知道李婶子是个好面子的,却偏偏要请人喝粥,这的不摆明就是打算撵人家走么。
莫奶奶的手指,顺着莫如的说话声,准确的点上了莫如的额头:“坏丫头,为什么要说那些凌磨两可的话,他们会当真的。”
云家人将云帅的学习看的很重,倘若他们真信了童子尿的话,云帅那孩子以后就不用活了。
为了防止莫奶奶戳个空,莫如也不躲避,只是笑着握住莫奶奶的手:“就云帅那种熊孩子,不下点死手怎么能教回来。”
莫奶奶无奈的摇头:“不要做多余的事。”云帅毕竟只是个孩子。
莫如轻轻的摇了摇莫奶奶的手:“这不是已经将人送走了么!”
知道莫如并不打算听自己的话,云奶奶摇摇头:“你桂芝婶子刚刚同你说什么了!”
莫如并不意外,莫奶奶发现了她刚刚与桂芝婶的互动:“您又知道了。”
她奶奶虽然眼盲,却比那些眼大漏神的人活的通透。
莫奶奶认真的对莫如解释:“不要只用眼睛看东西,而是要用心认真观察并感受周遭情况。
人在大幅度动作的时候,会引起气流的变化,我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清楚捕捉到气流的波动,还有...”
莫奶奶的声音顿了顿,竟是难得的多了些嫌弃:“你桂芝婶上火了,口气很重。”
她给不了孙女太多,只能将自己会的东西交给孙女。
见到莫奶奶难得的郁闷模样,莫如拉着莫奶奶的手轻轻摇了摇:“李婶子说,管云心同志过来了,她这次又想要什么。”
说到管云心三个字时,莫如的声音微微加重,竟是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
因为,这人是她妈。
莫如六岁那年,她爸因工伤丢了性命。
消息传回来,她妈管云心同志当即抓着她冲向她爸单位,连哭带嚎的同单位要了一大笔抚恤金。
之后便丢下她和奶奶,拿着钱马不停蹄的改了嫁。
一年后,莫如便多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之后这十年中,发现莫奶奶和莫如不但没饿死,反而将日子过了起来。
管云心也开始频繁上门,每次的主旨都是要钱、要物、要东西、要房子,就是不要莫如。
管云心声称是莫家亏欠了她,若不是嫁给了莫如他爸那个短命鬼,她也不会寡妇再嫁又走一家,变成被人看不起的二婚头。
感觉自己占了理的管云心,口口声声要莫奶奶补偿她,一哭就是几个小时,赖在屋里就不走。
每次都是等莫如放学后去叫村长,将事情往大了闹,这事才算完。
对于这个不贴心的女儿,管云心非常厌恶,有时看着她那双眼睛,甚至还有些恐惧。
时间一长,管云心也学精了,开始对莫奶奶进行怀柔政策,专挑莫如不再的时候上门。
听了莫如不耐烦的语气,莫奶奶的声音中满是无奈:“那毕竟是你妈。”
身为母亲,管云心应该是莫如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怎么也不应该闹成现在这样。
只要一想到管云心的德行,莫如就想翻白眼,一点也不客气的对莫奶奶问道:“她又惦记上什么了,还是忽悠你卖房子,把钱给她炒股票。”
知道自己遮掩不住,莫奶奶叹了口气:“她说你弟弟再过两年就要上初中,想给他找两本书看看。”
莫如了然的哦了一声:“她开什么车来的。”原来是发现她老莫家的藏书值钱了。
虽然惊讶于孙女对前儿媳如此通透的了解,莫奶奶还是如实回答:“皮卡。”
莫如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果然是心狠手辣的管云心女士,这是打算将她老莫家藏书一窝端了啊!
再次握了握莫奶奶的手,莫如诚心的提出建议:“要不您就换一个解闷的方式吧。”
她奶奶可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小老太太,她一次次放管云心进门的唯一原因,应该就是太闷了,想给自己找点热闹。
否则如何解释,管云心这么多年一直坚信她能从莫家再捞一笔,却丁点便宜都没占着呢!
第九章:气氛诡异的校园
被孙女戳穿心事的莫奶奶先是老脸一红,随后警惕的对莫如问道:“你想做什么!”
莫如也不避讳,而是直接了当的对莫奶奶回答道:“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缠了这么多年,管云心实在是有点烦人了。
听出孙女的语气不善,莫奶奶停下脚步,用无神的双眼看着莫如,语重心长的劝道:“她毕竟是你妈。”
自己容忍了管云心这么多年,也正是因为管云心的身份。
虽然莫奶奶看不见,莫如却依然对着莫奶奶认真点头:“所以我会很小心谨慎。”
她会想到一个既能KO.管云心,又能让自己顺利脱身的办法。
听了莫如话,莫奶奶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知识不是这么用的,不要玷污了自己的信仰。”
这一次,莫如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莫奶奶的手慢慢向屋里走。
信仰的确实不能随便玷污。
但是,在她心里,这不是信仰,而是一种工作技能。
若是管云心女士再这么肆无忌惮,她也不介意让对方知道,自己这些年究竟是靠什么手段生存下来的。
伸手摸了摸莫如的头,莫奶奶轻声说道:“你什么都不要做,你妈的事情,奶奶会自己处理的,你只要专心学习就好。”
这句话,莫奶奶说的很没有底气。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莫如在努力赚钱养家。
听出莫奶奶言语中的内疚,莫如笑着依偎在莫奶奶怀里:“您已经给我很多东西了。”
聪明的大脑,生活的哲学,以及一个温暖的家。
只要有奶奶在,她就永远有家可回。
将莫如送出门,莫奶奶双手搭在拐杖上,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别人都羡慕她有个懂事又能赚钱的好孙女,可莫奶奶却一直非常担心莫如,甚至还很自责。
或许是与打小的经历有关,莫如非常独立,不管遇上什么事都独自承担。
小时候,莫如在外面受了欺负,还知道回来哭诉。
可渐渐的,莫如不哭了,她变得越来越坚强。
只要在自己面前,莫如永远在笑。
这样的莫如,让莫奶奶感觉很不安,人是需要倾诉和发泄的。
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很容易出问题。
想到这,莫奶奶悲伤的垂下头:她还是拖累了孙女。
莫如骑车出门的时候,刚好碰上同样出门上学的云帅。
见莫如笑着对自己打招呼,云帅脸色一白,猛地用手捂住嘴,随后“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看着云大叔急匆匆的追上来查看云帅的情况,莫如挥手向他们告别。
可怜云帅,估计往后的几个月,他都不想看见自己,只希望他喝水时不会有心里阴影。
莫如一边骑车,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手头能用的钱。
这两年,大家的生活都越来越好,随着物质生活的丰富,各种奇怪的问题也接踵出现。
可说白了,大多时候这些人得的都是心病,在自己吓唬自己。
刚开始,她只是接一些小活。
渐渐地,竟然做出了口碑,等她小莫大师的名头传出去后,找她的人也多了起来,她的小生意也越发的好。
莫如在心里算了算,加上今天早上李婶子送过来的二百块钱,她现在一共有三万四千八百元存款。
这笔钱在他们小镇上看起来虽算不少,可她若是想考京都的大学,这些钱就不够看了。
奶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若是去上大学,一定要将奶奶一并带去。
这样的话,她就需要租一栋大些的房子,因为她还得将家里的书都带走。
毕竟,管云心女士是个狼灭。
一旦发现她家没人,说不定会将她家的地皮都刨起来带走。
想到管云心,莫如再次皱起眉头:这人还是得尽早处理才行。
就在莫如拼命蹬车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她身边缓缓驶过。
钟离焱透过车窗,静静的看着正在蹬车的莫如:真没想到,居然又遇上了。
发现自己竟然在两天之内,遇上同一个女孩两次。
钟离焱不由得多看了莫如两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正在想什么坏主意。
可就是这无意中的一撇,钟离焱忽然发现,莫如的车后座上,竟然站着一个没有头的人。
那人的身体直立,双手按着莫如的肩膀,血正滴滴答答的落在莫如头顶。
钟离焱哗啦一下拉上车窗上的黑色小窗帘:是因为他对那女孩太关注,这些东西才会缠上那女孩么!
他这样的人,亲近谁谁就倒霉,还是不要再害人了。
钟离焱今天不仅换了车,还顺便换了一个司机。
这名司机,明显比昨天那个要专业的多。
当发现小老板奇异的举动时,司机当即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目视前方。
他可不认为小老板有心情和自己聊天,所以还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这份工作钱多事少,唯一的要求便是胆子大,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而且来上班之前他妈找人给他掐算过,他八字硬,有些事,只要看不见,他就不害怕。
莫如赶到学校时,时间刚刚好。
将车放在在学校的车棚里,莫如提着书包就要往教学楼里走。
可让她惊讶的是,往里里喧闹的校园,今日竟异常的安静。
几名任课老师,正高声指挥着刚进入学校的学生向教学楼里走。
在学校的拐角处,几名体育老师正弯腰蹲在地上打扫卫生。
看到这奇怪的一幕,莫如紧紧的抿起嘴唇。
平日里,那一片都是学生的卫生公区,今天怎么轮到老师打扫了。
莫如的学习成绩很好,学校的老师几乎都认识她。
当看到莫如走过来乖巧同他们打招呼,老师们的原本严肃的表情也略微有些放松:“早,已经开始早读了,快去教室吧!”
在高中,学生们的考试成绩,直接决定了老师们的奖金。
因此,对于莫如这样的好学生,老师们自然也是十分喜欢的。
可今天,老师们的反应,似乎有些冷淡。
第十一章:诅咒
知道老师们这是不愿意让自己过问学校的事,莫如提着书包快步走进了教学楼。
在楼梯拐角的时候,莫如侧头向外看去,却发现那几个老师打扮的人并不是在打扫卫生,而是在地上画线,顺便拉警戒带。
在距离他们远些的地方,则停着一辆警车。
心知学校这是出了事,莫如也不在床边多逗留,而是在被人发现的时候急匆匆的上了楼。
她所在的班级是三年一班。
在她们学校,一班和二班就是所谓高考火箭班。
学校百人大榜的前一百名,基本都分散在这两个班级中。
莫如进门时,班级里已经吵杂声一片,但大家并不是在聊天说话,而是在背书。
只见同学们或是带着耳机,或是用手捂着耳朵,正在大声背诵或朗读。
教室里,中英文交杂在一起,显得异常热闹。
大家都很认真,从莫如进门,到莫如坐下,都没有人多给她一个眼神。
对于这样的情况,莫如也非常习惯,只拿出自己英语作文一百例,迅速加入了早读的队伍。
早在上学的第一天,老师们就清楚的告诉他们,名牌大学的名额只有几个,而在座的每个学生都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一旦稍微松懈,便会被人赶超。
这种养蛊式的竞争方法,现在很适用于现在的应试教育,同学们都努力上进,而她们学校的升学率也非常高。
甚至还有不少大城市的家长,都拼了命的托关系想要将自家孩子转进来。
下早自习后,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将作文集收好,莫如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从昨晚到现在,她一共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感觉整个脑袋都是涨涨的,实在是太累了。
正当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时,却听楼下传来女人哭天抢地的尖叫声:“我家婷婷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会跳楼,你们学校必须给我个说法!”
莫如缓缓睁开一只眼睛,却发现教室中的同学有的还在继续看书,有的则趴着讲台旁边的窗户向外面张望。
教室中一共有三扇大窗,挨着学生座位的那两扇已经被关上。
坐在窗边的几个同学,正用手捂着耳朵咕咕哝哝的的背着单词,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别惹我,忙着呢!
很显然,高三的紧张氛围,已经让他们习惯性的去忽略周围发生的事,甚至连好奇这样的身体本能都抹杀了。
于是,那些还有些好奇心的学生,便只能凑到最前面的窗户去看热闹。
许是楼下的声音实在太大,教学楼上几乎每扇窗户都有人伸头出去看。
只听教室的广播中忽然传出一个警告声:“请各班同学远离窗户,认真准备下节课的学习内容,否则将以记过处理。”
在学校中,“记过”两个字绝对可以被称作是顶级惩罚。
只一瞬间,原本趴在窗边的学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楼下的哭喊声,也渐渐消失的。
莫如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间:好幸福,还能在睡五分钟。
就在这时,他们的班主任刘佩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手提书包,一脸冷漠的钟离焱。
一般来说,刘佩非常不喜欢像钟离焱这样的插班生。
融入一个环境需要时间,高三的时间原本就紧。
转学这样的事,不论是对插班生,还是班上的其它同学都是不好的影响。
若不是钟离焱的入学测试成绩实在太好,她也不会同意将人放在自己班上。
尤其是...
刘佩再次悄悄看向身后的钟离焱:这孩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简单的介绍了下钟离焱的身份,刘佩将最后一排靠近窗户的位置指给钟离焱:“你坐在那边吧。”
新进入一个班级,绝对不能太着急融入,而是应该潜移默化的让大家适应班上多了一个人。
见钟离焱听话的去座位上坐好,刘佩刚想出门,将教室让给下一堂课的任课老师。
却在瞥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莫如时停下脚步。
轻轻的走到莫如身边,刘佩伸手附上莫如的额头。
莫如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向刘佩:“刘老师。”
却见刘佩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去医务室,那边有床。”
莫如的事情,学校的老师们都很清楚。
他们原本还想给莫如申请奖学金和贫困补助。
谁想奖学金莫如接受了,因为那是她应得的。
但贫困补助莫如却没要。
这事与面子无关,她自己有办法赚钱,没必要去与那些真正困难的同学争抢。
见莫如坚持,且确实没耽误学业,老师们便也不在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见,他们不会过多干预一个优秀学生的思想。
莫如抬起头,刚好对上刘佩那双担心的眼睛,立刻对刘佩乖巧一笑:“老师,我没事,只是眼睛有些花。”
听到这话,刘佩屈起手指,在莫如头上轻轻敲了两下:“以后晚上要早点睡。”
这两个大黑眼圈,看着都吓人。
见莫如听话的点头,刘佩这才满意的快步离开教室。
莫如直起腰,拿出昨天发下来的模拟试卷准备认真听课。
殊不知,原本还直勾勾看着窗外的钟离焱,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背影看:竟然又遇上了,这么巧么。
还有,为什么他刚到这所学校,学校便出事了,究竟是不是他给学校带来了厄运。
正想着,钟离焱发现莫如的背后的空气竟然开始扭曲。
一个大头朝下的女人出现在莫如身后,那女人的后背与莫如紧紧相连。
似乎是发现了钟离焱在看自己,女人僵硬的将头转向钟离焱的方向。
可就在这时,莫如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钟离焱就见那女人瞬间化为一滩血水洒在地上,而后便彻底消失了。
钟离焱再次转头看向窗外,只见窗户上爬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脸,他们正吐着舌头向钟离焱示威。
钟离焱的双眼毫无波澜:像他这样的不祥之人,究竟为什么还要活着。
于此同时,莫如正蹙眉看着自己手里的纸条:“帮帮我,我好像被诅咒了。”
第十二章:最近休息,暂不接客
刚刚钟离焱看见莫如的身体猛地一动,就是因为她的书桌上被人丢了这张纸团。
认出了纸条上的字迹,莫如懒洋洋的向后瞥了一眼,却见平日里班上存在感最低的迟婷婷,正一脸希冀的望着她。
所谓存在感低,并不是因为这人不爱说话,而是因为她被所有人排斥了。
虽然都知道冷暴力不好,但迟婷婷这个人却是被所有人发自内心深处的厌恶。
因为她话多,还喜欢胡说八道。
刚上高一的时候,迟婷婷还是很讨喜的,她长的清纯可爱,经常未语先笑。
成绩好不说,还能打听到不少小道消息,不论男生女生都能与她聊到一起。
可等到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情况陡然生变。
大家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也变成了迟婷婷嘴里的八卦。
一班的同学平日里都以学习机器自居,自觉没有什么值得人说嘴的地方,迟婷婷总不能说他们认真学习的态度不对吧!
可一打听才知道,迟婷婷竟是个没有八卦硬编几条也要向前冲的人。
迟婷婷似乎长了一双诡异的眼睛,因为她看问题的角度永远与别人不同。
他们与别人一起研究习题,被迟婷婷说成眉来眼去。
他们两两一组打扫卫生,被迟婷婷说成变相约会。
他们放学时并排骑车,被迟婷婷说成一同回家行不轨之事。
尤其是莫如。
身为每天趴在桌子上睡觉,却依然能在百人大榜前三名徘徊的学霸,莫如承受了来自迟婷婷最大的恶意。
等莫如发现时,她每天晚上接完私活,还要陪那些老男人“娱乐”的名头已经传了出去。
而且迟婷婷还给她定了价:一次四百,轻松赚钱。
那段时间,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非常诡异,就好像是在围观一个“有价的女人”。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莫如在迟婷婷的补课班门口堵住了迟婷婷。
用自己的拳头,非常透彻的与迟婷婷进行了思想和心灵的双碰撞。
平白挨了顿打,迟婷婷自然不愿吃亏,带着家长闹到学校来。
可她却没想到,就在老师询问她与莫如的关系时,班上的同学竟然对她群起而攻。
原本大家都喜欢把话憋在心里,生怕迟婷婷传的那些流言一旦从他们嘴里说出来,便如同坐实一般,引来老师的关注。
可迟婷婷找家长的行为,却彻底激发了众人的怒火:这人怎么有脸。
于是,原本是迟婷婷带着家长来学校说理的事,却忽然变成了众人对邢婷婷的批判大会。
那一天,是迟婷婷家长最尴尬的一天。
看着堵上们来讨要说法的学生,他们只觉得脑子里面嗡鸣一片,只能在道歉后带着迟婷婷灰溜溜的离开。
据说,那天晚上迟婷婷被她爸妈好一顿教训,住在隔壁楼的邻居都能听到她的惨叫。
可那些都是传言,真实性无从考据。
大家只知道,从那以后,迟婷婷便再不敢说的莫如的闲话,即使和莫如碰上,也都是绕道走。
而她自己的名声也是坏了。
一班几乎所有同学都被她在背后编排过,因此大家心照不宣的开始孤立她,再不同她说话。
感觉自己被校园暴力的迟婷婷,也曾向老师哭诉过自己的委屈,可又不愿听从老师的建议转班,无奈之下,就这么憋憋屈屈留在了一班。
不过迟婷婷显然是个会自己找乐子的,一半没人理她,她便在其他班级交朋友。
由于大家都很好奇特优班同学的学习状态,迟婷婷也便凭借着自己能掌握第一手材料的优势,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八卦小公主,在其他班级拥有着相当庞大的粉丝数量。
可在一班,她却还是那个不受人待见的八婆。
当初莫如将迟婷婷打的太狠,因此这一年多的时间,迟婷婷都是躲着莫如走的。
班上的同学基本都知道这两人的纠葛,因而,迟婷婷今天丢过来的纸团,便异常的显眼。
同学们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迟婷婷不害怕莫如了么!
此时此刻,迟婷婷的眼泪正在眼眶中打转。
可就是非常坚强的不往下落,她的嘴唇在不断的哆嗦,似乎是被什么可怕的事情吓坏了一般。
将迟婷婷的表现收入眼底,莫如给了对方的一个安抚的微笑,用口型缓缓说道:“加油。”
一直关注莫如动作的迟婷婷顿时一愣,就她与莫如的关系,她以为看到自己传过去的纸条时,莫如就算不嘲笑她,也会对她的事置之不理。
却没想到,莫如竟然会转过头来安慰她。
想起自己从今早到现在的担惊受怕,迟婷婷的嘴扁了扁,竟是有些想哭。
莫如竟然会愿意帮她,从今天起,她再不说莫如的坏话了。
正当迟婷婷在心中默默感动的时候,莫如忽然又有了动作。
只见她先是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一分钟后,她撕了一块的透明胶,将一张纸黏在自己后背上。
最近休息,暂不接客。
身为同班同学,她愿意给迟婷婷加油已经是仁至义尽。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一个关心同学的好孩子。
至于其他事...
迟婷婷不是说她一晚上四百么,真不好意思,今天这四百她不想赚了。
看到这类似于自黑的话,几名偷偷关注迟婷婷与莫如之间互动的同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两年,莫如在私底下接得小活,他们多多少少都有耳闻,因而也没有人会相信迟婷婷的胡说八道。
其实他们也一样很妒忌莫如。
同样都是一班的学生,凭什么他们拼死拼活的努力学习,成绩却依然没有每天各种折腾的莫如强。
这人到底有多少精力,她为什么感觉不到累。
好气哦!
原本安静的只能听到数学老师讲课的教室,忽然变得嘈杂。
被打算思路的数学老师,啪的一声按断了手中的粉笔,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比一届难带了。
第十三章:钟离焱
放下手中的粉笔,数学老师一脸严肃的看着下面的同学:“你们知不知道马上就要高考了,每一分都是一个门槛,即使是半分之差,都有可能将你们阻挡在向往的大学之外,如果你们因为现在的浮躁与自己心仪的学校擦肩而过,不会觉得遗憾么!”
数学老师说话的速度很慢,但每一个字都足够震撼人心,之前偷笑的学生顿时安静下来,一脸内疚的看着黑板。
见到同学们那副知错就改的模样,数学老师满意的点点头,顺便环视整个教室。
当视线落在窗边钟离焱身上时,数学老师不由得蹙起眉头。
所有学生都在反省,为何这孩子偏与别人不一样。
想到刘佩曾经告诉他,班上来了一名新同学的事,数学老师用手中的三角板重重的敲了敲讲台:“钟离同学,请上台解答一下这道题。”
许是很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钟离焱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依旧看着窗外发呆。
数学老师是学校特级教师,平日里只教一班二班这两个尖子班,何曾被人这般忽视过。
愤怒之下,他将三角板敲得更加厉害,似乎是想让钟离焱回神。
在数学老师心里,那些上课睡觉的熊孩子,都比钟离焱这个德行强。
起码人家那还能解释成用脑过度,这个的钟离焱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整个班级的学习气氛。
全班同学都齐刷刷的回头看钟离焱,似乎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如此忽略数学老师。
只是这人已经畅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无法自拔,一切声音都已经从他耳边抽离的很远很远...
大家不知道的是,钟离焱此时正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尝试,那就是试图用眼神与窗户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脸沟通。
他想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即不肯放过他,又不愿带他走,就这么一直一直的缠着他。
数学老师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为了防止小老头气出毛病,钟离焱的前桌伸手拍了拍钟离焱的桌子:“老师在叫你。”
钟离焱空洞的眼神落在前桌身上,他的双眼如同暮霭老人,似乎随时离开这个世界。
前桌吓得缩了缩脖子,有对他提醒了句:“老师叫你。”之后的便快速转过身去。
这个的新来的同学似乎有些邪门啊!
钟离焱缓缓抬起头,最先看到的,却是莫如那张还挂着两个黑眼圈的脸。
钟离焱微微抿了抿嘴,可能是此时教室中的气氛有些紧张,之前那些东西竟然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如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在座位上转头看着他,相比与其他人眼中的好奇,莫如的表情中似乎带着一丝见到猎物般的惊喜。
这样的眼神,钟离焱并不陌生,除了刘管家和老宅里的工作人员,所有人都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只是他不知道,莫如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是他的身份泄露了么...
将视线从莫如身上投向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之前在心里对莫如的那一点点好感已经消失,不管莫如惦记什么,都与他无关。
见钟离焱终于回过神来,数学老师见三角板重重丢在桌子上,冷哼一声:“睡醒了!”
同学们适时的发出哄笑,他们当了多年学生,在对付老师这方面已经非常有经验。
适当的迎合,能够安抚老师的情绪。
听到学生们迎合自己,数学老师的脸色果然舒缓了不少,他刚想在训斥钟离焱几句,却听钟离焱慢悠悠的说道:“我没睡觉。”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过觉了。
数学老师显然没想到这个新转来的学生,竟然会在课堂上公然顶撞自己,气的将手中粉笔往笔盒里一扔:“既然你说你没睡觉,那就上来把这道题解出来。”
这道题是模拟考中的最后一道大题,为了压住学生们浮躁的心思,因而特意将题出的很难。
见数学老师让自己上台解题,钟离焱也不废话,只站起身直直向着讲台走去。
课桌之间的过道不窄,可钟离焱竟是硬生生的走出T台的猫步感,就仿佛害怕身边有东西碰到自己一般。
看着钟离焱慢吞吞的身影,莫如眼中满是笑意,她好像找到新客户了。
见到钟离焱慢吞吞的动作,数学老师的太阳穴都向外鼓。
他错了,他就不应该同一个插班生较真,耽误了其他同学宝贵的上课时间。
自我反省后的数学老师,刚做好将钟离焱赶回座位,顺便再也不搭理这个熊孩子的准备时,却见钟离焱已经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快速书写起来。
他的板书很漂亮,写字的速度与走路速度完全不成正比,不到十分钟,便写了密密麻麻一黑板的字。
等到最后一个字落下,钟离焱用黑板擦将最后一个句号擦掉,又花了一个更圆的上去。
之后才看着数学老师慢悠悠说道:“好了!”
这道题,他一共用了两种解答方法,后面的那个赠的。
数学老师静静的看着黑板上的解题步骤,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他发现后面那种解题步骤,竟是用上了大学的知识。
数学老师又提问了钟离焱几个问题,见钟离焱都能准确的回答出来,数学老师当即笑眯了眼。
看来,这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啊!
对待好学生的态度,自然与对待其他人不同,数学老师看向钟离焱的眼神满满的慈爱:“回去坐吧,学习累了向远处眺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老师的理解与支持,永远是好学生的特权。
同学们:“...”这就是他们努力学习的原因。
第十四章:潜在客户钟离焱
钟离焱显然是个听话的学生。
小心翼翼的走回自己座位上,钟离焱再次转头看向窗外,就仿佛那边有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在吸引他。
数学老师则是担心的看着钟离焱,老向着一边歪脖子不好,时间长了会得颈椎病和斜视的。
莫如则是趴在桌子上,用眼睛的余光悄悄看向钟离焱,这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想着想着,莫如的眼皮越来越沉,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脸色阴沉的看着莫如:身为好学生,在他这确实可以有些特权,但是这里面绝对不包括现在这样的情况。
上课睡觉已经是极限,可莫如居然在打呼噜。
虽然不是那种响亮的鼾声,可那略显沉重呼吸声,在安静的教室中显得异常明显。
站在讲台上,将教室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前三名的莫如公然睡觉,新来的转校生正在欣赏窗外风景。
经常在百人榜七八十名的徘徊的迟婷婷,牙齿死死咬着嘴唇,泫然欲泣的盯着莫如的背影。
而迟婷婷周围的几个同学,则都在当吃瓜群众...
遭受了几倍伤害数学老师:“...”这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尖子班,没有之一。
下课铃声响起,以往经常压堂的数学老师,竟忽然停下了笔:“这道题就讲到这里,剩下的步骤同学们自己思考,下节数学课的时候我们一起讨论。”
说完话,数学老师夹着三角板急匆匆的走出了教室。
他要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教学方法出问题了,否则为什么吸引不了学生的注意力。
莫如睡得很沉,错过了数学课,又错过了英语课,直到的语文课的时候才终于清醒过来。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大部分课程便已经结束,整个高三大家基本都在复习之前的知识。
因此,每堂语文课,老师都会给大家留出一半时间背诵课文。
这堪比早读的嘈杂声,成功唤醒了熟睡的莫如。
悄悄的伸了个不明显的懒腰,莫如将后背向后靠,对后桌轻声的问道:“王老师没生气吧!”王老师就是数学老师。
后桌用笔杆戳了戳莫如的后背:“王老师和李老师都假装看不见你,就是迟婷婷不断让我们给你传纸条。”李老师指的是他们的英语老师。
莫如眉头微挑:“这么执着!”
说话间,莫如悄悄的看向迟婷婷的位置,却发现那座位竟然是空的。
“人呢!”莫如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
后桌嘿嘿一笑:“她纸条太多,知道你不收,刘晓菲也不愿意给她传,她就一张一张的写。”
听出后桌声音中掩饰不住的快乐,莫如也有了兴趣:“然后呢?”
刘晓菲两年前便有考试焦虑症,老师和家长都曾经试图开导她,但效果不明显。
她是那种睡觉都要在脸上盖着书的人,只要离开书本就会狂躁。
让刘晓菲帮忙传纸条,迟婷婷是觉得自己的魅力比课本大么。
果然,后桌的话印证了莫如的判断。
只听后桌先是嘿嘿一声,随后对莫如轻声说道:“你没看到,刘晓菲刚刚就像是疯了一样,将所有的纸条砸了迟婷婷一脸,还用书本不停的砸迟婷婷的头,说迟婷婷影响她学习,李老师都吓坏了,好不容易才将刘晓菲拉开,然后就把迟婷婷带走了!”
看着没事人一样高声背诵课文的刘晓菲,莫如:“...”这么劲爆的画面都没看见,她是睡得有多熟。
看完右侧,莫如的视线又转向左侧。
果然,钟离焱还在盯着窗外的景象发呆,莫如悄悄的咧咧嘴:长久保持同一个姿势,这人的脖子不痛么!
似乎是发现了莫如的动作,后桌赶忙说道:“新来那个绝对是号人物,整整一上午,不上厕所不喝水,一直都是这个动作,要不是还喘气,我真以为...”
听到后桌的声音戛然而止,知道可能是老师走过来了,莫如赶忙装模作样的抱着书本背了起来。
随后,就见一只修长的大手抽出莫如手中的书放在一边,又将另一本塞进莫如手里,准确的翻到莫如正在背诵的那篇课文。
语文老师的这一系列动作,做得犹如行云流水,就连脚步丝毫未停顿的继续向后走到。
后桌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轻声说道:“酷!”
他们的语文老师就像是一个超脱于世外的隐世高手,话虽不多,字字珠玑,似乎对一切事情都了然于心。
如果有一天有的人说语文老师出家了,她绝对第一个相信。
果然,当语文老师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曲起食指在后桌头上敲了敲,作为警告。
之后又抓着莫如的脑袋往前一带,无声的将这两个聊天的熊孩子分开。
莫如将头埋在课本后面,悄悄的咧嘴,语文老师的手劲真大。
下了语文课后,迟婷婷也被放了回来,可这一次她不敢再给莫如传纸条,只是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视线空洞的看着莫如。
下了最后一节课便是午休时间,同学们都争相向教室外面走,他们得赶紧去食堂打饭。
早点吃完饭,中午能多睡一会儿。
迟婷婷还坐在教室里,显然是在等莫如。
可她没想到的是,见同学都离开后,莫如竟然站起身径直向坐在后排的钟离焱走去。
拉过凳子,莫如静静坐在钟离焱对面,仔细观察钟离焱的表情。
却见钟离焱依旧保持之前姿势,就好像那扇窗户是他所需要深入研究的课题一般。
莫如脸上的笑意更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钟离焱缓缓转头,用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莫如,似乎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主动接触自己。
却见莫如对他咧嘴一笑:“我想知道,你看到的那些东西,是静止的,还是活动的。”
观察,是开发潜在客户的首要前提。
经过她的观察,这人的看似是在发呆,可眼神却是不停的游离,似乎看见实物一般。
而且他在走路时,像是在刻意躲避一些东西。
因此,莫如才会主动接近,顺便推销自己。
看着莫如笑盈盈的脸,再想到这人打量自己的眼神,钟离焱嘴唇轻启:“你今天不是不接客么!”
第十五章:气流攻击
钟离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可莫如却并不在意,只见她看着钟离焱的脸,笑的眉眼弯弯:“没事,接客这种事,也是分人的。”
对于客户,她有的是耐心。
尤其是那种一看就很有钱客户。
看出莫如眼中那不加掩饰的垂涎,钟离焱的视线再次落在窗户上:“离我远点。”
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陈述。
他是个不祥之人,但凡与他接触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没必要为了那些身外物,搭上自己一条命。
发现钟离焱不想再说话,莫如从怀里抽出那张写着“莫如杂事事务所”的名片,轻轻塞进钟离焱放在桌子上的指缝中。
随后,莫如笑眯眯的对钟离焱解释道:“撞邪看风水选墓地,打井搬家通马桶,上到换灯泡,下到挖地窖,我什么事都做,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按次收费,同学打九九折。”
她什么都做,尤其擅长解决那些不方便对人说的杂事,譬如民间俗称的“见鬼”、“撞邪”。
老莫家祖上有训,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所有恐惧都来自自己的内心。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对鬼神之说都多多少少有一定的敬畏。
这种敬畏程度,会影响这个人的思维方式,让他不自觉的将所有事情都向着鬼神之说带入。
而大脑和眼睛,它们也经常会联合人的思维,给身体一个错误的信号,令人感觉自己身边似乎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莫如,非常善于解决这些不可对人言的小问题。
至于换灯泡修马桶那些,则都是拓展业务。
想了想,感觉自己刚刚那段话似乎不大亲民,莫如还不忘拉长了声音喊了一句:“亲~”
这个亲字带着颤音,听的钟离焱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等他回过头时,却发现莫如已经起身走了。
钟离焱伸手摸了摸指缝中夹着名片,终究没舍得将名片丢掉。
每次到一个新地方,都会遇上对他释放善意,试图靠近他的人。
只是等这些人发现他不祥后,便会如同躲避病毒一样躲开他。
钟离焱双目无神看着手上的名片,思绪却飘的很远:这人,又能坚持多久呢!
见莫如走出教室,正死死盯着莫如的迟婷婷迅速起身跟在莫如身后。
她不死心,为什么别人有事都可以找莫如帮忙,偏偏她不可以。
凭什么啊,莫如不就是缺钱么,她又不是不给钱,而且莫如做的那些事情根本见不得光。
迟婷婷愤怒的跟在莫如身后,咬牙切除的想,若是这次莫如不帮她,她就去举报莫如宣传封建迷信。
莫如刚走到楼梯口的位置,便被迟婷婷堵住了去路。
可能是担惊受怕一上午的原因,迟婷婷眼中充满了红血丝,此时正狠狠的看着莫如:“你为什么不帮我。”
明知道她遇上困难都不帮忙,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受到老师和同学的喜欢。
莫如莫名其妙的看着迟婷婷:“我为什么要帮你。”
就算道德绑架也得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吧,哪有人一上来就指控,连点面子工程都不做的。
见莫如如同看疯子一样看着自己,迟婷婷伸手便向着莫如的脸打过去:“你这贱人。”
她真的好生气,气到想要撕烂莫如的脸,都是同学,莫如这个神棍有什么可装的。
随着迟婷婷回过来的巴掌,莫如捂着脸跌坐在台阶上,一脸惊恐的看着迟婷婷,弱小无助的看着迟婷婷:“你怎么打人。”
迟婷婷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着坐在地上开始抹眼泪的莫如:她刚刚打到莫如了么,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莫如表现的这么痛,是她刚刚精神恍惚了么,但她好像没听到巴掌声啊!
莫·弱小·无助·如在喉咙中哽咽了一声,随后飞快的向楼下跑,同时还不忘哭诉道:“我要去告诉老师。”
听到告诉老师几个字,迟婷婷心中一紧,赶忙跑去追莫如。
楼梯刚刚拖过,还有些水渍,就在迟婷婷离地面还有四阶台阶的时候,忽然惨叫一声摔了下去。
虽然没受重伤,却也扭到了脚。
可能是压力实在太大,迟婷婷居然就坐在地上嗷嗷哭了起来:她怎么这么倒霉,一定是诅咒开始应验了,她以后会不会像朱婷婷那样被逼的跳楼啊!
她妈会不会也像朱婷婷妈妈那样,冲到学校来哭。
就在迟婷婷越哭越厉害的时候,原本站在教室门口的钟离焱缓缓走下楼梯。
当路过迟婷婷身边,他的身形顿了顿。
迟婷婷原本以为这人打算扶她起来,却发现钟离焱正抬头向上看。
迟婷婷顺着钟离焱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楼梯口那边赫然是一个摄像头。
刚刚迟婷婷的情绪太过激动,竟然忘了教学楼中还有这样的东西。
此时被钟离焱无声的提醒之后,迟婷婷瞬间想起自己都做了什么。
霎时间,迟婷婷的哭声更大:完了,莫如有告她的证据了,她一定会被叫家长的。
迟婷婷的哭声响彻整个教学楼,已经有不少留在教室自习的学生伸头出来看。
钟离焱则是悠悠的从迟婷婷身边跨了过去,那个叫莫如的女生真的很会选角度。
摄像头拍摄的画面,绝对能证明莫如挨了打。
可实际上,还没等迟婷婷碰到莫如,莫如便已经倒下了。
也就是说,除非迟婷婷会发动气流攻击,否则她伤到莫如的可能性小于等于零...
钟离焱轻轻的自言自语:“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