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撕咬你的那种生气!
“哼!就这种女人!白给我都不要!”
女生的话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江镜远轻飘飘道:“你不要我要啊。”
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让女生的脸彻底龟裂。
此刻,宋阮清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婷婷的声音穿透传声筒,惊叫刺耳:“宋阮清!是可忍孰不可忍!送你上热门的就是那个追江镜远的系花!不过她也算阴沟里翻船碰到我了!我让人黑了她账号,把她扒出来了!”
听到这话,眼前的女生四肢僵硬,拔腿就跑。
却被江镜远抓住手腕,用力至极,抓的女生痛喊一声。
江镜远被叫喊声刺到,眉头紧皱,但还是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语调,让他看上去没那么吓人:“不解释解释?”
哦,这个美女就是那个系花?
宋阮清终于反应过来,走上前,抬手推得女生一个踉跄:“你脑子有病?白瞎了一张脸,长这么漂亮做什么不好?缺江镜远这么一个男人?”
“你有病啊!”女生死不悔改,说着就要上前推搡宋阮清,不过被江镜远牵制住了,没敢大动作。
“做亏心事的还这么趾高气扬?”宋阮清反手钳住女生的双手别到身后,将她抵在玻璃台前,惹得她痛叫几声,涂着烟熏妆的魅色在灯光下显得扭曲。
“那你想怎样?”
她还在嘴硬,似乎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整个人都还是死不悔改的样子。
“曝光你?”宋阮清恶劣一笑,“这样,大学四年你应该会过得很好?”
不是反问,而是警告。
很好两个字被宋阮清重重咬着,激得女生心下一沉,立刻慌了。
“我去买奶茶,黑糖珍珠怎么样?”
江镜远摸摸头发,他有点招架不住,他倒是不担心宋阮清,毕竟小时候俩人野惯了,宋阮清吃亏不了。
这场景他还是不要在了,怪别扭的。
女人的事情他就不插手了。
宋阮清点点头,江镜远从善如流点点头,抬脚就走。
“江镜远,不怕你女朋友吃亏?”女生似乎有几分得意,挑衅地瞥了宋阮清一眼。
看来不怎么样……
“哦,你看看,现在是谁吃亏呢?”江镜远伸手指了指她被钳住的双手,又顽劣笑了声:“她练过,还是你小心点吧。”
趁着江镜远走远,宋阮清并未松开她的手,而是欺压而上,在她耳侧吐气如兰:
“美女,未成年你也下得去手啊?”
她此刻脸色有些丑陋,五官僵硬,但仍然嘴硬:“你想怎样?”
“上墙给我道歉吧?我大发慈悲一下,你可以不报身份,但是……”宋阮清话语一顿,接着道:“但是你道歉要陈恳,陈恳到我不得不原谅你的那种,不然的话,让我亲自下场就不是这样软趴趴的手段了哦……”
宋阮清抓住她的手又用力几分,笑的一脸无所谓。
“行,你先放开我。”女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好哦。”宋阮清立刻松手,低头看去,女生的手被她抓出了一片红色。
她浑不在意,低头弹了弹藏在指甲里的粉尘,指甲发出的尖锐声,声声刺耳,落在女生耳里,汗毛竖立。
皮肤挺嫩啊……
宋阮清感慨道。
事情到这,就算解决了,知道了传播谣言的人,再加上她的公开道歉,果然,再也没人去自不量力了。
就算有小想法的人,看到在暗处小动作的人都吃瘪了,谁还敢上去呢?
毕竟,他们可没有这种本事不是?
自从系花这个大麻烦解决掉之后,宋阮清终于能够沉下心做研究了。
要不是江镜远每天需要她的手机去跑步打卡,她跟江镜远也见不了几次面。
不过,自从宋阮清提出了这个要求,江镜远似乎更来劲了,每天都要给她发几十条消息,聊来聊去无非都是给她带早餐,约晚饭,送她回宿舍这几件事情。
为此,陈杉还嘲笑了他一番,说他怂得要死。
对,江镜远就是怂,他自己也清楚的紧。
说来,学校的app其实并没有那么智能,但是学校为了防止有人作弊,纷纷效仿这种行为,所以弄了一个噱头,专门糊弄涉世未深的大一新生。
江镜远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还不是因为宿舍有一个大四的老油条,学校什么七七八八的事情他都听了一耳朵。
不过也好,至少这样,他约宋阮清吃饭就不要什么理由了。
宋阮清也没发觉什么,毕竟她的脑子里就是一日三餐加做研究。
只不过江镜远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已经从一日三餐,变成了开始擅自做主:“宋姐姐,你在实验室吗?”
宋阮清回复:嗯。
“我刚刚替你拒绝了一个男同学……他好像还挺伤心?”
宋阮清:???你怎么说的?
江镜远:也没说什么吧……
宋阮清表示她不相信,立马用备用机登录了大号,越看越生气。
什么叫没说什么?这还不算说什么?
把她脸都丢尽了!
江镜远回复如下:不好意思,同学,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非常喜欢他,日思夜想,没有他都睡不着的那种,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太帅了,每一点都踩在了我心上,让人无法自拔,不好意思,您请自便。
……
宋阮清停下手中的动作,憋着一口气出了实验室:“江镜远,我警告你,不准拿我的号发这样的话!”
江镜远彼时正坐在宿舍,手上还开着游戏,漫不经心笑道:“哪样的话?”
说完,又故意缠绵悱恻引人遐想,语音愉悦中带着浪荡,恶作剧似的说道:“你指的是:爱我爱到无法自拔,还是非我不嫁?”
!!!!!!
宋阮清怒喊:“江镜远!最后警告你!别管我的事!不准擅自做主!你现在已经侵犯我隐私了!我很生气!”
电话里传来:doublekill!
江镜远yeah了一声,不紧不慢道:“有多生气?”
看看,这男人得意忘形了!
宋阮清沉默了片刻,接着道:“很生气很生气,想撕咬你的那种生气!”
江镜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乖巧道了歉。
至于有几分真诚,说不好。
江镜远,你的小青梅来了
宋阮清训了江镜远一顿后,为了防止江镜远又有一些骚操作,把自个的聊天记录都翻了一遍,包括自己的朋友圈。
确定无误,这才戳开那位男同学的聊天框,真诚回复:“不好意思,刚才是我……男朋友拿着我手机回复的,有冒犯到您的地方,请不要介意。”
男同学隔着屏幕更加欲哭无泪,可是女神好有耐心,好温柔。
他觉得自己给宋阮清造成了困扰,立马回复:【不会不会,是我冒犯了。】
不过说实话,他还是挺想当小……三……的。
宋阮清一天没理江镜远,连同他的消息一并忽略。
江镜远知道这事情可能闹得有点大了,马不停蹄地跑到她宿舍楼下,就为了堵她。
宋阮清今天回来的早,手上还拎着给周婷婷买的晚饭。
见江镜远靠在树下玩手机,也没打算喊他,挨着门边,想悄悄进去。
可是,江镜远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宋阮清,喊了她一声。
宋阮清站定,挑眉歪头。
看你想整什么幺蛾子。
“给室友带的?”江镜远看了眼包装袋,是校外一家饭店,有点难等位。
他不觉得宋阮清是会为了一顿饭等很久的人。
“嗯。”
宋阮清没什么心情,敷衍道。
江镜远不知从哪拿出一根冰糖葫芦,嬉笑:“给你赔罪的。”
宋阮清莞尔,接过他手中的冰糖葫芦,笑骂道:“还敢有下次没?”
江镜远忙摇头。
脾气太大,不好惹。
“行了,我回宿舍了。”
“拜拜~”
说着,江镜远就准备走,不曾想旁边的小情侣显然把他俩当成模范情侣了,对着她男友一顿撒娇:“你看别的男朋友,你再看看你,就只知道胡扯!冰糖葫芦都不愿意给我买。”
冤枉啊,这时候哪有冰糖葫芦买。
“对面坐车,下一站就有冰糖葫芦卖。”
江镜远好心提醒,更是惹得女生生气:“你看看,人家男朋友都愿意跑那么远买!就为了哄女朋友!”
啊,不是,我只是告诉你在哪买,没说其他的啊。
江镜远无语地看了一眼宋阮清,宋阮清耸耸肩,毫不理会地回了宿舍。
刚进门,周婷婷就冲了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
宋阮清被抱得节节后退,好不容易稳下身体,就听见周婷婷叽叽喳喳地说话声:“好宋宋,明天有空吗?我们上完课去篮球场看篮球赛吧!学校运动会哎!有两场,一场是音乐学院和体育学院对打,一场是文学院和数学院对打。”
宋阮清想了片刻,她明天好像还要开组会。
刚想拒绝,周婷婷又蹭了蹭她的脸,“好宋宋,就一会,你要是忙,吃完饭就去实验室嘛,徐恬明天有事,不陪我去。”
她想说她可以找医学院其他女生去看,可转念一下,她来得晚,又没参加军训,也就跟徐恬和她熟一点。
“行吧。就一会。”
“好呢!”周婷婷见目的达到,立马转身去追她的韩剧了,刚才正放到男女主kiss,她挣扎了很久,才决定先把正事办了。
宋阮清轻叹一口气。
她还想着明天早上把开会内容整理整理的,看来今天要先熬夜了。
不然明天准备不足要挨骂。
————
周婷婷连上两节课,到了最后关头都是数秒度日,看着宋阮清直摇头。
未来的白衣天使要是周婷婷这样的,病人遭殃呀。
想到这,铃声准时响起。
周婷婷拉着她狂奔篮球场。
宋阮清觉得她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要不是怕摔跤,她估计都不会跑这么快,周婷婷也太能跑了吧!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篮球场,刚好,只能看到球场两队的比分略微寒酸地摆在一旁,凄凄惨惨相差了十几分的差距。
这比分,估计还是体育学院放水了的原因,不想让其他学院输得太难看。
“哎呀!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旁边有女生估计也是刚到,不过比她们早那么一点,见状立马回道:“相差太大了,音乐学院被完虐,我也就只看了一个结尾,不过我看到一堆堆帅哥嘿嘿,可太帅了。”
听完,周婷婷直呼今天失策。
不过还好,还有一场,只不过颜值逊色了一点吧……勉勉强强也还能看,刚说话的小姐妹也不见外,带着他俩就往另一个场子走去。
人挺多的,估计上一场刚结束,人都跑到这里来了。
球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宋阮清和周婷婷根本看不到人和场面,就算踮起脚尖,也只能看得一点点,而且踮着脚尖怪累的。
两人商量要不就回去算了。
忽然,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江镜远!你小青梅来了~”
要说这人,真欠揍啊。
宋阮清在心里暗骂一句。
她其实很早就看到江镜远了,坐在场子一侧,估计是中场休息把他换下来了。
她没想上去打招呼来着……
宋阮清不想回头,拉着周婷婷就要走。
江镜远走的极快,宋阮清刚跨出篮球场,就被江镜远抓住,嗔笑:“来了不看看?”
宋阮清干笑了声,扯了扯抓着她书包带的手,没挣脱掉,启唇要说话,便被江镜远打断,那欠揍的声音无名激起宋阮清逆反之心。
江镜远是这样说的:“害羞啊?”
宋阮清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真有事,是吧,周婷婷!”威胁意味十足。
周婷婷刚才看到一个帅哥了,球队的,她不想走,只能当做没听见,回道:“没事啊,宋宋,你不就是来看比赛的嘛?”
周婷婷架着宋阮清,不让她走,“江弟弟,给我们找个vvvip位置?”
“好啊,你就站在我们队的物资处吧。”
江镜远答应的爽快,带着他俩就进了内场。
只见球场一片起哄声,裁判吹了几声哨,这才安静了下来。
宋阮清臊得慌,不仅如此,还心虚。
本来江镜远是不打算上场了,比分在第一场就完全拉开了差距,他没有上场的必要了,横竖都要赢。
但是姐姐在……他觉得又可以了……
宋阮清从没见过江镜远打篮球,不得不说,他打篮球确实有两把刷子,只是结束之后,不要把滴了汗的衣服和毛巾扔在她身上就更好了!!!
宋阮清很想一把扔在地上,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收好,还给那个浑身是汗的臭男生擦了擦,拧瓶盖,递瓶子一气呵成。
宋阮清看了看身侧,不见周婷婷人,转头望去,只见她拿着水瓶跟一群男生说说笑笑的,好不快乐。
“你室友?”
不是疑问,是肯定。
宋阮清点点头。
江镜远又道:“她好像看上我队友了。”
嗯,不用你说,我看出来了。
宋阮清又点点头。
江镜远嘴角上扬,接着道:“我队友看上去兴致缺缺,不过也正常,他挺闷骚的,说不定心里笑开了花。”
远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只看到周婷婷把手机递了过去,那男生摇了摇头,她只能悻悻而归。
“没要到联系方式?”
宋阮清挑眉,幸灾乐祸。
谁让她刚才出卖她的?
“哼,那是他没眼光。”
其实她认识那个男生很久了,高中学生会的,见过他很多次,不过每次见面都是因为迟到被抓……
人长得很帅,是周婷婷喜欢的类型。
所以周婷婷故意在他值日的时候迟到,就是为了跟他说几句。
那会,她很不着调,半开玩笑地说要不要交往。
他说什么来着,哦,她记起来,他说:“高中不谈恋爱。”
好吧,他不谈就不谈咯,谁稀罕。
自此两人再无交集,周婷婷也从不迟到。
这会见到他,周婷婷再次鬼迷心窍了,姑娘勇得很,又要了一次微信,只不过没给就是了。
他刚刚看她的眼神居然一点都不惊讶,但还是没给微信。
周婷婷耸耸肩,无所谓。
她也不过就是试试而已,下一个更好。
“真喜欢?”
宋阮清可见不得周婷婷这别扭劲,喝了口水,又抬头看了眼江镜远:“有联系方式嘛?”
“有啊,我有什么好处?”江镜远转头望了眼顾行宴,只见他目光沉沉的望了过来,警告意味十足。
“你要什么?”
“亲一个?”江镜远野得很,他就想逗逗宋阮清。
可去你呀的!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江镜远见好就收,好歹贿赂一下周婷婷,以后找宋阮清更方便。
说着,江镜远就报了一连串手机号,“记住了?他加不加你我不管,自己想办法。”
好勒!周婷婷信心倍增。
她对江弟弟的好感蹭蹭蹭往上涨!
哟呵!小样,顾行宴!看本小姐怎么拿下你!
不欢而散
周婷婷这些天忙得很,她试了好多次,回回被顾行宴拒绝,气得她上完课就跑去数学院堵他,堵了很久,才把顾行宴逮着。
顾行宴往左,她也往左,他往右,周婷婷也往右。
反正,不让他过就是了。
刚下课,人潮涌动,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顾行宴直接把周婷婷拽到一旁角落,等人走了,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有事?”
“你说呢?”
行,这女生脾气还挺大,他这个被骚扰的人都没法脾气。
顾行宴试图跟她好好说话,拉她到一旁的圆桌沙发面对面坐着。
“有什么事?说清楚就当没发生过。”
顾行宴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这才熄屏,洗耳恭听。
“要不要交往?”
顾行宴一愣,这女的怕不是个傻子?
“同学,我认识你吗?”
顾行宴刚剃了寸头,刺人的很,痞气十足地翘着二郎腿,只有脸颊的酒窝减弱了几分戾气。
“顾行宴,装什么眼瞎?记了我那么多次迟到,还不记得我?你那小本子上写的最多的不就是我的名字吗?”
周婷婷气急,身子靠后,裸露的双腿笔直好看,坐着的时候,一双长腿几乎没地方放。
只见她抬起一只腿,踩在顾行宴的膝盖骨,平白落了他裤腿一层灰。
顾行宴顺手抓住周婷婷的脚腕,往一旁扔去,马丁靴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即,拍了拍他裤腿上的灰,不确定道:“周婷婷?”
周婷婷眨着眼点头。
她就说,写了几十遍周婷婷,她就不信顾行宴这硬骨头没记住她。
“还贼心不死呢?”
顾行宴是真没认出来,高中的时候,周婷婷野到不行,喜欢画烟熏妆,每天换着花样画,顾行宴是真没见过她卸妆后的长相。
卸了妆,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就是这张嘴,还是那么……冲,欠打。
“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说吗?”
周婷婷丝毫不泄气,换了个位置,直接坐到了顾行宴身旁,含情脉脉,不疾不徐道:“春风吹又生。”
啊,这样啊。
顾行宴伸手,觑眼她的手机。
“行了,小妞,加上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顾行宴这人从不加陌生人,看在他俩是高中校友的份上,顾行宴给了她面子。
很快,手机显示:您的好友申请已通过。
见微信到手,周婷婷这才起身,挑眉笑道:“来日方长啊,顾行宴。”
“怕你了,好好学习吧。未来的白衣天使。”
……
顾行宴很忙,今天能见到他,纯粹是因为有一门课要结课了,他再不来,教授肯定会给他一个挂科处理。
———另一边———
宋阮清好像更忙了,经常爽约,弄得江镜远很不高兴。
“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我最近减肥……”
“减肥?你准备给自己备个盒子吗?一斤二两的那种?”
“也不是,哎呀,我最近真的很忙,我这不是要考雅思嘛再加上实验项目告急,而且我都给自己准备了三明治,随便吃吃就行了。”
江镜远提着给她打包好的饭菜,声音夹杂着十一月的肃风,冷意更甚:“我在你实验室楼下,下来拿饭。”
“啊!外面那么冷,你别光站着呀,你去学院大厅的圆桌那等我。有暖气。”
宋阮清立马摘下防护镜和贴肤的手术手套,准备出实验室,引来身旁的学姐一阵打趣:“呀,阮阮学妹的男朋友又来送温暖啦。真是二十四孝好男友。快去吃饭吧!瞧把你瘦的!实验不急的。”
“哎呀,说的怪让人害羞的。”宋阮清捧手笑了笑,转身便出了门。
哎,恋爱中的女人好难演……
“你考雅思做什么?”江镜远从来没听过宋阮清要出国这事情。
(未考究,一切为剧情服务。)
“还在考虑,但是导师说让我先准备着,要是这次实验项目成功了,就能破例跟国外的学校申请出国当交换生。”
“你没跟我说过……”
江镜远微微眯眼,眼底盛着无名怒火,呼吸的冷气挤压着肺部,让他发现这一切不是假的。
“还没确定的事情,说了也没用啊……”宋阮清戳着眼前的饭菜,食欲不是很好。
这几天早中晚都是吃的很清淡的饮食,随便糊弄几下填饱肚子就行,乍一碰上高油高盐的饭菜,有些不适应,吃不下饭。
“确定了再说有什么用?”
“怎么就没用?”
“你高中填志愿也这样,现在也这样。”江镜远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言语中有道不明的委屈。
宋阮清拢了拢大衣,随便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
丝毫没发现江镜远现在的情绪,反而有些恼怒:“江镜远,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告诉你能改变什么呢?”
宋阮清性子很独,不喜欢解释,不喜欢告诉别人她的事情,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事情会影响到其他人。
凡事喜欢自己掌控,而不是参杂着别人的意见。
所以她有朋友,但是都不交心,她不喜欢事事迁就,她觉得很麻烦。
她觉得人与人之间,就应该保持一定距离。
“给我点时间啊……”
风太大了,穿过楼宇,从门口灌了进来,将江镜远的话吞没在簌簌寒风中。
“我吃好了。你回去吧。”
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宋阮清其实没想好要不要去,但是她很讨厌别人对她的生活进行一番参论。
而且这件事情本身没有敲定,导师还在跟校方申请,手续也很麻烦,说出去万一没成让人看笑话。
但是宋阮清依然在准备雅思,反正家里不缺这点钱,多准备准备学一学总是没错,这是她惯有的理念。
宋阮清忙,周婷婷也忙,徐恬也很少回宿舍。
两人不欢而散这件事情,宋阮清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天,实验有了新进展,每个人都恨不得24小时呆在实验室,宋阮清几乎只会晚上回来睡一觉,然后一大早就去实验室,碰到了上课,她都是能不去就不去。
周婷婷这些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前些天春风满面,已然是谈恋爱谈的上头的模样,这才几日,整个人就躲着被窝里哭。
“怎么了?咋还哭上了。”宋阮清累死了,好不容易回到宿舍,黑漆漆的屋里子伴随着哭泣声,吓得她一个激灵。
她立马开了灯,就看到周婷婷的床铺拱起一座小山,颤抖着呜咽。
“顾行宴那个混蛋!居然脚踩几只船!我算是看错他了!”
周婷婷哭着将她看见的一比一还原的说了出来。
听说还不是一次两次。
宋阮清叹了口气:“那你呢?”
“分手!必须分手!”周婷婷恨恨道:“狗改不了吃屎,脏男人我周婷婷不稀罕!”
真他的瞎了眼,看上了一个浪子!
养鱼塘呢!真的yue死她了!
“嗯,早点分开。”
周婷婷接着背过身,哭声是一声比一声惨烈。
看来,她今天是睡不成一个好觉了。
她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成年男女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知道最后是怎样的呢?她懒得劝,也不想劝。
最后的结果就是:周婷婷的初恋结束了。
不是在大一,是在大四那年。
应了那句老话,毕业季即是分手季。
凑巧,渣男出国了,来的还是宋阮清所在的城市。
周婷婷来的那天,要多惨有多惨,最后是她收留了周婷婷。
周婷婷在国外待了小半月,这才放下回了国。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哦,她邀请我了
很快,宋阮清迎来了她的19岁生日,她邀请了很多人,唯独没有通知江镜远。跟她走得近的人都看出他们之间可能闹矛盾了。
最后还是周婷婷看不下去,在生日宴会前一天好说歹说,宋阮清才勉强给江镜远发了一条信息。
另一边,江镜远正在跟陈杉吃饭。
“远哥,清姐明天生日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陈杉大快朵颐,将眼前的意面刺溜刺溜,一下子吃了个精光。
他们学院可太严格了,连音乐生都要跟风保持体重,老师每个星期都要上称检查,会算入平常考核。
江镜远手指修长,姿势端正地握着刀叉,停留在面前的牛排上。
“她没通知我。”江镜远动作未停,眼皮低垂,头顶的柔光打在他的侧脸,黑长浓密的睫毛倒影在卧蚕下,清贵的脸上辨不明他的想法。
伴随着餐厅的乐曲,江镜远冷泠的声线夹杂几分不悦。
“不会啊,清姐连我都通知了……”
完了,他好像说错话了……
陈杉声音逐渐降低。
“好好玩,玩的开心。”江镜远举起餐刀,将最后一块切成小丁的牛排送到牙尖,淡漠的双眼微抬,说了又好像没说,但足以让陈杉闭麦。
“远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就说我俩路上碰到了……”
叮铃——
江镜远的手机屏幕亮起,微信弹出一个消息框,来人显示宋阮清:【明天晚上7点,阅江府8号12楼,我订的party小平层,记得带生日礼物。】
“不用了,你清姐邀请我了。”
就是语气没那么客气罢了……
陈杉有那么一瞬间惊呆了。
好突然,这难道是别样的浪漫嘛?
他不懂,但是有被伤到。
“那远哥,等会我们就去买礼物好了。”陈杉今天把江镜远叫出来就是想着一起给清姐买个礼物,本来以为远哥没被邀请,今天这怕是不成了。谁知道还能有这样的反转。
“不用了,本来今天答应你的邀约就是想着你把礼物带给她,不用你了,我能办到。”江镜远买了单,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大衣,准备回宿舍,“单我买了,早点回学校。”
哦,原来他是被利用的小可怜僚机。
“那明天我俩一起去啊。”
“不了,明天我要等宋阮清。”
在她宿舍楼下等。
他想第一时间把礼物给她。
宋阮清刚被周婷婷哄着给江镜远发完消息,徐恬便回了宿舍,一抬眼就看见桌上摆着的礼品。
“宋阮清,你干嘛邀请我去你的生日趴。”徐恬别扭死了,她拿起桌上的粉白色小贺卡,旁边还有一个徐恬模样的卡通公仔。
这是宋阮清给他们准备的邀请礼物,每个人都有,除了……江镜远。
“哦,这不是怕你尴尬,毕竟就你没被邀请,你不觉得尴尬嘛?”宋阮清拿着气垫梳缓慢地从头顶梳到发尾。
宋阮清新买的,被一个美妆博主安利,听说每天这样梳头能防脱。
这些天她太累了,头发掉的有点多,再加上她学习特别喜欢薅头发,她这几天都觉得自己的美人尖尖都要没了。
“那只能说你不会做人。”徐恬愤愤地说道,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有被这个女人哄到。
“那这么看来,我还是挺会做人的。”宋阮清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她还不知道徐恬?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公举啊,哦,再加一条:死鸭子嘴硬。
明明开心到不行,还要装作勉强入眼的模样,可有趣了。
“少得意,我可没夸你。”徐恬扭过头,直接将小公仔摆在了书柜最上排。
不得不说,宋阮清这审美没话说,她用的照片应该是高中的时候她参加诗朗诵的宣传图,没想到她还悄悄关注她,看来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我说,你俩怎么每次对话就这么针尖对麦芒。”周婷婷对她俩无语至极,双手不断在敷着面膜的脸上来回打圈,说话声含糊不清,但不妨她俩听懂了。
“你不懂,徐大小姐就喜欢这调调,谁让徐大小姐是受虐体质呢。”
“你不懂,这才证明宋阮清是我唯一视为对手的人。”
周婷婷叹气。
行吧行吧,全世界就我不懂你俩的恶趣味。
“女人们,睡觉吧。”周婷婷熄了灯,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手机光诡异地照在她俩脸上,吓得周婷婷立马爬上了床铺,“明天大party,不能有黑眼圈!给我精致起来!”
宋阮清站在衣柜前,左挑右选,找不到一件让她满意的。
整个人逐渐开始暴躁。
她请的人不多,只有实验室的几个师兄师姐,还有室友,以及陈杉和江镜远。
穿的太露了,感觉不自在,穿的太保守,这不是宋阮清。
“怎么,还没选好?”周婷婷拿着眼影盘走了过来,另一只手还在眼皮上来回扫动,替宋阮清扒拉了一下衣服,“你衣服不是挺好看的嘛,随便挑一件。”
“我在思考,要不要穿比较贴身的小礼服。”
“这么好的身材,不穿衬托身材的衣服太可惜了!”周婷婷豪气地挑了一件酒红色挂脖缎面裙,再给她搭了一件黑色大衣,氛围感拉满。
不愧是兼职模特的人,这衣品嘎嘎好,直接挑了宋阮清最喜欢也是最贵的两件衣服。
“给我也挑挑,气场稍微低宋阮清一点点就好了。”
“您对万年老二可真执着……”周婷婷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成功cpu到了徐恬,在徐恬还未像机关枪突突突的扫射周婷婷的时候,立马补救:“就千金风!你最拿手的!你要当白千金还是黑千金今天?”
“黑的。我黑化了。”徐恬抱着衣服就蹬蹬蹬地往洗手间走去。
宋阮清没那么讲究,直接窗帘一拉,开始换衣服。
“哇哦,清清,你这样简直让我斯哈斯哈啊!”周婷婷两眼发光,看着宋阮清前凸后翘的身材,垂涎三尺:“……”
“周婷婷?”宋阮清防狼似的背过身,沿着蝴蝶骨往下是两个腰窝,镶嵌在上方一小寸,天生的尤物。
“我要是男人,恨不得立马把你吃干抹净。”
三人嬉闹了一会,闹到傍晚才出了门。
弟弟,你身上好舒服
“宋阮清。”
三个风姿绰约的女大学生互相打趣,荤段子是一个接一个,丝毫没注意到矗在一旁抽烟的江镜远。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还学会抽烟了。
宋阮清皱眉,伸手截断江镜远扣在食指和中指的细烟,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碾了来回。
一身酒红色的长裙将宋阮清的肤色衬得更白皙,粉色的珍珠项链给她增添几分俏皮,压了几分熟女气质。
宋阮清挽了一个公主头,硕大的酒红色蝴蝶结夹在头顶,可爱又贵气。
江镜远没见过她穿这条裙子,他吐出吸入肺里的最后一口烟气,云云白烟似雾状朦胧了视线,寒风吹的有些发红的指尖捻住宋阮清的衣边,拢合,顺势挑过她的黑金色晚宴包,“我替你拿着,天冷,你把手揣兜里。”
看着旁边两人一愣一愣的。
都觉得这两人是不是假戏真做了。
徐恬眯起眼睛,随即又舒展开来。
对上了对上了!她就觉得高中不对劲了!对!就是这神情!
呵,她看出来了,宋阮清是个情感懵子……既然这样,她也不打算告诉宋阮清了,前排观众看热闹不也挺好?
霎时间,徐恬心情舒畅,畅快极了,憋了几年的郁气就此散化。
周婷婷没探究徐恬这莫名其妙的表情从何而来,反而直接抓住她的手,将她拖远了,旋即给宋阮清发了条信息:【宝贝,我和徐恬先走了。你俩自己打车过来哦,我俩替你先去招呼人。】
“你不冷?”方才江镜远的手指尖靠近的时候,贴上了她的裙子,丝丝凉意隔着布料都感受到了。
“不冷。”江镜远抬手摸了摸宋阮清的耳垂。
他上次就发现了,宋阮清有两个小小的耳洞。
“你给我戴的什么?我很久没戴耳饰了。”宋阮清嘴上嫌弃的不行,可还是拿出了镜子左右来回看着。
“很配你的裙子。”
江镜远给她戴的一副红宝石耳坠,他前几天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是一个小众牌子,但切割工艺是顶级的,设计师遵从的理念是保留最原始的美感。所以并不量产,每一份设计都只会打磨几件。
“是还行。”
明明就喜欢的不得了。
江镜远情不自禁笑了几声,落在宋阮清耳里,还以为是在揶揄她,旋即别过脸去:“也就审美不错啦。”
“嗯,你喜欢就行。姐姐。”
宋阮清订的小平层是在市中心,今天又是周末,人流量大增。
路上堵了很久,两人才踩点到了目的地。
“surprise!”刚进门,宋阮清就被礼炮冲了几下满头彩,好在江镜远替她挡了不少,她精心描绘的妆容没有受到影响。
“哇哦!江学弟终于哄好宋学妹啦!”
“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今天结婚呢!”陈杉开起玩笑来,嘴上没得把门。
“撒花撒花撒花!祝我们的送美女19岁生日快乐啦!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你好土啊!哪想的词。”徐恬一脸嫌弃的看着周婷婷。这就跟村头的文化人一样,在酒席上被迫讲话时候发表的感想。
“那你来一个!”周婷婷将礼炮放到徐恬手上,弯腰低头摆出一个您请的姿势,害的徐恬踢了她两脚,气氛又燃了起来。
“来,小寿星,切蛋糕!”
“三个愿望哦!”
“呼——”宋阮清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将蜡烛吹灭,一帮人热热闹闹地分了蛋糕,开始互相打闹扔起了蛋糕雨。
“热不热,要不要把大衣脱了。”江镜远在奶油战中免不了被蹭上几团奶油,身上的大衣是不能穿了,他随手丢在沙发上。
宋阮清进门的时候,发现大家穿的都挺随意的,便也没好意思把外衣脱掉。
她摇了摇头,仰头喝了一口红酒,醇厚中带点涩感的葡萄味道充斥口腔,徐徐咽下,酒香弥漫在呼吸间,感觉皮肤都浸润了酒香。
赵云川指了指露台,他有话想跟宋阮清单独说。
宋阮清关上玻璃门,隔断了里面的热闹,“赵师兄有什么要单独跟我说吗?”
“师妹,生日快乐。这份生日礼物我相信一定是最特别的。”赵云川将一个很薄但是方正的丝绒礼盒递过去,很轻,很难想象这么薄的盒子里能装下什么。
正当宋阮清要打开的时候,赵云川抬手按在礼盒上:“等结束了,你再看。”
宋阮清愣了一下,随后弯起唇角,点了点头:“谢谢师兄。”
她好像知道是什么了……
不知道谁起哄,嚷嚷着打牌又不玩钱,太不刺激了,非要玩点动脑筋的。
宋阮清被拖了过去,参加了这个无聊的游戏。
实验室好像出了点小意外,导师给赵云川打了电话,电话那头语气很急,看来事情有点难搞定,赵云川跟实验室的师兄师姐打了招呼,只能告辞。
“阮清,你就别过去了,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你跟朋友好好玩,我和你师兄师姐先回去了。”
宋阮清将他们送到电梯口:“如果事情不好处理,就给我打电话,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同门师兄师姐都走了,房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周婷婷直叹可惜,本来还想挖掘一下赵师兄的边角料呢,方便她去她们高中的校群里称王。
“我提议,我们玩21点!”人走了大半,但丝毫没有影响陈杉分毫。
“21点?陈杉,这屋子里,你玩得过谁?”江镜远拿牌的手侧放在裤腿间,丝毫不客气地启唇笑道。
陈杉瞪大双眼,接着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这里可都是学霸!跟学霸玩21点,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行!21点!没反应过来的要么喝酒要么玩大冒险!”
“行!就这么定了!”周婷婷朝着陈杉竖大拇指。
哥们,头铁!
纸牌才出了两张,陈杉刚打出3,准备叫21点,却被宋阮清捷足先登:“4x6-3,21!”
“不是吧,清姐,你这眼太尖了!我还想刚一出来就喊21的!”
宋阮清得意极了:“我不是了解牌,我是了解你啊哈哈哈哈。”
“喝酒还是大冒险呀~”宋阮清双手撑在地板上,薄肩微耸,漏出好看的锁骨。
见大家不说话,宋阮清从柜台上拿出一瓶红酒,逐一给她们倒上。
一视同仁,每个人的酒杯都是满满的一杯。
游戏玩了六轮,周婷婷好不容易叫了21点,被酒精熏得迷离的双眼霎时间亮了。
周婷婷打了一个酒嗝,连带着人清醒了几分:“哈!喝!”
“不喝了,不喝了,我喝不下了。”
徐恬捂着走往厕所跑去,厕所传来的呕吐声让周婷婷和陈杉瞬间也有点想吐,两人不约而同起身往水池走去。
“江镜远,我俩太厉害了!硬是给她们喝趴了!嘿嘿。”
宋阮清其实也喝了不少酒,但是江镜远喝的更多。
“难不难受?”江镜远靠在抱枕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身形一晃,接住宋阮靠过来的脑袋。
每次思考喜欢抓头发的毛病是一点也没改。
江镜远将她弄得乱糟糟的头发别进发卡,正要起身把她抱住挪到沙发上,女孩软糯的侧脸贴了过来,在江镜远的喉结上蹭了蹭:“弟弟,你身上好凉,好舒服。”
第六次修改,怒摔键盘
陈杉吐完,清醒了几分,正要往客厅走去,却被周婷婷拉住,示意他闭嘴。
周婷婷站在这里观摩了好久,她连照片都拍了好多。
她姐妹可太会了!
这样的女孩子,谁不爱呀!小小的,可可爱爱的,还会贴贴!
“你俩干嘛呢!在这里堵着!”
徐恬吐到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连胆汁都快给吐出来,漱口好几遍,总觉得嘴里酸酸的。
徐恬不满的声音太大了,客厅的两人齐齐望了过来。
周婷婷架起徐恬的胳膊,直接往外拖,走的时候还不忘踢陈杉一觉,别了他一眼:“别那么没眼力见,还不跟我走?”
周婷婷将两人拖到门外,关门前还很贴心地招招手:“我们回去了!”
宋阮清有点宕机,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都走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下巴抵在江镜远的胸腔上,撒娇:“弟弟,你帮我把礼物都拿过来,我要拆礼物!”
江镜远拍了拍她的头,直接将她抱到餐桌上,餐桌上都是他们玩闹时留下的蛋糕,江镜远寻了块干净的地方,让她坐在上面。
“陈杉送了我一个按摩仪,徐恬送了我一个杨树林口红,还有师兄师姐的……周婷婷的怎么这么重!”宋阮清掂量下重量,从礼品盒里拿出来一瓶酒,准确的说,是一罐酒。
宋阮清靠近闻了闻,有种药香味,清冽中带点苦艾味。
“喝点吗?”宋阮清将酒举在江镜远面前,摁住江镜远的头,阻止他摇头,“你少喝点,周婷婷没给我太多。”
宋阮清醉了还不忘护犊子,还知道这酒量少,但是又非要江镜远喝。
一杯酒下肚,从喉咙暖到胃里,甚至有点烧。
宋阮清没想到后劲这么大,等到酒的余劲过后,整个人开始发热,额头开始发汗。
她将套在外面的大衣脱掉,里面穿的红裙,后背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侧腰而过,隐约可见那美不胜收的风景。
江镜远兀自吞咽,喉结上下滚动,双眼微醺迷离。
“空调是不是坏了?”
宋阮清抬起手背摸上江镜远的额头:“你热不热啊。唔……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快?”
她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整个人靠在江镜远身上,双手在他脸上乱蹭。
被酒精烧红的小脸贴在江镜远脸上,怎么也挪不开。
江镜远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燥热不已,左手钳住在他衬衣里作乱的手,低声警告:“宋阮清,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唔……我知道啊……”
宋阮清闹腾了一会。
似是觉得毫无效果,她跳了下去,踩在他脚背上。
江镜远闷哼一声,右手掐住她的细腰,肌肤传来的温度差点灼烧他的理智。
“别动!”右手稍稍用力,被大掌握住的地方立马红了起来,丝丝柔意,媚态如絮。
“弟弟,我真的好热。”宋阮清不管不顾,她现在理智丧失。
“我给你放水洗澡。”
“喝酒不能洗澡,会死人的!”
很好,看来还没有完全醉,还知道喝酒不能洗澡……
宋阮清感觉自己心口烈火焚烧。
不知道为什么,一大堆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一半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一半告诉她:你需要……
“宋阮清,我是谁?”江镜远跨开双腿,将宋阮清挤落身前,长腿收拢,紧紧锁住她。
刚刚动作太猛,裙摆已经被她耸到腰间。
为了礼服好看,黑色镂空衬着白皙的肤色越发撩人。
江镜远不自然别过眼。
“弟弟……”宋阮清感觉自己身陷囹圄,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
“唔……”
江镜远下巴微抬,精准攥住宋阮清撩人的红唇,比想象中的更软更甜。
呼吸交缠,江镜远在唇边留恋片刻,等待理智回笼。
可是,宋阮清却迎了上来,试探性地描绘他的唇边,摸到他的牙关处,预计脱身,却被江镜远卷了进去。
一阵麻意充斥口腔……
眼前的白星星在上下跃动。
她脚趾微张,青色脉络沿着脚背蔓延脚踝。
宋阮清分辨不出现实和虚幻,耳边的声音若远若近:“舒服吗?姐姐?”
她分辨不出是谁,所有的话溢到嘴边都变成了呜咽。
昨天汹涌澎湃,宋阮清酒都没醒,早上起来觉得自己仿佛被拆卸重组了。
挪动到床边,碰到矮柜,一股凉意惊得她缩回手,神志清明了几分。
身上寸缕不着,从手骨到腹部,都是红痕。
她昨天是被狗咬了吗?
宋阮清侧头望去,自己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床边散落一地衣物,一条灰色的长裤极其打眼……
天哪!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姐姐,早。”
宋阮清还没从被雷劈的惊讶中走出来,就听到有些过分愉悦的问候声。
宋阮清僵硬地扭过头,看着围着浴巾,裸着上身的江镜远,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我们……”声音有些破落,像八旬老人那般嘶哑……
宋阮清涨红了脸。
她昨天是干什么了,嗓子都哑了。
“姐姐,我去给你泡杯温水。”江镜远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姐姐两字从他话音中听出了几分缠绵悱恻。
昨天做的确实有些过了……
“……”
虽然但是……你没必要说出来吧?
宋阮清眼下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昨天喝醉酒把江镜远给睡了!
喝酒误事啊!可是她昨天明明就只喝了那么一点酒!
宋阮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杏眼睁的老大。
【周婷婷,你给我送的什么酒?】
【那可是好东西!我爸妈给我寄过来补身体的!珍藏十几年的酒!我都没舍得喝!】
【……】
【啊?】
【没事了。】
宋阮清回复完,实在是太抓马了!
她宋阮清居然有一天也会碰到这么抓马狗血的事情。
只是喝醉了
宋阮清不顾身上疼痛,将衣服乱穿一通,贴身衣服是穿不了了,都被他撕坏了!
宋阮清光着脚跑出了卧室,站在厨房边,两只脚丫子来回在脚背踩动。
“你做措施了吗?”
“……”江镜远薄唇紧抿,直勾勾地盯着她,艰难地吐字:“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什么?”
“你说,让我用…”
江镜远伸出手,在她面前五指翻飞。
是她想的那样吧!!!!
“我先走了。”
这一大早受的刺激太多,太大。
她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消化。
她觉得他们之间需要保持距离。
“姐姐,不吃饭吗?”
回答江镜远的,只剩下那一声‘砰’的关门声。
江镜远不装了,靠在料理台前,嘴角扬起,眼睛里满是宠溺。
只见他曲臂,低头看着白净的修长的指骨,想着昨天是怎么搅碎。
意犹未尽地捻着指腹,隐约可闻到那一抹馨香。
——
昨日不知何时下了雪,地面晶莹剔透铺满一层白沙,宋阮清踩着细跟踏上去,整个地面都是她的脚印,这时,周婷婷打来了电话。
“姐妹!我那酒你没喝吧?”
周婷婷在电话那头哭的呼天抢地,痛心疾首。
宋阮清从电话中听出来她是装的,演技拙劣。
喝了……来不及了!
“没呢,我送给江镜远了……”宋阮清扣着指甲,蛮不在乎。
现在站在楼下吹了冷风,她才后知后觉。
这房子明明是她的,她为什么不敢见人,要出来?该出来的不应该是江镜远吗?
要是现在上去,保不齐江镜远还要说出什么骚话。
她还是去找个酒店待几天吧。
身上这样子,周婷婷鬼精的,肯定问的她哑口无言。
“啊……”周婷婷犹豫了。
这酒对男孩子倒是没什么不好的,强身健体,滋肝补肾。
就是要不要说这酒的事情啊……
“从实招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周婷婷立马缴械投降:“就是那酒,我妈给我拿错了……本来是想给我装点杨梅酒的。我爸他不懂啊,我家的酒缸都是批发的,长得一模一样呀,就给我拿的那啥的……”
话听着没毛病,就是怎么感觉他爸不行的样子?
“嗯,知道了。”
宋阮清也能猜到一二。
喝了一大杯,整个人都喝断片了,可想这度数得多高……
“没问题吧?”
周婷婷小心翼翼地问道。
心里直打退堂鼓。
“没问题,有什么问题。”宋阮清翻了一下小包。
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己带了身份证。
宋阮清嘀嘀咕咕把周婷婷糊弄过去,让她这几天帮她躲一下查寝。
问起什么原因,宋阮清只说家里有点事情要处理。
周婷婷很有分寸,虽然人是大大咧咧的,但是在私事上还是分得清,也不会随意打探。
一旁的徐恬正犯愁自己的黑眼圈,宿醉后,整个人皮肤都变差了,小跑过来,冲着电话嚷嚷:“宋阮清!你回来给我带点面膜!我常用的那个!”
“还回来啥呀,她要在外住几天。”
周婷婷拍开徐恬凑过来的脸,扭过身子开始照镜子。
不说别的,她也憔悴的要紧。
“宝,我和徐恬用一下你那老贵的面霜。”
宋阮清也心虚,在电话那头直答应。
完全不在意徐恬有没有用。
“挖一大勺,心疼死宋阮清。”
徐恬得到首肯,拿着吃饭的勺子就旋开贵妇面霜,直接挖了一大勺,涂脸涂脚涂手……
周婷婷剜了她一眼。
什么败家娘们……
宋阮清就近找了一家酒店,整个人陷进床里,思绪一团乱麻。
她一定是喝醉了喝醉了。
宋阮清不断给自己洗脑。
她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大衣里的一个物件硌得骨头有点痛。
“什么东西……”宋阮清拆开礼物。
她昨天倒是忘了赵师兄给她的这份礼物了。
还真是她想的那样,国外顶级医学院的通知书。
京大的留学机制不一样,只要有本事,有能力,可以破格。但是同时也需要有老师引荐,帮忙走流程……
宋阮清本来是有点犹豫的,京大本科期间留学不是没有先例,但是每年也必须把该有的考试都给过了,课程可以不用去上,但是分数必须处在学院前百分之八十,不然算挂科。
压力挺大的。
所以当时候,家里商量的时候是想着读完本科再去留学……
但是她现在改主意了……
我把它撕了,是不是不用去了
“远哥,你妹妹跑我学校来了!”
江镜远昨天一夜没睡,给宋阮清发了微信也没见人回,好不容易把残局收拾好准备睡上一觉,眼前都是昨日的糜艳场景。
他喝了不少,但是却没宋阮清那样直接断片。
半推半就,宋阮清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有点后悔……
感觉现在关系一下子就远了,今天早上想试探一下宋阮清,却让人给跑了。
江镜远把手机拿远点,眉头微皱,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有点烦闷:“她来你学校你就把她送到我爸那。”
“哥哥!爸爸送我过来的!爸爸今天要开会,妈妈有病人做手术,我也不想去奶奶家,所以爸爸让我找陈杉哥哥玩。”
江镜苓立马大叫,吵得两人都感觉耳膜要破了。
“那你好好照顾我妹,带她去你学校转转。”
江镜远今天没心情应付江镜苓,语气敷衍,直接给陈杉安排好任务。
“不是吧,远哥。我今天要去见我女朋友。”
陈杉委屈极了,他好不容易追上的女孩子,第一次约会,就让小朋友在场,那也太清水了吧。
“那挺好啊,我妹很会的,你肯定能追上的。”
江镜苓眼睛亮了起来,顺着江镜远的话,非常诚恳的点头。
“远哥,你怕不是对我有怨气……”
“挂了。”
江镜远实在是太烦躁了,他自己一堆事不知道怎么处理,哪还顾得上兄弟和妹妹。
在沙发上躺了片刻,又不死心。
他准备踢直球,要死就快刀斩乱麻。
宋阮清这个死不开窍的,不逼一把,估计能一直躲着他。
这倒不得不说,江镜远想的很对。
他直接拨通了宋阮清的电话,没有一秒就被挂断了。
江镜远愣了一会,又打了一个过去。
还是一样结局,想了片刻又被挂断了。
只要宋阮清不接,他能打到她手机没电。
“江镜远,我要出国了。”
宋阮清温声温气,电话接通的第一秒,江镜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宋阮清打断。
这一句话恍若惊天大雷,劈的江镜远四肢僵硬,脑子一片空白。
想好的措辞在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在意昨天那件事?”
好几分钟都没人说话。
江镜远艰难地开口:“也不一定要出国。”
宋阮清抓着被单,揉搓了片刻,这才说道:“我断片了。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意思就是:这件事情我想不起来了,希望你也忘掉。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要出国?”
“见一面吧。”
宋阮清发了定位给江镜远,不远。
——咖啡店——
宋阮清将录取通知书摆在桌上,贴着水钻的透明指甲敲了敲,“昨天师兄给我的,我要出国留学了。”
江镜远垂侧在一旁的手紧握,极力克制着自己此时的心情。
“上次我问过你,你说不让我干涉你的事情。”江镜远自嘲,“非要去?”
宋阮清看着他,没说话。
算是默认。
一定要去。
机会摆在眼前,没有不去的道理。
虽然也有一定成分的原因是为了躲避江镜远。
她感觉自己无颜见江东父老……江镜远……刚成年啊……
虚岁上还比自己小两岁……
她怕江镜远冲动……
“上次我问你,不能等等我?”江镜远苦笑一声,眼下乌青,颓色尽显,眼底似有一丝偏执,手掌用力握住那通知书,边角已经皱巴:“我把它撕了,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大概有种破罐破摔的架势吧
宋阮清瞪大美目,生怕江镜远真把它给撕了,立马起身预夺过通知书。
江镜远静坐,手上力气未减分毫,见宋阮清伸手,本能的把手往后一撤。
只听见‘撕拉’的一声,通知书立马变成两半。
江镜远刚才的行为确实让人很难不误会,在宋阮清看来,江镜远就是故意的。
宋阮清很少对别人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心里怒火正燃,直接甩了江镜远一耳光。
打完觉得手背开始发热,宋阮清有些心虚地将手藏到背后。
看着江镜远此刻要吃人的眼神,心里直打鼓。
他不会要打回来吧。
“还给你,别见面了。”江镜远用舌头试探性的抵了抵腮帮,铁锈般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
江镜远冷白的皮肤霎时间红了一片,五指印清晰可见。
真狠。
纸张从他手中滑落,江镜远不发一言,神情阴鸷,暗含一丝幽怨。
宋阮清心虚低下头。
她没见过江镜远这样,可是打都打了……
完蛋,他爸妈估计都没这么打过他。
“江镜远,我去……”买包冰袋给你敷一敷?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镜远打断:“姐姐,祝你前程似锦。”
江镜远弯腰将另一半通知书捡了起来,抚平褶皱,放在宋阮清面前,用咖啡杯压住:“拿好了,别掉了。”
宋阮清眼睛发热,有点委屈。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以为……以为江镜远要把她的录取通知书撕了……
可是但凡了解一点江镜远,就会知道他根本舍不得破坏她的前程。
说到底,还是不够了解他。
宋阮清可听她妈妈说过,江镜远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被乔姨打过骂过,她倒好,直接甩了江镜远一巴掌。
【师妹,礼物拆了?】
【嗯……不小心……撕坏了……】
宋阮清心不在焉地回道。
【粘粘还能用。】
赵云川回复一个呲牙笑脸。
对啊,别人都知道粘粘还能用,她却情急之下……
距离上次打了江镜远一巴掌,两人基本上没见过面,就算两个学院挨着,也碰不到一起。
学院所有人都知道宋阮清出国当交换生的事情了,毕竟按照流程,这件事需要在学院公告半个月。
“远哥,清姐要去当交换生了?”
“……”
听到这句话,江镜远觉得自己的腮帮还在隐隐作痛。
“你呢?什么时候去?”
“不去……以后她的事情别找我。”江镜远顿了顿,“我不想知道。”
陈杉奇了怪了,这俩人吵架了?
“清姐现在在机场了。”陈杉进朋友圈将宋阮清发的动态截屏发了过来,出国的不只有她,还有赵云川。
江镜远将图片放大,心底一股酸意冒了上来。
笑的那么开心,原来有新欢了啊。
“又不是死了,我睡觉呢。”
啊……看来事不小啊……
陈杉很知趣,默默撤回了那条截图。
“放假了,我回南城了。”陈杉犹豫地打下这行字。
“嗯,晚上把我妹带上,一起吃顿饭。”
那看来是没事了。
这也是,清姐出国留学就出国留学嘛,还要发她和赵云川的合照……
两人都完全忽略了图片里面还有几个人是医学院的学生这回事……
——
江镜远被打的这一下,也不见宋阮清主动和好,他心里很生气,又拉不下脸去主动搭话。毕竟长这么大,还真没人大庭广众下扇他耳光,也就宋阮清独有一份了。
宋阮清出国这事,他爸妈也知道了,还怪他怎么也不告诉一声。
江镜远敷衍了几句,表示这几天考完试就回老宅待一段时间。
不为其他,他放假意味着江镜苓也放假了,他不想照顾这个臭丫头,就让他清净几天吧。
两家人倒是偶尔聚餐,而且不知道他妈是有什么毛病,每次聚餐都喜欢跟宋阮清视频,还跟自己说宋阮清又漂亮了啊,又获奖了啊,有的时候还要莫名其妙把镜头转向江镜远,眼里就差没把江镜远从头到脚批斗一番。
他倒是没少疼江镜苓,江镜苓每次听到他妈贬低她哥哥,就会插话辩驳几句,弄得大人哈哈大笑。
江镜远过了几次聚餐,索性也不去了,后来是江镜苓不小心说漏嘴了,说她上次和陈杉哥哥看到她哥哥被女人打出了巴掌印,可能这会看到女人就烦。
不得不说,江镜苓逻辑推理很好,就是张嘴胡来。
乔苑可犯了急,她的宝贝儿子居然被女人打了……怕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乔苑坐不住,拉着江镜远盘问了好几次,江镜远都说没有的事。
后来,见两小孩每次都不愿意多说话,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宋阮清不会撒谎,乔苑问了什么,立马就捂不住,都说了出来,只是说她不小心扯坏了通知书,情急之下以为是江镜远故意的,就打了他。说到最后,还有些悔意,最后还是乔苑安慰着把这事情了了。
乔苑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之以后聚会,也不硬拉着江镜远说东说西。
宋阮清偶尔回国,有时候能赶上两家聚会,但是每次听到说她要来,江镜远总会找借口不去。
乔女士让他不要小肚鸡肠,打巴掌这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其实不止是这件事……但他不愿意多说。
她回来了
虽是五月,空气中多少带了点潮湿的粘腻感,闷热和压抑席卷了京大附中。回廊上密密麻麻的学生都神情紧张地望着天台上的一抹蓝白。
一楼平地上站着一众焦灼不安的学校领导以及随时待命的医护人员,回廊之间虽不窄,但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让不明所以的后来者明白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那名女生是老张那班的学生吧?老张那嘴得理不饶人,这学姐怕是心理防线崩了。”一男生看着楼下急匆匆赶来的老张,更加确定他猜得没错。
“看完了没?带同学进班里,谁还敢在外面看热闹,罚写十张卷子。”江镜远将随手抱来的一沓卷子塞在男生手上,冷冽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警告意味。
话刚说完,天台上的女生脚一滑,跌落了下来。在围观学生的惊呼下,陷进了充气垫里。
江镜远呼吸顿了一下,靠近回廊低头看一楼的状况,好在那名女学生只是在气垫的缓冲随即陷入了昏迷。医护人员将女学生搬到担架上,随行的女医生连忙摘下口罩做人工呼吸。在女生恢复些许意识后,女医生随同其余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
殊不知,江镜远在女医生摘下口罩的那瞬间突然身体僵硬,喉咙一时哽住,梦与现实朦朦胧胧,不知如何动作。
“我小姨回来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邬言函看了看江镜远,又擦了擦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我上个星期跟她视频她还说她在英国呢!这个大骗子。”
“还真是,呵,大骗子。“江镜远脑子有点懵,慢半拍地看了一眼邬言函,不自然地捻了捻手指,自嘲道。
——
离晚课还有一个小时,江镜远早早坐在了办公室,看着一直亮着的手机屏幕,眉头紧皱,就连同一教研组的老刘叫了老半天都没带反应。
“怎么了,江老师,老刘叫了你好几次都没反应?”说话的是跟江镜远搭班的李璇。李璇是和江镜远一同入职的新老师,搭班也有两年了。
“没什么。李老师,要不今天你上第一节晚课吧,我上第二节晚课。恰好今天周五,你也早点下班回去休息吧。”放在平时,江镜远可没有这么体贴同事,只是今天的事情给自己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他现在的确没有心情去应付那帮小兔崽子了。
“嗯?跟你搭班两年还是头一次听你讲话这么顺耳。”李璇这人性子大大咧咧的,更是觉得今天的江镜远有点反常,不免要调侃一番。
“得,那就辛苦李老师了。”江镜远看向李璇,哼笑出声来。神色一扫前几分钟的阴霾,带了一丝笑意。江镜远这人就是这样,长着一张能哄骗万千少女的脸,笑起来的时候漫不经心,眼中却又自相矛盾地带着丝丝温情。
江镜远看了看手表,暗忖:去一趟吧,就当去看看乔女士了。
刚迈出办公室,江镜远就看见了老张,瞧着他急匆匆地从高三一班走出来,手上提着还未送出去的果篮和康乃馨,看样子是给学生交代完作业,准备去医院看学生了。
江镜远看着老张愁眉苦脸的样子,想来在他的教育生涯中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给他的打击着实有点超出承受范围了。
思量的片刻功夫间,老张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了,江镜远说道:“张炮筒,你看你的臭脾气给你们班的学生糟蹋成什么样了,你那老一套不时兴了好吗?”
“臭小子,不上课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远点,我还有事,别挡路。”老张本就心烦着,看到江镜远整个人就更头痛了。
“去哪啊,我送你。”
“不上课了?”
“不上了,我跟李老师换了课,你这是要去医院?”江镜远吊儿郎当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食指抵住开口抖了几下,一根烟就这么滑了出来,抬眼看了老张一眼,他算是看出来了,张炮筒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抽烟者深痛恶绝。
江镜远把烟给点着,深吸了几口,突然觉得这烟不够劲了。
“行吧。”老张有些怪异地看了江镜远一眼,也不想其它,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送我去仁心医院,我也不知道这女娃受什么气了,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我都不敢跟那帮兔崽子怄气,哪里知道还是有女娃娃扛不住压力哇。”
“行。”江镜远嘬了一口烟,抬头看了一眼老张后,将烟灭掉丢进垃圾桶才跟上。
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今天的高架桥上竟意外地顺利,两人并没有被堵在路上。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老张边解开安全带边说道:“我今天有点急眼了,一下子没注意过来,我好像看到给我们班女同学做人工呼吸的那位女医生有点像宋阮清。”
江镜远将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刚拉上手刹,就听到老张嘀嘀咕咕的说了这么句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便随口应付:“你都没看清,我就更没看到了。要不你再去确认一下呗。”
“嘿,小子。”老张刚下车,扶着车门道,“知道你别扭着呢,你今天魂不守舍的真当我没看出来?我也不说你点啥了,等下别等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来得及,我跟李老师说好了的,实在赶不上就让我们班学生写套卷子考个试。”江镜远烟瘾又犯了,拧了一下车上的点烟器,尼古丁的味道开始在车里蔓延。
“也行。”老张点了点头,将车门关上。
江镜远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老张的方向,一时间没忍住,打开了乔女士的微信:“听江先生说你今天在医院值班?”
“刚下手术。”果然是乔女士的风格,依然那么简洁的措辞。
“吃饭了没。”
“扒了两口快餐。”
“来停车场A区,儿子带你吃饭去。”江镜远摇了摇头。
乔女士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为医学事业燃烧自己。
“【表情包】。”乔女士发了一张满脸问号的猫咪表情包。紧接着回复:“十分钟。”
江镜远叉掉和乔女士的对话框,点进朋友圈,刷新了一下发现全是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情闹得有点大了,班上学生的家长都在转发这条消息。
江镜远不得不打开聊天记录已经99+的家长群编辑信息,内容大致就是让家长不要恐慌,稍安勿躁,这段时间也是高二升高三的重要时期,请各位家长关注成绩的同时不要忘了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云云。
刚点发送,家长群安静了那么几秒,家委会的家长开始带节奏复议。
江镜远其实觉得家长群这个东西可有可无,自己也很少点进去看家长的讨论内容。但是看别的班级都有家长群,觉得建一个也无伤大雅,而且通知一些信息也更加方便。
江镜远忽然间看到沉默已久的高中班级群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尤其以陈杉为首一直在带节奏,迅速地浏览完所有消息,眉头紧皱。
“你干什么在群里?”江镜远给陈杉发了句语音,语气带了丝不耐。
“哥,你没瞅见吗?今天下午?宋阮清回来了!”陈杉又惊又喜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震得江镜远耳朵嗡嗡地。
“我没瞎,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在群里瞎带什么节奏?”江镜远将座椅后背放平,整个人陷进去,看着前面的灯光,一字一顿道。
“哎呀,我这不是高兴嘛!宋大美女回来了!哥,咱也知道你跟美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嘛,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吗?搞个聚会破个冰,这件事情就结束了不是?我们班其他同学也不知道你俩的事情,也不用尴尬嘛。”陈杉打着哈哈,言语中带了点犹豫,但是他是不会承认这件事情是不对的。
“一天到晚叭叭叭的,你闭嘴吧。就这样,不准搞幺蛾子。”江镜远看了眼电梯,乔女士已经披着她的风衣出来了,还戴了个小墨镜。
“儿子,你今天不是有课吗?怎么有空来接我?”宋女士摘下墨镜,看着江镜远那漫不经心的脸。
“江先生说怕你饿着了。这不江少爷就立马抛弃工作来接你了吗?”江镜远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看着侧视镜。
“呵,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乔女士可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了。说完这句话还不忘偷偷观察了一下江镜远的神情。
你就可劲装吧。
“……”沉默。
江镜远实在是不想跟乔女士争辩点什么。
乔女士系上安全带,拉下墨镜别在衣领处,清了清嗓子随即说道:“今天下午的事情我可听说了,是你原来班主任班上的学生吧。幸好没出什么岔子,不然可不得了。”
“嗯,我送老张过来就是处理这件事情的,那个女学生家长情绪怎么样?”江镜远回道,也算侧面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还行吧,估计知道自己闺女的心理状况,也没有特别不能接受这件事情,但是还需要做一系列心理辅导吧。”
“现在学生多多少少都有压力。家长是要注意一点。”
“你在班上也不要逼太急了啊,还是学生身体最重要。”
“知道啦,乔女士,你儿子可不是以成绩论英雄的老师好吗?我们班学生就差没掀学校的房顶了,就他们还知道紧张呢?”
哎,说来也奇怪,在自己班上的学生都是些皮实又闹腾的,可偏偏成绩还过得去,学校领导对他们班的要求不高,只要成绩不掉队,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
但是的确需要给他们敲警钟了,摸清班上的一些八卦事情,毕竟升高三就不能那么胡作非为了。
“那你也要盯着点。”乔女士将美团怼到江镜远眼前,指了指手机上的地址:“去这里吃吧,新开的网红餐厅,我们科室好多小年轻都去了,我也赶赶时髦,正好你在,带你去大杀四方。”
乔女士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大概就是生了个帅儿子,双商在线,能带出去炫耀。
“这种地方你让老江带你去,我不去,去个正常点的地方吃。”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装修,江镜远有点头痛。他实在是搞不懂自己的老妈,大把年纪了却每次都要赶潮流,向年轻人看齐。
“你来接我吃饭,吃饭地点不得随我乐意吗?”
无话可说,江镜远只得妥协立即掉头,按着乔女士给的地址开。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江镜远知道老妈想问他点什么,其实乔苑并不太清楚他和宋阮清之间的弯弯绕绕,只知道他跟宋阮清突然断了联系,俩人联系也不热切了。可能也知道自己对宋阮清的一点小心思吧,所以才这么问。
本来前几年的时候,大家都挺奇怪的,但是问多了,回避多了,也不赶趟地找没趣了。可现在八卦中心的女主角回来了,谁坐得住呢?
非要说江镜远和宋阮清有点什么,也只能说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而且这种状态还是建立在江镜远单相思的条件上,人家女主角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你这小子还是那么拧巴,一点也不像你爸和我。”
在乔女士面前,江镜远依然选择保持沉默。皇太后难伺候的很。
江镜远陪着乔苑在网红餐厅吃一顿饭,硬生生是排了2小时队,出来的时候外面依然还有许多人在等位。
江镜远无奈。
以后吃饭这活还是要交给老江,自己在餐厅里不是被误以为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就是各种被搭讪。可偏偏乔女士看热闹不嫌事大,倒帮忙地拿着自己的手机就加微信。
这不,这手机微信信息一直没有消停过。
“现在的女孩子果然热情大方,你可不能把你老妈的战果给扼杀!”乔女士指了指身旁的车,示意他开锁。
江镜远不理会乔女士,只是给她开了门,随即接到了陈杉的电话。
“喂,什么事情。”江镜远接起电话,走远了点。
还是去了
“远哥,咱班明天同学聚会,你来不?”陈杉看了看身边的一众吃瓜群众,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谁让他一时间在群里聊嗨了,得意忘形地立马组了个局喊老同学吃饭唱歌。但一堆人凑一起准没好事,这不是玩游戏玩输了,有人出了个馊主意,让陈杉组个局将八卦中心的男女主角叫过来叙叙旧。
“上课,没空。”江镜远皱眉,立马将扬声器打开,随即开始翻阅班群里的聊天记录,倒也是猜到了陈杉这会在干嘛了。
“你为啥不来?宋大美女都来,你不来多可惜?”陈杉看了看他们的手势,立马回道。
“不可惜,比起跟你胡吃海塞,我倒乐意培育祖国的花骨朵。”江镜远看着探出头来的乔妈,锁定眼神打了个“我看到你了”的手势。
“就这样,我刚陪我妈吃饭完,我先送她回家。哦,对了,明天你的课你自己上,我决定给那帮小兔崽子放一节课的假。你给他们放放历史音乐剧啊什么的都行,陶冶下他们的情操。”
江镜远踢了下脚下的石子,扬起的尘土落在皮鞋上。
陈杉这边刚想说话,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身边的男生唏嘘:“陈杉,你到底行不行啊。”
“怎么?你想试试?”
陈杉捂着话筒,抬脚就踢了一下说话男生的屁股,痛的他哇哇大叫。
众人哄堂大笑,随即开始打赌,赌江镜远明天来不来。
——
这天。
江镜远作为班主任已经监督学生上完了早自习,并讲解了两节数学课。
回到办公室刚往杯子里放了点枸杞胖大海,人还未歇息片刻。
陈杉就闻声赶来,像只蜜蜂一样嗡嗡嗡的在他耳边说着话。
“你真不去啊?”陈杉抢过江镜远的杯子,立马给他倒上热水送到他面前,殷勤不已。
“不去。”
江镜远仰着头,眼皮耷拉,轻轻地睨了他一眼。
“真的啊?”
“嗯。”
“为什么?”陈杉挠挠头,捞了一下旁边的座椅,人靠在背椅上。
“有事。”江镜远喝了一口水,随即打开电脑开始修改课件,他今天讲课的时候觉得有些地方还是应该在黑板上写出步骤,通过投影仪讲解出来的步骤不是很容易让学生跟上进度,也不容易让他们有思考的空间。
“你能有什么事情?该不会不敢见宋大美女吧?”
“切,我不敢见她?你听谁说得?真有事。”
“得了吧。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陈杉可太了解江镜远了,虽然上大学后两人不在一所大学,对于他俩之间的曲折错过了那么一点,可他太能看出来江镜远的心思了。
不去就是抵抗,抵抗就是那件事情还没过去,还没有释然,一天到晚装的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有的戏看。说到底,就是闷骚呗。
“非要我去才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是吧?”江镜远转过椅子看着陈杉。
陈杉用他的大眼睛写满了我很真切的希望你去。
“我今天没开车过来,车钥匙给你,去我家把车开过来。”江镜远翻了一下课表,确认自己今天的课程安排,接着道:“记得加满油。”
“油费报销吗?”陈杉立马站起来,接过江镜远的车钥匙。
“你说呢?”
“没关系,为了兄弟的幸福生活,我愿意当你的油票。”话音刚落,陈杉的支付宝响起:支付宝到账500元。
“哎!谢谢老板!”
“江老师,陈老师这是吃了兴奋剂了?”李璇进门那一瞬间差点被撞上,幸好躲避及时,这才免了被撞得人仰马翻的场景。
“一贯这样,读书的时候没少被老张挨罚。”江镜远有点后悔,怎么就答应这小子了呢?
陈杉为了确保江镜远会去,掐准时间在办公室堵他,一直到江镜远坐上车才放下心。
“你的车呢?我自己开。”
“哦,我的车在你家呢。”陈杉毫不客气地说道。
没办法啊,昨天喝嗨了,赌了1000块押注江镜远会去。这要不把他送到目的地,他血亏。
“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今天不喝酒,昨天喝的有点多,伤到胃了。这不是正好有借口挡酒嘛!
今天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我要把车停在这里也难取车,把你送回家就直接把自己的车开走更方便。”
陈杉有点心虚,不敢看江镜远的脸色,就一直盯着前方的路。
江镜远看了陈杉一眼,也没说什么,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陈杉偷偷睨了江镜远一眼,暗自舒口长气。
没给你转
江镜远看了一眼眼前的五星级酒店,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陈杉:“你爸赞助的?”
“没有啊。”
“今天你买单?”
“啊,应该不是吧。”陈杉咯噔了一下,他交代给王超那小子办的事情,怎么搞的这么阔气!
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房,刚打开门,王超就嚷嚷道:“看我们谁来了!”
“远哥!”男同学们都站起来给江镜远开路,邀请上座。女同学们也都惊呆了,真来了!
“太客气了大家,我坐这里就行,陈杉你坐过去。”江镜远看着陈杉搞出来的妖蛾子。
自己攒的局,自己付钱。
“那大家的一番心意,还是远哥坐。”话音刚落下,就暗戳戳挨了江镜远一记刀眼,“那我就不客气了哈。”陈杉灰溜溜地坐了过去。
“远哥,你吃点什么?你看看菜单。”陈杉将菜单递了过去,顺便叫来了服务员。
“可以了,我不挑。上菜吧。”
“远哥,那啥,清姐还没过来呢,她有点事情耽搁了。”王超话赶话说道。
“那先上两瓶红酒。”
“镜远,好久没见你了,也不在群里活跃,我们老同学都不知道你在哪高就。”说话的是原来极不对付的物理课代表—刘宇。
“高就算不上,就是在母校教书。”江镜远看着刘宇,言语和气。
“教什么呀?”说话的是一个女同学,圆脸短发,江镜远记得她。
“数学,也算是继承张老师的衣钵吧。”
气氛在这句话下活跃了起来,大家都想到了高中时候的事情,言语中都是那会大家干的离经叛道的事情,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不好意思,医院有点紧急事情处理了一下,来晚了。”宋阮清烫了一个水波纹卷发,身上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鱼尾裙,手上拿着一个小号的香奈儿包。
宋阮清随意找了座位,正要落座。
“清姐,那是个传菜口,不方便多加个人,坐这里,我让服务员加条凳子。”陈杉说完便立刻出去吩咐服务员表示可以上菜了。
“好久不见。”这一下,宋阮清才看到自己旁边的男人,别了别碎发,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江镜远语气冷淡,点了点头。抬眼间看着服务员拿过来的红木圆凳,随即站起身对宋阮清说:“你坐这里,碗筷干净的,没动过。”
宋阮清刚想拒绝,只见江镜远就此挪到圆凳上,已经开始用热水洗净碗筷,想说的话就变成了:“谢谢。”
“害,跟远哥客气什么,这椅子比凳子舒服多了,清姐坐。”陈杉看着江镜远冷淡的神情,也不知道江镜远到底什么意思,只得自己出马解释原因。
“老同学们,吃好喝好,不够再点!”陈杉拍了拍江镜远的肩膀,笑着招呼着大家动筷。
“我杉哥还是没变,还是那么豪爽!跟你干一个!”
“对对对!大家碰个杯!今天这聚会可算是全员到齐了!”
可能是阔别已久,两人均无言以对,江镜远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手上动作却没停,不一会儿盘子里已经剥了好些个虾仁了。
“你剥那么多又吃不了。”宋阮清刚吃了一口鱼肉,看着江镜远盘子里越堆越高的虾仁,开口提醒。
“那你吃。”江镜远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盘子移到宋阮清面前。神情自然,惋惜地看着那盘虾,好似真的忘记自己对海鲜过敏了。
原来她还记得他海鲜过敏啊,他也不过就是顺口一说。
“你洗手了没?”宋阮清长哦了一声,又想到了点什么,顺口问道。
“刚上完厕所的手剥的,别吃。”江镜远微皱眉头,有点不高兴地回道。
“切,小气,我就随口问问。”宋阮清撅了撅嘴,还是夹起虾仁开始吃。
“我也就随便说说。”江镜远拿起桌上的热毛巾开始擦手,眉眼间却有了一点笑意。
“他俩咋回事啊?”有人关注到了两人的小互动,小声问着陈杉。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帅哥美女在一起不就行了。”陈杉虽然看着风轻云淡,好似习以为常,等旁边的人开始跟其他人聊天,自己却掏出手机轰炸江镜远:“咋啊?就和好了?兄弟你可以啊。”
“没有,好好吃你的饭。”江镜远看着亮起的消息,也不多言,只回复了这几个字。嘴角却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陈杉看着江镜远那小表情,心里咂舌:这怕不是刚说上两句就陷进去了。
江镜远也不吃,等宋阮清快吃完碗里的菜,就开始将她喜欢吃的食物转到她面前,本来前几次的时候,宋阮清还觉得是自己运气好,也没那么在意,等吃的差不多了,看着江镜远每在自己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转盘,小声说道:“我吃的差不多了,你不用转了。你不饿吗?饮食不规律容易有胃病。”
“没给你转,我给陈杉转呢。”
回来了就常联系
宋阮清看了看陈杉,只见他放弃眼前的菜品,夹了斜对角的食物,抿了抿唇,一时纳闷他俩怎么变成兄弟的。
陈杉看上去并不是很喜欢他转的菜啊
江镜远兴许也是看到陈杉的动作,不自然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此时,刘宇突然问道:“阮清,你这次回来还去国外吗?”
江镜远顿了顿,拿起手机给陈杉发消息:“问宋阮清一些问题。问对了,问好了,这顿饭我请。”
“保证完成任务!【包在我身上】”
“不回国外了,我现在国外的课题项目基本结束了,之后就会在仁心医院工作。”宋阮清停下筷子,看着刘宇笑道。
“清姐不回英国了吗?那你男朋友呢?”陈杉看了眼江镜远,言语热切,仿佛真的为宋阮清的事情操心。
“没有男朋友的。”宋阮清尴尬的笑了笑。
“校花还没有男朋友啊!老同学们,看到适合校花的优质男别藏着掖着啊!告诉你的家人朋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有人起哄。
“去去去,有你啥事啊!你当远哥是吃干饭的啊!要皮囊有皮囊,要学识有学识,温柔又体贴,校花多看看眼前人啊!”王超大概是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开始胡说八道。
“对啊!就是!”
“那个,大家就别瞎操心了,我现在工作挺忙的,没时间处对象。”宋阮清实在是架不住这热情,连忙站起来回应。
“对啊,你们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女朋友,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啊。”江镜远停下筷子,面露不耐,好似反感自己被当成谈资任人讨论。
“大家都别讲了,传到江镜远女朋友耳中,影响不好。”
陈杉扑哧地笑出声来,咧嘴调侃道:“清姐,你还真信啊,就远哥那生人勿进的样子,谁敢当他女朋友啊。哈哈哈哈哈。”
宋阮清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尴尬的笑了笑。
“吃你的,别理陈杉。”江镜远拽了拽宋阮清的外套,倒是有点无所谓的态度。
“哎!我自罚一杯!喝多了!赔个不是!”王超说完,一口干掉杯里的红酒。
“来来来,自罚是什么事啊,大家一起碰一个!这事就和和气气地过去了!”
宴会到最后,大家商量着去KTV,宋阮清也不好扫了兴,也跟着去凑个热闹。
“宋宋,会打麻将吗?”
“不会打。”宋阮清在国外待了好些年,基本都没机会接触这些。
“那我教你,王超,刘宇,你俩坐着干嘛呢,一起来打麻将。”
“可是我真的不会。”宋阮清本来只想坐一坐就回去补觉的,毕竟昨天晚上值夜班,白天快要下班的时候,高架桥上又出了车祸,手术都跟了好几场,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再熬通宵了。
可谁曾想,老同学实在是太热情了,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麻将桌上了。
听着她介绍游戏规则,宋阮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宋阮清想着反正赌注不大,就当图一乐散散财了。
刚打了五圈,手上的零钱基本上已经输的不见影了。
“没了?”江镜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旁边观战,看了看钱盒里的小额卡片,接着道:“我教你。”
“别呀,哥。你一出马,我们还有赢的份吗?”王超知道江镜远打牌很厉害,哭丧着脸道。
“就允许你赢吗?”江镜远将牌推进桌里,示意刘宇按键投色子。
“看样子你很厉害啊。”宋阮清感受到了王超已经偃旗息鼓的斗志,不免好奇问道。
江镜远示意她拿牌,告诉她牌要怎么摆。看着摆好的13张牌,江镜远不得不感慨:新手摸牌的运气果然好,这都三张红中了。
“胡了。”江镜远看着宋阮清摸到的牌,开始上手告诉她怎么才算赢:“你看,红中代表的是任意一张牌,首先自己的牌里有且仅有一对相同的牌,然后种类相同连号的三张就不用动了,三张相同的留在手上也是可以的。你看,你拿的这张牌……”江镜远不胜其烦地给宋阮清讲了大概十分钟的规则。
“这样啊!那我知道怎么玩了。”宋阮清撸了撸袖子,信心满满:“来吧,让我大杀四方。”
“清一色!”
“七仙对!”
“碰碰胡!”
(此处引用带红中的湖南麻将的一些规则,如有错误尽请谅解,作者用的是我们那边胡牌的方言称呼,也不知道对不对哈哈哈哈。)
“哎哟,不打了不打了,给我输的底裤都没了!“王超此时的钱盒里是一张卡片都不剩了。
“那给钱吧,接受转账哈。”宋阮清连忙数了数手上的卡片面值,调出微信的收款码。
“清姐,你这手气也太好了点!”
“阮清,加个微信吧,我前段时间换微信号了。”刘宇转了账后,看着宋阮清问道。
“好,你扫我吧。”
江镜远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宋阮清的微信号,上次闹得很不愉快,自己一气之下把宋阮清给删了。
但开口问又自尊心作怪,果然是一生要强的中国男人。
“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就先撤了。”宋阮清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各位同学告别。
“我送你。”江镜远随即也站起来,拿上宋阮清搭在椅背上的背包,不容拒绝地拉开包厢门先走了出去。
“哥,你送我一程呗!”陈杉见状,也打算出门。
“杉哥!我送你!”陈杉刚踏出门,就被王超用胳膊捞住脖子扯回包厢,固定住陈杉的肩膀:“你当啥电灯泡。我送你!”
“哦对,喝酒喝糊涂了。不对啊,江镜远不是也喝了吗?”陈杉甩了甩头,正要给江镜远打电话让他不要酒驾。
“我给远哥叫了代驾,现在应该在楼下了。”
两人出了KTV大门,热浪扑面而来。宋阮清身上顿时出了身薄汗,头发贴在后颈上觉得有些粘腻,摸了摸手上的皮筋,才发现出来地急,东西顺手放在储物柜上忘记拿了。
“你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宋阮清看着江镜远,陈述事实。
“有代驾。”
“哦。”
“宋阮清,你家在哪,先送你回家。”
“静心路后花园小区三单元。谢谢师傅。”宋阮清流利地报出地址,然后拿起手机开始回复消息,幸好并没有漏接什么重要电话,将微信上的消息一一回复后才懒散地靠在后座上休息。
江镜远把弄着手机,一直在想怎么开口才能加上宋阮清的微信。
“宋阮清,既然回国了,就保持联系吧。”江镜远硬邦邦的说道,话语中丝毫不见一丝底气。
“嗯。”宋阮清不咸不淡地应着,看样子大概她并没想到他俩之间还没有微信这层问题。
江镜远冲着这个态度,也不知道做出其他反应了,就也没提这件事情,一路无言。
“叮咚……“微信一连串的提示音响起,江镜远有些烦躁地打开群消息,只看见一个一个的转账框都是指定转给陈杉的。
“?????”江镜远输入发送。
刚发送成功,群消息显示:您已被踢出群聊。
不是一直躲着我?
“?????”江镜远立刻戳陈杉头像。
“远哥,对不起啊,也不知道您怎么进来了。”陈杉含含糊糊的语音就发了过来。
“怎么?陈杉背着你搞事情?”宋阮清被陈杉这解释乐到了,一时间没忍住笑出声。
江镜远也觉得很是莫名其妙,陈杉背着他在整些什么幺蛾子。江镜远揉了揉太阳穴,给陈杉发消息:“你坦白,还是我去问?”
“没什么,就是给我拉进了一个群,然后里面的人都在给陈杉发红包。”
“哦,这样啊,我今天听人说陈杉赌1000块说你会来参加同学聚会,这会估计在收赌资吧。”宋阮清偏头看着江镜远,笑着说起这件事情,眼睛亮亮的,带了丝狡黠。
“这小子,难怪今天那么殷勤。”江镜远也是被气笑了,随即给陈杉发了条消息:“今天收的钱五五开。”
“江镜远,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宋阮清手肘撑在车窗边,看向车窗,也不知道是透过车窗看景色,还是看投射出来的江镜远。
“没有。”
“嘁。你想加我微信吧?我知道你把我删了,你脾气见长啊。作为男子汉怎么就这么小肚鸡肠呢?”
“你说什么?”
“恼羞成怒?”
“……”江镜远不说话了,宋阮清这脾气一点也不随她爸妈,倒是跟乔女士格外相似。
“出国前两年不是一年到头都躲着我呢?我还以为我俩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嗯……”江镜远虚握了握拳头,现在想来,当时是真的不够成熟。
“有急事就打电话,发短信也行。”宋阮清见车子快到小区了,跟师傅说道:“不用进去了,这条巷子难开得很,我自己走进去。”
宋阮清下车后,江镜远开口道:“师傅等一下,等她进去了我们再走。”
——
江镜远刚洗漱完躺下,乔女士就热络地给他打视频电话。
“儿子,明天我们准备回老宅玩两天,你爸前些日子在老宅闲来无聊种了点花花草草,想回去给他的宝贝修剪枝桠呢。”乔女士头上带着干发帽,手机被立在梳妆台前,拿着护肤品往脸上涂抹着。
相比起看着自己的儿子此时此刻在干些什么,忙些什么,她更关心是不是应该去皮肤科做一两个抗衰老的项目。
“我爸他不是有驾照吗?”江镜远将手机撂到一旁,打开投影仪和音响,准备玩游戏。
“你爸那开车技术,我可不敢坐。”
“乔女士,你当儿子的面诬陷我干什么。”
“本来就是,你上次开车都撞栏杆上了,开车还差点睡着!我跟你说!你以后不准开车了!”乔女士转过头,眼神犀利地看向一旁看报纸的男人,语气急切。
“这事情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过?”江镜远愕然。江先生平常多靠谱的一个人,怎么开车就这么不靠谱呢?
“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我那是因为最近带研究生和本科生的毕设才精神不足!别听你妈瞎说。”江爸爸还不忘给自己补救。
“江先生,我妈说的可没错,你以后能不开车就不开车吧,家到学校才几步路啊,你就走走路得了,还能锻炼身体呢。”江镜远选好了一部新上映的电影,听说这电影刚上映,票房就过亿了。
“听你儿子的。”乔女士得意地挑挑眉,抹完最后一个护肤品,才拿起手机对着说道:“那可说好了,周五下午我有一台手术,你先去接你爸,再来接我。”
“周五?不是周六去吗?”江镜远摸了摸头,他不太记得周五有什么安排了。
“早点去吧,晚上在老宅陪你爷爷奶奶吃个饭。”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