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弟弟借住几个月
宋阮清站在电视机前,缓了片刻神,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要不是眼前的男生有一张帅气逼人的脸,不然,就凭他一头被理发店修理过的狂傲不羁的奶奶灰发型,以及耳朵上不知道戴了多少个的耳钉。
她想,她应该会把他赶出去,尽管合租这个既定事实的存在。
就在半小时前,这个男生敲响了她家的门,宋阮清开门的那一瞬间,187的个子再加上街头混混的打扮,吓得宋阮清立刻关上了门。
门外的少年刚想开口介绍自己,却也被这关门声惊了一下。
没料想姐姐还是那么风风火火,脾气是一点没变。
江镜远随手将正在激战的游戏语音打开:我处理点事,先挂机。
不等队友反驳,挂机关麦一气呵成。
随即收敛了那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模样,非常有礼貌地扣手敲了三声门。
门后—
宋阮清正在翻找物业电话,她母亲大人的电话正好接了进来:“宋宋,你睡醒了吗?”
宋阮清定了定神:“醒了,妈。我先不跟你说了,门外来了一个小混混,我要先打物业电话处理点事。”
“等会,宋宋,妈妈这两天忙着招待客人,一直忘了跟你说,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乔姨吧?她儿子今天会来你这边住上几个月,一直到高考结束。照片我已经发到你微信了,你看一下是不是。”
宋阮清懵了一下,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些过往片段:“他们家不是去了南城吗?”
“是,但是他们一家并没有改户口,远远高考只能在这边考试。”
哦,那个死对头弟弟啊,小时候屡败屡战的宋阮清是个孩子王,但是怎么也打不过这个小她两岁的毛孩子。
“知道了,妈妈。你把相关信息发给我吧。”宋阮清挂断了电话,点开接收消息一栏,将照片放大,又走到门前朝着猫眼里看去。
怎么看也不像啊,照片里的人多乖啊。不过这男生眼角下的泪痣倒是一模一样。
宋阮清对比几番,才开了门。
“你好,我是江镜远,婉姨应该跟你打过电话了。”江镜远看着眼前只到他胸口的女生,身材纤细,一件淡蓝色的旗袍将她更衬的温婉清丽,白皙精致的小脸与苏城的江南美人长相相差无几,却比其更灵动。
只不过此刻,那双眼中满是警惕。
“进来吧。”
江镜远推着行李箱进了门,接过宋阮清递过来的水杯,仰头喝完。
“宋宋姐,你还记得我吧?”
宋阮清并不意外,站在电视机前敷衍地点了点头。
她真的嫌弃江镜远这身中二少年的打扮。
江镜远仿佛看透了此刻宋阮清的内心想法,闷声一笑,随手将耳朵上的耳钉摘了下来放到桌上,眼神充满真挚:“别介意,宋宋姐,来之前跟朋友打赌打输了,这些是耳夹,还没来得及打耳洞。”
看来还挺迫不及待想要变成中二少年啊…
宋阮清在心里吐槽。
江镜远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什么,抬眼看了一下自己奶白色的刘海,喉咙一哽,试图弥补:“这头发我等下就去给染回来。”
“没事,这样也挺好的。”宋阮清违心地说道,“你在南城的教材应该跟我们不一样,你跟的上吗?”
“可以,宋宋姐不用担心。”
倒也不是担心你,就随口寒暄一下,打破一下尴尬的气氛。
还有…谁是你姐…
宋阮清长舒一口气,心想:这小子变化挺大,还挺懂礼貌,改了小时候顽劣的脾气,倒是可以和平共处一下。
宋阮清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未拆封的水果装盘,隔着一扇门,她也能听清楚外头的动静。
江镜远见宋阮清进了厨房,从包里拿出手机,不知碰到哪个地方,队友冒冒失失的话以高分贝的音量响彻了客厅:“江镜远!巅峰赛输了!你站在那里简直就是给对方送人头!”
“算了算了,我哥第一次去苏城,人生地不熟的,你不得让他跟室友好好处处关系?”
“行吧,江哥,大学见。哦对,你室友男的女的?”
江镜远捂了捂耳朵,将音量调小,这才散漫地出声:“女生,青梅竹马的漂亮姐姐。”
姐姐有点凶
宋阮清听到这,拿水果刀的手顿了顿,看着这把在阳光下闪着冷冽光芒的刀锋,目光一沉。
现在把他赶出去还来得及吗?谁跟你青梅竹马了?
宋阮清将水果盘摆在茶几上,瓷器与玻璃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你房间在左边,没收拾,床上用品和生活用品,出了小区往左拐有一个商场,你自己去买,我还有事,要出门。房门密码等会发你手机。”宋阮清快速调出二维码,示意江镜远加上,神情满是不耐。
“谢谢宋宋姐。”江镜远坐直了身体,听话地加上了宋阮清的微信。
听到这声,手机里叽叽喳喳的几人也纷纷静默,但是几人的聊天群却炸了。
“漂亮姐姐脾气好大。”
“我江哥不会被欺负吧。”
“还有谁能欺负得了江哥?我江哥阴招损招你们不是没见过。”
“那可是青梅竹马哎!欢喜冤家不是挺好磕得吗?”
江镜远目送宋阮清出了门,看着聊天群的消息,靠近手机发了一条语言,语调中不见半分责怪,反而多了几分愉悦:“都怪你们,害我被漂亮姐姐骂了。”
“呵,信了你的邪。”
“呵。”
江镜远进了房门,除了一张床,一套组合衣柜,基本可以说得上空无一物。
——————
太阳西斜,一缕霞光透过窗户映在白色的墙上,给昏暗的室内平添一丝光亮。
宋阮清踩掉脚上的白鞋,来不及穿上居家鞋,便匆忙打开冰箱。
细长娇嫩的手握住瓶装水的那刻,丝丝寒意通过手臂传遍全身。
宋阮清出门穿的那件黑色外套此时虚虚系在细腰上,上身只着一件紧身挂脖内搭,锁骨处的镂空设计还点缀着细钻,在光下五彩斑斓,衬得宋阮清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诱人。
宋阮清软唇微启,咬住发圈,抬手梳理头发,熟练地将长发绑紧,但还是有几缕粘腻的湿发沾在脖颈处,怎么顺也顺不上去。
练舞不过两个半小时,宋阮清浑身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她仰头一口气喝完冰水,随手将瓶子丢进了垃圾桶,迈着步子走到房门前,却被对面传出的对话所吸引。
对面房门虚掩,宋阮清驻足,透过房门看见早上刚见面的男生,他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身形清瘦地站在床边,一手扯着还未铺好的床单,一手拿着附在耳边的电话。
“乔女士,一切都好。阮清姐人挺好的,对我挺热情的,您不用担心。等过几个月,你儿子就回来了。”
不知怎么,宋阮清突然觉得如芒在背,一阵阵愧疚涌上心头。
早上对他态度是不是差了点?不说他比我小两岁,就早上的表现还是挺有礼貌的,倒也不是不能和谐相处了?
而且他家这家境,也犯不着非要赖在我这一段时间。
既然妈妈答应了乔姨,我也不能给他下脸子吧。
宋阮清轻咬下唇,脑海中正在天人交战。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性,等房间里不再有对话声,她敲了敲房门。
“你吃饭了没?”宋阮清走到床前,弯腰扯过崭新的床单,熟练地给他铺床。
“吃过了,宋宋姐,桌上有我给你打包的饭菜,应该还热。”江镜远愣了愣,垂眸看向打扮利落的宋阮清,耳尖微红,不自然地撇开头,尽量不去看她的身形。
“谢谢。”
两人将床铺好,一起将客房打扫干净,这才在沙发上歇息了片刻。
“我原本想着一个人住,所以把格局改动了一下,家里就一个洗手间,你不介意吧?”宋阮清将盒饭盖子打开,里面有她喜欢吃的油爆大虾和杏鲍菇炒肉。
她诧异地抬头,对上江镜远略显不自在的神情。
“我问过婉姨了,你喜欢吃这些。”江镜远挪开视线,拿起遥控器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宋阮清勾唇一笑,显然是很满意他的照顾。
此时,摆在玄关处的手机响了几声,江镜远起身走过去,手机屏幕依然亮着,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明晃晃的聊天记录被江镜远瞧了个遍。
这个男的头像好丑。
江镜远不露声色皱了皱眉,睨眼看了一眼微信名,连备注也没有,心情霎时愉悦了些。
“谁呀?”
“不知道,没看。”江镜远递过手机,似乎并不关心她的交友圈,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游戏机。
宋阮清指纹解锁,扒拉着信息。她觉得这个男生没意思极了,脸上毫不掩饰的不耐烦起来。
“舞伴这事,你找别人吧。而且以后也不会跟这个班了。”
“宋宋姐,今天出事了?”
宋阮清抬眼,咧嘴一笑,语气满是不屑:“识人不清,遇到一个垃圾。”
随即,将列表这个人拉入黑名单。
看来下午那一脚是踢轻了,应该让他断子绝孙才好……
姐姐吃糖
吃过晚饭后,江镜远一人将购买的零食、食材以及生活用品都收拾了出来,而宋阮清则是拿起衣物准备洗澡。
江镜远收拾到一半,发现没有买衣架,横放在脚边的行李箱中衣服都没法拿出来挂上,再放两日,估计皱的没法穿了。
江镜远出了房门,边走边问:“宋宋姐,我能在你这借几个衣架子吗?”
“阳台上就有,你自己拿。”
洗手间的水声停了,宋阮清生怕门外的人听不见,离门近了些。
高挑的身形以及那颀长的天鹅颈像一幅美人画卷,朦朦胧胧的肤色在磨砂玻璃上让人遐想万分,挠的人心痒痒。
江镜远兀自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喂。”沙哑的声音通过手机传递到陈杉耳中。陈杉停下手中的演奏,埋怨道:“江镜远,你敢不敢再晚点接电话?”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江镜远随手拿过几个挂在晾衣杆上的衣架子,背靠护栏,眼眸低垂,看着在手中不断滑动转圈的衣架,对于陈杉的问候显得极不在意。
“你不是被保送了吗?怎么又转学到苏城的京大附中去了?你想重新参加高考啊!”
“算是吧。试一试又不掉块肉。”江镜远兀自一笑,他谁也没告诉自己转学的真实原因,就是想见见18岁的宋阮清。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天才的想法。”陈杉嘟嘟囔囔,活像个老妈子,“那什么,老爷子说你都去苏城了,让我也转过来读书,我这虽然校招过了,但是在南城这边竞争压力太大了点,怕文化分过不去,就让我回归祖籍,毕竟苏城这边确实考试难度小得多。”
“随你,别烦我就行。”
“那不成,我俩可是穿过一个裤衩的过命交情。”陈杉立马反驳,连带着警告,“你不许装作不认识我。”
“看我心情吧。”江镜远见洗手间门开了,立刻站直身子,“不说了,有事。”
不理会电话另一头的呼喊声,江镜远无情地挂断电话,打开阳台上的推拉门,走了进去。
“我还怕你没听见,拿到了就行。明天上课六点半,记得早起。”宋阮清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没了白日的精致,五官柔和,脸型流畅,整个人显得平易近人。
宋阮清将毛巾搭在肩上,反向包裹住长发,用力一拧,吸附在发丝上的水分浸入毛巾内,在灰色的毛巾上晕染开来。
“嗯,姐姐早点睡。”
不见还好,一见,江镜远封存的念想如藤蔓在心底恣意疯长。
————
“早,宋宋姐。”
宋阮清打着哈欠出了卧室,睡眼惺忪,一滴泪痕挂在眼尾处,楚楚动人。刚睡醒的宋阮清眼前一片模糊不说,脑子也反应迟缓了些。
“早。”
她转身进了洗手间,看着洗漱台上放着的牙刷,诧异地转过头,似乎有些惊讶江镜远的做法。
“宋宋姐洗漱完就出来吃早饭吧。”江镜远并未觉得丝毫不妥,低头摘下围裙,将早点一一上桌。
她从镜子里看着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的江镜远,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这是几年不见的小魔头嘛?怎么上的厨房下的厅堂了?还给她挤好了牙膏?是她记忆出现了偏差了吗?还是在梦里?
宋阮清伸手掐住自己的腮帮子。
好痛!
低头吐掉口中的牙膏泡沫,打开水龙头随意抹了把脸,一脸迷茫地上了桌。
“早上我一般都下了课再去买的,你也没必要早上起来做饭,浪费时间。”宋阮清剥了一颗鸡蛋,慢慢嚼了起来。
“嗯好。”江镜远给她备了一碗粥,是她爱喝的绿豆粥。
看来这小子为了在这里常住,费了不少功夫。
“等会到了教室,不能叫我姐姐。”宋阮清叮嘱道。一路上遇到了太多熟人,宋阮清乖乖地都打了招呼。
没办法,年级第一一样的存在,特别容易在学校出圈,尤其是长得好看成绩还拔尖的。
“好的,姐姐。”
宋阮清无语,觉得这小子像是故意跟她对着干。
“姐姐先去教室吧,我要先去一趟教务处。”江镜远停下脚步,将宋阮清的书包物归原主,挥了挥手。
宋阮清并未多言,点了点头就上了楼。
“远哥,这是你昨天说的小青梅吗?你好像不太招小青梅惦记。”瞧着宋阮清消失在拐角处,陈杉才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哥俩好的搂着江镜远的肩膀,调侃道。
“离我远点。”江镜远一脸嫌弃地看着陈杉,他真是服了他了,因为陈杉天天粘着他,跟个小跟班似的,被人在南城中学造谣他俩是同性恋。
来到这里,他可不想被人误会。
“远哥,你心这么狠?”陈杉一副受伤了的表情,“我可是千里迢迢为你而来。”
江镜远冷笑,转身挣脱他的手臂,后退了两步:“就这么说话,别靠太近。你太碍事,挡我桃花了。”
远哥不愧是远哥,这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明明刚刚对着小青梅就是嘘寒问暖,对这个拜把子的哥们就嫌弃得不行。
“你在哪班?”
问到重点了。
陈杉懒懒地靠在柱子上,食指绕着衣服上得链子,挑眉:“你猜?”
“我不猜,不说我走了。”
“我跟你说,这可是猿粪啊,我俩一班。”
江镜远一脸生无可恋,随即立马说道:“不要说我俩认识。”
“那限量版机器人…”
“成交!”
陈杉心满意足地应了下来,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他绝对不会说漏嘴。
陈杉在音乐上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就得到了校招名额,但上天给了这么好的天赋,就势必要收回点什么。
所以,他的文化成绩惨不忍睹,校方原本能破格录取,但是看到陈杉的成绩,觉得还是让他先将文化课提上来,要求不高,过了专科线就行。
陈杉这不没法子才来了苏城,毕竟这边出了名的本科率高。
俩人在教务处等了一会,就有班主任来认领。
来的人胖乎乎的,面目慈祥,陈杉一眼就觉得这个老师应该非常好说话。
“走吧,我们班一下子来了两位大帅哥,门面够够的了。虽然就剩下最后几个月了,两位同学也不要丝毫懈怠,我们班虽然比较佛系,但是成绩都非常好的,你俩不要拖后腿。”
胖乎乎的班主任姓张,名帅,人称张炮筒。别看此时慈眉善目,在工作和教育学生上,出了名的严厉。
江镜远偏头嘲笑地看向陈杉,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说你呢,仔细听着。
陈杉呲牙咧嘴,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朝着江镜远比了个OK的手势,无声说道:专科线过了就行。
“哦对,陈同学,你的情况主任跟我说过了,过专科线哪行,起码也要过二本线,你放心吧,进了我的班,你这二本线稳稳的了。”张老师转过头,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地承诺道。
“谢谢张老师了。”
小陈有苦难言,小陈只想过专科线。陈杉撇了撇嘴,情绪有些低落。
“安静安静。”三人聊着聊着就来到了教室,张帅走上前,介绍:“同学们,我们班除了宋阮清这么个门面担当,又新添两位颜值爆表的大帅哥,让我们欢迎他们。”
张帅这人,工作虽然一丝不苟,说话却非常幽默,很能跟同学打成一片。
“哈喽啊~我叫陈杉,学习不太行,请大家多多关照。”陈杉言语温和,热情开朗的介绍赢得满堂喝彩。
一班除了学习好,别的不行,捧场最在行。尤其是小帅哥的场子,必须给力。
江镜远看着使劲散发个人魅力的花孔雀,心底嗤笑。
什么时候能收收这性子,也就是有人惯着他,不然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教室安静了那么一分钟,所有人直勾勾盯着站在门口的江镜远。
江镜远不得不摘下黑色棒球帽,台下的女同学都小声哇塞了一声。
“大家好,江镜远。请多关照。”
掌声更热烈了……当然,都是女生在鼓掌。
班上的男同学都嗤之以鼻,装什么高冷,她们也真是肤浅,看到帅哥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教室里只剩下宋阮清旁边和后面还有空位,江镜远走了过去,讨巧无声地打了招呼,宋阮清看了看周围,抿唇微笑。
“好了好了,班级惯例,过十分钟考试,大家把桌椅挪一挪。”张帅鼓了鼓掌,发号施令道。
“啊,我还想着有新同学加入,今天好歹也缓一缓。”
“对啊对啊。”
宋阮清站起身来,将桌上的文具都收拾妥当,装模作样:“江同学,陈同学,你们往后挪一挪。”
宋阮清坐在最后一组的最后一排,班主任见她成绩好,也没反对,任由她去了。
“哎好。”陈杉立马起身,乖乖地挪到墙角,给他哥留出位置,坐在宋阮清后面。
“先考语文。”张帅清点了试卷,朝着宋阮清招招手:“班长上来发一下卷子。这次考试,隔壁二班可是想跟我们班一比高下,大家争点气,不然这个月的月假我们就取消了。”
“哥,等会你给我抄一抄?”陈杉用笔头戳了戳江镜远的后背,江镜远靠了过来,道:“怕你专科线过不了,你自己写。”
班级寂静无声,只听见笔尖在纸上留下的声音和翻动卷子的沙沙声,江镜远略扫眼卷子,看着并不是很难,拿着铅笔的手在课桌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偶尔将答题卡填色。
一天考下来,同学们都筋疲力尽,像霜打了的茄子,焉了吧唧的。
江镜远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去了小卖部买了些糖果,献宝似的偷偷给了宋阮清一把:“吃糖。”
一起回家啊,姐姐
宋阮清慢条斯理地揭开糖衣,将玻璃糖含在口中,甜甜蜜蜜的糖浆盈满口腔,让她恢复了点精气神。
“江哥,我也想吃。”陈杉考了一天,脑瓜子现在嗡嗡作响。
这附中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他特别有挫败感,尤其是啥也不会,交上去空一大半的答题卡。他想他死定了,早上张帅的声音仍在耳边回旋。
“没了,自己去买。”江镜远坐下来,趴在桌上就这么看着宋阮清。
眼瞳清澈,略有些期待地盯着宋阮清鼓起来的腮帮,肉肉的,想试一下。
宋阮清被他瞧的十分不自在,伸手推了推他的身体,警告意味十足。
“你们认识?”冷不丁的一句话从宋阮清齿缝间溢出。
宋阮清盯了他俩好久了,相处之间默契十足,也没有界限。
“认识啊,早上教务处见着的,我这自来熟哪能放过这机会,当场就认了大哥。”陈杉神情真挚,说话一点都不带排练,谎话张口就来。
宋阮清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男生的友谊就这么莫名其妙吗?
“阮清,我这有巧克力,吃点提提神。”
一小盒进口巧克力就这么摆在她的数学书上。
他见宋阮清吃过很多次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应该是很喜欢。
刘宇观察了许久,这两个新同学感觉跟宋阮清关系挺好,心底警铃大作,立马跑了过来献殷勤。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这有糖。”宋阮清礼貌地拒绝了刘宇,不过随即想到什么,接着问道:“物理最后一个选择题选什么?”
“A吧,这个题我也算了很久,不过我也没把握。”
江镜远很早就盯上了刘宇,这男生每隔段时间就会往这边看过来,看着挺烦。
陈杉视线上下瞟动。
怎么感觉他哥有点不爽?哎,突然感觉自己不是来学习的,自己像是来当僚机的。
陈杉好不容易得空插进了他俩讨论的氛围里,打断了越聊越和谐的话题:“你俩可以听听我哥的答案,他物理学的真不错。”
江镜远不动声色睨了他一眼:上道。
“啊,这样吗?那选什么?”宋阮清顿了顿,有些犹豫的开口。
江镜远那般的教材与这边不同,她觉得他可能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本来等成绩出来再安慰他一下,给他鼓鼓劲。
他这小弟看来不靠谱极了,气氛霎时有些凝固。
江镜远神情略不自然,愣了几秒。
哦,他考试从来不记答案,因为随便算算答案就出来了,对于题目丝毫没印象。
“我不记得是什么题了。”江镜远故作高冷,丝毫不觉得此时气氛有多尴尬。
宋阮清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破碎了江镜远那小小的虚荣心。
刘宇站在原地,觉得这个新同学挺会拿乔,不过看样子也就会装装高冷了。
“清姐你别不信啊。”陈杉也没想到这哥这么不争气,出声试图弥补这虚无的信任感。
“我信我信。”宋阮清嘴上说着相信,但那副姿态仿佛在说:你看我信不信?
下课铃准时响起,教学楼外零星亮着几盏路灯。
高三的日常便是如此,早出晚归早已司空见惯。
“有地方住吧?”江镜远趁着宋阮清去办公室的功夫,转头敲了敲陈杉的桌子。
这人,到哪都能睡着,他都开始担心陈杉能不能上大学了。
“有,你一定想不到我住哪。”
江镜远挑眉,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哪?”
“张帅家里。你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考完试张帅拉我去办公室说的。”陈杉没精打采,闷声道。
“你家关系都打到班主任家里去了?”江镜远朝陈杉竖起了大拇指。
“哪能啊!好像是看了我那惨不忍睹的试卷,宿舍那边也没地方住了,就给我安排进了他的教师宿舍,你兄弟我的苦日子就要来了。”陈杉聊了片刻,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靠着椅子晃了晃。
江镜远点点头,薅了一把陈杉的鸡窝头,挎着背包就出了教室。
宋阮清回了座位,发现江镜远连人带包已经不见了,有些小失落。不过也正好随了她愿,两人装作不熟,免去了一些麻烦。
宋阮清出了学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黑暗中一双大手强有力地将人扣住,拉近了黑暗。她心中警铃大作,抬起手肘朝着黑暗中扫去,在半路中却被截获:“姐姐,是我。”
“你有病?躲在这里吓谁呢?”宋阮清显然被吓得不轻,粉嫩的唇色已经苍白,听见声音,转过身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等姐姐一起走呀,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江镜远委屈巴巴,语气绵长,让人心软。
“行了,走吧。”
“走这里,我新发现的路,比走大路能少个两三分钟。”江镜远邀功似的牵起宋阮清的手往小巷走去。
不巧,这一幕正好被阳台上的一个女生拍下来了。
话题热度迅速在学校论坛攀升,引发全校参与讨论。
宋阮清神色恹恹,戳了戳领路少年的后背,软糯道:“今天晚自习的事情你别放心上,你刚转过来不适应很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
对答案的时候,她有看见刘宇的眼神,让人挺不舒服的,不知道江镜远在不在意。
她一直瞧不上刘宇的做派,觉得这人有种小人得志的傲娇感,很会踩一捧一,宋阮清很少跟他有所交集。
但是宋阮清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拒绝人,尤其是对于别人的主动搭讪。
“倒也没那么脆弱。姐姐拭目以待吧。”
他还挺自信……
“你找哪位?”江镜远先宋阮清一步出了电梯,看见门口杵着的男人,讶然。
门口的男人干瘦,眼下乌青,双眼布满红血丝,憔悴地让人害怕。“我找……”话未说完,抬脚朝着宋阮清走了过去,恳求道:“国际舞者大赛你真不打算参加了吗?上次是我昏了头,我不应该喝酒来上课,对你有冒犯的地方,是我不对。”
“打住,我说过了,你已经被我拉入黑名单了。这个比赛参不参加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宋阮清有些不耐烦,他已经给她发了很多次消息了,加入通信黑名单后,换着法子骚扰她。
真烦!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你要知道,苏城除了我,没人能帮你拿冠军!”眼前的男人死死扣住宋阮清的手腕,纤细白嫩的肌肤上瞬间红了一片。
“你对自己未免太自信了。”宋阮清甩掉他的手,拉着江镜远进了门,将嘈杂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门外的男人似乎并不死心,高声喊道:“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谈,我还会再来的。”
江镜远透过猫眼看着男人下了电梯,这才转身问道:“这人谁啊。”
“无名氏。”宋阮清喝了两口水,对刚才的行为厌烦不已,“你不用管他,过几天他就会放弃了。”
“他说的赛事……”
“不重要,就几个月了,高考要紧。”高考在即,宋阮清本来也没想全力以赴参加这个比赛,比赛年年有,高考只有一次。
彻底断了这个念头,也不是什么坏结果。
江镜远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这糖,玻璃渣做的吧!
宋阮清跟江镜远在岔路口分别后,磨蹭了一会才踩着铃声进了教室,但是今天气氛很诡异,明明她从后门进的教室,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她。
嗯,也不光是看她,还有她的同桌。
紧接着,教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气氛怪异至极,宋阮清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江镜远,也不再言语。
倒是后面的陈杉憋不住了,将桌椅往前推了推,见推不动了,这才凑过身子。
“清姐姐,你有看学校论坛吗?”
论坛?宋阮清从来不八卦,她倒是听人偶尔跟她谈起过,在选校花的时候,有人将她的照片po了上去。
“我不看那东西。”
“那你要好好看看了。”陈杉见状,将手机递了过去。
宋阮清疑惑不已,接过手机后,看见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怎么有些眼熟?
宋阮清慢慢放大照片,看清了里面的主人公,正是她和江镜远,是昨天拍的。
照片中,江镜远捂住她的嘴,整个身子靠在墙上,低着头不知在耳语什么,而宋阮清则是背靠在他的胸前,两人靠的极近,姿势暧昧。
宋阮清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一时间头脑发热,用力踹了一下江镜远的凳子,不曾想力气太大,江镜远整个人倒在了过道。
惹得众人惊呼,没想到,校花脾气这么大!但是很好磕是怎么回事!
她说她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吗?
江镜远被踹的有点发晕,刚刚走的时候脾气不是好好的吗?谁惹她了!
“宋阮清,你干嘛?”
江镜远一时间也恼了,撑着地板爬了起来,重重地将椅子归位,发出刺耳的声音。
“看你欠揍啊~”
宋阮清轻飘飘一句话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分明看到新同学刚才那想刀人的眼神了!
“哦。”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陈杉咂舌瞠目,他哥是个怕老婆的啊!
班上气氛更诡异了,有好事者将情节又po到了论坛上,楼层爬的老高了,除了小部分人在磕男生的颜值外,更多的是磕cp。
江镜远没想到一踢成名。
午休课间,慕名而来的学妹不要太多,围在江镜远桌前叽叽喳喳,惹人心烦。
“你们没事吧?”江镜远刚从热水房出来,手上握着给宋阮清打的热水,贴心地放在右上角,不满守在周围的女生。
“学长,请收下我的一片心意。”有胆大的女生递出一个礼品袋,面色红润,磕磕绊绊道。
“不好意思,我不谈恋爱。我喜欢男的。”江镜远睨了陈杉一眼,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他刚去一趟热水房,才知道宋阮清早上大发脾气的原因,为了杜绝后患,只能来此一出,扼住风言风语。
宋阮清本打算晾一晾江镜远,但又想看热闹,竖起耳朵听了这么一句话,忍不住笑出声。
江镜远见效果不错,又朝陈杉看了两眼。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陈杉一世英名,又要在这个学校毁灭一次!
这话一出,显然把这些小迷妹伤得不轻。
众人散去后,江镜远从口袋里掏出糖果,敷衍地安抚道:“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吃吗?给你买了点。”
众人看他俩的眼神更不对了!
陈杉敢怒不敢言,为了机器人,他忍了!
铃声响起——
这一节课是英语课,这老师出了名的严厉,板正地像古代的夫子。
每次上英语课,他们都必须要安安静静地等着老师上课,不然课前十分钟必定会挨批评。
见教室不再关注这点八卦,江镜远从另一个口袋中掏出几粒外国牌子的巧克力,讨巧道:“姐姐别生气了,吃点糖消消气。”
见宋阮清不接,伸手放进了宋阮清的文具盒中。
陈杉瞪大了眼睛!
他看见了!他给他的是一块钱十几颗的玻璃糖,给宋阮清就是进口巧克力!
含在嘴里的糖瞬间不香了,像含了一块玻璃渣……
揍得你亲妈都不认
“姐姐,今天下课一起回去吗?”江镜远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张纸条子。
上次两人的事情在论坛上闹得太大,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各走各的,江镜远每天晚上都悄悄跟在宋阮清身后,保持一段距离。
江镜远的字很好看,笔锋利落,收放自如,字如其人这说法一点没错。
宋阮清握住笔杆,笔尖在白纸上洇出墨渍:不了。
江镜远百无聊赖,抑住胸腔里燃起的燥热,将纸条揉成一团,精准地丢尽了垃圾桶。
陈杉听课听的头痛,眼神不断乱瞟,自然发现了前面两人的小互动。他依样画葫芦,将纸条传了过去,不过上面的话歪七扭八,十分欠揍:姐姐不理你啊?
江镜远转身将纸条砸在陈杉头上,惹得陈杉秒怂。
“远哥,下午去网吧不?”下了课,陈杉立马凑了过来,附耳小声道:“他们都在,就差你了。”
没有游戏的日子不太好过,尤其是在张帅的眼皮子底下。好不容易周六半天假,可得抓住这机会将号练起来。
“行。”江镜远顿了顿,还是答应了。
这几天江镜远也郁闷的很,他找了人投了一封举报信,学校论坛这才删了帖,但是这事情还是会是不是被人拿来说。
说他俩姐弟关系吧,又没人信,说他喜欢男的吧,磕的更起劲了。
反正众口铄金,一时半会难以平息。
这段时间,那个男人时不时也会来班上骚扰宋阮清,但并未见任何出格举动,江镜远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他都打听好了,这个男的是个艺术生,跳的勉勉强强,人品也有问题。为了获得国际大赛的奖杯,磨了宋阮清好久。
宋阮清跳舞跳了十几年,江镜远是清楚的。而且婉姨很舍得在这方面花钱,大大小小的名师课上了不少,专业方面跟顶尖大学的舞蹈系学生相比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男生一直纠缠宋阮清的原因。
也就是这天,出了点让人恶心的事情。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江镜远陪着陈杉在网吧泡了一下午,要不是张帅打电话让陈杉回去补课,这家伙估计能通宵。
“蔬菜沙拉就行,我刚跳完舞,暂时吃不下其他的。”宋阮清站在舞蹈室镜前,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喘着气回道。
“OK。”
宋阮清收到了回复,便关掉了手机,换掉舞鞋准备回家。
她每周都会来舞蹈室练舞,这是从小学就保持的良好习惯,只不过高中课业繁忙,只能在周假的半天练一练了。
拉开舞蹈室的门,便看到了那副恶心的面孔。宋阮清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阮清,你真的在。”眼前的男生眼前一亮,讨好道。
“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宋阮清不理会站在面前的男生,绕过他下了楼梯。
李希也不恼,也不做任何惹怒她的事情,就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时间。
“我要回家了。你能不跟着我了吗?”宋阮清厌烦至极,清冷的眸子像淬了冰。
他笑了笑,一把抵住宋阮清要关上的房门,“真的,阮清,你就当这么多年舞伴的情分上帮帮我。”
这么多年舞伴?宋阮清简直要被气死了,这话一说出来更让人有些生理反胃。见他死不罢休,势必要与她较劲,她松开了手,显然随便了。
男生见此,信心倍增。
“我要换衣服了,请你出去。”宋阮清干净利落地关上门,男生连忙后退。
差点,鼻子就要撞断了。
他无所事事,毫不客气地参观起房间来。
心底的阴暗面透过眼神怎么藏也藏不住,不知发现了什么,李希走到了阳台,行色匆匆,头脑发胀,脸色如潮,一副小偷架势。
江镜远出了电梯,正奇怪为什么家里的门没关,诧异地喊了一声:“宋宋姐。”
没人理会。
但他抬头间,便看到从阳台出来的男生。
那个死缠烂打的艺术生。
江镜远警惕地看着他,只见他死死地握着挂在肩膀上的书包背带。江镜远心下了然,这里面肯定藏有猫腻。
“兄弟,怎么?谈好了?”江镜远若无其事地问道,仿佛对刚才的事情并未察觉。
他干笑一声,神情闪躲,“谈好了,我先走了。”擦身而过的同时,江镜远也跟着出了门,“聊聊吗?”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电梯到了,李希正准备进去,不料,被江镜远反扣住脖子拉近了安全通道。江镜远将他摔在墙上,又快速弯腰夺过他的背包。
江镜远盯着地上的男生,右手拉开拉链,正要低头看时,眼前的人立马抱住他的包,死死不放手。
江镜远抬脚一踹,男生立刻被踹出一米远,差点就滚下了楼梯。
江镜远伸进包里,手里握着一条女生内裤。
他此刻明白了为什么宋阮清不愿多说。
他低声笑了两声,“还真是个‘杂碎’。”
江镜远一步步靠近他,膝盖顶在他的肚子上,不知道挥了几拳,眼前的人嘴角溢出了鲜血,鼻青脸肿的。
江镜远抬手扣住他的脸颊,他感觉自己的下颚就要被江镜远拧断了。
“你再敢来骚扰宋阮清,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江镜远起身,见着地上的人还不够惨,又觉得气也没撒够,抬脚又踹了两脚,疼的地上的人蜷着身子呻吟。江镜远将他的包一掏而空,这才将包丢在他身上。
全然不理会他的死活。
江镜远刚关上大门,就瞧着宋阮清从卧房里出来。
“他走了?”
“走了,估计觉得没意思。”江镜远将赃物往身后藏了藏,见她往阳台走去,这才进了洗手间。
手上的东西实在是烫手的紧,江镜远急忙扒拉开脏衣篮,将它丢了进去,掩盖好。
“他怎么一瘸一拐的?”宋阮清示意江镜远过来看。
“可能坐电梯摔了吧,毕竟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
“那他真是活该。”
“那可不。”
宋阮清不再关注楼下,望着江镜远,将手机递给他:“好几天了,你还没进班级群吧?进一下,有事情会在里面通知的。”
江镜远看了一下消息,这才拿着手机扫群二维码。
“要公布成绩了?”
“嗯对,今天晚上吧。老张的开场戏都要在晚上的。”宋阮清收了手机,瘫软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短视频,眼皮一抬,还是不放心:“一次没考好没关系,难免需要适应的。而且你还跳了级,缺哪补哪就行了。”
江镜远觉得好笑。
他哪里看上去不适应了?自己看上去这么像个学渣吗?
“嗯,姐姐不用担心我。”
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要不下次考差点?
宋阮清和江镜远一前一后进了教室,此时张帅早已坐在讲台上,喝着胖大海泡枸杞。
“我们班第一名第二名终于来了,来,热烈鼓掌!”
看来张帅真的很开心啊。
宋阮清咬着吸管,眼睛瞪得老大,这场面,太吓人了!
宋阮清吓得快速跑回座位做好,一秒也不敢在张帅的视线里乱晃。
“怎么回事啊?”宋阮清扯着前头的同学问道。
她怎么觉得张帅受了不少刺激啊!
“讽刺你呢,被新同学比下去了。”前桌顶着莫大的风险,传递情报。
“啥情况啊,王超。”
被喊做王超的学生点了点桌上的成绩单,“你自己看。”
第一名:江镜远,总分721分!!!!
第二名:宋阮清,总分660分!!!!
这个世界玄幻了,宋阮清不可思议看着身旁吊儿郎当,还未察觉过来的少年。
她刚刚在家里是怎么说的?让他别灰心?
该灰心的是她吧!
她干了件蠢事!
等会,她怎么觉得江镜远故意看她吃瘪呢?小魔头长大了还是魔头,只是变成了大魔头!
宋阮清气愤地放下杯子,不料被张帅抓住了把柄:“班长,发表一下感言?”
“感言不必了,我应该向新同学看齐!”宋阮清立马变脸,十分真诚地点头回应。
“是应该向新同学看齐。”张帅不冷不热地接话。
班上的同学瑟瑟发抖,这次整体考的都很不理想,要不是有新同学拉高平均分,哦不,还有一个新同学凭一己之力将拉高的分数又拉了下来……
“我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每周的半天假取消了。最后四个月请大家撑住,你们都会有美好光明的未来!”
同学们能说什么呢?当然是齐声答应了这个无理要求。
“自习吧。下周接着考试,我就不信你们差到连二班都比不过了!”
陈杉见张帅消失在教室,这才松了口气,他真的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傍晚。
陈杉看着桌上的卷子,有苦难言。
看来张帅说的那句考上二本线真不是开玩笑的。
他今天的任务有:1、2、3……足足五张卷子!
宋阮清仔细对比了一下分数,凭什么就差了那么多!
看着数学和物理那两科惨不忍睹的分数,以及江镜远的满分,硕大的分数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还说过什么来着?
宋阮清撇了一眼右前方的刘宇,果然,他的脸色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了。
很好!她要舍弃所有的娱乐活动,跟江镜远死磕到底了!小时候能打趴江镜远,长大了一样能!
她现在!立刻!马上!就去买辅导资料!
宋阮清一拍课桌,站起身来,踌躇满志。
教室的人被她吓得不轻,纷纷朝她投来疑惑的眼神。
“咳咳,大家学习,我去一趟办公室。”宋阮清立刻脚底抹油,跑了出去。
哎,校花班长也疯了……不过也是,稳坐第一的班长啥时候被秒的这么惨过。
“哥,我亲哥,我写不完了。”陈杉一头趴在桌子上,想到晚饭间隙,张帅那黑沉的脸上略显嘲讽的眼神,以及随手丢过来的卷子,可把这孩子吓坏了。
江镜远扒拉开题海卷子,找着了那份新鲜出炉的成绩单,眼睛都不带找的,直接瞄准了最后一名:陈杉。
哦,不足为奇了。
江镜远再看了看自己名字下的第二名。
姐姐这数学和物理确实有点惨不忍睹啊。
“哥,你有听我在说话吗?”
“有。”江镜远偏头,“就四个月了,张帅挺仁义的,才给你五张卷子。”
江镜远练了会题目,就看着指针滴滴答答的转动。
宋阮清此刻提着一摞战利品重重地摆在课桌上。
一个月!不是我疯就是我赢!
绑着必胜红头巾的小人斗志昂扬,“必胜”二字在宋阮清的眼中熊熊燃烧。
这才一个晚上,班级气氛感觉降到了零点。
真是见了鬼了,他们可从未见过宋阮清加练!这第一次见她买辅导书还真的是第一次!果然新同学的杀伤力太大了,这分数差距真的不堪入目。
班级异常沉默,今天晚上大概是一个不眠之夜。
“放学了,姐姐回家了。”江镜远坐在座位上,水性笔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现在晚自习下课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教室里仅剩下他俩还干坐着。准确的说,宋阮清还在埋头苦干。
“闭嘴。”宋阮清落下最后一笔,今日成就达成。
她利落地盖上笔帽,将卷子挪了过去:“算一下,扣了几分。”
江镜远抿唇,无奈地看了宋阮清一眼,从她的笔袋里挑了一只彩笔,神色自然地翻着试卷,过了许久,卷子上才出现了一个红叉。
“这次模考本来就挺难的,很多题目都是奥赛上的,远超出高考难度了。”
宋阮清翻答案的手顿了顿,微皱眉头:“不用看答案就批改吗?”
“不用。”
“那我知道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宋阮清感觉自己像一只战败的公鸡。
“你错的这道题答案是4/5。”
宋阮清找到题序答案。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你这智商还需要高考吗?不保送?”
江镜远将错的题目圈出来,在试卷空白处写下解题过程。
扫了一眼发现没有遗漏,这才将卷子铺平在宋阮清眼前。
江镜远对上宋阮清不服输的神情,觉得可有意思了。
在白炽灯的投射下,江镜远整个人像是散在光里。
离得有些近了,宋阮清能感受到江镜远呼出的热气。不知他用了什么沐浴露,微甜的清香包裹着一丝奶气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中。
“姐姐,书上的解题过程太过繁琐了,你错的这几题,我帮你写了几个简易的解题技巧,你看看?”
宋阮清抬手用食指戳远了江镜远的距离。她不太喜欢有人靠她这么近。
看着卷子上用红笔列出的式子,宋阮清不由地叹口气。
果真是技不如人。
“太晚了,一起回家吧?”
“嗯。”
宋阮清卷起刚写过的卷子,连着笔袋和水杯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便被江镜远扯了过去:“我书包不带回去,我替姐姐背。”
“江镜远,你为什么回苏城?”宋阮清抬头看着他。
江镜远单肩挎着灰色书包将两人的桌椅归位,径直走到门口,指关节扣在电源开关处,并未解答宋阮清的疑惑:“关灯了,快出来。”
宋阮清擦肩而过,他这才慢悠悠地低语:“是不是给姐姐添麻烦了?”宋阮清顿了一下,看着他干净又真挚的眼眸,愣了一下。
可能学神都是这样的吧?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江镜远受伤的眼神太过炙热,宋阮清激了一下,连忙否认:“我不是这意思!”
说完,匆匆下了楼。
在教室逗留太久了,校门口的小吃摊已经都转移阵地了。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宋阮清心情不太好。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和焦虑。
江镜远双手插兜,有些不安和无措,一路上不知偷偷观察了宋阮清多少次。
要不下次考差点?
女生来例假怎么办?
“婉姨。”江镜远扯了扯宋阮清的衣袖,朝前方乖乖喊了声。
宋阮清被江镜远拉的一个踉跄,刚站定,就看见了系着围裙的邬婉。
“妈,你怎么过来了?也没跟我说声。”
邬婉将围裙解下,招呼江镜远:“远远,你下飞机,阿姨都没来接你,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你自己先过来。”
“婉姨客气了,苏城我常来,挺熟的。在这住就挺添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阮清正好缺个伴。住一起还能相互照顾,多好。”
不缺,谢了。
宋阮清心里反驳的超大声。
邬婉女士每次来,都会带很多好吃的,宋阮清习惯性地坐在餐桌前,双手托腮,了无生气。
“阮阮,你怎么了?”邬婉这才发现女儿的不对劲,将桌上的瓷盖揭开,浓郁的鸡汤香气飘散开来,让人食欲大增。
“没什么。我喝完鸡汤就去睡觉了。”宋阮清自顾自盛了碗汤,“等会司机送你回去吗?”
收到女儿的提醒,这才看了眼时间。“都这么晚了,乖女,你爸爸今天回来了,妈妈就先回家了。你跟远远好好的啊。”
邬婉急匆匆拎过包,换鞋的时候不忘叮嘱两人:“远远,有什么事情你跟阿姨说,跟阮阮说也行,在苏城,我们就是一家人。”
“好,婉姨放心吧。”
江镜远送邬婉进了电梯,这才坐在宋阮清对面,又给宋阮清舀了一勺鸡汤,嘴唇微张想要说点什么,便被宋阮清不满的语气打断:“哎呀!晚上喝多了会胖的!”
哪能不知道宋阮清是借题发挥呢?小姑娘气性有点大。
江镜远无可奈何,单手托住碗口拿了过来:“那别浪费了,我喝。”
“不要!我喝过的东西你不能喝!”
“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宋阮清真的很洁癖,她不仅讨厌用别人的东西,她更讨厌别人用自己用过的东西。
“那姐姐喝了,婉姨熬的,别浪费了。”江镜远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乖得不像话。
宋阮清简直要被气死了!
不多说,仰头一口气喝完便进了屋。
第一次见女生发脾气,真的挺不可理喻的……
江镜远蜷了蜷手,一时间有些发懵。
——————————
宋阮清今天过的实在是难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棋逢对手也罢了,可是江镜远这实力,追起来真的有难度。
一直到后半夜才睡了一小会,紧接着,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身上发虚,手脚冰冷,直冒冷汗。
宋阮清推了推时间,可能晚上的鸡汤太补了,也许是这一生气激素紊乱,例假居然提前了。
宋阮清翻遍了抽屉,没有找到暖宝宝和止痛药。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家了。
宋阮清双脚发颤,想出去倒杯温开水。
还未走两步,整个人眼前发黑,直挺挺倒了下去,挣扎片刻,却怎么也起不了身。
算了,躺会吧。
江镜远睡眠一向很浅,重物掉落的声音很快将他弄醒。
江镜远走至宋阮清房门,扣手敲了三下,没人应。
“宋阮清,你还好吧。”接着又是三下。
宋阮清痛的迷迷糊糊,努力地想发出声音,可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憋在嗓子眼的声音被喘气声吞没。
“那我进来了哦?”
感谢自己睡觉从来没有反锁门的习惯。
锁芯转动下,门外的暖光涌了进来。
江镜远低头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宋阮清。
蹲下身子,双手触碰到她的身体,用寒气逼人形容也不为过。
“你怎么了,身体这么冰?”
结实有力的手臂穿过纤细的膝间,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进床上,盖好被子。
“不行,我要去厕所。”
仅剩的一丝理智就是怕将白色被单染红。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床被子,绝对不能脏掉。
“要不要去医院?”江镜远眉头紧皱,看着她额间渗出的滴滴汗珠,脸色又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不要,每个月都会有一次的。”
对着江镜远,宋阮清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自己来例假了。
体寒这毛病一直没有调理过来,所有每次来例假都会渡劫。
“那你等我一下。”
“我不喝红糖水。”
真是看穿了江镜远的内心。
可是电视上不都这样演的吗?红糖水包治百病。
直男疑惑。
“好。”
江镜远打开手机提问:【女生来例假怎么办?】
网友回复:【暖手袋、暖宫贴、暖宝宝俗称三暖,外加一个布洛芬是豪华配置】
【这是病,要想根治,看中医!看了中医,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了。】
【歪楼,我感觉被秀了一脸粉色泡泡。】
【千万不要红糖水,因为红糖水,女朋友跟我闹脾气了。】
楼下就有24小时药店。江镜远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欢迎光临,请问先生买点什么?”
“你这有没有女生来例假要用的东西。”江镜远递过手机,指了指网页上的第一条热评,“这些有吗?”
“有的,这里有很多种类,你看看要什么牌子的。”
“都来一盒吧。”
你怎么洗澡不锁门!
“葡萄糖浆,药店买的。”
“这个你自己来吧。我替你撕开了。”
“要不要再来个暖手袋暖暖?”
江镜远蹲在床边,就着床头灯看了会宋阮清的神色,将自己买的东西摆在床头柜上,开口问道。
“都要。”
“还痛吗?”
“痛。”宋阮清痛的昏昏沉沉,感觉身体冰火两重天,分外煎熬。肚子一阵阵绞痛,仿佛千斤顶在肚子上碾压,痛的喘不过气来。
“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我睡一觉就好了。”
宋阮清拉起被单盖过头顶,又热又冷,捂的喘不过气。
“你这样哪行?”江镜远掀开被子,就要将她背起来。
“行的,江镜远。”宋阮清抓住江镜远的手腕,眼睛湿漉漉地半阖,抗拒又较真,一点也不想去医院。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问题,连拖带拽地将江镜远拉到床边,“我妈妈每次都会给我暖被窝。”
江镜远看了宋阮清半响,圈过她的细腰,将散落在巴掌大的小脸上的碎发别至耳后。
终于感觉背后不冷了……
宋阮清磨磨蹭蹭地往热源挪动,直到单薄的背脊紧紧贴在江镜远身前。
但是小腹还是沉沉下坠。
方才的暖手袋太烫了,此时不知被宋阮清踢到何处。
贴在小腹处的暖贴起效渐慢,宋阮清无意识地拉过握住江镜远手腕放在肚子上,泛青地嘴唇蠕动:“我没力气了,帮我,弟弟。”
江镜远手指瑟缩了一下,随即慢慢覆上软肉,轻轻揉捻起来。
“嗯……”
宋阮清娇软嘤咛,江镜远眉眼间暗藏了一丝无措,脸上火烧火燎,发热发烫。
“我睡会,你记得给我请假。”
“好,我守着你。”
一晚上折腾下来,江镜远也不过才睡了两三个小时。
此时天光大亮,他伸手摸索了一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拿着手机给张帅发了一条短信请假。倒是没过多久,便收到了张帅的回复。
江镜远掖了掖被子,顶着凌乱的头发进了浴室。
宋阮清也被吵醒了。
发丝黏糊地粘在脖颈,身后濡湿一片,难受极了。
掀开被子,床单上染上一大片xue迹。
果然,还是没能幸免。
不等她多想,腹部一阵热流涌动,宋阮清本能地下床跑进洗手间。
习惯了独居生活,倒是忘了家里多了个人。
刚推开洗手间的门,便看到江镜远上身赤裸,仅穿了一条内【裤】。
水珠还未来得及擦干,额前的湿发滴滴坠落在地板上,宛如敲在宋阮清心间。
“你怎么洗澡不锁门?”宋阮清眼睛瞪得老大,手上紧攥着纸巾,慢慢往后退。
她光着脚丫子,脚下不注意踩在了湿地上,脚下一滑,朝后倒去。
江镜远眼疾手快,搂着她的腰往怀里带:“小心。怎么不穿鞋。”
“我站好了,你放开我。”宋阮清食指戳在江镜远小腹上,紧实的肌肉微动,清晰可见的人鱼线没入裤带。
宋阮清没由来地耳朵泛红。
江镜远置若罔闻,弯腰将宋阮清抱起往客厅走去。
“不行,不能坐沙发!衣服脏了!”
江镜远将她放在地毯上,从卧室捡起她的鞋子摆在她面前,“穿上。然后去洗澡。”
“哦。”宋阮清小步疾走,掩耳盗铃似的试图遮住那一方血迹。
宋阮清洗完澡后,房间里的床单被套都换了新的。
江镜远单膝跪在床边整理床单边角的褶皱,神色专注。
“一晚上都没睡好吧,床单被套我都换好了,你再睡会,晚点叫你起来吃中饭。”江镜远将窗帘拉上,房间顿时昏暗了下来。
“好,你也去睡会吧。吵了你一夜。”宋阮清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谢谢弟弟,不过,你下次不用帮我洗被子…太脏了…”
“不脏,不洗掉很难再弄干净了。”
警告!
江镜远只跟张帅请了白天假,晚上踩着上课铃,回到了教室。
原本叽叽喳喳,吵闹不已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江镜远摘下鸭舌帽,奇怪的看了眼众人,懒散地靠在椅背,敲了敲陈杉的桌子。
陈杉睡了一整天,到现在两个黑眼圈还顶在脸上。
要说五张卷子确实残忍了点,张帅也是不做人,半夜写完卷子还要给他批改,批改后足足骂了他一个小时,睡梦中都是张帅那句:“你是猪吗?这都不会?”紧接着三声叹息。
他都觉得张帅迟早要得心脏病。
陈杉换了个姿势接着趴着,抬眼睨了江镜远一眼,睡眼惺忪,眼神都没有聚焦。只见他沉闷又懒洋洋的喊了一声:“远哥。”
“这个班怎么回事?一天到头的气氛都怪怪的。”
“嗯……有个瘸腿的男生找你,让你今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瘸腿的男生,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还有什么没?”
“没了吧,就是你和校花的帖子再一次垒起了高楼。”陈杉抓了把头发,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大口,脑子才清醒了几分。
江镜远进入学校贴吧,顶在最上头的爆帖子便是他和宋阮清一起回家的照片。
热点话题:校花和新同学竟然是男女朋友?还未成年就同居?御姐和奶狗的爱情故事?
一楼:【好好磕!】
二楼:【新同学说他喜欢男的。】
三楼:【他喜欢男的,我把头拧下来。@二楼】
四楼:【这是不是说明上一个帖子是真的!他俩真的在谈恋爱?!】
五楼:【他俩今天都同时请假了!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六楼:【学霸和学神的早恋叫早恋吗?相互进步?】
七楼:【屁!上次模考,校花输的那叫一个惨烈!气的校花连夜买辅导书刷题!@六楼】
八楼:【我和学霸之间只差一套辅导书。】
九楼:【不,你和学霸之间差一个脑子。@八楼】
……
“江镜远,班主任叫你。”刘宇面部表情走到江镜远桌前,神色不明。
“好。”
办公室——
“张老师,您找我?”
“江镜远啊,你和宋阮清是怎么回事?”张帅扶着眼镜腿,另一只手正在看学校贴吧。
现在的老师都这么八卦了吗?
“我以为您知道我和宋阮清是姐弟。”
张帅左瞧瞧,右瞧瞧,愣是没看出这两人长的相似的地方。
尤其是刚开学那会,宋阮清并没有很热情的承认这件事情。“姐弟?没听说过啊!”
“哦,双方父母是好友,我俩一起长大的,我比宋阮清小两岁。”
“那也不是姐弟……那是青梅竹马啊。”
“那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呗。”江镜远被问的不耐烦了,语气有点硬。
张帅哽了一下,“刚来的时候我听说你都被保送了,怎么又回来参加高考了?”
“想考个更好的。”
张帅沉默了一会,他确实不知道江镜远保送的是什么学校。他摆了摆手,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你和宋阮清住一起,虽然说双方家长默许了,但是你俩也要保持距离。”
“嗯,没什么事情,我回教室了。”
张帅点了点头,随手将卷子递给他,“给陈杉的,带给他,这两天写完,明天晚上单独给他补课。”
江镜远出了办公室,陈杉便凑了过来,八卦:“张帅就这么放过你了?你要知道宋阮清可是他的得意子弟,这么快就放过你了?”
“我也很快就是他的得意门生了。”江镜远扯过陈杉的胳膊,将卷子拍在手上,幸灾乐祸,“你也很快就是了。今天写完,明天晚上张帅给你开小灶。”
好家伙,他今天都可以不用睡觉了。
一整个晚自习,江镜远都在陈杉的骚扰中度过,一张物理卷子基本上是他写的,陈杉只是个知识搬运工。
“下课要我跟你一起不?”
陈杉知道江镜远打架厉害,但这里毕竟不是南城,还是小心为妙。
“不用,你这弹琴的手就好好养着,瞎凑什么热闹。”
得,瞎担心了。
要不裤子也脱了?
果真,李希在无人的路段堵他。
“臭小子,还记得我吧?”李希一瘸一拐地从几人身后走了出来。
过了一夜,李希脸上的淤青倒是淡了一些,嘴角结了血痂,但是该肿起的地方一个不落,滑稽可笑。
“印象深刻,毕竟你这脸你这腿,都出自我手啊。”江镜远见无路可走,顺势靠在路灯杆上,歪头嘲讽。
“你也高兴不了几分钟了。”李希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他,“上!给我打的他满地找牙!”
几个混混撸起袖子,手上还拿着铁棍,痞气地朝着江镜远冲来。
在第一个棍棒即将落在他头上,只见江镜远迅速出击,钳住黄毛的手,暗用巧劲一拧,铁棍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接着,江镜远扣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拉,曲膝用力一顶。黄毛刚吃的晚饭差点没顶出来,整个人瘫在地上干呕。
其余几人互相使了眼色,一同朝着江镜远跑来。
江镜远敏捷躲过几次攻击,夺过其中一人手上的铁棍,踹向一人心窝,反手一甩,铁棍砸在一人的肩头,直接砸的人起不了身。
江镜远喘着粗气,看着李希身边的混子,朝墙角看了一眼。
脚边的一个混混见江镜远分了神,拿起身边的棍子,朝着他的后背打去,江镜远也不躲,接下了这一棍。
江镜远被铁棍打的单膝跪地,手臂发麻,铁棍敲击下去震得胸腔都要碎了。
站在背后的混混抬起手想再来一下,江镜远扶着电杆起身,单手握拳扣住他的手肘,两人僵持不下,江镜远倒吸一口气,用力一转,不过一瞬,铁棍咋在头盖骨上,发成沉闷的哐当声,对面人的脑袋糊了一头血。
江镜远握着带血的铁棍径直朝李希迎去,淬了冰的双眸此时冷冷地看向他。
李希被这阴鸷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艰难地吞了下口水。
江镜远见对方不动作,微扬起精致的下巴,眼皮半阖,路灯投下的光在眼部落下阴影,莫名骇人。
他漫不经心地将棍子扔在李希脚边,铁棍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叮铃干脆的声音仿佛砸在了李希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威胁。
“叫什么来着?李希是吧?下次再看到你,你就没这么好运了。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把你打的满地找牙的事情这才几天,不长记性啊。”
江镜远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满脸满手都是血的人,嘴角上扬,声线中满是不屑:“要不是看在是校友,怕学校处分影响考大学,他头上的血窟窿应该是要在你脑袋上的,就是不知道这一棍子砸下去,你还能跳舞不?”
言语无波无澜,却像警钟一样回荡在李希耳边。
见江镜远走远,他这才回过神,神色慌张地喊道:“愣着干嘛,快送医院。”
————————
江镜远站在门口,活动了几下肩膀,这才低头进了家。
宋阮清坐在沙发上焦躁不已。
听见开门的声音,宋阮清立刻回头,看到他后瞬间站起来,围了过来。
“你怎么样啊!”
方才,年级大群里发了一段视频,正是刚才李希围堵江镜远的那一幕。
想不到,狗跳起脚来,倒也是会伤人。
李希平日里低调的很,不然宋阮清也不会接受他的请求,做他的舞伴。
可这视频看上去,哪这么简单。她倒也会有看错人的一日。也许,从那天开始,就已经暴露了本性呢?
“没事啊。姐姐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是因为昨天的贴心照顾吗?”江镜远后背隐隐作痛,那一棍下去,确实不轻。
可是脸上却让人瞧不出不对劲。
“你确定?”宋阮清后退一步,目光审视着,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确定。”
“你把上衣脱了,我看看。”
“脱衣服啊……姐姐确定要看嘛?”江镜远眼尾上挑,俯下身颇为认真地看着宋阮清,随即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难不成,见色起意?”
“你是狗吧?”宋阮清真的有被气到。
狗咬吕洞宾!
“要不要裤子也脱了?”江镜远卷起衣角,正听话脱掉衣服的时候,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要不裤子也脱了吧,姐姐好好瞧瞧。”
说着,便要开始脱裤子。
宋阮清扼住他要动作的手,一张小脸因为生气,憋得通红:“你真的狗。”
死皮赖脸!
“姐姐不看了?”
宋阮清下手很重,直接对着江镜远的肩胛骨来了一拳,便关上卧室。
待宋阮清不再折腾,江镜远立马变了脸,痛的呲牙咧嘴。
这一拳够狠啊。
江镜远蹲靠在墙角,缓了片刻,才掏出手机,回复陈杉:【行了,直接打包送给校长,李希一个人住,报个警,找人在他家门口守着。然后把他的事公布在学校论坛上。】
【还是远哥狠。】
陈杉做事一向利索,没过多久便收到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正是李希本人,紧随其后的便是警察,从他们交谈中,可以了解到此次出警是因为有人举报这里有关于男女之事的违法事件。
李希住的简单,整个房间被打通,所以视频中可以完全看到李希家中方方面面,肯本不需要搜查令。在墙上看到了多个偷拍照片,尺度较大,都是舞室里拍下来的。此外还有女士舞鞋、女士衣物,从外可见,并不是同一个size,也不是同一个人所有。
陈杉看了直呼辣眼睛。
他换了一个小马甲,隐藏掉了ip地址,在学校论坛上po了一个帖子,将视频挂了上去。
顺便将这个视频和晚上偷偷录的霸凌视频一同发到了校长的邮箱里,连带着教导主任和他们班的班主任都发了一份。
明天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在这个视频po上论坛后,全校的人都疯了。
一楼:【???什么情况?这是高三六班的李希吧?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变态啊!】
二楼:【wc!爷就说怎么我的练功服一夜之间就不见了!我真的要谢了,这件事情可能要膈应我一辈子了。】
三楼:【@二楼,别怕,姐妹,我也是……】
四楼:【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五楼:【哦莫!警察都来了!不会是作奸犯科了吧?】
六楼:【@五楼,太有可能了!好恶心啊!变态就在身边是什么感受?】
七楼:【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
你是真的狗
次日,整个教学群都炸了,学校纷纷在议论此事。
宋阮清走在路上,漫不经心地戳开奶盒,嚼着刚买的三明治,看着自家班主任行色匆匆从自己身边走过,刚上教学楼,便瞧着高三的年级教师都神情严肃地往大型会议室走去。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嘛?
宋阮清愣神之际,被徐恬撞了一下肩膀,毫无防备地歪了下身子。
“哟?宋阮清,你没被偷东西吧?”徐恬一向跟宋阮清不对付,两人一直是学校的第一和第二,也因此,徐恬获得了一个万年老二的称呼。
每次大考都要来跟宋阮清下挑战书,可惜,每次都考不赢宋阮清。
宋阮清也厌烦了,在上学期的最后一次期末考,她直接回复:“脑子和脑子是不同的,没必要抓着我不放,万年老二。”
宋阮清一改往日低调,一语成名。
同班同学纷纷佩服不已。
校花就是校花,终于不忍了!解气!
“什么偷东西?”宋阮清被问的莫名其妙。
看来徐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战败的花孔雀又要开屏了?
“你没被毛手毛脚吧?”徐恬考试考不过宋阮清,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了。
宋阮清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心下嘀咕:她怎么知道这事?
“说清楚点,万年老二。”宋阮清斜靠在楼梯扶手上,眉尾微挑,神情自若。
“李希啊,你没看论坛啊。你不是他的舞伴吗?”徐恬打量了宋阮清一番,见她情绪稳定,毫不知情的模样,一下子不知道说点什么。
徐恬咬了咬唇,显然对称呼不满意。
“还有,从上次模考开始,你才是万年老二了。宋阮清!”徐恬一字一顿,恨不得将宋阮清三个字咬碎了。
“哦~”宋阮清尾音拉长,好似恍然大悟,“也是,你现在是万年老三了。”
徐恬一口银牙快要咬碎了。
考也考不过宋阮清,拌嘴也拌不过宋阮清,她怕是要陷在宋阮清这个魔咒里了。
宋阮清看着徐恬负气的背影,轻笑出声。
徐恬这人,心肠不坏,就是被家里养的有些公主气性,磨磨就好了。
“那看来我是万年第一了?”江镜远站在楼道,眼中调侃意味十足。
一旁的陈杉早就偷偷溜了上去。
他才不参与神仙打架的场面,他还有两张卷子没写完呢!
江镜远慢慢踏上台阶,与宋阮清站在同一个台阶上,面对面站着,声音低沉,在胸腔中共鸣:“嗯?”
“少得意,迟早变万年老二。”
“这样啊,那期待姐姐进步啦。”江镜远弯腰,视线与宋阮清平行,不急不徐地开口。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能看到宋阮清另一面倒是让生活变得没那么乏味了。
也不知道这小妞,在长辈和老师面前怎么能做到乖巧懂事的,竟是一点脾气也不外露。乔女士每次通话都是说阮清多好多好,要自己在外面多照顾小姑娘云云。
就这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哪还需要我照顾呢?
江镜远乘机薅了一把宋阮清的头发,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
因为全体教师大会,全年级都改成了自习。
宋阮清也在同学的八卦中,了解到了事情全貌。正在上网翻帖子的宋阮清给每楼骂李希的评论都点了赞。
正当她沉浸其中时,便被刘宇打断:“阮清,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宋阮清微笑回复。
刘宇说了好几分钟关心的话,见宋阮清很自然的点了点,便不再多言,只是让她警惕些,注意安全。
待他走远,宋阮清低声嘀咕,“就他那小身板,怕是连我一拳都接不住吧。”
帖子刷够了,宋阮清看了眼时间。
又拿起一套卷子,开始刷题模式。
江镜远一直趴在桌上,竖着耳朵听他俩的互动,见周遭安静了下来,这才半阖眼皮,看了眼宋阮清。
小姑娘写题十分专注,偶尔用笔帽敲敲精巧的下巴,碰到难题就有点着急,时不时扒一扒小脑袋上的头发。
这还有四个月,拔下去可了的?
江镜远看了许久,不得已出了声:“阮清姐,你别薅头发了,小心秃了。”
“你是狗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阮清标准颔首微笑。
陈杉停下正在掐指算题的手,见江镜远歪头埋在臂弯见,心下一阵惋叹:远哥以后怕是妻管严啊!
教师大会开了一个上午,最终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李希被开除了,学校论坛上重新洗牌,校长让人将论坛上的八卦消息全封了,只留下了学校宣传片和一些寻物启事。
一下子,学生的乐趣顿时少了许多,学校里自然也少了很多小道八卦。
大概是学习入了魔
自从李希事件后,学校校风校纪抓得十分严格,走廊上每天都有人巡视,每个班上的监控器都是开启状态,谨防校园霸凌事件发生。
此外,针对违反校规和违反纪律的事情,统一会在晚上以广播的形式进行通报批评,并且还会抓拍到教师群,由教师在家长群进行严肃批评。
学生们按部就班,除了上课就是刷题、考试、睡觉,用学习机器形容也不为过。
宋阮清也没闲着,这段时间将市面上所有的题目都刷了个遍,她觉得自己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充满了智慧。
不过,每每会被江镜远更为优越的智商打击。
尤其是在她抓耳挠腮都想不出答案的时候,江镜远却总是能够随意扫一眼,便写下简便答案。
那要怎么办呢?
当然是!讨好他!
于是,日常画风就变成了:
“弟弟,你渴不渴?”
“弟弟,吃点核桃补充一下智力。”
“弟弟,这道题我不会,快动用你聪明的小脑袋告诉我怎么写。”
讨好还不够,到了晚课,宋阮清会拉着江镜远到小会议室开小灶,当然,这种事情怎么会少的了陈杉呢。
毕竟陈杉现在可是张帅的眼中钉,要不是为了顺带让陈杉沾染一下学霸气息,宋阮清也拿不到小会议的钥匙。
由于跟着两位大佬日复一日的学习,陈杉都觉得自己变聪明了。
每次小灶课,都是轮流批改卷子,江镜远批改宋阮清的,宋阮清批改陈杉的。
到了这个时候,宋阮清总是会同情地看着陈杉叹息。
不为别的,就因为错的太多会接受到张帅成倍的卷子。
就这样,他们迎来了最后一个月的冲刺月。
尽管在前几个月的模考中,每次都是万年老二,但是宋阮清能感受到两人的差距慢慢在缩小,她再加把劲,说不定就能超越江镜远了!
勤能补拙!古人诚不欺我。
“宋阮清,你别学了,歇会吧。你这眼睛还要不要了?”江镜远靠在宋阮清的房门前,手上端着一盘水果,见她学得忘乎所以,丝毫没听进去他的话。
江镜远只得走到书桌前,关了她的台灯。
“你干嘛!”宋阮清好不容易想出了最后一题的步骤,就这么被江镜远打断了!顿时灵感全无!
黑暗中,宋阮清的眼睛亮晶晶的,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她此时的愤怒。
她现在觉得江镜远的一切行为就是在阻碍她进步!
“别学了,劳逸结合懂不懂?”
江镜远真的怕了宋阮清这打鸡血的日子了。每天睡6个小时,早上雷打不动的起床学习背单词。
眼睛因为太疲劳而充满了血丝,眼下的黑眼圈感觉都要掉下来了。
“不要!没多久了!”宋阮清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陈杉发来的微信:【清姐清姐,这个题怎么写啊!】随后附上一个物理题。
江镜远长叹一口气。
他真的怕了他俩了,这几个月,陈杉都学的要魔怔了感觉。
江镜远夺过宋阮清的手机,长按语音键:“你清姐要休息了,别大晚上打扰她休息。”
陈杉立刻发来一串:小猫惊讶、小猫不理解、小猫委屈的表情包。
陈杉似乎不服气,发来一句语言:“江镜远!你这是在阻挡我和清姐的进步!”
哟呵,这两人还真的是同仇敌忾。
江镜远挑眉望向宋阮清。
果然,她很是赞同!甚至还点了点头,对陈杉的话不置可否。
江镜远微凉的大手附上宋阮清的眼睛,无奈道:“婉姨说你这段时间学的太疯了,要适当休息一下。近视了可就不漂亮了。”
“江镜远,少拿我妈当挡箭牌。”
“不信啊,那你听一听。”江镜远低声哄着。
邬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阮阮啊,听远远的话,咱休息一下,你这成绩,上什么大学不行?大不了我们出国嘛。”
“听到没,睡觉!”江镜远将果盘放下,把宋阮清的书都收了起来,准备明天再还给他。
“江镜远,我看你是要造反了!”宋阮清跳起来,想要夺过江镜远手中的书。
“姐姐听话,明天还给你。”江镜远伸手抵住宋阮清的脑袋,让她跟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
怕痒?
回了房——
江镜远将书重重丢在地上,找到陈杉的微信,语气充满了警告:“这个月你有不懂的找张帅,宋阮清需要休息。”
“远哥,我不敢找张帅啊。”
“那你就憋着。”
陈杉:【靓仔语塞】
没了辅导资料的宋阮清彻底歇菜了,躺在床上不过几秒便睡了过去。
她很久很久都没睡这么早过了。
第二天早上,还是江镜远给她摇醒的。
睡了一晚上,可见是睡饱了。
宋阮清的气色好转不少,黑眼圈都消失的差不多了,眼睛里的红血丝也少了些。
“起床,给你五分钟刷牙洗脸。”江镜远将昨天晚上没收的辅导资料整整齐齐地塞进她的书包里,顺手给她装了几盒滴眼液。
“你好烦。”宋阮清拿起被子蒙过头,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
“……”江镜远有点无语,单手握住宋阮清露在外面的脚踝,连拖带拉地将她拉到床边,“再不起床,最后一次模拟考你是赶不上了。”
“啊!对!考试!”宋阮清突然一下从床上滚了下来,踢了踢落在脚边的被子,光着脚跑了出去。
宋阮清拧开水龙头咕噜了几下,口齿不清地喊道:“快快快,把我的校服从阳台上拿来下。”
“放你床边了,快点穿。”
宋阮清吐掉口中的漱口水,随意抹了把脸,回到房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走了走了。”宋阮清拿着白袜子着急忙慌地,两只手忙的都要打架了,“你快出去按电梯。”
——
这次模考完完全全按照高考氛围来的,要多正式有多正式,还给他们贴心地打印了一个准考证。将整个考场模拟了一番。
宋阮清坐在座位上,仍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次能不能超过江镜远?
“考生注意……”广播里响起字正腔圆的男声,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
宋阮清定了定神,检查了一番卷子,这才开始动笔。
而在另一考场的江镜远则是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水,这次考试,他有意放水。
宋阮清这几个月来刷题简直要魔怔了。
江镜远怕这样下去,她会吃不消。
正好是考前最后一场模考,让宋阮清放松放松也好,但是差距也不能太大了,免得她高兴过头,影响高考。
江镜远看了眼卷子,大概知道哪些难度的题是宋阮清写不出来的。
考试进行了两天。
因为这是学校内部的模拟考,所以成绩出的格外快,每考一门就组织阅卷,考完英语的那天下午,全校的成绩就出来了。
比前几次的模考成绩都好。
宋阮清拿着红笔圈起各科分数以及和江镜远的差距。
物理还是差点意思,但是也大差不大了。
这次总分也就比江镜远低了十五分。
宋阮清很满意了,毕竟第三名比她差了二十分。
她甚至有点想去二班瞧瞧徐恬现在的样子,估计气的直跺脚。
想着想着,宋阮清便笑出了声。
“笑什么?”江镜远拿着外卖袋走了进来。
现在是晚饭时间,教室里不剩下几个人。
今天晚上做饭阿姨有事,所以宋阮清挑了一家酒店,点了两份餐食。
“我觉得我很快就能超越你了。”
“那提前祝贺姐姐心想事成?”江镜远语气上扬,显得既不真诚又不在意。
宋阮清瞪了他一眼,提过他一只手上的外卖袋。
宋阮清认了。
与江镜远的智商相比,她确实差点意思,只要不是输的太难看,她都能接受。
“这家店挺不错的,你试试。”
宋阮清将饭盒上的封装带撕开,酒店大厨做的就是比较精细。
两荤一素一汤,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
宋阮清夹起一只灌汤蟹黄包,咬下去,鲜嫩的汤汁激发着味蕾,让她双眼发亮。
“慢点吃。”江镜远撕开湿纸巾,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汤汁,“又没人跟你抢。”
“真的很好吃。”宋阮清夹起一只往江镜远嘴里塞去。
不知道是什么馅料,松软鲜嫩。
江镜远喉结上下滚动,咽了下去。
除了这道菜,宋阮清还点了两道硬菜:糖醋排骨和海鲜汤。
江镜远只吃了糖醋排骨,将海鲜汤摆在宋阮清面前。
男生吃饭速度很快,宋阮清才将两个小巧玲珑的水晶灌汤蟹黄包吃掉,就见江镜远已经光盘了。
“喝点汤?”
“不喝了,我海鲜过敏。我去打点水。”江镜远站起身,抬了抬下巴,宋阮清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动作自然的将两人的水杯都塞到江镜远怀里。
“温的还是烫的?”江镜远可没忘记上次宋阮清痛的死去活来的样子,掂了掂手上的粉色杯子,开口问道。
“冷的。”
“还是温的吧。”
那你问我干啥?
宋阮清抿唇不语,低头慢慢喝起了海鲜汤。
她小口嘬着汤,时不时吹吹气,将葱花吹走。
不爱吃葱啊。
江镜远看着她喝汤,鼓动的粉腮可爱死了,就像一只奶呼呼的兔子。
晚自习的时候,张帅将卷子讲了一遍,在临近下课的时候,照例打一巴掌赏一颗糖地鼓动士气。
总体来说,这次考的还行,但是分数差距跟二班依然拉不开。
陈杉这次终于没拖后腿了,进步可谓神速。
张帅特意点名表扬了陈杉,更是让他充满了自信,他觉得他又行了。
陈杉放学走的没以前那么快了,趁江镜远被张帅拉到办公室的功夫,小声跟宋阮清商量:“清姐,晚上一起在线学习啊。”
“几点?”
“就回家后你给我发个消息,我俩就开始学,一个人学多没意思,而且没有清姐给我讲题,我都没啥效率了。”陈杉从课桌里掏出一个食品袋,“清姐晚上学习补充能量。”
“ok。”
两人商量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人。
江镜远提着陈杉的后领,将他拎远了些,脸色严肃,沉声道:“你是学渣你多学点,你清姐不需要。”
她不需要?她觉得她需要极了。
宋阮清张了张嘴,有些诧异。但还是想辩驳几句。
“清姐要不要看看前方黑板边上贴着的视力表?”江镜远头一遭地跟着陈杉唤了一声清姐。
宋阮清觉得江镜远怕是认真了。
她条件反射地看向视力表……
不说话了……
“其实,也没多严重。”
江镜远哼笑一声,“这些天我帮你俩突击训练,但是要听我的,早睡。”
江镜远看了一眼陈杉,“你也是,早睡。别考试没上,人先没了。”
江镜远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抬手放在陈杉面前,屏幕前赫然出现陈杉那张憔悴的苦瓜脸。
天……这个学校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摧残成这样。
这些天不分日夜地学习,陈杉都没能好好照照镜子。
他虽然是靠技艺吃饭的,但是脸也是很重要的。
陈杉委屈死了,他决定要好好睡觉。
不过三秒,陈杉可怜巴巴地搂住江镜远的肩膀,泣声:“兄弟,靠你了。”
江镜远嫌弃死陈杉了,听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甩开他的手,瞥了眼宋阮清便先走了出去。
宋阮清看着陈杉,叹了口气。
跟开学比起来,此刻的陈杉确实像被吸干了精气神的干枯白脸书生。
她可不想变成这个样子。
陈杉更委屈了,急忙在购物软件上买了很多补身体的,护肤的……
回到住处,也不跟张帅讨论题目了,直接关门睡觉。
帅气最重要!
“今天早点睡。”江镜远走出洗手间,单手撑起衣角抹了抹薄唇边的牙膏泡沫,光影下隐约可见精瘦腹肌轮廓。
宋阮清撇了撇嘴,抱着衣物擦身而过:“知道啦!”
刚答应这两只小菜鸡要给他们进行突击训练,江镜远不得不根据他们的薄弱项从题海中找了一些有难度阶级的题。
宋阮清做了一个噩梦,半夜惊醒,缓了缓神,这才觉得口干舌燥。
她拿起床头的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流入胃里,连带着脑子都清醒了。
她睡意全无,甚至坐立难安。
太焦虑了,想练题。
宋阮清站在江镜远的房门前,憋着气,轻轻转动门把手。
从门缝中偷看了一眼。屋内被子微微隆起,巡视了一番,这才看到书桌上的书包。
是她的。
宋阮清一边关注床上的动静,一边翻着书包。
没有她的刷题资料。
更别论这干干净净的桌面了。
江镜远翻了一下身,吓得宋阮清立马转头看向他,生怕他突然醒过来。
刚好,在江镜远枕边看到了泛着光的书皮封面。
宋阮清站在床边,微微蹲下,曲腰伸手,想要将书本从枕头下抽出来。
殊不知此刻,江镜远睁了眼,但是瞳孔涣散,显然不是清醒状态。
“姐姐也太努力了吧?”江镜远下意识结实有力地单手环过纤细易折的软腰,一个翻身,将宋阮清捞到了床上,宋阮清只觉得天旋地转,跌落在软榻中。
江镜远声线低哑,沉声:“姐姐不乖。”
宋阮清推了一下江镜远,见他不动。
“……”
“喂,江镜远。”
“……”
江镜远绵长的呼吸声轻轻拂过宋阮清优越的后颈,弄得她缩了缩脖子。
她怕痒。
见身旁的人睡着了也纹丝不动,宋阮清只得放弃挣扎。
慢慢地也睡了过去。
我刚醒,不好惹
清晨,江镜远的闹钟准时响起。
窗帘没拉严实,一缕阳光挣脱束缚,跃进来跳到了床上的男孩女孩身上。
江镜远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总觉得身上压了一座山。
他动了动身,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甚至感受到了一点湿意。
宋阮清神智还在极限拉扯,很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太重了,实在是睁不开。磨磨蹭蹭间,小脑袋埋进了床垫里,有点闷。
江镜远觉得奇怪,下意识推了推她,“宋阮清,你怎么在我房间。”
听到这话,宋阮清曲起膝盖,撅起屁股往后坐,这才起了身。
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我刚醒,不好惹。
“哦?你不记得了?”宋阮清晃了晃头,晚上习惯性抓的丸子头松散的偏在了耳后,扯得头皮有点痛。
“怎么说?”江镜远总觉得他昨天说梦话了,难不成他大半夜的从她房间将她绑到这里的不成?
“唉,你昨天睡觉走错房间,我好不容易把你拉到自己房间,结果你哭着喊妈妈。我没办法啊,就陪你说了会话,然后就睡了过去。”宋阮清说的绘声绘色,甚至还想编点什么。
江镜远一副你骗鬼了吧的表情,他知道宋阮清在胡诌。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去上课了。”宋阮清爬下床,理了理头发,有些心虚地将额前的几缕碎发别至耳后。
江镜远沉了沉眼眸,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但却是想不起来了,好像有点断带了。
——
“清姐,远哥。早啊。”陈杉今天精气神十足,手上握着刚买的手抓饼,低头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地喊道。
“早。”宋阮清进了教室,像是蝴蝶效应般,眼前的一切景物都是那样熟悉,想起昨日的梦境,一颗心直往下坠,对此更加耿耿于怀。
她抬头望向陈杉,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
“不早。”江镜远从早上开始也是一直闷闷不乐,他头一次这么不记事,吃早饭的时候还要听宋阮清变本加厉编各种细节诋毁自己。
在她的故事里,他仿佛像个弱智。
“……”
他只是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但看上去眼前的两人明显兴致不高。
陈杉耸了耸肩膀,表示莫名其妙。
他昨天晚上睡得从来没那么好过,今天一早起来不仅神清气爽,而且十分愉悦。
睡饱了是这种感觉。
“远哥,你昨天说的考前突击法宝准备怎么样?”陈杉将最后一口冒着油的手抓饼塞进嘴里,就着水咽了下去。
“别烦,我再补个觉。”江镜远眼下乌青,动了动被陈杉戳了好几下的左肩,不耐烦道。
陈杉好无辜。
不会是跟清姐吵架了吧?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清姐,远哥睡觉,那我俩怎么进步?”
“刷题啊。”宋阮清咬着吸管,长吸了一口牛奶,直到牛奶盒发出空盒声,这才将盒子扔进了她放在两人课桌拼凑出下方的垃圾桶里。
“有点懒了……不想写题。”
“那就背书,我等会抽查,就《琵琶行》。”宋阮清从课桌里抽出语文书,迅速找到文章,铺平摆在他桌上。
“啊……好吧。”
等江镜远睡好,已经是上午最后一堂课。因为各科成绩确实优秀,任课老师也不管他,只要成绩好就行了。
江镜远解下校服领口的上面两颗扣子,擦了擦下颚的薄汗,这才将昨天晚上熬夜准备好的训练计划和题目分别递给他俩。
五月的天逐渐闷热,教室里的空调早早开始了工作,但空调过于老旧,效果并不是很好。
宋阮清感觉自己在蒸笼里打转。
因为那个可恶的弟弟!江镜远!不让她开头顶的空调,说什么关心她,怕她着凉,回头肚子又痛的满地找妈妈。
话已至此,宋阮清两手一怼,偏头不理。
好在,他们这边人不多,所以也没人反对。
“感谢远哥,远哥辛苦了,等我金榜题名,我一定报答你。”
“不必。让你爷爷送我几盒他珍藏的茶叶就行。”
他惦记陈氏茶叶很久了,尤其是陈杉爷爷当宝贝似的那几盒。
“那你想的倒挺美。”陈杉收敛了笑意,腰板挺直地回怼过去。
他一直没忘被江镜远怂恿去掰几段他爷爷放在书架上充门面的茶饼,结果他爷爷发现后赏了他一顿屁股开花的事情。
江镜远哼笑一声,似在嘲笑他的没胆。
宋阮清才不管他俩之间的互动,拿到突击计划的那一秒,她就开始研究了起来。
确实,他将她的短板都拿捏住了。
江镜远的形象瞬间在她心里高大了起来,确实是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