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冲突伊始
“妈的！混蛋！狗屎！就算这里有人被枪杀又怎么样？快给我往前走！”伍德如同一头暴躁的狮子，哐哐踹了两下车厢的铁皮。
“这里有人死了，你居然这么冷漠？”人群中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你这蠢货，后面的车厢里还有几十具死尸呢！我们也要停下来为他们一个个哀悼吗？”
“不，这不一样……”看着伍德凶恶的面孔，先前出头的幸存者立刻就蔫了下去。
“请先冷静下来！我记得纽约地铁上是不能枪支的，对吗？”郅牧见状，立刻出言安抚道。
“是的，亚洲人。所以你想表达些什么呢？”伍德的语气非常不善，他感觉自己的权威正受到挑战。
“我是说，结合刚才的惨叫声来看，这里面会不会有些持枪的恶徒在等着我们。我希望大家可以更加小心的应对可能出现的麻烦，好吗？”郅牧无奈的解释道。他不知道这具尸体会对走廊造成什么影响，因此万事都必须小心应对。
虽然点出持枪恶徒的事件一定会引发恐慌，但让众人相信潜藏的敌人是人类而不是鬼魂什么的，相比之下还是要好一些。
至少……歹徒是可以被战胜的。而只要有希望，这些幸存者就不会走向极端，不会因为绝望下的冲突而激发【无尽螺旋走廊】的额外特性。
“噢！天呐……谁会特地躲在这种阴森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女人尖叫道，“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为什么我们的城市底下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情发生？”幸存者的队伍中大多都是身高不足一米七五的女性和孩童，在触及到诸如死人和鲜血的话题时，她们表现出了明显的胆怯和退缩。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在发号施令了？”伍德大吼一声，并试图在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
“不会吧……”郅牧的瞳孔一缩，“地铁检查站的人都是蠢货吗？他是怎么把那玩意带进来的？”
这不由得他不惊讶，因为对方掏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虽然郅牧不会害怕一把手枪，但受限于规则，他是不能主动爆发冲突的！
但换个角度想想，像伍德这种持枪的危险分子，难道是能被几句嘴炮就搞定的人吗？
“现在，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一字排开，去前面给我探路！”他恶狠狠的威胁着众人，看到没有人活动，干脆直接抓住了刚才那个尖叫女士的头发，将其重重的撞击在了车厢上。
“噢！不……先生，求求你……”伍德无视了女人的哭喊，又是几记重拳打过去，让所有人都不再忍心去看那位女士的惨状。
“不……”郅牧扶额长叹，每一次冲突都会增大A-106-1主动现身的概率。为了不让伍德继续引发更多的流血事件，或许用一次冲突为代价直接弄死他，才是最优的解法。
“等等，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郅牧微微一愣，对刚才动不动就要杀人的想法有些奇怪。而且，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没有阻止伍德伤害一位年轻女士的行为？
“杰奎琳不是有一本可以编写戏剧的大头书吗？让她把伍德的性格改成正义感爆棚的大好人不就行了？我到底是怎么了……”显然，郅牧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走廊的额外特性给影响了。明明是几十分之一的概率，但郅牧居然第一个就中招了……只能说N/A级别的幸运值真心不假。
“你们都他妈的聋了吗？我最后再说一遍……”看着伍德破口大骂的样子，郅牧下意识的想要联络杰奎琳，但耳麦中却没有金发女士的声音传回。
“什么情况？文档中给出的无线电频段不对吗？”
而伍德见无人阻止，满意的点了点头。在狠狠的威胁和恐吓声中，众人再也没有异议了。
被选中的三个“幸运儿”战战兢兢的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而伍德就在队伍的侧面指挥。他们越过地铁的驾驶舱，小心翼翼的向走廊深处走去。
“哦……该死，我好像踩到了什么！”探路的女人惊慌失措的喊道。
“别大喊大叫的！安静下来！”伍德用比她还大的声音吼了回去，“现在，把那玩意捡起来！你不需要看见那是什么，抬起头，只用两根手指夹住它！记得转身，对！让我能看到你的手！然后把那玩意带到这里来！”
“记住！我在盯着你！”伍德眯起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样的变化让郅牧心中一动。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郅牧决定静观其变，反正对方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可能逃过自己的控制。
伴随着几人的回归，郅牧也清晰的发现，那居然是另一把手枪。
而这把枪和伍德手里的枪支型号貌似是一样的，就连颜色也都是黑漆漆的模样。
“等等......”郅牧脸色一变。周围漆黑的环境影响了他的视觉，让那双救援的手迟了一步。
“砰！”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伍德直接对着那个女人扣动了板机。
可怜的女士甚至还没搞清楚自己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就直接被爆了头。
“哦！杰西卡！我的女儿！不……”队伍中的一名中年妇女立刻崩溃大哭，她恶狠狠的冲上来，就像是一只走入绝境的母狼。
“你这个杀人犯！刽子手！上帝会诅咒你！”中年女人疯狂的扑了上来，但这样的反抗终究太过脆弱，只能在地板上留下另一具新鲜的尸体罢了。
好在郅牧及时出手，将这位绝望的母亲向侧面一拉，千钧一发的躲过了那颗致命的子弹。
“我特么……你知道这会引发多大的麻烦吗？”郅牧恨不得立刻宰了这个蠢货，但他的出手也会等同于一次新的流血冲突事件。而那个所谓“更大概率被操纵”的特性，放在他的身上就是百分之一百。
“呵，这能有什么麻烦？我不过是去杀了一个孬种而已……只希望不会错过跟那个贱女人的官司。”伍德意外的看了一眼郅牧，但却没有急着发动攻击。他先是检查了一下那把崭新的手枪，将其收入了怀里。他喃喃自语着什么，却意外的跟驾驶舱里的那具尸体对上了眼神。
“等等，你是想说，这家伙是你杀的？”郅牧来不及为死者哀伤，瞬间把握到了对方的意思，“为什么？你是在进入这里之前还是之后杀死他的？”
“那很重要吗？我本来是想一直跟到他停车下班，再找机会杀了他的。但谁能想到，这条走廊里居然会有一把手枪呢……”伍德对着那具尸体露出了狞笑，他完全没有掩饰音量，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一点。
“这就是他撬走那个贱人的代价。坦白说，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我也想活下去，因此就必须这样做。”伍德将枪口指向郅牧，又缓缓将准星移到了其他的惊恐的面孔上。
“你是说，这把枪是你在进入走廊后才捡到的？而你杀了驾驶员只是因为情感纠葛？”郅牧眉头轻皱，克制住了想要抢夺武器的念头。因为假如这把枪也是什么衍生现象的话，那贸然接触它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先别急着杀人，我说，你不觉得这一切很奇怪吗？为什么这里能在地板上随随便便捡到手枪，而且还是两把？”郅牧压抑着怒火，试图用语言化解冲突。
“谁知道呢？或许这里是FBI调查局的军火库也说不定。”伍德对此毫不在意，“我只需要确保自己能活下去，而且不会因为杀人罪被捕就行了。”
他的笑容及其冷冽，让众人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寒意。很显然，在意识到前方的道路上可能还有其他枪支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打算放任这些人去探索了。
换句话说，收到A-106影响的他，已经打算杀人灭口了。
可就在这时，他多年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告诉他，有人在偷偷观察着自己。而且，那视线无比恶毒，就像是一条在等待机会的蟒蛇。
“该死，你们又他妈的想要违抗我的命令吗？”伍德愤怒的抬起头，却惊愕的看到跟他对视的不是别人，而是那具被他亲手杀死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当伍德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一切似乎只是错觉，丝丝冷风吹起，让他的背上的冷汗浸湿了衣衫。
“是谁在搞鬼？”伍德愤怒的大吼，却得不到一丝回应。因为他周围早已是空荡荡一片，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
把视角移回郅牧这边，就在他继续思考解决办法的时候，伍德突然动了。
然而，那把枪却并不是指向了任何一位幸存者，反倒是按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接着，伍德尝试转了转脑袋，又似乎在空气摸索着什么。因为郅牧发现，对方的眼球里同样也只剩下了惨白的玻璃体，这证明他的视线受到了阻碍。
也不知道是不是伍德刚才的行为太过极端，导致人心丧失的原因。众人只是带着疑惑的神情，坐视伍德颤抖着将手枪抵住太阳穴，无人上前阻拦。
伍德经过几秒的犹豫后，似乎正凭借着力量上的优势，用另一只手将持枪的右手下压，他的表情惊恐无比，就像是在进行某种抗争。
但很快，他的身体猛的向前弯曲，腹腔处凭空出现了几条血线，而他的右手也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对折，居然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在一阵似求饶似咒骂的呢喃秽语当中，枪响传来。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壮汉，就这么诡异的倒在了血液和脑浆的混合物里。
287.心智扭曲
郅牧的神色越发凝重了。
“搞什么……”枪声在走廊中激起轰隆隆的回响，没有人敢说话。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借助这个机会去逃跑，反而是用热切的目光盯住了那把黑漆漆的手枪。
“这还没走出地铁的范围呢……”郅牧立刻掉头折返，因为他在想起那位特工小姐双眼泛白的情形，以及联络通道受阻的事实之后，几乎可以判断杰奎琳同样遭遇了心智扭曲的影响。
郅牧有理由怀疑，对方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就跟现在的伍德一样。
离开前，他似乎是想叫一下身边的同伴，但又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
“我也有点头昏了，我不是自己进来这里的吗？哪有什么同伴啊……”
“我转身是要干嘛？哦对，我因为伍德的自杀联想到了杰奎琳身上的隐患，现在要回去确认情况……”
“对了，刚刚是谁自杀了来着？”他的后脑泛起一阵飘然的空荡感，当他回过头想要确认的时候，却发现石质的地板上光洁如新，哪有什么尸体和血迹呢？
郅牧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既像是犹豫，又像是挣扎。
他看了看周围那些神色诡异的幸存者们，鬼使神差的想要拿起地板上的手枪。
“我好像不该去拿起它……但是原因呢？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郅牧皱着眉头，利用【感知】技能与自身的认知进行对抗。他的手掌在半空中僵硬的前进着，丝毫没有观察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
那些幸存者们可没有郅牧那样方便的能力，所以……那异样的神色很快转化为了毫无保留的贪婪。
毕竟那可是一把手枪啊！在这种黑暗、无助、充满人性丑恶的位置地点，还有什么是比一把手枪更加有安全感的事情呢？
“你这该死的黄皮，给我向后退！”一只因为挖掘墙壁而泛白的手掌伸出，将郅牧脚边的手枪捡起。那是一个留着彩色短发的纹身女。她有些紧张的握住板机，对郅牧大声呵斥着。
“哦？”郅牧见到对方色厉内荏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按照对方的指令退到了人群中。
不知道为何，他现在完全不想去碰那把枪了。
“还有你们！狗屎，你们刚才也想拿走这把枪吗？”她迅速扫动枪口，将另外几个想要夺抢的人逼了回去。与此同时，两个和她打扮差不多的太妹站了出来，不但抄起了另一把手枪，还将短发女牢牢的护在了中间。
“终于开始搞小团体了吗……也不知道是因为A-106的影响，还是人的本性如此。”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有人用枪指着自己了。郅牧对此感到憋屈无比，可忌惮于【无尽螺旋走廊】的特性，还是不能优先出手。
“也不知道召唤物能不能规避走廊的特性……咦？这处走廊有什么特性来着？”郅牧开始质疑为什么自己没有让杰奎琳跟着过来，“对啊，我当时为什么要自己过来呢？好像是因为……怕被看到？”
“怕被看到什么？因为我还有潜藏在暗处的……帮手？”
郅牧突然感到脑袋一阵眩晕，两行滚烫的鼻血顺流而下，让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的记忆被篡改了！”郅牧甚至顾不上抹去血迹，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一团火在烧。
“文档里提到过的心智扭曲？”郅牧强忍痛苦，立刻开始回忆有关轮回者和调查局的记忆，并将其一一作出比对。因为有关轮回者部分的记忆，是肯定无法被修改的。
这也是郅牧不怕类似影响的主要原因了——你不是挺牛的吗？那你跟不眠乐章掰掰腕子呗？
“调查局，轮回者……关敏？！”郅牧猛然惊觉。“对啊，关敏去哪了？”
郅牧的心脏突然揪了起来，即使他暂时破除了心智扭曲的影响，也没办法从还原的记忆当中发现对方究竟是如何失踪的。
同样，他也不知道伍德和两具幸存者的尸体到底是如何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
他的心一下子乱了起来，对同伴失踪的担忧开始扰乱他的判断。
“好了，伙计们。现在这里由我们说了算！”几个混混迅速掌控了局面，尽管他们使用的手段依旧是伍德式的暴力镇压，但……毕竟没人会去投诉他们，不是吗？
众人在死亡的裹挟下，按照纹身女的命令依次交出了身上的贵重物品。在拿到那些首饰和美金后，纹身女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黄皮，别东看西看的，快把你的手机和钱包拿出来！”当轮到郅牧的时候，他看着眼前这位年龄不大但却穿着鼻环，涂着厚厚粉底的衰老面容，抬起下巴示意着自己的上衣口袋——那里有他提前准备好的财物。但郅牧的心中泛起五味杂陈。
他知道，对方这种情况在当地很常见，没有文化，目无法纪，不但抢劫斗殴还药物成瘾。因此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副三十多岁的状态了。这类人没什么好说的，讲道理根本不管用，对方连自身的状况都还没搞清楚，就敢拿着来路不明的枪支抢劫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接着，所有人排成一列，被迫转回走廊的起点。
郅牧能看出来，对方这是害怕再有其他人捡到枪支，才不得不中断了探索。没办法，人性就是如此。假如没有伍德那档子事情的话，众人或许还能更加理智的分配并使用这些武器，为后续的探索出力。但既然伍德已经给众人开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先例，那这些武器反而会成为猜忌和内斗的元凶。
“更别提这几位长期位于社会底层的混混人物了……咦？等等，我干嘛要用这么多的词汇去感叹他们的人生？”郅牧的脚步微微一顿。自己的脑回路突然变得像是个伤春悲秋的酸文人似的，让他有些讶异。说句不好听的，郅牧的善心还没有泛滥到这种程度——说实话，他唯一没有立刻杀死对方的理由，只是因为担心走廊的特性罢了。
“黄皮，别想耍花样！”纹身女见到郅牧突然呆立原地，立刻用电影里学到的滑稽姿势举起了手枪。
“走廊的特性？等等……我不是已经确定心智扭曲对我没什么影响了吗？只需要提前写一张纸条攥在手里，提醒我回忆有关轮回者的设定不就好了？”郅牧有些懊恼，如此简单的逻辑，自己居然没想到？
“不！恐怕不是因为我没想到，而是被什么东西给改变了认知……原来这并非一次性的影响，而是长期的作用和改变。”想到这里，他一把就攥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枪口。在蛮力的作用下，合金打造的枪管就如同被煮烂的面条一般瘫软下来，让纹身女的咒骂声卡在了喉咙里。
“你、你……”纹身女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能在这个亚洲人的手里抽回手枪，她强作镇定，想要往郅牧的下三路踢腿，但随着眼前的景色突然一花，自己已经被他抬手提到了半空中。
这样的行为在人群中引发了惊呼声。
纹身女的表情逐渐在窒息中扭曲成了猪肝色，而另外两个同伴本想救援，却被郅牧瞬移过来的身影直接打倒在地。
“我问，你答，明白了吗？”郅牧的神色冷漠无比，让纹身女惊恐的点了点头。
不过，郅牧并没有第一时间问出问题，而是立刻看向自己的手机，那里有他曾经保存过的几封信件。里面是跟关敏一起在华山论剑执行任务时的回执。至于那两把突兀的手枪，就这么掉落在地，被郅牧踩成了铁饼。
“调查局、轮回者、关敏、心智扭曲……”这一次，不但是他的鼻腔，就连眼角里也都流出了黑紫色的血液。
郅牧强迫自己立刻接受了认知上不协调的部分，然后开始整理刚才的情报：
“我第一次受到影响，是在伍德用暴力伤害幸存者的时候，那一次的程度最为轻微，只是有些暴躁易怒……第二次是在他死后发生的转变，这让我直接无法看到对方的尸体，而且遗忘了关敏的存在。而刚才突然伤春悲秋，感悟人性的情况则是第三次——我没有忘记队友，但是却突然遗忘了我还身处于【无尽螺旋走廊】的内部，甚至忘记了我已经找到了规避认知扭曲的办法。从程度上来说，这影响确实是越来越强烈的……”
“另外，在制服了她们三个之后，我还尚未感受到第四次影响的变化，但仅从出血量来看，这办法肯定用不了几次了。”一共六次心智扭曲，其中四次都被施加到了郅牧的身上，不愧是妥妥的主角待遇。
“难道这处走廊也会根据进入者的实力不同，产生不同的安排？”
郅牧擦了擦脸上血迹，这才转头看向那个已经尿了裤子的纹身女。
“把手枪放下之后，你是不是感觉自己的贪欲没有那么强了？也没有那么想要杀死别人了？”
“哦！先生，你、你说的对……”纹身女的表情突然错愕了一秒，然后也痛苦的捂住脑袋，还流出了鼻血。
“我、我这是怎么了……我不会得白血病了吧？呃……我也有点奇怪，自己明明还不知道能不能获救，居然就这么急不可待的开始、开始抢劫了……”她的面色急速涨红，又在转瞬间变成惨白。长期被药物和酒精毒害的大脑让她的反应愈发迟钝。她有些讪讪的笑了笑，脸上都是讨好的表情。但在郅牧眼中，对方的瞳孔貌似正在一点点的缩小，直到全部被一片布满红血丝的眼白占据。
“哦……哈哈哈哈！请饶了我！哈哈哈哈，别、别看我了！我们都会死的，我会陪你的，我会陪你一起死的！”接着，三个纹身女的头颅在张狂的诅咒声的中齐齐爆裂，溅开阵阵腥臭的脑浆。
三具无头尸身应和着重力掉落在地，引爆了人群中的绝望。
288.回归！
伴随着走廊深处不断传来的刺耳尖叫和可怕怪声，即使郅牧已经尽量在尝试安抚，但绝大部分幸存者们还是吐的吐，晕的晕，跑的跑，顷刻间就乱成了一片散沙。
已经没办法用持枪歹徒之类的理由去解释了，这就是彻头彻尾的灵异事件。
有的人试图回到地铁的后半段，跟那里留守的朋友汇合，但眼前的一幕却再次激发了幸存者们的疯狂和恐惧。
因为映入众人眼帘的，并非是等候于此地的伤者和孩童，而是七零八落的尸体碎块，以及一座被码成金字塔形状的人头小山！
郅牧下意识的想要寻找掩体，但感知技能却疯狂的报警。
“左边……后边？不对，怎么头顶和地板上也有……”郅牧一下子僵直在了原地，因为在他的五感中，正有无数敌人从四面八方朝自己冲过来，但他偏偏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影子。
“隐形了吗？”郅牧没有破除隐形的手段，但他貌似想起了一件吃灰已久的小玩意——
【名称：战斗力探测器】
【分类：道具】
【品质：普通】
【效果：将目标角色的战斗力数值显示在屏幕上】
【备注：“一个能把人的战斗力数值化的眼镜，样式美观，佩戴简洁。然而可惜的是，在某宇宙帝王出场后，这种装置就只能黯然退场（爆炸）了。”】
自从郅牧发现，战斗力护目镜没办法综合量化不同世界的力量体系后，这件物品就一直被放在物品栏的角落里沉睡。但现在，这倒不失为一个可以看到隐形敌人的办法。
接着，郅牧带上目镜，然后就看到了让他无比骇然的一幕！
整个视野中，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各种不停浮动和变化的数字！就连原本的走廊环境都被这些数字给遮盖住了！
而在走廊的深邃尽头，貌似还有一个尺寸无比巨大，但却不停在增长的诡异数字，那数字并非是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排列的，反而在不断的变化中组成了某种盘桓的螺旋结构，直到这数字超过了及其所能承载的上限，在轻微的爆炸后终结了【战斗力检测器】的使用寿命。
在目睹这个突发事件后，郅牧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他选择回归了乐章空间。
虽然这一个来回会让他损失一半的休息时间，虽然他必须在回到此地时找到消灭该现象的办法，但这样的危险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而且，这可不是一两个人死去，而是几十个人被直接分尸！想想看吧，就算那些隐形的东西没有杀人的意图，但光是这其中爆发出的心智扭曲效果就足以杀死自己了！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必然会落得跟伍德和纹身女一样的结局！
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现象，与其留下硬拼，还不如回去搬几个救兵回来，这样才能救出关敏，逃离此地！
与平时进行传送时不太一样，这次的郅牧感觉到了明显的阻碍和拉扯。但【无尽螺旋走廊】终究还是不敌乐章的伟力，伴随着郅牧的离开，众人的耳畔似乎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嘶吼声。
【警告】：
【检测到轮回者6701号在源生世界暴露乐章相关情报，请于8小时内消灭所有知晓此信息的智慧生命】
【违者抹杀！】
当郅牧回归私人空间的时候，这段提示也在同时响起。
“很好，先给艾琳发个消息，让她来这里碰头，然后再出去找一找有没有可以带人回到源生世界固定坐标的道具，哎……也不能全靠艾琳，还得找一找有没有大威力的武器，或者能够针对A-106的特殊物品。对了，也不知道无尽螺旋走廊本身算不算是智慧生命……卧槽？”眼前的一幕让郅牧不得不中断了思考，他顺着那条惊讶的目光望去，愕然发现了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那是早已消失在无尽回廊中的关敏同学！
她居然就那么笑意盈盈的坐在床上，一脸瞌睡的看着自己！
“我都等你半小时了，居然现在才想到回归乐章的应对？”关小姐慵懒的卧在郅牧的大床上，由于先前就向其开放了进入权限的原因，所以关敏和艾琳都可以自由出入郅牧的私人空间。
“你……你这、你怎么会……”郅牧支支吾吾的，甚至说不出来一句整天话。
“哎呀！其实很简单啦，我大概是中了某种幻境，或是空间错位的把戏，于是我就想，与其费劲脑力去想办法破解困境，还不如……”然而，关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郅牧走路带起的气流给打断了。
因为郅牧已经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感受着那温暖的胸膛和热烈的心跳，本要说出口的话语也变作了柔和的微笑。
两人伫立原地，久久不愿放开彼此。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担心……担心在轮回者的世界中，我们当中总有一个人要先离开。”良久，两人的身影分开，男人的目光如炙。
“而且，我已经知道，有一些事情是我们彼此一起经历的，但我却没有了记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关敏的身体颤了一下。
“这对我来说很奇怪，毕竟现实不是漫画，一个天降系的美女突然来到我身边，不但为我指明了轮回者的道路，而且还恰好是我在调查局的前辈兼同僚……一开始我总是有些警惕的，现在想来好像有些傻。”
“所以，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假如把我们的故事写成小说，那么我此刻的表白一定非常突兀。因为这里面有些刻骨铭心的事情，是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的。所以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决定接受这么一个从天而降的你。”他感到关敏的心跳越来越快了，不，那好像也是他自己的心跳。
“但，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恍然发觉，没有你会让我备受煎熬。”关敏的身体从僵硬变到柔软，她低垂着头颅，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论是从贪婪邀请赛的相隔千里，到无尽回廊的片刻失去，我从未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
“我会努力去寻找能够唤醒我记忆的办法，亦或是等待你将一切告诉我的那一天。我也会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守护我们的一切。所以你……”郅牧的语气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坚定的将自己的心声和盘托出。可就在这时，私人空间的大门突然被推开，露出了艾琳那焦急的小脸。
“大叔！我来了！你那边怎么……呃，打扰了。”艾琳看到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可爱的脸蛋上泛起两朵红晕。
“你你你我我我……我去外面等你们啊！！”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终究还是承受不了这画面的冲击，捂着脸跑开了。
“这……”郅牧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被艾琳那么一打断，让他苦心经营的气氛都化作了泡影。
“其实，你不用把这些都扛在自己身上的。”关敏终于抬起了脑袋。她抿着嘴唇，乌黑的眼眸中似乎有晶莹在闪动。
“有些事情没办法告诉你，并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受限于某些规则而不能……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故而我也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跨过那一步……”
“毕竟，在失去了那些记忆之后，你还算是我一直深爱着的那个人吗？这样的想法始终环绕在我脑海里。但现在我明白了，不论如何，我都会守护在你身边，直到你真正取回那份记忆！”
“所以，我们……”郅牧满怀期待的询问道。
“这还不算是表白哦～”关敏拉起郅牧的双手，笑意盈盈。
“我梦想中的表白，要比这更加正式才行！”这是郅牧第一次握住一个女孩的手，那感觉既柔软，又火热，让他心里痒痒的。
“但请放心，那一天已经不会太远了，等到你成为演奏者之后，许多秘密也都会向你敞开大门。”
“你也终将会记起，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在那万界群星当中，终有一颗星辰为你等候。它饱含了你的理想和追求，以及和我的故事。”关小姐拉着郅牧，遥遥指向落地窗外的浩渺银河，场景如诗如画。
片刻之后，交易所。
郅牧正怀着一种无比尴尬的情绪，不敢跟艾琳对视。
而小姑娘则气鼓鼓的看着背对着二人，将双臂别扭的叠在了一起。此刻的她颇有一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危机感。
“呃……我们去买东西，买东西吧……”郅牧讪讪一笑，快速逃离了这修罗场。
先提正事，在郅牧交出伏行之城的权限之后，整个团队的腰包都因此充盈了起来。而现在也是时候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请点一下他们手头的物资和点数了。
毕竟郅牧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他能够停留在源生世界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首先是魔法材料部分，这里有红龙之血*10盎司（用于转化红龙血统），三足奇美拉的粘液*1加仑（剧毒、诅咒材料），双头食人魔的尖牙*6（锻造材料），以及大量诸如山铜、秘银、钛合金，附魔钢铁等等。
想想看吧！只要郅牧肯付钱，矮人工匠黑铁·喝不倒先生就可以用这些材料做出一整套强力装备！
但当郅牧前去咨询的时候，打着酒嗝的矮人大师却告诉他，这些东西怎么着也得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工出来，这还是郅牧不表明需求，任由大师自由发挥的结果。因此，他也就只能把好奇心放在下一个任务后了。
289.荷鲁斯之眼
“好吧，看样子装备这条路是走暂时不通了……”毕竟实力是要靠平时积累的，就算是在电脑游戏里面做个装备，也要有个等待时间不是？
但好在他们还有不少宝贝，比如整个魔法材料部分最值钱的血统道具——足足三百毫升的龙血？！
如果是一般的轮回者，能够拿到几毫升的龙血，配合其他材料转化成纯度极低的龙裔或次龙，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这不禁让郅牧怀疑，对方是不是现去某个任务世界宰了一头巨龙当场放血的结果。
但可惜的是，除了已经有莲花仙血统的艾琳之外，团队中的二人似乎并不适配这种象征着生命和烈焰的红龙之力。而法尔廷斯在将红龙血统交给他时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也让郅牧不敢轻举妄动。
“血统和职业的搭配或许还有某种更深层次的规则，我得想办法搞清楚才行……这么来看的话，对方应该也有给我挖坑的意思，如果我真的冒然转换为龙族血统，那恐怕也代表了我的潜力已尽……”虽然郅牧已经交出了权限，但他一直有种深深的危机感。
其实不只是他，即使是任何一个贪婪议会的议员也是如此——假如有人的实力长期停滞不前，没有成为高阶轮回者的潜力，那么自己手上的权限也早晚有着被强行夺回的那天。
郅牧打算将这份红龙血统按照小额的方式拆开售出，亦或是换取某些他真正需要的东西。
接着，暂且把目光收回到军用物资的部分吧，不管是出自某即时战略游戏的灰熊主战坦克*1，黑鹰战机（轰炸能力）*1，多功能步兵车（可改装）*4，还是出自郅牧源生世界的大量枪械和火炮，都极大的丰富了团队的攻坚和爆破能力。但可惜的是，随着郅牧等人经历的任务难度不断提高，这些来自于二战时期的装备大概很快就会被时间淘汰，沦为配角。
“这些东西虽然破坏性很强，但是尺寸不对，毕竟走廊里塞不下坦克啊……”而且，郅牧也不觉得无尽回廊是可以被炮弹给打败的存在。
最后是阵法仪式的部分，这里包含了A级魔法炎阳爆裂卷轴（单体高伤技能）*1，A-级的寒冰吐息卷轴（单体控制技能）*1，B+级的呼啸狂风卷轴（群体环境技能）*1，还有B级的火焰之环（群体火系技能）*5，冰霜之环（群体冰系技能）*5，以及坐在上面就能快速恢复法力值的聚能法阵*10。
关敏和艾琳立刻就被这些眼花缭乱的物资所吸引，一时甚至忘记了拌嘴。
但她们又很快皱起眉头——这些东西虽然强大，却同样不能为当下的困境发挥作用。毕竟【无尽螺旋走廊】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用这种“无脑”办法轰开的样子，而是得达成某种规则的允许才能顺利“通关”。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批物资里有什么核弹之类的玩意，郅牧倒是也不介意带进去试一下……
“那么，我们大概只能去现场采购了。”郅牧先是把一部分材料交给了黑铁·喝不倒先生。之后才回到交易所里面，让三人分头开始寻找。
很快，郅牧眼前的菜单就被一片金色和紫色的光芒所覆盖了。
“卧槽？检索词条的价格限制得降低一点，要不然也太闪了……”郅牧望着那些眼花缭乱的史诗和传说级装备，差点就被贪欲冲昏了头脑。
虽然他的全部身价完全可以买得起一件传说级装备，但这也会导致自身所匹配的任务难度大幅增加，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而且，乐章本身出售的装备往往溢价严重，效果还比较烂大街。
真要做比较的话，大概就相当于网络游戏里面商店货跟副本货的区别。
“嗯……太低级的东西不一定管用，但太高级的玩意儿……多少感觉有点亏啊。”郅牧的左边，是只需要50信用点就能买到的一次性道具【真视守卫】，这玩意儿曾经不知道阻止了多少个想要在草丛里快乐阴人的大宝剑。而他的右边，则是售价高达5000点的主角模版必备技能【望气术】，只要有了这个技能，就好比装了一颗真实之眼，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看破敌人的伪装，同时还能知道对方的大概实力和运势。
听起来貌似很强……但除此之外呢？一旦随机到了科技类或魔法类的副本，这玩意对自身实力的提升就是0，毫无用处。
这就是多元宇宙的奇特之处，不管是多么强大的能力，都将被当地的物理法则所限制。因此也就不存在凭借一两个传说级装备或技能，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情况。
至于轮回者之间的二级市场和拍卖行，则因为三大公会精英成员的销声匿迹，以及贪婪都市被撕裂后造成的恐慌，其货物的流通量收到了极大的影响。几乎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这让一直想要体验拍卖流程的郅牧感到非常遗憾。
在检索无果的情况下，郅牧只好把电话打到了鸡哥那里。
听说了这边的情况后，鸡哥当即表示郅牧进入了误区：
“记住！不是专程去寻找那些能够显隐的物件，而是要去找那种综合能力强大，顺带还带着类似功能的东西！太强的针对性也就意味着通用性变差，切记切记……”
接着，鸡哥突然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似乎“恰好”就有那么一个宝贝，并且出于“良好的友谊”，可以低价折扣给郅牧。
于是乎，在郅牧将信将疑的目光中，他最终用八千点的高价购得了这么一件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道具——
【名称：荷鲁斯之眼】
【分类：道具】
【品质：史诗】
【效果1：这是天空之神荷鲁斯的月亮之眼，能够赋予使用者辨别善恶的力量，使用后获得技能“善恶洞察”】
【效果2：荷鲁斯将失而复得的左眼献给了冥神奥西里斯，因此获得了保护使用者在永生路上不受伤害的庇护之力，使用后获得技能“牺牲庇护”】
【备注：“荷鲁斯，Horus，鹰头神。天空之神和神权的象征。在神话传说中，当冥神奥西里斯死后，赛特和荷鲁斯开始争夺王位，谁知赛特挖去了荷鲁斯的左眼。因为他的左眼代表月亮，而右眼代表太阳。在一个月圆之时，荷鲁斯在月亮神的帮助下，经过殊死搏斗，终于打败了塞特，将左眼夺回。后来，荷鲁斯将这只失而复得的眼睛献给了父亲奥西里斯。从此之后，荷鲁斯之眼就成为辨别善恶、捍卫健康与幸福的、来自埃及神界的护身符。古埃及人经常将其用做避邪的象征。”】
由于贪婪邀请赛的特殊性，导致郅牧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进入任务结算界面。这也就导致了他并未在其中收获任何礼品卡和额外奖励。而一只公鸡显然是不需要红龙血统这种东西的，因此这笔钱只能从那两万点的积蓄里支出。
郅牧在拿到这颗闪烁着金黄色泽的眼状宝珠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其吞了下去。这也是该道具使用的方式。
霎那间，郅牧的视野一下子被浓烈的日月光泽所覆盖，他似乎跨越了万里，成为了身穿古埃及服饰的旧日神明。他透过眼睛形状的图案，见到无数生者因为王权和力量争斗不休，又见到无数死者在永生之路上的挣扎与绝望。而慈悲如天空之神的他，则在眼角流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这泪水在原本的眼睛图案侧面凝结为一颗“荷鲁斯之泪”，补全了某种至高无上的象征。
在光华散尽后，郅牧怀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悲悯和时光冲刷后的寂寞，看向了自己的技能栏。
【技能名称：善恶洞察】
【技能评价：B+】
【技能类型】：被动
【技能效果】：荷鲁斯之眼具有神圣与善良的含义，可以赋予使用者洞察万物的本领。
【技能消耗】：微弱的精神力，依照观测范围呈指数级提高
【冷却时间】：无
【技能描述】：“说到底，洞察万物只是一种很宽泛的形容词。如果持有者想要发挥它真正的力量，还需要配合其他的感知类技能。当然，如果你只是想用这个技能来偷看某些年轻女士的内衣的话……那我还是建议你先去死一死比较好。”
“洞察万物的本领！”郅牧难掩表情上的激动，当他按照技能中领悟的方法，轻点泪角之时，视野中的所有物品顿时都被划分为了五彩斑斓的色泽。
灰色代表死物，白色代表生灵，红色代表愤怒，蓝色代表忧郁，以及众多颜色组合后的种种预示……
比如，关敏的身上似乎带了一份灿烂的粉红，而艾琳的身上更多是消沉和尴尬的灰蓝……
好吧，郅牧也开始有点尴尬了……但总的来说，这次的技能确实是买对了！
原因很简单——假如郅牧只有【善恶洞察】但没有【感知】的话，那这个技能充其量只能让他辨别某人的情绪和想法，顺带看破隐形的目标。但请别忘了那条“【技能消耗】：微弱的精神力，依照观测范围呈指数级提高”中所蕴含的信息！
直接点来说，郅牧可以支付精神力，换取视野范围提升的效果。而随着他的视野提升，也就相当于感知技能的范围被无限扩大了！
举个例子，当郅牧想要把目光移向星空广场的上方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出现在了他的心头，这股情绪迫使他放弃了企图注视乐章的想法。假如他没有【善恶洞察】，那么他无法看到这么远的地方。假如他没有【感知】，那他就不会有警戒之心，而是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注视乐章，爆体而亡。
“看来，乐章一直都在我们的头顶上，只是隐形了而已……”郅牧心有余悸的回到了私人空间，收回了【善恶洞察】的展开。
两个技能的相互结合，让他有了对危险事件更多的容错率。甚至于可以用来判定乐章本体所在的位置了。
想象一下吧！当善恶、情绪、危险事件等因素能被郅牧所掌控的时候，他的生存几率将大幅增加！而放到【无尽螺旋走廊】里面，那就代表着他可以看到所有的隐形单位，甚至于……直接看到走廊的“尽头”！
290.再度降临
郅牧怀着无限的期待，将目光放到了自己获得的第二个新技能上面：
【技能名称：牺牲庇护】
【技能评价：B+】
【技能类型】：主动
【技能效果】：荷鲁斯之眼象征着保护和庇佑，施术者可以将自身生与死的力量进行转变，允许施术者支付魔法值换取生命值，或支付生命值换取魔法值
【技能消耗】：每10%的生命换取20%的魔法值，或每20%的魔法值换取10%的生命值，损耗为微弱的精神力
【冷却时间】：无
【技能描述】：“荷鲁斯之眼经常被描绘在死者的棺椁上，它保护死者在地下通往永生的路上不受伤害；同时也代表着灵魂进入地下世界后，依旧能够维持身体不朽的守护力量。”
“肉盾的福音！”这是郅牧的第一感受。【牺牲庇护】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对轮回者剩余价值的利用。假如郅牧遇到了生死的危机又耗尽了疗伤道具，那么就可以牺牲法力值换取更多生命，算是多了一次保命的机会。假如郅牧的敌人太过弱小却成群结队，那么郅牧也可以多换取一些法力值来释放连番的技能打击。
当然，最重要的是——郅牧当前最依仗的【无极诡步】可以需要支付生命值的！但现在，他却可以用变相的方式将其替换为对魔法值的消耗，大大延长了无极诡步的续航时间！
总的来说，郅牧对这两个技能的效果完全满意！甚至是物超所值了！
“对了，我多嘴问一句啊，你们在贪婪邀请赛里面的情况……如何呀？”视频中的鸡哥一直在默默等待着郅牧适应新的技能，直到现在才悄然露出了奸猾的目光——天知道为什么鸡也能做出那么人性化的表情来。
“哦？你想知道？”郅牧轻笑一声，“我说了，你敢听吗？”
“呃……还是算了……”鸡哥抖了抖羽毛。“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不敢再问了……虽然我对三大公会的图谋非常好奇，但还是小命更重要一些。”
两人的谈话到此便结束了。
“不愧是能在某种追杀之下依旧能够活蹦乱掉的资深者啊……”作为自己轮回者道路上的引路人，他现在对鸡哥的背景可是越来越好奇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大佬的追杀，才让对方一直蛰伏至今。
很快，三人就重新聚合到了一起，在有了【荷鲁斯之眼】的帮助下，郅牧自信已经不再需要艾琳的帮助了，为了省下传送道具的费用……呃，好吧，其实是为了避免再次落入修罗场的惨烈氛围中，郅牧没有让艾琳跟着过来。
在说服自己无视了小姑娘气鼓鼓的表情后，郅牧拉住关敏柔软的手掌，再次推开了私人空间的后门。
这一次，郅牧的视野中不再是瞬间的转场，而是在善恶洞察的透镜下，似乎看到了一个奇异的半透明囊泡。而两人就被裹挟在这囊泡中，从遥远未知的彼岸，快速朝着绚烂星空的某个角落移动着。
至于更多的细节……他恐怕也无能为力了。毕竟善恶洞察只是赋予了他透视的能力，但动态视力方面并没有任何提高。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那个囊泡移动时的速度太快，导致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当他从眩晕之中恢复之后，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无尽螺旋走廊】的内部。
“你在哪？”郅牧立刻通过特定无线电波段询问道。他的视野之中尽是残缺的肢体和腥臭的红肉，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看不到。
“我就在地铁驾驶室的位置，周围没有人，但那具驾驶员的尸体还在，你呢？”关敏的声音似乎经历了几秒的延迟，但好在信号还算稳定。
“我在车尾这边，暂时安全，你先站着别动，我去找你。”郅牧拨开地面上重叠的尸群，语气中不容置疑。
但当郅牧关掉耳麦之后，几滴晶莹的汗珠却悄然顺流而下，预示着主角此刻的情况并不是太好。
因为，一张比例怪异的、五官扭曲的、就连眼珠都朝着两侧外翻的苍白面孔，已经贴到了自己鼻尖上！
这是通过善恶洞察观测到的恐怖景象，而这漂浮怪脸之上萦绕的灰黑死气，也证明了对方并非活物，而是某种郅牧尚未得知的生命形态。
这怪脸一直紧紧的贴在郅牧的眼前，但却没有要攻击自己意向。事实上，也正是在感知技能并未预警的前提下，才使得郅牧没有下意识的出手攻击，而是静静等待着后续的变化。
然而，对方似乎就这样静止在了郅牧的脸上，颇有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态。但当郅牧想要跟这家伙交流的时候，反倒是被感知技能疯狂预警了一波。
“不能尝试跟它沟通吗……在这玩意刚刚出现的那一秒，我感受到了很强的精神冲击，那应该是某种能够强制让人产生恐惧感的能力，但对我的影响却不大……”连旧日神明的污染都能抵御三分的郅牧，自然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恐惧给影响。
“看来，这就是文档中提到的A-106-1‘漂浮的类人生物’了……所有见到它的人都会产生强烈的恐惧情绪，然后在莫名的感谢声中断开跟外界的联络……也就是说，从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部分了。”
从这里开始，郅牧就不能依靠文档，而是要自己去探寻所谓的规则。另外，既然A-106-1已经出现，那么也从侧面说明……地铁上的幸存者应该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
“既然这家伙只能吓唬别人，但无法伤害我，那么地上的尸体又是怎么来的呢……”郅牧装作并未看到鬼脸的模样，向左侧猛踩一步，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但那双眼外翻、没有眼睑和瞳孔的扭曲表情却再一次主动贴了上来，看样子是彻底黏上了郅牧。
虽然没什么伤害，也不会对心智造成什么影响，但请想象一下吧，虽然很多人可能并不会害怕这种恐怖游戏中经常出现过的“JumpScare”。但假如有那么一张无瞳的鬼脸一直贴在你的脸上，时间久了肯定会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而且最重要的是——当事人还必须要在这种状态下去探索和战斗，那就相当的恶心人了。
“虽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呃，好吧，其实最多也就是晚上做个噩梦什么的。但这家伙完全挡住了我的视野，根本没办法进行探索啊……”郅牧现在只能利用视觉边缘的余光去观察，发现周围除了自己脸上的脏东西之外，整个走廊一片宁静，并没有他在佩戴【战斗力检测器】时所见的莫名数值。
阴冷的气流从走廊的另一端袭来，吹起郅牧的寒毛。
“有气流的波动，说明这里也是有通风口的……”郅牧勉力说服自己不去看那张鬼脸，但他的视线很快就凝固了。
“不是吧……”郅牧的身体骤然僵硬了一下，因为就在他来回侧身扫视的时候，发现地上某个连肠子都流了一地的冰冷尸体，似乎突然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那瞳仁漆黑如墨，似乎带有某种深意。这或许是因为对方的黑色瞳孔占据了整个眼白所致。与受到走廊影响后变作全白眼孔的伍德、杰奎琳都不同，那是一种极致的黑。
可当他再次把狭窄的视角移回刚才的位置时，却发现那具尸体依旧紧闭着双眼，像是在死前经历了某种痛苦的折磨，并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
“跟我来这套？”郅牧微微一挑眉，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径直走了过去，然后直接用手掀开了那人的眼睑！
“来啊，让我看看！”那极致的黑色再次浮现，而原本还被标注为“死物”的尸体，居然在郅牧的视野中浮现出了淡淡的生命能量。从神秘学的角度来说，这玩意应该算是短暂的活了过来。
那尸体用诧异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没有预想到郅牧的举动。因为死亡而僵硬的脸部表情很快又变成了戏谑和嘲讽。他努力让自己那失去嘴唇的嘴角勾出一抹狰狞的笑容，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直接被郅牧拧断了脖子。
接着，那股象征着生者的灵光也随之消散，这预示着对方重新化作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语言是有力量的，在尚不清楚具体规则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吧。”郅牧能通过感知得到某件事情大概的结果，而在那具尸体开口的一瞬间，他居然产生了一种“那声音足以杀死我”的恐慌感。因此才直接了当的解决了对方。
值得一提的是，郅牧脸上的脏东西似乎不是实体生物，因为郅牧的双手可以轻松穿过对方的身体，这似乎代表着对方具备“鬼魂”的性质。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具尸体的突然苏醒，应该也是类似于“鬼魂附体”一类的现象。
“既然都是鬼魂的话……那反倒好办了啊。”郅牧在原地度了几步，露出了一抹笑容。
291.贪婪之碗
言毕，郅牧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圆滚滚的，黑漆漆的，一看就是至少是来自于两百年前的老式炸药，轻轻拨动着圆球上泛滥的淡黄色光芒——
【名称：圣光炸弹】
【分类：道具】
【品质：精良】
【效果1：对10码范围内的敌人造成光属性伤害，并由几率灼烧对手】
【效果2：对10码范围内的盟友进行群体治疗，并有几率触发持续治疗效果】
【备注：“既然你们愿意让一个地精成为牧师，就准备好接受这样的后果吧！”】
通俗又易懂的效果，简单但强大的伤害！
这也是郅牧从冥血同盟那里得来的魔法道具之一，算是众多消耗品中不怎么值钱的那一种。在已经触发了乐章警告的前提下，他完全可以使出任何手段，只要最后毁掉整个无尽回廊就行了。
没有任何爆炸声传来，但伴随着明亮的光芒闪动，贴在郅牧脸上的无瞳鬼脸顿时如同撕裂的面巾纸一般破碎了。
“终于……其实先前也完全可以看得出来，不管是A-106-1还是那具眼珠纯黑的尸体，应该都遵循着某种规则在行动。如果没有满足规则的要求，那他们就不能杀死我。而我现在姑且可以认为，这种规则的判定条件应该是我的‘反应’。”
“只要我对这些超出一般人想象的事物表现出任何反应，比如流露出恐惧感，那么就会触发对方的追杀机制，从而将我变作那些残缺尸体的一部分。”但是很显然，这条【无尽螺旋走廊】却没有预料到郅牧对于负面情绪的强大抗性。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原本遵循“扭曲心智”——“制造恐慌”——“目标害怕”——“杀死目标”的逻辑在行动的A-106-1，只能像是卡了Bug的低智商AI一样贴到了郅牧的眼前，不能动弹。
至于那具突然动起来的尸体，也像是在主程序卡住后的某种备用手段，一旦郅牧因为对方的睁眼而感到害怕，估计也会触发某种恐怖的结局。
“说白了，这里的规则就是恐怖游戏的套路嘛……而且还是代码水平很低的那种质量。0000000000”郅牧慵懒不屑的语气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中，激起数道回声。
“切，对言语上的嘲讽没什么反应啊。”郅牧见到没有什么新变化传来，立刻恢复了平静沉稳的神色，迈步向前走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关敏所在的地铁车厢头部，但是这里同样空荡无比，就连死尸都要比尾部那边少了很多。
“我到驾驶室了，你在哪里？”郅牧对着耳麦询问道。
但下一秒，关敏给出的回复却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嗯？我就在驾驶室的旁边呀？但我没看到你。”她的语气同样疑惑。
“等等，我也在这里啊？你是在驾驶室里面，还是外面？”郅牧看着驾驶座上那具死不暝目的男人尸体，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痴，我当然是在外面，那些车厢门都已经打不开了，难道我会特地从被切开的断口那里爬进去，特地跟死尸呆在一起吗……对了，我好像就是因为察觉到了那个驾驶员在看我，然后一回头你们就都不见了。为了谨慎起见，干脆就直接回归了空间。至于回来之后，当然是按照少爷您的指令留在原地咯~”在互诉衷肠之后，关敏又恢复到了那种古灵精怪的性格，说话时还夹杂着对郅牧的调戏。
“啊，我好像看到你了，你这明明还有几步路才能走到嘛……难道瞳技还能提高视力？”关敏安心的声音传来，看来这样阴冷的环境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郅牧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自己明明就站在驾驶室的旁边啊！那她看到的人是谁？
“关敏！别过去！那不是我！该死……”郅牧看着已经被挂断的耳麦，连忙回拨过去，但却显示无人接听。
“奈何不了我，就开始挑我的队友下手了吗……”郅牧的眼神立刻凌厉了起来，他知道这时候的心急只能让自己露出破绽，如何想出解决的办法，才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冷静，必须冷静，要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那样，越急躁反而犯错越多……”
“首先要确定是障眼法，还是我们被分隔到了不同的异度空间。”郅牧先是打开了【善恶洞察】，但并未在驾驶员尸体上看到任何灵光，当他配合【感知】极目眺望走廊的深邃尽头时，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冥冥中的恶意。这恶意并不强烈，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阻隔开来。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貌似有点像“虽然我想要杀了你，但我却必须遵守杀人的规矩”这种别扭的情绪。
“关敏的传送是因为跟驾驶员进行对视？也就是说，漂浮的A-106-1代表死亡追杀，但地面上的尸体代表了传送？可惜，刚刚没有把握住机会。”现在，附身于驾驶员身上的东西已经离开，如果郅牧想要降临到关敏所在的空间，恐怕还得费一番周折才行。
“嘶……等会儿，我记得伍德好像也是因为跟驾驶员对视才发疯自杀的吧？但人家却没有被传送啊？他们之间的区别又在哪里？”郅牧一边回忆着记忆中的细节，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前探索。
他的身影越过地铁车厢，缓步走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但很快，一团明亮的光芒就从郅牧手中的火把中绽放，那是他提前在乐章空间收集到的动物油脂，并将其做成了火把。
可别小看这么一根简陋的照明设备，它的燃料出自于某航海世界的塞壬之油，而主体则是出自某仙侠世界的凤凰木。不但防水防风，而且续航时间极长。算是战术手电的魔幻平替。
暖色的光线为走廊染上了温馨的颜色，同时也照亮了地板上的斑驳血迹。
“有血脚印，应该是一直延伸到走廊的那头去了。”郅牧迈步跟上。不管那是谁，他都必须去确认一下才行。可就在他离开的几秒钟后，那早已干涸的血印之上，居然如同喷泉一样向外翻涌了起来。那腥臭的液体仿佛在跟坚硬的石头做着抗争，无数血泡在其中爆裂而又重组，直到一根粉嫩光滑的触须点在地面上，似乎预示着新生的喜悦。
……
越向走廊的深处前进，空气的流动也就越发明显。潮湿和阴冷的体感不断浮现，就好像不小心进了谁家漏雨的地下室。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空无一物的深邃走廊，郅牧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耳边低语。有时似乎只是玩笑般的吹了口气，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有时又像是某人的惨叫和求饶，在这寂静的场地中显得尤其响亮。
他很快在视线尽头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布满污渍的铜碗，而碗沿上则长着一圈焦黄色的烂牙，从各种意义上都透露着猎奇和脏污的感觉。
仗着有【善恶洞察】的视线延长，郅牧在看到那玩意的一瞬间就止住了步伐。假如自己没看错的话，那玩意儿也是一种登记在册的特殊现象。
“这现象里面还可以套进去其他的现象？他们彼此之间不会打架吗？”郅牧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在鑫达公寓经历考验的时候，那台自动售货机和其他现象明显不是一路人……呃，一路鬼。只是因为调查局的制衡，让他们互相之间都奈何不了彼此，才各自占据了公寓楼的一部分。从不同的角度恶心着自己。
他拿出调查局内部的离线手机，按照记忆翻开了对应的条目——
物品名称：不满足的贪婪（B-079）
物品效果：吞噬提前放置于碗中的祭品，吐出随机的、危险的、不明意义的产物
物品描述：B-079被描述为一个直径约9.5cm，高6.5cm的黄铜贡碗，碗身布满因为油脂和排泄物而凝结氧化的包浆。B-079的外壳上并无任何雕刻痕迹，该现象于【权限不足】事件的当夜失窃于联合国建立在威尔士的超自然储藏中心。
当B-079的体内被放入任意实体时，碗底会浮现“失语者教团”的纹章，同时激发该现象的主要效果。使用者可以放入任意主观上存在价值的物体、能量、精神物质，乃至于自身血液和器官（取决于使用者是否认为自身器官是有价值的）。在4-5秒之内，先前被放入碗底的祭品将立刻消失，而“贪婪的代价（B-079-1）”会被吐出。
B-079-1的性质在一定程度上被祭品的价值所决定。例如，当祭品为一品脱的苹果酒时，B-079-1的性质等同于半品脱的奔富407干红葡萄酒。但当祭品为二十毫升的恶魔之血时，B-079-1的性质等同于深渊领主【模因缺失】的邪恶子嗣，该现象在出现的瞬间杀害了试验场地周围的所有研究人员，并一度突破收容。
当研究员尝试将B-079-1放回到碗口中时，目标的双手被不知名的利刃所切断，并在后续接受了断肢再植手术。将产出物放回碗口作为祭品的实验将被强制终止。当B-079在24小时内的使用次数超过3次时，所有祭品的产出物都会强制变为【已屏蔽】，并疯狂的攻击半径30米内的所有敌人。
物品备注：根据威尔士超自然储藏中心的公约，任何研究员不得私自使用B-079进行物质交换实验，任何蕴含超自然物质的实验都亦被终止。违反以上规定者，将被强制送入“迷宫”进行实验。
292.扭曲之路
“不满足的贪婪吗……难道，杰奎琳的拜亚基就是因为不小心踩到了B-079的碗口，导致这头召唤物被视为了祭品，所以才有了后面发生的反噬？”郅牧的脚步一顿，用超凡生物作为祭品后，B-079-1的性质该有多么恐怖？
换句话来说，先前杀死幸存者的诡异现象，到底是这口碗里出来的东西，还是走廊里原本就存在的东西呢？
一股浓烈的压迫感自他的身后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才行。
但急于离开并不代表着鲁莽，出于谨慎起见，郅牧没有亲自上手触碰铜碗，而是打算用【通灵召唤】向异次元借来一位“炮灰”。
郅牧双手虚按，在半空中结出玄奥的六芒星法阵，伴随着法阵中央那只青面獠牙的恶鬼一闪即逝，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连接上了某个极其遥远的生物。于是，他按照指挥弗吉尼亚的方式，命令那个生物朝自己这边走来。
法阵的光华骤然明亮又暗淡，等到最后一丝能量也消散于空气中，某个浑身缠满绷带的肿胀身影就出现在了郅牧眼前。
“嗯……这是个……木乃伊？”郅牧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这只名叫“托勒密十三世”的，明明是缠满干燥绷带的，却偏偏肿胀如灌满水的气球似的猎奇召唤物，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对应的历史故事。
托勒密十三世，遵照父亲的遗嘱，与姐姐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即后世闻名的埃及艳后结婚，并共治埃及。后来因为权力纠纷而赶走了自己的姐姐，但没想到埃及艳后却因此榜上了罗马三巨头之一凯撒，在罗马军团的帮助下，托勒密还是失去了法老的位置，最终战败于亚历山大港战役，被杀或溺死在了尼罗河中。
“也就是说……这是一位失去了自身权利的‘伪王’？他的尸体在尼罗河中浸泡而发胀，然后不知道被哪个忠心的宦官捡了出来，裹上了象征着法老的圣油布和香料？”郅牧对此略有疑惑，因为他可是刚刚拿到了两个来自于埃及神话的技能！所以他非常怀疑，这只召唤物出现的时间是否过于巧合了。
不过，假如通灵召唤真的存在任何隐患，那么乐章也肯定会“贴心”的将其写在备注栏里才对。总而言之，郅牧感觉自己对召唤物有着绝对的命令权，没有丝毫阻碍。
至于这位“托勒密十三世”的长处，居然有“水毒”，“法老诅咒”，“尸爆”整整三个颇为实用的技能，血量也要比郅牧想象的更高。虽然还不如自己的“御三家”（即罗兰、关索和弗吉尼亚），但至少也能跟一阶的见习职业者差不多了。总的来说，让它去作为炮灰绝对是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同时，这具木乃伊也有着传统木乃伊该有的东西，比如胸口和脸上的珍珠或宝石，还有嘴里镶嵌的黄金舌头饰品，这意味着假如郅牧哪天在任务世界没钱了，甚至可以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卖掉……
肿胀滴水的木乃伊缓缓向前，将一瓶矿泉水小心的放在了B-079的碗口里。随着那块熟悉的缄默纹章浮现，矿泉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晶。
“……这有什么意义？”郅牧操控着木乃伊的手臂，来回把玩着冰晶，但从各种角度上来说，这玩意就是一块北方冬天常见的冰溜子而已。
“假设杰奎琳的拜亚基已经踩过了一次，而木乃伊又试掉了一次，那么我应该还剩下最后一次使用它的机会。”根据文档的提示，假如在24小时内使用这件物品超过三次，貌似就会引发一些非常可怕的结果。
郅牧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抓住一切可以提高自己实力的机会，这样才能有更高的概率救出关敏，逃出生天。
“要用【圣罗兰的骨灰瓮】试一试吗？但B-079的作用太不稳定了，我没法承受失去一只召唤物和制造次级圣水的代价啊……”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第一件精良装备丢进去后，反倒出来一个和自己敌对的大Boss。
“用【七星云芝】扔进去试试？这把剑侧重辅助，如果能提高一下攻击力就好了。”郅牧用宝剑在碗口处比划了一下，“好像有点大了，不知道这样放进去会不会只算剑柄的部分，要是不小心把剑拆掉就惨了……”
郅牧的时间紧迫，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选择。
感受着身后那股越来越强烈的威胁，他急促转头看去，发现走廊的起点处已经化为一片朦朦胧胧的混沌，正以一种令人惊异的速度吞噬着物质世界。
无论是斑驳的石壁还是腥臭的尸块，都在扭曲螺旋吞噬下，像陷入磨盘中的小麦，一点一点被碾为尘埃。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进入走廊的人那么多，但是我们来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前人痕迹的原因了……”看来，【无尽螺旋走廊】会在一定时间后自动清理自己体内的“垃圾”，从而完成某种“刷新”。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察觉到了郅牧的危险，因此用出了杀手锏。但这不妨碍郅牧在后续的报告里隐藏这一点。
在时间的逼迫下，郅牧只好随便丢了一样东西进去。他想的很明白，假如B-079给了他不理想的结果，那就用【无极诡步】逃跑，不做任何纠缠。
那是郅牧在贪婪邀请赛中，从拉里亚城“顺走”的橙黄色宝石【蒸汽之心】。仅仅在安格斯大陆上来说，这件物品绝对是定格的神器，但随着某位轮回者的一顿骚操作，现在整个圆球宇宙的人类文明是否还存在都是两说，再加上这玩意被郅牧带出了任务世界，对应的特效已经被削弱到了极点。
对于这样一件“废品”来说，它的完美级品质代表着最终的产物一定不会差，而消散的力量也不会让负面的产物造成太大危险，因此拿来赌一赌也并无不可。
浓烈的白色雾气徘徊在B-079的上方，伴随着蒸汽锅炉的呜咽声，这件世界奇物已经有了全新的形态。
郅牧甚至没来得及细看，就将B-079连碗带物抄在了怀里，然后拉着行动缓慢的木乃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狂奔而去！
在他离开先前地点的一秒之后，无数长着利齿的肉芽凭空浮现，将周围的石壁一点点绞成齑粉，露出了走廊外面的点点星云，一只如同山峦般巨大的复眼从破裂的石壁中向里窥探着，散发出毫不掩饰的愤怒情绪。
……
郅牧又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后，那种哭喊和求饶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清晰了，貌似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可当他真的又走了几米之后，那声音似乎也向后退了几米，保持着某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情况不太对，周围的视野好像越来越黑了。”郅牧将火把向前伸了伸，但照明的效果依旧没有好转。按照这种速度走下去的话，不出几分钟，自己就又要回到一片漆黑的环境中了。
这种逐渐迈入黑暗中的压迫感，以及听到同类的惨叫而产生的悲悯心，也在悄悄拨动着他的精神。
郅牧又向前走了几米，但体感上就像是翻过了一座大山，如果让他闭上眼睛在这里转一圈的话，甚至会迷失前后的方向感。
从这里开始，走廊的地面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模样，而是开始以奇怪的角度倾斜，石制的墙壁与其说是人造物，更像是天然形成的岩层，根据地质的变换隆起了较为陡峭的上下坡。有时，他甚至要爬上几十米高的石制断崖，才能来到另一片相对平坦的地带。
而每一个较为平坦的区域，都有不止一只A-106-1在等着他。它们有的无瞳无嘴，有的却用山羊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而且因为躲在山体后方的原因，就连【善恶洞察】也难以发现这些烦人的东西。
在经历了接连五六次惊吓后，他终于来到了一片全新的区域。这里的地形又恢复成了单调的石墙走廊，但地面上却有着数量不少的尸体存在。
他们的服饰和装扮都很现代，而且死亡时间很短，初步可以判断为地铁上的幸存者。郅牧对此非常惊讶——这不是感叹于这些普通人的求生意志，而是对这些尸体脸上的表情和伤口非常在意。
几乎所有尸体都展现出了令人疑惑的满足感，仿佛是经历了某种异常快乐的释放。
而他们身上的伤口……那似乎是被某种犬类生物撕咬出来的痕迹，但伤口处却没有缺失皮肉，看来对方攻击幸存者的理由并不是因为饥饿，只是想要杀人而已。
另外，许多尸体的表皮上都有许多细小的抓痕，但郅牧不认为那是狗爪子造成的。至少从形状上来看，那更像是人指甲的尺寸，并且他也确实在许多人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肉丝和血迹。而在周围崎岖不平的表面上，还有不少皮质剐蹭过的痕迹，一些人的背上也有被石头磨破皮的可怖伤口。这些发现让郅牧感到头皮发麻。
他们为什么要这些凶狠的抓挠自己？
想象一下吧，在这空旷的走廊当中，一群人癫狂的挠着皮肤，做出大哭又大笑的怪异表情，还如同发情的动物一般使劲蹭着墙壁，甚至不在意那些野兽的撕咬——因为疼痛在某种程度上同样也能缓解自己的瘙痒。直到自己的喉咙也被咬断，才在解脱和释然中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一张“幸福”的笑脸。
293.人面犬
“无法被克制的痒感吗？”郅牧的【感知】能力和逻辑推理给出了近乎一致的结果，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的死因就是如此。
“看来触发敌人的规则已经改变，同时，敌人的攻击也不再单单只针对恐惧感。”郅牧小心翼翼的通过了这条道路，而前方的空间似乎已经被某种力量扭曲，呈现出上下颠倒的错乱感。
为什么毫无装饰的石墙还能被看出正反？因为郅牧居然在前方的墙壁上看到了几扇紧闭的，被某种恶心液体牢牢糊住的玻璃窗，乃至于几盏时而明灭的惨白光源。但这些东西都是以颠倒的方式呈现的，比如长在郅牧脚边的通风口和白炽灯，以及长在头顶上的地毯和垃圾桶。
甚至于，还有几具被剥掉了外皮、背对郅牧的人类尸体，就那么牢牢的黏在了“天花板”上，让他生怕这玩意会一不小心砸下来。
从这里开始，郅牧的火把再也无法照亮出光明了，他能依靠的就只有那几盏情况不明的光源。白炽灯的表面印着深红色的血手印，给周围的的环境打上了一抹阴森的滤镜。与此同时，走廊的色调会间歇性的闪烁，从朦胧的暗淡转变为紫绿色的方格，就像是过度曝光的老照片。
郅牧操控着木乃伊走进这片颠倒的区域，试着踩了踩镶嵌着天花板里面的方形灯块，又摸了摸上面的血迹，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等等，那几扇窗户……貌似很像鑫达公寓的风格啊？我也可以通过它们进行空间的转换吗？”望着那几扇用老式金属锁具封闭的窗户，郅牧顿时涌现出了浓浓的既视感，但与那种相对无害的机制不同，当木乃伊接近窗沿，试图透过污渍较少的地方观察外界环境时，一张无瞳的人面狗脸却突兀的出现，吓了郅牧一个激灵。
霎那间，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响起，而他循着最危险的源头向上看去，发现头顶上那些被剥掉皮肤的尸体们，竟然不约而同的将头颅扭曲了一百八十度，用几只被强行缝在眼眶里的诡异眼球，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砰！”所有的窗户在一瞬间被莫名力量开启，数十只人面犬身的怪物鱼贯而入，毫不犹豫的张开了自己那有些不协调的臼齿，试图在郅牧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那好像不是犬齿……该死，那绝对不是狗的牙齿！”郅牧这才注意到，这些人面犬身上都有些颇为猎奇的地方。
而在发现了怪物身上的秘密后，郅牧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终于知道了那些扭曲的狗脸和被剥皮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把狗的脸皮撕下，换到了人的脸上！然后又把人的脸皮，缝到了狗的脸上！
那些尸体眼眶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而是狗眼！怪不得被它们盯上时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人面犬根本不是自己长成那样的！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甚至会发现它们皮肉上的每隔几寸就会露出缝合过的痕迹！而被强行嵌入狗眼狗牙的人类尸体们，正努力将自己从地毯中解放出来，随着肌肉和地毯上连接的线条被挣断，它们已经急不可待的想要撕碎郅牧，将他变成跟自己一样的“东西”！
臃肿的木乃伊“托勒密十三世”抢先出手，发动了一招“水毒”技能。带着恶臭的污水从木乃伊身体的缝隙中涌出，如同水箭一般刺在了几条人面犬的身上，惊起几声痛嚎。但那层人皮似乎带有某种弹性，居然只是刺入了浅浅的几厘米就被弹开了。
至于那附带的毒素和污染，郅牧还尚未看到效果。
“不能在这里被缠住！但也不能冒然深入下一个地区！”郅牧一脚踹飞了冲在最前面的怪物，转而抄起了【突击步枪·蟒蛇】，毫无保留的倾泻着火力。
幸存的是，这些人面犬的防御力显然还不足以抵抗子弹的威力，它们在哀嚎之下慌乱撤退，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不过，它们却并没有回到窗户的外侧，就好像那里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般，也没有尝试绕过郅牧从他的后方溜走，反而都跑到了远处的黑暗中，用一双细小的瞳仁盯着郅牧，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
“呵，你们是都没见识过步枪的射程吗？”郅牧好笑的扣动扳机，在这种缺乏掩体的直线跑道上，这些人面犬就是彻头彻尾的活靶子。
然而，让他惊讶的一幕很快发生了。在触及到远方的黑暗后，即使是带着巨大动能的子弹，也像是喝醉的蜜蜂般摇摇晃晃，软绵绵的摔倒在了一边。
“很好，新的规则，黑暗地带不允许热武器通过……”郅牧又尝试丢出一枚拉开引线的手榴弹，可同样入泥牛入海般无声无息。下一秒，所有人面犬的脸上都露出了似有似无的奸笑和嘲讽，仿佛是在模拟人的表情。
你永远也无法走出去！
你甚至没有独自走向窗户的勇气！
你再也别想见到你的同伴了，哈哈哈哈！
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但那些恶心的表情就像是能自动转化成被人理解的意思一般，悄然钻入了他的脑海。
郅牧顿时感到有一种无名的怒火在头顶上蔓延。他猛地抽出【七星云芝】，恨不得立刻走过去砍死这些讨人厌的怪物们，但随着胸口一抹橙黄色的光亮闪过，他只觉得体内空落落的，仿佛进入了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贤者时间。
接着，郅牧突然发现自己的嘴里多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他伸手一摸，发现那是一片带着机油味道的齿轮。
“……这啥玩意儿？”郅牧对此有些心有余悸，假如他刚刚不小心走入黑暗中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但这种让自己短暂失去一切情绪，乃至于危机感和救人的焦急心的能力，也同样不是一件好事。
不仅如此，他的口腔上膛似乎在同时缺损了一些血肉，而且伤口尺寸恰好和齿轮的大小吻合。这场景非常猎奇，一度让郅牧以为自己是中了什么诅咒。
神经系统终于开始对撕裂的部分产生反应，火辣辣的剧痛传来，让他停止了冒然进入黑暗地带的念头。
“那些人面犬似乎具有引发愤怒的力量，还好被异变后的【蒸汽之心】阻拦了一下。”可惜郅牧暂时没功夫去阅读物品说明，因为他头顶上的无皮干尸已经挣脱了束缚，开始一个个从“天花板”掉落在地，然后像是热恋的情侣般紧紧抱在了一起。
是的，这些无皮的干尸似乎对自己裸漏在外的肌肉产生了极大的厌烦和恐惧！它们拼命的抓挠那些没有疼痛感的肌肉组织，然后和周围的同类疯狂的抱在了一起，好像这样就能有人帮自己承担皮肤的职能似的。
他将异变的【蒸汽之心】收入物品栏中，想要抄起另一发【圣光炸弹】丢过去，但被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阻止了。
“嘶……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身上会变痒？”郅牧几乎有些克制不住想要搔痒的欲望，那痒感是如此的强烈，仅仅是想要拔开引线的动作都让他几乎失去了神智。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那些幸存者的尸体上会有许多指甲留下的抓痕了。
造成瘙痒感的元凶就是这些干尸怪物！在看到对方用失去油脂的干枯肌肉抓挠彼此，甚至不惜磨出肉茧的场景时，那种瘙痒感几乎是从灵魂深处涌现了出来！
郅牧猛地一咬舌尖，让大脑恢复了几分清明。在对方纠缠环抱的过程中，他勉强用子弹和手雷进行阻挠，但失去皮肤的它们同时也失去了痛觉，即使被炸得缺胳膊少腿，也没能阻止它们在持续分泌那种粘性极高的液体。
即使只剩下一些血肉模糊的手指和小臂，它们似乎也能操纵着那些断肢向彼此靠拢，而能够把对方炸成粉末的东西，郅牧并不是没有，只是以这种强烈的瘙痒感来说，失去行动能力的他根本跑不出爆炸的范围。就算他故意延迟爆炸的时间，但对方的“变身”又能用得了几分钟？
果不其然，甚至没过两分钟，所有的干尸就在那种粘液的作用下挤压糅合，形成了一团三四米高的巨大肉山，几个镶嵌着狗眼的脑袋夹杂在其中，用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表情注视着郅牧，如同盯上猎物的捕食者。
这猎奇的形象跟郅牧在伦汀市见到的肉山相仿，但区别也是有的。因为它们一个布满白花花的肥油，而另一个几乎全都是瘦肉，整体外观显得干瘪且粗糙——这样的想法在郅牧的脑内徘徊，让他的精神力快速流失，几欲作呕。
强烈的危机感传来，郅牧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用出了魔法卷轴的力量！
【名称：魔法卷轴·火焰之环】
【分类：道具】
【品质：精良】
【效果：释放B级技能“火焰之环”，对半径15码内的敌人造成群体火焰伤害，并有概率造成灼烧效果】
【备注：“由上等莎草纸和红宝石粉末压制而成的卷轴，上面铭刻着高阶魔法师的咒文。但需要注意的是，所有被封印在卷轴中的魔法都会自动降低一个级别，且无法受到使用者的属性/技能加成。”】
294.齿轮病毒
绚烂的火环迎风而出，让郅牧的衣襟沙沙作响。凝实的火焰将肉山怪物的“腹腔”部位勒出一条焦黑的直线。其余的则狠狠的撞击在周围的石壁，然后又反弹回了敌人的身上。
“嗷！！”几个破损的头颅齐齐发出似人似狗的哀鸣声，它们浑浊的狗眼在烈焰中烧焦爆裂，有的干脆连裸漏的骨头都被烧化烧脆，流出了半熟的脑浆。而远处的人面犬也纷纷夹着尾巴求饶后退，消失在了深沉的黑暗中。
虽然只是封印在卷轴中的力量，但这样的破坏力已经超过了郅牧的预期。
“封印在卷轴中的魔法会自动降低一个级别，也就是说，【火焰之环】原本其实是B+级技能？很难想象，能够一次封印十个B+级技能的轮回者究竟是何种存在……”当然，其实不一定是轮回者，这些卷轴也可能出自于某个任务世界的大魔法师之手，比如像约瑟夫那种身处于精灵国度的轮回者，周围能干这种事儿的人才肯定是一抓一大把。
说起精灵王子……对方从伏行之城事件到现在也没跟自己有过任何交流，但郅牧认为他们还是会再见面的。
将视线移回前方，失去水分的干枯肢体很快就被灼烧殆尽，原本猎奇的肉山巨怪，只是出场了几秒钟就被变成了满地的黑炭。
郅牧侧头感受了一下后方的动静，那种形似磨盘的“粉碎机”显然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到达这里，刚好给了他充足的时间阅读物品说明，顺带找到通往前方黑暗的办法。
他先是拿出了经过B-079，也就是【不满足的贪婪】处理过的橙黄宝石……不，现在它已经不是宝石的模样了，反倒是变成了一瓶泡在橙黄色溶液当中的黑金齿轮。它的外壳是坚硬的透明玻璃，而金属瓶盖上还贴心的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奶嘴的喷口。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将那橙黄色的溶液挤出来。
【名称：理智的齿轮病毒*100ml】
【分类：道具】
【品质：完美】
【效果1：齿轮病毒充满理性的思维！会自动屏蔽使用者遭遇的一切精神攻击，但代价是让使用者变得冷漠，而且身体的一部分会变成齿轮】
【效果2：齿轮病毒想要更多的伙伴！每1毫升的橙黄色溶液都可以作用于任何生命体，然后将他们感染上齿轮病毒！】
【备注：“蒸汽之心不满意它现在的名字。自己原本是辉煌的蒸汽文明结晶，但却因为命运的愚弄而流落异界。经过了大起大落的心理变化后，它认为只有让一切事物都重新变为齿轮和蒸汽的艺术品才能实现真正的乌托邦。因此在贪婪和欲望的驱使下，它的力量结构被改变，成为了能够传播齿轮病毒的可怕存在。齿轮病毒是直接作用于因果律的致命毒素，被感染的生命体会在3天内逐渐变成纯机械结构的齿轮，并随着重力散落。但只要把所有的齿轮重新拼回，感染者就能变回原本的样子。”】
从那些个人情感强烈的描述中不难看出，这件物品被B-079赋予了人格化的特质，并且在郅牧的摧残下成功获得了浓浓的“病娇”属性……
“好东西！如果将齿轮化效果的描述换算为数值，也就是说，我只需要1%的生命值就能抵挡一次精神攻击！虽然代价是会进入贤者时间，但我可以通过提前的准备来唤醒自己，比如留张小纸条什么的。”除此之外，整整一百毫升的病毒溶液在最理想的状况下能感染一百号人，算是谋杀投毒的不二之选。
出于谨慎的考虑，郅牧还是决定把溶液放到上衣的口袋里，并且写了一张“我要救关敏，离开无尽走廊！”的纸条贴到右臂上，以防止自己忘却那种焦急的情绪。
做好充足的准备后，郅牧本打算再去试探一下两侧窗户的情况，但当他真的抬眼望过去时，却没能发现人面犬来到这里的通道——因为那里只是另外一堵墙而已，所有敌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无迹可寻。
郅牧只得重新看向走廊尽头的无光地带，在到达脚下这段形似办公楼风格的走廊终点后，一道光与暗的分界线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他本来想要尝试进入颠倒“地板”上的通风口，但是在他撬开生锈的栅格，看到露出的石头障壁之后，才意识到那只是某种装饰物而已。
无奈之下，郅牧命令潮湿的木乃伊拿起火把，将近乎透明的火焰递入黑暗，但黑色还是黑色——他什么都看不到，即使是用【善恶洞察】也是如此。这代表前方笼罩的力量已经超过了荷鲁斯之眼的层级，极度危险。
无论是大功率的探照灯，红外线测距仪，还是手榴弹爆炸那一瞬间的光亮，都被前方的空间吞噬殆尽，物理上的视线似乎已经被隔离开来。而先一步进入其中的木乃伊，则在那个瞬间就断开了跟郅牧的联系，让他呕出了一口鲜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郅牧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隆隆巨响，这宏伟的毁灭仿佛是催命的鼓声，在逼迫着他不得不向前进发。可他越是向后退，那种恐怖的声音就离他越来越近；他越是向前走，那深邃的黑暗就越能轻易把他吞噬……
无边无际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让郅牧的脑袋快要爆开。
“没时间犹豫了！”郅牧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举动——
他竟然用剑刃刺向了自己的手背！并且似乎在刻画着什么！
郅牧咬紧牙关，任凭鲜血汩汩流下。接着又用少量次级圣水治愈了伤口，不过还是留下了凹凸不平的疤痕。
等他擦干净血迹后，那些痕迹恰好能够组成一个“井”字。
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假如贴在手臂上的字条无法被看到，还可以摸一摸手背上的疤痕来回忆起一切。至于选择“井”的原因……还有什么是比A-002倒吊竖井更能让人回忆起恐惧来呢？
万事策尽，郅牧硬着头皮走入了前方的黑暗中。
“体温正常，触感正常，就像是普通的黑夜，但周围有股淡淡的防腐剂味道。”郅牧抽了抽鼻子，他还没走几步就撞到了前面的臃肿尸体，那是方才失去联系的“托勒密十三世”。
“看来，当召唤物在没能接收到主人的命令时，会如同雕塑一般停留在原地。”郅牧暗自记住了这条消息。可即使是已经相遇，他也没能重新建立起跟召唤物的联系。
当郅牧尝试将木乃伊推出黑暗空间时，他发现自己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是的，明明只是走了三四步，也就是五米左右的距离而已，但不管郅牧连续跑了多久，都没能退回到先前的办公走廊里。
“好吧，空间被拉长了，或者我被转移了……而且不只是光线，这里只有寂静，没有尖叫，没有脚步声。就连我自己的脚步声也没有。”郅牧只能放弃了木乃伊，将它留在原地，而自己则重新踏上了向前的旅程。
在虚无中诞生出的恐惧感，驱使着他不断向前加速。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即使狂奔也不会有风的回应，更无空间的逻辑可言。
因为他在无声的跑步中前进了两分钟后，又一头撞上了“托勒密十三世”的后背，糊了自己一脸的尸水。
“不会吧……是鬼打墙，还是这玩意偷偷动了？”没有神智的木乃伊站在原地，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只是空间规则的扭曲，郅牧还尚且能接受，但如果真的是这木乃伊偷偷动了……
郅牧暂且压下这份恐惧感，越过木乃伊，继续向前飞奔。
在成为二阶职业者后，他的身体素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就算是跑个四十公里的全程马拉松也不会疲惫。
可就这样跑了没几分钟后，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的他，又一头撞上了那道潮湿的背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托勒密十三世”又悄然来到了郅牧的前方，这样的事实让他不寒而栗。
“我保持了和先前几乎一致的速度，但撞上木乃伊的时间间隔却和上次不同，这证明了我遭遇的不是鬼打墙，而是……”想到这里，郅牧毫无犹豫的拔出【七星云芝】，将木乃伊沿着腰线劈成了两节。
“不管你究竟变成了什么，先把危险扼杀在襁褓中准没错。”郅牧收剑迈步，继续向前推进。
这次足足五分钟过去，但他什么都没有撞上。
“不错，就这样顺利的过去吧，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就在他抱着庆幸的念头奔跑时，突然被一条柔软的东西给绊了一跤，让他毫无形象的摔倒在地，留下点点擦伤。
而那柔软东西的触感，怎么看都像是一具尸体的形状。
这身体不属于臃肿的注水木乃伊，而是源自于某位胸膛尚且还在起伏的年轻女性。
295.黑箱困境
“所有的幸存者应该都死在遭遇人面犬的地点了，普通人不可能从这里穿过，更不可能在这里留下尸体，除非是那个FBSI的特工杰奎琳……”郅牧回身摸索着地面——他的动作很僵硬，连番的精神冲击让自己的动作慢了不止一点。他也知道这样很危险，但在这失去光线的空间中，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果不其然，他的手指很快就戳进了一团虬结的长发中，感觉像是沾了很多脏污又没能及时擦干净的结果。那张鼻梁高挺、皮肤细腻的脸庞，再加上周身笼罩着的淡淡生命灵光，肯定就是金发美女杰奎琳无疑了。
“她居然倒在了这种地方，周围有什么难以抵抗的怪物吗？”郅牧的危机感一下子被拉满，但什么都看不到的现实又让他无比难受。
“如果不是因为敌人的话……莫非是她已经在黑暗中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没能找到出路，缺乏食物而昏迷休克？”
既然这里可以扭曲空间的规则，那么就算再改变一下时间流速，也不算是什么太过稀奇的设定了。
郅牧连忙摸了摸女特工的脉搏，发现对方的生命简直就像是风中残烛，而且很大程度上是被自己刚才那一脚造成的……
但幸运的是，对方的身体上没有致命伤，只有些不大不小的口子，因此治疗起来并不是很费力。
郅牧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紧接着就是次级圣水加黑玉断续膏的一条龙服务，总算是把杰奎琳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看来还有一段时间才能醒来……呃，那是什么？”郅牧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因为在【善恶洞察】的视野中，原本一片漆黑的空间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貌似看到了一团白的发亮的女性人影在朝着自己走来，那身影无比的圣洁和温馨，散发出迷离且诱人的芬芳！
又是一个齿轮从嘴里吐了出来，郅牧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打算先拉开距离再说。可他的脑海却突然被一种想要保护同伴的想法占据了，这迫使他留在了原地。
“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大把的美好没能享受，我不能抛弃她！”
他想要开枪试探，但子弹却被规则限制，只能软绵绵的掉在地上，这让他有一种冥冥中的熟悉感。
“等等，她跟我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生命保护她？而且，子弹无法使用，这不是早就已经被验证过的事情吗？”郅牧立刻感到一阵空虚，胳膊上也传来了些许异样——他的一块皮肉突然被替换成了黄铜齿轮，这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貌似又中了心智扭曲的效果。尽管他看不到自己手臂上的纸条，但手背上的疤痕还是将他从平静中拉了回来。
“该死，这好像不是A-106-1的力量！”郅牧猛然回忆起了自己面对持枪女混混的场面，当时的他也是突然一顿伤春悲秋，差点就错过了机会！而那个漂浮生物的能力似乎更加直接，因为它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引诱人们互相争斗，而不是突然变成文艺青年！
“难道……”郅牧顿时有了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是杰奎琳提到过的【优雅戏剧】能力吗？”郅牧清楚地记得，对方直言自己可以通过编排剧本的能力影响命运的安排，从而达到削弱敌人增强自己的效果。
“原来，之前一直影响我的力量中，有一半都是她造成的？她为什么要那样做？”眼见那道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近，郅牧连忙退回到了杰奎琳的身边。刚才那惊人的一瞥实在太过心悸，对方甚至还没有抬手攻击，就已经能够隔空给人一种灵魂灼烧般的痛苦。
“别动手！是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郅牧轻按住起女特工的身体，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传不过去的。郅牧转而想在对方裸漏的胳膊上写出“FBSI”的字符，但在杰奎琳这边的角度来看呢？一个对【优雅戏剧】能力免疫的莫名生物拉住了自己，然后还试图用冰凉的手指在自己的胳膊上刻画？
这已经是不亚于鬼片主角的遭遇了。于是乎，杰奎琳的身体骤然紧绷，用力推开了郅牧。这些动作中代表了对方浓烈的警惕心。
下一秒，他的脑海中突兀的浮现出一道咒印，这咒印制造出大量惊悚邪异的画面，试图将自己的精神力“顶”出去，让毫无防备的郅牧喷出了鼻血。
他捂着因为剧痛而快要炸开的额头，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糟了，因为看不到我的样子，所以直接把我当成敌人了吗？”杰奎琳根本不知道是郅牧救了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身边的生物到底是谁，而悲催的两人之间，今天恐怕注定要爆发一场冲突了！
在郅牧的视野中，连续几道正在一笔笔描绘成型的黄色印记在黑暗中浮现，刮起莫名的劲风，有一种全部冲着自己飞来的趋势！
“靠！你看不到我们后面还有个发光的怪物吗？”郅牧连续用出【无极诡步】，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攻击，看来【善恶洞察】不止能看破鬼物，还能提前观测到某些魔法或仪式的准备阶段，从而提前做出应对。
郅牧能感觉到，杰奎琳对此同样惊讶无比，但良好的战斗素养还是迫使她继续甩出底牌。首先出现的是一把锐利的匕首，因为这次攻击的臂展很近，而且有轻微刺破皮肤的痛感。
但堂堂女特工使用的武器，怎么会是普通的匕首呢？果不其然，明明只是轻轻的划过郅牧的脸颊，但伤口处的血液就像是开闸放水一般迅速流淌。郅牧连忙拉开距离处理伤口，仔细盘算了起来。
前面是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杰奎琳，而后面则是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白色人影，郅牧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焦急的思考着对策，但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原来是自己的脚后跟突然变成了黄铜齿轮，绊了自己一跤。
“要不是我有瞬移技能，早晚要被猪队友给坑死……”郅牧轻叹一声，瞬间意识到那种焦急的情绪太过突兀。他抚摸着手背上的“井”字纹，直接闪身来到了杰奎琳的后方。这下三人的形势立刻逆转，变成了郅牧在最后，杰奎琳在中间的占位。
然而，锐利的破空声传来，让郅牧在落地的瞬间就不得不做出应对，一只狰狞的怪爪和【混元掌】狠狠撞击到了一起，他的手掌被划出几道血痕，而怪爪的主人则被逼退，那形似巨型蝙蝠的身影只是略微闪烁就重新消失，但郅牧还是通过【善恶洞察】发现了它。
“是杰奎琳召唤出来的拜亚基？不，这玩意不可能有那么强……它是被【不满足的贪婪】改造过的怪物！”郅牧很清楚的记得，杰奎琳的召唤物因为不小心踩到铜碗B-07而被当成祭品，从而蜕变为了某种可怕的东西。
“准备近身肉搏了吗……”郅牧只觉得心中的战意无处发泄，恨不得上去就是一招【制疤者】砍掉拜亚基的脑袋！
“……又来了！”郅牧的一颗眼球变作金属齿轮，骨碌碌的掉了出来。因为周围全是黑暗的原因，导致他差一点就没发现这件事。显然，这股狂热的战斗欲望也是【优雅戏剧】的负面影响。
“不能这样继续内耗下去了，我得让她感受到我的善意才行！”可这样又谈何容易？在这种特殊环境的限制下，郅牧只能通过近距离的交流才能传达讯息，可接触对方又会造成她的警惕和反抗，这几乎成为了一种无解的悖论！
就像一个永不透明的黑箱，没有办法探知，只能用一次次试探去推测结果。
“别着急，自己想想，再好好想想……这女人实在是麻烦，她明明只要细心感受一下，就能发现自己是刚刚被人救起来的吧？她的伤口处还有我抹的药膏呢！”
“等等……对啊！治疗！我只需要想办法再给她施加一个治疗效果就行了！”郅牧顿时恍然大悟郅牧掏出一颗全新的【圣光炸弹】狠狠地摔在了自己的脚边。没有预想当中的光亮出现，但郅牧确实感受到了圣光带来的治疗效果。
“既然治疗能力还可以生效，那么她应该也能感受得到！”
如果不能说话，不能写字，而且还看不到对方，那该如何向对方释放友谊的信号？很显然！给她一个治疗效果就好了！因为敌人才不会主动去治疗自己的敌人，只有盟友和想要交朋友的人才会如此！
郅牧相信，凭借着一名超自然特工的专业素养，她也肯定能够分析到这一层！
毫无疑问，郅牧的判断是正确的，在感受到澎湃的圣洁力量之后，那团象征着杰奎琳的灵光一下子停住了翻阅书本的动作，她将信将疑的往郅牧的方向走了一步，做出了几个复杂的手势。
看来，杰奎琳大概是认为治疗者可以看到自己，否则无法施加那么精准的治疗。
“……那是他们FBSI规定的某种战术信号吗？”郅牧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好再次走上前去，轻轻触碰了一下杰奎琳的肩膀。
特工小姐如同炸毛的雌豹般做出了防御姿态，但没有进一步的反抗——既然对方能够看到东西而自己不能，那么真正的敌人早就一刀结果自己了，又哪里会费尽心思的过来戳她一下呢？
于是郅牧终于找到机会，在几次试探和触碰之后，用手指在杰奎琳的掌心写下了“FBSI”这四个字母。
杰奎琳的身影立刻放松了下来，她伸出左手，用力的跟郅牧握了一下。
“呼……”两人都随之松了一口气。
296.同源力量
接着，郅牧又补充了自己国家的英文单词，让杰奎琳意识到对方并不是组织内的人员，而是在先前结识的别国特工。她立刻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写道：
“你能看得到我？”
“可以，但只有轮廓。”
“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我记不得时间，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我才刚刚进入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并且……我们的前方有个白色人影在缓慢接近这里，你见过那玩意吗？”
“没有，我看不到它。”杰奎琳向郅牧点出的方向张望着，随后疑惑的摇了摇头。
“好吧，我还见到了你的拜亚基，但它已经异变了，同时异变的还有一头名叫“托勒密十三世”的木乃伊。下面我会拉着你走。我拍你的左肩就朝前方攻击，右肩朝后方攻击，拍脑袋就是一切休矣，自己想办法逃命吧！”
“拍脑袋？”杰奎琳对这个动作颇有微词，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还嘴的时候，只能任由这个异国特工拉着自己奔跑。
“还是得拉开距离再说啊……”郅牧望着那个手脚不协调的白色人影，稍微计算了一下对方的移动速度，打算先往后推开一些距离，再用道具和技能试探一下对方。
可他们还没走两步，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硕大且潮湿的物体，从体感上来判断，这应该还是那只失去主人的召唤物“托勒密十三世”。
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已经不是它第一次遇到这尊对外界毫无反应的“雕塑”了，即使自己知道这玩意先前已经被自己劈成了两半，也知道它或许在某种力量下重新复原了，也依旧不会再次感到害怕。
可郅牧还是怂了，他几乎是应激且毫无保留的发动了【混元掌】，狠狠的朝自己身后拍去！
因此这一次，郅牧在触碰到木乃伊的瞬间，竟然从后者的身上听到了阵阵粗鲁的、沙哑的、压抑着的喘息声！
可原本应该在巨大破坏力下分崩离析的木乃伊，居然用它那圆润的肚子挡下了攻击，甚至让郅牧有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同时，因为腹腔受到挤压，木乃伊口中用来堵住食道的黄金饰品掉落，吐出了一大堆被河水泡烂的内脏和死鱼，这冲天的气味居然让郅牧的生命值开始下降了！
与此同时，远处那道散发着白光的女性身影，突然一改缓慢的推进速度，而是晃晃悠悠的奔跑了起来！她的两只手软绵绵的垂在身侧，随着重力做着无规律的摆动，显得极为不协调。
“我靠！”郅牧立刻一拍杰奎琳的右肩，让看不见白影的她去对付那个突然活过来的木乃伊，而自己则丢出了两枚【圣光炸弹】，期望可以伤到敌人。
炸弹在脱手后就消失不见，既没有光亮，也不见那道人影有被阻碍的痕迹，可以初步判断为无效攻击。另一边，杰奎琳还在试探出木乃伊的形状和能力，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发挥想象力编写剧本。更别提还要提防那个潜藏在暗处的变异拜亚基了。
“也没法用魔法卷轴，因为群体魔法可能会伤到杰奎琳，而且也会因为泄露乐章的信息而被警告。”且不论魔法是否也会被黑暗空间的力量所抑制，反正郅牧可不想因为这个理由杀掉自己唯一的帮手。
远处那道白色人影的速度还在加快，几乎就要在下一秒撞到自己脸上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再度运起【混元掌】，打算跟对方硬碰硬的对上一招。
“轰！”气浪四溅，音障崩飞，明明只是对上了一道虚幻的人影，但感受上却是撞到了一座山峦。仅仅一次试探而已，郅牧就萌生出了无法抵抗的想法。
“不对……越是靠近这人影，就越有一种无法对她出手的感觉。貌似是跟A-106-1的恐惧光环完全相反的能力啊……”郅牧回忆起文档中的描述，“等到绝大部分人因为心智扭曲而死光光之后，降低到一定数量的幸存者反而会在感谢声中挂断通讯。这么来说的话，难道他们在那个时候面对的并非A-106-1，而是我眼前的这个白色人影？”
过度的对敌人友善同样是一种负面效果，因此郅牧的肚子里应声掉下一枚齿轮，帮助他打消了想要冲过去拥抱敌人的念头。不过，这样来来回回的情绪变化并非毫无副作用。事实上，郅牧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了，明明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但整个后脑勺就像是干枯的藤曼似的，给人带来一种栓塞凝结的痛苦。
战斗还在继续，在郅牧的视野中，那道不协调的人影突然做出了怪异的动作，她的脊椎违反人体构造，强行向后弯曲，用手反撑着地面，居然将柔软的腹腔暴露了出来。
郅牧蓦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如果要让他做一个形容的话……她貌似是在尝试进行……分娩？
一些缺失手脚的、不停咿呀嘶鸣的、形似婴孩般的奇怪生物被“吐”了出来，只是看到他们的轮廓和灵光，就让郅牧如遭重创！
“噗——”鲜血直接从五官当中，尤其是从那只空洞的眼眶中喷涌而出。
“魔法不行，枪械不行，召唤物不行，我还有什么底牌？”
“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受黑暗空间影响的吗？有什么东西的力量本质是我认为最接近的？”
血液朦胧了他的视线，在这种境遇下，就算是重新回到乐章空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不能找到毁掉走廊的办法，那自己也逃不过被抹杀的宿命。
“关敏……”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濒死的时刻，郅牧的脑海里居然都是她的影子。不管是警惕的初遇，还是后来互相扶持的过程，都让他暂时忘却了痛苦的折磨。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恐怕早就死掉了……”诚然，如果没有关敏的细心提醒，自己恐怕要走很多弯路，早就被人给骗成傻子了！
“这算是走马灯吗？”
就在这时，意识朦胧郅牧居然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在【感知】技能给出的反馈中，那些婴儿怪物突然变成了残疾的关敏，她在地上艰难的爬行，脸上全是麻木和死寂。
“不！这是怎么回事！”郅牧又喷出了一口黑血，“你别动，我这就过来！”
可还没等他走过去，那道身影又变成了被分尸的艾琳，有时还是身首异处的王锐，最后干脆变成了他的父母。
“幻象吗？你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释放这些幻象？”郅牧将脑袋狠狠的撞到墙上，他已经快要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摧残了。
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尖利嘶鸣，感受着那些残缺肢体在地上爬行的梭梭声，在这危急时刻，郅牧竟然爆发出了一股绝然的气势！
“这不对！如果你真的胜券在握，直接过来杀掉我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释放幻象？”
“除非……你认为我身上还有一件底牌！为了不让我把这底牌用出来，你就必须一刻也不停的对我使用心智扭曲！”
“就算要杀人灭口也没办法了！如果你们真的如我所料，具有相同的力量本源，那么就不会触发乐章的警告！”郅牧艰难的站起，双手向前虚按——
“出来吧！弗吉尼亚！！”铁处女形状的虚影一闪而逝，六爪三头的弗吉尼亚应声而出。她的身上笼罩着与凡人和鬼物都完全不同的白色灵光，居然跟那道不协调的影子极为相似！
“恶魔注能！”幽深的紫色轮廓浮现，一道狂笑不止的影子被丢到了弗吉尼亚的身上，让白色的灵光中多了一些暗影的气息，也不知道是召唤出了哪位恶魔。
她方一得到力量，就立刻如同弹射的飞机一般迅速突进，尽管白色人影确实喷出了一些状似婴儿的奇怪生物，但统统都被弗吉尼亚的爪子拦截，然后……
然后她居然张开了腹部下方的口器，就像是猫吃老鼠一般，一口一个的将那些极度危险的生物直接吞了下去！
“我赌对了！咳、不要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啊！”郅牧想要指挥弗吉尼亚的行动，但因为视线受阻的原因，只能用感知的方式来推测战场的变化。
“嗷！！”见到自己的子嗣被杀，那道白色人影终于发出了一声凄惨的惨嚎，在一阵沉闷的碰撞声中，最后传来的感知是友善光环的破碎，以及弗吉尼亚兴奋的低吼。
当郅牧终于恢复了些许力量，再次看向敌人时，她已经被弗吉尼亚拆解成了大小不一的尸块，正在被后者一点一点的吞食着。
“……你这么强的吗？”郅牧顿时目瞪口呆，“虽然知道了你们具备相同的力量本源，但你居然能够单杀对面？”
这不由得郅牧不惊讶，别忘了，在贪婪邀请赛的时候，即使是三大召唤物一起配合郅牧进攻，再加上恶魔注能的加持，都只能在兰斯洛特的绝对力量下饮恨。而现在，这白色人影给他的威胁明明已经不亚于兰斯洛特了，但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干掉了？
弗吉尼亚在“用餐”结束后，抬起一只前爪，轻轻的蹭了蹭郅牧，随后连续发出了几声欢快舒适的鸣叫。
因为跟召唤物心神相同的原因，郅牧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居然是小品里头“我到家了~”的经典台词。
“……好吧，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至少可以松一口气了……”沉重的晕眩灌入脑中，让他无力的摔倒在了一边。而刚刚解决了木乃伊，正在朝这边摸索的杰奎琳的身影，成为了他最后能记住的片段。
“弗吉尼亚，去找关敏，保护她……”黑暗空间正在寸寸崩裂，郅牧用尽所有的力气下达了命令，随后就陷入了昏迷中。
297.好戏开场
“有的时候，真心感觉自己昏迷的次数要比经历过的任务世界还要多……”这是郅牧醒来后发出的第一声感慨。
他用力撑起软绵绵的身体环顾四周，发现杰奎琳正坐在他的旁边打鼾，缺少电力的手电筒断断续续的闪烁着，昭示着两人已然不在那片黑暗的空间中。
“这是……地铁车厢？我们回来了？”郅牧看向头顶上被整齐切开的裂口，心中不禁恍然。他由衷的希望这是一切的结束，而不是另一个循环的开始。
“嗯？你醒了？”特工的本能让杰奎琳立刻惊醒，“感觉怎么样？好吧……就算你哪里不舒服，我们也没有药剂可以派上用场了……”
“你居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思……算了，谢谢你把我救了出去。”郅牧拿出两管纳米针剂，“我这里有，你需要吗？”
“你是从哪里摸出来的？我明明搜过你的身了……呃，我是说，我也得谢谢你救了我，虽然你的口袋看上去不像是能放下那么多东西的样子。”虽然说着有些尴尬的台词，但杰奎琳还是很自觉的接过了针筒，一支注射，一支备用。
“这位特工小姐的脑袋好像有点秀逗……”郅牧不知道对方是本来就如此，还是因为心智扭曲而损伤了脑细胞。总而言之，这家伙有点傻乎乎的。
“言归正传吧，我们是怎么出来的？”郅牧略过客套的环节，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在用【优雅戏剧】引发拜亚基和木乃伊的冲突之后，很快找到了机会逃离，但还没走几步就踩到了你倒在地上的身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白色人影还在不在，只能背着你一直往前跑，在跨过一层明显的分界线后，我们就直接回到了地铁车厢里。”
“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继续深入探索，也没有召唤新的拜亚基，一直在等你醒来。”杰奎琳拢了拢布满污渍的金发，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但郅牧却记得很清楚，杰奎琳最后明明用某种技能解决了木乃伊，而不是像她说的那样让两只怪物争斗那么简单。
“到了现在还有所保留啊……所以之前的表现是为了故意让我觉得她不太成熟？”郅牧看着杰奎琳身上象征的谎言的橘色一闪而逝，只是轻叹一声，随即默默检视起自身的状态来。
“嗯……百分之二十八的生命值，比我想象的要高，但内力值只剩四成了。”荷鲁斯之眼赐予的【牺牲庇护】只能转换生命值和魔法值，对于内力这种不同体系的东西自然是无用的。
“看来有空还得去想办法搞一批增加内力值的丹药，另外，我现在貌似已经解锁生命能量、魔法值、内力值三个蓝条了，这次回去就尝试找一下能够将他们串联起来的装备或技能吧。”郅牧很快睁开了眼睛，随后看向封印着弗吉尼亚的刑具牢笼。
“杰奎琳没有提到弗吉尼亚的事情，是她完全没看到，还是故意没说？”牢笼的状态依旧是空置的，这代表弗吉尼亚还在某个地方活动，但郅牧的精神力却联系不上她了。
“希望她能顺利找到关敏……”
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召唤物的身上，这点他很清楚。而且，他已经没时间休息了。
“假定关敏已经因为危险而重新回到了乐章空间，嗯……这是最乐观的结果。因为这样我就只需要把走廊摧毁，而不必担心关敏会因此受到波及。但假如她同样遭受到了心智扭曲的影响，那就必须先找到她，并为她解除负面效果才行。”被摧毁的理智正在逐渐回升，身体也重新恢复了活力，看来是时候继续进发了。
“不过……这外面的灵光好像有点奇怪。”郅牧展开善恶洞察，发现在象征着死物的四面石墙里，居然突兀的浮现出几块黑黢黢的、不规则的的几何图形，那黑暗中似乎潜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仅仅是注视都会让眼睛酸痛不已。
“看似完全一致的空间，但实则却埋着陷阱吗？”郅牧掰断一截金属条，将其丢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黑色方块中。与此同时，特工小姐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金属条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可却没有预想中的碰撞传来。
“这、这是……”让杰奎琳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应该掉落在石制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的金属条，居然像是落到了没有碰撞体积的游戏贴图一般，径直从那块区域中“漏”了下去！
“还好你没有冒然行动，否则就要跌落到不知名的空间中了。”那阴影了给了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虽然已经早有预料了，但当自己真的确认这一点时，郅牧的神色还是有些复杂。
“熟悉的星空……熟悉的扭曲螺旋……所以一切并非巧合，而是黑暗之主的谋杀！”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发现了源生世界与任务世界的真正联系！果然，地球上繁杂的力量体系是有原因的！根本不是自然产生的！
至于对方想要杀掉自己的原因……那还用说吗？失去了成为造物主机会的黑暗之主，怕是日日夜夜都想弄死自己！
“我们的世界跟阿特拉斯宇宙相连？有多少现象是从那边跑过来的？”
“在旧日阵营取得了绝对的胜利后，黑暗之主的状态早已恢复，如果对方想要杀我，那只是动动手指的功夫。但祂却只能拐弯抹角的把【无尽螺旋走廊】弄过来，试图用规则的力量杀死我。”
“这是否代表对方不能直接把力量穿透到我们的世界？那么其他的任务世界呢？我以后会不会也遇到类似的情况？”
“另外，乐章给出的警告只需要我摧毁走廊，但是不需要针对黑暗之主，这是否代表着这个空间的特殊性？【无尽螺旋走廊】就像是一个被投放过来的数据包，只有当它回到黑暗之主的身边时，才能被解读和传递。也就是说，只要我把走廊毁掉，或者找到不让它传递信息的办法，那么轮回者的情报就没法传到黑暗之主那边去！”郅牧的眉目低垂，但手指却兴奋的想要颤抖。
他感觉有一些秘密离自己更近了，这种探究宇宙奥秘的感觉，要比任何实力上的提升都更加让人欣喜。
“看起来，这里的空间状态极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会切出。”杰奎琳心有余悸的说道，将郅牧拉回到现实。
“切出？”
“哦，这是我们FBSI针对一部分空间类型现象的名词解释，当通过某些看似正常的地带时，可能会随机切出/切入到完全不同的世界中去。当然，回到现实世界是其中一个可能，但概率不高。因为被传送的目标往往会进入另外一个更加可怕的现象当中。或许这种现象在你们那边不常见，但我们却是我们的日常。”
“还有这种事？”郅牧对此有些惊讶，因为这种可以痛过空间手段前往其他世界的方法，不正是……不眠乐章的特性之一吗？难道，无所不能的乐章也是利用了这种能够快速往返于不同世界的通道，并参透了其中的规律，才有了轮回者的出现？
当然，考虑到这位特工小姐的心机，这情报是否属实还是两说。
“好吧，不管那是什么，如果你没有能够看破真实的能力，那接下来还是跟着我走吧。”郅牧一笔带过了这个话题，尽全力张开【善恶洞察】，规避着那些闪烁着不稳定光泽的区块。
二人很快渡过了这片凶险的地带，并成功在地铁车厢的驾驶室附近发现了一只耳机。
那是属于关敏的物品。
郅牧的心脏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如果她先前就是在这里跟郅牧通话的，但现在却只留下了耳机，这是否说明关敏已经……
“不，这不合理。”郅牧突然摇了摇头，“这种浓浓的弱智电影桥段，就不要再继续演了吧？”
“她又不是一般人，怎么会刻意留下耳机让我担心？她身上那么多装备不留下，反倒留下了这个没有辨识度的耳机？我想应该是因为你复制且理解不了那些超凡物品的原因吧？”
“有的时候，你们这些手握规则之力的存在虽然强大，但也不得不局限在既定的框架内，一旦黔驴技穷，就只能循环播放之前的场景，要不就干脆直接毁坏这里的空间，让一切化为尘土……也不知道是可叹还是可悲。”
郅牧大声朝周围叫喊着，但只有隆隆的回声传来。巨大的碾轮开始旋转，将远处的石墙撕成粉末，似乎还在做着最后一搏。
“这是谁的？你还有同伴在这里？”杰奎琳被对方突然大喊大叫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特工女士微微一挑眉，仿佛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收起你作为本国特工的职责吧，就算你想要调查我们，也得等到安全逃出这里之后。”郅牧现在的脾气不太好，但他确实从耳机事件中发现了无尽螺旋走廊的脆弱，因此也不介意怼她几句。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相反，我很感谢你救了我，所以假如我们有机会逃出去，我发誓不会对官方提到你的同伴。”杰奎琳露出了小猫一般可怜委屈的眼神，就像是在埋怨郅牧的不理解。
这样的表情让郅牧心中一软，下意识的就要道歉，但一根小拇指突然化作长条齿轮的现象提醒了他。
“对我出手？”郅牧轻抚手背上的井字纹，他可以很清楚的确定，那正是优雅戏剧的能力特点，而并非走廊的心智扭曲效果。
298.大幕落下
“突然对我出手并不奇怪，这可能有很多种原因……”
“首先，这种转变应该是在我昏迷之后才出现的，那是否可以说明，她在我昏迷的时候看到，或者听见了什么。某些东西对她的影响超过了阈值，才导致了她的变化？”
郅牧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推进，但杰奎琳很快又缠了上来。
“所以，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你现在要去救那位同伴是吧？把她的情况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去找呀？”特工小姐尽力展示着自己的善良，丝毫不介意那因为破损而春光乍泄的上衣。
“……”郅牧突然站定，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望着她。
“这也太明显了吧，简直不像是在套话，而是在拖延时间啊……”
“什么？你在说什么？是哪里不舒服吗？”杰奎琳结结巴巴的问道，“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可以照顾——呃！”
下一秒，她的话术都被堵回了喉咙中。因为郅牧身上骤然展现出的凶戾的气息，让她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功亏一篑啊。”郅牧久违的大笑出声，“明明只要继续隐藏下去，那么早晚可以找到机会的。但又为什么现在跳出来？”
“哦……我明白了，我的同伴已经逃出去了，所以你们着急了，对吧？”郅牧眼神锐利如刀，割得杰奎琳脸颊生疼。
“等等，你发疯了吗？你到底在说什么？”她警惕的后退。
“好吧，那我就让你听个明白……”
“从一般的逻辑上看，你先前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试探我同伴的身份罢了……”郅牧的嘴角露出冷冽的笑容，“这不像是一个自身难保的超凡者该做的事情。因为你想要出去，就只能依靠有真实视野的我才行。我原本我以为，在经历了黑暗空间当中的危机后，我们应当也必须站在同一个角度去看问题了。但你现在却反其道而行之，在不清楚我性格的情况下，居然用这么愚蠢的办法来套我的话……”
“让我猜猜，你接到了FBSI的联络？因此你有了底气，因此不在乎跟我翻脸了？”郅牧步步紧逼，每一句话语中都蕴含着浓重的寒意，顿时让杰奎琳抖如筛糠。
“过了那么长时间，FBSI的官方力量应该早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只要你的无线电通讯设备还没丢，那就肯定可以跟他们联络上。不……我们的信息传递又没受到阻碍，所以你恐怕在一开始就能接收到那边的指令了吧？”
“从一开始，我在跟那几个持枪的混混对峙的时候，你就躲在暗中尝试影响我了吧？那是因为上级给你下达了试探我的指令？因为我当时把【优雅戏剧】和【心智扭曲】的能力给搞混了，所以没太在意。就算在意了，也可以把这种行为理解成‘杰奎琳中了心智扭曲后的结果’，因此也不算是翻脸。”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先前不让你发难，反倒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你一改常态，如此没有章法的拖延……那也就代表着官方已经找到了解决【无尽螺旋走廊】的办法。现在拖延我的时间，无非就是为了等FBSI的大队人马进来，然后把我给控制住。”郅牧始终没忘自己是一名潜入异国的特工，而在这种身份的前提下被抓住，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想要顺带套我的情报，也只能是因为在我们闯过黑暗空间后，走廊的崩碎已经成为定局，因此我的同伴才能成功逃离，但也让你们的人发现了进出走廊的方法！”
“我的同伴应该是走了不同的空间裂缝，既然你们抓不到她，那就只能来找我了。”郅牧的话语如同泛光的长剑，一点一点将杰奎琳逼入谷底。
可郅牧却没有立刻动手，反倒悠哉游哉的说道：
“对了，我估计你也身怀某种抵御心智扭曲的力量吧，要不然也不可能直到现在还能保持理智。把那个方法交给我，饶你一命，如何？”
“我没有那种方法，事实上，我只是在【优雅戏剧】当中写下‘这个女主角的意志坚韧，不会被眼前的幻象所击倒’之类的描述罢了。”
“真是好用的能力啊……那你还说自己看不到白色人影？只需要给自己附加一段剧情描述，就能具备类似的能力了吧？”
“是的，那个也是骗你的。我确实在最后关头找到了机会，让自己获得了真实视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组织才上调了对你的危险评级，能够打跑那种怪物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既然郅牧不着急，那杰奎琳也依旧按照耳机中的指示，说着废话拖延时间。
“哦？打跑？她看到的是弗吉尼亚吧……”郅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的【优雅戏剧】能力又是从哪里来的？有学习的方法吗？”
“没有，这是我在直面A-074【暗夜呢喃】时领悟到的能力，无法转移给别人。”当杰奎琳说完这句话时，似乎侧耳倾听了片刻，随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感谢你，约翰先生，感谢你没有杀死我，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也始终会记得的。”
“不过……你毕竟还是来自于他国的间谍，因此必须得跟我们走一趟，请安心的束手就擒吧！”杰奎琳的身后突兀的浮现出一块纯白的空间，依稀能够看到穿着严密防化服的武装编队正在朝这边快速走来。
“这一切都要感谢你和你的那位同伴，感谢你们让我们获得了掌控【无尽螺旋走廊】的办法！同时也要感谢走廊对你施加的影响，让你即使意识到了我在拖延时间，也不能很好的做出应对！”杰奎琳的表情已然胜券在握，背靠组织的她现在无比满足——凭借这次事件的功劳，她的升职加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哦？真的是这样吗？你觉得我在这里跟你废了半天话，是因为我被心智扭曲给影响了？”郅牧只是微微扬起眉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嗯？”杰奎琳的表情停滞，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不，不会的，我计算过了，你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绝无可能翻盘了。”
“是啊，我现在的状态确实很不好，但……就只许你能叫人？”郅牧突然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感受到空间中传来的震动，杰奎琳的脸色刷的变成惨白。
霎那间，走廊的穹顶被弗吉尼亚的利爪撕开了一个大洞，而一个魁梧的身影如同泰山压顶般重重的轰击在地，将赶来的武装部队震回了白色通道中。
“队长别怕！我们来了！”憨厚的苏猛从地上的坑洞中爬起来，接着徒手劈开几块巨石，又将这些石头丢进了白色的通道中！
FBSI制造出的安全通道，就这么被物理的方式给堵了起来！
就算他们可以用爆破的方式疏通这里，也不是一两分钟能解决的事情了！
“原来、原来你也是在拖延时间……”杰奎琳的银牙紧咬，眼中尽是不甘。
“还是大哥英武勇敢，一下子就找到了队长的位置！”
“是弟弟你机智果断，立马找到了克制敌人的办法！”
嘉言懿行组合踩着黑紫色的邪异法阵凭空出现，不但控制住了目瞪口呆的杰奎琳，还将周围几块不稳定的区域修补愈合，以便体型巨大的弗吉尼亚可以落地。
而骑在弗吉尼亚庞大身躯上的两道人影，不正是关敏和李响吗？
郅牧对此毫不意外，因为他早就通过重新联系上的召唤物感知到了一切！
弗吉尼亚果然不负众望，不但找到了关敏，还发现了能够带人进来的方法！
“这道走廊就像是个数据包！不能让它自行崩解，否则数据就会传到那边去！”一见面，关敏就立刻开口提醒，这跟郅牧的想法不谋而合。
“要怎么做？！”走廊崩碎的速度骤然加快，巨大的嗡鸣声传来，远处开始浮现出人面犬和肉山的影子，在这最后的时刻，【无尽螺旋走廊】也要拼上全部了！
“找到走廊的核心，然后随便用个什么东西炸掉它！不用担心迷路，这里只有你的和弗吉尼亚的联系最深，随着走廊的崩溃，核心会离你们越来越近的！”
“那你们呢？”郅牧大声问道。
“我们挡住FBSI的人和那些怪物，记住，一定要在走廊崩溃前回来啊！”关敏已经踩着优雅的步伐抽刀杀上，而李响也不急不慢的取出的了画笔。
“好！”弗吉尼亚用两根利爪抱住郅牧，按照冥冥之中的那股感应，跳入了某个缓缓转动的螺旋当中……
黑，全都是黑色的，这是一片没有任何光芒的地带。
此起彼伏的诡异声音涌入耳畔，郅牧的到来貌似引发了一些存在的惊讶和不愉快。
“就好像这里也有人居住，有人生活似的……”郅牧感觉周围至少有几万人在围观自己，就像是突然来到了某个闹市区的十字路口。不管他朝哪里转身，背后都似乎有无数道或恶意或好奇的目光。
但好在郅牧无须去探究这黑暗中到底有什么，他张开善恶洞察，规避了那些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视野，直接看向半空中的一抹狂乱的色彩。那段难以言说的“东西”正在以缓慢的速度移动着，仿佛是落单的蚂蚁急于归巢。
“该让这场不愉快的戏剧结束了！”郅牧拉开【圣光炸弹】的引线，将炽热的球体狠狠的丢了过去——
夺目的光芒闪耀，短暂的照亮了命运的前路。
299.唐人街
“我说……你们确定邹掌门的那个老朋友住这里？”乔装打扮后的郅牧望着眼前这栋位于唐人街角落当中的破败小楼，不禁发出了质疑声。
而他的身后，则是整整齐齐的特别行动队成员，关敏，李响，苏猛以及张嘉懿、朱言行兄弟。
在郅牧消灭了那段包含着轮回者信息的色彩后，弗吉尼亚又带着他回到了【无尽螺旋走廊】的内部，这时的走廊结构已然分崩离析，于是他们又花了一些时间找齐队友，最终一同逃离了这里。
空间裂缝的出口是不确定的。事实上，他们也只是跟着弗吉尼亚的本能在行动而已，其中的规律和远离一概不知。总而言之，他们最后落到了城外的森林里，算是虚惊一场。
而在走廊的空间完全崩碎后，乐章的警告声也随之消散了。
至于杰奎琳和FBSI的人马……郅牧在深思熟虑后，还是选择了一个不杀，放任他们离开。毕竟自己这支队伍还有正事要干，他们可不像被整个纽约市给通缉。现在给彼此留下一些缓冲的时间，让对方把注意力先集中到收集和分析【无尽螺旋走廊】的残骸上面，对大家都好。
总之，现在的纽约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只有郅牧因为被杰奎琳看见了正脸而被警方通缉，理由则是连环诈骗……
可能FBSI的人也很清楚，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抓到几个有超凡能力的特工该有多难，因此也没有在这方面倾注太多精力。至于他们有没有考虑到郅牧等人居然没走的情况……那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虽然还不清楚弗吉尼亚的力量到底意味着什么，但郅牧终于再次让故事推进到主线。
“不能因为邹掌门的原因，就觉得他的朋友也应该很富有。或许是那位老友饱受幻觉困扰的原因，才不得不荒废了餐馆的生意吧。”关敏同样抬头看了看那张布满污渍的招牌，对这里的卫生状况和客流量感到担忧。
“如果是因为超凡力量的影响而荒废了生意，那不是应该关门歇业吗，但这家餐厅居然还开着？”张嘉懿疑惑的问道。比起瘦竹竿一样的弟弟来说，外表憨厚沉稳的他性格更加外向。虽然因为跟人类社会脱节太久而导致思维跳脱——比如明明是带着任务来，但却沉迷购物的行为那样。但大部分正常的时候还是蛮可靠的。
而他们舍身进入【无尽螺旋走廊】的行为也向郅牧证明了，他们都是很可靠的同伴与战友。
“说得对，所以我们先不要急着进去，入队前的培训都还记得吧？现在分组，去周围的店面里坐坐，打探一下情况再说。”在这支特别行动队出发前，组织上临时为众人安排了不少的特工课程，其中就包括如何不露痕迹的打探情报。
“小敏，肚子饿了没？想吃点什么？”郅牧背起书包，拉起关敏的手，在一家华人超市闲逛着。可能是因为临近午餐的缘故，这家超市里有不少正在采购的留学生——毕竟是华人超市，缺什么都不会缺他们。
“我想吃烧腊了，看看地图有没有？”关敏捂着肚子，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让周围的客人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这边居然有那么好看的女生……这小子也运气也太好了吧……
郅牧的【感知】时不时能接收到类似的情绪，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烧腊啊，不用看，好像刚才我们就经过了一家‘粤记烧腊’吧？”郅牧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初次来到纽约的小白一样。
听到这里，负责收银的大叔有些忍不住了，本着出门在外帮同胞的原则，他出声提醒道：
“小伙子，你说的是拐角那家烧腊吗？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去的为好。”
“嗯？大叔，这是为什么呢？”郅牧好奇的看向对方，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你们是刚来这边的吧？听我一句劝，那家店的环境脏得很，凡是过去吃的人十个有九个都得拉肚子，所以现在都没啥人了，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还有这种店？那岂不是会被投诉的很惨？”郅牧顿时“后怕不已”，连连道谢。
“谁知道呢？今天早上我还看见几个人匆匆忙忙的上了二楼，感觉不像是来吃饭的，搞不好就是过来跟店老板理论的。”
“哦……太感谢您了。”郅牧的眉目低垂，很快就拿起两瓶饮料结账离开了。
等到几人再次于某家奶茶店碰头后，手头上已经收集到了相对完备的情报资料。
“门可罗雀的经营状况，脏乱无比的就餐环境，但是却一直坚持开门营业……”
“今天早上的时候似乎来了几名不速之客，疑似邹通玄和他的弟子们……”
“奇怪的是，网上关于这家餐厅的评价最晚也只能追溯到一个月之前，而且都是差评。越来越多的差评几乎形成了恶性循环。换句话说，这家店已经至少一个月没有任何收入了？”
“另外，所有关于餐厅的评价都是午餐？那晚上呢？难道他们晚上会关门？”
“好像是这样的，我们用匿名账号问遍了可能在这里吃过饭的顾客们，还去附近的大学问了问，但却找不到一个在晚间来过这里的人。”关敏回答道，“据说，那家店的灯光有些问题，一到晚上就会陷入黑暗，所以周围的人一直认为他们晚上是不开门的，但门口的营业时间写得却是到晚上九点。”
郅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草稿纸上写下了“规则”二字。
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可能即将遭遇另一个非常难缠的现象。
“一会儿进去后要小心。现在我来做出安排，我和老张先进去，小朱和李响在外接应，关敏绕后，堵住厨房通道！”在完成职责的分配后，郅牧本着团队主T的意识，第一个进入了餐厅内。
“脏，乱，差。”这是郅牧对周围环境的第一印象。或许是为了节省空调的费用，餐厅里没有供暖，显得阴冷而又潮湿，所有的餐桌都像是蒙了一层油污，恐怕用再好的清洁剂也难以祛除。总的来说，这里整体都呈现着廉价的味道。
整个餐厅的一楼都没有人，但似乎能够听到二楼隐隐传来的异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家餐厅的老板就住在那里，而疑似邹通玄的客人应该也在，因为周围没有人看到他们从店里走出来。
“你搜一楼，我去二楼。”郅牧对双胞胎哥哥打了个手势，小心翼翼的走上楼梯。
或许是出于节省开支的考量，这家烧腊店的老板没有额外租房或者买房，而是干脆将家安在了餐厅的二楼。所以这里就算是对方的住所了，让他们省去了很多麻烦。
然而，等郅牧来到二楼的时候，却发现先前听到的异响，居然是一桌人正在推杯换盏的声音而已。由于那张圆桌的各个角度都有人，所以他还是很无奈的被发现了。
“怎么回事，我的【感知】范围被削弱了？不应该离那么近才感受到问题吧……”郅牧对此有些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第六感被周围的环境压制了不少。明明是正午时分，但整个餐厅的二楼都有一种灰暗的色彩。
郅牧张开【善恶洞察】，发现每个人身上的灵光都很正常，尤其是面前的那位老人，身上蕴含的澎拜内力几乎可以代表他的身份了。
“哦？老刘，这位小帅哥是？”首座的老人惊讶的抬起头，那相貌确实是邹通玄无疑。他的脸色略显红润，貌似是因为餐桌上一盆香气扑鼻的火锅正在释放热气。
或许是由于自己的伪装，也可能是因为转职后的气质差别过大，总之，邹通玄似乎没有认出郅牧的身份。而且从各方面来说，一切都很正常，邹通玄没有异变，他的弟子和那位老友也都很健康，至少还是活人。
“呃……我是来吃饭的，看楼下没有服务员，所以就直接上二楼了……”郅牧见状立刻开始了表演，看到他这副青涩紧张的面容，任谁都不会把他跟华山论剑的天下第一联系起来的。
当然，这个“天下第一”其中还掺杂了不少水分，至少郅牧认为自己还干不过千山道人这个层次的大佬。但邹通玄确实不遗余力的宣传了一番，据说是诓骗了不少无知的超凡者加入全真华山派。
“实在抱歉，鄙店今日暂歇……”被称作老刘的人正是“粤记烧腊”的老板，也就是那位邹通玄的老朋友。他抱歉的站起身，顺带拿了瓶罐装可乐给郅牧。
“哦，这倒是不用，既然歇业，怎么还开着门呢？”郅牧哪里敢接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只能转而问道。
“有老友来访，一时心潮澎湃，耽误了客人用餐……”老刘的动作有些迟缓，给人一种古板僵硬的感觉。
不，好像不是迟缓……郅牧有些说不上来，明明那种感受就到嘴边了，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感觉有一些奇异的东西正在顺着脚踝向上盘旋，将自己永远的留在这里。
突然间，他回忆起了自己在网上学到过的某个冷知识——
“眼肌是人体多种肌肉中运作最快速、最活跃的肌肉。据测算，眼肌每天的活动次数在100,000次以上，而且是人体反应最快的肌肉，不但能够在0.01秒之内收缩，而且就算不刻意去锻炼，眼球的转动也会下意识的发生。”
当他再次看向老刘的眼睛时，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300.恐惧不休
“对啊，他的眼球怎么不转？”郅牧惊出一身冷汗，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老刘的眼睛就像是两颗反光的玻璃珠，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动也不动！
而且，对方的说话方式是不是有点太“古代”了？郅牧可是留过学的！他可以确信唐人街的华人们绝对不是这么说话的！
最后，明明是大家一起吃火锅的场景，可为什么只有老刘的盘子里有肉？而且还是红彤彤的生肉片！
邹通玄也好，他的几名弟子也好，都不曾提起过筷子，只是如同人偶一样坐在原地！
郅牧突然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慌，或许是【感知】技能被压制的原因，所以他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是啊，这位小帅哥，你还是‘晚上’再来吧，楼梯有点窄，走的时候记得看路啊。”邹通玄坐在原地，笑呵呵的附和道。
“没事……那老板你先忙吧，我去别家了。”郅牧没有做任何可能会引起怀疑的事情，而是立刻退出了二楼，并招呼张嘉懿赶紧离开。
“好的，如果客人有意在鄙店用餐，请在晚饭时候前来吧。”昏黄的灯光下，老刘神色僵硬的笑了笑，露出沾着肉丝的牙齿。
那牙齿也像是假货，因为每一颗牙齿的形状都太过于整齐和洁白，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状态——尤其是在纽约看牙价格如此高昂的前提下。
郅牧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他们重新被正午的阳光所覆盖，郅牧才发觉，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在北风中格外生寒。
“发生什么了？”关敏关切的问道。
“不要抬头看二楼，也别跟我说话，装成陌生人，先找安全的地方再说……”郅牧低声嘱咐了一句，带队快速离开了唐人街。
昨天在【无尽螺旋走廊】的所遭遇的折磨还历历在目，就算是铁打的意志力，他也不想在短时间内经受第二次考验了。更别提，作为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他还得考虑队友的状态和战力能不能应对这次事件当中的风险。
毕竟能跟竖井扯上关系的现象，其危险程度绝对不亚于【无尽螺旋走廊】，即使是他这个两头赚钱的轮回者都要如履薄冰，更别提能力形式单一的队员们了。
“这次回去要好好花时间关注一下市场，伴随着伏行之城的出现，很多道具的物价都会变动，也可以趁机倒卖一波……”郅牧正在试图忘记刚才的惊险，也意识到自己还没能真正的将轮回者与调查员的身份结合起来。
他们很快就重新在一家汽车旅馆汇合，但在听完郅牧的描述后，众人的脸上却不见退缩。
“呃……我说了这些之后，你们就没一点反应吗？这么惊悚的场景，你们就不害怕吗？”
“队长，我弟弟可是恶魔术士，根本不怕这些的。”
“是呀，我哥哥可是驭鬼高手，根本不怕这些的。”
两兄弟的对白还是跟之前一样，充满了槽点。
“身为调查员，不会害怕。”沉默的李响也罕见的发表了意见。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一直任劳任怨不会违反命令的她，才是王九手下最称职的员工。
“你去哪里，我就陪你到哪里。”关敏的目光灼灼，让郅牧脸色一红。好吧，看来郅牧是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了。
不过好在，团队中还是有一个正常人的。
“那个饭店老板变成鬼了吗？我、我的能力可打不到鬼的……”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躯轻轻颤抖着，大胃王苏猛对此表示非常怕怕。
“呃……那你就先留在这里，负责把我们的经历写成电报，发回总部。”郅牧仰头看着苏猛，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做些安慰，但发现自己够不到……
好在他储存的美食不少，还是用三个巨无霸汉堡为代价，安抚住了对方。
“不，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虽然胆怯，但善良的苏猛还是咬牙坚持道。
“咳咳，好吧，让我们说回正题。既然大家都有满满的干劲，那我自然也不会退缩。但冒然闯入目标地点只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因此我们需要更周密的计划才行。”
郅牧将先前跟邹通玄的对白写在纸上，然后直接圈出了几个关键词。
“不管是那个老刘还是邹掌门，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晚上’这个词语。另外，我在面对老刘时出现了很强的心理压力，而且感知范围也受到了压制，这代表对方的力量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可即使我撞见了他们‘吃饭’的场面，对方却依然没有留下我，反而是放我离开了……”
“再结合社交软件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晚餐点评’的证据来看，会不会只有晚上过去，才能触发餐厅的变化？”
“嗯……队长说的有道理。可晚上过去的话，也有可能是陷阱吧？毕竟没有晚餐评价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所有晚上去过那里的客人都死掉了。”双胞胎哥哥接道。
“只要是现象，那就必然会蕴含规则的力量。而凡是规则，就一定会有漏洞可钻。而且，我想邹掌门已经给过我提示了。”
“哦？什么提示？”
“邹掌门虽然精明市侩了一些，但作为修道之人，你觉得他会用‘小帅哥’这样不稳重的词来称呼我吗？而且，明明自身已经陷入囫囵，居然还来提醒我楼梯的路不好走？在我看来，他已经把想要告诉我的信息藏在这句话里了。‘晚上’再来，显然是个关键。”
“啊……是‘帅’和‘路’吗？他指的是老华山派掌门陈帅录？”关敏了然的点了点头，“所以，他是在暗示你，晚上再来才能救他们？”
“是的，我想邹掌门其实早就已经认出了我，正在用这种方式向我传递消息，同时也自证了他的身份。因为只有我才能从‘帅录’这个词联想到，我们三个曾经在华山论剑时的交情。至于到底是现实意义上的‘晚上’，还是经过‘小心看路’之后找到的某个黑暗空间，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我们不能就这样确定邹通玄的状态，万一他已经被竖井影响，现在的行为只是在诱骗你在晚上过去呢？”关敏提醒道。
“我认为这很有可能。另外，假如邹通玄还保留着清醒的神智，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在提示我们，陈帅录也有问题？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在泼脏水，从而撇清他自己的嫌疑，毕竟我们得到的情报还是太少了……”双胞胎哥哥看上去有些苦恼，就算是集合了众人的智慧，也一时找不到可以破局的关键。
“别急，让我们从最符合逻辑的角度出发——别忘了邹通玄这次出行的目的，除了交流文化，继续壮大华山派的力量之外，他原本是要来给老朋友治病的！现在看来，这位老朋友遇到的问题有些严重，以至于邹通玄自己都深陷其中了。”
“你认为邹通玄是无辜的？他只是不小心陷入了老刘遇到的现象当中？”
“是的，假如邹掌门是无辜的，那他向我传递情报的行为就是正常的，但假如他已经异变，不想让我管闲事，那告诉我这些话，岂不是凭空惹出怀疑？”
“所以，老刘遇到的问题，和邹掌门身上出现的问题，应该分开来看。”
“而且，对方的神色并没有非常焦急。我想以邹掌门的实力，想必已经找到了破解之策，只是差了一个引子而已。”
“如果一定要在两个选项中选一个，那我会选择那个看上去最有可能的选项。你们觉得呢？”
李响赞同的点了点小脑袋，而苏猛则是不明觉厉的停下了吃喝。
“呃……你们哥俩呢？”郅牧突然感觉这种征求大家意见的行为很蠢。
“队长，我听我弟弟的。”
“队长，我听我哥哥的。”
“这就是你还没有加入调查局的那会，我们执行任务的日常。”
最后一句包含无奈的话语出自关敏之口。
“Ok，很好……”郅牧不禁扶额长叹，“等我一下啊，我去搞点装备。”
郅牧先是去了一下隔壁的盥洗室，然后抱着几个大号武器箱走了进来。没有人去问这些箱子是怎么出现的。
“喏，自己挑吧。”郅牧一脚将箱子踢开，里面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老式军火。从蒸汽时代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装备应有尽有，但就是没有现代的……
毕竟调查局可不知道郅牧拥有物品栏这种东西，考虑到他们是偷渡过来的，自然也就没有准备大量军火。而他也犯不着用自己的信用点去补贴公家的任务。所以只好把自己在任务世界中积累的存货搬了出来。
【提示】：
【您目前剩余的休息时间为：4小时，48分钟】
郅牧看了看自己所剩不多的存留时间，轻叹一声。先前的昏迷和来回的往返耽误了太多时间，他只希望能够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
“那么，整理装备，今晚就开始行动！”
……
时间流逝，月亮升起。
一只带着奸猾神色的小鬼凭空出现，它摇了摇细长的恶魔尾巴，拿起铁叉，悄悄摸上了二楼。
它灵活的用尾巴撬开门锁，却发现圆桌之上只有吃剩的残羹冷饭，而里面的几扇房门都牢牢的关着，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
小鬼张开蒲扇般的大耳朵，仔细聆听着门内的动静。
突然，一只腐烂的大手从门内探出，一把掐住了它的脖子。
这只可怜小鬼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则是一双贪婪病态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