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纸休书
巩义醒了,转头一看,见吴冰已经起来了,她正端坐在书桌前写字。
吴冰啥时候这么勤奋了!大清早就练起了毛笔字!
巩义下炕想看看吴冰写了什么字,他蹑手蹑脚地走向她。
吴冰恰好在此时写完。转过身来,巩义连忙假装去洗脸:
“倒洗脸水了吗?”
“嗯。”
他走过去洗脸,洗的时候他想到了刚来吴家村的第二天也是洗脸,吴冰拿着手巾,站在旁边,满眼的爱意。
他恍惚又穿越了第二遍,只是吴冰换了另一个吴冰。因为吴冰不在旁边看他了,而是在他身后盯视。她的目光令他浑身不自在。
也不知道她的脑子哪里摔坏了,人很不对劲。
他洗过脸就要出门,他不敢和吴冰对视了。
吴冰叫住了他。
“去哪儿?”
“我…我出去上厕所。”
“嗯。”
他出了门,在门外转悠一圈,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他镇定了一些,打算叫陈海过来给她看病。一是看脑子,二是看孩子有没有事。他把请陈海的事交待给叫小福子后,返回了屋里。
他走进屋里,见吴冰还坐在椅子上,对着自己写的那页纸发呆。
“给你。”她将纸递给了他。
“哦?写的什么?”巩义问。
“你一直想要的。”
巩义心里画了很多问号。他接过纸,看了起来。
“休书。愿夫君分别之后,重振雄风,再创伟业,巧娶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立书人吴冰。”
什么?!巩义堂堂一叔圈男神,竟然被自己的粉丝媳妇休了?!
巩义脸涨得通红,瞪大眼睛,不敢眼前发生的事。吴冰一定疯了!
他手微微发颤,从齿间吃力地送出几个字:
“你什么意思?”
“还你自由。”
“你疯了吗?”
“我很清醒,我从没这样清醒过。”
巩义一把将休书扯碎,奋力地扯,扔在地上,又用鞋底狠狠碾压着。
吴冰被他发狂的样子吓到了,她离开了椅子,退缩到墙角。
巩义冲过去,猛的将吴冰摁到墙上。他的脸俯视他的脸,他将她的脸粗暴地搬起朝向自己,吼着:
“看着我!”
他的眼睛被怒火笼罩着,冒出灼热的火焰。
她不敢看了,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滚落出泪珠。
忽然她无法呼吸,嘴唇被两片柔软的什么堵住了。
她挣扎着,两只手奋力地捶打着他。
像被电击一般,渐渐的,她失去了力气,她身体变得软软的,她放弃了挣扎。
握紧的双手,慢慢舒展开来,轻抚他的腰。
良久,巩义松开她。再次注视她的眼睛,寒意终于褪去,闪闪烁烁之间,有一丝惊慌未定。
他贴近她,他感到她的心脏跳动的剧烈。他仿佛又回到了他与她初遇的时候。
“这个小妖精,一纸休书让我热血沸腾。”他心里感叹着。
“以后不准再胡闹了,听见没?”
“嗯…”
“说你爱我。”
“我…”
“快说!”
“…”
第4章 502病房
现代,神经内科502房间的病床上。
吴冰的手指动了一下。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白花花的,很亮。
门开了,一个短发护士走进来。
她走到吴冰的病床前,见吴冰睁开了眼睛,她并没有做出吃惊的表情和大呼小叫的动作。她镇定地伸出一只手左右摆动。
“看这里,看那里。”
吴冰的眼球跟着护士的手指的方向转动。
“我能看见。”吴冰开口说话了。这一回可把护士吓了一跳。
“你醒了?!”
“是呀,嘻嘻。”吴冰向护士微笑。
护士笑了,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她接着说:“隔壁那个演员还没醒呢!你俩一起被送进来的。”
“他还没醒?”吴冰的头犹如被棒球棍打了一棍子,又涨又木。她坐起来就要下床,却感觉浑身没劲。她问护士:“我躺了多久?”
“有两个星期了。”护士看了看墙上贴的患者资料。
吴冰下了床,有点头晕,她努力站定了,然后朝门口走去。
“干什么去?”护士问。
“我上厕所。”
“哦,出门往左拐走到头就是。你自己行不行啊?”护士话音未落,吴冰已经走出了门。
“巩义,你在501,还是在503?”她自己问自己。
她先走向501房间。她从门上的窗户朝里面看去,巩义还真的在里面。她拧动了房门闪身进去。
这是单间病房,巩义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手臂上插着针管,吊瓶里的营养顺着细细的针管,流进巩义的身体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醒?”吴冰俯下身体,用手摸着他美丽的脸。“你说话呀!”
巩义没有回应。她急了,摇晃他的手臂,拍打他的肩膀,试图粗暴唤醒他。
然而,巩义没有任何反应。
“你在这儿干嘛?”刚才的护士进来了。“快回你病房呆着去,你的主治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他为什么还不醒?”吴冰问护士。
“这得问医生,我只是护士。”护士答道。“你俩什么关系啊?”
“我回病房了。”吴冰没有如实回答,转身出去了。
吴冰的主治医生看了她的情况,非常欣喜。让她做一系列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吴冰询问了巩义的病情。医生说巩义的各项生命指标正常,但大脑没有意识,还需要进一步治疗,尤其是要加强护理,长期躺卧容易得褥疮,另外肌肉得不到锻炼也会有萎缩的风险。
吴冰越听心里越沉,思维开始混乱起来。
“我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和他在一起的梦?还是,我们一起穿越过去了,真正的生活了两个月?哪个才是真相?”
“他是你什么人啊?为什么这么关心他啊?”医生说完巩义的病情后,也没有躲过八卦一下!
“这个……想不起来了。”吴冰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暂装失忆。
“怎么,你失忆了?”医生发现了新病证。
“也不算吧,就是近期发生的事,记不太清晰了。”
医生在他的查诊本子上写下了,
502病房,吴冰,失忆。
第5章 错位关系
在现代,吴冰守着植物人巩义。她更相信,所谓的穿越,只是她昏迷时做的一场梦。
在吴家村,巩义没意识到吴冰已经穿越回现代,更没料到吴四小姐已经回来了。
陈海来了。巩义和他道出坠马实情,和对吴冰的健康担忧。
陈海见了吴四小姐,给她仔细号了脉。脉象一切正常,孩子还在。
巩义听后非常高兴,孩子保住了就好,吴冰的脑子问题可以慢慢调养。
当吴四小姐听说,自己有了孩子,像踩炸了一颗地雷,刹那间,铁块分飞,火光冲天,半天没缓过神。
“怎么会?!”吴四小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发问。悲伤、愤恨、羞耻交汇在一起,
陈海对吴四小姐的反应很吃惊,他有些相信巩义的话了。
巩义看向陈海,陈海心领神会。他们之间似乎第一次建立了信任。
少奶奶可曾记得,我们第一见面是在哪里?”!
“怎么问这个!在我家院子里啊。”吴四小姐脱口而出。
陈海脸颊微红,又继续问道。
第6章 前世好凶
吴四小姐正在吃山楂,一小碗山楂吃得只剩下两个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碗一推,朝巩义说:
“我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吃了吧。”
“我不吃,太酸了。”
吴冰见巩义不吃,她又将碗拉回,把剩下的那两个山楂也吃完了。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把巩义看得牙根都酸疼,他咽下不断喷涌出来的口水。
“告诉我实话,你们俩是不是联合起来骗我?”
“骗你什么?”
“骗我怀孩子。”
“大夫的话你还不信?你怎么这么固执!是不是要等孩子出生那一天,才相信怀上孩子?”
砰!吴四小姐猛的站起来用手掌拍击桌子,大声斥责巩义:
“你胆敢趁我不备偷袭我?”
你情我愿的美好事情,怎么能被说成偷袭呢?巩义刚想发火,忽然想起来,她是吴四小姐不是吴冰。他的确没有征求吴四小姐的同意。这么说来,她说的没毛病,的确是趁其不备搞偷袭。
“夫妻之事,不能算偷袭!”巩义心虚了。
“谁跟你是夫妻?”吴四小姐抛出狠话。
“啊?!你不是巩家少奶奶,巩少爷的媳妇吗?”巩义吃惊地问。
“谁稀罕!”吴四小姐依然怒气未消。她不再看巩义,走到窗前看向外面,手臂交叉胸前。
“巩少爷、巩少爷,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把吴四小姐得罪了?”巩义责怪他的前身。
“媳妇,你消消气,我再去给你摘一碗山楂。”巩义拿起碗就要开溜。
“你给我回来!”吴四小姐怒目圆睁。
“哎呀,这个吴四小姐和吴冰性格一点也不像。她好凶!”巩义心里直叫苦。
“怀都怀了,媳妇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不偷袭了。”
“以后不要贪玩,少喝酒,好好经营马场,多给你儿子积攒家业。”吴四小姐细细叮咛。听口气她已经接受怀孕的现实。
“我记住了,媳妇。”巩义看见吴四小姐不再生气了,松了口气。
巩义正好借口去马场,出了家门。
自从吴冰走后,东厢房的气氛失去了往日的甜蜜欢乐,变得沉郁寡欢。他好像从蜜月期一下子快进到老夫老妻的阶段。
巩义来到马场,向有财了解了了马场的配种生育情况。
有财和巩义汇报,昨天生了三个小马驹,两母一公,都很健康。巩义心中快乐了些。
他走进马厩,看到那些小马驹欢蹦乱跳的。他心里念着,这就是财富。如果马不繁衍后代,随着成年马匹的老去,马厩里将没有一匹马,马场生意就完结了。
有财从兜里掏出100块现大洋递给巩义,
“哥,今天还卖了一匹三岁的母马,是外村的人来买的。我已经上账了。”
“嗯,挺好。”巩义收起了钱。吴冰不在,他也不想骑马了。他进了屋,躺在炕上,将现大洋铺开,又聚拢一堆向上扬起,听哗啦哗啦钱掉落的声音。
他默默不语,吴冰和吴四小姐的神情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
同样的长相,一个那么甜,一个那么凶!
一个崇拜他,一个仇恨他。
真是不思议。
第7章 山花烂漫
巩义走出屋子,喊来有财备马。他准备练习骑马,为了将来的骑马培训班做好准备。
有财从马厩牵出一匹黑色的马,脖颈修长,身材高大,威风凛凛。巩义心里叹道,六叔和有财还真是挺能干的,这些马都被照料的极好。这黑马比红玉更加英俊贵气,好似一个深知自己美貌的尊贵王子。
“去吧,旋风。您的主人终于想起你了。”
豁!原来自己的坐骑这么威风!他欣喜不已。
他接过旋风的马缰绳,抚摸它的如缎面一般的被毛。旋风扬扬头,嘶吼一声,蹄子在原地踏步,似乎再为即将到来的奔跑做着准备。
他上了马,先在马场里跑了几圈。旋风的腿部肌肉更加发达,漫步时稳如山,跑起来疾如风。
溜了几圈后巩义骑着旋风跑出马场。他们来到了更广袤的草原,山坡、树林……
巩义的两边虎虎生风,草原从身后飞速越过。他享受着这样的畅快!
巩义在现代也十分迷恋骑马,曾经专业去学过,记住了很多知识点,但实践经验欠缺。现在,他能驾轻就熟,多半是来自于巩少爷的肌肉记忆。
绿色,还是绿色,全是绿色。巩义驰骋在绿色的海洋里。
忽然,前方的绿地上出现一片彩色。巩义减了速,慢慢地向彩色靠拢。近了一看,原来一片小野花。粉的、黄的、紫的、白的。
他飞身下马,向那片花海走去。他扬起头,闭上眼睛,张开手臂,想要拥抱住整个花海。
摆完pose后,他蹲下来开始采摘野花,由于花朵太小,所以要采很多很多,才能完成一捧。他要采两捧,一捧送给娘,一捧送给吴四小姐。当花海渐渐消失的时候,他采完了,手上沾满了草木的浆液。
巩义望着手里的花束,想起了吴冰那个丫头。相处两个月,他连一个花瓣都没送过她,一毛钱礼物也没给她买过,自己却享受着吴冰的崇拜和宠爱。他责怪自己太不懂浪漫了,亏欠了吴冰很多。
巩少爷也许比自己更不懂浪漫,不,他亏欠的岂止是一束花,一些礼物,恐怕是吴四小姐最想要的……爱情!因为娘说过,吴四小姐对巩少爷一见钟情,是吴家主动来说亲的。
现在的吴四小姐,她那二十五岁还充满胶原蛋白的的脸,却像被霜打了一样,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暮气。她那寒凉的眼神里,感受不到一丝爱的温暖。
她才二十五岁啊,青春未过,容颜正艳,她有权利被丈夫宠爱。
难道我的前世,不爱她!!!
巩义意识道,他和吴冰的前世似乎有很大的问题。
他决定留下来,拯救他们二人的前世,弥补自己前世的过错,让他们趁着大好年华好好相爱,不要再互相折磨。
“吴冰,我把咱们前世的感情修复好了再回去。请你一定要等我!”
太阳在快下山的时候,总是变得温柔许多。它染红了天边的云,将最后一抹光撒尽,便沉沉而去。
第8章 十年寒冰
巩义回到了巩家大院。他抱着两大捧花束进了东厢房,故意用花遮住了脸。
吴四小姐正在吃西红柿。她看见巩义捧着花进来了,吃惊地张着嘴,一口西红柿还没咽下去。
巩义放下一捧五颜六色的花束,露出自己的半边脸,他注视吴四小姐的眼睛,等待她的反应。
这要是吴冰收到花,一定是开心得不行,会扑到他怀里撒娇的。
他将花递到吴四小姐面前,这束全是粉色的小花。
吴四小姐接过来,端详着一朵朵的小野花,伸出手摆弄着花瓣,又捧起来放在鼻子下闻着。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花。
小时候,她的闺房里从春天到秋天,花瓶里的鲜花是不断的,都是丫鬟们采摘的。
嫁到巩家后,屋里从没见到过鲜花。后院只有一个菜地,野草被李伯除得很干净,自然也见不到几朵野花,顶多能见到黄瓜花、豆角花,那都是不能摘下来观赏的。
她的面容,温柔起来,眼神闪现一线暖意。
“去洗脸吧,晚饭就快好了。”她淡淡地说。
“好的。那束花是给娘的。媳妇帮我找个瓶子装里,一会给娘送去。”巩义指着五颜六色的那捧花。
“嗯。”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将这块十年寒冰融化可能要费些时日了。
晚饭时,太太见到鲜花,也是激动不已,连夸儿子有心了。
今天吃鱼,巩老爷亲自去江边钓的。鱼里还放了粉条和豆腐。巩义吃得很香。自从他知道了这身皮囊是巩少爷的,他就敞开了吃,不再怕胖了。
吴四小姐也一样,由于肚子里有个娃娃,食量惊人。
两位老人看着儿子儿媳,还有未出生的大孙子,一家三口吃得都这么香,非常高兴。
吃过饭,吴四小姐就陪太太进屋,给她锤了一会儿腿。太太怕她累着,催她回屋休息。
巩义坐在东厢房的椅子上,等吴四小姐回来铺被。他倒要看看今晚她怎么个铺法。
吴四小姐进屋了,先去刷了牙,然后进屋开始铺被。她铺完了炕头,又拿起一双被子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将被子放在了炕梢。
巩义心里的小火苗又被浇灭了。他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没有说话。吴四小姐关了灯,也上炕睡觉了。
吴四小姐没有睡着,她转身望了望巩义。
“少爷变了,偷袭我还不算,居然还送花给自己。他是……要爱我了吗?”
吴四小姐不知道巩少爷爱不爱自己。是的,她不知道。
她嫁人时,她认定了巩少爷。那时她非常确定巩少爷会给她一生一世的爱。才过十年,她就不知道了。吴四小姐的温柔只会留给真正的爱人。如果不确定对方的心思,那只好……关上心门。
她转身努力地睡去。
吴四小姐盯着巩义的后背,巩义有所察觉。不知怎么的,他有一点害怕。吴四小姐的眼神里,不止寒凉如水,而是冻结成了一把剑,出鞘时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
想到这里,巩义感觉有点冷,他盖紧了被子。
第9章 家庭财务
哗!吴冰拉起帘子。
“起床啦!”吴冰掀开巩义的被窝。
“啊,好。”巩义爬起来。自己穿上了衣服,以前都是吴冰给穿衣服。
吴冰把自己惯坏了,巩义心里嘀咕着。现在,吃饭穿衣睡觉骑马,无论干什么,巩义都会想到吴冰。
他不自觉地将她们二人进行比较,明明是一个人,他好像娶了两个媳妇。
巩义穿上衣服,衣兜里哗楞哗楞地响。他忽然想起昨天卖马的100块现大洋拿回来了。他掏了出来,一共掏了两把,才掏净。现大洋小山似地堆在书桌上。
“媳妇,给你。这是昨天卖马的钱。100块现大洋。”
他把昨天的收入毫无保留地给了吴四小姐。他挺直了腰,期待着吴四小姐的夸奖。
吴四小姐看了看现大洋,面无表情。
“少爷收好了,给爹娘送去。”
哦?这个女人收了小野花,却不要现大洋!
吴四小姐,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谜。
巩义哦了一声,把钱放在了吴四小姐递过来的,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子里。
他们洗漱过后,就来到堂屋给老爷太太请安。
“爹、娘,昨天卖了一匹马,这是卖马的钱,100块现大洋。”巩义将钱袋子递给老爷。
“好!100块现大洋。这相当于一个教员半年的工钱呢。”巩老爷打开钱袋子,掏出了一半说道。
“儿子儿媳妇,你们有孩子了,真正成家了。以后马场的收入你们留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着用作马场开销和你六叔家的工钱。”
“对,儿子长大了,该有自己的小金库了。但是可不能乱花,钱交给儿媳妇管着。你需要花钱上你媳妇那里支。”
老爷做出指示后,太太又进行了详细的布置。她将管钱的大权交给了吴四小姐,既让吴四小姐感到被信任被重视,又让巩义的花钱用度有了监管,形成了一个负责挣钱、一个负责管钱的家庭财务关系。
巩义听了后,才知道吴四小姐不要钱的原因。一是,她和巩义无权支配马场的收入,需要听由老爷支配。二是,她对金钱的态度漠然,村长的殷实家境,把她养成了一个对金钱没有渴求的女人。
他又见娘把财务大权交给吴四小姐,这一举动让他见识了旧时代里两代女人的智慧。一个深谙关系制衡、知人善任;一个不争不抢、不贪不念。
“好的,听爹娘安排。”巩义和吴四小姐应道。“儿媳一定不辜负爹娘信任。”
巩义又向老爷太太提起了骑马培训班、和马匹美容洗浴的事。
“暂缓。”老爷思忖了一下,说道。他解释说:
“下个月再说吧。你现在不要太忙,多陪陪你媳妇。现在顶重要的事,就是咱们巩家大孙子。另外,庄稼地眼看要有收成了。我让你二叔、三叔帮着忙乎。今年就不用你管这边了。”
“行,我知道了,爹。”巩义答道。
“今天有村东头那边有大集,儿子带媳妇去溜达溜达吧。儿媳妇爱吃啥,你给她多买些回来。l你俩走路时候慢点,护着点媳妇,别让人不小心撞到她。”太太说。
“好啊,一会儿就去。”巩义答应着。
第10章 夫妻赶集
吴四小姐和巩义坐在马车的车棚里,由小福子驾着马车去集市。
鉴于上次少奶奶的呕吐,这一次小福子驾车十分小心,遇到坑包都绕过去,马车行驶较为平稳。
吴四小姐直挺着上身,靠着右侧坐着,巩义在左侧坐着,中间隔着一个空筐。
巩义这次给她带了西红柿,还有几个山楂,她路上恶心时候可以吃。
他卷起车棚两侧的帘子,让空气对流起来,车棚里十分凉快。
一路上,吴四只吃了一颗山楂。
他现在是这样细心,真是变了。什么时候变的?哦,对了,是从那次坠马以后。
记得,那次是公婆让他休了我。他不肯,就连夜骑马带我出走。
既然不爱,为何不放我走?是要生生折磨我一世吗?我天天这样冷着脸,于他又有什么意思?想不通!
或许是怕我那村长爹为难他吧。毕竟马场的经营,我爹给予了一些方便。呵!我终究是靠爹保全了婚姻。然而,我爹怎会知晓,这婚姻形同虚设。呵!有谁会知晓!
坠马后,他就找来陈海,硬说我怀孕了。我何时让他有了机会?他给我下了迷魂药吗?让我毫无知觉!
呕……呕……
“怎么了?是不是想吐?”巩义已经有经验了,他连忙拿出一个盆来:“吐这里。”
哇!哗!吴四小姐吐进了盆里。
见她吐完了,巩义喊小福子倒掉。小福子马上停了车,将盆里的脏污倒在路边的草地里。小福子又用车棚的备用水清洗了盆,再又递了进来。
“我怎么吐了?”吴四小姐自己也有点懵。
“还有多久能到?”巩义问小福子。
“就在前面了,很快就到。”小福子又驾起了马车。
“媳妇再坚持一会啊,马上就到了。”巩义一把将隔在两人中间的筐拿走,用自己的身体倚住虚弱的吴四小姐,他的手臂顺势揽住她的腰。
吴四小姐,没有力气和他置气了,只好由他。
她的眼神再冰冷,也是自己媳妇。她虚弱的样子令巩义很是心疼。
她倚靠着他,令他想起公交车上的吴冰,也是这样靠着,一模一样。多么漂亮的脸啊!她快乐时是美的,她生气时是美的,病怏怏时也是美的。无论怎样,她在巩义心里都是美的。
“到了,少爷少奶奶,集市到了!”小福子喊道。
“现在能下车吗?”巩义问她。
“嗯。”吴四小姐挺直了身板。巩义搀扶她下车。
集市熙熙攘攘很热闹。长长的一条街上,两侧是商贩,留出中间的过道给赶集的村民。
两人慢慢走了一会儿,吴四小姐渐渐止住了恶心。
他们走到卖山楂的农民前,买了二斤山楂。家里的山楂树已经秃了。
又继续朝前走,他们看见了卖花的。花农的手推车上有大朵的红花。巩义见了非常兴奋,走上前问道:
“这是玫瑰花吗?”
“不是,这是月季。”花农答道。
“那有玫瑰花吗?”
“玫瑰花过季了,现在只有月季。”
巩义用眼光询问吴四小姐,吴四小姐点点头。
“好!我全要了!多少钱?”巩义拿出大少爷的阔气。
“好嘞,我查一下,一共是33朵。老爷给1块现大洋就行。”
巩义掏出一枚现大洋递给花农。
“稍等一下,我用牛皮纸包起来,免得扎手。”花农笑容满面地包扎着花束。
巩义接过包好的一大捧月季花束,郑重地交给了吴四小姐。他凝视着她,他在捕捉她眼神的光。
有那么一瞬,他确定他捕捉到了喜悦,与羞涩。
嘴角微微弯起,虽然戛然而止,但也是笑了。
他第一次看见吴四小姐笑了。
第11章 豆腐大战
吴四小姐高兴,巩义就高兴。
他拉过吴四小姐的手臂,将她的小手攥在自己的手里。他也没看她,只是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吴四小姐低了头,想抽回手也抽不回,手被他紧紧钳住,只好跟着他走。
前面有个豆腐摊,挂着“老杨家豆腐”的布幌子。爹说过,全村就属老杨家做的豆腐最好吃。
他加快了脚步,想去买几块豆腐。
“你别走啊,没给钱呢!”
“说啥呢,我不给你了么!”
“买不起别买,切,一块豆腐都买不起!”
“你再说一句?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买豆腐不给钱,想白吃!”
豆腐摊子前,老杨和一位壮男顾客吵起来了。吵吵嚷嚷的,哗一下子就围上来不少人。
没吵几句就动起手来,壮男顾客拿起手里的豆腐就朝老杨砸去。老杨躲闪不及,正中一脸,豆腐碎裂开来,豆腐汁液顺着他的脸淌下,虽然不是特别疼,但是丢脸啊。
老杨的怒火蹭地就窜上来了。他也抄起豆腐块向顾客回砸过去。顾客被砸了一身,他手里没豆腐了,就直奔老杨过来,朝老杨的脸就是一记重拳。当人们再见到老杨的脸时就成乌眼青了,一瞬间老杨的脑袋嗡嗡地。
老杨不能服输,要不以后没法在集市混了。他抓住顾客衣服与其撕打起来。几个回合下来,竟不分胜负。旁边的商贩连忙过来拉架。被拉开的顾客骂骂咧咧地离开豆腐摊,冲撞向人群,边走边喊:
“老杨,你给我等着!”
老杨疯了眼,又拿起白嫩的豆腐块朝那位顾客的背影砸去,一块接一块。
壮男顾客走的很快,眼看就到了吴四小姐跟前,豆腐块也随之跟踪过来。
巩义见状一下子将吴四小姐抱住,用身体挡住空中的豆腐阵。
吴四小姐被高大的巩义揽入怀里,脸被他埋入胸口…好安全也好香。
随即,巩义的后脑勺就挨了一豆腐,碎裂的豆腐渣顺着脖子淌到肩上。
巩义也没计较。旁边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商贩,认出了巩少爷。她抄起一块灰色抹布就要过来给巩义擦。
“呦,这不巩大少爷嘛!我给您擦擦吧。”
吴四小姐可不高兴了,我的男人谁敢碰!她挣脱出巩义的怀抱。迅速伸出手抓住了女商贩扬起的手腕。
“不劳大姐费心。我擦。”
“行,我不就是怕脏了少奶奶您的手嘛。”女商贩给自己找了台阶下,讪讪地回自己摊位上了。
吴四小姐掏出手绢给巩义擦干净了。
巩义忍住不笑,原来吴四小姐还挺紧张自己的。
老杨也赶过来一个劲赔不是,非要赔偿一板豆腐(大约有12块豆腐)不可,说一会就给巩家大院送去。巩义再三推辞不过,就由他了。
巩义领着吴四小姐往回返了,在街尾看见了俄货,是中国人在售卖。有红鱼子酱、黑鱼子酱,大马哈咸鱼以及面包红肠。他想起了吴冰教他吃红鱼子酱的情形。
“媳妇,咱们买几盒鱼子酱罐头怎么样?
“行!”吴四小姐点点头。
“还有其他爱吃的吗?”
“再买些红肠面包黄油吧。爹娘爱吃。”
“好,听媳妇的。买!”
第12章 武力征服
他们满载而归。
吴四小姐进了院后,吩咐在院子里晒被子的翠花烧洗澡水,嘱咐小福子一会儿去门口接一下老杨家送的豆腐。
她们二人进了东厢房稍事休息。
吴四小姐找来一个花瓶,去外屋擦洗浮灰,又添了水,进屋把月季花插进去,放在了书桌上。再把那瓶小野花换了新水,依旧放在梳妆台上。
她站在屋子里,左看看红的月季,右瞧瞧粉的小野花,心里也生出花来。
“媳妇,我渴了。”巩义躺在炕上说。
吴四小姐倒了茶水,说:
“下来喝茶吧。”
巩义下炕,走了过来坐在椅子上,喝起了茶。他见月季红彤彤的在眼前,只觉屋子里有了生气,令人愉悦。
“媳妇,以后咱们每周都买一次花,保证屋子里每天都有鲜花。”
“行。”吴四小姐惜字如金。
“媳妇也坐过来喝茶水吧,”巩义招呼吴四小姐。
“我不渴。”吴四小姐继续整理今天采购的东西。
“少奶奶,洗澡水准备好了。”翠花在外屋说道。
“知道了。”吴四小姐应声。
“你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找一下换洗衣服。”
“好啊,那你也洗啊。”
“我晚上再洗。”
巩义去外屋洗澡了。吴四小姐找好了衣服就给他拿去。
她不看他,把衣服挂在木桶旁的屏风上。
“媳妇,你进来啊,给我擦擦后背,我够不着。”
吴四小姐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她看到了他宽厚的背,和搭在木盆上的肌肉微隆的双臂。她的心,涌上一股热流。
她拿起木盆旁的小凳子上的手巾,放进木盆里沾湿,开始擦拭他的后背。
他又想起了吴冰。以前吴冰会主动来帮他洗,明明是自己还个孩子,却把自己当孩子宠。他的眼睛湿润了。
擦了一小会儿,吴四小姐就放下手巾。
“擦完了,我还要干活呢。”
她起身要走,被巩义一把抓住手臂。
“别走,前面还没擦呢!”
“胡闹,前面你自己可以洗。”
“不,就要媳妇给洗。”
他拽住吴四小姐的手臂就往身前拉。
吴四小姐怎抵过他的手劲。
“媳妇不给洗,我喊翠花给我洗!翠…”花还没出口,就被吴四小姐捂住了嘴。
吴四小姐只好蹲下来给他擦洗。她柔软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头皮、脸颊、脖颈、胸前…
他盯着她看,她回避他的眼睛,脸一阵儿红似一阵儿。
他咽了下口水。
他攥住吴四小姐的手腕,腾地站起来,将蹲在地上的吴四小姐连带一起拎起来。
他紧紧搂住她,生怕她跑了,飞了,反悔了。
“是时候了!是时候融化这块寒冰了!不能再拖了,我的吴冰还在那边等我!”他下决心要行动了。
吴四小姐睁扎着,不肯屈服,不能再由她任性,巩义决定武力征服!
她挣扎,他搂得更紧。吴四小姐手里的手巾掉落在木盆里,咚!溅起水花。
吴四小姐实在是挣他不过,只得就范。
良久,巩义迈出木盆,给吴四小姐抱进了屋。
“不要啊,我怀着孩子呢,别碰我!”
“你没怀,你只是晕车!”
“不,我怀了!”
“没有!”
“怀了!”
……
第13章 前世探秘
巩家接连吃了三天的豆腐。不止巩老爷家吃,巩家二爷三爷六爷家都在吃。巩家人感觉一张嘴,喉咙里都能掉出一整块豆腐来。
月季花、小野花依然盛开着,吴四小姐的脸色有了红晕。
巩义照旧每天去马场工作。这些天,马场每天都有一百块现大洋进账。
巩义将一半上交老爷,一半交给吴四小姐。吴四小姐把钱放在一个榆木匣子里,锁在书柜里。
时间进入了农历七月,天气有了一丝凉意,早晚尤其凉快。
白天的阳光依然充足,巩义骑着旋风四处奔跑,享受撒野的畅快。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枕着自己的手臂。
他咪着眼睛,将阳光含在视线里。他盘算着,七月十五虽然不是穿越的好时机,但是他想冒险一试。
还剩半个月的时间,他要给吴四小姐全部宠爱。他怕他走了以后,她就得不到了。他对他的前世不是那么有信心了。
与吴四小姐相处的日子里,他能感到她是爱他的,但是她爱的畏手畏脚、遮遮掩掩。
他看穿了她的凶,她的作,她的冷漠,她是在冰封自己,防御伤害。
如果在现代,他想带她看心里医生。他希望她能打开心结,迎接巩少爷的回归。
他的脑海里闪回与吴冰、吴四小姐相处的片段,从刚来吴家村到现在……
忽然,他睁大了眼睛,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啪!他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巩少爷,你要不要做个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吴四小姐!”
“巩少爷,你给我出来!你TM给我说清楚,为什么十年没碰过你的妻子。为什么,啊!你出来!”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说话呀!”
没人说话,只有呜咽的风声。看见抓狂的主人,旋风低吼了一声,原地踏了几步。
巩义看见旋风的反应,认为旋风一定知道内情。他紧盯着旋风的眼睛,好像要逼着旋风开口。
旋风回避了他的眼睛,低头啃起了草皮。
“谁能告诉我?”他原以为用爱融化吴四小姐这块寒冰,把他交给巩少爷,自己就可以放心回现代了。
但是水遇到寒冷,还是会再次结冰。
还有十五天,他要马上行动。他要找回他的前世记忆,从身边的人找。他相信每个人都存有巩少爷的生活碎片,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前世记忆。
第一个人,就是六叔。
假设巩少爷有女人,不可能带回巩家大院,极有可能就安排在自己的地盘——马场。六叔管马场,他一定知晓。
他跑回马场,吩咐六婶炒两菜,他要和六叔一起吃午饭。
六叔过来了,他一副老实人的样子,黄黄的皮肤,眼睛细小,还一眨一眨地,不太容易捕捉到他的眼神。
巩义在吴家村呆了了几个月后才发现,他以为的老实憨厚的人,其实城府很深。他们很会示弱,又谦虚。农民的智慧是一种非常低调的智慧。
“少爷今天心情不错嘛!”六叔笑说。
“这段时间是马匹配种的关键时期,现在终于告一段落了。六叔你们辛苦了,今天找六叔喝点。”巩少爷将这次前世探秘说的十分自然。
第14章 六爷追忆
两杯小烧下肚,六叔的打开了话匣子。
“怎么好些天没见少奶奶了?”
“她怀上孩子了,在家养胎呢。”巩义回答道。说完就后悔了,太太不让说,说是没到三个月不准说出去。
“啊呀!大喜呀!巩家有后了!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六叔发自肺腑地高兴,一口闷了一杯小烧。
“十年了,老天终于开眼了。巩老爷太太多好的人啊,少奶奶多好的人呢,老天该奖赏给他们个孩子了。”六叔越说越激动。
咦?怎么没说巩少爷多好的人呢?巩义心想,怎么把我略过了。
“也不知道女人怀孕是不是影响心情,她最近脾气不太好。”巩义抛出话题。
“她脾气不好?”六叔反问一句,然后继续说:
“少奶奶不是一向如此么。她是的心是很好的,只是脸冷些。十年夫妻,你还不了解她么。”
巩义也装作知道的样子接过六叔的话来:
“自然了解,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少奶奶可不是一般的妇人。她是你的贤内助,是巩家未来的主事人呐。”六叔对吴四小姐由衷地钦佩。
怎么才能让六叔谈谈巩少爷?巩义抿了口酒,脑子里构思着。六婶出来了,在门口逗孩子玩。巩义眼前一亮,找到了突破口。
“六叔,我前阵子去县城看二姐二姐夫,二姐夫纳了四个妾室,生了十一个孩子!六叔你说他怎么有那么多精力?”
六叔笑了,夹了一口菜下肚。
“你二姐夫家做大买卖的,需要人丁兴旺。以后店里都不用雇人做事了,自己家的人手都够用了,省多大开销啊!”六叔这样理解纳妾的问题。
“那六叔怎不纳妾呢?给马场添些帮手!”
“马场是少爷的,还是少…呀,没酒了,媳妇,拿酒来。”六叔猛的转移了话题。
六婶拿着一壶新酒过来,又回去哄孩子去了。两人继续喝着。
“哪个男的不想三妻四妾!以前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我和你六婶提过,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反对。我心想就算了,不能让日子鸡飞狗跳的。”六叔借着酒劲说出心里话。
“不找就对了,像我一样,就守着一个媳妇挺好。”巩义努力地将话题往自己身上转。
“少奶奶比你六婶可霸道多了,谁敢做你的妾,那就是不想活了。”六叔眼睛亮起来。
“哦?她有时候是挺凶的,我都有点怕她。”
“怕就对了,怕媳妇不丢人。好生待她,别学你二姐夫。”
“是呀!我当然是不会纳妾的。”吴四小姐吴四小姐吴四小姐
六叔点点头,拍了拍巩义的肩膀。
“想当年,少奶奶只有十五岁,她扮成男孩子,来咱家买马。买完马还让你教她骑马。咱家从来没有卖马赠培训的业务,但是你竟然答应了。教她学了一周骑马后,你才发现她是女的,然后你就喜欢上人家了。”
“女扮男装?!教他骑马?!啊!多美好的时光啊!仿佛在眼前!她要是一直像以前那样可可爱爱的该多好!”巩义联想起自己带吴冰骑马的幸福时光。
六叔刚想张嘴说什么,马上又停顿住了,他垂下眼帘,往嘴里扒了两口菜。
第15章 集体沉默
在巩家大院,最了解巩义的,除了自己媳妇,莫过于翠花了。伺候主子十年,主子是什么样人,她不是最清楚么。
鉴于和六叔的谈话太过委婉,收获不多。这一次,巩义准备直来直去。
他下午就返回了巩家大院。翠花在院子里晃悠,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应该借什么由头和她说一会儿话呢?他想到了陈海,那个水蜜桃在院子里给他捶背。就这样办!
巩义坐在了石凳上,招呼翠花。翠花快步走到巩义跟前,问巩义有什么吩咐。巩义指了指后背,
“过来,给我捶捶背。”
翠花吃了一惊,摆手说:
“少爷别害我,还是让少奶奶给您捶吧。”
翠花居然违抗巩少爷的命令!丫鬟给少爷捶背,这有何不可?巩义不解。看少爷愣在那里,翠花压低声音解释说:
“不让!”她指了指东厢房。
吴四小姐还真是霸道,连翠花这样的丫鬟都这么严加防范。巩义也不为难翠花了。
“那好。我就问你几句话,如实回答你再走。”
“少爷您问吧,翠花保证一定实话实说。”
“你觉着我这个人怎么样?”
翠花呆立在那里,黑脸庞泛起红晕,她低下头,眼睛看向自己的鞋尖,粗黑的辫子在她的胖手指里绕来绕去。
“少爷……您……这是……”
“快说!”巩义急了。
“长得好帅。”翠花被逼急了只好说出了心里话。
巩义哭笑不得,他明白了翠花忽然间变得扭捏的原因,她是误会了。他要重新组织语言,把问话问的再直接一些。
“不是问你我的长相。我是问,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个好男人、好丈夫?”
翠花哎呀一声,直接捂住了脸:“少爷太坏了!”噔噔噔,跑去倒座屋(佣人们的房间)里了。留下傻眼的巩义一个人在院子里。
小福子从马厩里探出头来,他看见翠花一溜烟地跑回屋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在疑惑,见巩义朝他招手,他放下了手里的草料,走到巩义跟前。
“少爷,有何吩咐?”
“问你件事,我以前做没做过对不起少奶奶的事?自从在马上摔下来,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
有了两次前车之鉴,巩义这回直奔主题。
小福子听了巩义的问话也同样吃惊不小,他张着嘴,眼睛转来转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啊。少爷对少奶奶一直都挺好的。”
巩义挥一挥手,示意小福子退下吧。他们谁也不说,他们集体沉默。问不出来了!巩义感到了挫败感。爹娘,他是不敢去问,吴四小姐那里他更是提都不敢提,探秘前世的行动陷入了僵局。
他进了东厢房,见吴四小姐正在书桌前画画。
画画是刻在吴冰的灵魂里了,前世今生都会画。他走上前,看她在画什么。
只见宣纸上有一匹枣红马在低头吃草,旁边站一个小女孩,大约有十几岁的样子,远处还有一个男孩,背对着女孩站着。笔法轻松灵动,人物和马匹皆栩栩如生。
“画的很好啊,形神兼备,栩栩如生。”巩义鼓起了掌。
第16章 一片红云
“少忽悠。”吴四小姐继续画着。
巩义贴近吴四小姐,指着画中人问道:
“画的是谁呀?”
“看不出来吗?”吴四小姐认为无需解释。
“嗯…那还少画一个!”巩义若有所思。
“少画谁了?”吴四小姐问。
“我儿子呢?”
吴四小姐乐了,不是露齿的笑容,而是抿着嘴笑,有点害羞地笑。这种笑容最是令人动容。
巩义歪头瞧着她的样子,端庄娴德,冷淡沉静,的确有少奶奶的威仪,怪不得爹娘满意,亲人夸赞,下人们也是恭敬有加不敢造次。
爹说娶妻娶闲,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只是……缺少点温柔呀,唉!
也许巩家需要这样的媳妇,毕竟她是未来扛大旗的人。
想罢,巩义脱鞋上了炕,他趴在炕上说道:
“媳妇,过来给我按摩。”
“你不舒服么?”
“嗯。腰背酸疼。”
吴四小姐放下笔墨走过来,从头到脚给他按摩了一遍。巩义受宠若惊,他本以为她会抗拒,需要软磨硬泡才可能答应。
他有些摸清了吴四小姐的状况,除了对亲昵十分抗拒以外,在履行少奶奶的职责上,她一点也没少做。
巩义昏昏睡去。他梦见了吴四小姐。
她躲在一片云里,向外张望。
第17章 搜集物证
距离农历七月十五,还有十天。
寻找前世的记忆进展缓慢,对于巩义的前世,大家都是客气地给与好评,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
但对于吴冰的前世吴四小姐,他通过大家的描述和态度,以及自己的观察,对她有了更多的认识。
吴四小姐端庄沉静、识体知礼、冷面心暖、霸道善妒。以前情绪不稳,经过他的耐心安抚与呵护,现在情绪稳定了许多,巩义认为这是受过情感创伤后的精神症状,并非是性格的问题。
吴四小姐虽有25岁,却有足够的威严,和世故,而女人特有的娇柔和妩媚在她身上极少出现。
巩义相信,她一定青春可爱过,像吴冰一样。一定是自己的过错葬送了她的纯真浪漫,扼杀了她的真情流露。尽管没有明确的人证和物证,但巩义坚信自己的推理。
他确信,老天把自己留在吴家村,就是为了偿还吴四小姐的情债,打破前世的感情僵局。而吴冰的出现就是个楔子,将他引入前世,让吴四小姐怀上了巩少爷的骨肉之后,她就完成任务穿回现代了。
如果不能修复他俩的前世感情,或许就滞留在吴家村,和吴四小姐羁绊一生了,他现代的肉体将因为长期卧床而全身竭死去。
那现代的吴冰,那个小可爱该怎么办?她将永失我爱,她的世界将被灰暗吞噬。她会像吴四小姐一样,失去爱人的能力,和被爱的欢喜。
这样以来,吴冰的两世人生都被自己摧毁。她是那么美好,他怎么忍心伤害!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回去,回去,一定要回去!
还有十天月亮就圆了,抓紧时间,没有人证,那就找找物证。他决定排查屋里所有的东西。
倒数第十天,他从书柜找起,装出一副爱读书的模样,用了两天时间仔细翻阅每一本书,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倒数第七天,他趁着吴四小姐不在屋里的时候,翻她的珠宝箱子。里面金银珠宝,各式首饰多得像假的一样。
巩义心想,这些首饰一定是从娘家带来的,不懂爱的巩少爷应该不会给他买。珠宝做工极其精美,连男人看了都动心,巩义真想给吴冰带回一些。
倒数第六天,他拉开了梳妆台的抽屉。这里的东西很少,只有一瓶润肤膏(原本是两瓶,被吴冰送给翠花一瓶)、一盒胭脂、一盒类似于香水的香膏、几页口红纸和一支眉笔。
他正好奇地研究这些化妆品,吴四小姐进屋了。她看见巩义正在摆弄自己的化妆品,还放在鼻子前闻。
“你在干什么?”
巩义被吴四小姐突然的询问搞得心脏狂跳,脸也热了起来。
“我……想找……润肤膏,最近皮肤干燥。”很快,他找到了翻化妆品的正当理由。
“男人还需要润肤吗,没听说过。”吴四小姐诧异。
“男人也是人啊,当然要抹。”他拿着润肤膏转身朝吴四小姐晃了晃。
“那就抹吧,涂薄点,别弄得一身香气,会让人笑话的。”吴四小姐批准了,就像批准自己的孩子做完作业玩会儿游戏的请求。
书柜、梳妆台都找遍了,剩下的就是衣柜了。他把全部希望押宝在衣柜里。
倒数第五天,翻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