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神奇的童子尿
小扶苏见嬴政如此症状,第一反应就是飞矢上有毒。
那公孙皋是铁了心要弑君啊,到底谁给他通风报信的,他咋知道嬴政今天会去见公孙玉?
就算是上林苑郎中令也无法完全掌握秦王的行踪吧。
老爹也真是,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还有没有千古一帝,万乘之尊的样子了。
小扶苏都懒得再吐槽了,当务之急是救嬴政。
他从嬴政怀抱中挣脱出来,借着洞外透进来的光,仔细查看地上的新鲜血迹,确实隐隐发黑,是中毒无疑了。
“不知道是什么毒,也就无法寻找合适的解药。”小扶苏沉吟道:“看来,只能先减缓毒发身亡的时间,再作打算。”
心中打定了主意,他又凑到嬴政耳边呼喊了一句,嬴政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是随便应了一声,便沉沉的垂下了头。
小扶苏也知道事不宜迟,所以采用最快的方式,爬到嬴政的小腿处,用刚长出不久的7颗乳牙,撕咬缠绕伤口的布条。
一时间口水横流,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心里一直念叨着“我是穿越大佬,我不怕死”来鼓励自己。
幸好嬴政包扎伤口没什么经验,因此绑得不太紧,小扶苏小心翼翼避开毒血后,终于顺利撕开了布条。
“按照蛇毒的处理方法,第一步应该是阻断静脉回流,我力气太小,没办法施行绑扎,这一步直接忽略,采用第二步,冲洗伤口。”
“可冲洗伤口需要用水,这山洞附近又没有水源,到哪里去找水呢?”
小扶苏眉头微微一蹙,这些方法都是他在一堂野外求生课上学到的,当时的老师也没教他们,缺水该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直接进行第三步,用嘴排毒的时候,一股尿意突然袭来。
“哈哈,有了,据说童子尿可以解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小扶苏心头一喜,立刻就扒开裤子准备尿尿。
可当小雀雀对准伤口的时候,嬴政居然醒了!
他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小扶苏,脑袋一片空白。
“那,那,爹,我.....”
小扶苏吓得连忙想解释几句,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嬴政见到小扶苏此举,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毒血上涌。
又沉沉的晕了过去。
小扶苏见嬴政晕过去后,长舒了口气:“吓死宝宝了!”
随后又扒开裤子,直接滋滋的淋了上去。
为了更对准些,他还特意用手扶了扶。
看着毒血被尿水冲得流淌在地面上,渐渐露出鲜红的嫩肉,小扶苏心头大喜,第二步工作总算顺利完成了。
“冲洗好伤口,就该找草药了。”小扶苏呢喃道:“此处山洞阴冷潮湿,洞口应该会有乌蕨。”
乌蕨这种东西,在农村很常见,被农民伯伯们称为“万能的解毒药”。
小扶苏上野外求生课的时候,老师就提到过这种草药,因此他记得很清楚。
提起裤子后,他没作停留,小心翼翼的爬到洞口,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那些恶徒没有出现在附近,然后沿着洞边开始寻找乌蕨。
找了大概半刻钟,终于让他在石头缝内,找到了一株乌蕨。
他还是采用老办法,用嘴咬了些枝叶拿在手里,然后嘴里也含了一些,快速爬回洞内。
不知不觉间,他的嫩手和膝盖已经被砂石磨掉了一层皮,脸上和身上也全是泥土草屑。
但他却浑然不知,一心想着救自己老爹。
等回到嬴政身边的时候,嬴政又醒了,看见小扶苏含着草,嬴政眼眶瞬间红了,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儿是饿了吗?都怪爹爹害苦了你.....我儿竟饿得吃草......”
说着又是一阵心酸,想摸摸小扶苏的肉脸,可抬了抬手臂,却丝毫使不上力气。
小扶苏听到这话,差点暴走,不过穿越大佬心态超好的。
深呼吸,深呼吸.......
他吐掉口中的乌蕨,大着舌头道:“啊,啊救,药。”
嬴政此时伤感得精神恍惚,根本没听清小扶苏在说什么,只是满含热泪的看着他。
小扶苏心里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解释,把手中的药草一并扔在一块大点的石头上,然后用小石头,慢慢磨碎它。
嬴政见到此举也反应过来了,小扶苏是找药救自己,心里震撼的同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说真的,连续运动这么久,小扶苏早就又累又困了。
他之所以还在努力救嬴政,其实全靠意志力坚持着。
也得亏这具幼小身体里藏的是二十多岁的灵魂,不然根本不可能做出如此不合理的举动来。
又过了半刻多钟,小扶苏终于把磨好的草药渣,用手抓着“啪”在嬴政的伤口处。
刚一啪上,嬴政就痛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强忍住叫出来的冲动。
他不想给儿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同时又怕公孙皋他们发现这里。
小扶苏背对着嬴政,没听到叫声,就以为嬴政的腿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
于是又拿起小木棍,轻轻拍打伤口上的药草渣,使里面的汁水,更好与血肉接触。
他认真拍了十几次之后,转头想问问嬴政的伤势,却发现嬴政又昏死了过去。
“老爹的身体似乎不太行啊!”小扶苏暗叹了口气:“难怪以后要嗑丹药。”
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也休息会的时候,洞外骤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援兵来了?”
小扶苏猛然打了个机灵,困意全无,连忙用手推了推嬴政,却见嬴政依旧紧闭着双眼,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他想爬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可四肢又软又累,根本提不起多余力气,只能强打起精神,聆听外面的动静。
噗噗噗噗......
无数道破空之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无数声闷哼,再之后又是一片安静。
隔了一会儿,小扶苏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了半个时辰,恢复了点力气,他便又朝洞外小心翼翼的爬去,偷偷往外面看去。
只见洞外五十步距离,躺了十几具死尸,地上鲜血横流,腥气冲天。
小扶苏吓坏了,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眼前的一切太血腥了,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紧接着他忽然想到这次劫杀的始末,一切都太巧合,太迅速了,难道有人要谋害老爹?
如果是这样,那到底是何人?嬴政私会公孙玉的行踪可没几个人知道。
这些人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灭口的?或者说,他们也是来杀嬴政的?
无数的疑问一股脑涌进小扶苏的脑海中,他不由愣住了,无比的恐惧占据了他的身心。
第十七章蜕变
“黑冰台!”
被弩箭射杀殆尽的恶徒们倒在了血泊中哀号着。
援兵骑在马上,身上穿着黑色的皮甲,映着暮色的余光,散发出幽暗的噬魂光泽。
骑兵人人手上都拿着只有秦国军队里才允许配备的硬弩。
先前千弩齐发,已经射杀了大部分的恶徒。
黑色骑兵的拱卫中,是一位身材消瘦,面白无须,眼神阴郁的中年人。
他冷冷扫了眼身旁焦虑不安的成蟜,然后抬起手臂,五指轻轻一握拳。
握拳就是出击的信号。
骑兵立刻分出一小队,纷纷拔出跨在腰间的黑色铁剑,一个个就像纵横在黑夜里的死神一样,毫不迟疑地冲进了死伤惨重的恶徒队伍。
瞬息之间,那些恶徒被铁剑砍翻在地,不留任何活口。
就连口中叫嚷是自己人的公孙皋也被无情的砍翻在地,死无全尸。
身材消瘦的中年人摇摇头:“自秦孝公创建铁鹰剑士之始,历经六世,我黑冰台就从来没有自己人一说,在我们眼里,无论是王室子弟,还是平民游侠,亦或是他国君臣,犯我大秦天威者,皆是死罪。”
铛铛铛!
几十名肃杀十足的黑色骑兵,确认了四周的安全后,纷纷弩剑相击,报告所有的恶徒皆被清理完毕。
骑兵队伍分开,中年人策马朝山洞方向缓缓前行,来到距离山洞十步位置,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我王可安好?”
洞内没有回应。
中年人沉吟片刻后,再次开口道:“我王请安心,臣乃黑冰台总事嬴锋,那些恶徒已经被全部击杀。”
洞内依旧没有回应。
“传说中的黑冰台?”
小扶苏趴在洞口看得真真切切,心中震撼的同时,却在犹豫要不要应答对方。
因为他对黑冰台的了解很少,只知道这是属于秦国的一个神秘机构。
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
但黑冰台自设立之初,便只对外事邦交负责,而不会对朝局国政造成无端威胁。
如今的嬴政尚未亲政,这黑冰台,按理说,应该隶属丞相府行人寺。
而且里面的人员遴选也是由太傅与上将军确认,其爵位则须经秦王下书封赏。
可现在的丞相府是由吕不韦说了算啊,他如果有杀嬴政的动机,那该怎么办?
再说,这黑冰台之所以神秘,那是因为见过黑冰台行动的人基本都死了。
还有.....成蟜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怎么知道嬴政被劫杀了?这件事难道与他有关?
小扶苏此时百思不得其解。
但嬴政的伤势却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性命堪忧。
既然对方没有直接冲进来,那说明还是可信的。
稍作犹豫,小扶苏下定了决心,扯开嗓子大叫了一声:“救命!”
嬴锋听到叫声,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也不作迟疑,直接带人前往洞内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只见嬴政面色惨白,气息微弱的躺在地上,小扶苏也是狼狈不堪的趴在洞口。
“大王!”嬴锋急忙上前抱住嬴政,呼喊道。
嬴政似乎也感受到有人呼喊,悠悠睁开眼,看了眼来人,然后望向小扶苏:“我儿.....”
话还没说完,哇的一口吐出黑血,惨白的脸色终于出现一丝红晕,笑道:“哈哈,幸得我儿扶苏,天不亡我嬴政!”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嬴锋瞥了一眼小扶苏,立时招来随行军医,为嬴政诊治。
这黑冰台的军医堪称用毒用药专家,不到一刻钟,就配出了相应的解毒药。
也幸亏发现的及时,再加上小扶苏的应急处理得当,嬴政的命才总算保住了。
不过嬴政被抬回咸阳王宫后,还是修养了三四个月才恢复过来。
..........
咸阳,章建宫。
出了劫杀一事后,上林苑的人被大清洗了一遍,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成蟜踏上了伐赵的征程,小扶苏和郑妃等人也被接回了咸阳。
从此在章建宫深居简出。
所有人都知道,咸阳城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却无可奈何。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扶苏已经不满足于学走路了,他开始围绕宫外的院子小跑。
每次当他想跑出院子的时候,总会被身后跟着的宫侍拽回来,生生地扼杀了他对外界的好奇心,气得他直跺脚。
终于有一天,小扶苏听说嬴政将不知内情,还在守丧中的公孙玉召进了王宫,并且让她负责宫中织造,赠号“公孙大家。”
他心中就很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老爹无法自拔。
于是趁着宫女内侍们都熟睡的一个夜晚,偷偷跑出了章建宫,想去探访公孙玉。
可他实在小瞧了咸阳王宫的规模。
也小瞧了一向以滴水不漏著称的禁卫军。
刚出去没到半个时辰,他就迷路了,被禁卫军逮个正着。
此事一经传到嬴政耳中,顿时大怒,急匆匆的赶往章建宫,把看护小扶苏的一干人等全都抓了起来,整整齐齐跪在章建宫外。
就连柳和奶娘也不能幸免。
嬴政虽然也纳闷,小扶苏怎么会偷偷跑出章建宫,但自己的儿子,他是不舍得责罚的,只能拿宫侍们开刀了。
“来人,将今日当值的宫侍全部处死,夷其三族,以儆效尤!”
“剩下的人脊杖五十,随后送入杂宫厮役,其家人削籍为奴,再换一批人侍候我儿扶苏。”
此言一出,跪在宫外的所有人皆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而那些当值的宫侍则被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软,直接晕死了过去。
被郑妃抱在怀中的小扶苏惊愕的看着嬴政,他没想到如此小事,嬴政居然会施以严刑!
看着奶娘和柳被打得皮开肉绽,鬼哭狼嚎的惨样,他很想开口制止。
可郑妃却忽然捂住他的小嘴,不让他开口。
他拼命的挣扎,也无济于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奶娘和柳可是从小伴着自己长大的亲人啊!
老爹怎么能如此狠心?这还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嬴政吗?
他内心震撼的无以复加,但也渐渐明白了许多事情。
那就是身为秦王长子,一言一行都应该符合自己的身份和秦国的律法。
不然的话,无论是身边亲近的人,还是那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都会因为自己付出惨重的代价。
有了这种觉悟后,小扶苏以后在宫中立刻老实了许多,因为他再也不想自己的愚蠢行为害得身边的人被责罚,甚至丢掉性命。
他知道,自己老爹已经变了,变得更像一个孤家寡人的帝王。
第十八章时光荏苒,归来仍是小爷
转眼间就到了秦王政十年,小扶苏是秦王政六年出生的,再过完年他就五岁了。
嬴政的夺权行动必然是成功了。
车裂嫪毐,软禁赵姬,罢除吕不韦,每一步他都走得狠辣果决,尽显帝王本色。
他这种两千多年才出一个的绝世猛人,不成功是不可能的。
所谓天命最高。
大概就是这样来的。
相比而言,自从那件事之后,小扶苏在宫里却宛如一个懂事的乖宝宝,从来不惹是生非,也不给人添麻烦。
有时候搞得嬴政都一头雾水,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变傻了。
在他的印象中,小扶苏可是个“机灵鬼”。
当然,他绝对不会想到,是自己吓坏了自己儿子。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小扶苏的喜爱,想到当初在山洞里,那个幼小的孩子,为了救自己的爹爹,所做的一切……
即使现在嬴政已经到了杀人如麻的地步,但在心中某个地方,还是有属于小扶苏的那片柔软。
这不,刚上完朝,他便急匆匆地赶往章建宫,接小扶苏前往另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他授业恩师的居所。
没错,小扶苏已经快满五岁了,是时候拜师学艺了。
按照秦国的律法,太子,或王长子五岁就要接受启蒙教育。
这种启蒙教育不是现代送入幼稚园就完事了。
而是需要入宫学系统的学习诗,书,礼,乐,射,御等六艺,以及武技。
十二岁之后进行王室教育,其中包括政经要术,兵法,刑律等高阶学问。
这个王室教育,其实就是嬴氏宗亲的储备人才教育,一般学有所成会担任王室大臣。
十五岁后接受的乃是王储教育,这个就得按等级来了,一般的王子是没机会的,因为王储代表的都是有机会继承国君的子嗣。
其中太子,王长子,和嫡子所接受的教育特别严格,无论是生活起居,还是宫中礼仪,都会有专人来负责。
当掌管嬴氏宗亲的宗正来询问如何教育小扶苏的时候,嬴政一时竟有些犹豫不决。
虽然王长子可以接受王储教育,但不符合嬴政对小扶苏的期望。
因此他最终决定让自己的老师负责教导小扶苏。
对于这名老师,小扶苏在路途中听嬴政说了很多,言语间,无不表达对老师的敬重之情。
后来小扶苏才想起,嬴政的老师便是那个“怪人”,姬昊。
这个姬昊从小就孤傲不凡,也拜了许多名师,但他根本不把当时的“权威”放在眼里,在别人家里待了几天就跑了。
权当给自己打广告。
后来姬昊学有所成,就呆在家里闭门不出。
大概在家里待久了,突然觉得挺寂寞的,于是就学着孔子一样,周游列国撞运气。
只可惜,他的运气却没有孔子好,逛了大半圈,什么也没捞着,所以一气之下就跑到邯郸开馆收徒了。
姬昊毕竟也是遍访“名师”的傲才之士,那些邯郸子弟就没几个能让他看上眼的,
但出门在外光有一身傲骨是不行的,毕竟还要生活嘛,于是有一天他就准备上街摆个地摊什么的,赚点外快。
恰巧当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邯郸城里的公子们带着小姐姐出城郊游,他一眼就看到了形单影只的嬴政。
说嬴政骨骼惊奇吧,也不像,说他眉清目秀吧,也还行,总之,他腰间的玉饰挺晃眼的。
咳咳.....于是这个姬昊就给自己取了个“中隐老人”的名号,说要收嬴政为徒。
当然,学费肯定远超其他名师。
嬴政虽作为秦国质子,但却是吕不韦扶持的未来秦王,自然不会缺钱。
于是隔天就办了个超级VIP,进行一对一教学。
结果咱就不说了,总结出来就五个字:高徒出名师。
早年间,嬴政回到秦国后,就派人将“中隐老人”接来咸阳居住,还特意为他在王宫里开辟出一所具有农家气息的田园小居。
从此以后,这所同恢弘王宫格格不入的田园小居就成了宫里的禁地。
没有秦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一步,违令者就地格杀。
而嬴政与姬昊的关系,说亦师亦父也不为过。
每当他遇到一些棘手的政事难题,都会轻车简从的去请教“中隐老人”。
所以嬴政的夺权行动,以及后来完成统一六国等伟业,都离不开“中隐老人”智慧的影子。
对于这位在历史上记载很少,且有着极其浓重神秘色彩的帝师,小扶苏心中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
因此在去往田园小居的马车上,他好奇宝宝的表象尽展无遗。
“爹,您老师为何要给自己取个‘中隐老人’的名号呢?”小扶苏问道。
在私下里他一直叫嬴政为爹,这样做既不违君臣之礼,又不疏远父子之情。
嬴政呵呵一笑:“我儿可曾听过‘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段话?”
小扶苏乖巧点头。
“老师觉得小隐太闷了,大隐又太烦了,于是就给自己取了“中隐老人”的名号,意思是市井繁华之中,在心灵净土独善其身,找到一份宁静!”嬴政解释道。
“哦。”小扶苏恍然道:“原来是个装逼范儿啊。”
“装逼范儿?”
“呃....就是很庄重,有逼格,了不起的老人家!”
嬴政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因此也没跟小扶苏计较太多。
聊着聊着,田园小居很快就到了。
离小居还有百步距离,马车便停了下来,嬴政抱着小扶苏下了车撵,摒去侍从,然后带着他前往田园小居。
哐哐哐!
刚走到小居,嬴政就伸手扣了扣门栓,紧接一位七八岁,扎着小辫的女童子前来打开了院门。
嬴政见到童子微微一笑,用与平常性格不符的温柔语气问道:“蜜儿,老师在吗?”
那名叫蜜的童子连忙施礼道:“禀大王,夫子在里屋,等候您多时啦!”
嬴政点了点头,在蜜的引领下进入院门。
小扶苏一脸古怪的望向那名童子,心中暗暗想道:“这家伙居然叫蜜?按照古人爱收两个童子的习惯,另外一个该不会叫月吧?那她们两个一起......”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嘿嘿直笑。
可这一幕瞧在蜜的眼里,却像个傻子。
“喂,你在傻笑什么?”被小扶苏眼神怪怪的看着,蜜有些懊恼,不由轻斥道。
走在前面的嬴政也听到了小扶苏的笑声,皱了皱眉:“扶苏,还不快随我去见老师。”
听到老爹的声音,小扶苏顿时回过神来,朝蜜甩了一副“小爷我懒得搭理你”的表情,便径自朝院内跑去。
“你……你给我等着!”
蜜在身后气得脸颊通红,狠狠跺了一下小脚。
第十九章中隐三问
扶苏第一次进入除了王宫以外的院子,小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不由暗暗称奇。
在这里开个花鸟市场,应该能赚大钱。
只见院子左侧种满了奇花异草,树上挂着大小各异的鸟笼,右侧篱笆隔开的区域还种有绿色蔬菜。
充满了一股混杂着泥土气息的清香。
在院子的尽头有三间屋舍,中间是正厅,两边是厢房。
乍眼一看是茅草房,走进一瞧就是茅草房,装饰的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
扶苏一时竟难于言表,也不知道那老头是真装逼,还是朴实无华。
竟然在这巍峨的秦王宫中弄出个这样的调调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进入厅门,扶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蒲团上的“中隐老人”。
却没有瞧见那个叫月的童子,不由暗自失落。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老头。
只见老头身材修长,精神抖擞,方脸阔面,慈眉善目,虽发须皆白,但脸上的气色却非常红润,看起来……小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
可是,扶苏总觉得这老头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到底在哪见过呢.....
想起来了,这老头有点像《射雕英雄传》里的“老顽童”。
扶苏揣测老头的年龄,应该也跟老顽童差不多,不禁暗暗咂舌:“这个年纪在古代都能拿长寿冠军了吧,看来他一定懂得养生之道,否则不可能活这么久。”
就在扶苏打量姬昊的时候,姬昊也在打量他。
两人静看了一会,一旁的嬴政才神色恭敬的跪在蒲团上,朝姬昊施礼道:“老师,政儿将扶苏给您带来了,请您收他为徒。”
扶苏听完,“扑通”一声跪下,连忙朝姬昊磕头见礼道:“小子扶苏,给祖师爷爷请安,请祖师爷爷收我为徒!”
姬昊微微一笑,闭口不言,依旧上下打量着小扶苏。
嬴政心中有些纳闷,转头一瞧,却见小扶苏竟跪在厅门口,顿时哭笑不得,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逆子,还不快过来!”
“哦。”小扶苏乖乖的跑到老爹身前,又重新跪下。
姬昊看了看机灵可爱的小扶苏,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呵呵一笑:“这孩子相貌清秀,跟你当年相差无几,坚定而沉着,懂得顺势而为,品质也算上乘,嗯,扶苏的资质很好啊!”
嬴政面露喜色:“谢老师夸赞!”
“别高兴太早。”姬昊摇了摇头,长眉稍稍抖动,道:“你知我收徒的标准,若是答不出入我门下的三个问题,就算你再恳求我也是无用的。”
当年的嬴政只不过是个特例,后来姬昊收徒便严格按照自己的标准执行。
宁愿无徒,也不教劣徒。
不过,事实也证明,他所教出来的徒弟,各个都是名震一时的人物,比如赵国李牧,屠狗者等人。
嬴政自然知道姬昊收徒必先严格测试,所以连忙转头朝小扶苏嘱咐道:“我儿切记,一定要认真听题。”
小扶苏点点头:“爹爹放心。”
姬昊笑了笑:“第一个问题,让你选择一下:如果盘子里有一颗梨,你非常口渴,而你弟弟又非常想吃,你会怎么做?”
小扶苏想也不想:“很简单,把梨榨成汁,大家一起吃。”
姬昊一愣:“为什么?”
小扶苏眨了眨眼,道:“您都说了呀,我非常口渴,万一渴坏了咋办,弟弟既然也想吃,那大家一起吃,岂不美滋滋?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姬昊闻言哈哈一笑:“好,好一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嬴政表情古怪的看了眼小扶苏,不知在想什么。
沉吟片刻,姬昊又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如果你弟弟不愿跟你分享这颗梨,你又该怎么办?”
小扶苏心中腹诽这老头怎么总跟梨过不去,嘴上却说:“那就让给他吃,不过,我得先咬一口。”
“为何咬一口?”
“解渴呀。”
看着小扶苏如此灵动,嬴政和姬昊不由得乐了。
“那你又为何让给他?”姬昊追问道。
“第一,我是哥哥,他是弟弟,关爱他,让着他本是应该。第二,在这些无关乎大节的问题上,没必要太较真。”小扶苏想了想,认真答道。
老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好,第三个问题,国家的权杖布满了尖锐的荆棘,你如何安全的掌握它,而又不被那些荆棘刺得鲜血淋漓?”
“这个问题正规多了啊!”小扶苏心中暗叹,稍微迟疑,旋即正色道:“这又有何难!给我一把刀,将所有对我充满威胁的荆棘毫不留情的砍掉,一根光滑且安全的权杖,用起来不是很顺手?”
姬昊闻言笑了,笑得很开心,脸上的褶皱就像一朵灿烂的菊花。
嬴政一时竟有些呆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老师笑得如此开心。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老师的教学方法与众不同,从来不会拘泥于课本上面的知识,也从来不用灌鸭式的方法。
而是用启发式和讨论式的方法。
小扶苏的答案在很多正统“名师”眼里或许是悖论,但在自己老师的眼里却是妙论。
因为老师最喜欢紧密的联系历史和现实实际,本着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来看待所有的事物。
当年在邯郸,那些学子之所以被老师看不上,就是因为他们被什么法家,孟家,儒家等学说,禁锢了自己的思维方式。
导致看待问题总是很片面,甚至很极端。
而小扶苏却是一个不按常理来思考问题,且思维跳脱之人。
刚好遇见他,老师才会难得开怀大笑。
沉吟良久,嬴政望向姬昊,姬昊在笑声中赞道:“扶苏,你答得很不错,你的三个答案都有些出乎老夫意料,由此可见,你是一个胆大独立,不受束缚且又心思缜密之人,从你身上我还看到了狠辣果决的一面,这点跟你爹有些相似,的确是可造之才,你这个徒孙我收下了,就做我的关门弟子吧!”
嬴政大喜道:“多谢老师破格收录,政儿替扶苏谢谢您!”
姬昊摆了摆手,笑道:“不要谢我,能在弥留之际,收这样一个聪慧的徒孙,老天对我还算不薄!”
说罢,转头朝小扶苏道:“乖徒孙,你以后每天来老夫这里学习六艺,武技,以及政经要术和兵法,至于秦律方面,老夫不太清楚,就由你爹派人教你可好?”
小扶苏乖巧道:“一切全凭祖师爷爷和爹爹安排。”
嬴政和姬昊相视一笑,对小扶苏相当满意。
过了片刻,嬴政又开口道:“老师,政儿身边的赵高对秦律十分精通,由他来教扶苏,您觉得如何?”
小扶苏闻言心中一惊,随后不露声色的望向姬昊,却见姬昊朝自己露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旋即淡淡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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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看到这里的朋友也瞧出来了,前面主要是嬴政的蜕变与父子感情的加深,为后续革新秦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4,后面剧情是积蓄力量,在发展中改变秦国命运,不是等到统一后哦。
5,还有,因为新人的缘故,确实有些剧情,桥段没写好,希望诸位读者多评论,章说,别不辞而别。
第二十章学艺(感谢何沐柯首赏,为您加更!)
读书苦,读书累,读书还要交学费,不如提早入社会,有吃有喝有地位。
这句顺口溜是小扶苏上辈子读书那会儿的口头禅。
现在想想完全不适用这个时代。
因为在秦国,平民孩子想要在社会上立足,是很艰难的,别说有吃有喝有地位,能活下去就是老天保佑了。
秦国虽没有科举制度,但入仕的途径却不少,除了战场上攒军功拜爵外,还有“任子”,“推泽”等。
但前者是需要拿命去搏,后者则需要别人推荐,而推荐主要看本人的家世,名望,财富。
剩下的就是学习考试了。
可即使是学习考试,那也得分人,必须得有个当官的爹。
所以人生何其艰。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年约五岁的小扶苏就开始了他慢慢的求学生涯。
每天一到日出时分(5点到7点),他就早早爬起来洗漱,吃早餐。
知道姬昊喜静,他也没让那些侍从跟随,独自前往田园小居聆听姬昊教诲。
姬昊的教学方式,有点像大学教授,一两节课下来,全靠自己悟,悟不透再去请教。
再加上他以种种形象的比喻和故事让精辟的学识一点一点灌输进小扶苏的脑海,也不是很枯燥乏味。
小扶苏学了一两个月后,就渐渐爱上了学习。
同时也震惊这姬昊的睿智和浩瀚。
春去春又来,花谢花会开。
从此宫里宫外,城里乡下,高山田野.......
总之,咸阳城附近方圆百里,到处都能看到姬昊与小扶苏的影子。
而嬴政在忙完政事的闲暇,也会来田园小居与他们畅谈一些朝政琐事。
就这样,即使小扶苏的学习之路繁忙,也从未缺失过父爱。
甚至每当小扶苏与姬昊出城采风的时候,嬴政都会派侍卫暗中保护,不让外人上前打扰。
不过嬴政也是多虑了,以姬昊在剑术上的造诣,虽然年岁大了点,但三五游侠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所谓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姬昊自然也是懂的,他不光传授小扶苏知识和武技,还常以各种身份带小扶苏串遍咸阳大街小巷,感受民间的贫寒与冷暖。
尤其是深入贫民区,让小扶苏与那些穷苦孩子玩耍,培养他的领导力,以及亲和力。
小扶苏自然不负所望,很快就成了几条街的“孩子王”。
五年时间,小扶苏除了得到良好的教育,还重新认识了秦国,认识了这个世界。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想做出改变的决心。
但他身为秦王长子,很多事不能亲自去做,不然奶娘她们的遭遇便会再次发生,所以他需要寻找属于自己的“工具人”。
.........
田园小居外,树林中。
“扶苏,拔出它。”姬昊递给扶苏一把沉甸甸的利剑。
呛!
一声清脆悦耳,光华摇荡的剑身顿时脱鞘而出,灿烂的光辉就像星辰在运行。
扶苏仔细打量这剑,只见这剑身如新开的荷花,布满菱纹格,是一把似铁非铁,似铜非铜的宝剑。
众所周知,秦国的青铜剑是出了名的强,冶铜技术也是远超六国,可这把剑却隐隐胜过那些青铜剑。
简直不可思议。
难道是合金?或者天外陨铁?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剑脊上清晰可见的菱纹,从剑端到剑尖就像漫漫春水从水塘溢出,看它质地,光泽晶莹,在剑柄上还用钟鼎文刻着“纯钧”二字。
“纯钧?”小扶苏心中诧异,这纯钧据他所知,可是欧冶子五柄传世名剑之一啊!
老头把这柄剑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单纯的观赏一下?
还是......送给自己?
扶苏不敢再多想,于是好奇问道:“祖师爷爷,这柄欧冶子的‘纯钧’剑,您从何处得来的?”
“倒是有见识!”姬昊抚须哈哈一笑,点头道:“这把剑确乃欧冶子炼制的‘纯钧’剑,是老夫当年游历天下偶然所得,已跟随老夫多年!”
扶苏恍然点头,又问道:“那祖师爷爷让小子观此剑是何意?”
姬昊意味深长的看了扶苏一眼,旋即笑道:“老夫年事已高,恐时日无多,你的剑术也略有小成,今日让你观剑,看你与此剑有缘,故将它传你!”
小扶苏嘴巴张成了‘O’形,虽然他隐隐有猜测,但还是免不了震惊,迟疑片刻后,才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此剑乃祖师爷爷的配剑,徒孙万万是不能要的!”
“乖徒孙,此事无需谦逊。”姬昊摇头笑道:“你虽年纪尚小,但未来不可限量,老夫早已隐居多年,为免宝剑蒙尘,才将它赐给你,希望你日后能善待臣民,勿负我望。”
再推辞下去就显得虚伪了,小扶苏当即伏首大拜道:“谢祖师爷爷厚爱,徒孙铭记在心。”
姬昊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随手又拔出一柄青铜剑,将剑举过眉心,左手食指轻轻一弹。
铛!
剑身微颤,龙吟而出。
老人原本和煦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郑重和兴奋神色。
只见他两眼骤然闪烁出一股厉芒,紧接严肃道:“扶苏,你且听好了,剑作为近身格斗的利器,要牢记刺,砍,削,劈等动作,其中刺要比砍,削更具有优势,更具有杀伤力。”
扶苏赶紧起身,将姬昊的金玉良言牢记于心。
“扶苏,之前老夫教你的基础剑术,你学习得很快,但仅仅只够你行走保身,今日老夫教你的剑术乃是适合帝王的剑术!”姬昊见小扶苏听得很认真,又继续道:“这帝王剑术有两种,一为‘霸道’之剑,以力服人,二为‘王道’之剑,以德服人。”
扶苏一愣:“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的剑术讲究气势磅礴,大开大合,威严无比。”姬昊解释了一句,随后问道:“你要学习哪种?”
“小孩子才做选择吧.....”小扶苏暗暗想着,嘴上却试探道:“祖师爷爷,我爹和屠狗者前辈学习的是何种剑术呢?”
“哈哈,小滑头。”姬昊笑着拍了拍扶苏的脑瓜子,后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只听姬昊又开口道:“你爹性格刚烈,做事狠辣果决,喜欢以力服人,学的是“霸道”之剑,而屠狗者乃市井游侠,自然学的是行走天下,纵横世间的‘侠道’之剑。”
“我作为秦王长子,学习‘侠道’之剑有悖于身份,我爹乃秦国至强者,自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学习‘霸道’之剑,那么只能学习‘王道’之剑了!”扶苏想了片刻后,便下定了决心,道:“祖师爷爷,我学‘王道’之剑!”
姬昊愣了下:“为何?”
“我爹的‘霸道’之剑,刚猛有之,却少了些柔韧,须知刚过易折,所以小子选‘王道’之剑,替老爹补补。”扶苏嘿嘿一笑,解释道。
姬昊听了心中大喜:“如此甚好!”
第二十一章论道
其实以姬昊的智慧,问扶苏学何种剑术,不单单是剑术本身。
更多是探查他的心性,以及日后的治国之道。
虽然嬴政这几年也接连有了子嗣,但却没有立王后,所以太子与嫡子都还尚未明确。
可在姬昊看来,扶苏才是那个能继承大统之人。
对于秦国的实际情况,以他的眼光早已看得明明白白。
秦国的强盛,统一六国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秦国虽以法治国,但当权者更多的是施行‘霸道’政策。
久而久之,国家必然会短时间内力竭而亡。
姬昊虽为嬴政的老师,且嬴政也很敬重他,但有些事并不是靠师徒之情能左右的。
况且嬴政的心性已定,也不可能说改就能改。
而秦之所以强盛,那是因为秦人受用这种‘霸道’政策,可反观其他诸侯国,还有他们的臣民,能受用吗?
显然,‘霸道’政策只适用诸侯国,而非一统之国。
姬昊是看着嬴政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他不希望嬴政的心血付之一炬,也不希望天下的百姓一统后,又很快陷入战火之中。
如今听扶苏选择‘王道’,而非‘霸道’,不由暗叹:“苍生有救矣!”
姬昊喜悦的心情难以平复,隔了好半响,才郑重的对扶苏道:“扶苏,‘王道’之剑共三十六路,我先演示一遍,你要看清楚了!”
扶苏赶紧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姬昊舞剑。
只见姬昊剑锋指天,吐纳之间,忽大喝一声:“王道,重气势,势如破竹,以德胜,以威压.......”
一边念着剑诀,一边舞动手中长剑。
刹那间。
树林剑风四起,无数落叶被剑风激起,纷纷从半空飘飘落下。
姬昊矫健的身形越闪越快,渐渐被一道青光所笼罩,无数落叶被剑风引动,随着剑气四处飘散。
树叶散落之时,皆被无形剑气割裂成无数碎片。
当姬昊三十六路剑诀舞动完毕,已经被威严的‘王道’之剑压得直不起腰的扶苏,良久才回过神来赞道:“好,好剑术!好剑术!”
姬昊毕竟年已近百,身体再好,舞完一套剑术也不禁气喘吁吁。
歇息片刻,喘了几口气后,姬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看完老夫这套剑术,你有何心得?”
“回祖师爷爷,‘王道’之剑主要以气势压服对方,取得胜利,看完您舞剑,徒孙差点就给您跪下了。”
“哈哈,扶苏,天下诸多剑术,其实都大同小异,主要还是在于用剑之人的心境。
区别在于好的剑术,能更好的表达自己的内心。如果你想学好这套剑术,首先得练出剑心,这样才能掌握剑术的精髓。”
扶苏认真的点点头。
姬昊又继续说道:“正如你刚才所说,‘王道’之剑重气势,尤其是光明正大,磅礴浩然的王者之气。
只要你能凝练出自己的王者之气,那这套剑术就算大成了!”
“谢祖师爷爷传授剑术,孩儿定会谨记在心!”扶苏恭敬施了一礼。
姬昊开心的笑了笑,便将三十六路剑诀细细讲解给扶苏听。
就这样,对‘王道’之剑近乎痴迷的扶苏,每天都精神抖擞的疯狂练习,进境可谓一日千里。
让姬昊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子的毅力与天赋远超常人,看来我的眼光没错啊!”
.........
田园小居,东厢房。
小扶苏练剑的这段时间,偶尔会暂住田园小居的东厢房,因此每次从树林回来后,他都会去东厢房小憩。
某日刚醒不久,便发现蜜站在门外冷冷的看着自己。
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孩,扶苏看见她就头疼。
因为这几年她没少跟扶苏拌嘴,切磋。
蜜是姬昊从贫民窟带回来的孤儿,一直跟在姬昊身边,虽名为童子,实则与孙女无异。
但蜜却不甘当孙女。
她想成为姬昊的徒弟,传承他的衣钵。
可惜蜜的天赋有限,姬昊一直没答应。
于是她就开始自学,争取有一天能用诚心打动姬昊。
可她万万没想到,姬昊居然收了扶苏为关门弟子,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
她自认为自己的资质并不比扶苏差,所以这几年一直暗暗跟扶苏较劲。
这不,刚在里屋见姬昊心情大好,一问之下,听说姬昊传了扶苏‘王道’之剑,马上就跑来东厢房,争锋相对。
她比扶苏早跟姬昊几年,对于‘王道’之剑和‘霸道’之剑,自然颇为了解。
所以就想考校一番扶苏。
“如果这家伙不能明悟夫子授剑的真意,那就说明他不配做夫子的徒弟。”
蜜心中想着,嘴上却冷冷问道:“听说你跟夫子学了‘王道’剑术?”
“怎么,又要找我切磋?”扶苏挑了挑眉,随口说道:“我都说了,对小女孩不感兴趣。”
“你.....”蜜红着脸指了指扶苏,随后冷然一笑:“你忘了,我可比你大。”
“哦,是吗?”
扶苏嘴角一扬,二话不说的走到蜜身前,抬手比了比身高,蜜的头顶刚好够着他的下巴:“没看出来呀!”
蜜当场气抖冷!
这家伙明明比自己小几岁,这几年也不知怎么的,身高蹭蹭的往上涨,这才十岁左右,都七尺有余了。
难道是因为宫里吃食好的缘故?
不过,她并没有在这问题上纠结。
稍微沉吟,旋即开口道:“你学‘王道’之剑,可知何为王道?”
“王道?”
扶苏退后两步,打量了蜜几眼,忽然诡异一笑:“不听话的都杀掉呗!”
“休得胡言!”
蜜秀眉微蹙,娇斥一声,随后又问道:“那何为霸道?”
扶苏嘿嘿一笑:“管你听不听话,统统杀掉!”
“你......”蜜心中一凛,满眼不可思议的望向扶苏:“何为天道?”
扶苏挠了挠耳朵:“一边喊着天诛地灭,一边大开杀戒。”
“何为儒道?”
“杀之前通知对方一声。”
“何为治国之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谬论!谬论!”听着这些有悖常伦的回答,蜜气的脸颊通红,浑身发抖。
她虽不是姬昊的弟子,但也是爱学之人,平时闲暇会呆在居所博览群书,懂的百家学说也不少,可像扶苏这样的言论,她却闻所未闻。
缓了片刻,蜜便兴奋似的说道:“我要去告诉夫子,你就等着受罚吧!”
说完也不等扶苏有所表示,便自顾自朝里屋跑去。
看着蜜远去的背影,小扶苏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我说的有错吗?”
第二十二章此去经年,应是万里河山
小居,里屋。
蜜愤慨的批判着扶苏的谬论,姬昊听得一愣一愣的。
过了好半响,他才捋了捋胡须感叹道:“虽不中听,但意却很通透。”
蜜听完这话不禁睁大了眼睛,诧异的望向姬昊:“夫子,如此谬论,您居然还认同他?”
“蜜儿,这些年,你的心思,老夫是明白的,但有些事不可强求。”姬昊打量了一眼蜜,语重轻长的道:“能在弥留之际,有扶苏这样的徒孙,老夫心满意足了。”
“可是.....”蜜有些不甘,轻咬嘴唇,道:“可是他没明悟夫子授剑的真意啊!”
“非也!”姬昊摇头道:“扶苏这孩子不但明悟了老夫授剑的真意,还有了自己的见解......”
说到了这里,他顿了顿,笑道:“老夫在某些方面不如他啊!”
蜜心中大骇:“夫子不如那臭小子?”
姬昊笑着点了点头。
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觉得这话比刚才听到扶苏的言论还要荒谬绝伦。
但他却不敢反驳姬昊,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夫子为何这样说?”
“蜜儿,这些年你也熟读各家典籍,老夫问你,这霸道与王道,究竟孰高孰低?”姬昊笑着反问。
蜜愣了下,认真答道:“王道。”
姬昊点了点头:“老夫当初也跟你想的一样。”
蜜心中一喜,却听姬昊话锋一转:“但,这是错的。”
“为何?”蜜不解道:“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王者,王大不待大。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姬昊淡淡道:“孟子之言虽可,但也有不可。”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恐怕会遭孟子的粉丝群殴,但姬昊却不屑,因为他本就是傲才之人。
连孔子他都不服,你还让他服孟子?
他真想说一句:“你不懂我!”
不过却没让蜜继续发问,便自顾道:“我虽倡导王道治国,但是却要先行霸道之策,需知这天下岂止区区六国,如果尽行王道,那将国之不存,可尽行霸道却会御国不长,扶苏之言,点醒了老夫,以霸道御外邦,以王道行国策,方可开万世之基业!”
蜜听完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想不到那臭小子居然有如此才能,口中不由呢喃出扶苏方才所言的那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姬昊微笑着点点头:“这便是帝王之道也!”
...........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扶苏每次练剑练得疲乏了,便会休息半日,然后第二天早早去赵高那里学习《秦律》。
《秦律》在这个时代,算是一个开创之举吧!
就连后世法学都会考核这方面的知识,可以说是律法方面的‘鼻祖’之学了。
不得不说,赵高这家伙也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自从那日得到嬴政赏识后,便时常替嬴政处理些琐碎小事。
久而久之,开始涉及朝堂政事。
再加上他用最恭顺,最虔诚的态度侍奉嬴政,使得嬴政渐渐有离不开他的迹象。
可即使他每天忙得团团转,依旧有空闲时间深研《秦律》,成为刑律方面的专家。
从种种迹象可以看出,赵高此人心机不是一般的深。
不过,这对于扶苏来说,或许是好事,因为一只时常看着的狗,总比一只放出去的狼,要省心的多。
按照历史记载,赵高以后也会成为胡亥的老师,教他刑律。
可这完全不符合扶苏想要调教弟弟的心思,于是赵高成为他的老师反而是件好事。
为什么呢?
因为课代表啊!
扶苏上辈子在现代读书的时候,深深体会过课代表这一“丧心病狂”的职位。
特别是代表老师检查作业那会儿,课代表都是那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让他不得不认怂。
于是乎......
扶苏在跟赵高学习《秦律》的时候,极为认真,有时候还流露点师徒之情,让赵高简直受宠若惊,对扶苏不得不倾囊相授。
就这样,扶苏一年之内不仅‘王道’之剑练得精妙绝伦,就连‘刑名’之术也掌握得七七八八。
嬴政让赵高教胡亥是必然的,纵观整个秦国,没人在刑律方面能胜过赵高。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顺势而为。
学得七七八八,教弟弟绰绰有余,同时也可以打着请教老师的由头,随时旁听。
以免胡亥被赵高忽悠。
赵高不在时,那就是课代表的showtime!
这不,刚出了赵高的居所,扶苏便吐了口浊气,咧嘴一笑:“小高子,以后咱们慢慢玩哟。”
...........
这一日,扶苏刚到田园小居要和姬昊去树林练剑时,姬昊叫住了他。
时间是从来不会说谎的,老人家这一年里苍老了许多,虽然每日精神头十足,但身体机能上退化得太多,显然是大限将至。
或许是扶苏的存在,给姬昊带来了很大的欣慰,因此他倒没有什么畏惧死亡之举。
听见姬昊叫住自己,扶苏微微一愣,旋即问道:“祖师爷爷可有什么吩咐?”
姬昊笑着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扶苏,这六年来,你跟我学了不少东西,祖师爷爷能教你的基本都教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努力了。”
说道这里,神情中有不舍之意,但最终还是坚定道:“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了,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扶苏眼眶瞬间红了,连忙大拜道:“祖师爷爷可是嫌徒孙哪里做得不好?”
姬昊上前摸了摸扶苏的脑袋,叹道:“痴儿啊痴儿,非是你不好,而是老夫已时日无多,只想静静地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旅程。”
扶苏听罢,痛哭流涕:“祖师爷爷一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会的!”
“长命百岁吗?”姬昊闻言不由笑道:“老夫今年似乎一百零一岁了吧?”
“啊?”扶苏当时就懵逼了。
这长命百岁只是一句口头禅,他没想到话一出口,就糗了。
正当他想开口解释几句的时候,姬昊却摇了摇头道:“扶苏,祖师爷爷相信你能够救天下万名于水火之中,你如果想对老夫尽孝心,便履行你的责任,不要让天下万民苦于战火。”
说到这里,老人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又凌厉:“答应老夫,你一定要排除万难,取得王位,这样的话祖师爷爷也能含笑九泉了!”
扶苏泪如泉涌,哽咽道:“祖师爷爷请放心,孩儿一定会不负所望!”
说罢,朝着老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临行前,扶苏默默的看着这所小居,久久未曾挪动脚步,蜜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伴随着南风拂来的芳香,是那么自然,那么美好。
此去经年,应是万里河山.......
第二十三章学习经验
争王位这件事,扶苏暂时没想过,嬴政现在正是壮年,此时谈王位,还为时过早。
再说,统一六国的大业,还需要老爹去完成,自己首先要做的便是协助老爹尽快完成这一历史壮举。
据历史记载,秦国统一六国耗费了十年时间,这大大超乎了扶苏的预想。
在他看来,六国早已如落日余晖,以秦国的强盛,采用“闪电战”策略,不出五年尽灭之。
可闪电战需要强大的机动性。
现在掣肘秦军的便是这机动性不足。
提高机动性的直接方法是骑兵,当年汉武帝为了搞汗血宝马可是煞费苦心。
足见骑兵在古代战争中的重要性。
但是光有骑兵还不够。
闪电战的特点是速度,奇袭,集中加在一起,使敌人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甚至丧失士气。
秦军的骑兵箭阵倒是可以做到短时间内让敌方失去战斗力,但缺点也很明显。
无法攻城掠地。
灭国之战不是赢得一场胜利或者占领一座城池就能结束的。
总之呢,想要尽快统一六国,当务之急还是提速和发展新式军备。
“算了,不想了,先想办法参与政事!”
沉吟良久,扶苏叹了口气,随后朝蕲年宫走去。
此时,蕲年宫议事殿内,嬴政刚刚下令,让群臣前来议事,就有宫侍入殿禀告道:“启禀大王,公子扶苏求见!”
嬴政愣了一下,心说扶苏不是在跟老师学习么,怎么有空来找自己,难道老师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他眉头微微一宁,正在犹豫要不要推掉议事,立刻前去看望老师。
可正当他犹豫之际,蒙毅便率先走了进来:“大王,臣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公子扶苏在殿外等候,想必有急事找您。”
嬴政看了眼蒙毅,随即点头道:“宣扶苏进来吧!”
“唯。”
喜领命,匆匆而出。
过了片刻,扶苏便被喜领进了议事殿。
“儿臣扶苏拜见父王,父王万安——!”
扶苏进入议事殿后,抬头看了看威严而坐的赢政,连忙行礼道。
赢政点了点头,仔细打量扶苏,这些时日,他忙于政事,已经很久没有去田园小居了,因此见到扶苏个头又长高了,人也精神了许多,不由露出一副“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
但是当着蒙毅的面,他并未表露太多感情,只是点了点头:“我儿不去老师那里学习,来见父王何事?”
扶苏起身朝蒙毅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恭敬答道:“回父王,祖师爷爷说儿臣已经出师,无需再去叨扰他老人家了,而且祖师爷爷还说,让我以后要好好努力。
儿臣想,既然要努力,那就应该为我大秦努力,所以特意来拜见父王,以便让父王进一步安排学业!”
“哦?”赢政眼睛大亮:“你说你已经提前完成学业了?”
“正是。”扶苏认真道。
赢政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好,不愧为寡人的好儿子!”
说着他还特意瞥了一眼阶下的蒙毅,心中那个得意。
蒙毅可是闻名咸阳的“神童”,就连他都不可能做到六年完成十五年的学业。
蒙毅也是愕然,怔怔看了扶苏片刻后,才点头笑道:“大王得子如斯,真乃我大秦之福也。”
赢政心中十分满意,但又有些踌躇,因为按照惯例,一般秦王长子或嫡子,完成学业后便要出宫开章建府,以示独立之意。
可......扶苏不过才十一岁而已,此时出宫还太小了,赢政着实不放心。
而且他很想一直让扶苏留在自己身边,因为扶苏能给他内心带来安宁。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可能是命运使然吧。
所以饶是狠辣果决的秦王政一时也有些为难起来。
踌躇了片刻,看着大臣们陆陆续续在议事殿外等候,赢政也不好再纠结,于是反问道:“我儿打算让父王如何安排你的新学业?”
扶苏一愣,心说老爹这招反客为主,用得贼溜啊!
不行,自己必须要出宫,出宫才能找到“工具人”,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样想着,他眨了眨眼睛,试探道:“父王,儿臣听闻甘罗十二岁拜相,可否为真?”
“确有此事。”
“那儿臣十一岁出宫建府可否?”
“好小子,在这里等着老爹呢!”赢政眼睛一瞪,随后淡淡道:“我儿与甘罗不同。”
扶苏道:“有何不同?”
“甘罗以计,为秦国谋得十几座城池,足见其胆识过人。”赢政平静的道:“我儿虽不逊色于他人,但经验尚且不足,若早些出宫,恐生出祸端。”
“嘿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老爹!”
扶苏心中暗笑,嘴上却道:“儿臣听闻父王即将开始扫灭六国之伟业,故欲陪伴在父王身边,一睹父王横扫六合之雄姿。
身为秦王长子,应当为弟弟妹妹们做表率。所以恳请父王准许儿臣参与朝政,也好学习经验,替父王分忧!”
“你.....”赢政显然有些惊愕,没想到儿子竟在这等着自己,他不仅要出宫,还要参与政事。
蒙毅眼神古怪的看了眼这对父子,不由低下头,防止自己笑出声。
赢政以甘罗施计夺城为由,暗示扶苏经验不足。
可扶苏抓住秦国即将扫灭六国之事,以学习经验为由,要求参与朝政。
按照秦律,王长子参与朝政,必须出宫开章建府。
这样一来,赢政就有些遭不住了。
毕竟儿子有壮志是好事,如果因为这件事破灭了儿子的壮志,那以后万一儿子成为纨绔咋办?
赢政对扶苏一直给予厚望,他自然不希望儿子成为纨绔,于是无奈道:“我儿有此等壮志,父王很高兴,但你年纪太小,父王还是担心你不能照顾自己。
这样吧,你可以在宫外建府,但每隔五天必须回宫看望你母妃,且不许在宫外胡闹。”
扶苏听了这话狂喜,他虽然想出宫找‘工具人’,但也担心以后不能再进宫。
因为他不傻,自然看得出来,赢政对他的喜爱。
无论感情多深的人,隔了距离与时间,慢慢就会生疏。
他可不希望自己与老爹的关系变得生疏。
所以听到每隔五天必须回章建宫,他的内心再也不敢奢求太多,赶紧施礼道:“儿臣遵命!”
就在此时,忠入室前来禀报:“禀大王,众位臣工已全在殿外等候。”
“噢,快宣!”
赢政恍然记起还有政事,连忙摆了摆手,然后看了看扶苏,笑道:“我儿就留下吧,记得多听,多看,多想,有助于你学习经验。”
“唯。”扶苏乖乖走到嬴政身边,一直侍候的赵高连忙递给他一只蒲团,扶苏朝赵高礼貌一笑,旋即跪坐闭口不言。
第二十四章我老爹实在太稳健了
扶苏默默听着众臣的汇报,有军务的,也有地方的,有大事,但更多的是小事。
可小事要是处理不好,便会演变成大事。
嬴政对于权力的掌控欲望很强,所以事事他都会亲自过问,有时候遇到急需处理之事,还得跟大臣们讨论。
反观一旁的扶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干巴巴听着,不能参与讨论,其实很无趣。
但嬴政允许他留在这里多听,多想,多看,却没说过他可以插嘴。
那就不插嘴。
哪怕大臣们讨论的问题,他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哪怕他插嘴说上那么几句,嬴政老爹也不会怪罪他。
但没有允许就是没允许,做人要有原则。
一个人如果没有做人的原则,那只会无限制的刷低自己的下线,最终一败涂地。
就这样在议事殿待了一个多时辰,心中想着如果是我处理这些政事,会怎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下面的人接到命令会认真执行么?
等扶苏想明白后,嬴政这边已经完事了。
只听他忽然开口道:“今日的政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寡人这里有件国事需要诸位臣工提出各自的意见,如可行,就在明日的朝会上宣布。”
众臣闻言微微一愣,但素知秦王英明果决,便很快平静下来。
李斯瞥了眼嬴政身边的扶苏,心中揣摩,大王年约三十,虽是壮年,但以他对公子扶苏的喜爱,提早立储也是有可能的……
沉吟片刻,李斯便率先出列道:“大王,公子扶苏六载而成学业,为我大秦王氏数百年罕见的奇才,可见大王平时教导有方,如立公子扶苏为我秦国的太子,臣无异议!”
扶苏愣了下,深深看了李斯一眼,这家伙真是........
此话一出,众臣愕然,虽然进殿后,嬴政解释了扶苏旁听政事的缘由,大家也惊奇扶苏六年完成十五年学业的成就。
但怎么扯到立太子上面了?
等等!
大王刚刚说有件国事需要讨论?莫非......真是立太子?立太子可不就是头等国事嘛!
就在众臣惊疑不定的时候,嬴政微微一笑道:“李斯所言过誉了,我儿尚且年幼,立太子一事,还为时过早。”
他并没有责怪李斯,因为他对自己很自信,还因为他喜欢听别人夸他儿子。
可李斯听完这话却是一愣:“那大王所说的国事是?”
嬴政想了想,平静道:“征伐六国之事已提上日程,寡人想对朝政做点革新,除了丞相仍为王绾外,寡人打算让廷尉负责全国刑律,让国尉负责统领全国兵马,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众臣眉目间皆露出一副讶然之色,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扶苏闻言顿时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嬴政老爹的历史举措之一:“三权分立”。
其实三权分立在商鞅变法的时候,就已经渐渐有了雏形。
只不过到了嬴政这才渐渐完善。
可是现在的“三权分立”还不成熟,等嬴政统一六国之后,由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等建立的三公九卿制度,才是最完善的。
因为他们能互相制约,互相牵制。
现在的秦王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秦王政了,虽然大家知道这样设立,手中的权力将会大幅缩水,但也无可奈何。
议论半响后,众臣纷纷望向老丞相王绾。
王绾这些年虽变成了赢政的“应声虫”,但事关大家的利益,他也不好独善其身,于是率先开口道:“大王,这样设立,不知心中可有出任廷尉,国尉的人选?”
嬴政呵呵一笑:“寡人心中确实有合适的人选。”
众臣的心思,他自然知道,但他早已有了决断,此事就必须得做。
“请大王明示。”
“这廷尉一职,寡人想任命李斯,国尉的话,就由尉缭担任。”
李斯对刑律十分熟悉,而且《谏逐客书》挽救了很多朝臣的命运。
嬴政对李斯也是青睐有加。
再加上李斯为官这段时间政绩显著,想反对也拿不出什么理由。
所以李斯出任廷尉,无话可说。
但是……
这尉缭又是何许人也?
他何德何能担任国尉一职?
王绾听了也是一头雾水,不由站出来,代表众臣发表意见:“大王,任命李斯为廷尉,臣等并未觉得不妥。
可这国尉掌管全国兵马,职权非常重要,由一无名之辈担任,恐有些不妥,此事关乎我大秦国运,万望我王三思啊!”
此话一出,众臣全都站出来,齐齐施礼道:“望我王三思!”
扶苏在旁听得真切,心中暗暗思索了一下这个尉缭,此人确有统帅之才,但似乎对赢政老爹的风评不好。
不过他选择静观其变,看老爹如何化解群臣反对的浪潮。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啊!
赢政虽然知道秦国从各国笼络了不少人才,但朝堂中的派系还是泾渭分明的。
本土文官由王绾领衔,楚系则是李斯牵头,而军中的派系就更多了。
但因为国尉一职,这些人站在了一起,毕竟这个职位非常重要。
平时看不出来,可一遇到战事,任何人都得配合他,包括秦王在内。
赢政也知道,要想让群臣认同尉缭,必须得让他们先了解尉缭。
于是沉吟片刻后,转头望向蒙武:“蒙武,自尉缭入秦后,一直与你深交,就由你来给大家介绍吧!”
“唯。”
蒙武应答一声,站了出来。
蒙氏一系原为齐国人,自蒙骜来秦国侍奉秦昭襄王开始,蒙氏一家三代都为大秦效力,而蒙骜更是官至上卿。
因此由蒙武来介绍,推荐尉缭,所有人都不会有异议。
看见赢政这一手操作,扶苏也不禁暗暗咂舌,佩服自己老爹的政治手腕高明之极。
蒙武对尉缭的介绍不可谓不详细,就连他曾经诽谤嬴政的事都给众人讲得明明白白。
众人心中虽有疑虑,但对蒙武的话也是信得七七八八。
嬴政见蒙武已经成功说动大家,心中虽喜,却不露声色道:“蒙骑射方才介绍过了,诸位臣工对尉缭也有所了解吧,此人的确能予以重任。
虽然对寡人有所诽谤,但只要有真才实学,有利于我大秦一统六国的霸业,寡人的包容就如大海一样广阔。”
话都说到这里了,众臣也不好再反对。
毕竟秦王嬴政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于是一起应了声“唯”,便各自回到座位。
扶苏心中钦佩自己老爹真是牛掰,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军权。
尉缭此人虽有统帅之才,但在秦国并无根基,军权最终会落到嬴政手中,而尉缭则成了他的幕僚。
这就很好的制约了类似嫪毐谋反等事件。
同时还分解了吕不韦留下的相权弊端,让秦国的军政大权重新回归到秦王手中。
看着嬴政谈笑挥袖间,将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进退得体。
扶苏想着自己以后的改革措施,不由感慨道:“有老爹在,一切都会很稳健!”
第二十五章父与子
随着人员配置到位,秦国统一六国出兵的战略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主要由王绾,尉缭,李斯,蒙武等人开始筹备。
这一天嬴政难得空闲,就在蕲年宫叫儿子们过来,等扶苏练完剑术赶来的时候,就看见老爹坐在软垫上拿着《管子》在看,兄弟们都像鹌鹑一样战战兢兢的站在案几之下。
扶苏摇头笑了笑,就走到案几前朝嬴政施礼道:“儿臣拜见父王,父王今日心情不错啊!”
“我儿扶苏来了,爹今天难得清闲,一些事都让王绾他们去做了!”
“看来爹是打算考考孩儿们啊!”
“哈哈哈,对,学习是很重要的,咱们秦国之所以强大,离不开学习,以前齐魏赵那些何其强大,咱们先祖都是通过学习,不断磨砺自身,改革创新,才有了今天的大秦。”
扶苏对着嬴政拱了拱手,然后便规规矩矩退到弟弟们的最左边。
他知道嬴政这话不是骗人的,秦国其实真的是从微末小国一步一步靠着努力学习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虽然这些学习不全在书本之上,但学习的重要性被秦国掌握到了精髓。
嬴政虽然已经掌握了大权,但每天还是会抽出时间观看各种典籍,甚至就连吕不韦的《吕氏春秋》他都会偶尔翻看。
“我儿的学业虽已完成了,但爹还是想考考你,你就给爹说说,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扶苏想了想,上前一步回答道:“一年完成的不如种粮食,十年完成的不如种树,一辈子完成的不如培育人才,能够一年内获得的是粮食,能够十年获得的是树木,能够一百年才能获得的是人才。”
“我儿答得不错,我大秦现在就是要世代培养人才。”
嬴政满意的点点头,忽话锋一转:“前几日议事殿,你听了众臣制定的出兵各国顺序时,频频皱眉,这是为何?”
扶苏一愣,不是考学问吗?怎么就扯到政事上面去了?
还有,老爹的心思真够细腻的啊,居然一边与众臣议论战略计划,一边把自己的神情瞧在眼里。
其实当时看见众臣争论不休的时候,扶苏就想开口发表意见的,但碍于没有嬴政的允许,他只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此时嬴政再次问起,他却没有丝毫犹豫,挺直了身子开口道:“爹,当时我是觉得你们的战略方针,局限性太大了,才会觉得不妥。”
“噢?说来听听。”嬴政眼睛一亮。
“就拿赵国来说吧,它是中原各国的核心,也是对抗我大秦的先锋,攻取赵国不仅可以狠狠打击东方六国联合抗秦的士气。
而且还可以借助地利,向东攻齐,向北取燕,南可以灭韩,得天下枢纽。”
说到这里,扶苏偷偷瞥了眼嬴政,却见嬴政若有所思,又继续说道:“再说说楚国,楚国依江河为天险,虽易守难攻,但想要救赵国根本有心无力。”
“说下去。”嬴政点头道。
“唯。”扶苏应了一声,又道:“最后说说韩国,韩国这些年一直以割城割地求和,使得国土首尾连接出现很大问题。
一旦我大秦军队阻隔他们的联动,就如砧板上的鱼肉,根本无法侵扰我方侧翼,只能任我方宰割!”
嬴政一愣:“那魏国呢?”
“魏国地域虽广,但军力有限,且衰势已久,我秦国一旦开启横扫六合之势,他们顶多收拢军队固守王城,根本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扶苏解释道。
嬴政听完恍然大悟,愣了一瞬,旋即哈哈大笑:“我儿所言甚善!”
扶苏腼腆一笑。
嬴政此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去议事殿,召集群臣重新制定作战计划了。
但扫了一眼阶下的其他儿子,硬生生的按住了自己的想法。
“我儿说的极好,爹不知该赏你什么……这样吧,你马上要开章建府了,就去珍宝宫随便挑选几件自己喜欢的东西!”
说着就转头看向胡亥,将闾,公子高,荣禄,赢忌等五人:“父王也不指望你们几个能比上你们大哥,也不拿《管子》为难你们了,就考考《秦律》吧!”
赢忌是郑妃的儿子,也就是扶苏的亲弟弟,胡亥是公孙玉的儿子。
至于荣禄,将闾和公子高,他们的母妃分别是陈妃和郑妃。
兄弟五个眼巴巴的看了看扶苏,又看了看嬴政,眼中满是绝望。
过程就不用多说了……
兄弟五人联手都答得磕磕巴巴,而且嬴政的威势太强了,他们根本不敢与自己老爹对视,别说回答问题,就连问题是什么都吓得忘记了.......
扶苏看着老爹从案几后不动声色的站起来,然后走到挂衣袍的地方找了找,发现没合适的,又去偏厅找了找,终于让他发现一根用七匹野狼的皮毛编织的鞭子……
二话不说,对着兄弟五人就是一顿猛抽。
刹那间,整个蕲年宫就是一顿鬼哭狼嚎之声。
不一会公孙玉就带着几位嫔妃赶了过来,大家面面相觑,眼神中不由冒出一句话“果然会这样。”
公子扶苏的才名哪怕是她们这些久居深宫的妇人也都经常听到,而胡亥他们的淘气众人也是心中有数。
虽说嬴政对胡亥宠爱有加,但那也得看跟谁比,跟现在的扶苏比就差远了。
公孙玉也猜到了儿子肯定要挨打,但她却不敢过去求情,嬴政的脾气需要等他把火气消了,才会听得进去劝。
这些年她也深谙其道。
扶苏见自己娘亲来了,赶紧上前施礼,如今已是夏季,郑妃自从生了赢忌后,就身子骨不好,大热天的真怕她出了事。
“娘,您怎么来了?”
郑妃苦笑道:“你弟弟都被打了,我这做娘亲的能不来吗?”
说到这里,又有些埋怨:“你也是,看着弟弟们挨打,也不上去劝劝!”
此话一出,一旁的公孙玉连忙对着扶苏道:“扶苏,您去劝劝您父王吧,在这样打下去要出事了。”
“老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能劝动,还需要你说啊,我亲弟弟都在挨打呢!”扶苏心中腹诽,嘴上却说道:“公孙大家勿急,父王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我这就去劝劝。”
说着他就急忙转身,却见嬴政已经开始解衣服了,似乎汗水都抽出来了.....
他连忙上前,抱住嬴政拿鞭子的手臂求道:“爹,弟弟们已经知错了,想必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您就放过他们吧!”
嬴政也是喘着粗气,把鞭子扔给扶苏:“我儿先拿着。”
说着他就开始脱外面的袍子,似乎准备下一场……
第二十六章人间悲剧秦二世!
嬴政缓过气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然后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扫视五兄弟。
胡亥年纪最小,挨的鞭子也最少,不过吓得够呛,都哭得打嗝了。
赢忌和公子高挨的鞭子最多,痛得龇牙咧嘴,想哭又不敢哭。
剩下的荣禄和将闾直接被抽得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其实他们俩也没挨多少,主要还是吓的。
嬴政听见他们几个哭哭啼啼,火气噌噌的又起来了,伸手往扶苏手中一抓,就要策马扬鞭!
扶苏惊愕,急忙把鞭子藏在身后,腹诽老爹真是没轻没重,这可都是亲儿子啊!
被打坏了咋办?
不过,他也不敢跟嬴政对着干,只能佯装哭腔道:“父王,求求您别打了,弟弟们都还小,不懂事,等长大些就好了!”
嬴政没抓着鞭子也是一愣,刚准备大发雷霆,就听见扶苏带着哭腔求自己,脑中顿时浮现出他小时候的画面……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又缩了回来,隔了好半响,才叹了口气:“我儿担忧弟弟们,父王很高兴,只是……”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猛地一巴掌朝胡亥后脑勺拍去,差点将胡亥拍晕过去。
还好……嗝总算止住了。
但扶苏有些怀疑,史书上说的嬴政宠爱胡亥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倒霉孩子是被宠坏了,还是被逼疯的?
不然他怎么能做出那么多残暴不仁的事来。
“哭,就知道哭,我大秦男儿血不流干死不休的气节,在你这里简直是耻辱!”
说罢,嬴政又以掌为鞭开揍了。
那巴掌真是一掌一掌拍下去,尽管拍的是胡亥屁股。
但胡亥还是全身都在颤,小屁股都快被拍扁了。
看得扶苏都觉得疼。
“娘,快求求父王啊,饶命,饶命啊!”
胡亥终于使出了必杀技!
公孙玉也顾不了那么多,赶紧上前抱住嬴政扬起的手臂,哭诉道:“大王,您真要打死咱儿子吗?孩子年龄还小,经不起这样打的,再说,咱们大秦尚武,孩子们又不是只有作学问才有出息!”
“对啊,父王,您就饶了亥弟吧!”扶苏也附和道。
嬴政望向公孙玉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
隔了片刻,才放下手,喟叹道:“寡人不是怕他们学问不行,又不是让他们入朝做文官,可《秦律》乃我大秦之根本,这都答不出来,以后也不知给寡人惹多少祸事!”
天气实在太热,嬴政说了几句,汗水又下来了,公孙玉赶忙让宫侍们端来几盆窖藏冰消暑。
等嬴政凉快了,火气也渐渐消了些。
他转头望向兄弟五人:“你们几个入宫学后,偷奸耍滑,真当父王不知道?父王平时忙于政事,也没空管你们,今日来考你们学问,本来没报多大期望的,可你们……”
说到这里,目中凶光毕露,又要动手!
然而他的两条双臂却被公孙玉和扶苏死死拽住,如果用力挣脱的话,就要弄伤自己最亲近的两人。
“罢了罢了,寡人今日就饶了你们。”
嬴政摇了摇头,转身朝案几走去。
胡亥见此不由长长呼了口气。
心道总算活下来了,真不容易啊!
有娘亲在真好,有扶苏哥哥真幸福。
谁知......
嬴政又猛然转过身来!
公孙玉面色一变,抢先拧着胡亥的耳朵,斥道:“你还敢叹气?你这是何意?你不服你父王管教吗?腹诽你爹?”
这下子就连一旁的扶苏和赢忌他们都要看哭了!
吾弟,好难啊。
…………
扶苏见胡亥耳朵被拧得通红,赶忙朝嬴政解释道:“父王,亥弟只是舒了口气,并没有对您不敬,饶了他吧!”
嬴政冷哼一声:“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你一次。”
话音刚落,公孙玉便松开手,让胡亥退到兄弟们行列站好。
紧接着又听嬴政对扶苏道:“我儿既然拿着父王的鞭子,那以后弟弟们的学业,就要多管管,无论是谁,只要不听你话,就拿这鞭子给寡人抽!”
扶苏乖乖点头,然后用大拇指磨挫着手中的鞭子,心中暗忖:“虽然得分出时间,看管弟弟们的学业,但这鞭子对调教弟弟有大用!”
嬴政见儿子们不再哭闹,也懒得多说,直接挥了挥衣袖:“都滚回去好好反省吧!”
“唯。”
赢忌领着难兄难弟向嬴政施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蕲年宫。
此时宫内就只有嬴政,公孙玉和扶苏三人。
“大王,最近天气炎热,当心气坏了身体。”公孙玉上前劝慰道。
自从被嬴政接回王宫后,她就一心一意侍奉嬴政,虽然嬴政最后追封了公孙皋,但他怎么死的,公孙玉却一直不知道。
或许也不想知道……
不过,公孙玉本来就爱慕嬴政,从她辗转来秦国找嬴政就可以看出。
她嫁给公孙皋,更多的是报恩罢了。
嬴政握住公孙玉的细手,轻声问道:“玉儿,你不会怪寡人责罚胡亥吧?”
“大王的心思,玉儿怎会不明白?胡亥虽然在你我面前性情温顺,但他从小就性格乖张,脾气暴躁......”公孙玉摇摇头:“要想一时改过来,恐怕很难。”
果然知子莫若母。
扶苏不由暗叹:“看来秦二世的那些残暴行径不是突然性情大变,而是从小如此!”
嬴政有些自责道:“都怪寡人前些年把他宠坏了。”
“这事,怎能怪大王?”
公孙玉娇嗔道:“大王宠爱胡亥,还不是看在玉儿的份上,爱屋及乌罢了。
可玉儿却希望您有空就多管管,不是只打骂,而是让他去历练一下,不要委以重任,从底层做起!”
“哈哈,好玉儿。”嬴政闻言一把搂住公孙玉,大笑道:“咱们的儿子,我可不舍得让他吃苦,不过管教是不能少的,这样吧,我明日就安排赵高单独教导胡亥,此人教授过扶苏‘刑名之术’,对《秦律》十分精通。”
公孙玉把头轻轻靠在嬴政怀里,柔声道:“一切全凭大王做主。”
扶苏在一旁听得有些愣神:“公孙玉不愧与长孙齐名,三言两语就化解了父子隔阂,不过,赵高果然成了胡亥老师,看来得抓紧调教了……”
就在嬴政准备跟公孙玉亲昵一下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旁发愣的扶苏,不禁有些尴尬。
干咳了一声,他就让公孙玉先回去歇着。
等公孙玉出了蕲年宫,赢政便去室内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
出来后,直接就带着扶苏去了上林苑。
扶苏瞧自己老爹那架势,估计是揍儿子没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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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最近没有推荐票,不知咋回事,是剧情不好看,还是怎么的?
2:有意见就在章说,评论里告诉我。
第二十七章小弟蒙犽【新书求支持】
上林苑。
一个你来了还想来的地方。
成片的黑顶建筑在郁郁葱葱的群山间若隐若现,蔓延数里。
即使相隔甚远,也不时听到些禽声兽语。
远远看去,云雾缭绕,好似悬浮在灵山中的仙宫,与这险峻的秦岭山脉相得益彰。
这里不仅收纳了各国送来的奇珍异兽,还有传说中的白虎。
刚开始的时候,扶苏以为嬴政是打儿子没过瘾,想来上林苑狩猎解解瘾。
可出了咸阳城门不久,他就看到一大队人马从后面赶来,其中认识的蒙毅蒙恬,李斯等人全部在内。
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精瘦老头。
扶苏猜测此人应该就是兵家尉缭。
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是临时接到通知,匆匆而来。
不过,让扶苏有些奇怪的是,这些大臣身边都有一两个相貌清秀的少年。
看样子似乎是他们的嫡子,或长子。
扶苏不清楚嬴政老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小时候待在上林苑的经历,却让他记忆犹新。
每次听到那些禽声兽语,脑海中就不时浮现出烧烤,撸串,野味火锅之类的画面。
那叫一个心痒难耐啊!
但是……
今天难得再来,扶苏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上林苑吃顿烧烤。
进入上林苑后,嬴政便带李斯他们去开军事会议了。
扶苏没受邀参加,只能跟那些大臣们的子嗣一阵寒暄。
寒暄过后,便带人去山林里狩猎……
此时,他正骑着马,带着弓和剑,朝秦岭深处进发。
在路上,随行的人都深入了解了一下。
令扶苏印象深刻的有两人,其中一个是蒙毅的长子,蒙德。
此人在他爹面前是个乖孩子,但一离开他爹就原形毕露,成了个浪荡子。
而且他对咸阳的娱乐场所很熟悉,扶苏觉得带上他可以增长自己的见闻。
另外一个叫蒙犽,是蒙恬的嫡子。
此人脾气古怪,出生军旅家庭,对军事却不感兴趣,与蒙恬的关系也很紧张。
但是他对机关术有着极高的悟性,为了向蒙恬证明自己,曾独自去稷下学宫进修三年。
学有所成后,就一直宅在家鼓捣机关术,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靠着机关术灭掉一国,给自己老爹开开眼。
对于这样的人才,扶苏自然不会放过。
机关术啊!
那可是动力学的前沿……
所以扶苏想都不用想,直接把他内定为心目中的“工具人一号”。
就这样,三人组正式成型。
因为要参加狩猎活动,蒙德和蒙犽都带了不少护卫,徒步跟随左右。
三人有说有笑的行进着,忽然就听见一道洪亮的叫喊声,从身后响起。
“公子,等等我。”
扶苏一愣,回头瞧去,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朝这边赶来。
刚进上林苑的时候,大家都互相介绍过,因此一见来人,他就知道是谁。
此人乃王翦之子王贲。
王贲可是秦灭六国的主要将领,战功赫赫的猛人一个。
“这家伙怎么来了?”
扶苏有些疑惑。
众所周知,秦国的“猛人”都是一群有脾气的主,不是很好相处的。
就拿那个尉缭来说吧,刚见面的时候,对嬴政那是爱搭不理,连礼他都懒得施一个。
但嬴政对他却包容有加。
扶苏看在眼里真是牙痒痒,恨不得一剑捅死那老家伙。
再说王贲他爹,也就是王翦。
当年灭楚国的时候,要六十万军队才肯出兵,嬴政觉得太浮夸,就没给,他也硬是没去。
于是嬴政就让李信那小子领二十万军队去了,结果一败涂地。
最后嬴政无奈,给了王翦六十万军队,这样才灭掉了楚国。
由此可见,王翦的脾气真不是盖的,连秦始皇的面子都敢不给。
这王贲乃王翦之子,估计也不是个善茬。
沉吟片刻后,扶苏呵呵一笑:“王贲,你跑这来作甚?”
王贲策马跟了过来,朝扶苏施礼道:“我爹最近老寒腿犯了,我想给他弄一张上好的虎皮暖暖身。”
“虎皮?”扶苏一愣:“你该不会打算狩猎白虎吧?”
“对啊!”王贲哈哈一笑:“上好的虎皮,不就是白虎皮吗?”
“…………”
扶苏心里直翻白眼,这家伙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这里可是上林苑,我老嬴家的后花园!
跑我家花园来打猎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打那个最极品的?
是不是人啊!
还有,你当着主人家的面这么嚣张,就不怕挨打吗?
扶苏对这家伙真的无语了。
但秦王长子的修养还是很不错的,随口一句:“Goodluck!”勒马就走。
王贲一头雾水的看了看蒙德,又看了看蒙犽,愣愣问道:“古德拉卡……是何意?”
蒙德耸了耸肩,随后策马跟了上去。
蒙犽瞥了眼王贲,也策马朝扶苏跟了上去,他现在心中最好奇的就是扶苏说的那个“马镫”。
当时扶苏为了引诱他,费了不少功夫,抛出了很多现代机械的概念。
顿时引起了蒙犽极大的兴趣,一直跟在扶苏身边,就像个忠心的小老弟。
而王贲则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他又很快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道:“哎呀,忘记问公子白虎的行踪了!”
王贲也是第一次来上林苑,所以对这里的地形不是很熟悉。
他本来想独自去狩猎白虎的,但逛了一圈,连毛都没看到一根。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蓦然发现扶苏三人在自己的前方。
兴奋之下,他立刻甩掉随行的护卫,策马扬鞭赶了过来。
在王贲的印象里,公子扶苏很小的时候就在上林苑住过,对上林苑应该很熟悉,说不定知道白虎的踪迹。
然而却没想到自己刚来就吃了个闭门羹。
不过,王贲没打算放弃,又策马跟了上去。
而此时,扶苏正在跟蒙犽聊马蹬之事。
蒙犽不解道:“公子,我还是没明白你说的马蹬为何物?”
“这马蹬就是一种方便上下的脚蹬子,人踩在马蹬上,很容易上下马,而且骑行也能更加稳健!”扶苏想了想,然后叹气道:“算了,我也弄得不是很明白,反正现在还没有这种东西就是了,等我做出来,再给你看看。”
蒙犽惊愕:“公子居然也会机关术?”
扶苏笑着摆手道:“那东西谈不上机关术,就是一个配件。”
“配件?”
“呃.....就是一整套中的其中一个,马鞍,马蹬之类的。”
扶苏解释了一句,发现蒙犽一脸茫然,他也就懒得再解释,于是转移话题道:“蒙犽,你可听说过墨家机关术?”
蒙犽本来还在回想什么是马鞍,可听到墨家机关术,脸色一变,冷哼道:“哼,不入流的东西!”
第二十八章古怪的蒙氏
蒙犽这家伙脾气怪,扶苏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么怪。
他扔下一句“不入流的东西”就独自策马走了,无论扶苏怎么追问,都闭口不言。
气得扶苏真想拔剑砍了他。
但是想想这家伙是蒙恬的儿子,又是难得的人才,所以只好作罢。
他现在很理解嬴政老爹面对尉缭的感受了。
“哎,先宠着你吧,等找到墨家传人后,再教育你!”扶苏心中腹诽了一句,转头望向蒙德。
蒙德这家伙从王贲出现后,看自己的眼神就怪怪的,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扶苏最受不了这种欲言又止了,于是直接开口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别矫揉造作,像个娘们儿!”
“娘们儿?”
蒙德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公子说话好生有趣,这应该不是宫中的老师教的吧!”
扶苏扫了一眼隔着数丈的护卫,挑眉道:“就咱们三个人,你还给我提宫中礼仪?”
“以前从没跟公子接触过,想不到公子也是个有趣之人。”蒙德笑道。
扶苏撇了撇嘴,心说你这家伙还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好意思说自己?
不过他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抬头朝前方的蒙犽努了努嘴:“这什么情况?”
“你说犽弟啊?”蒙德看了眼蒙犽,叹了口气:“他当年对机关术很入迷,一直想寻找墨家传人学习,可找了数年也没找到,就在他快绝望的时候,居然遇到了一位游走的墨家‘巨子’。”
“墨家巨子?”扶苏惊讶。
蒙德点头道:“公子可曾听说过墨翟?”
“就是那个开创墨学,主张‘兼爱’,‘非攻’等思想的墨翟?”
“是的。”蒙德点点头。
扶苏道:“听说他成立墨门后,广招弟子,那些弟子往往都赤着脚,穿着简陋,往返各国。
如果有持强凌弱的事发生,他们会毫不犹豫站在弱的一方,帮助他们防御城池。
而他们的最高首领被称之为‘巨子’,后来墨翟死后,将‘巨子令’传给了自己得意的弟子,就这样代代相传,不辞辛苦的做着所谓的正义之事。”
蒙德有些讶然扶苏的见识。
但想起他六年完成十五年学业的成就,不由苦笑道:“看来公子早就注意墨家了!”
扶苏没觉得这有什么,对墨家推崇的人比比皆是,他虽不推崇,但也好奇墨家的机关术。
不然他也不会问蒙犽。
其实在这之前,他就想找墨家来当自己的“工具人”了,但墨家不是那么好收为己用的。
因此这‘巨子令’很关键。
沉吟片刻后,扶苏又开口问道:“蒙犽曾经想学墨家机关术,为何现在又看不起墨家机关术?”
“犽弟不是看不起墨家机关术,而是看不起墨家人!”蒙德摇头苦笑道。
“为何?”扶苏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点。”
蒙德知道扶苏有点失去耐心了,也不敢绕圈子:“犽弟当年遇见墨家巨子,墨家巨子很欣赏他在机关术方面的天赋,可最终却没传他机关术,究其原因是,墨家巨子觉得犽弟的杀心太重,且不认可墨家那一套理论依据。”
扶苏闻言一脸古怪的瞥了眼还在生闷气的蒙犽,觉得这小子真是有趣。
你不认可别人,却又想让别人传授你技术,怕不是有毛病吧?
“那蒙犽的机关术是跟谁学的?”扶苏好奇道。
蒙德嘿嘿一笑:“公输家。”
“嚯!老对头了啊!”扶苏瞪大眼睛,愣了一瞬,旋即哈哈大笑:“难怪那家伙对墨家机关术嗤之以鼻。”
“所以,恳请公子勿责怪犽弟!”蒙德施礼道。
扶苏打量了一眼蒙犽,挥手笑道:“无妨,本公子并非斤斤计较之人。”
蒙德点了点头,然后望向身后:“公子,王贲此人才能出众,虽有鲁莽,但可堪大用。”
“何止可堪大用。”扶苏感慨道:“他未来的成就不下于你家老祖蒙骜!”
蒙德眼睛一睁,有些难以置信,他虽然对王贲很认可,但从来没想过他能超过自家老祖。
沉吟片刻后,有些不悦道:“公子此言狂悖了。”
“你不信?”扶苏挑了挑眉:“要不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是否有真才实学。”
“什么意思?”蒙德疑惑道。
扶苏呵呵一笑:“蒙德,你爹蒙毅是咸阳出了名的‘神童’,想必你也不会太差吧,你虽在我面前表现的放浪不羁,但可瞒不住我,你的报国之志。”
“公子说笑了。”蒙德愣了下,摆手笑道:“我并未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是吗?”扶苏静静地注视着蒙德。
蒙德眼睛里流光一动,好像露出一丝挣扎的意味道:“公子想说什么?”
“你蒙家其实也怕,狡兔死,良狗烹。”
扶苏平静道:“虽然明知道我父王不会这样做,但你蒙氏在蒙恬蒙毅之后,再也没出过像样的人才,不是真没人才,而是你们不信我父王之后的继承人。”
“你.....”蒙德就像看怪物一样看扶苏,嘴巴张得老大,不知该说什么好。
扶苏笑道:“不用这么惊讶吧,蒙武与尉缭相交甚厚,尉缭素有观相之术,他应该跟你们说过什么吧?”
蒙德砸了砸嘴,闭口不言。
话到这里,扶苏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他也懒得解释。
沉吟片刻后,他忽然朝王贲喊了一句:“王贲,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有事就过来!”
王贲这家伙也是个怪人,明明跟了上来,就是不上前搭话,一直远远跟着扶苏三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可以看出,王贲此人并非真的鲁莽。
以他王家的地位,倒不怕冲撞了秦王长子,会有杀身之祸,其实他也想趁着这次机会,了解下扶苏的秉性。
包括那些跟扶苏寒暄的众臣之子,都有这种心思。
扶苏之前一直没猜到老爹让这些大臣带子嗣来上林苑的目的,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老爹原来是想秀儿子。
让自己与这些心腹大臣的子嗣接触,一个是自己即将开章建府,在咸阳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别跟这些哥们惹出事端。
二个是让这些群臣的子嗣了解秦王长子的秉性,回去告诉自己老爹……
当然,这只是扶苏的猜测,具体什么缘由,估计只有嬴政老爹自己才知道。
不过扶苏倒是觉得自己猜得七七八八。
“公子,听说您要出宫建府了?”王贲跟上来,呵呵笑道:“到时候我可要登门拜访您,讨点酒水喝。”
扶苏听到这话,暗暗好笑,这家伙是认同自己了?自来熟?
不过想到秦律里:尊贱不通婚,尊贱不同席的规定,他也很快释然了。
在秦国,地位相差较大的孩子,一起玩耍都是不被允许的。
更何况这些官二代。
他们不是没朋友,而是能与他们做朋友的人不多。
扶苏同样也有这种烦恼……
第二十九章烤鸡翅膀
扶苏对王贲并没有什么意见,虽然他之前有些失礼,但不影响扶苏对他的观感。
而且扶苏也没动招揽此人的心思。
每个穿越者都有名将名臣收集的“恶趣味”,扶苏虽然也有,但不喜欢那种强求和跪舔的方式。
王贲注定会成为一代名将,不光是他能看出来,他相信嬴政老爹也能看出来。
所以,就算王贲跟自己关系不好,也不会影响他未来的成就。
既然是这样,那何必强求呢?
你试探我,我觉得不爽,该甩脸色照样甩,想让我惯着你,做梦。
你惹恼了我,我觉得不痛快,该杀照样杀,管你名将还是人才,都得死。
其实扶苏一直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态。
但蒙讶和蒙德却不同。
不管蒙恬和蒙毅在嬴政那里多受宠,他们的儿子注定籍籍无名。
其实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就说明了一切。
要知道,嬴政从即位到驾崩,总共三十六年的时间。
这三十六年从来没减弱过对蒙氏的宠幸,就连蒙恬临死时,手中还握着三十万精锐之师。
蒙氏家族三代仕秦,到了第四代,连个像样的人才都没有,甚至连子孙后代的名字都没被历史记载,这完全不合理。
别人王家还出了个王离呢!
更何况与王家齐名的蒙家。
所以扶苏觉得,发掘未知的人才,比已知的人才更有趣。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就在扶苏愣神的时候,王贲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立刻回过神来,转头望去。
刚一看到王贲的脸,他就不禁有些惊愕:“你,你怎么搞的?”
王贲摸了摸脸上的浮肿,有些不好意思道:“被蜜蜂蜇的......”说着从身后拿出几个蜂窝,好奇的问道:“公子要这蜂蜜作甚?”
扶苏嘴角微微一抽,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些事,你让侍卫们做不就好了?搞成这样,等会儿怎么回去见人啊!”
“公子难得出来跟大家聚聚,弄点蜂蜜给公子,不碍事的。”王贲摆手笑道。
扶苏摇了摇头,其实他也猜出来了,这家伙应该是害怕有人在蜂蜜里动手脚,才自己去弄的。
毕竟秦王长子如果出了意外,按《秦律》,这里所有的人都要陪葬,甚至就连王家,蒙家都会受到不小牵连。
这样想着,扶苏便起身接过蜂窝,然后笑道:“今天你们有口福了。”
“噢?”蒙德提着野鸡和野兔走了过来,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蜂窝:“公子,你该不会是让我们尝蜜糖吧?蜜糖虽美味,但并不稀奇啊!”
“看来蒙德在‘秦楼楚馆’里吃过不少好东西啊!”扶苏调笑道。
“公子说笑了!”蒙德连忙摆手道:“我爹从小就教育我,要秉性纯良。”
扶苏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我信你个鬼”,随后又望向坐在远处生闷气的蒙犽:“这家伙到底要闷到什么时候?”
“犽弟的性格就是这样,只要心里不快,便会闷坐不说话,有时两三天,有时个把月。”蒙德苦笑道。
“个把月?”扶苏惊愕:“他也不怕憋出内伤来啊!”
“我大伯都无可奈何,更何况我......”蒙德叹了口气,旋即摆手道:“算了,不管他。”
说着他又看了眼扶苏手中的蜂窝:“公子既然不是让我们尝蜜糖,那所谓的口福是什么?”
“等着吧。”扶苏笑着卖了个关子,一手抓着野鸡,一手拿着蜂窝,便朝生好的火堆走去。
在秦国,平民吃上肉食很难,但贵族却相对好的多,除了牛肉不能吃外,什么鸡鸭鱼羊那些随便吃。
但是就烹饪手法过于简单,虽然最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但秦国的烹饪方式真的是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了。
扶苏也吃过类似于烧烤的野味,但那种烧烤和现代烧烤完全是两个概念。
总结来说,秦人的烧烤只看熟于不熟,秦人的烹饪只管有盐与否。
尽管扶苏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快十二年,但他却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每次吃喝的时候,他都脑仁疼。
关键还得讲王长子礼仪,不能特立独行用筷子,只能用手抓着吃。
为了这个事情,他甚至都跟嬴政谈论过‘生理卫生’方面的话题。
搞得嬴政一头雾水,最终甩了一句“我儿要以学业为重”,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扶苏无奈之下,只能忍在宫中,等着长大出宫。
然后开启自己人生的“新篇章”。
古人云,食色性也。
男人的最终理想,不就是有酒有肉有姑娘吗?
在宫中,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吃肉也得按规矩来。
至于姑娘……那都是嬴政老爹的!
所以,扶苏着急出宫,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大概过了半刻钟,侍卫们便架起处理好的野鸡,交给扶苏烤制。
蒙德和王贲也走了过来,好奇的观看扶苏烤野鸡。
只见扶苏每烤一会,就将蜂蜜用树叶刮在野鸡表皮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野鸡不但没有焦糊,反而变得金灿灿的,看起来可口诱人。
蒙德也算见多识广的一类人,就连他都看得目瞪口呆,口齿生津,更何况本就身材壮硕,一看就像吃货的王贲。
这家伙差点把肿得跟‘猪头’似的脸凑到火堆里了。
“喂,喂,喂!”扶苏口喷唾沫,踢了王贲一脚,怒斥道:“你搞什么,还没好呢,着什么急?”
“公子的烹饪手法真是太特别了......”
王贲嘿嘿一笑,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一脸陶醉:“嗯.....难怪公子会说我们有口福!”
蒙德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奇道:“公子,这应该不是宫中的烹饪手法吧?”
“蒙德,我说你有完没完,搞得你比我还了解宫中似的!”扶苏皱了皱眉,警告道:“我可给你说啊,出去后别胡言乱语,不然我们几个都会受罚!”
贵族子弟一般都是远离庖厨的,因为这样既不符合礼仪,也不符合自身逼格。
所以扶苏他们都遣散了那些护卫,只留下一些心腹之人,免得被外人知晓,惹来麻烦。
蒙德和王贲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道:“公子放心,吾等绝不会泄漏此事!”
“好了。”扶苏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拿起烤鸡,在鼻子前轻轻嗅了一下,拿树叶裹着鸡腿,生撕了一只给王贲,然后又给了蒙德一只。
正当他想把鸡翅给蒙犽的时候,却发现那家伙还在生闷气,心思急转下,撕下两只鸡翅膀就往蒙犽身边走去。
同时还让人在蒙犽那里又生了一堆火,开始烤起来,边烤还边唱:“烤鸡翅膀,我从小喜欢吃,烤鸡翅膀,我最呀最爱吃....”
如此一幕,看得正在啃鸡腿的蒙德俩人哭笑不得,心中暗叹公子扶苏真是个妙人!
可蒙犽就有些受不了,从被蒙恬带来上林苑就没进食过,如今又过了饭点......
“不行,我要矜持!”
蒙犽心中给自己鼓励,眼神却时不时偷瞄鸡翅,隔了半响,才嗡声嗡气道:“公子,别费劲了,我过时不食!”
第三十章王贲的脸能见人吗?
扶苏一边烤着一边打量蒙犽的神情,发现这家伙已经吞咽了不下十次口水了,但就是犟着不肯低头。
对于这种情况,最直接的便是“以身试法”,当着他的面吃。
于是他二话不说,拿起一根烤得金黄的鸡翅,就吭哧吭哧的吃上了,边吃边砸嘴,嘴边满是油渍,看得蒙犽目瞪口呆。
一根鸡翅吃完,扶苏觉得没过瘾,又拿起了第二根。
正当他准备咬下去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将鸡翅膀递到蒙犽眼前:“你当真不吃?不吃我就吃了啊。”
蒙犽犹豫着,伸手,接过鸡翅膀,闻了闻,然后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稚嫩的脸上,多了些许红润,不由道:“真香!”
扶苏被这家伙,也是逗乐了。
不过,他并没多说什么,直接转身朝蒙德和王贲走去。
蒙德见扶苏过来,连忙恭敬的施了一礼:“多谢公子宽容吾弟。”
“无妨。”扶苏摆手道:“小孩子而已,没必要跟他计较。”
蒙德表情一僵,心说这里好像就你最小吧?
扶苏见状,瞬间反应过来,不由干咳一声,望向正把鸡骨头咬得嘎嘣脆的王贲:“你能不能别吃了,过来,说点正事。”
“唯。”王贲嘿嘿一笑,顺手将骨头扔进草丛,跑了过来:“公子有事交代?”
扶苏打量了一下王贲的脸,发现浮肿还未消散,他的双眼快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了,这样回去肯定是不行的,于是直接开口道:“今晚就别回去了,在这附近安营扎寨吧!”
“什么?!”
蒙德和王贲同时惊呼出声。
“一惊一乍作甚?”扶苏横了他们一眼:“如今天色渐暗,这深山老林,夜路肯定不安全,再说,王贲的脸能见人吗?”
“我.......”王贲有些郁闷,心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不过,想到扶苏可不是一般人,要是露营出了事,谁都承担不起那个责任……
蒙德也抬头望了望天,天色确实已经暗了下来,此时再走,容易遭野兽猛禽袭击。
虽然在上林苑不担心匪徒,但野兽猛禽还是需要防范的。
”公子所言有理,不过,得马上派人去通知大王他们,然后把外围的护卫都召集起来,一起扎营。”蒙德说了一句,然后转头望向王贲:“王贲,你在军营里待过,就由你来指挥大家安营扎寨。”
王贲愣了愣,随即看向扶苏,扶苏点头道:“就按蒙德的办法行事!”
说着朝外大喊道:“来人!”
嗖嗖嗖。
数道身影,眨眼之间,便来到了扶苏身前,单膝跪地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们速去禀告我父王,就说本公子与王家,蒙家三位公子,打算扎营在此,夜宿畅谈。”
“公子,这样于礼不符.......”
领头的那名御林郎将有些迟疑。
“嗯?”扶苏目光一寒,语调阴沉,带着浓浓杀意:“本公子需要你教?”
“不敢!”
那名郎将心中一凛,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他能真实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对自己起了杀心。
这想法一冒出来,他心中再也不敢有任何疑问,恭敬施了一礼,然后直接起身朝嬴政所在的章台宫奔去。
他本是嬴政身边的近卫军,是嬴政特意派来保护扶苏的,他的身手与胆色都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中磨炼出来的。
可那一瞬,他却感觉自己如临深渊,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杀掉。
蒙德和王贲眼睁睁的看着那名郎将逃命似的策马狂奔。
而此时,他们的内心........是无比震撼的。
王孙公子,他们见多了,可许多人,在他们眼里,其实都是酒囊饭袋。
而公子扶苏,却全然不同,他们亲眼看到一名近卫军郎将,被一句话吓得魂飞魄散,策马狂奔。
这.....
如果说之前的扶苏是个有趣的妙人,那现在的扶苏则是个真正的王者。
他们心底深处,已有了各自的答案。
是的,凭这一言一行,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蒙犽兴奋得像个孩子,跑过来:“今晚要在这露营吗?”
说着双手拢成喇叭状,朝自己的护卫大喊道:“把我的器具都带过来!”
扶苏一愣,旋即面色古怪道:“你来狩猎还带了器具?”
“是啊,要不是我爹强行带着我过来,我都准备在家研究我的连发弩了!”蒙犽如实答道。
“连发弩?”扶苏惊讶:“你说的是那种扣动扳机,一次可以射出多只箭矢的弩枪?”
“弩枪?”蒙犽挠了挠头,道:“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是跟你形容的样子差不多。”
扶苏暗暗吃惊,这连发弩,也就是“诸葛弩”,它可是诸葛亮发明的,这家伙居然硬生生提前了几百年!
虽然脾气怪了点,但天赋真不是盖的。
扶苏想了想,说道:“有空让我看看你的连发弩!”
“好,你也找时间把那个马蹬做出来我看看!”蒙犽爽快的答应道。
扶苏呵呵一笑:“一言为定。”
说完他就被蒙犽带着去看那些器具了,因为要扎营的缘故,那些器具正好派上用场。
而就在扶苏跟蒙犽走后不久,王贲不动声色的来到蒙德身前,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道:“喂,你怎么看?”
蒙德深吸了口气,良久,摇了摇头:“或许父亲他们都错了。”
“为何?”王贲不解。
“公子扶苏虽旧居深宫,但跟‘中隐老人’学习那六年,经常流连于平民山间,对人世冷暖极为了解,我虽没亲眼见过,但略有耳闻,他跟平民孩子玩在一起,还成了里面的‘孩子王。”
说到这里,蒙德突然乐了:“我还听说,他有一次跟平民孩子单挑,打不过,就叫了一群孩子把对方裤子脱了挂在杆上,害得那孩子回家挨了一顿胖揍。”
王贲听着听着,皱起了眉:“这不是自甘堕落吗?王子怎可与平民一起玩?”。
蒙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望向正在指挥伐木的扶苏和蒙犽道:“该去帮忙了!”
王贲表情有些茫然。
“愣着干嘛?”蒙德笑了笑:“你难道还要公子帮你扎帐篷啊!”
说完便朝扶苏那边小跑过去。
让王贲排兵布阵,他得心应手,可让他揣摩人心,却有些吃力。
不过还好,他有个老谋深算的爹,这些事也无需他操心。
于是想了片刻后,他也懒得再想,大踏着步子,跟了过去。
此时的树林中,山风习习,不时有虫鸣鸟叫声此起彼伏,而在树林的某一处草丛中,几道幽冷的凶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