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封脏五元
葛荆想了想,伸手在桌子上比划一下。
“这个桌子三尺宽,三尺是一个度量尺度。咱们就拿这个尺度来评论一下修为境界!”
此话一出,四个家伙立刻精神起来,都瞪大了双眼支起耳朵看着葛荆。
葛荆伸出食指抵在桌子的横面,道:“这是普通人,为零。”
四个家伙的眼直直的看着葛荆的那根食指,点头应和着。
“一寸为玄者,玄者是粗通筋骨,洞开几个窍穴,能有几分蛮力,大致能抵几个凡人。”
“五寸为玄士,玄士入门,最少打通一条经脉,体内已然孕育玄气,大抵能抵几名玄者。”
“十寸为一尺,一尺为玄师,周身百脉皆开,即为玄师,玄师者玄气充裕,已经有了非凡之身手。”
说到这里,葛荆的手在桌面上一点一点推进,停在一尺出向前比了比。
“通窍为玄者、伐脉为玄士、化气为玄师、成元即为大玄师。”
他抬起头看着四个人,然后手指甲轻轻一用力,在一寸、五寸、一尺出刻了一道印痕。
“你们达到那个尺度就是那个境界的巅峰,突破这个尺度就是突破这个境界。只是,一条经脉少则十一个窍穴,多则二十多个窍穴,通一窍即为玄者,通十个窍穴也为玄者。周身百脉重要的有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十二别经、十二经筋,同一条经脉是玄士,通行百脉也为玄士。所以,同一境界的玄者,修为相差极大。”
葛荆又抬头看着四个家伙道:“至于玄师,自然是用玄气把周身百脉充满,充盈一条经脉或是充盈周身百脉。百脉充盈,五气成元,几位大玄师。五气朝元、三花聚顶,即突破为灵玄师。”
他的手指抵在桌子另一侧,“这里就是灵玄师。”
四个家伙眼眸一亮,这种比喻十分清晰,简简单单就把四个境界剖析得清清楚楚。
葛荆伸手在他们身上比划一下道:“你们现在,玄气充盈百脉,正处于五气成元之期。”
他指了指杨惊雷和杨雨池,道:“咱们三个都专修景霄五炁,我修出的是肝魂青炁,青色玄力,小雷修的是肺魄白炁、白色玄气,小雨修的是心神赤炁,赤色玄气。这都是五气成元后的外显。”
葛荆将疯魔拳经拿起,放在桌上。
手指在上面点了点,“我现在将你们五脏封元,你们凝结精气神合二为一,用水磨工夫将其打开,通一脏,精气神凝炼二分,通五脏,直接突破大玄师。”
他看着四个家伙笑道:“到那个时候,也许用不了半年,你们就能五气朝元、三花聚顶。直接跨过大玄师,成就灵玄。”
“半年....”
四个家伙第一次开口说话,话语间却充满了不敢相信。
他们从来不怀疑葛荆说过的话,他的话只要出口,几乎就是真理。
只是,半年突破大玄师,着实有些令人震惊。
葛荆点了点疯魔拳道:“五气朝元,修持的是玄气。三花聚顶却是要精气神皆三花之道果,混一而聚于玄关一窍,修持的已经是神识。若是正常,百脉充盈突破大玄师,然后五气朝元、三花聚顶,一点点的将精气神糅合为一,聚于玄关一窍非三两年而不成。换做这种功法则是不然...”
杨雨池眼眸一亮,惊喜的问道:“叔叔,那里有不同?”
葛荆道:“疯魔拳内道外魔,内蕴澄明心境守护心神,外用魔邪之念冲击心神。只要心神够强,则蕴含的邪魔之念就越强。邪魔之念越强,则磨炼的心神越强。魔与道,相吸相斥,相互扶持,相互成长。最后,精、气,聚神成丝,冲破五脏成元。”
他的手在桌面上轻轻的点着,发出笃笃的声音:“这门功夫能在大玄师之前提炼神识,在五气朝元时将精气神凝而为一。自然,待到三花聚顶时也能事半功倍。”
“只是...”
四个家伙被葛荆说的精神大振,热血澎湃。不过,他们毕竟不是无知之人,听是听,想是想,看到疯魔拳经时还是想到了它的传说。
葛荆笑道:“知道这两日,我让你们等什么呢?就在等帝都玉家的回话。”
杨惊雷两眼一亮:“玉家,玉家有拿魔心经啊?”
葛荆一点头:“还记得你我相见那处客栈吗?玉家大小姐尚且为了修炼疯魔拳去北域荒原边界磨砺,自然会有拿魔心经降服魔念,补给道心。只不过,拿魔心经太过重要,不经玉家长辈同意,她不可能私自传授给我。现在经过刁御转告,半个月后,泰安城六扇门他亲自与我见面。所以....”
葛荆的话音拉长了一下,看着四个家伙,等待他们回答。
四个家伙一丝犹豫都没有,齐齐一抱拳:“全凭公子吩咐!”
葛荆笑了,点点头,“小雷,你且过来!”
“是!”
杨惊雷大声应喝,上前一步,站在葛荆面前。
四目平视,毫不畏惧。
葛荆略略凝气,伸手点中肺腧穴、心腧穴、肾腧穴、肝腧穴、脾腧穴,将他的心肝脾肺肾,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顺序一一封死。
杨惊雷、杨雨池、陆圻、陆培四个人也按照先后顺序走上来,被葛荆把玄气封住。
玄气被封,四个家伙一身修为几乎少了一半多,行走坐立看似正常,实则很不习惯。
葛荆伸手在他们身上探了探,也对玉香春和席应真的状态有了几分了解。
到现在他才知道,为何堂堂帝都顶级世家的嫡女修为会如此的弱,连一个麻衣人都拿不下,甚至在危机时还要强行施展疯魔拳,原来是因为一身修为被封印了大半。
玉香春是这样,与她一直争锋的席应真应该也是如此。
“好了,你们回去适应一下,而后咱们去泰安城等待刁御那个家伙!”
葛荆挥了挥手,把四个家伙赶了出去。
“马车已经制好,我们可以现在就走的!”
“嗯嗯,要适应还是在城外的好!”
走到门口,杨惊雷迟疑了一下,回头禀告一声,杨雨池也连连点头。
葛荆笑道:“马车制好也得等明天,六扇门总捕头谢慎今晚要找我,有事相商!”
他沉吟一声:“应该,很棘手!”
第二百四十二章 对大明的认同
很棘手!
葛荆这句话不是白说的,是从六扇门总捕头谢慎身上感觉出来的。
行为、表情、对应态度和约定时间种种迹象中感知到的。
这种判断也在傍晚得到印证。
当时谢慎是轻身而来,不仅如此还将一身官衣换成了青衣小帽。
两个人在客栈二楼贴窗处坐下,那个方位十分隐秘,外侧人看不到他们,他们却可以将客栈内外尽收眼底。
一壶热酒,两碟小菜,说说笑笑竟然让他们吃到了深夜。
谢慎是尽兴而归,葛荆却陷入沉思之中。
客栈里讨生活的人耳目有多通灵,心思乖巧,早就看出他们的不凡,更认识谢慎这位六扇门大佬。
一个个都跟眼盲一般,任由他们吃任由他们喝,任由他们拖延到了半夜,也任由着葛荆一个人呆立到天明。
清晨,杨惊雷四个家伙闻鸡而起,各自做足了功课,才起床梳洗打扮。
待他们走到葛荆房间,准备服侍葛荆起床才愕然发现,葛荆竟然一夜都没回房。
拉过小二打探,小二才悄悄的向二楼尽头隐蔽处指了指,四个人走过去,看到葛荆安静的坐着。
两碟小菜早已用完,只余一壶清酒,时不时的嘬上一口。
“公子...”
杨雨池脸色变幻了半晌,走过去轻呼一声。
“这酒不错,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上两翁!”
葛荆淡淡的敲了一下桌子。
杨雨池应了一声,四个人喂马的喂马,点餐的点餐。
待早点端上,几个人草草吃过。
杨雨池带着陆培陆圻将他们这几日的战果搬到车上,杨惊雷自去结账,然后急匆匆的走出宿州城。
路上,几个人重新安排了一下。
新马车虽然也很大,但还是比不过原来的老马车,规格上只能是双马拉车,陆培、陆圻哥俩骑着另外两马战马护卫左右。
不过,葛荆在马车里钻了一圈后,重新分配了。
因为车厢不小,正好分为两室,前面空间略大,后面空间略小。
杨惊雷、杨雨池躲在车后厢练功,剩余前车厢正好留给陆氏兄弟。
他来驾辕。
这般,陆氏兄弟自然不干,一起找葛荆,跟葛荆商谈一下。
仍然是葛荆驾辕,他们兄弟则做出了分工。
上午,一个在车里练功,一个骑马护卫,下午颠倒过来,练功的护卫,护卫的练功。
葛荆现在哪里有心情跟他们兄弟争辩,他只是在该提点的时候提点他们一下。
至于结果!
有什么因结什么果,到时不怨他就好。
葛荆手头有一副地图,不大,就是从商丘到泰安这段的路线图。
是谢慎给他的,上面还有五六个重点标记的地方。
葛荆看着泰安城,又时不时看看那五六个标记的地点,计算着什么。
那副地图,四个家伙都看到,却没有谁敢问他。
昨夜发生的事他们虽然不清楚,但大致能猜到一些。
应该是六扇门任务。
而且不只是六扇门任务,还应该是宿州城应付不了的难题。
棘手是葛荆昨天说的。
现在看来,不只是棘手,还很急。
如果不是葛荆出现,这任务极有可能会被宿州城推倒商丘,呈现给河南行省清吏督捕司都指挥使那里。
那样,必然会有耽搁,六扇门也会损失很多。
要不然他们也不能冒失的找到葛荆。
极其危险!
这四个字突然出现在四个家伙的脑海里,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御马的御马,修炼的修炼。
有危险,还是十分危险的事,葛荆自己一个人担着,从来不会讲给他们听。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
只能是他们修为不足,葛荆带上他们除了耽搁事,拖后腿外还能做什么!
天色正午,陆培、陆圻两人做了一个交换,不经意间把葛荆从沉思中惊醒。
他用力抻了一个懒腰,随口问道:“走到那里了?”
“快到东平郡了!”
陆圻回了一句,然后目光偷偷瞟了葛荆一眼。
葛荆果然是遇到了难题,走一个上午路都不知道走到那里。
“东平,钜平、临沂后就是泰安了。”
葛荆的手在地图上划了一下,然后就落到第一个标记。
齐郡!
齐郡与钜平、临沂相邻,恰好三者形成一个三角形,然后以齐郡为头向东南拉伸,抛出一个弧线,仿佛柳叶刀般刺了过去。
方向,恰是绕过泰安城,直指山东行省的岱岳城。
葛荆的眼在向前挪了一下。
那里是一座高山模样的图形,下面写着两个小字泰山。
泰山山脉,巍峨雄伟、高大伟岸,正好坐落在河南、山东两省之间。
它又名岱山、岱宗、岱岳,是一座虽没有祁连山脉绵长,也没有哀牢山宽广,但其高大雄壮却是任何山脉都无法比拟的。
在俗世人眼中,泰山是大而稳,稳而安。
在三教宗门官府世家人眼中,泰山却是‘天高不可及,冀近神灵也。’的存在,故而才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
从上古开始,历朝历代王者不断登临泰山,封禅和祭祀,并在泰山上下建庙塑神,刻石题字。
近代虽然这种崇拜削弱了许多,但泰山不可乱的说法在上层下层仍然流传着。
从北域荒原分兵而来,绕过崆峒山准备扑入河南行省的哪知铁骑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闯入泰山。
这点,以前的葛荆也不知道,毕竟他不关心这些,更无法想到哪知铁骑要如何神奇的才能闯过陕西行省,绕过崆峒山,进而闯入大明中原腹地,来到泰山近前。
经过这段时间,他在密幽二十几处分舵查探信息,又在昨夜与六扇门宿州总捕头谢慎秉烛夜谈,才知晓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也就是这些事情,让他毅然决然的接受了他原本不应该接受的任务。
任务是接了,却不意味他必须要做。就算去做,也不意味他必须要做好。
怎么说呢?
葛荆对大明王朝没太多认同感。
他即不是在大明王朝出生的,也不是在大明王朝成长的,甚至连生活都未有多久,你让他怎么有认同感。
所以,不管事情对大明王朝有多重要,他做与不做,做成与做不成,做好与做不太好,端是看他怎么想的。
“是现在去做,还是等刁御那老小子来了再说呢?”
葛荆托着下巴想。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夺马欲伤人
事情做与不做,还没等葛荆有个决断,事情就不容他等待的找上门来。
那还是他们在东平郡补给时,一阵骚乱把葛荆惊动。
东平郡不必宿州小,一样繁华,一样的热闹。
五个人刚在一间酒楼美美的吃了一顿,捂着肚子走出来。酒楼深处闹市,外面自然也有许多商户摆卖各种东西。
货物稀奇不稀奇,四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在意,杨雨池则不同,看到这些顿时迈不动步。
急急忙忙的赶了一天,眼看着到了哺时中,也就是申时中。
此时烈日西落,他们又要准备赶来,想来晚上不是赶路,就是夜宿荒野。
这般辛苦在江湖人看来十分正常,唯有杨雨池一个小姑娘跟着他们这也般辛苦,在江湖漂泊着实让人心疼。
别的改变不了,也就只能在她喜欢购物这点爱好上多宽容一些。
所以,陆培拉着马车,葛荆、陆圻、杨惊雷三个人背着手,含笑跟在小雨儿身后,看着她兴奋的摆动着各式杂物。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一边你一手,我一手的帮小雨儿拿着东西。
一条街路能有多长,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街头。
葛荆抬起头向外张望一眼,赫然发现不远处就是东城门。一般地方城门前商户不多,楼阁稀少,皆是矮平的民房。
今天是个艳阳天,晴空万里,一眼就能看到城外一带青山。
葛荆目光跳过民舍,眼神微凝,竟然在青山腰看到一座规模不小的寺院。
这么远的地方,他能看到寺院...
葛荆一愣,目光再度凝起,猛然发现一簇淡红的光芒。
寺院走水了,怪不得我能看到哪里的殿宇。
葛荆刚刚恍然,随即听到周边一阵喧哗声响起。
“青石山走水了?”
“什么青石山走水了,那是天宁寺走水了。”
“啊,是天宁是走水了,寺院四空长老可是好人啊,平日分粥赐药,广度众生,怎能遭此大难!”
“看什么看,救火去。我家老娘腿脚伤痛难行,就是四空长老赐药才得痊愈,这样的菩萨心肠岂能遭受如此大劫。”
一声应喝,顿时嘘嗟叹息声起,“啊,是天宁寺走水了,快去救火啊!”
群情激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跑了出来,都提着水桶,蜂拥着向城门外冲去。
其间有几个汉子跑到马车前,匆忙的打量一下他们,看到几个人身上挂着的刀剑,嘴唇嚅动了一下,没敢莽撞,转身就跑了。
葛荆目光落在旁边,清楚的看到有驴马被人抢去,简单解释一句就跑掉了。
“这里的信徒很多吗?”
葛荆哂然一笑,随口调侃了一句。
如果不是这些看出他们都是玄者恐怕马车也逃不过被人征调。
陆圻晃了晃手中的炼锋刀刚想说话,就看到城门外几个身影凌空飞起。
三个人在前面跑,两个人在后面追。
一来二去的五个人来到城门前。
城门人很多,有普通百姓,也有持枪提刀的城门卫,几乎将整个城门堵死。
这三个人处事果断,看到城门不通,直接腾空而起,顺着城墙飞跃过去。
城墙上也有城门卫值守,看到他们竟然敢擅自跨越城墙,这可是死罪让,城门卫岂能容忍,立刻将手中弓箭射了出去。
只是,这几个人哪能是普通城门卫撩拨的,在飞跃城墙中随意出手就把几个城门卫踢倒,然后身子一闪,闯入城中。
这几个人显然没有灵玄师修为,虽然能短暂蹑空而行,却难以持久,待他们跨过城墙后就不得不飞身落地。
说来也巧,几人落地,一弹一落,正好落在葛荆马车前。
只是一眼他们就看到马车前后四匹高大英俊的战马,也不看眼前是什么人,就直接飞身而起,一掌拍向陆培想要夺马而走。
马,普通的马,在很多时候对玄者并无多少助力。
战马却不同,尤其是对善于马战的玄者来说,则是完全不同。
这三个人想夺马,定然是精通马战的玄者!
有些不对呀!
葛荆眼看着他们向陆圻出手,心神飞速转念,脚下却不动不摇,任由几个家伙自己面对。
陆圻看到眼前陡然出现一只巴掌,由远及近化为蒲扇般大,隐约间还有一股刺鼻的腥味。
他刚想还手,嗅到这股腥味顿时惊呼一声:“毒掌!”
然后,脚下一错步,向后退去。
他没有继续出手,因为他知道弟弟必然会出手相助,那声惊呼就是对陆培的提醒。
果然,陆培和哥哥心意相通,闻听一声惊呼,迅速抬手抓起插在车辕上的马鞭,抖手甩了出去。
既然是马车,自然会有马鞭存在,虽然马鞭自从制成还从来没用过,但这第一次出手却备显威风,因为它打的是人。
夺马之人出手随意,在看到陆圻直接退让之后更加轻蔑。
却不想,陆圻避让了,旁边却有人还手,而且还手的人出招绝不随意。
随着陆培的手扬起,一道鞭影在鞭风呼啸声响起之前,重重的抽在他蒲扇大的掌根。
立刻,手掌上,撕裂般的疼痛直通脑仁。
“啊!”
一声呼痛声响起,这人手掌用力一握,身子在空中扭转,生生退了回去。
而那到鞭影借力而回,紧接着在陆培手臂震动中再度飞向第二人。
这人的大手抓向的是杨惊雷。
杨惊雷原本站在葛荆身旁,看到有人飞跃城墙落在他们身前,立刻飞身而出,一把拉住杨雨池又退回老马身前。
夺马,自然要将所有挡路之人扫清。
杨惊雷刚想还手,听到陆圻一声毒掌,立刻也看到这人漆黑的掌心,顿时牙根一咬,小脸微红。
如果不是陆圻这声呼喝,他根本不会注意敌人的手掌如何,莽撞的出手自然会受到毒伤。
虽然有紫蛤弥天解毒玉在,任何毒伤都不是问题。
但伤了就是伤了,别的不说,脸一定是丢了。
这里,他跟陆圻差什么,差的就是经验。
心中发恨,杨惊雷人却不糊涂。
脚步向后一错,退后三尺,左手一拧,炼锋刀也不出鞘,直接虚指这人的小腹。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外族人
杨惊雷的反应极其迅速,防守反击又极其犀利,完全出乎这人预料之外。
这人脸色一沉,收掌屈指,一道罡风打在刀鞘之上。
身子一飘,收腹弓背,双掌交错,准备变招换式再度攻击。
却不想,就在他一口气吐出,左侧一个清脆的鞭声响起,同伴飞身退后,马鞭一弹而起,恍如蛟龙甩尾,抽了过来。
其势迅疾,直接抽在他变招换式的空挡。
这人空中转体,正是一口气似吐非吐,似吸非吸时,根本无法躲避。
没奈何,他只好在半空强掀左臂,探出的半个右手硬生生在半空划了半个圆,立掌成刀,从下往上的一掌切向马鞭。
刷的一个轻响,陆培身子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半步。
这人空中翻滚落地,踉踉跄跄的退后两步,半只手掌鲜血淋漓。
然后就听到啪的一声,半只马鞭跌落,在地上滚了一滚,停了下来。
这人抬起头,刚要说话,就见杨惊雷手中寒光闪烁,炼锋刀已然出鞘。
只是,陆圻的速度尚在杨惊雷之前,脚跟在地面上一蹬,就听青石板咯嘣一声响,他一掠而起,从杨惊雷、陆培头顶越过。
唰唰唰,三道寒光闪电般的掠起,炼锋刀织成一张刀网将第三人困在中央。
瞬间,对面三人都有些暗暗叫苦。
当街看到四匹战马,原以为掳马而行,轻松甩掉身后两个黏人的尾巴。却不想战马的主人竟会如此了得,却是比身后两人更加难以对付。
第三人双手在空中一爪,硬生生把空中刀网撕开一道缝隙。
“误会,误会!”
这人手不停,嘴竟然也连连呼喝。
噼里啪啦一阵嗡鸣。
这人说话,陆圻恍如未闻一般,提着炼锋刀不管不顾的扬起,第二轮刀网又在空中出现。
“呔!”
这人陡然暴喝一声,唇齿间几根细若游丝的银光,一闪而没。
极细、极弱,除了葛荆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感知到。
包括陆圻。
陆圻长刀在空中飞扬,陡然感觉后背一紧,接着不受控制的向上一拔,翻滚中摔向后面。
“噗!”
一股微风在陆圻身后吹去。
银光,一闪而灭,再现时竟然插在第三人的嘴上。
“啊!”
这人感觉嘴角一麻,就知道不好,惊叫一声,跌落在地。
他都来不及站起,风风火火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取出一粒丹药塞在嘴里,又取出一粒药丸,捏碎,洒在嘴角之上,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五根银针拔出。
“老三....”
第一人、第二人还准备出手,骤变突显,两个人慌张的跳在第三人身旁,匆忙的叫了一声。
第三人手捏着略有些弯曲的银针,脸色顿变。
他抬起头,看着葛荆,嘴角嚅动着,几乎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另外两人一低头就看到他手中的细如牛毛的银针,傻傻的转过头,目光掠过陆圻陆培杨惊雷,最后落在葛荆身上。
砰砰,两个身影落在他们身侧,看到三个人的样子,没有擅自行动,也将目光落在葛荆身上。
呼啦一声,繁杂的脚步声停在外面。
咵咵两个金属铁靴踱着青石街道的声音传来,随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只是一瞬间,一个以马车为中心的接连对持的圈中圈形成。
所有人目光所聚之处,正是葛荆。
葛荆轻轻迈步走到中央,目光淡然的看着三个人的手,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冷笑出现在他们眼中。
“误会、误会啊!”
第一个动手的人看到第三位受伤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铁青色。
与此同时,几个阵眼汩汩的殷出黑色腥臭的血丝来。
“毒爪、毒掌、毒针,出手毒辣,不留一丝余地,你和我说误会!”
葛荆目光掠过三个人的手,落在三个人的脸上,讥讽的一笑,左手轻轻抬起。
三个人瞬间列成两前一后的倒三才防御阵势。
“连氏三鹰!”
紧紧追赶他们而来的两个人道喝一声,刚想说什么。
葛荆轻轻一迈步,长剑顺势出鞘,寒光涟漪,其势迅疾竟然在破空时隐约有风雷涌动之声响起。
三个人只觉眼前一花,同时色变暗道不好。
只是,还不待他们有什么举动,就感觉眼前一花,手臂一痛。
“完了!”
待一切恢复平静之后,三个人呆呆的低下头,正好看到六只手掌整齐的排列在脚前。
“一剑削去我们六只手掌....太狠了!”
三个人抬起头,看着葛荆平静的脸,痛苦疾呼起来。
“江湖人行江湖事,既然敢出手,就要做好被剁手的准备,不是吗?”
葛荆轻步走向前,云淡风轻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刚刚出手,还残忍的切下六只手掌。
嚓嚓,三支炼锋刀回鞘。
杨雨池、杨惊雷闪身钻进车厢,陆培牵着战马,陆圻拉着马车,齐步跟在他身后。
“这是什么人,每一个弱手!”
三个夺马者,两个追杀者,还有五人身后的一队城卫军看着他们五个人的样子。
葛荆没人去看,这是个绝对的强者。
其余人呢?
敢用炼锋刀为武器的,没有弱手。
陆圻、杨惊雷身手没看太明白,但兔起鹘落的反应能看出一二来。
唯一显露威风的是陆培,简单的两鞭子不知阻断了两个大玄师的攻击,还小小的占了点便宜,很不好对付。
“除了那个小丫头,都很强,他们是什么人?”
前面一追一套五个人不用去说,真正对葛荆在意的还是城卫军守备参将。
对于城卫军,或者是朝廷官员来说,不动手,没有危害,不管多强修为的玄者都不重要,可若是敢动手,只要能对他们产生威胁的,都是危险人士。
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尤其如此。
“#%¥¥#*”
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从夺马三人组口中传来。
显然失血、断掌带来的冲击冲破他们的神志,一张嘴,本能的说出了母语。
瞬间,葛荆、追杀两人组和城卫军守备参将同时色变。
“外族人!”
葛荆深吸了一口气,没去看他们三个人,而是把目光投在他们身后的追杀两人组身上:“你们呢?”
“我们就是看到他们三个屠杀天宁寺,阖寺十七名僧众无一留得性命,最后还纵火焚烧才出手的!”
那两个人可是怕葛荆误会,急忙解释起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轻松拿下
屠杀天宁寺,阖寺十七名僧众无一留得性命,最后还纵火把整个寺庙焚烧了。
这是滔天罪恶啊!
瞬息,不只是葛荆眉头皱了起来,三人背后的城卫军从上到下尽皆色变。
葛荆不信佛,但对佛教的信仰并无恶念。
若是葛荆真身,一个在北域荒原长大的孩子,对佛教别说恶念,连善念他都没有。
不是他没有善恶观,而是无感,纯粹的没有感觉。
一个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孩子,在他的心里,除了粮食和肉外,什么信仰啊、喜好啊,统统没有。
多了脑海里那片记忆云,终于三教九流他有了点印象。
若说道教,汉家本土的宗教,好好一些,外来教派的释家,感官和心念上有些复杂。
说不上排斥也说不上亲近,只能说,佛家一些理论能够接受,至于信仰,真的没有感觉。
所以对天宁寺被屠灭以及焚烧,是对无辜生命被杀的罪恶,而感受不到城卫军那么愤怒,甚至推崇至亵渎神佛的高度。
而这种罪恶感还是因为,这三个家伙是外族人。
葛荆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明明从小在北域荒原长大,应该对荒族十分认同。
可当他步入中原,从走进客栈见到玉香春开始,他对汉家就有一种天生的亲近,并随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随着他一点点的深入中原,这种认同感逐渐有些深重。
什么原因?
葛荆不知道也找不到,他感觉似乎是从骨子里、血脉中衍生出来的认同。
深至灵魂深处。
葛荆对那两个人看都没看,而是向守备参将挥了挥手,没有说话,淡然的跳到车辕上,一挥手:“走!”
他虽然没有说话,甚至显得有些高傲不逊。
可就那么一挥手却让守备参将以及身后的城卫军喜从往外。
这就是高人示好啊!
大凡人类都是认同阶级的存在。
三位外族高手,视城墙如无物一般,飞身而过,城卫军就已经知道他们如何了得。
在守备参将的带领下死命的追着,不是他们认为能将这三个人拿下,而是职责所在,即便全员战死也不得不为之。
就在最紧要关头,葛荆出手,轻松的将三个人六只手掌斩下。
葛荆如何,自然高人一等。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面对葛荆都低下一阶。
不管他是何身份和地位,有此修为就是人上之人。
没有人敢与葛荆平起平坐,甚至能与之交谈一二都倍感荣幸。现在葛荆在他们连问都不敢问一句的情况下,大方的将三名外族人交给他们,自然让城卫军感激涕零。
这可是三名骤然出现,造下如此业孽的外族人,没用动手就抓在手里,大功从天而落啊!
“走,去天宁寺看看!”
葛荆双膝一盘,坐在车辕上,向陆培吩咐了一句。
“我领你们去!”
追杀三名外族人的两位高手急忙走了过来,齐齐向葛荆抱拳为礼,主动为其带路。
陆培没敢做主张,抬头看了眼葛荆。
还不待葛荆同意守备参将就走了过来,手一挥:“将他们拿下!”
然后看也不看这三名外族人,匆忙的走了过来:“还是我带阁下去天宁寺吧!”
葛荆不解的看了眼守备参将:“将军不去审问三位外族人,怎么有功夫去天宁寺!”
守备参将连忙摆手,道:“切莫叫什么将军,在下只是守备,挂了个参将的衔,只有到副将才能称将军。”
副将才是将军。
大明王朝,行省军队里最高长官是总兵,州府长官是副将,下面还有参将、游击、都司,然后才是守备。
守备是统领的军务职位,简单的说就是负责什么。
按照大营分配的任务来划分,有军营守备,有镇守关卡守备,自然也有守城门的守备。
所以说,守备还担不起将军的尊称。
葛荆也不为己甚,随意的点下头,手指向前一引:“边走边说!”
守备参将顺从的一点头,回头叫了一声:“刘武志,把我的马牵过来。”
“喏!”
一个大头兵应声向城门跑去。
“吴岩,你们几个把他们拿下,送到六扇门去!”
说着铜铃般的大眼一瞪:“如有反抗就给我打断四肢,若不想活,留一个活口就行!”
瞬间,围观的人们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位军爷好大的杀气!”
可随即这些人就低声议论起来。
外族人,还是屠灭天宁寺后纵火焚烧。如此残忍,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带他们去六扇门,自然只是为了要个口供。
既然要口供,一个活口就够用了。
那里不是被的地方,是六扇门,铁人进去也要开口,死人用了手段都能榨出二两油。
三个外族人都懂汉人话,闻听是交到六扇门,立刻色变。也不管手臂上血还未完全止住,立刻就要反抗。
却不想,马车已经启动,葛荆头都没回,手臂顺势一撩。
微风拂动,手臂从地面上滑过,三个豆子大的砾石顺风飞起,在三个外族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打在他们的穴道上。
三个人的脚刚刚离地,还未等飞身跃起就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守备参将望之大喜,转过身向葛荆连连抱拳。
他不敢不如此,三个外族人身手了得,据他估计,随便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绝对不是三人联手的对手。
就这样的三个人面对葛荆时,却比孩童强不了多少。
说打就打,想杀就杀。
“走吧,我还要赶路,别耽搁时间!”
葛荆淡然一挥手,陆圻连忙驾驭着马车,咕噜咕噜的向城门走去。
城门卫也呼啦一声将三个外族人捆绑起来,然后兵分两路。
一队人马一边给三人止血,一边向六扇门送去。
另一队则跟在守备参将身后,蜂拥着葛荆的马车向天宁寺跑去。
后边,两个追杀外族人的高手,左右看了看,挤过城卫军来到守备参将身后,叽叽咕咕的向他禀报。
剩下一众百姓,一点一点的走过来,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街道封死,张望着马车的背影议论起来。
议论声随着马车距离越来越远,逐渐大了起来,当中最兴奋的莫过于葛荆用过哺时的那间酒楼。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天宁寺
在城内就能看到的寺院,再远又能有多远。
十余里路,最后一段距离还是山脚。
青石山,泰山余脉末梢,接近于无的一段余脉末梢。
山势舒缓至极,在葛荆看来,说它是山,还不如说是个土坡。
马车速度还没上来,山坡就在眼前。葛荆令陆圻带两个小家伙看着马车,他则领着陆培和守备参将、两位高手登上了山坡。
“青石山,这里距离钜平还有多远了?”
登山中,葛荆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守备参将向南看了眼,抬手一指道:“顺着青石山脚那条官路直行,不到三百里就是钜平县了。”
葛荆抬起左手与眉眼相齐,中指比着那条官路,食指向外一撇,正好指向官路间的一条岔道。
钜平县直行,去的就是齐郡,那条岔路撇去的方向是临沂县,临沂县后就是他们要去的泰安城。
葛荆的举动没有遮掩,守备参将和那两位高手自然都看在眼里,不只是看在眼里,他们还清楚葛荆这番举动蕴含什么意思。
虽然不想去看,但他们还是忍不住向前,向东南瞥了一眼,然后脑海不由自主的一转。
直行是钜平,钜平后面是齐郡;东南是临沂,临沂后面是泰安。
结果刚一出现,三人同时一晃脑袋,想把这个结果甩出脑海。
人就是这个样子,明明知道,有些事能不知道就不要知道,可偏偏越是这样想,越是忍不住去看,去想,去知道。
然后,这个纠结啊。
葛荆放下手臂,转过身正好看到三个人齐齐的晃着脑袋,不由一笑:“晃什么,猜到什么就猜到了。也不是什么隐秘,不会灭口。”
这个灭口二字一出口,三个人顿时一激灵。
守备参将走过来,尴尬的一笑,道:“东平郡城门守备,我叫徐一海!”
哪两个高手闻听跟着也走了过来,“云台山茱萸峰石重墨石重碾。”
葛荆还没说话,守备参将徐一海眉头一挑,“你们竟然是云台双峰石氏兄弟,倒是久仰大名了。”
“些微虚名,不值一哂!”
石氏兄弟转身一抱拳,连连道不敢,不敢。
什么云台双峰毕竟只是江湖匪号,在江湖武林如何吹嘘都无关紧要,可在军中大佬面前却着实不敢。
守备参将,别看徐一海嘴上说的卑微,其实在下面看来,也是正经八百的将军。
他是城市镇守武官,管理营务,职撑粮饷。
普通的守备是正七品,通关卫所,营运军务漕粮,称卫守备。高级守备是从六品,统兵官,驻守城哨,为营守备。
这个官衔不算高也不算低,正好比葛荆这个总旗高半级。
再往上就是都司,相比清吏督捕司的镇抚,为正六品;游击,相比副千户,从五品,然后就是相当于千户的参将,正五品。
游击和参将在军队里才是正经八百的将军。
不过都司、守备麾下也统领着数百人,称之为将军也不算过。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徐一海和石重墨、石重碾没有听到葛荆解释,脸色微微一沉,想说又不敢说,不说心下气不舒。
眼看着天宁寺就在眼前,火还未完全熄灭,有几十名百姓呜呜咋咋的打着水,正在灭火。
火焰冲天,袅袅黑烟弥漫,周边的墙壁,还有寺院内的树木已然看不到本来的颜色,全被黑灰蒙昧。
远远的,点点烤肉的腥臭味飘来,葛荆微微蹙起了眉头,他看到几十名百姓,因为没有人组织,来来去去的挤来挤去,嘈杂、慌乱到不行。
“天宁寺没有武僧吗?”
葛荆手臂在腰带里掏出一物,在徐一海眼前一摆,微微晃了下又收了回来。
正是他那块腰牌。
“原来,您是京里来的....贵人!”
因为葛荆没有把玉牌翻转,徐一海只看到篆刻着刑部司刑那侧。
他原本看到清吏督捕司五个字,六扇门三个字差一点吐出口,想好他看出葛荆不想暴漏在石氏兄弟面前,所以转口改成了贵人两个字。
“怪不得他毫不犹豫出手将三个外族人拿下,然后还非要看天宁寺现场!”
徐一海心中暗自嘀咕着。
因为像天宁寺这样的案子发生,江湖人都是避之不及,深怕官府擒拿不到凶手,或是怕上官不满意,变将能牵连的人都牵连进去,生生把小案变成了大案。
也只有六扇门的人才遇到这样的情况,像看到蜂蜜的苍蝇般扑了过来。
只是他想不到葛荆心里注意的是什么?
“外族人,天宁寺,谢慎说过要注意的事已经发生一件了。那么,离下一件还远吗?”
葛荆一边躲着人,一边躲着火,东拐西拐的走到了里面。
火,他不会在意的,甚至看到关键处的明火,掌风拍去直接将火焰灭掉。
一处、两处、三处...
但凡被葛荆看到的僧人尸首,他都不吝出手将其拉了出来。
僧人虽然崇尚火葬,却不能是这种火葬。
人心向善,不管认识不认识,碰到了能拉一下还是拉一下的好。
“可惜、可怜、可叹啊!”
帮着出手的人不只是葛荆一个,还有守备参将徐一海、石氏兄弟和陆圻。
五位玄者,除了陆圻因为修为被封印了一半有余,还不太适应外,其余四个人都是身手矫捷,可以在火海中钻来钻去。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除了有限的被烧毁、倒塌的家居封顶压在下面外,大部分的僧人尸首都被抢了出来。
葛荆几个人没抬在意,旁观的百姓却为之激动,纷纷呼叫、鼓起手来。
别人,百姓也许只是赞叹两声,可身着铠甲的城门守备参将徐一海却让百姓们看到官府的威望。
没有人在意徐一海出手是自身想法,还是受葛荆影响。他们看到的是天宁寺遭难,官府将军仗义出手,是朝廷派来的。
徐一海的大脸在大火映照下,谁都看不出是黑还是红,是烤的红还是羞的红,反正在掌声中,粗大的汉子竟然看上去有些拘谨。
葛荆没有在意徐一海,两眼在十几具尸体上转来转去,半晌后,低低的道:“杀手,应该不只是这三个人!”
“什么?”
徐一海来不及羞涩,一个箭步来到葛荆身旁。
“他们是中毒后被杀的!三个外族人应该是善后来的!”
葛荆肯定的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背景
“毒杀,善后!!!”
几个人同时凑了过来,一人把着一具尸首,认真的辨认起来。
过了好半天,每个人都看过三具以上才脸色凝重的站起身。
徐一海挑起大拇指,用力的在空中点了点:“阁下果然不愧是帝都出来的高手,见多识广,眼里出众。”
石氏兄弟也重重的一点头,一边向回走一边还频频回头。
他们得到葛荆的提醒,还要连看三具尸体才辨识出这些僧人是中毒身亡后,被人补刀。
而葛荆,只是从火中往外捞尸体的过程中就看出来。
捞过尸体,他们虽然捞的少,却也接手数具,却恍如无觉。
三个人在震惊,葛荆却不会告诉他们,发现僧侣中毒不是葛荆目光有多出色,观察力有多敏锐,是怀里紫蛤弥天解毒玉发烫提醒的他。
“是有内贼吗?”
徐一海脸色沉重,十分不喜欢的吐了一句。
“应该是!”
石重墨有些艰辛的附和一句。石重碾也跟在后面连连点头。
还不待葛荆说话,陆圻从旁边百姓中走了过来,禀报道:“天宁寺一共有二十六位僧人。现在一共拉出十九具尸首,还有七具尸首埋在各处。”
“啊!二十六位僧侣全部遇难,无一遗漏!”
徐一海略有些震惊的看着还在燃烧着的天宁寺,此时出手救火的是跟随他赶来的城卫军。
有这么多人出手,火逐渐的被控制起来。
随即,徐一海扭过头看了眼陆圻。
他知道,陆圻打探的举动是自主而为,并不是葛荆吩咐的。
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徐一海慨叹一声。
至少,随后而来的城卫军,就没人想到跟百姓打探这些东西,陆圻却能想到。
葛荆叹息一声:“二十六具尸体,有前有后,有内有外,地点不一。不是内奸,外人下毒哪能这么精准,无一遗漏。”
几个人纷纷点头。
要知道,想让二十六个人在同一时间中毒,无一疏漏,是件很难的事。
井水下毒,二十六个人不可能同一时间喝水。
斋饭里下毒,也不可能二十六个人在同一时间用餐。
做什么事情都要有早有晚,有前有后。
能做到这点的,只能是和这二十六个人长期生活,十分熟悉的。外人,绝不可能。
“给外族人勾通,毒杀自己人,这个人六扇门若是找不出来,我也不能放过他们?”
徐一海忿忿的看着地上整齐排列的十九具尸体。
葛荆踱着脚步,目光从尸体上一一望去,在最后一具尸首旁停下。
那具尸体是个老和尚,衣物被火点燃,又被捞出时紧急灭了火,以至于露出大半个身躯。所以能看出老和尚身子干瘦,肌肉如铁,双臂如枝。
头很狼狈,眉毛被烧毁,半灰半黑的胡须也只剩下半截。
葛荆看了看,发现老僧的胡须一半被火焚烧,另一半因为被鲜血染红,到时幸存下来。
“这老僧修为不错啊!”
葛荆看着老僧彷如铁树虬枝一般的双臂,还有精瘦精瘦的上身,叹息一声。
老僧应该是外功高手,若是有精湛的玄力也许还能逃得此劫。
“四空上人来自泰山普照寺,精修三十年金刚不坏神功,已有小成,寻常灵玄师都奈何不得他,却不想被坏在毒上。”
徐一海也走了过来,低头看着老僧,忍不住叹息一声。
“泰山普照寺!”
葛荆眼光闪烁一下。
徐一海点头道:“周边寺院几乎都奉普照寺为宗主,历任主持都是普照寺下派任用。”
“哦,那普照寺势力很庞大啊!”
葛荆随意的问了句。
徐一海点头道:“那是自然,泰山除了岱庙七宫外,就属普照寺势力最强。今日天宁寺遇难,必然要通知普照寺,所以不管这些外族人到底想做什么,都躲不过普照寺的追究。”
葛荆眼眸一闪,“岱庙七宫,全真道派吗?”
“是啊!”
徐一海没在意的回了句。
他知道葛荆的身份后,葛荆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一丝隐瞒都没有,乖巧的样子看的石氏兄弟奇怪不已。
葛荆的玉牌他们隐约看到一丝,详情如何却是不知道。
不过,即便是不知道也能想得出,这位强人应该也是朝廷高手。至少是比徐一海官大,要不然徐一海不可能这么乖。
“好了,这事我记下了!”
葛荆随意的向四下张望一圈,跟徐一海挥了挥手,一座告别,然后什么结论都没有,就带着陆圻转身而去。
“啊,就这么走了?”
石重碾一脸讶然的看着葛荆和陆圻飞身下山,蹬上马车顺着官道走了。
“不走,难道还插手吗?”
石重墨用手肘顶了一下弟弟。
石重碾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点点头。
的确,天宁寺发生这么大的案子,若是他处,城卫军守备参将徐一海根本不可能插手,真正的主事人应该是六扇门。
可就因为这里是天宁寺,不仅是徐一海插手了,六扇门一会也要来,只不过,六扇门来是来了,却不见得会出手。
出手的应该是泰山普照寺,也只能是泰山普照寺。
因为这是焚寺灭门,斩草除根的大案,伤的不仅是人,还有泰山普照寺的脸。
“他会管的!”
徐一海走了过来,随意的拍打一下双手和衣襟,给石氏兄弟解释了一句。
“啊!”
石氏兄弟同时愣了一下。
“没听这位走时说的那句吗,这事我记下了。不想管的话,他记下做什么?”
徐一海像是给石氏兄弟解释也像是在给自己解释。
他知道葛荆的身份,虽然不知道确切等级,但绝对是六扇门大佬。
不管这事到底涉及到什么,就算泰山普照寺不会善罢甘休,难道六扇门呼因为普照寺出手而善罢甘休吗?
“敢做出如此大案,不只是打普照寺的脸,同样也是在打六扇门和大明王朝的脸。”
葛荆在马车上如此跟杨氏兄妹、陆氏兄弟解释。
“我想,外族人的本意应该是想调离普照寺高手,然后在泰山玉皇顶做些什么?”
葛荆认真的想了一下,拍了拍手。
“公子,我糊涂了,在玉皇顶做什么,跟敖来峰上的普照寺有什么关系?”
陆培有些迷糊的问了句。
岱庙七宫在泰山主峰玉皇顶,普照寺则在玉皇顶对面,与之相齐的敖来峰。
“无他,这边有事,那边能眼看着不管吗?”
葛荆摇头回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百思不得其解
杨惊雷和陆培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什么。
葛荆向他俩挥了挥手:“去里面练功去,早点修成疯魔拳也好找点解开封印。”
他俩缩了缩脖子,钻回车厢里,然后就看到杨雨池笑盈盈的小脸。
“小雨,捡哥哥的笑话!”
陆培伸手向小雨点了点,转身坐在车门口,闭目盘膝的修持起心境。
修炼疯魔拳必须先修心境,心境不能自如控制就去修炼疯魔拳,那不是练功,而是找死。
小雨咯咯笑了两声,不待杨惊雷张嘴,哧溜一声缩进后车厢。
杨惊雷看着妹妹像个小老鼠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往里面挪了一步,跟着也修持起心境来。
他和小雨修持心境的方法跟陆圻、陆培哥俩不一样,他们修持的是清微道经中的《玉宸登斋内旨》和《金盖心灯》。
陆圻、陆培修持的则是百戏诀里的《淮南子》中的秘文。
都是诸子级经文,说不好谁的功法能更强些,却绝对是适合他们的,所以葛荆看了看就没让陆氏兄弟改修清微道经。
四个家伙里三个人开始修炼,葛荆琢磨一下,感觉有小雨儿这个鼹鼠般的家伙,吃的喝的都不缺,也就无需在进城镇,还是一心赶路吧,省得节外生枝。
自从在东平郡赶巧碰到天宁寺大案,葛荆就有种预感,谢慎交代他的事情恐怕块要发生了。
不赶快给这四个家伙妥善安排好,再发生点什么就要耽误事了。
于是,葛荆一行人除了四匹战马吃喝外,几乎从不停留,一气用了四个昼夜赶到了泰安城外。
马车停在城外,葛荆一个人悄然摸进城内,直接找到六扇门把谢慎给他的信物亮了亮,总捕头宁子恒立刻出面。
验过信物,宁子恒亲自陪着葛荆走出城外,寻了个隐秘的山谷让四个家伙住了进去。
“河南行省即将大乱,七府二州的六扇门人手明显不足,幸好老谢找到葛总旗,让我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啊!”
两人从山谷中走出,宁子恒看着葛荆,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葛荆无语的摇了摇头。
河南行省下辖七府二州,府治商丘郡属直隶,归德州,东平、泰安这里属于彰德府。
绕过泰山,另一侧是山东行省,那里为济南府,倚郭奉符县。
和平时期一条山路直通两省,供其往来。
商路繁忙所有盗贼无一能够存活。
那个时候还感觉山路清静,往来自如。现在,河南行省即将发生大事,自然让山东行省有些恐慌,数日间信笺往来一刻不停。
官府忙碌,军队卫所也在调拨不停,几乎把能调动的力量全部调动起来。六扇门也有着强大的力量,自然不会被放过。
不管是放过,还是不放过。
官府下达的任务,军队下达的任务都得做,同时清吏司内部的任务也不能省,如此一来人手不禁有些捉襟见肘。
若是普通任务还好一些,随意是谁兼一下都能过去,偏偏从陕西行省、四川行省和山西行省同时传来一个绝对重大的任务,一时间竟然抽不出人手来做。
重大任务都是硬骨头,一般人不只是啃不动,牙口不好的硬要啃的话,绝对能崩坏了牙齿。
宁子恒正为难之际,葛荆从天而降,可是把他欢喜坏了。
葛荆来不及推却,宁子恒就自顾自的讲了起来,把他掌握的线索全部推出。
甚至怕葛荆听不清楚,他还从山谷里叫来人将档案抱了出来,一股脑的塞进葛荆怀里。
葛荆看着宁子恒的样子,无奈的苦笑一声,捧着档案找个僻静的地方看了起来。
宁子恒跟那两个衙役嘱咐一声,带着许久没有过的轻松,转回泰安城。
他是轻松了,葛荆的眉头却一点点皱了起来。
葛荆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远处一直观察他的两个衙役却对他抱以同情。
硬骨头,不只让宁子恒为难,整个彰德府六扇门知道的人都感觉为难。
为难是为难,还必须得办。
明面上没人说什么,暗地里都在猜测,任务到底会落在哪个倒霉鬼头上。
可惜,他们猜来猜去没想到,这块硬骨头竟然会落在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年轻人手里。
他,是谁!
两个衙役暗自嘀咕着,葛荆已经把所有档案看完,默默的沉思许久才站起身。
向两个衙役挥挥手,指了指地上的档案,示意他们收起。
衙役讶然。
这就看完了?
结果,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反应,葛荆已经提着紫虹剑飞身而走。
把四个家伙送到这里,他的任务就剩等待了。
等刁御把拿魔心经送来。
这期间,葛荆除了给四个家伙护法几乎没什么事可做,还感觉有些无聊。
所以,对谢慎推给他的事情,才没有直接推脱,说不干。
没说不干,也没应允,主要就是对这件事情不清楚。
现在二话没说,直接接下还是因为天宁寺一案,那种手段让葛荆想到了响沙湾。
屠门灭户之事在葛荆心中就是死门,但凡看到都会想起响沙湾。
“正好这几天把踏罡步斗融入到吕祖三剑之中,体会颇深却苦于没有地方一试身手,你们这个时候探出头,碰到我,算你们倒霉!”
葛荆握着紫虹剑,嘴角流出一丝微笑。
在青石山上葛荆曾按照徐一海所说的线路比划过方向,那条道指的是官路。
现在他蹑空而行,无需按照那条官路去走,沿着一条直线,跨过泰安城的一角,越过临沂县,斜着直行就是齐郡。
齐郡东行不远就是泰山,向里行进就是直通山东行省的陉道,跟哀牢山那条井栏陉相仿。
陉道内,向南的是玉皇顶,北侧就是敖来峰。
玉皇顶有岱庙七宫,敖来峰就是普照寺。
“他们要做什么?”
葛荆拧着眉头,苦思冥想却一直不得其解。
这是中原,正经八百的大明王朝中心,可除了一个名头外,并没多重要。不像是帝都,任何风吹草动都能震惊八荒四野。
外族人在这里闹,闹成什么样子都不算个事。
葛荆越过齐郡,一直飞到泰山西侧,沿着山壁挑了一块青石落了下来。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齐郡,静静的看着,等待天黑。
第二百四十九章 目的是什么
残阳如血,余辉映日。
西方的半个天边被落日映照成绯红色。
太阳落山了,燃烧着的晚霞也渐渐暗淡下来了。
天,逐渐的暗了下来,葛荆的眼也慢慢睁开。
他略略的看了看,天色虽然有些黑,齐郡应该还没关闭城门。
“在等一会吧!”
葛荆想了想,索性收功,脑海里细细的想着一会儿要办的事情!
北域荒原、大元王朝,还有西域高原。
“他们要做什么?”
葛荆想了又想,陷入到沉思。
可他所知道的信息太过稀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半晌,葛荆突然失声笑了起来。
“我管他们想干什么,还是不想干什么,和我有关系吗?我只要明白我自己想做什么不就行了!”
葛荆笑着从青石上跳了下来,提着紫虹剑,脚尖点着一块又一块凸出的青石,掠着一株又一株古木的林稍,乘风踏云一般来到地面。
中原,无论是河南还是山东都不如陕西辽阔,山势也不如北荒高大险峻。
土地十分珍惜,很多山边地脚都不舍得荒废,因此,依山傍水而建的城市并不罕见。
齐郡就是一座建在泰山脚下的城市,也是大明王朝承平日久,任谁也想不到会有那个敌人杀入中腹地带,登临泰山攻击。
若是以前,葛荆也想不到,但是现在他却感觉,其实并非不能,只是没人去做而已。
这一次,北域荒原、西域高原和大元王朝三方联手,密谋明王朝,虽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如此轻易的被他们成功的手。不得不说是明王朝自身防御不足,纰漏频频所至。
但是,经过前期的慌乱之后,虽说是被洞开的大门已经封死,可一缕杀入到大明疆域的残兵,横冲直撞的杀到中原地带。明王朝一点办法都没有,慌乱得不成样子,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葛荆,背着手,长剑在手中摆动着,脑海里泛起刚刚看过的记录档案,心头忍不住升起一团疑影!
这可是大明王朝啊,不说官府如何也不说军队如何,单单他接触过的几个六扇门总旗,就让他无法相信那记录,是真的?
六扇门隶属刑部都官,主事为十三行省的十三位清吏司,首领为都指挥使,正三品高官大员。到了地方更是了得,为一省三部主司的提刑按察使。
迄今为止,这等高官葛荆没见到过,甚至只听闻过一位指挥使庞游,见过一位指挥佥事,正四品官员,玉家的蓝娘。
而他,不过是一位六扇门总旗,正七品的小官。
说是小官,实际,天下正是由无数个这样的小官管理着,他们才是大明王朝的基石,看清他们如何才能知道大明王朝如何。
这样的官,葛荆见到的最多,也最熟悉。
姑臧城六扇门总旗佟国维,睢阳城六扇门总旗俞文池,沅江城六扇门总旗魏程远,还有今天见到的泰安城六扇门总旗宁子恒。
一个个的修为虽然不算太高,但都是精明强干,肯于做事的人。也正是因为他们,才会让葛荆对六扇门产生好感,甚至愿意与之亲近。
“总感觉,像似有阴谋的样子...”
葛荆盘算这六扇门的势力,有计算一下各城卫所的实力,算来算去,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姑臧城六扇门佟国维他没有太多接触,城卫军更是有些躲闪。
毕竟,他在哪里下过杀手。
睢阳城六扇门的俞文池跟他关系应该说是最好,他卖给他的人情最大,后来在皂幕峰谋逆一案,虽然城卫军没见过,却也挺俞文池讲过一些,实力很强。
但是,真正让他感觉强的是沅江城守备参将吴恒,那可灵玄师。
虽然后来,他在东平郡又看到一位守备参将,徐一海,仅是一位大玄师。
可要是不糊涂都应该知道,这两位都只是城门校尉,四个城门把守城门的校尉之一,并非真正的军营卫所。
大明王朝上自京师,下于郡县,皆设立卫、所。
卫所,外统于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
也就是说,卫、所分属于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又由五军都督府管辖。
都指挥使司下辖若干个卫,卫下辖一定数量的千户所和百户所。
把守城门的校尉,不过一个百户所,至于城门守备则是整座城门校尉的长官。
葛荆把各方力量计算一下,越想越能认定是阴谋。
眼看着齐郡的城墙越来越近,高大的城门也逐渐映入眼帘,他又笑了。
“我计算这些干什么,能杀就杀,能打就打,反正成也好败也罢,都给我无关!”
葛荆掸了掸身上的衣襟,突然三把两把将淡竹云雾烟罗衫脱了下来。
他这身衣物还是姑臧城里刁御交给他的,说是玉大小姐和席大小姐给他的赏赐。
一来一往几近经年,虽然有些老旧他还是不舍得换过。里面的云纹绉纱袍还好,外面的罗衫却是没法穿了。
细细的一团,塞进袍袖。
这是葛荆第一件有些华贵的衣服,还是没舍得扔掉。
“掌柜的、老刁,还有小余哥...”
葛荆重新迈步向前走去,心头不经意间闪过着三个人的模样。
老刁和玉香春他的印象十分清晰,唯有王小余的身影略显模糊。
不过,在如何模糊,在马车上逃难时,王小余凌空一剑斩消一切的威风仍然镌刻在他的脑海里。
别看葛荆现在威风八面的样子,可他却深知,现在的自己仍然不是三年前那几个人的对手。
月锁清秋李默安、青阳初度秋末言、神枢营指挥使沈坠、缇骑营指挥使靳子川,包括有着剑王之称的王小余。
这几个人仅是初入王者,还不曾进入大明战力榜,就是他一直苦苦追赶,还追赶不上的人。
而他要必杀的刀枭胡勒呢,当年就是陕西行省战力榜前五十,甚至前三十的存在。
葛荆问过很多人,据说,刀枭胡勒的修为跟青阳初度秋末言相仿佛,或许还要稍强。
三年过去,他在成长,这些人难道会停滞不前。
葛荆一边想着一边走进齐郡。
第二百五十章 任务是杀人
齐郡的防卫很严密,即便是天色黑暗下来,城卫军仍然在城墙上下巡视着,隐秘处还有暗卫埋伏。
显然,这是有消息传来,让他们一扫往日之颓废,不敢稍有松懈。
这般防卫防得了常人,却防卫不住葛荆,他在飞跃城墙时目光扫过,那里有人那里没人是一清二楚。
防卫不了他,却不代表城门卫没有可取之处,他忍不住点头赞许一下,随后又在心头升起一抹疑惑:“只是,这样,他们也不怕打草惊蛇!”
疑惑在他心头一闪而过,葛荆的身影就没入街道内处。
葛荆不知道,在他身形从城墙上一掠而过时,城墙内一个中年人提着斩刀冲了出来。
他的身影冲过,后面呼啦一声又蹿出来七八个人,都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低声呼叫着:“鲁将军,怎么了?”
中年人在城前外百丈处站定,左右看了看,刚才引起他心头悸动的感觉已然丝毫不见。
“难道是错觉!”
中年人收起斩马刀,迷惑的向四下看了看。
“什么错觉,鲁将军发现什么了?”
又一个中年汉子提着长枪走过来问道。
鲁将军摇了摇头道:“刚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胁,等我出来又什么都没发现!是不是这两天太紧张了,产生错觉了?”
他这样猜测,那个中年汉子却不这样认为,身子一转喝声道:“城上城下都检查一下,耿钊你带几个人顺这条路查验一下,仔细打听有没有可疑人出没!”
“耿将军,这样不会太过吧?”
鲁将军苦笑一声。
耿将军摇头道:“天视地听鲁金钟的感觉不会有错,耿璟再如何小心也不为过。”
鲁金钟摇了摇头,向前方一指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刚才的话是那样说的,实际他对自己的感觉也很信服,只不过在这里他是客军,不能因为自己的猜测就大动干戈。
耿璟如此做,他话虽然没说,心里却着实舒服了许多。
这里一声令下,无数人冲上城墙,又有无数人在下面查查找找的。耿钊则领着二十多个人,顺着鲁金钟指引的方向查了过去。
耿璟只说了让他们顺着那里查找,没给距离和时间。
耿钊身为军人,心底实诚,问都没问就沿着街道一路查了过去,没头没尾的只是上前,上前。
而就是这种笨办法,还真让他们找到了葛荆的身影。
线索是从一个贼头鼠脑的小青年嘴里得到的。
这是个小混子,一天到晚在街头上讨生活,目光锐利街头熟,看似嘻嘻哈哈的实则脑瓜子伶俐极了。
原本这样的人是最难对付,不管是衙役还是皂吏都拿他没有办法,真正能让他害怕的唯有两种人,一个是六扇门,另一个就是军人。
六扇门针对的就是江湖帮派,武林宗门和绿林盗贼。
至于军人,比六扇门还要专横,抓人都无需去问对和错,甚至连理由都不用问,先抓了再说。
所以,当耿钊站在小青年的面前,脸色微沉,只问了一句他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叽里咕噜的全讲了出来。
街头混子,天天没正经事做,想的就是怎么坑人,尤其喜欢坑外来的陌生人。
葛荆进入他的眼帘,第一眼就被他盯上。葛荆的修为他一介凡人自然看不出,让他犹豫的是葛荆手中那柄紫虹剑。
可惜,他壮着胆子想过去试一下时,人家已经像风一样从他身边掠过。他无奈的转过身,叫了一下,葛荆就消失在他视线中。
“那人去哪儿了?”
说到这里时小青年的脸上还挂着痛惜,痛惜没有坑到这个人。耿钊却敏锐的从他口中听到一丝不寻常,冷声问了一句。
“在四夷馆方向!”
小青年连忙回道。
“四夷馆?”
耿钊眉头一皱,有些迟疑,随即眼色一定:“走,去四夷馆看看。”
他刚走一步,又回头道:“带上他!”
“喏!”
立刻有两个士卒来到小青年身旁,脸色冷漠的示意了一下。
小青年脸色一瘪,想要说话。
一个士卒手持钢刀,用刀把抵着他后腰向前一推:“走!”
瞬间,小青年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一个字都不敢说,跟着耿钊向前就走。
那架势,不好说是走还是跑。
官军是不讲理的,再不走,他可不敢赌这帮大爷会不会给他一刀。
四夷馆,在早年是隶属礼部,专职接待八荒蛮夷朝拜帝都大明天子的地方。
近代以来,八荒蛮夷日益稀少,这里失去了接待外族使臣的功能,转变成高级驿站了。
只不过,这个驿站不接待普通人,专职接待往来官员,上任的、卸任的,或是路过的。
看似寻常,实则油水也是不小。
葛荆去的正是四夷馆。
四夷馆看似普通,其实不是每一座城市都有,譬如他去过的泰安城和东平郡就没有。
姑臧城、沅江城和这座齐郡就有。区别吗,自然是因为姑臧城连接北域荒原,沅江城依靠哀牢山井栏陉,齐郡则是毗邻泰山这条直通山东行省的陉道。
“陉道是关键!”
葛荆脑海里浮现着资料的内容,他清晰的能够知道,这里有人在等待山东行省那方的来人,等待北方的来人,也许还会有从西方的来人。
外族人,葛荆能够理解,可在这里等待的人他却不能理解。
大明王朝这是怎么了,朝廷官员勾结三方来敌,是朝堂掣肘的原因,还是官斗不解渴,要用三方来敌争个高低。
上层人如何斗没有关系,不管是你死我活还是两败俱伤,都随你。
可这种涉及到种族生存的战争,受苦的只有寻常百姓,而寻常百姓那里能够承受的了呢?
直到现在,葛荆都不敢去想陕西行省变成了什么样子,陕西行省的百姓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要以为葛荆能够阵斩两千刀胡子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冷血魔头,他其实和寻常人一样,见不得因无辜而流的血。
“所以,我才会接下这个杀人的活!”
葛荆站在四夷馆外,看着红墙,转了转手掌里的紫虹剑。
里面,四个禁卫军官已经住在里面,会停留三日,然后转到葛荆手中地图上标记的第二个地方。
这四个人,不能留,不能让他们把信息传递出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偷袭之后的偷袭
杀人,简单,尤其对葛荆来说更不是问题。
真正的难点在于,杀人后绝对不能暴漏身份,尤其是不能暴漏他是六扇门人这个身份。
要知道,这里是四夷馆,能有资格住在里面的人,必须是官府中的大佬,任何人出了事,官府都要追查到底。
正是因为这点,才让河南行省六扇门大佬感到十分为难,贼喊抓贼还要让上峰派来的监察看不出破绽,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是谢慎看到葛荆精神一震,不等上峰回答就把任务推给葛荆,而宁子恒知道谢慎把任务交给葛荆没有任何异议,全力支持的原因。
葛荆现在的名头看似很大,实际上暂时还只在陕西行省流传,湖北行省有一部分人知道。到了河南行省。知道他的人就不多了。
或许有人能知道他,却也很难将纸笺上的描绘和他联系在一起。
即便事发之后能够联系在一起,却也未必能够知道他六扇门的底细。
待到追查到这点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还不是未来,未来,就算葛荆名传大江南北,六扇门的身份再也不能隐瞒,还不知道要多久,即便是会坏事....
未来,毕竟是未来,他们,还是先把眼前的难题解决了再说。
这是河南行省知道葛荆接手这个任务时脑海里真实的想法,葛荆知道,却不曾在意。
“第一,是我愿意;第二,能锻炼一下新功法;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算现在暴漏又能如何,我会在意吗?”
葛荆双耳动了动,发现身边不曾有人,脚尖一点飞过朱红城墙,飘然落在一株高大的柳树树冠上。
四夷馆,算是高级驿站,人手不算多更不会有太强武力护卫。
就葛荆的修为而言,不可能有人发现他。
他在柳树间左右看了看,发现后厨里青烟袅袅,来来去去有人忙乎着,再远就是外廊有两个小厮低头说笑着。
“还是当官好啊,这么晚了还要用膳!”
“你饿啊!”
“本来不饿,架不住这股味道是真香啊!”
一个小厮回头向东楼上扫了眼,瞥着嘴羡慕道:“都是肉食,也不知道这两个官老爷天天山珍海味的,怎么能吃得进去呢?”
葛荆看到小厮目光投去的方向心头一动,在小厮回头说话时手掌在树杆一按,身若流星闪电般掠过十丈空间,来到东侧楼二层高檐下。
手指一勾,身子缩进檐廊下,无人发现。
檐廊是每层建筑物挑檐下的空间,廊的一边与房屋相依,另一边有立柱,两端有围护,中央是可供两人并排行走的走廊。
这里的空间不小,葛荆如同灵鼠一般轻松穿行,目光低垂的扫过一间间房屋的窗口。
掠过三个窗口,他的身子停了下来。
葛荆双眼微微眯起,透过张开的窗口清晰看到里面这个房间不小,有房有室有厅,两个武官装束的人正端坐在朱红官帽椅上,轻声交谈着。
葛荆刚想仔细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就听到一个武官蓦然暴喝:“谁?”
紧接着一道劈空掌拍了过去。
掌风响起,葛荆骤然一惊,以为这两人修为高深,发现了他。
待他想要出手,却又敏锐的感知到,这名武官劈空掌拍去的方向是他的对面。
“还有人?”
葛荆手指勾着廊檐一根细木,用着眼角余光在窗口上沿向内望去。
劈空掌十分犀利,呼啸一声震碎对侧窗户,在无数碎片中一个人影向上蹿去。
“还真有人?”
葛荆眉头一挑。
这人被发现有些突然,措不及防下闪身躲避,却不想另一名武官又一道劈空掌拍来。
这道掌风更加厉害,呼啸着破空而去,然后就看到咔嚓一声脆响,窗口上梁竟然当中折断。
“不错啊,有点金风的味道!”
葛荆暗自点头,因为就在这霎那间他就看到飞起的衡量犹如刀斩斧劈一般,若不是这人闪躲的快,双腿恐怕会被这一掌斩断。
“这人也不错呀,轻功优秀!”
葛荆微微缩了下头,凝聚神识去感知楼的对面。
只是他神识刚刚探过去,就感知到那个人身子一翻跃到楼上,然后双腿一沉,轻易的破开楼板。
葛荆有些讶然:“这么彪悍,是偷听不成直接开杀吗?”
“两个败类,还真挺小心的!”
然后就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嘴里哈哈大笑的从空中坠落,一刻不停的扑向两名武官。
“你是谁?”
中年书生的样子显然有些陌生,至少两名武官并不认识他。
“我是谁,我是催命阎罗!”
中年书生嘴里应喝一声,衣襟带着破空的劲风,两只大手像一对蒲扇般直接招呼两个武官的脸。
两名武官看中年书生根本不正面回答,就知道中年书生来就是想杀人,根本不会跟他们交流。
既然嘴里什么都得不到。
那么,强杀吧?
噗噗....
两名武官同时出手,顿时两股猛烈的劈空掌力当胸拍去。
此时三个人相距不过丈许,呼吸间就能贴面。
四只手掌都凝聚着刚猛无俦的力量,劲气相撞,罡风呼啸,顿时在二楼大厅内掀起强烈的狂风。
砰的一声。
四道掌力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劲气纠结在一起,一道龙旋风冲天而起,刹那间撞破楼顶。
碎木粉尘洋洋洒洒的如雨而下。
三个人的修为似乎相差不多,中年书生即便强他们一些,却也拼不过两个人的掌力。
中年书生身子一仰,如受重击般倒飞起来,噗的一声,撞破葛荆这面的窗户落到院子里。
“啊!有杀手!”
楼顶破碎,又有人从楼上跌落,踏破院中青石,一时间尘土飞扬,骇得闲聊中的两个小厮嘶声裂肺的喊叫起来。
中年书生承受不住两名武官的掌力,两名武官同样也不好受,虽然强自控制住没有跌飞出去,却也忍不住张嘴,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机会!”
葛荆冷笑一声,身子一蜷顺着破碎的窗口翻了进去。
他的出现让两名武官有些惊骇,连问都没问,劈头盖脑就是两记劈空掌。
可惜,他们没有受伤都不是葛荆的对手,更何况还刚刚喷过鲜血,泄了力气。
葛荆在空中轻巧的一扭身,顺着两记劈空掌的缝隙穿了过去,屈指一弹,两记指风重重的打在他们心口。
然后,人停都没停,顺着对面窗口钻出,身子一扭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事情被闹大到了
葛荆选择的时机太好了,正是中年书生被两名武官一掌震飞,跌落院内。
两名武官原本是要缓上一口气,继续追击,同时他们相信,待他们继续追击中年书生时,四夷馆的力量将是他们最好的臂助。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四夷馆的力量都被跌落院内的中年书生吸引,也就没有人注意到轻松击杀两名武官,然后更加轻松离开的葛荆。
四夷馆有刺客,刺杀的还是入住的两名武官,立即让四夷馆轰动起来。从上到下,从文到武都纷纷现身。
武官和护卫拎着刀剑冲了出来,呼啦一下向中年书生围了过来,冲动的人甚至远远的就动起手来。
只是他们快,中年书生更快,双脚刚刚在地上墩了一个坑,呼吸一转,人再度向二楼冲了过去。
自己知道自己的修为,一招之下他虽然被轰出房间,实则他根本没有受伤,至于哪两个武官,没有听到飞出的声音,自然全凭肉身扛了下来。
而他的掌力,岂是那么容易扛的。
此时机会难得,不追击不冒险,哪能完成任务。
半空中,一支长剑带着破空的呼啸声,带着白虹般的剑气斩杀过来。
中年书生毫不闪避,长空探手。
他一掌拍碎斩杀过来的剑气,劈手将剑夺了下来,半空一脚蹬在这人胸口,借着力量缓了一口气,顺着破碎的窗口直接撞了进去。
此时,从楼顶跌落的烟尘正是最浓时,雾气沉沉的几乎让人看不清楼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中年书生左手袍袖一挥,闪出丈许空间,正看到两个灰头土脸的人站在那里,他手中长剑迅疾的向外一刺。
剑刚刚出手,中年书生就看清那两名武官此时的样子。
两名武官身子发软,正缓缓的向后跌去。
随着他们身体的摇摆,两条血线不由控制的顺着嘴角流出,汩汩的流过了脖子,留在胸襟。
他们眼神晦暗无光,直直的看着他。
尘土从房顶跌落,砸在地面掀起满屋烟尘,已经洒落两人一身,让两名武官看上去十分狼狈。
“这是....”
中年书生一个失神,长剑斩出竟然忘记收回。
一道白光闪过,两名武官无声无息的被斩断头颅,噗通一声摔在地面。
又一股烟尘飞扬起来。
“不是我杀的,可他们怎么死了?”
中年书生低头看了一眼,耳边又传来阵阵呼喝声。
再大的疑虑也敌不过被人包围的危险。
来不及查探更多,中年书生双脚一点透着屋顶的破洞飞了出去。
横行穿过楼顶,在无数人呼喝中飞过朱红高墙,一闪再闪消失在黑夜中。
“华爷、常爷被杀了,是枭首!”
有人想要继续去追,冷不防二楼内传来一声惊呼。
“枭首....”
瞬间,所有人的脚步同时停了下来。
这么点时间,两名禁军武官就被枭首了,这杀手不仅凶残,修为还极其凶悍。
就他们,追上去又如何,难道还能将这杀手拿下不成,如果拿不下,再把自己折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两名武官被枭首事情很大,可再大,也不可能把他们斩首吧!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蔫蔫的退了回来。
“砰砰!”
又是两道巨响传来,几个人赶忙顺着声音掠了过去。
发出声响的就是被斩杀的两名武官那间房。
此时,又有两名禁军武官冰冷着脸站在窗口前,他们挥舞着袍袖,将充斥整个房间的烟尘打了出去。
这间房十分可怜,不只是前头窗户破碎,就连楼顶都通透得能够观星赏月。
烟尘消去,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到身首分离的两名武官。
瞬间,一股寒气从窗口处传来,冰冷得仿佛能将人的心神冰冻。
“砰砰砰...”
一阵叩门声从大门处传来,随着门房将大门打开,一队城卫军走了进来。
“城卫军,这么快?”
“怎么不是巡城兵马司?”
随着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两名武官略略回头,看到是城卫军走过来忍不住脸色一变,一人一句疑问声响起。
刷,眼前光影闪动,一名身着铠甲的武官来到楼上,目光从两人身上闪过,又透过两个人的肩头看到横死在地的两名武官,脸一下黑了下来。
“阁下是?”
一名武官沉吟着问了句。
“标下守城把总耿钊!”
耿钊身子站得挺直,朗声回了句,然后目光炯炯的望着两名武官。
两名武官的脸皮紧了下,他知道耿钊在等他们自报身份。
如果这里没有人死亡,耿钊根本不敢如此冒失,可偏偏有人被斩杀,还是住在四夷馆的官员,还是最凶残的枭首。
这么严重的案件发生,即便能迅速破案,出于职责的原因,城卫军、巡城兵马司、官衙和六扇门都要受到诘难,也就怪不得耿钊以下犯上了。
两名武官叹息一声,默默的转过身,看了眼遭难的同仁,低声道:“帝都左掖军镇抚李建生、王腾!”
“帝都左掖军镇抚....”
耿钊的眼微微一缩,双手向前一抱:“标下见过两位大人。”
在看到李建生、王腾微微颔首,立刻转过身大喝一声:“耿六,立刻去城门报告守备大人!”
“喏...”
一个汉子大吼一声,转过身,跑出四夷馆。
军属卫所,军兵为营,两则官职序列不同故而称谓不同。
一个是总旗、百户、镇抚、千户,一个是哨官、把总、守备、都司。
相对来说,不看职位看品阶,耿钊军营的把总和卫所的百户为正六品,同级;而李建生、王腾的镇抚则和城门守备为从五品,相等。
尤其李建生两人又为帝都左掖军,先天平级高人一等。
即便除了这么大的事,因为身份不对等,也不是耿钊能询问。故而,不得不将耿璟招来。
耿钊这里自作主张,向守备禀报,即使李建生、王腾两人满心不喜,也无法开口阻挠。
两人对视一眼,满脸阴沉和无奈。
原本他们要做的事就需要隐秘,深怕落入有心人眼中,节外生枝。
可偏偏事情就是这样,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看,天知道那里出来个中年书生,生生把事情给闹大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还有漏网之鱼
耿璟来了,鲁金钟来了,跟着的还有五十名城卫军。
巡城兵马司兵马韩都来了,同知张芹、通判石原来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六扇门总旗孟元亮。
一众人马皆是跟缉捕防盗有关,其职位更是以同知张芹为首,耿璟、鲁金钟为副。
这三个人都让帝都来的李建生、王腾不得不正色面对。
地方官与朝廷中央官不同,官职很重,品阶却不会很高。面对帝都来的官员大约都见谁都矮一截。
矮是矮一截,可若如此就敢小觑他们绝对会吃大亏。
地方之所以为地方就是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官府中人,更是地方世家推出的头面人,他们不仅代表朝廷,更代表身后的宗门世家。
这些人站在破烂不堪的二楼房间,面色凝重的看着被枭首了的两具尸体,所有人都憋了一口气,淤积在哪里,想吐不能吐,憋着又难受。
脸色十分难堪。
六扇门知道事情为何而来,其余人也未见起就完全不知。
知道是知道,却想不到出手人会如此凶残。
枭首啊!
事情搞得太大了。
有几个人在转身踱步时把目光瞟向孟元亮。
孟元亮也一脸苦涩,他知道出手的应该是葛荆,也隐约知道葛荆的凶名,只是没想到出这么凶残,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怨气。
当他感到胸口一阵憋闷时,连忙扭头转移一下注意力。
“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夷馆的护卫连忙上前回答。
只是几句,孟元亮的眼眸就闪过一抹精光。
难道不是哪位凶神,不可能啊!
其他几人等听到四夷馆护卫提到一位中年书生出手时,都愣了。
“中年书生,会是谁?”
耿璟、鲁金钟、韩都、张芹、石原以及孟元亮同时看向李建生和王腾。
目光闪烁,落在李建生和王腾眼中,就知道,他们是在诘问,你们认识吗?
两人有心不说,对视一眼后赫然发现,不说不行啊。
危险还在,凭借他们的伸手显然难以支撑到有人支援。
李建生低头想了一下,抬头道:“应该是云台书生寇文卓!”
“什么,云台书生寇文卓,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文武四位官员没说什么,巡城兵马司兵马韩都和六扇门总旗孟元亮就惊叫一声。
鲁金钟、耿璟、张芹、石原四个人眉头就是一皱,扭过头看着韩都两人问了句:“这个云台书生寇文卓是何许人也,堂堂左掖军镇抚大人都得罪不起,凶悍到闯进齐郡行凶杀人吗?”
韩都和孟元亮对视一眼,韩都伸手向孟元亮示意一下,表示由你来说。
孟元亮颔首,回头道:“云台书生寇文卓不重要,他也没这么的悍匪气,主要是...”
他沉吟一下道:“云台山在哪里,几位大人应该都知道。”
瞬间,四位大人同时回味过来。
“太行山吗?”
张芹愕然回首,看了一眼石原。
石原也倒吸一口凉气,目光闪烁着:“竟然引来太行山注意?”
他们两个想到的是四位禁军镇抚引来太行山的注意,鲁金钟却跟耿璟对视一眼,眼中隐隐有些忧患。
事情恐怕还没完,因为四位禁军虽然被杀两人,可还有两个活口在,太行山能罢手吗?
这些人的注意力被中年书生,也就是云台书生寇文卓吸引过去,却想不到真正的凶手还真就像他们想的那样,不甘心。
“杀人,没杀完全啊!”
不远处一株柳树下,葛荆抱着紫虹剑,看着蜂拥而进的各种人,手托着下颌一下一下的点着,明显有些心中不喜。
人越多,剩余的两名武官想要斩杀就越麻烦。
当然,如果想不管不顾,冲进去一阵砍杀,对葛荆来说还是很简单,但那样就避免不了被人窥到模样,漏了踪迹。
“咳咳!”
一声轻咳从不远处传来。
葛荆余光一瞟,正看到三颗柳树后站着的云台书生寇文卓。
“他也跑这里来了,也是不甘心留了两个活口吗?”
葛荆心里想着脚不由自主的向寇文卓走去。
寇文卓没有注意到葛荆离他越来越近,因为与两名镇抚硬拼了一掌,虽然没有受伤,但心肺受到震动,气息还是有些不稳,控制不住的接连咳嗽起来。
仅是咳嗽,不代表他受伤,但若跟人动手,还是避免不了要受到影响。
尤其是,想要再度偷袭,这时不时的咳嗽声,人家能当做听不到吗?
寇文卓脸色发苦,一遍一遍的调息着,想要早些将震荡不安的气血平复下来,如此一来不免对身边有些忽略。
“朋友,请止步!”
就在寇文卓气血逐渐有些平稳时,耳旁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只是这内容!
寇文卓陡然惊醒,一个闪步滑到柳树另一侧,转过身,一只铁扇出现在掌心。
“怎么了?”
寇文卓身形刚转过来,还没定睛去看时,身前就传来葛荆愕然的反问。
一个人,一个少年抱着长剑,木讷的看着他。
距离不过三尺,顿时骇得寇文卓身形暴退丈许开外。
“那个,你们是玩什么呢,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前一会儿后的!”
寇文卓暴退一丈左右,右手一搓,铁扇打开护住胸口,然后他看到,左侧丈许一个青年提着长剑看着他,身前的那个少年仍然站在那里,一动没动的看着他,还纳闷的追问着。
刷的一下,寇文卓的脸变得滚热,变得一片绯红。
少年应该没有敌意,正常的向前走着,只不过他忙着恢复气血没有注意到。
再加上有人提醒,他绝对没有危险。
可他却因为心中慌张,本能的做出玄者应敌的表现,现在看来,即便没有丢丑,也有些过了。
寇文卓讪讪的收起手中铁扇,看了那个青年一眼:“仇二郎怎么也来了?”
仇二郎扭过头,眺望一眼四夷馆,目光收回上下打量一眼寇文卓:“受伤了?”
寇文卓看到仇二郎回头的瞬间,余光扫过葛荆的脸,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无奈的耸了下肩头:“不算是受伤,硬拼了一下心肺受到点震荡,调息一下就好了。”
仇二郎没有说话,而是正过脸看着葛荆。
葛荆笑了笑,也没说话,抬起脚继续向前走着,贴着寇文卓的肩头向前走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四个朋友
仇二郎、寇文卓两人楞头楞眼的看着葛荆从他们身旁走过,就那么慵懒的走到一家酒馆,捞了一壶美酒与一只烤鸡走了出来。
身子一纵跳上酒馆楼顶。
铺开油纸包,撕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
向后一仰,十分舒坦的吐了一口气,然后一口鸡肉一口酒的享受起来。
那姿势,那态度,看得仇二郎和寇文卓是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人啊!
两个人有些看不懂。
不过,待二人转身看到酒馆对面时,心忍不住一愣。
因为这个酒馆对面正是四夷馆,坐在酒馆的二层楼顶视线正好跳过朱红高墙,看清里面的人和事。
甚至,眼力好的人,还能看清被寇文卓打碎的那间房里发生了什么。
两人有些惊喜的对视一眼,一起走到酒馆里,也不挑剔,看到里面有什么方便就买什么,顺带又提了两翁酒走了出来。
微微一曲膝,两人跳到葛荆身旁,笑着凑了过去。
“不介意我们凑一下吧?”
仇二郎十分熟络的挨着葛荆坐了下来,手中油纸包往前一推,跟葛荆的烧鸡并在一起。
葛荆先是愕然,随即笑着把手中酒瓮向前一推:“好啊,一人不成席,正感觉一个人吃酒寂寞呢?”
竟然这么好说话?
仇二郎和寇文卓欢喜的坐了下来,也不去看四夷馆发生什么,酒坛晃来晃去的吃了起来。
仅是一会儿,周围的楼顶就聚集了不少人。
四夷馆事情闹得很大,除了知府最顶级的官员尽数到来,不禁把齐郡各势力惊动。
他们虽然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有些神通广大的,能隐约摸到一些边角,顿时都有些胆战心惊,深怕被牵连到。
这么大的事,只要不是背景通天都承受不住牵连。
只要牵连,就是毁家灭门的罪过。
所以,各大势力都在第一时间把探子派了过来,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势力派出来的是探子,有些势力则是主事人亲自赶来。
“那个是柳家的三公子柳青,那个是秦家的二少爷秦相陵。咦,唐家九公子唐彼竟然亲自来了!”
仇二郎长袖善舞,探子不认识几个,各家主事人他竟然全部认得。
葛荆诧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提起酒坛伸了伸,“神通广大,喝一个!”
仇二郎笑道:“我在家就是干这个的,认识的人自然多些。”
寇文卓撇了撇嘴:“谁让你脑子活络呢,天文地理、江湖轶事、风花雪月,就没你不知道的!”
“这也是强项,像咱们除了杀人就是喝酒,这些东西想学还学不会呢?”
葛荆刚把酒咽下,听到寇文卓的话,心有戚戚然,忍不住又拎起酒坛伸了过去。
这一句,顿时让寇文卓的眼眸亮了起来,连忙提起酒坛,咚的一声撞了过去,“知己啊!”
“落叶飞花仇二郎,云台书生寇文卓!”
葛荆、寇文卓的酒坛刚收回,还未沾在嘴唇,一个清亮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寇文卓的手就是一顿,缓缓撇过头向来声处望去。
仇二郎肩头微动,回头探望时,手已经按在腰间长剑之上。
灯光辉映下,两道人影分别从南北空间掠过,倏忽间站在三人身前。
“啊呀!竟然是柳三公子、秦二少爷!”
仇二郎倏地站起身来,满脸微笑的向前一步,双手高高抱起,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别人都心急如火,坐立不安,却不想二爷竟然这么潇洒,还在这里饮酒呢,真让柳青羡慕啊!”
一个年轻公子反手攥着折扇,双手抱拳还礼。
另一个人刚要抬手,不防寇文卓跟着站起,脚尖连连勾起两只酒坛飞了起来,精准的撞向两个公子。
“说这些做什么,虚情假意的,喝酒!”
“哈哈,还是云台先生耿直,不像他们两个什么时候都不忘记风度!”
秦二少爷秦相陵显然跟寇文卓脾气相投,一把抄起酒坛,另一只手微微一震,蒙口直接掀起,向寇文卓撞了过去。
砰,一声轻响。
两只酒坛在仇二郎和柳青还没反应过来前,撞在了一起。
“这么痛快!”
柳青轻笑一声,也把蒙口震去,刚想跟仇二郎碰一下,不经意间看到还安然稳坐在哪里的葛荆,顿时一愣:“呃,这位是....”
他这么一问,早就看到葛荆的秦相陵目光一转,也看向寇文卓。
寇文卓和仇二郎讶然,晃了下手中的酒坛,有些苦笑的看着葛荆,为难道:“那个,这位兄弟是初识,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呢?”
“平凉、葛荆!”
葛荆也没站起身来,手中酒坛抬起晃了下。
他神识感知下清楚的知道,这四个人都是大玄师巅峰,是可以随时突破到灵玄师的存在。
看年龄,只有云台书生寇文卓大了些,其余三个都是不到二十的年龄。
怪不得寇文卓对他们有些随意,占的不是身份和修为,纯是资历。
当然,他也是和这三位熟络,换一个桀骜不驯的人恐怕还看不上他。
而自己呢,灵玄师修为,自然不会因为两个世家子弟就去随意恭维他们。
葛荆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所以仍然安稳的坐在那里。
却不想,他的姿态因此显得异常高傲,让四个人同时蹙起了眉头。
若是寻常人,也许会因此拂袖而走,甚至忌恨起葛荆。
幸好这四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寇文卓是阅历丰富,从葛荆的气质上感知到一些什么。
长袖善舞的仇二郎、柳三公子、秦二少爷却是因为眼力。
一个是太行山人。
太行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绿林山寨,威势跟哀牢山丝毫不差,甚至犹在其上的存在。
仇二郎身为太行山绿林山寨的外门行走,眼力何其毒也。
柳三公子和秦二少爷是世家嫡子,天资不凡,深得家佬喜爱,自然得到家族大力培养,精心栽培。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妄自菲薄,因为一点小事就随意动怒。
而是把眼在葛荆身上来回打量,葛荆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任由二人去看。
“好!阁下虽然有些无礼,但就凭你这气度,想来也是底气十足,柳三,认可你这朋友。”
柳青豪迈的提起酒坛向葛荆示意一下。
“待我秦二一个!”
说着,秦相陵也跟了一口。
是个人物!
葛荆轻笑一声,仰头大力灌下一口。
第二百五十五章 猜测
年轻人就这样,只要是看得上眼的,怎么样都行,看不上眼的,不要是说话,就连看到都会厌恶,还不待遮掩的。
可谓是憎恶分明。
葛荆和他们年岁相当,感知上修为应该在他们之上,再加上他那般傲然有竹之风骨,而不是纨绔子弟那般的桀骜不逊,并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厌烦。
一番畅饮,简单交谈之后,四个人发现葛荆果然像他们感知的那样,孤傲、耿直,不屑与谁逢迎。
这样人的这种性格,不独没让四人有任何不适,相反还分外欣喜,像葛荆讨问湖北行省和陕西行省发生的事情。
四位公子,不说年纪略小的柳三公子、秦二少爷,就连交游广泛的仇二郎、年纪稍大的寇文卓都很少走出河南行省。
大明王朝疆域广泛,两京十三行省地域辽阔,各有各的风俗各有各的特色和精彩,旁人也许不会在意,玄者却是不同。
未能在外行走过的玄者,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听外面的故事。
尤其是两位公子,他们在家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追着刚刚出门归家的长辈讲外面的故事。
家族长辈也愿意给他们讲,可惜长辈和他们的思想不同,就连说故事讲的也是以思想和经验为主,而不是他们喜欢的宝剑骏马、三五友人行侠仗义、历练冒险,自然感觉枯燥。
即便是枯燥,可谁让他们喜欢呢,仍然一次次乐此不彼的重复着。
现在换做葛荆就不同了,他不止是话少,更不喜欢说教,听到他们的问话,看到眼中的冀盼,也就随着他们心思讲了起来。
姑臧城、密幽、十三暗手、缇骑营、神枢营,沅江城、观澜山、滴水洞、钟鸣府。
除了葛荆自己外,一个个势力一个个高手的故事从葛荆口中讲出来,听得柳青、秦相陵欢喜不已。甚至连仇二郎、寇文卓听到哀牢山绿林三大山寨的故事,也精神了不少。
他们是太行山绿林大盗,葛荆讲的是哀牢山绿林大盗,两则略作比较,太行山稍强一分,
不过虽然略有差别,却是差别不大,仅是首领上太行山主李牧在战力榜排行比哀牢山主武进高上一位。
就一个身位,让太行山威名比哀牢山高上一级。
太行山人没在意,哀牢山人却极其不忿,在任何场合遇到太行山人都会挑衅一番,较个高低上下。
久而久之,太行山人不能不为之改变,不得不关注起哀牢山了。
可惜,葛荆没关心过哀牢山,对哀牢山到底如何并不熟悉,他所讲的都是一路行来听到看到的事,让仇二郎和寇文卓听得十分不爽利。
不爽利,和我有什么关系。
葛荆晃了晃酒瓮,发现里面点滴皆无,忍不住叹息一声。
酒瓮随手一放,抬起头望向对面的四夷馆。
那里,官兵、衙役、六扇门捕快已经蜂拥而出,呼啦一下向外散去。
他们要散满全城,去寻找凶手。
样子满满的,气势也有,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无用功。
杀人的是高手,不管成功与否,都不应该留在齐郡,怕是早就走了。
不过,走不走是杀手的事,查不查却是他们的事。
查不到任何线索,是查不到。
可若不查,却是他们的事,里子、面子,以及所有。
“云台书生寇文卓,太行山绿林外门行走,他突然暴起杀人,是太行山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举动?”
鲁金钟和耿璟在四夷馆外站下,看着向两侧散开的城卫军,没回头,问了句。
“应该不是太行山的意思?”
鲁金钟他们停下,跟着他们一起走出来的韩都和孟元亮随之也停了下来,听到鲁金钟的问话,韩都皱着眉沉思,孟元亮却直接给了答案。
听着是疑问,实则是肯定。
“为什么?”
鲁金钟怀疑的转过头,双目直视孟元亮。
孟元亮小声道:“这里是齐郡,里面是四位大玄师,若是太行山出手不可能派身为同阶的寇文卓。”
鲁金钟眉头一挑,点头道:“对呀,若是太行山出手,有的是灵玄师。”
“那寇文卓是什么意思?大玄师同阶虽然差距很大,但一个大玄师想要斩杀四位大玄师,还是太过冒险了。”
韩都也承认孟元亮说的没错,但疑问还是在心头升起。
鲁金钟略略回头,看了眼四夷馆:“谁知道呢,想杀他们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四夷馆内,有同知张芹、通判石原坐镇,他们虽然是缉盗主事,但那只是责任所在,真正缉盗时还是无需他们亲自出手的。
所以就留下来,陪着李建生和王腾为被枭首的两位武官敛尸,同时也一起等待消息传回。
几个人抬起头在四周环视一番,立刻看到不少让他们眼熟的人,随着他们目光投来,纷纷向外避让,顿时闷哼了一声。
头低下,简单相互交代一下,四个人就向两侧散去。
都说灯下黑,真是没错。
他们四个人第一眼看的就是对面酒楼,也在第一眼看到柳青和秦相陵,在里面的寇文卓身子一侧,半张脸隐在仇二郎身后。
至于盘坐在最里面的葛荆,他们是一点都没看清楚。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向左向右扫了过去,貌似震慑一番后就分道扬镳的走了。
“老寇,好像你被他们认出来了....”
五个人修为不错,鲁金钟他们又仅是小声交谈,没做任何遮掩,轻易的被他们听到几人的谈话,自然也知道云台书生寇文卓的大名,以及有关作案动机的猜测。
寇文卓也脸色一沉,“是谁把我认出来的?”
他冷哼一声,折扇再度出现在手中。
寇文卓不担忧自身安危,可背后的人被他们才出来就麻烦了。
“好了,酒干肉净,我也该走了!”
葛荆把最后一块烧鸡塞进嘴中,用油纸搽了搽手,站了起来。
“啊!”
那四个还在低头议论着,闻声愕然抬头,却只看到葛荆翻身落下的背影。
“这么耿直...”
秦相陵坐在最外面,歪着脖子向下撇了一眼,正好看到葛荆向南飞奔的一抹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