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个章节
由于作者个人原因，这本书可能以后更新频率会无限期延长，大概就是周更或者是月更吧，感谢追读到这里的朋友，我在这致以深切的歉意。
(๑ŏ﹏ŏ๑)
001 写不出头条的我被迫继承千亿家产
如果说一座城市的命脉是经济。
血液是科技。
那么活力，就是新闻。
——摘自沃兹基·硕德《谬论》
...
清晨，阳光从没有拉好的窗帘缝隙中钻了进来，直射在男人的脸上，毫无悬念地把他叫醒。
他叫陈歌。
是个失去了烦恼的富二代。
这座占地面积超过三百平方米的中型别墅是他父亲陈耀奖励给他的高中毕业礼物。
从别墅顶层的观景台向东望去，就能看见陌都最繁华的地段，一和街。
以及那条街上最显眼的建筑。
一和大厦。
陈氏文化传媒集团的总部。
简单洗漱过后，陈歌随手拿起一片昨天没吃完的吐司，站在落地窗前。
凝视着一和大厦。
今天是假期返校的最后一天，他要做一件足以改变他未来人生轨迹的大事。
他。
打算摊牌了！
对付完早餐，陈歌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对着镜子给自己的头发梳了个造型。
然后坐电梯下到车库。
选了一辆柯尼塞格CCR，开出家门。
...
半个小时后。
一和大厦顶层。
总裁办公室。
“一群戏子而已，也配有专题报道？”
陈耀大手一挥，作势就要抽眼前的龟儿子一巴掌。
可想了想，还是停在了半当腰。
自己家的儿子，浑是浑了点儿，那也不能随便打。
不过这小子也不知道到底被灌了些什么迷魂汤，居然说要去采访戏子？
说好听点叫演员。
可在陈耀眼里，那些在画面里卖力表演的家伙，和几百年前唱戏的伶人没什么区别。
无他，韭菜尔。
而他堂堂陈氏的少东家，怎么可以去接触这些东西？
一想到这，陈耀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一阵骂娘，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在老婆的牌位前答应陈歌去基层锻炼的要求。
就说这个一向不喜欢新闻的小王八蛋怎么突然转了性。
原来在这等着呢。
可是他话已经说出去了，对面这小子的牛脾气他也不是不清楚。
到现在还梗着脖子呢。
不让他去肯定是不行。
那就只好加个码了。
陈耀背过身去，透过落地窗向外做作远望。
站在身后的陈歌看不见他的表情。
却也能猜到个大概。
“行吧，让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但我有个要求。”
陈歌屏住呼吸。
“我只给你三周的时间，就三周。你要是拿不出一篇像样的稿子来，就麻溜给老子滚回来。”
呼……
闻言，陈歌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还有一个问题...”
“不知道什么样的稿子才算像样？”
陈耀依旧没有转过身，阴森的背影仿佛一只在地界上盘了千年的老狐狸。
“一天之内，我要网络端有效阅读量...过五十万！”
哦...五十万还好...
等会儿？
五十万？！
陈歌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便宜老爹，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宁真当爆款新闻是大米白面啊。
五十万加的有效阅读量，就算是头版的条目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你…我...”陈歌的脸涨得通红，自家老爹那阴险的笑容现在已经有画面了。
他绝哔是故意的。
没再给陈歌反抗的机会，陈耀按铃把助理叫了进来，好（连)言（劝)好（带)语（推)地把陈歌给送走。
等到助理把陈歌送上电梯，满怀疑惑地站在办公桌前时，陈耀这才缓缓转了过来，露出一副老奸巨猾的表情。
“你说我是不是对小歌太苛刻了呀？”他若有所思地朝着一旁杵着的助理问道。
“董事长您这不也是为少爷好嘛。”
助理寻思半天，憋出了中规中矩的一句。
“屁！他活该！我tui...敢和他老子叫板，马了个爸子的简直分不清大小王...”
助理绷着脸，目送着陈耀骂骂咧咧地走出总裁办公室，然后伸手悄悄抹了一把冷汗。
要是我说错了，请惩罚我。
咱别这么刺激成吗？
电梯里。
心情本应该不怎么美好的陈歌此时此刻却是一脸古怪的笑意。
【成了】
“嗯，成了。”陈歌看着面前悬浮在空中的透明显示屏，上面“采访人，采访魂，采访人都是人上人。请竭尽全力，争取到采访机会”的任务已经被一条线划去，后面的括号里写着“已完成”。
而下方更新的任务是标红状态，表示正在进行中。
“独立完成第一篇娱乐新闻报道，目标有效阅读量五十万”
“奖励：油嘴滑舌（特性:你拥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能够说服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一切生物，如果一句话说服不了，那就再来亿句。PS:一日之内仅限使用三次)”
五十万。
正好和老头子定的一般无二。
这个任务说难并不算难，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要是放在全国级主流媒体平台，五十万加的有效阅读量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是陈歌要打下的江山是在《陌都日报》。
先不说《陌都日报》这样一个超一线城市媒体到底拥有多少的真实关注度。
单看有效阅读量五十万加是一个什么概念？
就是完整的从上到下阅读过文章的次数，根据文章长短还有一定的浏览时间要求。
仅仅点击进去是不算的。
只有一天时间，而且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新推板块。
这会是一次大考，陈歌心里明白。
“喏，第一个任务的奖励呢？”陈歌朝着屏幕努了努嘴。
【奖励？什么奖励？】
【ㄟ(▔，▔)ㄏ】
Irene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的陈歌一阵牙痒痒，可却又拿它没有办法。
这个名叫【最强娱记】的智能AI系统Irene是在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时觉醒的。
是的。
陈歌也是滚滚穿越浪潮中的一份子，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今天已经是陈歌穿越过来的第七天，然而他才刚刚说服陈耀，完成系统发布的第一条任务。
他严重怀疑这个随身携带的系统是参考了他前世的职业凭空创造的。
没错。
前世的陈歌同样是一名娱乐记者。
而且还是超一线平台的当家娱记，实打实的大V。围脖账号粉丝破千万，其中不乏娱乐圈的当红小生、花旦，亦或者是那些重量级的老戏骨。
以他在娱乐圈的地位，早已经达到了一种境界。
几乎一条新闻就能左右一个新晋艺人的生涯。
也是因为这样，前世的时候，来找陈歌做专题报道的明星数不胜数，更有甚者肯花大价钱重金收买，只为能得到他的正向报道。
一炮而红不是梦。
强行洗白有希望。
翻身咸鱼把歌唱。
可陈歌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他向来只写自己想写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操守和信条。
正因如此，在一次绝对不是意外的车祸中，陈歌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儿，顶替了酒精中毒原地去世的“陈歌”。
在梳理过原主的记忆后。
陈歌惊讶地发现被自己鸠占鹊巢的家伙条件居然还不错。
扎根于都市的当代大学生。
而他现在的父亲陈耀，是华夏首屈一指的传媒界大亨，所创立的陈氏传媒集团基本上占据了陌都传媒业的半边天。
在国内大大小小的城市也均有辐射。
当年以一手《乡土华夏》迅速发迹，淘得第一桶金，随后创办的鹏派新闻更是业内翘楚。
陈歌作为陈氏的少东家，未来势必是要继承这价值千亿的家业的。
这也是陈耀最终同意把陈歌下放到一线的最主要原因。
没有基层的经验，就无法凝结经营的智慧。
更别谈足够丰富的经验和阅历。
但陈歌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这个世界虽说和他的前世极其相仿，有一点却是天壤之别。
那就是这个世界目前还没有发展出娱乐新闻产业。
社会、生活、体育、军事、科技、财经、汽车、游戏、母婴、历史，应有尽有。
可报纸、网站、APP的各个栏目，涉及到娱乐领域的新闻微乎其微。
明星和普通人之间的距离相当之大。
能够把他们联系起来的就只有作品。
粉丝群体依旧是存在的，只不过还没有达到陈歌前世的那个高度和境界。
人们往往更倾向于从作品去接触娱乐圈。
其实与其说粉丝们对偶像的私生活不关心，倒不如说他们暂时没有这个渠道。
为数不多的消息，都是狗仔费劲千辛万苦淘来的。
也仅仅是登在生活版面的小小一角，仅供娱乐，别说头条，就算是头版都没有资格。
更别说娱乐记者这个群体。
还没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什么概念？
代表着无限可能啊！
而且陈歌相信，就算是他不去改变这一切，假以时日娱乐新闻也会逐渐浮出水面，娱乐记者也会成为新兴行业。
早做早享受，晚做就捡漏。
既然这个世界还没有娱记，那陈歌当然要做这个No.1。
人们都知道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是阿姆斯特朗。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陈歌一样知道第二个登上月球的人叫巴兹·奥尔德林。
第二名是没有意义的！
【最强娱记】系统就仿佛是为陈歌量身打造的一般。
再加上陈歌饿死师傅的基本功，成为一名优秀的娱乐记者指日可待。
除了...
陈歌瞟了屏幕一眼，上面大大的【ㄟ(▔，▔)ㄏ】仍然静静地飘在那里。
过了半晌，深黑的字体慢慢消失，一束光从屏幕上直直地射入陈歌的眉心。
“奖励：烂笔头即刻生效（特性:恭喜你已经成为这个世界上文笔最好的人，没有之一。当然，如果你非要拿它去写情书，那估计只会浪费表情，拒绝出口转内销，从爱狗做起）”
嘴角抽动了一下，陈歌自觉忽略了这段话的后半部分。
其实他对于自己的文字功底是相当有自信的，要不然前世也不会成为娱记界的泰山北斗青春版。
一篇洋洋洒洒的报道，通篇没有过多华丽的词藻修饰，却出人意料地具有震慑人心的力量。
这，就是陈歌。
...
监控室里，保安一脸茫然地看着视频里单人乘梯的陈歌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以及偶尔蹦出来的几个音节。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陈总啊...”
002 是娱记不是狗仔啊魂淡
陈歌的行动，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于是在陈氏的员工休息室里。
正在磨咖啡的执行总监刘文，觉得自己简直听到了接手《陌都日报》生活版后最大的玩笑。
“小陈总...你认真的？”
然而坐在他对面的陈歌神色泰然，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寻他开心的样子。
“老头子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三周之内我还是写不出来一条爆款新闻...”陈歌的欲言又止让刘文心跳停了半拍。
“就...怎么样？”
“就让我回去老老实实地继承陈氏，当他的接班人。”
刘文:……
小陈总你真的不知道这句话很气吗？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吐槽而已。陈氏的人谁不知道小陈总乃是大Boss的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所以他打死也没明白为啥小陈总放着好好的头部不当，非得跑来一线添砖加瓦。
更想不明白怎么偏偏就分到了他负责的生活版。
生活版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上升到头版够不上格，下放到下行版面又太零碎，这才单独拎出来做成一版。
尽管《陌都日报》的生活版做的有声有色，但这也改变不了它内涵不足的事实。
“微信再添6个新表情，网友:我裂开了”
“饭后做错一件事，肠道容易坏死”
“村民门口现满地钞票，撒钱者身份曝光令人不淡定了”
嗯，深受中老年人的喜爱。
像这种新闻，点击量颇高，明晃晃的标题摆在那里，连吃瓜群众都会忍不住点进去看一下。
“那小陈总现在有什么目标吗？”
刘文试探着问道。
他首先要确定的就是眼前这位小太岁究竟是一时起意想要玩玩，还是真有心帮他打理生活版。
要是前者，他大可以随便给陈歌安排点儿轻松的活计，等到小陈总玩累了，自然也就万事大吉。
不过要是后者的话…
刘文倒是别有想法。
他惦记上位不是一天两天了，《陌都日报》生活版虽然安逸，却终究不是刘文想要的。
头版！
他想要的是头版！
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小陈总服侍得称心如意，升职的机会那可就在眼前。
刘文心里在打什么算盘，陈歌自然是一清二楚。
眼下他正细品着刘文手磨的爪洼咖啡，并没有着急回答刘文的问题。
“我直说了。”杯中的咖啡少了多半，陈歌这才放下杯子，慢悠悠地说道，“我要全权负责你手底下的娱乐版块，你要专门给我划出一个地方来做这个专题。”
啥？
刘文身形一个顿挫，手底下没轻没重险些把手磨咖啡机的把给拽掉。
“小陈总指的...不会是那些从狗仔那淘的小道消息吧？”
“那都是狗仔干的事啊！小陈总千金之躯，怎么能...”
他是万万没想到金贵的小陈总下手竟然会如此“独到”。
要知道狗仔的娱乐消息，就算是在生活版也只是摆在小小的犄角旮旯，看起来几乎是无人问津。
小陈总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看着刘文狐疑的眼神，陈歌也不想多做解释。
是娱记不是狗仔啊魂淡！
“我只要你的一句话，给，还是不给。”
【已检测到目标人物较难说服，符合油嘴滑舌触发条件，可以提供一次免费试用机会】
Irene恰到好处地插了一句。
陈歌想都没想直接否定了。
笑话。
一个刘文还用得着动黑科技吗？
你见过领导和下属说话是打商量的？
陈歌想的没错，刘文没胆子拒绝。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这就叫人去安排。”刘文用衣摆擦了擦手，掏出手机走到一旁。
一通电话，成功地让生活版上上下下都调动了起来。
原本混吃等死的生活版员工一听说小陈总莅临，说不定还要趁机视察一下工作，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补妆的补妆，喷发蜡的喷发蜡。
还要人贴心地打开了常年关闭的空调，调到了换气模式。
别看陈歌要求划分板块说起来容易，实际上不仅是报纸的排版，就连网站和APP上的区域划分都要进行重新规划。
小陈总的地位摆在那里。
不做些实际的肯定是讨不了好。
放下手机，刘文重新凑到陈歌面前，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浮夸。
“小陈总接下来有什么指示？”
陈歌瞥了刘文一眼。
“我要看你们今天的规划。”
《陌都日报》，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什么更新频率。
各个版面都会及时提供更新的新闻咨询，以便统一整合进行发布。
过程中无论是构思、企划、文案、排版还是校对，都是要求绝对严格的，不能有一丝差错。
不然的话修改是小，动辄撤稿。
惹怒领导，鱿鱼没跑。
生活版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但是所有的不正之风。
今天都得改改。
陈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举着新闻的牌子，结果报道一些无关痛痒或者是胡编乱造的消息。
生活版为《陌都日报》带来的收益显而易见，但这也不是陈歌就能网开一面的理由。
刘文心中一凛，还是按照陈歌的要求去办了。
他知道在小陈总的面前绝对不可以弄虚作假，否则的话，那后果可不是他想承担的。
“五分钟后，我要给他们开个会，你安排一下。”陈歌接过刘文递来的当日策划，简单地扫视了一遍。
太平庸了。
即使是那些略带有标题党嫌疑的新闻，以他专业的眼光看来也都和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
如果再不进行及时合理的整改，那么《陌都日报》迟早会陷入消息重叠的怪圈，更别提什么新闻的时效性。
就比如说今天即将发出的那篇暴风橙色预警消息。
人们想看的绝不是危害的等级，因为那只是一个数字，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就像是你告诉一个病人，说他得了某某绝症，时日无多。却不告诉他怎么去养护，又有些什么手段可以延缓病情的恶化。
“陌都即将迎来十年难遇的强暴风天气，请各位市民做好防范措施”
连标题都是如此的平淡无奇。
都不如去讲:
“震惊！暴风渡劫，某九十斤女市民竟原地起飞”
看着陈歌专心致志的样子，刘文蹑手蹑脚地倒退着离开了员工休息室。
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记对着陈歌悄悄竖起大拇指。
当我比出这个手势的时候。
说明你是真滴行。
003 耗子尾汁
刘文的办事效率还是值得信赖的。
当他再次推开员工休息室的门，请陈歌移步会议室时。
陈歌抬腕看了看时间，不多不少，正好五分钟。
顺走阅览格里的最新报纸，他在刘文的引领下走了出去。
陈氏文化传媒集团所在的一和大厦共39层，除了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区之外，剩下的楼层被各个产业瓜分。
作为陈氏在陌都的双剑之一，《陌都日报》的影响力虽然不及《陌闻》，却也拥有着一整个楼层的办公区域。
刘文负责的生活版就在办公区的东南角，每一个版面都有着自己单独的小会议室，除此之外还有一间大会议室是用来召开集体会议的。
而陈歌要开的这个会，就是在生活版自己的会议室里。
一般来说并不是全体员工都需要参会的，奈何今日情况不同，小陈总亲自出马，没有人不想在未来Boss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整间会议室座无虚席。
有几个来的稍晚的倒霉鬼就只能捧着笔记本，站在一旁聆听小陈总的教诲。
陈歌坐在最前面的主位上。
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感觉。
“其实我不想给你们任何意见。”陈歌略微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所有人笔尖一顿，支棱起了耳朵。
“我来到生活版也不是为了当这个领导者，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说着，陈歌还瞟了一眼坐在左侧的刘文。
“小陈总说的是…说的是...诶今个这天儿咋这么热啊...”
刘文点头哈腰，额角已经有汗珠流了下来。
“你们首先要明白生活版的定位是什么。”
“和头版拼热度吗？和社会版拼民生吗？和科技版拼技术？还是和母婴版拼视角？”
“都不是。”
“生活版想要长久地生存下去，基调是根本，内容为王道，既然名为生活版，那就要贴近生活。长篇阔论没人看，短小精悍是手段。”
前世的经验，让陈歌说起这些来得心应手。
虽然他是个娱乐记者，但是在新闻这个大圈子里浸泡久了，人也就精了。
“你们能做的难道就只是用一个夸张的标题吸引来流量，然后打开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群众们想看天气，那就报道预警和参考；想看窍门，那就多写点实用技巧；想看猎奇，那就抓住眼球准确解释，杜绝模棱两可。”
一时间，会议室里全是记录笔记的“刷刷”声。
刘文看陈歌的眼神都变了。
他从来没想过锦衣玉食的小陈总有一天也会如此专业。
“有关于生活版的运营，我后续会调一些资料给你们，你们自行改进，而我现在要说的是。”
陈歌挺直身体，指导告一段落。
“我要在生活版的基础上，开辟出一个娱乐版块，有人愿意主动请缨来我的小组吗？”
说着，他的眼神就从每一个员工的身上扫过。
“相信你们或多或少也听到了刘总监的话，机会只有一次，你们自己把握。”
陈歌止住了话头，将身体重新靠回椅背，悠闲地半眯起眼睛来。
其实他也不是很需要帮手。
一个人足以，再加上这个不怎么靠得住的Irene，处理娱乐版块绰绰有余。
无论是纸媒还是新媒体，陈歌都已经有了相对完整的规划。
但他需要打开局面。
如果《陌都日报》依旧是只有他自己在运营娱乐新闻，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好安静啊，要来点音乐吗】
Irene非常人性化地提供了一个选项。
陈歌置若罔闻，只是安静地看了看腕表的指针，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所有的员工面面相觑，有一种不可言明的怀疑在这间小会议室里蔓延开来。
跟着小陈总混毫无疑问是一件肥差。
而且还是先到先得的那种。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都有着和刘文相似的疑问。
区别是刘文有主动权。
可他们没有。
如果跟着小陈总闯出了些名堂那自然好。
要是小陈总玩了两天后兴致缺缺当了甩手掌柜，到时候收拾烂摊子的还得是他们。
在这说这个娱乐板块他们之前谁都没听说过，也不知道小陈总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规划。
总之目前看来是透着浓浓的不靠谱。
等了两分钟，会议室里安静的连个闷屁都不敢放。
陈歌自然也就知道了员工们的答案。
不过他原本也就没指望太多。
“我明白了，各位请便。”
端着杯子从座位上站起，陈歌径直离开了小会议室，留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打工人。
刘文火冒三丈地瞪了众人一眼。
连忙朝着陈歌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等到他追上陈歌的脚步，却只能目送他上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饭碗不保。
小陈总...没有表情。
事情很严重！
气急败坏的刘文冲回会议室，当即召开了一个有关于生活版重启规划的加急会议。
从上午十点，一直开到晚上。
...
站在一和大厦下，陈歌抬起头仰望着这幢高逾一百五十米的建筑。
今天格外晴朗。
阳光在大厦外的玻璃上反射向城市的四面八方。
显现出一种光怪陆离的斑斓色彩。
陈歌生气了吗？
当然没有。
他只是开学了。
陌都大学放眼整个华夏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别问陈歌一介富家子是怎么考进去的。
问就是品学兼优。
从西服口袋里掏出太阳镜戴好，陈歌走向停车场，早已经有人把他的柯尼塞格开到门口。
在他手里还攥着那份顺来的《陌都日报》。
生活版左下角的最后一条，他看到了一条颇为有趣的小道消息。
足以在他的前世成为爆点新闻的消息。
引爆娱乐圈。
“那个谁，帮我算算成功率。”
Irene沉默了两秒。
【可以】
“如果我爆出这条新闻，被轰炸的可能性有多大？”
【由于缺少可靠大数据，经过演练计算，你有百分之八十三点二的几率会为你即将要做的事情付出惨痛的代价】
(￣ー￣)
他总感觉Irene意有所指，就好像要说：
小伙子，耗子尾汁
不过干这一行，便要懂这一行的规则，瞻前顾后那就不是他了。
陈歌脚踩油门，差点儿一头撞在路过的垃圾车上。
唇角咧了咧。
在一路尾气中潇洒离去。
他的目的很明确，不过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返校报道。
陌大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就给他一路亮绿灯。
该遵守的规则还是要遵守。
004 “我的霸总父亲？”
过了希望大道，陈歌已经远远地看到了陌大图书馆从树丛里冒出来的尖顶。
他把柯尼塞格在附近的一家收费停车场泊好。
换了身稍显平易近人的休闲装。
把墨镜摘下，放在车里。
他当然不可能开着这辆千万级的跑车进去，更不可能穿的那么骚包大摇大摆地去报道。
除非他想第二天就登上校报的头条。
行李昨天已经有专人送到了学校，陈歌嚼着口香糖，双手插兜，慢慢悠悠地顺着希望大道，向着陌大的偏门走去。
陌大之前迁过一次校址。
从繁华拥挤的市中心，挪到了略显荒凉的市郊。
但好在随着陌都最好的大学空降，市郊也慢慢地热闹了起来。
有不少房地产商都看中了这个地段未来的发展空间，纷纷投资开设楼盘。
等到陈歌入学的那年，以希望大道为中心所建设的新型经济开发区已然初见成效。
偏门，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出入，谈笑风生。
陈歌霎时间回到了那段他自家乡小城远赴一线城市求学的时光。
他和“陈歌”这个富二代皮囊不一样。
有些人打出生起就获得了寻常人可能一辈子都奋斗不到的财富和机遇。
没有人知道陈歌是如何一步步崛起于浮尘之末，最终站立在娱记巅峰的。
这其中的艰辛。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胡思乱想着，陈歌走到了宿舍楼下。
陌大的宿舍条件相当不错，整洁的楼道环境，宽敞的寝室，还有独立的卫生间甚至是开放厨房。
推开333的门，里面正天南海北侃着大山的三人齐齐地朝他望来。
“哟，老鸽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寝室长徐系舟半开着玩笑，从箱子里掏出一个苹果丢给陈歌。
陈歌稳稳地接住，凭借着记忆熟稔地和自己的室友们打着招呼。
他们是混编宿舍，除了陈歌另外三个都是文学院的。
但这并不影响宿舍气氛，在陈歌的记忆里，他和这三位可都是一等一的死党。
徐系舟是文院一班的班长，长相中规中矩，成天戴着一个发圈，把他那一头飘逸的长发紧紧箍好。
而刘传和冯奕沙则是文院一班硕果仅存的另外两个男生。
刘传是个老二次元，床上柜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抱枕和手办。
冯奕沙看似老实，相貌出众，是个很容易受到女孩子青睐的三好学生。
几个人脾性相投，平时习惯于互吹牛哔打嘴炮，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仨是嘴强王者，而陈歌是实干家。
坐到床上整理着自己的行李，陈歌听到徐系舟那贱兮兮的声音传了过来。
“诶，老鸽子，听说你转到新闻院去了？你不是最讨厌新闻了吗？”
徐系舟骑着板凳，摇晃趿拉板：“跟哥几个说说，因为哪个小姑娘啊？”
“先不说别的，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转过去的。”
刘传拼着新买的高达，头也不回。
陈歌之前所在的工商学院也算是陌大比较好的专业，但是和陌大王牌新闻学院相比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下就连专心听听力的冯奕沙都摘下耳机扭过身子来。
他们都很好奇陈歌是怎么做到的。
陈歌打了个哈哈，试图把话题别过去：“你们不知道吗？其实可以和学院申请的。”
三人一脸的不相信。
“好吧。”陈歌无奈地耸耸肩，“我爸和学院说的。”
“歌少威武啊。”徐系舟“嘿嘿”一笑。
他们都知道陈歌家里有钱，但除此之外的陈歌不说，他们也就不多问。不过好歹也在一起相处了两年时间，陈歌平日里是个什么做派他们是一清二楚。
就算他是个富二代，那也是个从不拿腔捏调的。
号称333不动产。
金钱力量，非常可靠。
关于这一点陈歌也很无奈。
陈耀给陈歌原主的要求就是不需要刻意隐瞒，多条朋友多条路，做一个聪明的散财童子。
陈歌的原主践行得相当不错。
不然的话也不会成天花天酒地结果给自己喝了个酒精中毒。
幸好这几个室友不算白交。
刘传耸耸肩，起身去卫生间放水。
冯奕沙莞尔一笑，接着戴上耳机备战雅思。
几个小时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陈歌揣着一粒头孢，跟三个死党出去搓了顿烧烤，看着喝得找不到北回来之后有把握一觉睡到大天亮的三人，满脸笑容。
还是太年轻。
第二天。
陈歌办好了转专业手续，跟在新闻院办公室主任身后走进正在开班会的新闻一班。
陌大的传统，在新学期开始之际，第一堂课都会变成由班导牵头举行的班会。
同学之间交流假期的感受，还有学业上的困惑，如果是大三大四，那么发表实习心得也是屡见不鲜的。
陈歌在一众困惑的目光下走进教室。
办公室主任和班导简单交代了两句后就离开了。
新闻一班的班导是个一团和气的中年女人，她微笑着让陈歌进行一下简短的自我介绍。
站在讲台上，陈歌扫视了一圈。
这里是原主最不想来的地方，然而却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
“我叫陈歌，陈酿的陈，歌声的歌。原来是工商学院的，这学期转到新闻专业，请多多指教。”
微微鞠躬，陈歌的自我介绍很简短，但这并不影响他一下子成为整个班热议的焦点。
“卧槽，这绝对是富二代啊，要不然怎么可能转专业过来？”
大三下学期，按道理讲怎么说都不再是转专业的合理范围。
这特么得是多硬的关系啊？
部分人看向陈歌的眼神逐渐变得怎么说...嗯...肃然起敬。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生上下打量了陈歌半天，肯定了上一个人的说法。
“你看到他的鞋了吗？巴黎世家Speed，三千往上走。”
“手腕上的江诗丹顿，PATRIMONY传承，逆跳星期日历，粉红金。”
“就是那套休闲吧...我也看不出来。”
...
当然看不出来。
陈歌抻抻身上有些褶皱的美邦打底衫，看着自己引起的不算小的骚动，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班导。
中年女人清了清嗓子，迅速平息了班级里的议论。
然后陈歌就背着包，走到最后一排坐了下去。
他能感受到还有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不过他并不在意。
“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吗？”
不知道是谁仍在底下窃窃私语。
“想到了什么？”
“《我的霸总父亲》...”
005 不透风的墙
新闻院的课程陈歌系统学习过。
纵然这里并非他熟悉的前世，大概的学习内容还是相差无几。
学术交流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陈歌这个不速之客到来的半个小时后就散了会。
没有人有上来认识陈歌的想法。
在陌大这种普遍心气高的地方，富二代前呼后拥早已是过去式，认识就认识，不认识也没什么影响。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班里多一个人就好像今天食堂的蛋花汤里还是没有蛋一样平常。
大学的班级概念相当稀薄。
更别说什么集体意识。
甚至有很多人直到毕业也认不全自己的同班同学。
今天没有课程安排，也就是说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做那件事。
陈歌有仔细思考过。
五十万加的双重任务摆在那里。
如果在《陌都日报》的生活版面单独开辟出一个娱乐版块的话，以生活版的引流能力，这个板块的点击量还是比较可观的。
关键是刘文会给他腾出多大的位置。
他自然是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习惯性面瘫，使得生活版上上下下都绷紧了一根弦。
现在生活版即将上线的新版本，娱乐板块在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位置是其一，他的第一条娱乐新闻选材也至关重要。
对于他看中的消息，陈歌很有信心将它变成爆款的品质。
唯一有些担心的便是读者的接受度。
陈歌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读者，或者说那些粉丝们的容忍度是如何，又是怎样看待娱乐新闻爆料这种事。
他即将揭开的可不只是明星一家的面纱，还有众多粉丝们的伤疤。
由于娱乐明星们并没有前世围脖那种与粉丝沟通的渠道，陈歌相信那些浮于表面的和隐藏颇深的恩怨情仇一旦牵扯出来，就将是无穷无尽的风暴。
有机会一定要向陈耀引荐围脖模式，陈氏未来必须要靠这个大赚一笔。
但现在，他要着眼于切入点。
一篇好的爆款新闻就像是品质优秀的香水，前调是丰满细腻的，抓住感官，到中间异军突起，引人入胜，直到最后的余味悠长，久久不散。
前世明星在粉丝们眼中有一种存在叫做“人设”，线上线下，戏里戏外无处不在。
而在这里，“人设”过分倚重于所塑造的角色。
通过经纪公司选择性发布的明星日常和行程通告，再加上狗仔的特定跟踪报道，还有路透，就是构成粉丝追逐的几乎全部元素。
因此粉丝的情绪便不难掌握。
想想一个因饰演正牌角色而疯狂圈粉的角色，经纪公司有意进行正面塑造包装，再行事小心些别被有心的狗仔抓到蛛丝马迹。
那就是一个完美的偶像。
新闻不报道，视角不放大，人设有保障。
陈歌打算亲手打破这些。
明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一种标杆，他不能容忍错误的标杆以光辉的形象被追捧。
从陌大偏门偷偷溜了出去，陈歌叫了一辆车，朝着一个位于三环外大型居住区里的隐秘消息交易点赶去。
有些狂热的粉丝会在这里花大价钱从狗仔那里购买自家或者是对家明星的逸闻和黑料。
然后小氛围地开撕。
陈歌可不是小粉丝。
他是来做生意的。
在距离居住区大门大概一百米的位置，陈歌叫停司机，下了车。
不得不说，这里和陈歌想象中的有差距。
站在大门下，陈歌抬头看着“宜兴海苑”的灯牌，“海”字已经不亮了，不知道是不是接触不良的原因，偶尔还会有电流火花一闪而过。
望着密密麻麻排列的不知多少栋的复式多层，陈歌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沿着大路找了下去。
他从当时负责交接这条狗仔小报的编辑手里拿到了这个消息点的地址。
宜兴海苑B区七栋。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车库改装房。
不难想象里面的场景，消息贩子贩卖的便是新鲜度，一旦这条消息没有了即时性的价值，很可能就会被销毁。
所以留给陈歌的时间也许不多了。
但按常理讲，这条小道消息大概率是不会那么快就被放弃的
毕竟涉及的明星咖位摆在那里，相信对于他的狂热粉丝来说，或者是她的粉丝，都有一定价值。
陈歌戴上口罩。
有价值，这个概念不止是对于粉丝来说同时也是对于狗仔和他来说的。
就是不知道今天需要花多少钱才能把所有见得了光和见不了光的素材带走。
陈歌很肯定那条报道并不是全部。
明星情侣档劈腿风波，通篇被指责的都是女方。先抛开女方红杏出墙是否是实锤不谈，娱乐新闻通常很喜欢用的噱头就是这种偏向性极高的操作。
当然，如果能来几个反转是最好。
这恒河里。
但不正常。
别忘了这里不是前世，狗仔们的消息来源都是有一搭没一搭，想要赚笔快钱大可以全部抛出，没必要遮遮掩掩。
除非这条报道是为特定的人准备的。
除非隐藏在这条报道下，没被曝光的那些东西才至关重要。
除非这条报道只是一个信号而已。
陈歌此时此刻不想去思考男方和女方之间谁才是无辜者，或者是干脆都不无辜。
他只想引爆这条消息。
把它变成一篇真正意义上的新闻。
当事态趋近于严重，那么所有的马脚都会暴露出来。
到时候孰正孰恶，一目了然。
顺着一条被林荫遮住的小路，陈歌走到一间偏僻的车库前，轻叩紧闭的门。
这里隐蔽得很好，如若不是亲身走进这一片很久都没有人打理的灌木，估计很难有人会发现这个地下窝点的存在。
过了半晌，才听见里面沉闷的脚步由远及近。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略有些谢顶的男人探头出来，狐疑地看着陈歌。
“有什么事吗？”
陈歌扬了扬手里的纸条：“我来买东西。”
“要什么？价位从五百到三千不等。”男人了然，半打开门，倚靠在门框上点燃了一根烟。
“我要那条温朦的消息，全部。”
陈歌直截了当。
“那得另谈。”男人脸色不变，“说实话，你不是第一个要买那条消息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陈歌不动声色地又凑近了几步。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在这之前，先让我验验货，好吗？”
006 搞事情，他是认真的
谢顶男人犹豫了一下。
反手推开门：“进来吧。”
陈歌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
由于是车库改装的，所以整间屋子显得很拥挤。破旧的皮质沙发，泛黄的玻璃茶几，墙壁上挂着几副意义不明的劣质油画，还有一张中国地图。
有几个人围坐一旁，在分拣着资料。
陈歌的到来没有引起他们的兴趣，依旧是专心坐着手头的事。
“方便问一下你为什么对温朦的事这么感兴趣吗？”
谢顶男人把陈歌引到角落的办公桌前，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把纸条揣进兜里，陈歌笑了笑：“有朋友请我帮忙，他走不脱。”
男人撕开一包软白沙，冲着陈歌比划了一下。
“不了，这个咳嗽。”他摇摇头。
似乎是嫌弃陈歌不上道，男人掐着烟头猛吸两口之后便在烟灰缸里掐灭，重新叼起一根。
“温朦的价格你应该明白。”他伸手挠了挠没有几根毛的头顶，“少于一万免谈。”
“没问题。”
男人俯身从斜下角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袋，隔着桌子递给陈歌。
“验一下？”
陈歌接过，解开牛皮纸的绑线，把一份资料抽了出来。
粗略地扫过一眼。
确实是他想要的东西。
“你刚才说之前也有人来买过温朦的这条消息？”陈歌一页一页地浏览着手中的文件，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啊，还不止一个，要不然这东西也炒不到这个价。”男人摸出打火机，点燃，“不再考虑考虑吗？”
果然啊。
陈歌眼睛一亮。
现在距离他的猜想又近了一步。
“有什么可考虑的。”陈歌把资料又装了回去，绕紧绑线，“这些东西我很满意。”
如果单纯是为了写一篇娱乐报道的话。
“那现金还是刷卡？”男人见陈歌爽快，顿时眉开眼笑，咧开嘴露出一口烟熏的黄牙。
“刷卡。”陈歌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动作顿了一下。
“你确定给我的是全部？”
“真的是全部，童叟无欺。”男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陈歌挑眉，男人的眼神蛮真诚，没有看到值得怀疑的东西。
他不信。
肯定有什么是还没摆在明面上的。
...
（你之前答应我的“油嘴滑舌”试用，还算数吗？）
把Irene唤醒，陈歌笑意盎然地翻起旧账。
【我无法理解你的话】
（作为一个成熟的系统，要说话算话。）
【...启动中...】
（这就对了。）
【未测试Demo版，持续时间半小时】
...
“真的是全部？”
“骗你老子拉屎不带纸。”男人口风不变。
“实话实说，我关注温朦也有些年头了。”东西既然到了手，陈歌也没着急就此离开，“每次看到她的作品被那些不长脑子的人恶意差评，我真的很无语。”
“就凭着一张嘴一副键盘硬黑，怎么敢的啊...你说是不是。”
男人不置可否，耸耸肩：“这些我就不懂了，我不关注那个。”
“那你可就多少有点儿不专业。”陈歌毫不留情地吐槽了一嘴。
眼瞅男人的脸色变黑了一度。
“温朦不简单，正经能帮你赚上一笔，我相信以你的眼力，不会看不出来吧？”
又黑了一度。
“害，我也就是随便一说...哥们儿千万别介意。”陈歌把银行卡递过去，男人接过，在POS机上刷了一万。
“兄弟，我朋友是真的需要全部的资料，看你是个实惠的，那下次还来找你。”
男人似乎不为所动。
于是陈歌收好银行卡，夹着档案袋起身，慢慢地朝门外走去。
说着他还顺道把名片丢在柜子上。
空气没有来的有些安静。
陈歌故意放满了脚步。
一步。
...
两步。
...
三步。
还是...
就在陈歌开始怀疑Irene的业务能力的时候，男人叫住了他。
转过身来，就见男人面露动容。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男人拿起陈歌撂下的名片，长长地叹息一声，“做生意最讲究的是诚信，我不想因为一次的小利而放弃以后的大钱。”
“老弟，我给你的的确不是全部。”
“老王，你忘了...”旁边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出声劝阻。
然而谢顶男人早已是油盐不进。
又从抽屉底部拽出一张纸，走到陈歌面前塞到他手上。
“这个一般人我不给他，因为老板不让。但小陈总金枝...金口玉言，我愿意和您交朋友。”
陈歌紧抿嘴唇，眼神之中充斥着感激。
攥着手中的纸片，他重重地点点头：“收到这些，我朋友一定很开心。”
两人紧握着手，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没再给所有人反应的时间，陈歌迅速抽身离开。
那几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再也没法淡定，起身就要去追，却被谢顶老王死死拦住。
“做过的事就要承担责任，这是一笔投资。”
他的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就这，用的上半小时？”
轻快地走在树影下，陈歌一阵呵呵，没打算给Irene留半点情面。
【未测试Demo版不保证效果，剩余时间21分钟】
“你这是在质疑自己的专业吗？”
Irene沉默良久，决定闭麦。
“师傅，陌大偏门。”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陈歌开始研究起那张男人塞来的纸片。
纸片上的内容不多。
也是一个地址。
最值得他注意的不是地址本身，而是写在地址前面的名字。
向阳报业。
作为陈氏在陌都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别看向阳报业的规模不大，旗下也只有《向阳报》一方产业。
但《向阳报》在陌都的扎根之深毋庸置疑，甚至还早于陈氏的《陌闻》。
尤其是法律版面，在陌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这一点就连陈氏也望尘莫及。
陈歌拿到的地址并不是向阳报业的总部地址。
难道说这一切的背后，还有着另一家媒体的参与吗？
陈歌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温朦这件事，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当风波迭起的时候。
没有一个记者是无辜的。
把纸片装进档案袋，陈歌正式构思起他处女作的报道形式。
一定要吸引眼球。
温朦那篇在《陌都日报》生活版角落里的文章，点击量之所以不高，是因为温朦这两个字的重量还不够。
那么如果是她的男友呢？
那个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天王的新世纪最佳男歌手？
天崩地裂。
无辜少女心碎。
007 入股不亏
回到陌大，刚下车陈歌就接到了徐系舟的电话。
顶着大中午的太阳，陈歌眯着眼按下接听。
虽然说入秋了天气渐凉，但正午的阳光还是颇为毒辣，陈歌挑的这棵银杏有些营养不良，稀疏的枝叶根本挡不住全部光线。
“刚醒？”
电话那头徐系舟的声音模模糊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兴奋。
今天只有陈歌因为转专业的缘故出了一次班会，而宿舍里的另三位直接一觉睡到自然醒。
算算时间，宿舍里应该是就剩这尊觉皇才对。
“没听见闹钟...这不重要！”徐系舟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正在穿衣服。
“你有情况？”忍受不了越来越放肆的热浪还有刺鼻的异味，陈歌果断放弃了银杏的庇护。
“是刘传。”徐系舟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把系错的扣子重新解开，“他前几天不是说过在二次元论坛上认识个小姑娘吗？”
“翻车了？”
陈歌逆行穿过人流，走到宿舍楼下。
“倒也不能说翻车吧。”徐系舟嚼着什么东西，楼道里混响着他开山裂石般的脚步声。
“总之你快点回，刘传定好了私房菜，自己做的那种，现在就等着咱俩去呢，沙子早就到了。”
话音刚落，陈歌就在楼道口看到了徐系舟的身影。
他一手拎着袋牛奶，另一只手的面包啃了一半。
陈歌有点好笑地挂断电话。
“诶，你回来了？”徐系舟一愣，下意识地把手上的半个面包朝陈歌递了过去，“吃早餐没？先垫吧垫吧？”
“...你不是说刘传请客吗？”
徐系舟打了个荡气回肠的饱嗝，和陈歌并肩往校门走：“想啥呢？现在做起码两个小时以后才吃的到。”
“刘传要下厨？”陈歌猛然停下步子，把一心向前的徐系舟晃了个趔趄。
他擦擦从鼻孔倒灌进去再流出来的乳白色液体，伸手给了陈歌一拳头。
“他做的东西能吃吗？”徐系舟擤着鼻涕，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丢进垃圾桶。
“是他认识的小姑娘，俩人网友奔现第一天，听说是陌东大的，你听过那个新设的螺蛳粉专业没，绩点第一的高材生。”
螺蛳粉...
专业？
陈歌哭笑不得地拉住了徐系舟：“你觉得靠谱吗？”
徐系舟勾着陈歌的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刘传定的私房菜距离陌大不远，顺着希望大道，往东走个几百米就能看到那个醒目的招牌。
丰源巷。
是个在陌大学生圈里小有名气的私房菜馆，平时陈歌也没少和三个室友去潇洒一顿。
这家馆子最大的特色就是它可以提供独立的包间和厨房，让客人自己去动手烹饪，只收取适当的服务费。
刘传的手艺他们都清楚，那是一个连方便面都能煮糊底的足金厨艺废。
至于他那位螺蛳粉专业的女网友。
陈歌稍微有几分好奇。
以前在前世就听说过这么个奇葩的专业，没想到在这儿还真给他碰见了。
把档案袋放到背包里，陈歌和徐系舟一前一后进了丰源巷，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找到了刘传定的“菊”厅。
“菊”厅是一个仿乡村风格，连门都是真的竹篱，砖砌的墙面上挂着玉米和干辣椒，从窗户往外看去，正好能看到陌大的后街。
刚进门，陈歌便看到了忙前忙后端食材的刘传，他两条胳膊撸起袖子，进进出出满头大汗。
而冯奕沙戴着耳机，坐在窗边闭目养神。
陈歌和徐系舟落座，饶有兴致地向里间的厨房张望。
刘传不好意思地朝俩人挥挥手，然后就接着鞍前马后去了。
“能看到他这样，不容易。”
徐系舟啧啧称奇。
333向来自称四小天鹅，换种说法就是四只Dog。
陈歌虽然多金，长相也属于那种招人稀罕的类型，却一直都没有找个女朋友的意愿。
用徐系舟的话来说。
那就是老击剑大师了。
如今刘传这个千年宅居然有可能铁树开花，333就差原地给他扯条横幅招摇过市。
今日份女主角一直在厨房里炒菜。
弥漫的热气让陈歌看不清楚她的长相。
只能从身形大致看出来是个娇小玲珑的类型。
好像也符合刘传的审美。
不晓得为什么，陈歌总觉得她有点眼熟。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徐系舟用胳膊肘怼了陈歌一下，阻止了他继续看下去的目光。
很快，一盘盘摆盘精致的菜品就被刘传一一端了上来。
整间屋子都弥漫着香味。
冯奕沙摘掉耳机，也规规矩矩地坐了过来。
“你们好啊。”
一个清甜的声音响起，陈歌望去，女主角终于露出了真容。
...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吗？
...
和陈歌不同。
陈谣是个典型的乖乖女。
她爸陈德和陈耀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不过即使陈耀是身价千亿的富豪，也改变不了陈德就是个捧着铁饭碗的公务员的事实。
选择陌东大的螺蛳粉专业已经是她长这么大做过最叛逆的事。
可陈谣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碰到自己的“堂哥”。
在陈歌的印象里，陈谣和父辈眼中的她有本质性的区别。
人前装的纯，人后不当人。
这是陈歌给陈谣的完美总结。
她和陈歌总是处于一种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状态。
做一个形象且恰当的比喻。
某天心情简单的陈歌逃课打电动，恰好撞见了同样逃课抓娃娃的陈谣。
最终谁才是站在家门口罚站的那个，取决于谁告状的速度更快。
陈歌永远忘不了他社死的那天。
当着一众小朋友的面，陈耀拿着拖把把他抽成了宝腚。
“H...Hi...”陈谣贼兮兮地瞅着陈歌。
刘传还没有注意到兄妹俩的小细节，正在热情洋溢地给冯奕沙和徐系舟介绍陈谣。
“陈谣。”
“徐系舟、陈歌还有冯奕沙。”
“她是个宅女，平常就喜欢做做饭，攒攒手办，追追动漫啥的。”
不知道每天天黑才被德叔从公园里揪回来的是谁。
“我们是因为《福音战士》认识的，她是凌波丽党，我也是。”
说好了嗣薰一辈子的呢？
“她能理解我的想法，她说喜欢二次元喜欢打电玩的男生别有魅力。”
巧了，陈歌还记得小时候陈谣对自己房间里祢豆子海报不屑一顾的表情。
“兄弟萌，加入动漫社吧，入股不亏！”
008 有些事看似实锤实则很不对劲
“啪。”
徐系舟叼着的鸡爪子掉了下来。
敢成不是处对象啊？
陈歌对现在发生的一切早有判断，没有说话，率先拿起筷子，往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咂咂嘴，有一股糖香，和烧烤一样的肉香，肉质滑嫩，入口即化。
肥而不腻，咸淡适中。
有两把刷子。
吃着吃着陈歌居然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
一阵无语的徐系舟和冯奕沙自觉的各填了一碗五常稻花香，开始埋头干饭。
有一说一，这妹子已经完全征服了在座所有人的胃。不是陈歌他们三个对刘传的招揽不以为意，也不是摆在面前的伙食太过于引人犯罪。
真的，刘传要是和陈谣凑一对儿，他们举双手双脚支持。
只可惜刘传是个死直男。
诶这小鸡炖的可真香...
所有食材都是刘传去附近的生鲜超市买的，他们五个人，陈谣一共做了四个菜，两个小炒一碗炖菜，还煨了一瓦罐汤。
就着丰源巷提供的大米。
如果说之前陈歌还对自己的小“堂妹”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偏见。
那么现在他觉得要是偶尔能蹭上这么一顿好像也蛮不错。
饭吃的差不多了，陈谣明显也没有方才那么拘谨，把头发用手腕上的发绳扎成一个丸子，倒了杯啤酒就碰瓷似地撞在陈歌的杯子上。
“来哥，给个面子。”
陈歌:？？？
刘传:？？？
徐系舟搂着冯奕沙:？？？
没由来的，陈歌忽然想起来他和陈谣以前，陈谣有把柄握在他手里，她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
“来哥，给个面子。”
那也是陈谣为数不多会心甘情愿叫他哥的时候。
他盯着陈谣，确认平常能灌倒三个他的她今天真的没喝多。
在众目睽睽下举起杯子，干了剩下的半杯果粒橙。
刘传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摸不着头脑。
饭后，徐系舟掏出水烟美美地嘬了一口。古龙水味道的烟雾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漂移，这种陈歌见了就躲的风味，徐系舟美名其曰“男人的品格”。
冯奕沙有远见地站在门口。
刘传捏着钱包交了服务费。
作为一个标准的月光宅男，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把看上眼的手办通通买回去。一次性交出小一百还真是有点儿肉疼。
“够专业啊陈谣妹子。”徐系舟朝陈谣竖了个大拇指，“要是有人有入社意向，我肯定第一个通知你啊！”
说着他还向刘传挤咕挤咕眼睛，意思是让他长点儿心，别脑子里成天装着一堆纸片人。
“以后有机会还请你们吃饭。”
陈谣把挽上去的袖子放了下来，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我和刘传还要去建社中心，你们路上小心。”
五个人就在希望大道的路口告别。
刘传要带着陈谣去注册社团，陈歌他们三个单身汉自然是回寝室接着修仙。
望着陈谣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
陈歌意犹未尽地擦擦嘴。
徐系舟看破不说破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和冯奕沙先走一步。陈歌落在后面，隔着背包摸摸档案袋。
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温朦的报道。
看着前面不着调的徐系舟和你就这么一说我就这么一听的冯奕沙，他吸吸鼻子，追了过去。
这件事虽然是个大乌龙，可他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陈谣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借个由头来拉人，她听说徐系舟是个班长，冯奕沙又很有人缘，某个“歌少”还可以提供资金支持。
就动了小心思。
够机灵，也够鬼。
回到寝室，徐系舟第一时间打开电脑，开了局真金白银的排位。
二床下面那群失了宠幸的手办有些黯然失色，仔细看的话跪姿女帝的胸衣还掉了半扇。
冯奕沙雷打不动刷英语。
陈歌从背包里把那个档案袋拿出来，把一张张材料在桌面上展开。
靠在电竞椅上陷入沉思。
温朦何许人也。
之前陈歌的原主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在陈歌的记忆力，温朦给原主留下的印象算不上深刻。
陈氏曾经承办过一场慈善晚会，温朦当时也在。
陈歌没想到当年那个打不开戏路的十八线小透明能凭借着一部“宫墙”成功敲开新世界的大门。
不仅斩获了金橄榄和金雕两座奖项。
还一跃成为了“夏之光”娱乐经纪公司炙手可热的小花旦，堪称收视的保障。
虽然这些都和发掘温朦潜力的制片人黄烨离不开关系。但是不得不说，温朦能在娱乐圈立足，一定有着属于自己的生存手段。
这样一个人，按理说是不会在事业的上升期让自己陷入这种麻烦的。
黄烨看中了温朦，把她选为自己儿媳妇的候选，这才不遗余力地捧她。
陈歌在纸上写出温朦两个字。
又写下另一个名字。
黄仲深。
国内一线制片人黄烨的独生子。
但这还不是他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被誉为新世纪最佳男歌手的他，年仅三十岁就被冠以火爆天王的冠冕，粉丝遍布华夏。
他和温朦的结合在一些唯粉看来可能是破坏了观感，但是在这个娱乐新闻闭塞的世界，怎么看都应该被赞誉为天作之合。
金童玉女。
然而突然爆出来温朦出轨？
陈歌拿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如果没有人告诉他这是温朦，就这画质说是大黑耗子他都信。
这个世界的狗仔传承了前世狗仔一个相当优良的品质。
一张照片，也不需要管像素怎么样，随便安个名字就能充当个小道新闻，反正是秉持着“苍蝇不叮无缝蛋”的职业理念。
照片里，那个疑似温朦的家伙正走向一家酒店的后门。
门里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一个人的样子。
如果有专业的设备，陈歌分分钟就能鉴定出这张照片的真假。但是现在，陈歌只是看了一眼照片就把它放在一边。
是真是假暂时不重要。
他的目标可不是温朦。
温朦的重量还不够支撑他写出一篇有效阅读量五十万加的娱乐新闻。
从一打材料里，陈歌挑到了他想看见的东西。
其实《陌都日报》上面的那篇报道只写了事情的前半部分。
在这个故事的后半段。
是黄仲深的“佳豹”事件。
这个没有娱乐新闻产业的世界暂时还不会出现这个门那个门。
不然的话，单单是“出轨门”和“佳豹门”两件，就能完全扰乱一个明星的私生活。
009 有猫腻
浏览过“佳豹门”的材料，陈歌对这个世界娱乐圈水的深度又提高了一个概念。
黄仲深坐拥美人财富与声望，仍然不满足。
病态的欲望是扭曲的，隔着屏幕当然无法看到。
娱乐乱象真的就是不可逆的吗？
参考前世的种种，陈歌捏着鼻梁，他在思考怎么给这个事件定性。
如果按照《陌都日报》上的说法并且只看那一条信息，毫无疑问将深陷泥潭的人会是温朦。
但是陈歌手里又有黄仲深“佳豹”的证据。
那么把“出轨门”登上纸面的人是谁？
他也准备把“佳豹门”公之于众吗？还是另有所图？
在自己之前去买这些材料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这些问题暂时都找不到答案。
拿出那张写着地址的纸片，陈歌在犹豫要不要去一探究竟。
毕竟自己小陈总的身份摆在那里，公然去向阳报业肯定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毫无疑问，向阳报业隐藏着整件事背后的秘密，所牵连的可能不止温朦和黄这一家。
但是这张纸片原本是要交给谁的？
或者说，什么才是拿到这张纸片的条件？
估计背后的人也想不到居然有人会有油嘴滑舌这种Bug级的非常规武器。
“曾经的我无数次幻想自己站在颁奖台上的样子...那实在是太过于美好，可当我有一天真的站在了上面，我才发现原来等待着我的并不是期盼了许多年的东西。”
档案袋里装着很多日记的照片。
很零碎。
没有一张是完整的，都是日记中的某一段话或者某几个字，其他的地方都被刻意遮挡了起来。
应该是温朦的日记。
温朦的字迹很秀气，是属于那种浸润在南方水乡中通透的感觉。
这和陈歌初见温朦时的第一印象很一致。
来自古城木林的温朦，天生就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温婉，也正是这种温婉，才有了《宫墙》里纳兰和硕那近乎完美的演绎。
温朦和纳兰和硕，仿佛就是同一个人。
黄烨的眼光很毒辣。
他选对了角。
《宫墙》热播，横扫了同一时期的一众榜单，不仅是温朦，在《宫墙》中出演的几个重要配角也都纷纷有了极好的发展渠道。
单单只看温朦的脸蛋，陈歌看不出来一点她和“出轨”二字联系起来的可能。
但真相往往就是很奇妙。
“9月12日，天气:晴，这是更加糟糕的一天...”
“他还是出现了，尽管我已经想尽办法阻止他出现在这里的可能，可现在看来，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先生说我不应该反抗，因为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危楼之上，一旦我失去了价值，或者说失去了乐趣，他既然能捧起来第一个我，就能捧起第二个。”
“我想过反抗吗？也许吧，但我没有资本...”
从这些穿不起串的日记里，陈歌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很清楚就算这些是由温朦亲笔所写，也有可能是虚伪的证据。
日记里提到了“先生”，陈歌能想到的先生只有一个。
黄烨。
圈里人都叫他“先生”，而不是“黄老板”或者是“黄总”。
这是某种古怪的个人恶趣味。
联想到温朦、黄烨和黄仲深之间的关系，陈歌大可以放心大胆地猜测。
比如说温朦真的是黄烨找的“儿媳”吗？
温朦和黄仲深建立起来的，又真的是所谓的男女情感吗？
他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金钱圈的浑水。
前世今生，像他爹陈耀这种对发妻一心一意的人真的已经很少见了。
身后，打了一场膀胱局的徐系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路过陈歌的时候探过头来想看看他在摆弄些什么。
因为一个男人搔首弄姿的关键原因，不是和对象视频，就是在心烦意乱。
“啥东西？”
徐系舟一时忘记了膀胱的充盈感，拎起材料里一张温朦和黄仲深的合照。
“卧槽老鸽子，原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陈歌懒得搭理他，伸手想把照片从他手里抢回来。
等一下...
他抬起的手滞在半空中。
那张照片的背后赫然有一串奇怪的数字。
徐系舟没有反应过来陈歌在看什么，把照片在他眼前用力甩了甩。
“不至于吧，哥几个又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你。用不着嫉妒黄仲深，你不也是温朦得不到的男人...艹...”
陈歌不客气地一脚跺在了徐系舟的脚背上。
徐系舟激灵灵地一哆嗦，照片脱手而出，被陈歌精准地抢在手里。
不耐烦地把聒噪的徐系舟赶进厕所，陈歌重新审视起那张照片来。
照片本身似乎没什么问题。
温朦笑得甜美，黄仲深大方得体，两人的背后是“夏之光”娱乐经济公司的天台。
天台上略显空旷，“夏之光”铁制Logo背面交错着数不清的电线。
翻到背面，陈歌把那串数字抄在了笔记纸上。
4245433943943744542662
看上去就是毫无意义的乱码。
陈歌在纸上试了无数的组合，可没有一种能解释得通。
地址的谜他还没有解开，眼下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脑细胞已死。
有事烧纸。
他仔细地搜寻着档案袋里的材料，就只有手边这一张合照的背面有用圆珠笔写下的数字。
闭上眼睛，陈歌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几圈。
他是娱记，不是侦探。
好不容易抓到的爆点新闻苗子，背后却有这些弯弯绕。
陈歌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选择这条报道进行翻新的正确性了。
“出轨门”和“佳豹门”，究竟哪个才是被掩盖住的真相。
如若想从黄仲深切入的话，那无疑是选择了相信“佳豹门”。
而这些材料看起来铁板钉钉，实则有法律效力的寥寥无几。
那些日记碎片根本算不得证据。
【负责任地说，你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Irene添堵不解忧的属性暴露无遗。
（你以为我想？）
【已匹配鸡汤: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有人说过你很吵吗？）
【有啊，我上一任主人就觉得我很吵】
Irene露出一个搞事情的表情。
【(*￣︶￣)】
（然后呢？）
【然后他没了，脑瘤，晚期，没得治】
陈歌:...
能不能讲点儿武德。
从厕所归来的徐系舟看见陈歌脸上的阴晴不定，果断放弃了接着皮的想法，乖乖回去下棋。
冯奕沙注意到了两人的有爱互动，有点儿不明所以。
010 惊情来电
吊在天花板上的风扇“呼啦呼啦”发出老化的哀嚎。
陈歌面前已经团了不知道多少张废纸。
4245433943943744542662
这行意义不明的数字，就好像啃不干净的猪边排，陈歌很想说服自己放弃，但他也知道它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把桌上的纸团收拾进废纸篓，他觉得自己应该换个思路。
之前他想的都是不同方式的排列组合或者是谐音。那么假如忽略数字本身携带的含义，把它们都看作是符号呢？
解开符号的密码本又在哪？
0202年了，陈歌不相信还有人会执着于用那些古老的电报码去加密消息。
按亮屏幕，随机屏保正好是一个角度独特的手机特写，用拼音全键在对话框打出了“我爱你”的字样。
自然而然地无视浮于表面的告白，陈歌瞬间就抓住了内在。
对啊。
他怎么把这码事给忘了。
现在的手机基本上没有五笔的存在空间，连手写都很不常用。人们日常使用的输入法不是拼音九键就是拼音全键。
而每一个数字都能对应上字母的。
只有前者。
果断把输入法换成九键，陈歌按照纸上的数字，慢慢打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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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利得蟹蟹失恋呐。
...
还借多歇歇尸检嘛。
...
还记得这些时间吗。
...
陈歌停住笔，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还记得这些时间吗？”
在所有毫无意义的语段中，这句话明显就是唯一的正解。
他找到了材料中所有时间，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写在纸上。
9月12日，2019年9月23日，10月7日，10月31日，2019年11月4日，2020年1月18日，1月29日。
“9月12日，天气:晴，这是更加糟糕的一天...”
2019年9月23日是某张日记照片右下角的落款。
“于10月7日晚入住希罗商务酒店2103号房间，于第二日退房离开，期间有人目睹一男子进入该房间，男子穿戴严实，似乎对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很了解。”
10月31日是《宫墙》杀青一周年的时间，温朦在日记里有提及。
2019年11月4日，黄仲深29岁生日，温朦和黄仲深共度良宵，有二人合照。
“2020年1月18日，温朦在山城出席活动期间，一男子与其状态亲密，距离较远，无法判断是否为同一个人。”
1月29日，温朦结束在山城的行程，返回陌都，黄仲深在维纳斯公馆顶层两间总统套之一的“公爵”为她定好了一桌烛光晚餐。
从一个旁观者视角，陈歌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是幕后那个人对原本应该拿到纸片的人的提示。
咬着笔盖，陈歌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有用的信息，他和温朦的交集，并不只是那场陈氏牵头的慈善晚会。
“嗡...”
平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接着屏幕自动亮了起来。
陈歌扫过去。
居然...
是温朦发来的消息。
事实上，在小陈总的手机里女明星的联系方式简直不计其数，只不过大多都被他摆在不常用联系人里吃灰，温朦正是其中之一。
陈氏的那场慈善晚会上，温朦没有放过结识陈歌的机会，两人也是在那时互加的好友。
时间久远到陈歌都有些记不清当时的细节了。
他打开手机，点开温朦那栏。
“小陈总。”
就只有这三个字。
陈歌犹豫片刻，中规中矩地回了一句：“嗯。”
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发完这个“嗯”的下一秒，温朦竟然直接给他发来了视频邀请。
感受着手机的不停震动，陈歌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视频电话。
要是陈歌是温朦的铁粉的话，此时此刻肯定激动到当场晕厥。当红的小花旦主动打来的电话，而且还是直接视频，或许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难以忘怀的体验。
可无论在哪个世界，陈歌都没有缺少过这种待遇。
他见过比视频电话更直接的。
思忖许久，陈歌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一黑，随机在零点零几秒后亮起，温朦那张惊艳出尘的脸便出现在陈歌的视频框内。
“您好，小陈总。”
温朦微笑着打招呼，似乎是在客厅里，但具体是谁家的客厅，陈歌不能确定。在她身后，是材质上品的欧式沙发，还有装裱精致的相框，相框是空的。
“嗯，有事？”
陈歌没有客气，他也不需要客气。
即将成为他新闻女主的人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间点上给他打来这么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电话。
有猫腻。
“我能相信您吗？”温朦的声音没有起伏，但她的眼中还是闪烁着一丝慌乱，就像是刚刚从惊慌失措的状态中平复下来的兔子。
“如果你是指《陌都日报》上的那件事，是的，你可以相信我。”陈歌不傻，在温朦打这个电话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明白了。
温朦出轨的消息，是她自己爆出来的。
她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为什么她要自己给自己身上泼脏水？
她是想引谁现身？
黄仲深吗。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突然对我的事感兴趣，但是请您相信，您确实可以帮到我。”温朦没有流泪，随时随地流泪是一个演员需要具备的能力，不流泪的温朦，在陈歌眼中反而更具有可信度。
他想起了向阳报业。
自己掺和进来，是无意中起到和向阳报业相似的作用吗？
“说来听听，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陈歌点点头，表示自己暂时同意了她的说法。
“我想让您帮我举报黄仲深。”
“佳豹。”
温朦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尚且在陈歌的预料之内。精通法律新闻版面的《向阳报》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她完成这个目的，当然《陌闻》和《陌都日报》也可以，甚至是鹏派新闻。
然而温朦接下来的举动，让身经百战的陈歌都有些猝不及防。
她突兀地转过身去，把后背对准镜头，陈歌能看见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酒红色的浴袍。
紧接着温朦缓缓褪去浴袍，毫无顾忌地向陈歌亮出了自己光滑的脊背。
或者说...
原本光滑的脊背。
在她细腻的皮肤表面，赫然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伤痕，有些是旧伤未愈，而有些则是新鲜的伤口刚刚落痂，看起来格外狰狞。
一个女人，还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女人在自己面前露出她没有遮挡的后身。
陈歌却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美感和诱惑。
011 论，有钱人的特殊待遇
女人的身体陈歌不是没见过。
温朦的身材和气质就算在他经历过的女人中都算是个中佼佼者，相信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能忽视这么一具从里到外透着都美感的身子。
“看到了吗？”
陈歌走神间，温朦重新穿好浴袍，玲珑的身段再次隐没于酒红色的丝绸。
“这些都是黄仲深干的？”
转过身，温朦平静地坐在屏幕前，仿佛是在诉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小陈总，你知道吗？很多女演员戏里戏外都是玩偶，用更直白的话来说，就是高级玩物。”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笑，“抱歉，是不是有点内涵到你了。”
无意间，温朦对陈歌的敬称转回了平常的“你”。
“帮你我能得到什么。”
陈歌不是慈善家，尽管温朦在自己面前楚楚可怜，可他深知对面的这个女人是一个演技封神的演员。
她一定策划好了一切。
自己的出现无非是打乱了什么或者是无形中提供了新的选择。
“我们连半面之缘都算不上。”
温朦的对话框又是一震，她发过来一段视频。
“点开看看，小陈总，我相信这对你来说是一个不错的素材。”温朦的语气，是笃定陈歌无法拒绝视频的价值。
把通话退到后台，陈歌点开那段视频。
画面昏暗，整个房间都莫名包裹在一种浓郁的暧昧氛围里。
主角是温朦，不过是跪坐在地上，衣衫不整，却还没有到达需要打上马赛克的地步。
另一个主角手持相机或者是手机，拍着这段抖动不停的画面，虽然看不到正主，但是从声音判断，是个男人。
黄仲深。
准确来说，是他正在一手拿着拍摄机器，一手拿着皮鞭，在用力鞭打温朦的后背。
视频的声音时断时续，皮鞭抽在皮肤上的声音异常刺耳。
看到一半，陈歌关掉了视频。
他一直是开着扬声器的，不想被寝室里的两位误会自己在看什么懂得都懂的东西。
回到视频通话，女人的脸再次出现。
“这个足够吗？我这里有完整版。”
温朦拿起一个U盘，在镜头前轻轻晃动。
“不止一条。”
“你的意思是说黄仲深佳豹是实锤吗？”陈歌把手机立在书架前，伸手拿过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
“这个新闻，应该能满足小陈总的预期吧。”温朦放下U盘，往上拽了拽胸口的浴袍。
她知道自己的动态，也知道自己的目标？
陈歌承认在消息窝点留下自己的名片有钓背后主使出来的意思，关于温朦就是这个背后主使他也有过类似的猜测。
只是他没想到温朦会知道自己在筹划什么。
准备拿她做什么文章。
温朦的手原来已经伸到陈氏里了吗？
“是我一个粉丝朋友和我提议的。”温朦看出了陈歌在纠结的问题，“那个粉丝在陈氏工作，他说小陈总在筹备什么娱乐新闻，而且马上就要发第一版。”
“你的粉丝连你的私事都这么了解？”
陈歌皱眉，温朦这种智珠在握的样子让他有些不舒服。
“我信任的人不多，偶尔会和他们吐吐苦水罢了。”温朦无奈地摇头。
对于她的意思，陈歌基本上已然弄清。
她希望凭借着自己对娱乐新闻的开发，把黄仲深“佳豹”这件事公之于众，而这也和他的本意完全吻合。
他所需要的，有关黄仲深“佳豹”至关重要的证据就在温朦手里。
有了这些，那篇有效阅读量五十万加的新闻差不多就在眼前。
陈歌帮她把这件事放大，她收获一个站在台面上，甚至于通过司法渠道反抗黄家的机会，而陈歌也得到了他想要的。
毕竟在黄家面前，温朦就算是当红的花旦，那也对家族机器没有任何威慑力，一个人的力量终究太过于渺小。
舆论，才是最强大的武器。
两全其美的事。
“我会给你答复的。”陈歌没有拒绝温朦的提议，事实上他也准备接受。
但他需要时间去仔细梳理这件事。
温朦的突然出现扰乱了他的节奏，侦探预知了谜底，可距离解开真正的迷题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尽快吧小陈总，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温朦浅浅地叹息一声。
陈歌微微颔首。
之后又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温朦详细地阐述了一些细节。
“这是...”
好死不死徐系舟的声音猛的在耳边炸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像只鬼一样潜到陈歌的旁边。
“温朦。”
摘掉耳机的冯奕沙脸上神色不变，不过从他侧耳倾听的动作来看，陈歌这边的动态他可是相当关注。
当屏幕里出现徐系舟的大脸时，温朦那边果断挂掉视频。
徐系舟兴致勃勃地看了个寂寞。
“不是吧阿Sir...”徐系舟掐住陈歌的脖子，“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啊...”
他们对于陈歌富二代身份的接受度还是可以的。
但是一旦映射到物质上来，可能这点儿接受度就不怎么够用了。
就比如说陈歌从没开到学校来的那辆柯尼塞格CCR。
就比如说遮住鞋子和表的美邦促销季。
就比如说在寝室里公然和当红女明星煲电话粥？
陈歌觉得徐系舟马上要开始仇富了。
冯奕沙推了推鼻梁上快要掉下来的眼镜，显然是保持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
徐系舟打游戏一般都是戴上耳麦的，所以陈歌也不敢肯定他们到底听到了多少。
以后还是尽量回避一下吧。
“别人追星是追星，结果歌少到这儿就变成星追了。”徐系舟颓废地松开陈歌的脖子，走到冯奕沙面前，两人眼瞅着结成了临时杀富团伙。
“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陈歌苦口婆心，好说歹说。
“一顿烤鱼，抚慰你们受伤的心灵。”
“两顿。”冯奕沙竖起两根手指。
终于在外加答应替徐系舟要一张杰杰的签名照后，333结束了这个话题。
...
与此同时，放下手机的温朦光着脚走到餐桌前，坐下继续摘菜。
嫩绿的甘蓝叶子挑出精华来细细剁碎，和腌好的肉馅和在一起，顺时针搅打上劲。
在聚光灯下走红毯的人，应当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
可惜温朦没有那个命。
黄家给她的要求是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被无数粉丝追捧的背后，原来还活着一个艰难度日的小女人。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今天的餐点是生煎，先生。”
012 大风起兮
有了温朦的那段视频作为素材，陈歌终于是把所有材料中的关于黄仲深“佳豹”的信息给完整整理了出来。
其实陈歌不在意那段视频的拍摄手法和解锁的具体姿势。
他所在意的只有视频本身的真实性。
因为一旦有了视频作为依托，他就能找到一个核心依据去写出一篇完美的娱乐报道。
这是他的职业准则。
大概也会是这个世界第一篇“佳豹门”。
为此，陈歌从陈氏叫来了一个专业的视频分析师，把温朦的视频拿出来让他鉴定。
当然，他没有忘记给温朦的头部打上码。
这些是他的室友都无福消受的东西，自然不能便宜别人。
温朦也算是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把自己的丑闻交给陈歌已是无奈之举，陈歌好歹也得尽力而为地保住她的尊严。
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反复分析对比，那名喝光五杯咖啡，被陈歌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分析师以业内多年的名誉担保他的结论绝不会出错。
总而言之温朦的视频。
是真的。
没有合成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剪辑过的可能。
货真价实的原版，陈歌留意了视频的导出时间，是2019年9月12日。
而在温朦的日记中，恰好有一张照片的时间和视频对的上。
“9月12日，天气：晴，这是更加糟糕的一天...”
原来就是这么个糟糕法吗？
前世的陈歌对于那些富豪们难以启齿的特殊癖好多少有那么一点儿了解，他历来都很唾弃这种行为。
把人当作玩具，甚至连牛马都不如。
黄仲深的所作所为明显是撞在他的枪口上，之前他有想过是不是温朦为了掩盖自己出轨的事实，反咬黄仲深一口佳豹。
但现在证据确凿，黄仲深确实是做了一些坏了规矩的事。
尽管在这中间免不了有被温朦当作枪使的嫌疑，陈歌还是肆无忌惮地选择执行自己的意志。
给温朦做一个顺水人情，至于黄仲深和黄烨父子。
陈歌可以说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过。
黄烨纵使是国内一线的制片人，在圈内很有影响力，黄仲深又是引燃华夏的天王级巨星。
可是和陈氏的资本相比，他们还是弱上了不止一线。
或许这也是温朦放弃原本在向阳报业预备开启的计划，转投陈歌的原因之一。
温朦对黄家充满畏惧，陈歌却全然没有这个顾忌。
那名临时被叫来的视频分析师站在房间里欲言又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和小陈总可不一样，小陈总不用工作，他用啊！
这次被小陈总拉来当苦力，他就是抱着攀小陈总高枝的念头，特意从岗位上请了半天假过来的。
在他眼里，卖陈氏未来掌舵人一个人情，远比烟消云散的月末全勤奖重要得多。
没想到陈歌压榨完他的价值后，居然有点儿卸磨杀驴的意思，不仅什么好处都不承诺，就连请他喝的五杯咖啡都是酒店房间备好的速溶。
虽然他也没指望小陈总亲自替他下楼带一杯卡布奇诺上来。
简直比陈耀还无情！
然而作为一名底层的打工仔，他敢怒不敢言，只能用这种犹犹豫豫来表示他还没得到应该奖赏的糖果。
僵持半分钟。
在房间里乱转踱步的陈歌一抬头，见刚使完的工具人一脸便秘地站在原地。
心里早已明白他的潜台词。
“嗯，你的业务能力非常不错。”陈歌扯出一笑，走到门边伸手把门拽开，“我会和你的组长讨论你的加薪问题。”
听到这句话，分析师的脸上顿时异彩纷呈。他提着电脑，一边“谢小陈总栽培”，一边努力用最快的速度消失让自己不在这儿继续碍眼。
陈歌也没有再逗留，锁好房门后拿着门卡去前台退了房。
有了在寝室被吃瓜室友围观的前车之鉴，他不得不多此一举，实在是担心徐系舟那个大喇叭一不小心给自己捅出什么篓子来。
“我答应你。”
陈歌给温朦发去了一条言简意赅的语音。
那边几乎是瞬间就给出回复。
同样简短。
“好。”
接着陈歌就又收到了温朦发过来的两段视频，其中一段是他鉴定过的视频的完整版，而第二段则是另外的内容。他和温朦说好会以隔三天发一段视频的速率，把U盘里的证据交付，直到这件事有所见效。
他没有点开另一段视频。
把手机揣回兜里，往希望大道慢慢走去。
关于这条“佳豹门”的标题，陈歌已经构思好了。
“黄仲深：天王的沉沦，掩盖在金钱与镁光下的暴力。”
把涉事明星的名字直接打在标题上是陈歌用来快速引流的第一个方法，以往的实践不断向他证明了这个方法的实用性。
要是没有太过于激烈的事件背景，他倒也不会使用如此激进的形式。
把温朦的视频放在报道里绝对不妥，所以他暂时并不打算将视频的具体内容公之于众。
温朦人还在黄家，他不能一次性地把黄仲深推到死路，那样对温朦的威胁毋庸置疑。
他有理由怀疑在他之前去消息窝点拿温朦的素材的人之中有黄仲深派来的，假如他是黄仲深，在拿到那些东西后第一时间就会怀疑到温朦的头上。
不过陈歌没打算提醒温朦什么。
她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就一定做好了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
代价无疑是昂贵的。
有了第一步的浅尝辄止，黄仲深必然会提高警惕。
那么陈歌下的这第二步棋，就得让黄仲深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回到寝室，徐系舟不在，冯奕沙正在专心练习吉他，甚至没有留意到陈歌从他身后经过，刘传和陈谣这个时间可能还在签字走流程。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陈歌打开电脑。
把“黄仲深：天王的沉沦，掩盖在金钱与镁光下的暴力”这段文字率先输入进去。
没有直接见证人温朦的指证，黄仲深“佳豹”的痕迹就不明显。
所以陈歌再次给温朦发去消息，让她把一些受虐的伤疤故意露出来拍些成像自然的照片，最好是能在公众镜头里。
温朦很快就给了他想要的。
“早就准备好了。”
看着那些在镜头和闪光灯下“无意”被拍到端倪的血印，陈歌不由得暗自感叹温朦作为一个聪明女人的可怕。
她似乎是准备了很久。
等待着给黄仲深致命一击。
013 单身狗与煮火锅
前世的陈歌在娱记圈有两个个响亮且臭屁的称号：
手速界的天花板，质量界的扛把子。
无论是什么类型的娱乐新闻到了他的手上，都能做到又快又好地出品。效率之高、稳定性之强，让以他为魁首的一众娱记都望尘莫及吃尾气。
这个世界也不例外，陈歌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黄仲深事件的大纲给凿出来，然后慢慢地往上填充筋骨，加上血肉。
“这个世界不缺少法律，缺少的只是法律能普照的范围。有太多的跳梁小丑在娱乐圈的边缘三不管地带扮演着法外狂徒的角色，是没有法律能够制裁他们吗？不，是没有人敢制裁他们甚至曝光他们。”
陈歌码出最后一个字，划上了意味深长的一个句号。
其实他通篇都没有提及黄仲深“佳豹”的具体细节，只是从温朦的角度出发，用路透照和官方照把疑问打在温朦和黄仲深的身上。
有两张温朦提供的照片角度极为刁钻，那是黄仲深和她的合照，在第一张照片里，黄仲深微笑着揽住温朦的腰，而温朦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被恰到好处地抓拍下来。
而第二张照片是同时间的一个侧面机位，温朦把披肩稍微挪了位置，在晚礼服镂空的背面，露出一小块伤痕累累的肌肤。
佳豹初见规模，但已足够引起争议。
日期是2020年1月30日。
温朦结束山城活动的第二天，29日晚黄仲深为她在维纳斯公馆“公爵”总统套订下烛光晚餐的事在陌都广为人知。
这大可以是某些狗仔的手笔，就算黄仲深拿着新闻去质问温朦，温朦也有辩解的言辞。
就让黄仲深来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网络暴力吧。
陈歌把文档保存好，合上电脑。
他可以预想这篇新闻一旦面世，舆论会有怎样的导向。
有质疑这篇报道真实性的声音，也会有给黄仲深拼命洗白的声音——包括他的团队和狂热粉丝，但与这些相对的，便是温朦粉丝的发声，还有路人群众对新闻的发散性解读。
就是需要这些！
在心中仔细推演了几遍新闻的冲击力和发布流程，陈歌起身舒展着僵硬的四肢。
他把有关于温朦出轨事件的材料原封不动地装回档案袋，那张纸片也在其中。
抽时间也得去那个所谓的“向阳报业”探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在那里“偶遇”黄仲深。
温朦的一通电话让他想清楚了某些事情，整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温朦自己，而那张准备好的纸片，陈歌做了一个小小的大胆假设。
原本是应该交到黄仲深手里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
真的就只有举报黄仲深“佳豹”这么简单吗？
一定不。
那串代表着“还记得这些时间吗”的暗语，和指向向阳报业的箭头，都是陈歌眼下还没有解开的问题。
揉揉疲倦的双眼，陈歌环视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寝室就剩下他自己。
时间是七点过五，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秋夜的凉风从阳台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带着丝丝凉意，鼓捣得窗帘作响。
关紧窗户，从柜子里掏出一桶泡面，两根火腿肠外加一枚卤蛋，陈歌烧上热水，准备给自己DIY一顿精装版泡面。
趁着水壶温度还没上来，他捧着手机歪在冯奕沙的下铺上刷起手机来。
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些日子他也没闲着，翻了各大软件平台，他想找见一个前世稀松平常的娱乐文娱APP，最起码有大型信息交流的功能都行。
可是他不仅没看见类似于围脖的存在，而且就连指虎、斗音和块手这种的也没有。
也就是说按照他前世热点新闻的爆发和涌动速度，恐怕等爱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粉丝们才知道自己单方向被绿。
看来他有很大的机会一跃成为一众APP之父和舆论教父。
前提是他说得动陈耀那尊大佛。
“咕嘟咕嘟”。
水壶里的水已经加热到95度。
陈歌放下手机，把火腿切片丢进泡面桶，最后剩个肠尾巴直接塞进嘴里吃掉，再把卤蛋挤进去，热水填到刚刚好没过水位线，之后随手拿起一本英汉词典压在面上。
老坛酸菜的味道在寝室里一路弯道超车，不断刺激着陈歌的嗅觉神经。
记得刚成为娱记当家人的时候，由于工作压力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怀疑自己是压抑型食欲不振。不过自从用了现在这具更年轻的身体，陈歌觉得一桶面可能有点儿不够吃。
这时开门声响起，他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刘传风尘仆仆满面春风地走进来，看到自己后还颇有兴致地sayhi。
活该你单身。
“事情办的怎么样？”陈歌漫不经心地问着。
“稳得很，陈谣都张罗好了，就等着这次跨校社团的名额下来。”刘传仔细地给女帝穿好衣服。
“那就好。”陈歌把泡面掀开搅了两叉子，又重新压好。
看来是还没被拱。
自家小妹那点儿伎俩陈歌很清楚，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刘传这么个铁憨憨拴在一条船上。
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惋惜。
没过多一会儿，外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的徐系舟和冯奕沙拎着大包小裹大大咧咧地撞开寝室门，嚷着今晚的夜宵是火锅。
看看先是略带惊讶接着幸灾乐祸的三人，再看看才泡开的面，陈歌果断地把它端到厕所，翻开马桶盖，在倒之前稍微犹豫了一下。
迅速叉出几片火腿肠和卤蛋吃了。
“笑啥？滚球。”
作为333的经典夜宵，电热的鸳鸯锅是个老演员，因为陈歌不能吃辣，而刘传和徐系舟无辣不欢，冯奕沙又是个精致的番茄主义者。
所以一边番茄一边麻辣是他们的标配。
生鲜超市光陌大周边就有好几家，食材新鲜，牛羊肉也能买到纯的，往往一锅火锅，四听啤酒，就是333的不眠之夜。
属于单身狗的狂欢。
陈歌夹起一片牛肚在麻辣锅里七上八下，过一遍清水涮涮放进口中，一脸享受地咀嚼。
听说有人觉得火锅是对食材的浪费，是暴殄天物，是不尊重原滋原味。
难道还有比天冷了恰顿火锅更巴适的事吗？
徐系舟捏扁易拉罐，又打开一听啤酒，举在火锅上方。
“敬四小天鹅。”
“乌拉！”
四听纯生碰在一块，淡黄的酒液飞溅。
014 记者信条
饭后谁也没着急去刷锅刷碗。
四个人席地而坐，无所事事地连麦陈谣，开了把五人军争场。
反贼刘传忠心护主，直接把另一个反贼冯奕沙连弩狙到死。电话那头稳坐钓鱼台的主公陈谣笑的前仰后合。
鹅鹅鹅鹅鹅鹅鹅。
陈歌:我忠臣直接疑惑。
五人军争开的快结的也快，在刘传的不懈努力下，以陈歌和陈谣兄妹俩原地吃鸡为结局胜利落下帷幕。
空气里火锅味儿还没散完。
最后刘传在社长大人的勒令下不情不愿地去洗了碗。
果然，有哥的妹要不起。
不过陈歌拒绝背锅。
半夜躺在床上，听着室友平稳的呼吸声，陈歌却是半点睡意也无。
他现在颇有点儿第一次投稿时的心情。
虽然陈耀不会在这个处女作上过多地阻碍他，但是这件事会引来什么后果，陈歌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也不好猜测陈耀会不会阻止他继续发展下去。
刘传估计正在做美梦，偶尔还能听见他嘟囔几句，具体内容陈歌听不清，但是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肯定和动漫社有关。
把手枕在后脑勺，陈歌强迫自己合上双眼。
睡意不一会儿就汹涌而来。
第二天。
陈歌先把稿件发给温朦，得到了温朦的首肯，简单润色后，直接把电脑里的文档发送给了刘文，让他安排下去。
刘文点开小陈总发来的文件后，一口枸杞泡水喷在了电脑屏幕上。
开什么玩笑。
拿黄仲深开刀，小陈总还真是...
年轻真好。
虽说这篇关于黄仲深的“佳豹”新闻令他无比震惊震撼乃至于震慑，但是他更害怕小陈总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连忙安排下去，就用最新设计好的版面，把明日份《陌都日报》生活版C位让给了娱乐板块。
“黄仲深：天王的沉沦，掩盖在金钱与镁光下的暴力”这一段大字，用阴影花体摆在正中央。
下面无缝衔接小陈总的独家报道。
他也不知道小陈总到底采访了谁，他也不敢问。
员工今天的效率出奇的高。
当他把明日的生活版样稿拿去交给《陌都日报》副总编李朝阳审核的时候，正赶上李朝阳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大发雷霆。
刘文站在玻璃门外，对那些向他求助解围的同事们苦笑两下，表示爱莫能助。
副总编李朝阳是出了名的斤斤计较，不仅表现在工作上，还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手下的员工或多或少对他都有些怨言。
只是由于李朝阳的业务水平实在是无可挑剔，所以也就一直盘踞在副总编的位置上，没能往上再上一步。
却也没被拉下马。
李朝阳絮絮叨叨了一通，口干舌燥回头找水杯的时候看到了门外杵着的刘文。
挥挥手把听训的员工们解散，然后把刘文叫进办公室。
“李总编，这是生活版明天要发的内容，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刘文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把样稿双手递给李朝阳。
李朝阳端起搪瓷缸子，抿了一口普洱。
翻开样稿正好瞅见那一行醒目的字体
“黄仲深：天王的沉沦，掩盖在金钱与镁光下的暴力”。
没咽下去的普洱全喷了出去。
“这条消息是谁写的？我问你是谁写的？”李朝阳雷霆震怒，把样稿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指着黄仲深的名字，“什么时候这种新闻也能摆在生活版最好的位置上了？而且谁允许你们写黄仲深的？那是什么人不懂事的小编辑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吗？”
连珠炮弹把刘文震得愣是一个字没敢回。
“夏之光的门面啊！这条新闻要是发出去那咱们《陌都日报》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想让《陌闻》那群家伙看咱们的笑话吗？我们的专业性在哪？体现在哪？你还记得我们做新闻的宗旨吗？”
李朝阳大手一挥。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这篇报道要是能发得出去，我李字就倒着写！没有一点儿职业水准，把我和杜总编的话当干饭吃了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都是浆糊？”
“删掉删掉！现在去让那个不长脑子的编辑滚过来见我...”
刘文：...
我倒是能通知那个“不长脑子”的小编辑。
就怕您不敢见。
说完，李朝阳略带痛心疾首地拿起被他摔倒桌子上的样稿，开始审核其他的内容。
看着看着，他忽然被写在那条刺眼新闻下面的编辑名字吸引住了。
陈...歌？
陈歌！
“等一下。”李朝阳马上叫住了无奈转身要走的刘文，“你们生活版也有一个和小陈总重名的？”
刘文脸上的表情都扭到了一起。
“就一个，您说的那篇报道，就是小陈总写的。”
李朝阳：...
“其实...咳，这条报道的内容好像有些深度哈，来让我再看看...”
身在教室的陈歌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篇报道让堂堂《陌都日报》副总编开始怀疑人生。
他即将要面对新学期的第一堂正式课。
也是他转专业后的第一节专业课。
走到讲台上的老师上了年纪，不过精神矍铄，一头白发梳的整整齐齐，没有地中海，发际线也没有向后移的趋势。
姚光明，陌大新闻系的名誉教授，在华夏新闻教育圈都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这学期他教陈歌所在班级的新闻采写案例。
要是放在前世，陈歌眼睛都不眨便能列举出几百个新闻界的经典采写例子。
但是在这个世界，他熟知的那些例子完全没有用。
除非有一个和马星野先生同名同姓的人也被称为“华夏的新闻鼻祖”。
陈歌只能祈祷第一节课姚光明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然而说什么来什么。
姚光明翻开笔记，把老花镜摘下来擦擦重新戴好。
“听说我们班有一位新同学，叫陈歌，是哪位啊，站起来我认识一下。”
老教授笑眯眯的，没有架子。
咬咬牙，陈歌举起手，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能说说你为什么要转到新闻系来吗？”姚光明盯着陈歌的眼睛，陈歌知道像他这种元老级的人物很难应付。
“因为我对新闻有自己的理解。”
陈歌回想着前世的一切，找到了他需要的答案。
“哦？说来听听。”姚光明背着手，很感兴趣地多走了几步。
“新闻报道要真实，要反对一切诲淫诲盗，警世骇俗之读材与淫靡、冷酷残暴之作品。”
“要提倡从业者应有最高尚之品格，誓不受贿、誓不敲诈、誓不谄媚权势等，做到贫富不移、富贵不淫、威武不屈、以作福于国家与人民。”
“这些，都值得我去追求。”
新闻王的理念，走到哪里都是信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