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小丑
（眼看着就要三千了，票不动了，哭……求票）
孙老三在野田秋生的眼里充其量就是一只跳梁小丑罢了，自然不会把他的叫嚣当做一回事，那种不屑与其争辩的神态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根本就不相信孙老三的大言不惭。
不过，显然有其他人对孙老三这个老混混一而再再而三地跳将出来破坏野田秋生的所谓抗议而心存不满了。
“孙自强，你在这里捣什么乱，郝区长和野田先生的谈话也是你能随便插嘴的，真是不知好歹！”
孙老三面色不变，依旧笑嘻嘻的，甚至大大咧咧的，但眼底的深处却闪过一丝愤怒和阴狠。
“哎呦，原来是蒋局，瞧您这话说的，小日本为所欲为，咱不是出来灭灭他的微风，看看他能猖狂到几时？”
“就凭你？”
被孙老三称作蒋局的三十来岁男子一脸轻蔑地他身边走过，不屑的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孙老三在凤塘区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但其实在多数官面上的人的眼中，这个老家伙是极其不入流的，言行之中自然带了几分鄙夷。
郝俊分明能够看到此刻这个老混混眼中的积压怒火，只是被他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他并没有反驳，只是朝着郝俊和秦梓两人的方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目光中带着征询。
郝俊目光淡然，不动声色，孙老三狠狠地捏了捏拳头，随即退在一边，很快就变得很是平静，仿佛之前跳出来的一幕未曾出现过一般。
突然从郝跃飞身后走出来的三十来岁男子自然不会去重视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老家伙的举动，反而是直接越过郝跃飞，跟野田秋生热切地握了握手。
“野田先生，对于我们工商局在执法过程中出现的重大错误，我在此对您以及您的朋友们表示最真诚的道歉！实在是对不起啊！”
他的话语一出，当即引起现场一片哗然。
从此人站起来的位置以及话中的意思，基本上能够判断出他的身份和态度，郝俊心中也有了几分了然，想必他就是那个黑名单中的蒋锐。
蒋锐的话本身其实并没有错，甚至可以算作是政府部门对于自我行为的一种反省，但问题是，他话里的意思明着是道歉，暗里却等于是狠狠地在郝跃飞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不单是唱反调那么简单。
郝跃飞刚刚还在和野田秋生据理力争，不作半步退让，而他的下属却在这时候跳出来承认他们工作的失误，这是何等的讽刺。
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等于是赫然挑战郝跃飞的权威，一个连区常委都入不了的工商局长，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郝跃飞的能力也会遭到质疑，一个区长居然无法控制一个工商局？
郝跃飞的脸色终于变得铁青，此刻的他若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怕会被人当成是傻子，当成是任人揉捏的憨子。
背对着郝跃飞的蒋锐此刻真的很想转身去看看这位新上司的脸上的表情，恐怕一定极为精彩吧！
郝跃飞被张晓锋和柯其观二人在常委会上提出罢免的事情早就通过各种途径进入了他们的耳中。
这背后存在的猫腻，他蒋锐也能猜到一二，此刻第一个站出来帮助野田秋生这个日本人，自然是受了有心人的委托，想必凭着那位的通天手段，必然能够让他在凤塘区的官场上再进一步。
一想到一片光明的前途，蒋锐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笑出声来。
野田秋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送上手的机会，“郝区长，您瞧，你的部下都已经坦诚了他的错误，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为何就不肯善罢甘休呢？”
郝跃飞气极反笑，日本人此刻的语气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言语之中无不表露出“很受伤”。
郝跃飞此刻多半的怒意其实是来自蒋锐，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出现让他之前在野田秋生面前构筑的寸步不让的防线顷刻间崩溃，一下子变得极其被动。
“郝区长，野田先生是日商在我们莲花市的代表，德高望重，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闹大了，对您对我们都不好，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小人得志！
这蒋锐明摆着今天要让郝跃飞下不来台，他的确是有恃无恐了！
郝俊从身边诸人的窃窃私语之中，终于确认了这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真的就是已经进了父亲黑名单的蒋锐，不由冷冷一笑。
马前卒一只，不知好歹的家伙！
郝俊冲着孙老三点了点头，这老家伙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昂头挺胸，岁数颇大，还极为矫健地瞬间就跳到了蒋锐的面前。
蒋锐的注意力原本完全都在郝跃飞的身上，此刻被突然出现的孙老三吓了一跳，甚至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模样极是滑稽，不由恼羞成怒地骂道：“孙老三，你搞什么鬼，吃错药了啊！”
“嘿嘿，对不住，没想到蒋局长胆子那么小！是我唐突了，唐突了！”
“孙老三，你呆一边去，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蒋锐涨红了脸，伸手就要去推开孙老三。
这个蒋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削郝跃飞的面子，让他几乎无颜面对，这想必已经彻底激起了这父子俩的怒火，一想到少年人清冷的目光，孙老三就有种浑身汗毛竖起的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老混混虽然不在江湖好多年，但身子依旧矫健不已，蒋锐是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只是被孙老三借着他推过来的手轻轻一扯，就有些立足不稳。
老混混不动声色地伸出一脚拌在他的脚腕上，蒋锐一下子便重心失衡，向前倒去。
老混混假意去扶，却根本手上就没有用一丝力气，蒋锐就这样很是突然地“砰“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次洽谈会还好在户外，地面都是泥土地，若是不然，蒋锐的两颗门牙怕是得提前光荣下岗，但磕在地上，依旧让他隐隐生疼，一嘴的泥土青草味，还涩涩的，鼻子里仿佛也湿漉漉的。
“这是怎么整的，蒋局长，您怎么那么不小心，哎呀，快起来，快起来！”
孙老三故作惊讶，一溜烟地跑到蒋锐身体的一侧，好死不死的一脚不小心踩在了他的手上。
蒋大局长刚刚从疼痛中回过味来，手上又传来一阵被碾压的刺痛，此刻哪还不明白这是孙老三在故意整他。
他一把甩开孙老三过来搀扶的手，迅速爬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咬牙切齿道：“孙老三，**的找死！”
孙老三脸上的笑容一收，“蒋局长，嘴下留德，小心夜里被人砍！”
这老混混一旦发作起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怕是昔年骨子里的阴狠在开始作祟了，话里话外都是冷飕飕的。
从前一直谄媚地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似的孙老三，此刻更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一瞬间发生的变化，让蒋锐又下意识地瞳孔一缩，脚步一退，又憋红了脸庞。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一般。
第167章 以牙还牙
孙老三的表演，绝对可以称得上表演，无疑让一时之间处在风口浪尖的郝跃飞很满意，不由自主地再次向着老混混点头致意。
老家伙就有点飘飘然，都没有发现已经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双眼喷张着熊熊的怒火的蒋锐正朝着他猛冲过来。
郝跃飞当即面色一板，大喝道：“蒋锐，你想干什么，成何体统？”
蒋锐一滞，似乎没有料到郝跃飞会向他疾言厉色，却给了孙老三充分的反应时间，几乎是应声一转身，一缩脖子，哇哇叫嚷道：“哇，蒋局长，您这是要动手打我啊，我可没得罪您啊！”
蒋锐偷袭不成，又被孙老三一阵颠倒黑白似的抢白，不由更加羞恼，面色铁青地瞪着郝跃飞，眼神极是不善。
他把心中的怒火都转移到了郝跃飞的身上。
郝跃飞心里冷冷一笑，摆出一区之长的态度，义正言辞地教训道：“一个党员，一个国家干部，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是谁教育你这么做事的，你给我好好反省，回头给我一份检查！真是无法无天！”
蒋锐被郝跃飞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虽然在权力构架之中，这种训斥显然是极其普遍的，但蒋锐自以为在凤塘区资格老，人头数，心中本就十分不服郝跃飞，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般严厉地训斥，当即就发飙了，“郝跃飞你狂什么狂，不就是一把抱上了顾凯凡书记的大腿吗，若不然你一个小小的收费站副站长，怎么能够爬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
蒋锐的话声刚落，又是一片集体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些不相干的已经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毕竟原本以为是一场服装洽谈会，却上演了一幕幕如此精彩的对决，以至于让一些人忘记了来到此处的初衷。
蒋锐的话，无异于等于说是与郝跃飞彻底撕破了脸皮，甚至是不死不休，他心中认定郝跃飞必倒，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但若是事实不若他所料，他也就休想再有好日子过。
郝跃飞的怒火也已经渐渐累积，他费尽心思准备的服装洽谈会，自然是抱着很高的期望的，眼看着就要在野田秋生和蒋锐两人的一唱一和下被毁掉，甚至于他的名声，政府的名声都有可能被彻底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郝跃飞感肯定，这是他有生以来，如此憎恨和厌恶这两个人。
若是在此刻退让，政府出面引导凤塘区的服装产业发展的现状就会再也不可能构建起来。
郝跃飞可以对野田秋生的威胁不予理睬，但绝不能对蒋锐挑战他权威甚至尊严的举动放任自流。
他面色冷然的掏出为了联系方便，区委秘书处特意为他配备的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只是简短的说了几句。
蒋锐其实此话一出口，还是微微有点后悔，毕竟在众人面前让顶头上司下不来台，是官场大忌。
即使郝跃飞下台了，若是下一个领导听到了此番他打了鸡血似的“光辉事迹”，难免会在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可是会影响很多事情的。
只是蒋锐看着郝跃飞从容不迫地样子，心里却又开始泛起了嘀咕，尽管其中的不屑更多一些，只认为是郝跃飞在装腔作势。
所有人都知道郝跃飞不可能平白无故打电话，内心期待着这出好戏将会走向何方，似乎比看美国大片还要刺激几分。
蒋锐不敢再多说话，只是依旧不肯退让地瞪着郝跃飞，这能够让他在内心之中找到一点点的底气，以及他心中可怜的一点点自尊。
郝跃飞将手机放进口袋，不再理会冲他怒目而视的蒋锐，却转过头来对着正眯着眼，噙着笑的野田秋生道：“野田先生，如果您真的觉得凤塘区的市场对于您和您的朋友们存在不公平的地方，我赞成您通过一些手段来处理此事，当然也包括您所说的磋商！我们会认真对待的！”
野田秋生面色微微一喜，他认为这一番话是郝跃飞即将服软的信号，中国人总是喜欢给失败的自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兴许这样他们才能找到一点点的安慰感，以此来掩饰面子上的不光彩。
“但是！”郝跃飞掷地有声地转折，让野田秋生不由自主地开始微笑点头。
郝跃飞的声音越发高亢，“我始终认为我们凤塘区的市场是绝对公平合理的，您有意见可以提出来大家参考参考，但我不可能单方面的答应您的要求，这是原则。若是我答应了，这就等于对我们凤塘区的本土企业就没有了公平可言，那么我有何颜面面对支持我爱护我的群众，我相信您也不希望一个偏听偏信的掌权者在您投资的土地上执政吧？”
郝跃飞的话看似是对着野田秋生而去，但实质上却是清晰地印入了每一个在场人的耳中，不少人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原本偷笑着的野田秋生面上的神情开始变幻莫测起来。
“郝区长，您是好样的，我支持您！”
孙老三略显激动，大声地叫嚷着，仿佛不表达他的敬仰和崇拜之情就会立刻被万夫所指一般。
这老家伙的确是见风使舵的好手，在他的渲染下，一些人看向郝跃飞的眼中已经充满了好感和敬重。
这是一个执政者的个人魅力的展现，感染力大增。
野田秋生原本以为，蒋锐的出现，一度会让郝跃飞彻底陷入被动，但却因为一个他不看在眼里的孙老三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二人的默契，以至于被郝跃飞迅速地抓住机会，三言两语就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反击。
他的威胁其实只在实际操作上保持着威胁的可行性，但他想要的压迫在这一瞬间就已经荡然无存了，难道真要如他话中所讲，寻找国内的一些政府部门与东南省的相关部门进行所谓的磋商？
野田秋生想了想口袋里好不容易赚来的小钱，如果去喂那些永远喂不饱的家伙的话，还不如扔进海里去喂鱼，还能多吃点生鱼片。
野田秋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然一些，不为所动，但他其实明白，他所剩的牌，也只是一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下策罢了。
本以为郝跃飞会和大多数中国官员一样，被他们的虚张声势所迷惑，毕竟他们不敢拿他们看重的前途去赌博，最后只能选择妥协。
可郝跃飞不一样，他从决定从政的那一天起，就有着明确的信仰和目的，绝不会被外力所影响。
“郝区长，我将保留我们采取一切行动的权力！”
野田秋生面色极其郑重的威胁道，以此来掩饰他此刻内心的一点点心虚。
“郝区长，让这些小日本滚蛋吧，他们那狗屁倒灶的商业协会咱也和朋友们成立了一个，他们走了，咱正好接收地盘，就像1945年一样，把他们彻底赶出去！”
第168章 逆转
（被弄到角落里去了，求票哦！）
“孙老板，虽然我们大和民族向来崇尚谦逊礼让，但这并不是你一再挑战我的耐性，有恃无恐的凭仗！”
野田秋生淡然的脸色中，却带着一丝嗤笑和不屑：“你口中所谓的商业协会的存在性我不予置评，至于你所说的吞并我们所有日商在凤塘区的企业，我却要代表我的同胞们，不得不问一句，请问，你有这个能耐吗？”
此刻的野田秋生，第一次露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但就只是这一瞬间，却仿佛让人感觉到是与生俱来一般，让直面其气势的孙老三不由自主地迸发出被人看扁了的怒气和不甘。
“野田先生，虽然日本朋友的企业规模都比我们的要大的多，但这并不是你们肆意威逼区里领导，嚣张跋扈的理由！”
一个圆脸，挺着大肚子，很容易给人脑满肠肥印象的男子越众而出，依旧如弥勒佛般的笑着。
他没有野田秋生的咄咄逼人，却完全仿照他说话的语气。
此人就是陶照发，凤塘区上认识他的人可不少，概因为虽然陶照发所拥有的财富不是区里面最顶尖的，但他为人慷慨大方，乐善好施，拥有着十分传奇和曲折的人生经历，一向更是能人所不能，经常是第一个吃螃蟹，并且获得成功的人！
在凤塘区企业中，吉祥转卖给员工股票就是他的首创。
“野田先生与我蛮熟，不过想必还不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孙老板口中所说的商业协会的副会长！”
野田秋生一愣，但依旧未曾把一个老混混牵头的所谓商业协会看在眼里，中国人惯会使用一个名头，其实本质上根本就没有变化。
他闻言不禁冷笑道：“一直以为陶老板是个明白人，原来也不过如此，纵然真有这个协会的存在，难道你真的以为就凭你们几家小服装公司就能鲸吞我们日商的企业，真是天大的笑话，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底气，让你们这般得夜郎自大？”
这时候，郝跃飞却是微微一笑，将众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野田先生，作为区长，我欢迎日本商人朋友们来区里投资的诚意永远都不会改变，再次我要再强调一遍，但若真是实在挽留不住，我也不勉强，我想政府会及时出面，以求将损失减少到最低，当然，若是孙老板和陶老板有兴趣，政府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们整合这些企业！”
就在这看似温和的言语较量中，所有人都渐渐看明白了，郝跃飞轻描淡写的一个表态，就让他这个区长又重新站在了最为有利的一面。
孙老三和陶照发接过了他手中的接力棒，而郝跃飞则超脱于他们双方之上，孰高孰低，顷刻间逆转！
“郝区长，我为您的固执而感到悲哀，希望您能做好承受上级怒火的心理准备！”
野田秋生面色极为阴沉，当他发现他最为实质的威胁在郝跃飞诸人的眼里也不过是投喂在对方肚里的肥肉而已的时候，心中的怒火和恼怒就可想而知了。
他只能干巴巴地以这种威胁的方式，来试图摧毁郝跃飞的心里防线，但显然收效已经不大。
而当郝跃飞转身在一旁与孙老三和陶照发商谈相关的情况之时，那种言谈甚欢的表现更是让他心中莫名地一紧。
他从一开始的咄咄逼人和强势突然变得仿佛就像被空气忽视了一般，但这并不是他内心紧张的理由，一旦真到了日商集体退出凤塘区市场的地步，那对于日商来说绝对是一项巨大的损失。
原本以为这是场注定会胜利的斗争，毕竟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日商们也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郝跃飞除了妥协之外根本无从他选，但事实却让他感到荒谬和可笑。
因为郝跃飞一直掌握着主动，并且从未退缩半步！
他无法承担这种后果，只能寄希望于郝跃飞和孙老三以及陶照发三人所言只是危言耸听，抑或是孙老三和陶照发根本就是虚张声势。
对！有这种可能！
野田秋生面色随即一喜，但很快消失在他一直变化的脸庞上，但此刻，他再也不想去威逼郝跃飞了。
那位刘长水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形势还未如他想的这般不堪，还未到逼不得已的地步，野田秋生这般安慰着自己，希望那位刘总经理能够将郝跃飞彻底地打入凡尘！
他一直似乎很有自信！
郝俊一直站在人群里，眼看着父亲被蒋锐和野田秋生步步紧逼到了角落里，却依旧不动声色，有理有据地反驳着，也干脆就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只是孙老三和陶照发的组合，无疑是他一开始打算计划建立商业协会的时候，就是内心早就想好的人选。
一个善于钻营，头脑灵活，长袖善舞，而一个则是思路宽广，经历丰富，敢于创新，一旦组合起来，就好比一正一邪，绝对能够将二人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眼看着他们简简单单的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把气势乖张地野田秋生斗了个噤若寒蝉，而郝跃飞也趁机扳回了局势，他的心中不免暗喜。
他当初计划要建立商业协会，其实质上是要为郝跃飞造势，毕竟这个时代所谓的政绩，其实就是经济先行，郝跃飞的根基太弱，甚至可以说是丝毫没有，又没有深厚的背景，或者看中他的大佬，类似于以龙腾集团为代表的这类庞大经济势力一则看不上郝跃飞，二则由于理念和身份的不同，即使能够勉强合作，郝跃飞也只是处于一个陪衬的地位。
要想在这水深似海的官场之上，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能够在凤塘区的经济建设上出彩发光，否则他只会是汪洋大海中的一片浮萍，永远都成不了巨舰。
刚起步的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的意见所左右，帮助他实现经济效益的团体，而这个重担义不容辞地则扛在了郝俊的肩膀之上。
兴许郝跃飞还没有真正地注意到这一点，但为了能够实现老父的理想，郝俊从真正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开始在慢慢地排兵布阵了。
其中的困难重重，可想而知，因为他和郝跃飞一样，也是一无所有，从零开始。
当然，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父亲的理想，同样也为了他自己的理想。
由于蒋锐和野田秋生二人的发难，使得原本极其热闹的洽谈会就有点冷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几人的身上，放弃了一开始的话题。
郝跃飞当然不会愣由这种情况发生，他重新组织身后的政府工作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实行着洽谈会的议程，而似乎因为郝跃飞对于本土企业的支持而对日商的不假辞色，以及在对峙中表现出来的人格魅力产生了一定的效果，一些莲花市以外的企业都对凤塘区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甚至是莫名其妙的信心，不得不说是一个郝跃飞也从未想到的意外之喜。
第169章 来者不善
（谁会是我的3000票呢？）
孙老三和陶照发的联袂出现，不仅使得原本意外遭到蒋锐的搅局和野田秋生的责难的郝跃飞幸运地躲过一劫，反而还在言语上取得了巨大的优势，在颜面上保住了作为一区之长的威严。
但郝跃飞却明白，这只是斗争前的热身而已，并不能说伤筋动骨，毕竟，只是在势头上压过了对方一筹而已。
但若是真刀真枪地拼实力，他真的占不了半点优势，所以，他此刻尽可能地与孙老三和陶照发沟通，希望以此来确信他能够得到的支持的力度以及实力，从而确定这两个人是否真的值得他作出赌博似的反馈。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由孙老三这个老混混牵头的所谓凤塘区本土商业协会，实质上的遥感控制者是他的儿子郝俊。
场面开始趋向于郝跃飞，洽谈会开始进入正题。
野田秋生和蒋锐似乎真的就这样偃旗息鼓了，所有人对日本人的表现都并不感到意外，这个向来高傲又认不清形势的民族，即使作出再出格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多数人在看向蒋锐的眼神里却明了多了，几乎都清晰地写着两个字，那就是“白痴”。
这让自以为是的蒋局长很伤心，很委屈，还有一点点的愤怒，以及以后走着瞧的那种坚定，只是他似乎忘记了他顶撞和设计的是他的顶头上司，甚至不用经过凤塘区的常委会就可以决定他的政治生涯的一区之长。
拥有某些人的暗示又如何，自认为是某些人的嫡系又如何，是谁的同盟又如何，他却忘记了官场是一个什么样的泥潭，如果陷在其中，就一定要遵循它的规矩，否则随时就可能被无情地吞没。
正当几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洽谈会却又迎来了两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市委副书记、组织部长柯其观和市纪检委书记、市委常委张晓锋的大驾光临，这使得会场的工作人员又开始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郝跃飞心里咯噔一下，却依旧面带笑容，谦恭地迎了上去。
“又来两只夹着尾巴的老狐狸，我的老爹咋就那么多灾多难呢？”
郝俊一脸无奈地感叹。
秦梓不太清楚莲花市权力金字塔顶尖几人之间的猫腻，只是看着新来的两人前呼后拥的，威势的确不凡，少年人口中的自嘲就自动被她忽视了，难免心中不免惴惴。
所谓的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恐怕就是此刻的情况吧！
原来当官也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随心所欲的。
郝俊可不知道他的感叹以及今日秦梓的所见所闻会让这位美女姐姐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否则一定会扶着脑袋，大唱“我的柔情你永远不懂！”
多少人就是因为权势而醉生梦死，铤而走险，抑或是流连忘返，兴许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明白这种味道。
有道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郝跃飞被这两位书记在常委会议上提出罢免的消息，早就在莲花市的官场上传的沸沸扬扬，有声有色，但郝跃飞依旧得面带恭顺地将他们迎到会场正中央。
两位自然目不斜视，面色冷峻，对于郝跃飞的迎接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威势十足，架子极大，丝毫不将一区之长放在眼中。
毕竟一区之长好歹也是算得上莲花市的一个封疆大吏！
柯其观和赵晓峰似乎一开始并不习惯没有主席台的会场，毕竟眼前坐的地方虽多，却没有太过凸显二人地位的显眼一点的位置，让他们一时之间只能站住。
郝跃飞也不安排，就在二人边上恭敬地候着。
今日是洽谈会，端什么领导架子，摆什么死人面孔，不装逼会死啊！
这是用郝俊的用语来描述的郝跃飞此刻的内心状态，明摆着是来找茬的，郝跃飞只要做到表面上恭敬一些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细节，洽谈会最大，就按洽谈会的规矩来。
不过，除了郝跃飞之外，自然不会有人放过献媚的机会，已经脸一阵青一阵白了好一会儿的蒋锐蒋局长这时候却是立刻活过来了，他殷勤地招呼人搬了两张椅子，紧紧地往两位领导屁股底下凑。
“两位领导，请坐，请坐！”
柯其观难得地露出了一副笑脸，“小蒋，每回看到你，都是这么有干劲的样子，怎么样，这次你们区里的服装洽谈会，你们工商局怕是又唱了主角？”
“小蒋同志的能力是很强的，是吧，郝区长？”
张晓锋坐下之后也不免去夸赞蒋锐。
一个小蒋，一个郝区长，两人在张晓锋心中的高下力判。
不过，高高在上的两位常委如何会熟识蒋锐这个分区的一个局长，那就是不为人知的事情了。
“蒋局长的工作的确很认真，很用心！”郝跃飞应着张晓锋的话，面上看不出一点不自然，仿佛真心在夸赞蒋锐似的。
蒋锐笑呵呵的，只是看向郝跃飞的眼睛里冷漠异常。
所有人又有点明白过来了，敢情这蒋锐不是傻蛋，而是真有硬扎的靠山，瞧他凑向柯其观的亲密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爷俩呢！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似乎都很有默契地又看向郝跃飞，不禁在心中为郝跃飞感到悲哀，看样子，这位郝区长是不敢动这个蒋局长了，人家可是有市委副书记照着的。
但若是郝跃飞不处理蒋锐，就再也谈不上有任何威严可讲，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只是这位郝区长太过镇静，让一般人很难去揣测此刻他的心中所想。
“我抗议，我抗议！”
野田秋生眼见着能稳稳压过郝跃飞一头的市里干部们来了，又开始嚷嚷开了，即使许多在场的人都表现出了极其的心中不耐，毕竟，这个小日本的伎俩也太单一了些，几个仇日一点的甚至已经喊了出来：“抗议无效！”
不过，在张晓锋和柯其观的眼里，这抗议无效显然是不成立的。
“野田先生，没想到您也来凤塘区参加洽谈会了，看来这次的洽谈会很成功啊，只是不知道是谁惹您不高兴了，瞧您这气急败坏的！”
柯其观主动伸出手，跟这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日本人握手。
野田秋生在莲花市的各个常委心中也是挂了号的，毕竟小日本在莲花市商界的势力不小，而这个老家伙又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自然是要小心对待。
野田秋生把跟郝跃飞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当然语气就更加委婉了，威胁的苗头也不是冲着柯其观和张晓锋而去的。
只是认真听了之后，两位大佬都显得面色凝重，柯其观首先沉声道：“野田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您所提出的问题，保证会给您一个合理的答复，绝不会容许日本商人在莲花市的利益得到侵害！”
柯其观的话义正言辞，任谁听了都会拍手叫好，仿佛他就是一个维护市场平稳有序发展的铁面判官。
只是这位柯书记却是不知道，之前郝跃飞发表了一番力顶本土商人，绝不向日本人妥协的彪悍言论，使得此刻他的铁面就有点变味了。
不容许日本商人的利益受到侵害！难道要伤害本土商人的利益来迁就日本人？
一些关乎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人，看向柯其观的眼神就有点莫名地奇怪了起来，甚至还带了一点点的敌视。
第170章 压迫
（感谢枫语逐月和孤战天涯童鞋的打赏，当然还有3000票的xy
－cat童鞋！）
柯其观和张晓锋看向郝跃飞的眼神颇为不善，当然更多的是一种质询，他们不会轻易将内心的喜怒表露在人前。
不过，蒋锐可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他已经豁出去了，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把郝跃飞对待野田秋生的“恶劣”态度很曲解地传递给了两位领导。
他真的一点都不顾及郝跃飞的区长身份了，由利益产生的对立，由嫉妒产生的愤怒，此刻又加上了一条被当众呵斥的怨念，他很希望很希望看到郝跃飞上任不到三月就被就地解职的美妙情形，他相信，那时候，他一定会是很欢乐的。
柯其观垂着眼睛听着，让人分不清他的注意力究竟在不在蒋锐所说的话上，最后，他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睑，将目光再一次投向一边的郝跃飞，常年高位，让他养成了只用眼神去表达心思的习惯。
但并不是所有下属都能理解这种高深莫测的眼神，并作出十分准确的判断和反应的，至少郝跃飞不能。
郝区长很巧妙地，很委婉地躲过了这种含着深意的眼神，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如官场菜鸟般愚笨。
野田秋生和蒋锐突然的活跃，而让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刻意被忽视的人，尽管除了柯张二人，他是在场诸人中职位级别最高的。
所以，他让自己变得尽量边缘化的举动并没有让人感到一点点不妥和恼怒。
柯其观只得叫了一声：“郝区长，野田先生反应最多的就是凤塘区服装产业的问题，这可是你们今年的工作之重，你作为政府部门的一把手，一定要引起重视啊，否则这是会伤害到外国友人的感情和利益的！”
柯其观将问题的高度拔得很高，郝跃飞只能点头应是。
仿佛是对郝跃飞很快表达出态度的满意，柯其观点了点头，就将郝跃飞晾在一边，倒是跟身边的蒋锐聊起了有关洽谈会的事情。
到了现在，谁都能看出来了刚刚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的郝区长，很不受这两位新来的市委大佬的待见。
否则，怎么会把他晾在一边，而去关照一个蒋锐？即使再没有政治智慧的人，也能瞧出不动声色的柯张二人想要表达的态度。
野田秋生的喜悦溢于言表，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一点点的高傲，在一旁与柯张二人指点江山，谈笑风生，而蒋锐则是时不时地用眼神明目张胆地挑衅着郝跃飞，一副标准的小人得志的模样。
也难怪他如此，这可是对他之前受到郝跃飞训斥地最好报复和反击。
谁也猜不透郝跃飞此刻心中所想，但多数人普遍认为他是屈服了，毕竟，身份、地位、权势之间的巨大鸿沟，是不能轻易去跨越的。
甚至是柯其观也这么认为，但他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郝跃飞。
在蒋锐的引荐下，柯其观和张晓锋接见了一系列凤塘区的实权干部，似乎有意无意的，所有被接见的干部，都将矛头暗暗地指向了郝跃飞。
他们还不敢胆大包天到像蒋锐那样与郝跃飞针锋相对，但不妨碍他们对这位上司上眼药。
新就任的郝跃飞顷刻之间在众人嘴下被描述成了一个听不进大众的意见，只是一意孤行，独裁思想严重的强权领导。
当然，这是柯其观自己总结出来的。
郝跃飞已经站得比较远，依旧在与孙老三和陶照发商谈有关凤塘区商业协会的事情，并没有听到两位领导与他的属下之间的情切交谈，但眼角的余光却还是注意到了那几个干部，赫然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那张小小的白纸上占有一席之地。
他的目光莫名地变得阴冷，似是带着几分戾气，让正兀自手舞足蹈地规划着美好未来的孙老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的切身体会毕竟比陶照发要深切的多，所以一时间有点噤若寒蝉。
柯其观和赵晓峰显得很是“气急败坏”的样子，虽然领导的涵养并不允许他们十分强烈地表现出他们的情感，但只是轻微地一皱眉，一瞪眼，就会有无数人去揣摩，放大他们内心的情绪，即使这种情绪并不是他们所要表达的。
一个主管干部考察，一个主管干部错误的纠察，对于郝跃飞这个区长的制约力和压迫感那是实实在在的，绝不是逃避或者抵抗能够轻易消弭的。
似乎只要受到了其中一人的不待见，他的处境就可能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况且，柯其观和张晓锋的“怒气”并没有刻意去掩饰，反倒是因为谈话的深入而越来越激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似乎已然是“大发雷霆”的表现了！
郝跃飞被叫到了柯张二人面前，郝跃飞一下子又变成了众人的中心，这使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柯张二人很满意，气氛从他们出现开始就一直掌控在他们的手里。
“郝区长，你是新任的干部，在执政过程中出现一点点偏差无可厚非，我们虽然允许干部在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发生一点小错误，但也不能这么胡来啊！”
张晓锋首先发难，语气就很重。
言下之意，郝跃飞新任职就开始胡作非为，不能只是单纯地怪经验和资历不足，是本身实力和能力的问题严重缺失。
柯其观沉默不语，却是脸色略显阴霾地点了点头。
他的这一番举动，使得他的威势更重，让原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郝跃飞也感到了一阵阵难言的压力。
他抬起头，确认着，直视着在他背后打报告的人，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目光之中极为平静，只是这些人心中发虚，不由自主地都低下了头。
显然，他的这一番举动被视作是挑衅了，柯其观真的勃然大怒了：“好你个郝跃飞，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我们面前逞威风，你这个区长好大的官威，好嚣张的气焰啊！”
柯其观本就是借题发挥，这一次发怒，声势十足，把那些个告状地也一个个惊得瑟瑟发抖。
到底是老牌领导，一怒，的确有着巨大的声势。
唯独蒋锐还有张永发之类的少数人嘴角噙着冷笑，不言不语，心中却在暗爽，只怕若不是柯张二人在场，他们会手舞足蹈起来。
这一大庭广众之下的呵斥仿佛刚刚才在众人眼前闪过，只不过此刻被呵斥的人由蒋锐换成了郝跃飞。
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
郝跃飞自嘲一笑，他的无言反倒是成了以沉默对抗的不合作态度，使得柯其观借势发挥，又是一通毫不留情面的训斥。
他新任区长，威信本就不高，这一个场面只要一旦被传扬开来，想必以后在凤塘区再无所谓郝区长的威信可言。
柯其观叹了一口气，似乎强制地抑制住了内心的愤怒。
“跃飞啊，一区的执政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一味地蛮干就行的，要注意方式方法！”他的语气突然转变，感觉就像是一个谆谆善诱的长者，一个关心后辈的前辈在语重心长的教育一般，“就像是野田先生向我反映的问题，你的处理方式就有点生硬，要懂得接纳外来资本，他们可是凤塘区建设不可或缺的主力啊！”
柯其观和张晓锋的出发点不同，目的也不同，柯其观更注重他的既得利益，维护日商就是其中之一。
郝跃飞并不想在这方面多做纠缠，因为即使柯其观知道了日商在凤塘区的企图，想必也会一笑置之，毕竟他不是凤塘区的区长，不用担心经济被左右的问题。
再者，柯其观对他的态度，自从他听到常委会的消息的时候，在心里就无比确定了，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能够改变的。
柯其观自己不能，他也不能。
但郝跃飞还是觉得有必要向这位老牌组织部长阐述自己的主张，他指了指就在身边的孙老三和陶照发，“柯书记，这两位是我们凤塘区本土的服装企业的代表，这位叫做孙自强，这位叫做陶照发！他们……”
柯其观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以后介绍，先谈谈你对野田先生提出的问题的看法，不要避重就轻！”
正上前的孙老三和陶照发脚步一滞，陶照发的脸色越发“红润”了，而孙老三则是目光一闪，悄然退回原位，看不出多少的喜怒。
第171章 维护
柯其观不会去关心两个小小的凤塘区服装企业主的心思，就如同他根本就不会去考虑郝跃飞的解释一样，他永远都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而他要的也只是一个结果，能让他满意的结果罢了。
他就这样目光淡然地看着这个似乎被传言为新近涌起的顾氏的宠儿，突然间溢出一种扼杀了强大的敌人子嗣的快感。
顾氏，这个压在他头上十几年的强大顽固的势力即将迎来一个转折点，严开顺会在不久退居二线，马如龙高升那都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到时候，莲花市即将迎来属于他柯其观的时代。
一想到此般，看着眼前依旧摆着恭敬模样的郝跃飞，柯其观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微微的怜悯，冷笑之中的怜悯。
因为郝跃飞没有机会翻身了，眼下这一劫他就逃不过，在这即将改朝换代的风雨飘摇时，他只能被沉浮。
这个社会依旧是个上下尊卑十分严谨的社会，所以即使心中明了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呐，就是一心要让他万劫不复的罪魁祸首啊！在人前，郝跃飞依旧要表现出足够的恭敬和谦卑，这是规矩，破不得。
郝跃飞感觉到柯其观和张晓锋就像是两座巍峨的大山，只能看到烟雾缭绕的半山腰，即使他想要使出吃奶的劲去搬，去移，却发现根本就无从下手，这种深切的无力感一度让他很沮丧。
只是，在他新近形成的为数不多的施政理念里面，柯其观逼他表态已经触及了其中那似乎脆弱的底线。
“你可以逼迫我谦卑恭谨，也可以逼迫我就势低头，可以逼迫我改变策略，但绝不能逼迫我违背入仕的原则，如若如此，还不如辞官不做！”
郝跃飞心中顷刻间坚定，用一种低沉却又十分决然的语气说道；“柯书记，在凤塘区从商的人，无论是谁，都得遵守凤塘区的规矩，否则无论是我，还是凤塘区民众都要请他乖乖地从凤塘区滚出去！”
他目光冷然地看着野田秋生，眼中的坚定丝毫不容置疑。
“好，很好，非常好！”
柯其观气极反笑，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家伙居然敢胆大包天地跟他顶着干，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却忘了，他和张晓锋已经联手打算断他的前程，只是给他一点脸色看已经算是很有教养了，若是依着郝俊的样子，直接就得扑上去把他揍成猪八戒才能算是真正解气。
国人有着强势围观的爱好，什么事都喜欢观上一观，凤塘区此行，可谓是让他们真正的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前有蒋锐顶撞顶头上司郝跃飞，后有郝跃飞区长顶撞市委领导柯其观。
是莲花市的官场生来太彪悍呢，还是他们的眼界太狭隘了？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有趣和热闹震撼的场面？
就像是在看一部电影，跌宕起伏！
郝俊深知父亲郝跃飞的脾气是极好的，轻易不会发怒，但一旦发作起来，那可就是狂风暴雨。
张晓锋暗暗冷笑，柯其观可不是善茬，只不过，是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轻易不会表露出来罢了。
“柯书记，经济方面的事情我们不是太在行，还是多听听郝区长的解释吧！”
张晓锋轻轻说道，仿佛在替郝跃飞打掩护。
柯其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十分了然这个暂时成为统一战线的同僚的不安分心理，这无疑是在煽风点火。
他发现自己太过出头，尽管这件事在他看来是十拿九稳，绝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偏差，但却违背了他一向行事的准则，仿佛被张晓锋当成了枪头。
不过，在这种已然形成的情况下，他并不打算就此退去，但也不打算再步步紧逼了，他复又看了眼安之若素的张晓锋，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该轮到你上了！”
张晓锋骨子里其实是个极没有主见的人，喜欢躲在暗处使些小手段，这也是为何他能够在刘产一案中很轻易地避开众人视线的原因，但他却又无法根据形势立刻判断清楚对待顾凯凡的正确态度，一直模棱两可，由此可见其性格上的优柔寡断。
柯其观的眼神示意他看得很明白，只是他有些犹豫不决。
正当所有人等着这场好戏继续发酵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却从会场之外传来。
“柯书记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他快步穿过人群，走到两位市委领导面前，一脸的歉然，仿佛因为没有做好相关迎接工作真的是天大的失误似的。
顾凯凡的去而复返使得原本现场弥漫着的紧张气氛淡了些许，许多人都在等着这位年轻的区委书记加入之后的战场的升温。
柯其观老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对于顾凯凡的态度很满意，不过，恐怕他的笑容大多数是冲着顾凯凡身后的顾氏而去的。
张晓锋可就一点都笑不出来了，原因很简单，他被顾凯凡彻底华华丽丽地无视了。
“柯书记是特地来指导我们工作的吗，欢迎欢迎啊！，洽谈会正需要您这样有经验的老领导给我们引路啊！”
顾凯凡一冷一热的态度一度让张晓锋暴走，但他还是忍下来了，柯其观暗暗发笑，也不理会，谁叫此人总是暗地里使坏，不安好心呢。
顾凯凡当然不会对张晓锋有好脸色，毕竟就是因为此人，顾凯凡此生就差点在监牢之中度过，若不是碍于他的身份地位，顾凯凡早就使手段报复了，怎么能够容忍他继续耀武扬威。
“呵呵，凯凡啊，指导工作可谈不上啊，只是和郝区长有不同的意见，希望郝区长参考参考！”
“您这说得是哪里话，您是领导，经验丰富，随便指点一下，就能让我们受益匪浅，我和区长都还年轻，犯了错误还希望您批评指正！”
柯其观闻言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他发现顾凯凡对于郝跃飞的维护还真是不余遗力，不仅将一些问题一起揽在了两个人身上，更是表明愿意和郝跃飞一同承担责任。
柯其观突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就好像一头刺猬缩紧了身子，一动不动。
他太了解顾氏这集团了，比张晓锋更深知顾凯凡在这个集体中的重要性和突出性，若是与顾凯凡发生冲突，绝不是此刻的他愿意看到的，太得不偿失了。
他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批评指正谈不上，就是觉得郝区长在处理外商的事情上有些急切了，当然，你们都还年轻，施政方面略有不足可以理解，但也要虚心接受意见，不可一味地一意孤行！”
最后一句就是明显冲着郝跃飞而去的了。
顾凯凡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柯书记教训的是，日商的问题我也有了解，当初决定这么处理，考虑到各种因素，我也是拍了板的发了话的！”
柯其观脸色沉凝，有了几分恼意。
这顾凯凡维护郝跃飞，维护得有点过分了吧！
第172章 开刀
顾凯凡和柯其观的私人关系其实不错，顾凯凡之所以敢这么大包大揽地先下手为强，将一切事情先行定性，在于他对柯其观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
这与他成长起来的环境休戚有关，若说顾凯凡没有足够的政治智慧，敢跟领导强硬地顶牛对着干，郝俊那是万万不信的，这人表面上看着年轻，还是个半大小子，可的的确确算得上是心机深沉得可怕。
在言语上，他并没有像郝跃飞，甚至蒋锐那样不顾后果的硬气，只是提前表达了立场，以一种委婉地方式堵住了柯其观的嘴而已，同样也堵住了这位领导的嘴巴。
顾凯凡和郝跃飞怎么说都是一区的封疆大吏，市委常委的领导一般都是以拉拢为主，二人在同一个涉及到本地区的政策上意见一致，柯其观的确不好强硬地改变，或者将问题夸大化，但同样，这并不代表他不能。
经过了短暂的思考，他很从容地跳过这个问题，向顾凯凡询问起家常和工作来，内心却开始衡量这次横插一手，是否合适。
转变其实并不突兀，气氛一度在两人的笑容中回暖，在场面上，一个区委书记，一个区长，政治智慧上的表现的就差了好几筹。
郝俊也有点不甘心出现这种现象，他甚至很委婉地向父亲郝跃飞提出过顾凯凡不作为、不表态的行为的意见，但父亲却都是一笑置之。
不是他不知道顾凯凡的用意，而是他们爷俩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解决办法，甚至一点都怨恨不了顾凯凡，毕竟顾书记在关键时刻，还是很力挺郝跃飞的。
顾凯凡的身份背景使得他处事的方式更加多样化，甚至不需要他刻意去立威，光是顾氏两个字就足够竖立他的威信，使得无数人想要靠上他的船。
但郝跃飞没有这种优势，所以只能通过立威来树立威望，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但同样，其中的艰辛也是不足为外人道，不过，若是真正地把底子打起来了，以后行事也就方便得多。
再者，似乎顾凯凡也希望郝跃飞扮演一把利刃的角色。
当初顾氏力挺他出任凤塘区的区长，用意也不外如是，否则，这个位置郝跃飞是绝对坐不上去的。
郝俊也明白，草根一族在无论何时都需要通过最大的努力来博取心中想要的东西，所以有些时候，他也很佩服父亲的果决。
郝俊想得有点入神，没有注意到会场正中央，又有一个人物高调登场了。
他一身黑亮的警服，魁梧的身材散发出阵阵威势，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一脸茂密的络腮胡子，一张很容易让人记忆深刻的脸。
郝俊从最初进入会场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张兴鑫，毕竟，像这种很受郝跃飞和顾凯凡重视的洽谈会，他应该在现场指挥安保的。
他冲着柯其观诸人打了个漂亮的敬礼，随后站在郝跃飞面前，大声道：“报告区长，公安局张兴鑫前来汇报！”
“说！”
郝跃飞似是恢复了从容，不过，脸色依旧很是沉重。
“经过几天的调查，蒋锐、张永发等人，存在严重的违法渎职行为，涉嫌多起治安和刑事案件，事实无误，我申请将他们正式逮捕！”
蒋锐面色一白，道“张兴鑫，你不要血口喷人，抓我？证据呢，证据呢？”
张兴鑫不为所动，继续等待着郝跃飞的指示。
按正常的程序，是不应该出现这一幕的，更何况，还是在这样受重视的洽谈会上。
原本以为就此落幕的开场戏却忽然又波折陡升，所有人的好奇心又都被提了起来，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一次警察的行动是受了郝跃飞的默认的。
柯其观兀自琢磨着以最小的代价达到他的目的，没想到却突然在众人眼前上演了这么一出。
他刚刚还在夸这个蒋锐来着，亲密地好似他的嫡系，这不等于明摆着伸过脸去让人扇吗？
他的面色一沉，转头看向身边的顾凯凡。
意思很明白，你顾凯凡是一把手，向我报告的事情由你来做！
郝跃飞似是能够了然柯其观心中所向一般，凑到顾凯凡耳旁轻声言语，将事情的经过仔细地说了一通。
顾凯凡虽然并不知其中详细的情形，却并不对此感到意外，郝跃飞很早就与他打过招呼，他也不反对郝跃飞的这种杀鸡儆猴的行动，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在洽谈会之上，这是要宣战吗？
那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顾凯凡有时候欣赏的就是郝跃飞这种一往无前孤注一掷认定不放手的决绝的勇气，当初营救他与为难之中，不也是等于在火中取栗一般，后果无法预料吗。
顾凯凡点了点头，郝跃飞一挥手，就有几个如狼似虎的警察朝着蒋锐，张永发几人扑去。
蒋锐恐怕永远都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事情会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不过，他有底气，再加上之前因为刘产案件已经在相关部门走过一遭了，在同级别的张兴鑫面前更是没有一丝畏惧：“张兴鑫，警察办案得有证据，你考虑好了吗？”
张兴鑫微微一笑，“放心吧，蒋局，既然敢把你带回局子里，自然证据齐全，我可不会拿我顶上的帽子开玩笑！”
二人离的很近，说话之间并无第三人听到。
只是蒋锐的面色已经变得很是难看，“你要考虑清楚，有必要跟着郝跃飞一条道走到黑吗？”
张兴鑫并不给他上手铐，而是做了个请的姿势，面色冷然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蒋锐抬头挺胸，大有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气概，“我倒要看看你们给我罗列了什么样的罪证，哼……”
张兴鑫看得暗暗发笑，这个人纯属棒槌一枚，被人当了出头的枪使，还自以为是地个人物，这一次进了局子，再想出来那可就难了，还以为像上次一样呢？
郝跃飞铁了心要开刀立威，一头撞上去的蒋锐若是能安然无恙的出来，郝跃飞的区长也不用干了，他张兴鑫干脆也回家卖红薯去算了。
蒋锐心中不惧，那必然是假的，只是他相信一定会有人解救他的，或者说，郝跃飞一定会彻底败走麦城的。
“等等！”
果然，蒋锐一喜，朝着声音发出地望去。
张晓锋冷冷一笑，越众而出，“郝区长，查办违法乱纪的干部，为何我们纪委的同志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张晓锋原本想质问张兴鑫，一想，还是将矛头指向郝跃飞，心下一着眼，嗨，顾凯凡和张兴鑫居然都是硬杠杠的官二代，也只好捡软柿子捏了。
“张书记，纪委已经跟进了，只要张局他们这一面整理好材料就提交给纪委的同志和检察院！不会耽误纪委的！”
要想查办蒋锐，还是得经过张晓锋的手，若是他从中作梗，倒也不好办，不过，只要在公安局就把他作成死案，看他张晓锋怎么处理？
这个蒋锐也算得上是官场上的大败类了，必须严惩！
郝跃飞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张晓锋却把目光投向不远处凤塘区纪委的干部，心中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感觉。
第173章 筹码
张晓锋的这种不安随着那几个凤塘区的纪委干部整齐地低头躲避他的视线的时候而迅速扩张，他忽然间想起即使他已经在这边安坐了许久，也未曾有一个凤塘区的纪委干部上前问候，太过违背常理。
难道他们都已经被收买了吗？
他的心里，迅速地升腾起这种想法！
强烈的不安之后，赵晓峰就感觉到无法遏制地怒火在他的胸膛里猛烈地燃烧！
很好！很好！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挑战他在莲花市纪委内部的权威！
他默然地看了眼正指挥警察们架走几个干部的张兴鑫，用一种低沉的语气道：“张局长，干部的审查纪委一向义不容辞，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了有人在故意陷害我们的干部，恶意的栽赃，我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竟不多说一句，拂袖而去。
顾凯凡摸了摸鼻子，冷冷一笑。
若不是叔叔最近一直交待他要懂得韬光养晦，适时收敛下一飞冲天的光芒，他定然要与这个张晓锋斗上一斗。
柯其观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位同仁含怒离去的模样，即使再如何胸有沟壑，也猜不透到底是什么触动了他，惹恼了他，以至于有点丧失理智地这般离去。
他颇有种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的无奈感叹。
当初凤塘区形成顾氏一家独大局面的时候，他就颇有微词，若不是考虑到要埋下一颗顾氏与马如龙之间产生猫腻的一颗钉子，他早就跳出来强烈反对了。
虽然不知道当初马如龙为何也会同意这种情况，但他终究还是第一个尝到这个苦果的人，颇让他无奈。
上下一心的凤塘区，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兴许也只有蒋锐这种在他心里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才会公然与郝跃飞和顾凯凡唱反调吧！
也许张晓锋的退走是明智的，无论是日商还是龙集团腾，想要绕过顾郝二人在凤塘区用达成他们的目的，显然有点痴心妄想了。
看来当初刘长水铁了心要拿掉郝跃飞，也不无道理，他如此信誓旦旦而来，却讨了个没趣。
若是再逼问？
柯其观看了看顾凯凡显得极其年轻的脸庞，觉得还是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更好一些。
柯其观复又看了眼身边一直恭敬的郝跃飞，只是忽然觉得这个人实在是说不出的让人厌烦，他柯其观是第一次从内心如此不待见一个人。
柯其观索性收起了心思，毕竟他只是受人所托，没有必要豁开脸皮来计较。
他似乎切实地关心起凤塘区的建设来，对于野田秋生的事情也只是点到即止，再不愿意逼迫顾郝二人表态了。
柯其观此人也是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也有过执政一方的经历，问起来自然事无巨细，步步俱到，只是无论是什么问题，包括是政府方面经济建设和工作的，都没有询问郝跃飞一句。
他给出的信号很明显，“我就是看不下郝跃飞，你们今后办事的时候得寻思清楚了，要不要冒着得罪我柯其观的风险来迎合他郝跃飞！”
围观的众人当然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些个当官的道道了，只是晓得估计郝跃飞这一阵子怕是要倒霉了！
的确，一些凤塘区的干部的确是动了心思，他们远比普通民众能够揣摩上意，只不过蒋锐几人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他们决定先看看他们的处境，然后再找准方向行动，也不会太迟。
郝跃飞是乐得自在，倒是又转向一旁和孙老三和陶照发聊得兴起，对于协会今后的发展也考虑到政府一面的支持。
孙老三是彻底地上了郝家父子的贼船，所以对于柯其观的态度属于放任自流一类，只有陶照发心中忐忑，但眼见郝孙二人风轻云淡，便也按捺下心思，认真地加入商讨，不时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政府若是支持他们这个商业协会，很大程度上可以使得他们避免很多外在程序上的麻烦，在实质上的发展也能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郝跃飞是看到了一个在他影响下可以有大作为的本土商会，彻底打破日商在凤塘区独霸的局面，甚至可以辐射许多其他产业，起到一个水源的作用。
这就是所谓双赢的局面。
三人心中都有了一个很好的初步构思，踌躇满志之间，难免就有点意气风发的味道。
原本是被冷落和忽视的三人，却比围绕着柯其观的诸人更显激情，使得柯书记更加不喜。
试问，一个领导，如何会容忍一个下属在他发表讲话或者是提出高瞻远瞩的意见的时候的喋喋不休呢！
只是，似乎郝跃飞已经足够让柯其观麻木了！
野田秋生在边上看得极为着急，他倒是对于孙老三口中的商业协会已经信了七成，只是又一想到他们能够得到郝跃飞的支持，由此日商可能会彻底沦为边缘，他心中就如一团火苗在窜动一般。
他不停地朝着柯其观打眼色，可是柯书记就是不为所动。
小日本老头有点上火了，只是无奈之前对于不远处的三人的冷嘲热讽外加毫不客气地威胁，实在是没有脸面上前。
他心中的本意还是希望能够彻底瓦解郝跃飞，将凤塘区所有的服装企业都纳入他们日商手中。
郝俊感受着洽谈会开幕式如此诡异的气氛，虽然是一场好戏，却落了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不过，作为一个局外人他能够清晰地看到这场好戏之后那位刘长水总经理的身影，无论是野田秋生、蒋锐还是张晓锋和柯其观，想必都是受了他的影响才会一个个地来到洽谈会的现场，冒出头来，针对郝跃飞的。
老狐狸露出峥嵘，果然实力让人不免骇然。
不过，这一次大闹洽谈会显得有些多余，恐怕也远未达到他所预期的效果，想必某些事已经触碰到了老狐狸的痛处，使得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郝跃飞焦头烂额，而不是静静地等待他从上而下所下的功夫所取得的效果，毕竟马如龙、张晓锋和柯其观的组合足够让郝跃飞彻底万劫不复了。
这是绝对力量，他并不担心！
当初让张兴鑫从老虎哥身上下功夫，必然是取得了一些突破，而郝跃飞想必也由此增加了一个更加从容的筹码。
郝俊心中如是想道。
郝跃飞十分看重洽谈会所能取得的效果，当然能够立竿见影是最好，所以即使在十分被动的情况下，他依旧选择不放弃他作为一区之长的本份和坚持，纵然顶撞柯其观也在所不惜，很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效果是，开幕式的好戏在上演之后，接下来的三天倒算是很平安度过，孙老三和陶照发二人尤为活跃，使得凤塘区本土的服装企业联系更加紧密，当然商业协会的成员也是越来越多，甚至许多外市的都在向他们打听这个商业协会的主旨。
初阶段，商业协会的目标就是不断地扩大影响力，孙陶二人显然做的游刃有余。
第174章 酒店计划
当孙老三挠着他那马上要开始谢顶的脑袋，用一种忸怩的，近乎腼腆的恶心语气说他想要开酒店的时候，郝俊对于这个老混混超前和准确的眼光，也不得不在内心真诚地喊了一声赞。
和秦梓三个人就坐在洽谈会散场之后空出来的草地上，晚风袭面，不免神清气爽，思维似乎都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了。
三天的服装洽谈会，最大的受益者居然是凤塘区商业协会，陶照发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和一些企业主约谈，达成了很多口头协议，这是郝俊也始料未及的。
多家主力一直游离于凤塘区之外的企业开始寻求加入这个新鲜出炉的协会的机会，虽然他们对于这个协会的认知相对还少得可怜。
聚少成多，本土企业的规模大多很小，但若是合在一起，依旧是一个不可忽视地庞然大物，许多外来的专家和领域内的执牛耳者都对此表达出了一定的兴趣，表示愿意以后与协会建立合作关旭。
当然这其中属郝跃飞最为直接，会后就直接拉着陶照发去商谈有关跟政府部门合作以及互助的事项，一刻都不想停留。
孙老三这个会长，也是个属于甩手掌柜的类型，只需要时不时地传达一下郝俊的指示精神，关键时刻拍板，投下他重要的一票即可。
这是他自己的定位，虽然有些懒散和不作为，但不得不说，老家伙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很能抓住问题的关键点。
郝俊让他坐上这个协会会长的位置，不就是为了轻轻地拽好这个方向盘，不至于让协会这辆车太过偏离他心中的轨道吗！
升级为会长的孙老三并没有忙碌，反而因为秦梓越来越熟悉森重的生产和销售等环节倒变得越来越清闲起来。
用后世的话来说，“闲得有点蛋疼”的孙老三，把目光盯上了莲花市尚未形成规模的餐饮服务行业。
郝俊不去猜老家伙当初一心想要离开莲花市，最终却又打算在此扎根的缘由究竟是什么，不过，一家酒店的投资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老混混胆子不小！
“我考察过市场，莲花市除了东湖园和雷萨之外，并没有其他上规模的酒店，这里面还有很大的份额可占！”
孙老三侃侃而谈，瞧他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似乎已经下了决心，还做过所谓的市场调查，也不知道有没有发动他那帮像孙浩一样的小弟们。
孙老三的内心其实早就有一个十分完整的计划了，甚至连酒店的名字都已经取好了，但他却隐隐担心他信誓旦旦的另起炉灶会遭来郝俊的厌恶，就难免得不偿失。
所以，才有此刻三人围坐在草地上，商谈他的酒店计划的一幕。
郝俊能够抓住老混混患得患失的心理，并无太多的反感抑或是高兴，商业协会和森重要的都只是他的一个领头的名目，至于他要启动他的发财大计，郝俊也不介意轻轻地帮他一把。
“俊少，您看，这酒店您是不是也入个股，让老孙我心理踏实一些！”
孙老三谗着脸问道，其实他打的是郝俊手中贷款的三百万的主意，其次才是真正将郝俊绑上他的船。
这个郝俊倒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不过，他并不打算插手孙老三这个酒店计划，即使他知道未来莲花市酒店行业的发展趋势。
不一定要在这个老混混的身上抢肉吃。
他摇了摇手，戏虐道：“我入了股你就更不踏实了，放心，你的酒店我不打算占一份，免得别人说我是血蛭！”
孙老三一脸冷汗，以为少年是在敲打他。
“俊少，天地良心啊，俺老孙可不敢这么想您，有俺老孙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都是您给的，这……”
孙老三所谓今时今日的地位，其实就是商业协会会长一职，有点凌驾于凤塘区所有服装产业，当然也包括期间加入的其他企业之上的意思。
仅仅洽谈会三日，就有不少人热情地称呼他为孙会长了。
孙老三自己也没有料到，这一声孙会长听在耳中，居然让他有种飘飘然的美妙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飘然地多。
但孙老三的说法依旧有些夸大其词，郝俊早已习惯了老混混的拍马奉承，“放心，没别的意思，是真的对酒店没兴趣！”
孙老三眼见郝俊对于他白送上去的股份没啥念想，当即就急了，他可是知道这个少年的妖孽，他的不屑，是否就意味着他踌躇满志的酒店意向实质上在莲花市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前途可言？
一切都只是他异想天开罢了？
他急不可耐地坐直了身子，“俊少，俊少，您可得给我参谋参谋，俺老孙这钱放在银行里可不是太吃亏了！”
孙老三下意识里的一些观念都比一般人更有远见，也更有道理，这也是郝俊看重这个老混混的原因之一。
郝俊当然不介意给孙老三卖个好，当即笑道：“说说看吧，我看看你对酒店是个什么章程，打算在哪个地段开呢？”
“东湖！那里环境好，人流量大，消费群比较广泛！”
受郝俊的影响，孙老三嘴中冒出来的专业名词也不少，只是他第一句话就让郝俊皱起了眉头，“东湖？孙老板是要跟‘东湖园’打擂台吗？”
孙老三嘿嘿一笑：“打擂台那是不敢，但至少能分一杯羹不是！”
郝俊可不认为孙老三这能够从东湖园那里分一杯羹，这家东湖园在郝俊重生之时还依旧兴荣于东湖之畔，十几年里，他的周围出现过大大小小不小三十家各色酒店，最终都黯然收场。
郝俊不太清楚这个东湖园的背景，但那些个溃败的酒店开业典礼上一个个出现的重量级人物的分量他可是知晓一二，能让这样的酒店草草收场的东湖园，可见其身后的能量。
郝俊可不认为依靠孙老三这个老混混现在的本事能够吃得下，到头来想必也只能混个灰头土脸的结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收回点地钱而已。
孙老三所言酒店一开始的定位就已经错了，东湖园神秘，受权势人物以及成功人士的热切追捧，而雷萨更是市委市政府的专职接待酒店，孙老三想要跟它们可谓是树大根深的两个巨无霸争，那就是等于真正的鸡蛋碰石头，丝毫没有一点点可能。
第175章 玩大的
东湖园自从开办起就一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迷雾，即使身临其境，也无法探寻其更深处的秘密。
郝俊一点不怀疑，甚至是马如龙都不清楚这立于东湖之畔的古朴楼宇背后的那个身影的真正面目，它的一切仿佛都是透明的，却无论如何都望不到另一面。
孙老三的懵懂，让他更认识到东湖园其中的神秘。
它对于东湖，这莲花市的代表之地，拥有着唯我独尊的强大占有欲望，可精于世故的老混混却一无所知。
“你了解过东湖畔边上的地价吗？”
这是郝俊第二个疑惑的地方。
老混混点了点头，有一种大出血的决然，他又扬了扬头，似乎在望着幽蓝的天空，嘴中喃喃道：“很高，很高！”
少年翻了个白眼。
“但我有许多许多朋友，在莲花市搞建筑承包的，虽然小打小闹的都是，但拖个工程款一段时间之类的一般没有问题！”老混混随即一脸的兴奋。
少年人却一脸怀疑地看着眼前颇有点手舞足蹈的老混混，眼里的意思十分明显：“你还有这么铁的朋友？”
老混混很受伤，很委屈，却仍旧一脸希冀地望着他。
郝俊的目光一沉，却终究摇了摇头，按下了那个让他有点冲动的想法。
“既然要开酒店，就干脆玩票大的，东湖这里不合适，我的脑海里倒是有一个绝佳的去处！”郝俊突然间站了起来。
老混混一惊，一喜，又一馁，最后全是满心的担忧。
少年人嘴里一票大的，他可是有点不敢想象。
不过，他脑海里对于“绝佳的去处”几字显然很是上心，被少年固定的气势所感染，脱口问道：“绝佳的地方，是哪？”
“南市路！”
“南市路，汽车南站北面那条？”孙老三用一种“大哥！你别开玩笑了”的表情盯着少年。
少年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混混一脸沮丧地低下了头，嘀咕道：“除了一条崭新的柏油马路和几块破地之外，那里就全是密密麻麻的狗尾巴草！”
老混混的确是对于莲花市仔细考察过的，居然对于南市路的详细情况也有十分清晰的了解。
“不会只是因为汽车南站吧？”
老混混突然有种误入歧途地感受，即使少年人再妖孽，商业上的事也可能一知半解，他可能太过盲目了。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次要原因！”
郝俊越想越觉得可行，市委和市政府以及相关办公楼的搬迁很快就会列入市政府规划的范围之中，它是继旧城区改造计划之后有关城市规划的另一个大项，到时候南市路两边，会完全被崭新的政府办公楼给占据，甚至包括国家电网、地税、邮政、人寿等等多家国有单位也相继在此条路上建立主办公楼。
无人问津的南市路将在短短的时间内一举成为整个莲花市最炙手可热的商业和政治地段。
这也是以严开顺为首的市政府的一个极为高明的手段，他们将市中心的市委市政府大楼，第一二医院，东湖中学、城关中学等初高中拆分成三部分，分别规划于南市路，东郊和西郊旧城区边，以三点带动三个地方的经济发展和群众生活、出行，从而不动声色地将市中心的范围急速扩大了一倍。
其中以南市路最为出彩，在三年之内就因为各种有利条件形成了又一个小型的政治、经济中心。
“孙自强，这次酒店我决定也参加了！”
郝俊皱着眉头对着老混混说道。
老混混被少年人突如其来的郑重其事给整懵了，郝俊很少以“孙自强”直呼老虎混，但他随即心里就涌起一阵莫名的喜悦。
郝俊想以利益和威吓绑架孙老三，孙老三何尝不想牢牢占据郝俊所建立所构画的大船之上。
有了这个在他心里无比妖孽的少年人与他共同进退，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出自他口中的庞然计划是否存在可能性。
“钱是个问题！”
郝俊扬了扬没眉毛，“往大的玩，得好好想想办法！”他自言自语着，考虑着是否要靠写写歌之类的依靠前世记忆来赚钱的快捷方法。
鬼使神差的，这时候孙老三却突然冒了出来：“我可以以我的资产和一些私人的不动产来向银行贷款筹钱！”
一语之后，老混混就有点后悔了，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几十年，在莲花市凑起来的家当，没想到被少年人的激情一感染，居然一股脑儿给说了出来。
“多少？”少年人当然不会去猜测老混混的复杂心理，目光发亮的盯着老混混，许多年积攒下来的，郝俊可不认为孙老三会只有一家森重那么简单。
“我有个朋友在银行上班，有点小权利，估计能够贷个五百万！”
看不出来，这老家伙这么有钱！
“小俊，你上次不是贷款了三百万吗？”
这时候，一直安静地听着二人谈话的秦梓却突然插话了。
“那个钱暂时不能动，商业协会要急用！那里更重要一些！”
保证商业协会的存在性，及时扩大规模，给会员企业带来实惠，以此来掣肘日商的收购，这是重中之重，郝俊拥有重生的优势，钱可以慢慢赚，但关系到郝跃飞的仕途，他就不能马虎和怠慢了。
牵制刘长水所能使用的一部分力量，至少能够挽回一点点的劣势，它是属于撬动地球的支杆之一。
“既然凤塘区政府已经决定和商业协会合作，干嘛不用政府的名义向银行借款呢，甚至可以使用一些政府渠道和资源来完成协会的建设发展，也可以请政府入股，完全可以将这笔贷款提出来的嘛！”
对啊！郝俊眼睛一亮，牵涉到钱的事情完全可以摊在凤塘区的身上，这些事就让顾凯凡和父亲头疼去吧！
想必由郝跃飞说动顾凯凡出面，无论是一些宣传、政策等手段都会事半功倍的，若是有政府的股份在内，同样也有不少的好处！
“对不住啦，老爹，为了你儿子的发财大计，只有辛苦你啦！”
郝俊心中极是欢喜，忍不住抱住秦梓的香腮亲了一口，他在这个女子面前已经越来越自然，丝毫不压抑他的行为。
“姐，你真是我的大福星！”
秦梓似乎也被他的欢喜给传染了，一点也不恼，只是心中暗暗娇羞，忍不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她今日穿了一条白色的紧身裤，将下身完美的曲线勾勒到极致，脚上是一双粉色板鞋，上身则是雪纺的亮蓝色衬衣，头发扎成了马尾，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知性，却又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完全不同于当日那个充满着职业气场的ol。
孙老三不敢直视秦梓那绝美的容光，只当没看见这姐弟两的亲热劲，心中对于少年的“玩大的”更是充满了憧憬，忙问道：“我们先做什么？”
郝俊嘿嘿一笑，仿佛奸谋得逞一般道：“圈地，哇哈哈！”
笑声说不出地豪放……
第176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孙老三自认胜人一筹的脑袋，如何都想不明白，他的酒店计划在少年的口中，三言两语怎么就变成了所谓的圈地运动。
小妖孽郝俊近乎用一种强硬的，又带一点点蛊惑的语气对老混混说道：“跟着我干，你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
孙老三真的不确定未来他能否真的能够如少年所说数钱数到high，但此刻他的脸部肌肉的确有点微微抽筋。
要不要跟着少年干这一票呢？但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啊，只要一赔，就又辛辛苦苦了半辈子，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可是，小妖孽的样子又一点都不似作假？不行，得给长霞留点积蓄？……
郝俊不理会坐在草地上，内心纠结的情绪全部一五一十地在脸上表达出来的老混混，拍拍屁股就这么和秦梓扬长而去了。
孙老三忽然茫然地望向远处，最后视线集中在跟在郝俊身后秦梓挺翘的臀部上，那里沾染了点点的青意。
老混混慌乱避开，狠狠地一拍大腿，呲牙咧嘴地拧住他偏瘦的大腿上可怜的肉：“我操他妈的，干了！”
难得老混混决心当了一回男子汉，但待他站起身子，却早已不见了少年和美丽女子的身影。
平静了几个月的凤塘区又迎来了一片风雨飘摇。
人们在感叹刘长水与郝跃飞之间不对等的斗争的时候，似乎只看到了老狐狸刘长水盘踞于莲花市几十年根深蒂固的人脉与实力，而忽略了郝跃飞作为一方诸侯，一怒之间，也会千里血飘的事实。
蒋锐、张永发诸人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内，就由逮捕、立案、调查、最终移交司法机关，效率之高，行动之迅速，跌破了一地人的眼镜。
直到终成定局，也没有一个人为他们站出来说情，似乎人们已经刻意遗忘了曾经在凤塘区这片土地上也能够呼风唤雨的他们。
他们的罪行几乎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没有一个让人能够反驳的机会，几天前还在洽谈会上侃侃而谈的人物，转眼间就锒铛入狱，永世不得翻身，所有人都只是看到了在这一件案子中郝跃飞的身影，不再单单是不解和震惊而已了。
他们似乎只是一个过客一般，很快便在人们的议论声中消声灭迹。
郝跃飞这位凤塘区的新任区长，一改初上任之后那种润雨细无声的循序渐进的执政手法，转眼之间便由温文尔雅的学者形象转变成了手握屠刀的刽子手般的狠辣人物，果决强硬一瞬间就代替了儒雅软弱。
聪明人不由揣测，这是一次在遭受到无数次的刘长水的欺压之后，郝跃飞一次爆发式的逆袭，以无数凤塘区干部的官帽子为开路先锋，真正向刘长水宣战。
铁腕抑或是独裁，温润抑或是大气，这些都已不重要。
随着蒋锐、张永发之后，一系列小官小吏的相继落网下马，凤塘区立刻变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郝跃飞却从一个个贪官污吏的案子中整理出一些他所想要的东西，龙腾集团始终不动声色，刘长水在洽谈会的失败出手之后，似乎顾不再及郝跃飞一方，但野田秋生以及一大帮的凤塘区日商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原本用钱财在凤塘区干部之中搭建起来的保护网和利益链，在郝跃飞的大刀阔斧之下，被砍得七零八落，一些违规操作，买通政府人员逼迫其他企业，采用不法手段占有收购公司的线索，相继暴露在凤塘区警察局办案民警的眼中。
这使得他们一再理直气壮的控诉变得极为可笑和讽刺，甚至因为这些，政府有理由对他们任何一家企业进行查处，甚至将他们清除出凤塘区这盘服装大棋。
野田秋生终于不得不通过国内政坛上的朋友，向东南省高层表达了他的抗议，为此付出了不少让他万分肉疼的代价。
这是日本人强硬到底，却迫于无奈最终的手段。
可出乎野田秋生意料的是，东南省某位大佬在接到日本方面有关凤塘区的抗议之后，笑着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道：“先放一放，日本人总是喜欢小题大做，借题发挥，他们已经习惯了我们体制里的那一套，所以认为我们会去关注，去重视，不要理会他们！我们底下的干部若真是要为难他们，不就是和自己的政绩过不去，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情！”
“我们上面的人越是去关注，就越会给底下的同志压力，必然会让他们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软化，这不就让日本人有机可趁了？所以有些时候，我们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本人可有的是钱，托不垮他们的……”
当然，这是小道传出的消息和细节，抑或是某位大佬心情不错，教育身边的心腹的话语，总之是信不得真的。
但多数人却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不过，至少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野田秋生的抗议，在省这一层面上，连一点点涟漪都没有掀起来。
换句话说，野田秋生肉疼的代价恐怕是竹篮打水了！
日本人无计可施，又不想乖乖地低头认错，急忙去找他们共同的朋友，刘长水刘总经理，希望这位地头蛇能给他们更多的帮助。
刘总经理近来的心情却很不好，非常不好。
“瘦猴”那面是关键，关系到龙腾在莲花市的战略重心，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而身边的一个女人又因为她侄子的事情不胜其烦地在他耳边不停地聒噪。
凤塘区的一切可以说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一些留在机关里的耳目和关系也被毫不留情地拔掉和撤换，而芦苇荡的开发计划也是龙腾集团下一年计划的重中之重，容不得有误。
市委常委会的态度更让老狐狸万分恼火，再这般温吞水下去，他刘长水的面子会被一个小小的区长绞得干干净净，一文不值。
日本人找上门，虽说是诉苦求助，可依旧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地态度，刘长水心情就更糟了，老狐狸也不再装腔作势，没给野田秋生什么好脸色，相互说了几句，就端起茶，送了客。
心气不顺的刘长水，一怒之下，把旧城区改造的项目工程全部停了下来。
求助无果的日本人像无头苍蝇一般，把目标对准了凤塘区区委书记顾凯凡，希望这位凤塘区的一把手帮助他们解决面临的困境。
而顾凯凡只是笑着给出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七个字，让中国通野田秋生沉默了良久良久。
第177章 第二条鱼？
郝跃飞突如其来的大杀四方，不知结局究竟会走向何处，但至少很是彻底为他温文尔雅的形象画上了一个让人惊叹的休止符。
在这几乎是真刀真枪，赌上前程和命运的时刻，郝俊却接到了来自顾校长的电话，市一中的招生办很是突然让他去一趟，说是因为时间仓促，需要重新完善郝俊的入学档案，需本人亲自办理。
毕竟当初报考的时候，是顾忠敏凭着面子把他硬塞进去的，连准考证号都是从未有过的2001号，两人都不疑有他。
郝俊将学籍资料、户口薄等等一些相关的东西准备好，来到一中教务处的时候，屠子栋这位跟他有过一段纠葛的教务主任翘着二郎腿，正点着烟，眯着眼吞云吐雾着，依旧是三厘米长的板寸，依旧是粗粗的黑框眼镜，唯一改变的是葫芦形的脸蛋上胡子拉碴了一大把，倒是增添了一点点的个性。
他朝着郝俊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少年坐在沙发上，自己继续享受着这烟雾弥漫的美好时光，似乎早已忘记了当初他和郝俊的一段不愉快。
许是屠子栋已经抽了一段之间了，屋子里又门窗紧闭，只是一小会儿，郝俊少年人的体质毕竟有些受不了，二手烟的滋味可不是那么不好闻的。
他咳了几下，屠子栋没什么反应，依旧躺在椅子里，脸露迷醉的模样很欠抽。
郝俊起身，想去外间透口气。
“我叫你出去了吗？”屠子栋的声音很平淡，但郝俊还是听出了其中饱含的浓浓的不同寻常。
他和屠子栋闹过可以说十分尖锐的矛盾，但最后以他的息事宁人而告一段落，宋校长稳稳地压在他的头上，照理来说，他是不敢在这件事上轻易就打击报复的。
屠子栋看着一脸讶异的少年，也是满心的纠结，他快意于能够打击这个狠狠地削了他面子的少年，却又害怕顶头上司宋校长的秋后算账。
但金钱的魅力依旧胜过了一切，只要办好这件事情，大不了离开宋校长的阴影，不干下海去，成为像那位一样成功的商人。
一想到那人许下的重诺，他就仿佛感觉到那往日里惯抽的大中华里尝出了贡品烟的味道，分明就是腾云驾雾的享受。
此刻，少年人的突然起身，更像是对他的挑衅和不屑，甚至是讽刺，本就对郝俊心存疙瘩的屠子栋，如何会就此了事。
“太呛人了！出去透口气！”
既然已经感觉到了诡异之处，郝俊索性以惯常的姿态来应对。
烟雾缭绕，倒也不是屠子栋刻意营造的效果，但此时看到少年人平淡之中的不屑，让他之前因为租房事件而压抑着的怒火顷刻间都爆发了出来，他要维持这种高人一等的局面，他可是教务主任，内心这般对自己说着，他便遂不冷不热道：“先坐着吧，马上就谈我们的事！”
屠子栋本能的以为少年人尚未察觉到事情的不同，继续在那里装模作样。
郝俊眉头微微一皱，一般的少年人的确会选择继续坐下，在这间屋子里忍受着刺鼻的味道，让整个胸腔都饱受折磨。
“我出去等着，有事你叫我！”
郝俊头也不回，大步朝外走去，关乎到自身的身体健康，他向来很是注重的，何况，那烟还有很长一段，抽完得有一段时间了。
屠子栋即将突出的烟圈一顿，有那么点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紧紧关上大门，一闪而逝的背影。
问题学生他也见过不少，作为教务主任，手段也算得上是层出不穷，但面对这个少年人的时候，总是仿佛面对一团棉花似的。
他骂骂咧咧了几句，把初时想要给个下马威的想法先抛诸脑后，继续做着拿到钱之后功成名就的美梦。
得先把事情办完再说，然后再跟这个少年清算他们的恩怨。
郝俊站在教务处外间的走廊上，此刻的市一中很安静，快要临近暑假，正是期末时间，高一高二的学生们都在准备复习备考，偶尔又几个男生奔跑着穿过平静的校园，也只是留下一串清晰的脚步声。
每一次孤身来到校园，郝俊总是莫名地仿佛有种融入于其中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就是那一颗苍翠的树，就在那大大的花坛里，身边有美丽的花儿陪伴，有碧绿的小草的支持，还有那欢快的鸟儿欢迎……
相比于成人世界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里就好似一片从未被污染过的净土一般，安抚着他悸动的灵魂，浮躁的情绪。
只是，当他还未充分享受这其中的美妙，尽情地让心境安静下来的时候走廊的尽头却出现了两个他意料之外的人。
“你好，郝俊同学，我们真的是很有缘，居然又一次碰面了！”
刘长水满脸的褶子，依旧像面筋一样挤在一起，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其他的情绪在表达。
他身边站着公子哥刘思农，只是这位卖相极好，穿着打扮十分贵气的小少爷对于郝俊有点萎缩，尽管眼神里充斥着对少年人的怒火和怨恨，可却是紧紧站在他爷爷的身后。
郝跃飞在凤塘区雷霆般的反击虽然还不至于对刘长水造成切肤的伤害，但也会让这位优秀企业家焦头烂额，他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市一中，出现在他的面前，的确是让郝俊感到很意外。
郝俊不太想去理会刘长水，刚刚宁静下来的心情被这老家伙给破坏地一干二净，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与他的确很有缘分。
刘长水呵呵一笑，似乎并不在意郝俊的不理睬态度，他和郝跃飞的战争，已经不再是与小孩子发生几句口角这么简单了，他也不再是为心爱的孙子出头的老人，而眼前这个少年，终究将会是他父亲错误的一个牺牲品罢了。
他还是拥有着这份自信！
爷孙俩走进了教务处的办公室，郝俊分明在那门掩上的那一瞬间听到了屠子栋热切之中带着谄媚的问候。
这个世界总是那么纷纷扰扰，在清净出尘的地方，也会被尘世所污染，唯有维系这一片净土的心，时刻都不曾懈怠。
郝俊想得出神，却没有意识到刘思农爷孙俩进去一小会，屠子栋就一脸怒意地站在他的面前，厚厚的眼镜片之后，是一片冷然地目光。
郝俊突然有点明悟，他所意识到的不同寻常，恐怕就是因为此刻仍旧安坐在教务处办公室里的那两个人了吧。
难道自己是除了大伯伯之外被父亲郝跃飞这城门之火殃及的又一条池鱼？
是否该感到荣幸呢？
且看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商人究竟会如何对付他这个小小的初中生呢？郝俊还真是有点拭目以待的热切！
他自嘲地笑了笑，挠了挠头，颇有点不自知的味道。
第178章 刁难
刘思农一脸怨毒地盯着眼前的郝俊，这个相貌清秀，笑起来有点腼腆的少年仿佛是他心中的魔怔一般，让他永远都无法在他面前保持那所谓的做作的风度。
风度，自认曾经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偏偏佳公子，无数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在流言蜚语中沦为了一个又一个人的笑柄，身体上的痛虽然已经消散，但内心的伤害却永远都无法抹平。
他曾经无数次地发誓，要百倍、千倍地报复他，直到他像一条狗一样，趴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今天，就是个一个绝佳的机会！
郝俊兴许会想不到，他自认为是对一个纨绔少年的救赎，却把他的内心祸害成了这般模样，也难怪刘长水会大动肝火，但郝俊也还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主要原因。
不理会坐在不远处那个依旧一身白色的小西服，帅到掉渣的少年仿佛要将他囫囵个吞下的可怕目光，郝俊就叉着手，淡然地回应着屠子栋的上上下下的审视。
屠子栋已经放弃了让郝俊谨守一个学生本分的努力，他发现他无论如何尝试，都不能摆脱就一桌之隔外的少年那稳压他一头的气势，甚至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照片上……似乎……长得不像啊！”
正维持着一副默然，嘴角噙着冷笑的刘长水差点一头从椅子上栽下来与办公室里的大理石地板来个亲密接触，他不禁在心里怒骂：“老子他妈的出那么多钱让你办事，不是让你出一个这么蹩脚的理由的！”
实在是屠子栋的话有些不伦不类，但他面上还是保持着十分淡定的模样，毕竟他还要在人前维系莲花市一代巨鳄的光辉形象的。
郝俊颇有点哭笑不得，他早就猜中了会迎来屠子栋的刁难，没想到居然会碰到这么新鲜的开场白。
“屠主任可能眼神不大好，你可以再仔细看看！”
“这个明显不是你本人嘛，瞎冒充什么，严肃一些，难道我连长头发和短头发分不出来，立刻从办公室里给我滚出去！”听出郝俊语气中的不善，屠子栋好似被激起了火气，音量陡然提高了几倍。
郝俊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就往外面走去。
屠子栋一愣，他本能地以为少年还会再努力辩驳几句，然后他便可以就势不情不愿地承认他模棱两可的身份，先声夺人，以此来杀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现实总是不会如想象地那般美好。
刘长水恨不得伸出双指叉瞎这个家伙的眼睛，他怎么就找了个这么傻的夯货来办事，亏他还是有着莲花市顶尖人才基地之称的市一中的教务主任，除了光鲜的称谓之外，他简直就是个棒槌。
“哎，等等，那个谁，那个郝俊！”屠子栋不得不叫出了少年的名字，却发现少年已经淡然地摔上了大门，仿佛挥了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般潇洒。
眼看着刘长水的脸色越发阴沉的可怕，屠子栋的脑海里盘旋着一幕幕一摞摞的钞票正从他的口袋里倒水似的倾泻而出，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开始不停地上涌。
不再装腔作势，尽管已经在内心里将那个少年圈圈叉叉了一万遍，还是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郝……郝俊，郝俊，先别忙着走，把你准备的资料给我，我好……好……好给你备入档案！”屠子栋跑了几步就有点小喘。
郝俊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这个即使在记忆里，在市一中一般学生中也拥有着极品恶名的教务主任，直到他肉肉的额头渗出的汗水越来越多，才将身上准备的资料递给他。
他倒想看看，刘长水又能够搞出来个什么猫腻！
屠子栋又耐着性子好言劝抚了几句，郝俊才装作十分不情愿地跟在这位有点二愣子的教务主任身后。
屠子栋当然不是傻子，只是有点被钱财蒙蔽了眼睛，甚至连自诩不低的智商都受到了极度的影响，尤其是在见到刘长水这位大财神爷之后，他的思维就几乎停滞不前了。
能够混上市一中教务处主任的，没有两把刷子，早被人挤到爪哇岛去了，还能安安稳稳地霸着这个位子，“欺男霸女”，反正郝俊是不信的。
果不其然，当屠子栋将郝俊所给资料上的信息摘录下，顺手复印了一份，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教务主任在学生面前的威势，虽然郝俊依旧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影响，但至少在此刻，屠子栋与刚刚郝俊出外透气之前是一模一样了。
“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你本人的户口问题，一个是在我们学校提前招考中你的报考资格问题！”
郝俊知道正题来了，只是目光清冷地看着屠子栋，等待着他后续的话语。
“户口问题，你们学校给你上报的是农村户口，而你们家户口薄上的却是居民户口，这个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郝俊眉头一皱，这个事情他倒是清楚地知晓一些。
大致是他初一还是初二的时候，凤塘区的民众中流行花个一千块买户口，就是出钱将原本家中的农村户口买为城镇户口，这时候的城镇户口有啥好处，郝俊并不清楚，但母亲余芳却是坚定地认为无论是为了以后的前途，还是其他，自家孩子是非常需要一个城镇户口的，似乎这时候，城镇户口受到的相关政策偏重还要优势一些，遂将郝俊一个人的户口花钱买成了城镇户口，但却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够预料，之后国家和地方的政策都逐步开始倾向农村，使得农村户口倒是越来越吃香，而郝俊的城镇户口，不仅白白浪费了当时还算是一笔巨款的一千块钱，到头来啥好处都没有捞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农村户口的享受到各种好处，带来的实惠，当真是冤极了。
母亲余芳曾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不停地唠叨这件事情，虽然相对于记忆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所但郝俊对此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这个暂且表过不提，郝俊上初一的时候，还没有上户口这回事，所以学校里的档案是按照刚小学毕业时提供的农村户口的，而户口薄上却因为当时这件买户口的事已经成了城镇户口。
但同一个城市里的初高中谁又会去在意这个？又不是上大学，还要迁一迁户口！
若不是存心刁难，屠子栋绝不会拿这个说事！
“我现在是城镇户口！”
郝俊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通，却听得屠子栋反问了一句，“那就是东湖学校上报的材料有误？”
郝俊点了点头。
“那就意味着东湖中学给的你的信息就得作废了？”
郝俊哪会不知道屠子栋心中所想，仅凭一个户口的问题就想全盘否定他的档案，着实是可恶至极。
第179章 四两拨千斤
“屠主任，无论是农村的还是城镇的，不都是莲花市的本地户口吗，据我所知，市一中的招生范围中就又明确规定，凡是莲花市各个初中的初三毕业生都有资格报考市一中吧？为何到了我这，就变得特别了呢？”
屠子栋的确是打了一副好算盘，若是郝俊否定东湖中学送上来的档案，那他就可以把他当成是全盘否定，原则上，市一中有权拒绝录取他，更何况，这种考量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
即使郝俊表现出来比一般他这个年纪少年更加沉稳有度，据理力争，但他凭借着多年教务主任的经验，本能地还是认为在这样一种特殊情况下，少年必然是无法维持原先那种淡定和从容的。
虽然从少年的神态和话音都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但在屠子栋心里想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要他坚守住他想要的底线，就不可给予郝俊有翻盘机会的局面，一切就都将是浮云。
屠子栋的脑袋是经过短暂的短路之后，是越来越清明了，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由地葫芦型的脸上就带了一丝诡异的笑。
咱不是以势压人，咱要来个以德服人！
倨傲地向后一躺，几乎整个人都陷在椅子里的屠子栋笑着说道：“这不是刻意针对你，而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问题，原则上，是不能够改变的，否则就是坏了市一中的规矩！我可做不了这个罪人！”
他把问题一下子提升了不少的高度，进一步封死了郝俊的退路。
郝俊闻言却是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心里的怒火却开始翻腾，所谓的市一中规矩，那一老一少正杵在边上奸计得逞一般的笑呢，规矩你妹哦！
“我算是听出来了！”郝俊的口气颇为不忿。
屠子栋面色一紧，以为郝俊是洞悉了他的意图和隐瞒的阴谋，只是很快他又释然了，就是完完全全知晓了那又如何？此刻的郝俊在他面前，还不是孙猴子一只，永远都不可能逃脱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这位屠主任心里所想，却在脸上都表现了出来，郝俊便存了一分看小丑的心态，怒火不由地下了一分，“屠主任，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样，市一中的录取还是要更加尊重各个初中学校提交的档案？”
屠子栋不疑有他，闻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郝俊打了个响指，也不再跟他拐弯抹角：“那就按照东湖中学的来吧！”
“信息不对称，我们就更加不能录取你了！”
屠子栋嘿嘿地笑着，显然对于少年人的笃定心中欣喜，脑海里仿佛开始看到老人头漫天飞舞。
“那就请屠主任仔细明了地给我说说档案里还有哪些信息存在不对称或者是错误的？”郝俊不理会教务主任带着几分淫贱地笑意，还是很自得地叉着双手，脸色平静。
屠子栋毫不犹豫地又罗列出了东湖中学上交的档案之中与郝俊所拿的资料不符合的几处，娓娓道来，看来是早就烂熟于心。
小学到初中，那个时候的档案记录还并不完全，甚至会有许多错误的地方，学生因为名字录入时并不需要身份证，所以经常出现错误，更别说其他相关的资料等等了，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屠子栋真要抓着这个不放，郝俊也没有以这种理由搪塞过去的机会！
“好吧！”
郝俊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在屠子栋认为少年是放弃了挣扎的想法之时，却冷不丁突然听到少年冒出一句，“那就全部按着东湖中学的档案来吧！”
事实上，屠子栋抛出这样一个问题，就是想让少年知难而退，再者对于郝俊年少，也是看轻了几分的，若是郝俊的父母都在此处，必然会不甘就这样放弃一个来到一中重点班就读的机会的，争吵必然是免不了的。
郝俊，想必一个少年孩子，总能够被吓退的。
原本正式通知也已经算是下来了，但若是这次审核的时候被否了，郝俊此刻又错过了初三的中考冲刺复习，对于他来说，如此一来，便错过了初升高最好的两个途径，等于说是在他的前途一道上硬生生地划出了另外一条歧路。
郝俊的心思百转千回，却是彻底地把刘长水爷俩骂了个从头至尾，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爷俩果然是一个德行，想方设法地就想破坏他的前途和希望。
屠子栋听着郝俊将同一句话重复了两遍，以为少年不理解他的意思，内心变得颇为不耐烦，“你提供的资料信息和你初中学校的档案信息不符，原则上，我们市一中要拒绝你的入学请求！明白吗？”
“说了不是按照东湖中学的来啊！”郝俊皱了皱眉，一脸地不高兴，似乎屠子栋让他重复了第三遍而心里不痛快。
屠子栋一拍桌子，怒道：“你傻啊，听不明白？信息不对称，不录取！”
郝俊进门之后就一直神神在在的刘长水被突如其来地拍桌子声给吓了一跳。愣是一下子就瞪大了他那双老眼睛，看向罪魁祸首屠子栋的眼神也颇是不善。
屠子栋讪讪地冲着刘长水笑了笑，转而又对着郝俊怒目而视。
郝俊却表现得很是轻描淡写，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我想办法让他信息对称不就是了，真是磨叽的紧，吓唬谁啊！”
屠子栋冷冷地笑着，不说话。
郝俊一把收拾起所有的资料塞进他的书包里，“下回来的时候，我会把跟东湖中学档案里一样的资料都拿过来的！”
刘长水苦笑一声，心中已经明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还以为这个屠子栋玩了很是漂亮的一手呢，没想到却是臭的不能再臭了。
屠子栋不屑地看了少年一眼，嘴里轻描淡写地飘出一句话：“你以为政府是你家自己开的？你想改就改，想拿哪个就哪个吗？”
可不就是他家自己开的吗？
刘长水闻言，翻了翻白眼，又如老僧入定去了一般。
他事先没对屠子栋透露郝俊的身份，也实在是他看不上郝跃飞一个区长的身份，再者也是怕屠子栋顾头顾尾，不实心卖力办事，却没想到到头来砸了自己的脚。
郝俊是土生土长的凤塘区人，档案啥的那不都在凤塘区，郝跃飞一个区长，难道还解决不了自家儿子的户口问题，那才叫见鬼了！
屠子栋见郝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难道是眼前的少年拿了假的信息来开涮？
他不太甘心地又补充了一句，“请及时上交相关资料，若是到时候信息不准确的，我可是有权拒绝录取的！”
刘长水给屠子栋使了个眼色，让他换个名义，别在这户口上纠缠了，否则拖得越久，那还不都是一巴掌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屠子栋心领神会，不过心里还是以为郝俊大言不惭，但还是尊崇刘长水的意见，反正只要把郝俊拒之于市一中的大门之外，何必纠结于何种名义和借口呢？
第180章 赶尽杀绝？
屠子栋紧紧地皱着眉头，抿着嘴巴，嘴里还一直发出一阵蚊蝇飞舞时让人烦躁的声音，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
“这个有关报考资格的问题，可真的是有点严重！”
避过档案问题，他开始在这个上做起了文章。
屠子栋之前的暴怒似乎在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一般，只是用一种类似于惋惜，警醒，可怜的眼神看着郝俊。
郝俊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试想，一个如此拥有着别样相貌的中年男子装模作样时的恶心劲，实在是无法与孙老三发挥演技时的顺其自然相提并论。
真把我当成了软弱可欺的少年了？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郝俊一直憋着一肚子火，拿他的前途作祟，刘长水赶尽杀绝的心思暴露无遗，对一个几乎构不成威胁的小孩子实行这样的手段，也实在是太过狠辣和不择手段了些！
郝俊就是想要认真地看看这个屠子栋究竟能够拿出何种说辞，把他这个凭借着真本事考进来的学生赶出重点班的名单！
他压住愤怒，冷静地抬了抬头，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请屠主任给我讲讲讲讲怎么个严重法？”
屠子栋一愣，他发现他实在是太过容易被少年人平淡的，不屑的语气给激怒，以至于一直无法平心静气地思考，说话。
这几乎是他人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满心的浮躁。
“历年拥有报考的资格的学生数量一向就是额定的2000，从未因为一些原因二改变，但你的准考证上的考试号居然是2001，根本就不符合我们市一中的传统，首先从这一点上，你的报考资格就值得怀疑！”
“刚才您也说了，这只是与传统冲突，不知道是否这个传统有没有写进市一中提前考试的招生细则之中，而成为规定呢？”
屠子栋待要反驳，却被郝俊一句话打断。
“所谓传统，就是为了要让人来打破的！一味只知道遵循传统，我们这个国家就不可能向前行进！”
屠子栋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子，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对着少年人怒目而视道：“我是教务处主任，自然清楚考试前就安排了2000个学生的考试，你的2001号资格，市一中是有权利凭此作废的！”
看着他又被轻易地撩起了火气，郝俊也颇是无奈，这喂的情绪波动，实在是太反常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多半有时候就是装的。
郝俊不信屠子栋不知道他的准考资格是宋校长亲自安排的，不然他这个实权颇大的教务主任也当得太失败了，不过，既然他还敢借此事发难，心中必有凭仗，否则，是决计不敢挑战一校之长的权威的。
2001号考生，这的确是一个硬伤，若是放在明面上讲，破坏了市一中的悠久的传统不说，就像当初徐栋梁看到郝俊在考试时的惊讶、不解和愤怒一样，因为他心里清楚，一旦传扬出去，便会彻底破坏了宋校长，乃至是整个市一中的美好形象。
虽然像徐栋梁一样，部分老师内心的确存有疙瘩，但郝俊凭借着考试中的优秀无比的成绩征服了他们，以至于宋校长的大开方便之门就转眼成了慧眼识才，所有人便无心再去计较他破坏传统的一点点小小私心。
但这样的事，却是经不起宣扬的，毕竟还要顾及宋校长的面子和威望。
想必这一点，也是屠子栋的凭仗之一，所以才那么有恃无恐，再加上刘长水这位大人物的撑腰，他才敢如此地肆无忌惮，直面地等于说是在拆宋校长的台。
屠子栋眼见少年沉默，便又乘胜追击道：“即使这个2001号考生的资格真的成立，据我了解，你在东湖中学的学习成绩也不可能进到前200名吧，以此来说，你又不符合东湖中学的条件，我说的可对？”
屠子栋所说其实都是约定俗成的说法，郝俊已经以招考时的成绩表明了他的实力，虽然有些人会质疑超常发挥的问题，但难度过高的，是不存在这种现象的，招考的资格问题也就显得根本不那么重要了，但屠子栋却死死地抓住这点不放，就可以把它无限放大，让郝俊找不到一点反驳的借口。
但郝俊却是突然想起了当初宋校长在答应他的准考资格以前，叫秘书准备的一场额外的测试，还存了档，他刚想反驳，却听得突兀的电话铃声在一边意外的响起。
是刘长水的电话！
“喂！我是刘长水！”
“什么，你说清楚一点！”
刘长水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倍，转身便往门外走去，等到几分钟后他回来的时候，老狐狸的面色铁青，郝俊甚至还能从他的眼神深处看到一点点的惶恐和不安。
这老家伙向来是睥睨莲花市的倨傲模样，何曾产生过这种掩藏的情绪，郝俊内心的郁闷却是因为如此稍稍减少了些。
善于掩饰的刘长水很快将其他一切的情绪都掩藏在他的出离愤怒之下，只有郝俊能够发现一二。
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少年平淡的脸庞，仿佛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一般。
“告诉你的父亲，识时务者为俊杰，有时候该退的时候就该退，死撑着是没有什么好处的，何必呢！”
他的声音出奇的冷冽，仿佛是从九幽传过来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郝俊自然是个例外。
“自古民不与官斗，刘总经理务必要识时务者为俊杰，该退的时候就该退，死撑着有什么好处，何必呢？”
他几乎照着刘长水的话反击，刘长水的怒火值陡然又上了一个台阶，老家伙按捺住暴走的情绪，冷哼一声道：“屁的官，捏死他易如反掌！”
“屁都不如，口气倒是比屁还臭……”
“你……”刘长水的火气似乎真的不小，郝俊三言两语就挑的他怒发冲冠，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会儿就平息了下来。
“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无法在市一中读书，奉劝你父亲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无端地祸及家人……是吧，屠主任？”
他望向一旁的屠子栋，老脸上满是森然。
“是，是，是！”屠子栋何曾见识过刘长水这种阴沉的模样，当下就连连点头，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向刘长水表明心迹。
刘长水冲着郝俊嗤笑一声，当即就转身出门。
刘思农却笃定地未曾跟上爷爷的步伐，安静地呆在办公室里，仿佛要眼睁睁地看着郝俊接下啦的下场似的。
而屠子栋却是有点目瞪口呆，刘长水走了，没有给他一句相应的承诺，而从他和郝俊的只言片语的交锋之中，他后知后觉地了解到眼前淡然的少年的父亲似乎是一个莲花市的官员。
难怪他这样理直气壮！屠子栋急了！
他开始万般纠结起来，更多的是对刘长水隐隐的埋怨，“怎么就走了，您老倒是给出个章程来啊，这算是怎么回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