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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景松     金色菊花txt下载     金色菊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汪吴之恋

    汪兴和调乐平师范后,算是英雄有用武之地,华中师大的学生教一个小小的中专,不是大材小用吗?也不是啦!只能说名牌学生在乐平师范不多。因此学校对他还是可以的。不说是重用嘛,也还给了他一定的地位,刚参加工作一年多,就给他提任教研室副组长。组长是位老先生,他算是未来的组长。不说老师关系好,学生关系也好,年青的老师又没有成家,少不了有追他的学生。

    中专师范生相当于高中生,有的比高中生要大些,原因就是家里穷,读书晚,吴英妹是八岁才读书,前面有个哥哥书读得不好,就早出来了,妹妹她才有幸进学校。要不连学校都进不了。当然吴英妹的父母还是挺喜欢她的。第一是,就一个女儿还是满女,“关门弟子”,深得父母的喜爱;第二是,吴英妹很乖巧,长相出众,父母喜欢;第三是,吴英妹读书也还努力,不说聪明过人,至少比她哥哥要强很多。要不是女孩,她父母定会重点培养的。女孩是赔钱货,不想让她多读。主要还是没有能力去培养她,好不容易读完初中,父母就想让她出来。英妹有点不心甘,于是她选择师范,这样家里不用负担,父母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师范生也不象中学生,中学生是不准谈恋爱的,可师范生有点特殊,学校管是管,但管得不严,可以说,有的学校是放任自流。象乐平师范就松得很。

    快毕业了,怎么办?三年的师范饭已把一个十九二十岁的吴英妹喂成了大姑娘,若是在农村该出嫁了,可现在自己还没有找人家呢?于是吴英妹思考了:汪老师对我是好,可他又没有表态,是不是喜欢我不明确。必须要下决心,鼓足勇气问个明白。一天,吴英妹收拾了一下(谈不上是打扮)衣着,假装去问题目,找到了汪兴和。教研组的老师都下班了,她是算定了时间来的。吴英妹就订上汪兴和了。“汪老师问个题目,不耽误你休息吧?”

    “问吧:什么题目?”汪兴和很客气的说。

    于是吴英妹就摊开作业本,汪兴和一看,不是什么题目,是一张字条:我要和你谈谈!汪兴和马上合上作业本,看了一下周围,还好没有其他人。“现在不行,晚上八点,我在这里等你,你只要在门口出现就可以了,千万别叫我!”

    说完马上就叫吴英妹走开,吴英妹非常懂味,拿上作业本就走了。

    晚上吴英妹梳洗了一下,换了一套干净衣服。五月底天气已经较热了,衬衫长裤已经就够了,可她的衬衫有点小,自觉不雅,就套了一件外衣。大约七点五十左右,她就来到了数学教研组门口。借着灯光透过玻璃窗内,看到汪兴和,他也正不时地朝门口望,里面光强,外面的灯光弱,从窗户内对外是看不清人的,只有从门口往外看,教研室几乎没有老师。反正吴英妹是没有看见一个,她正要往门内走,就看见汪兴和出来了,她退后了,就往路边阴暗的地方走。汪兴和看见了,他对吴英妹说:“不要讲话,跟我走!”

    于是汪兴和同吴英妹就开始了悄悄的约会。

    经过几次约会,汪兴和答应与吴英妹好,但是暂不公开,等吴英妹毕业后再谈婚论嫁。理由是汪兴和是老师又是小头,跟学生谈恋爱,影响不好。吴英妹同意汪兴和的看法,但她仍然同汪兴和约会,已经发展到可抱可亲的阶段,两个人都需要,汪兴和感觉更好,就差上床干那事。

    有一次约会,吴英妹说要汪兴和去见见她父母,汪兴和觉得应该的,就悄悄地去了。

    吴英妹家在乐平县南,离城约十五里的吴村,要走路得要用一个半小时,星期六下午约四点钟,借了一辆自行车,出了校门不远就看见了吴英妹在前面等。吴英妹坐在单车后,就往吴村出发了。

    吴家父母均是公社成员,吴英妹的哥哥已成家搬出他住,算是另立门户了。吴家房子是草房,只要有稻草,有几根木柱就可盖,地皮不要买,只要大队批了条就行。房子不好,可住得宽。吴英妹和哥哥均是一人一间。父母共住一间,这是城市里没法比的,城市里叫三室一厅有卫生间。乡里没有卫生间,房间小便用的是尿桶,大便则要到屋外去上茅厕。

    来了客得吃饭,可吴爸出工要到天黑收工。天气变化莫测,明明来的时候是大晴天,不知什么时候风云变换,要下雨了。吴妈让他们先吃,不然下雨汪兴和就回不去了(吴英妹告诉妈妈说,汪兴和是要赶回去的)。可汪兴和又讲礼貌,第一次登门,连准岳父都未见到就走,不合适。不等主人就先吃,也不礼貌呀!汪兴和就坚持等一等,终于雨下来了,吴爸也回来了。还好天还没有黑,就开始用餐,可雨一个劲地下,下个不停。“落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这是一句随加标点,可改词意的狂语。不要说雨不停,就是停了路泥泞,天又黑,也不好走了,成了“天留我不?留!”,那就过夜吧!

    雨有时是讨人嫌,像江西(江南很多地方)春天的雨,夏天的雨就是多。你不需要它也要下,江河暴满它还是下,一直落得江河横流,给人们造成洪灾。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是没有办法抗衡的,象什么“人定胜天”的口号,还是少提点好。雨还是好的,要是“及时雨”就更好,宋江能当上梁山的大头领,就是因为他是“及时雨”,对很多人施了小恩小惠,“及时雨”作用的结果。若是天干地燥,人们就盼望下雨。久旱逢甘雨,甘雨,那个雨是甜的。

    对于汪兴和来说,这雨就是一场喜雨!

    晚上汪兴和睡原来吴英妹哥哥的房间,当然吴英妹是睡自己的房间。两房只一土墙所隔,隔人不隔音。若是两张铺都靠墙,是可以传音的。大一点声音说话是可以听见的。第一,两床不都靠一堵墙;第二,大声说话不妥。家里还有父母呢!千山万水都阻挡不住爱情的力量,何况只是一堵墙而已。你想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好的机会,谁能错过,汪兴和想呀!可必竟自己是老师,又是客,想也没有用,不想又控制不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呀!

    吴英妹也想呀,既然已确定关系,迟早是人家的人,毕业前是敲定了,她也愿意奉献给他,可他怎么不行动呢?不行动可有动静,只听到汪兴和翻身的响声!是不是生地方不习惯?是不是身体有不适感?是不是想……不行,我要去看看!

    轻轻地推门(房门是不关的,当地习俗),门开了,又轻轻地把门带上。汪兴和已感到有人进门了,轻轻问:“谁?”

    轻轻答:“我。”

    汪兴和听出了是吴英妹的声音,其实他不问也知道是吴英妹的。

    吴英妹问:“你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睡不着!”说着就惚地起来了,突然的行动,给吴英妹吓了一跳,不过马上明白了,他是有所行动了。来吧,我等着呢!吴英妹扑向汪兴和,汪兴和抱住了吴英妹,于是两个人相拥上床,完成了两个人的人生第一次。

    有人说老师,为人师表,不会做出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是的,一般不会。他们做的不是偷鸡摸狗。老师应讲究礼节,没有结婚就那个,有违孔孟之道。那是扯蛋!天下没有吃斋的老虎,没有不沾腥的猫。老师是人。人有七情六欲,到嘴的肉不吃白不吃,况且他们是真心相爱,这不妨碍谁,这不犯法!

    话又说回来,汪兴和还是有点害怕,必竟还是客居人家,做这种事毕竟不光彩,有点过意不去,就轻轻地说:“英妹,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这是我自愿的。不许这样说!”

    “英妹,你真好!”这是汪兴和由衷的话。

    “兴和,我们结婚吧!”吴英妹嗯,趁机提出了这个要求。

    “结婚?结!待你毕业后,我们就结婚,我保证!”

    “那好,我静等佳音!”英妹目的达到,任务完成,然后轻手轻脚地回自己房。

    汪兴和不是睡不着,而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一九七0年七月吴英妹师范毕业,分到张家桥镇小学,十二月二十八日与汪兴和举行婚礼!

    汪兴和的婚礼是在张家桥镇举行的,原因是师范学校没有住房分配,不是没有家宿宿舍,是已住满了,只好等,等什么?“运动”时期,那个单位盖了生活住房?既然不盖,就没有可分占的。靠等不行,吴英妹等不了,是肚子等不了啰!六月份偷干的事,七月份就有了,两个人赶快去把结婚证领了。要是露馅了,老师们(汪、吴均为老师)的脸上不好看。还好,小学有集体宿舍,吴英妹只好请同室的老师搬出(当然学校是同意的)改为新房。

    张平安夫妇都是汪兴和的同班同学,号为三安人,是被首请佳宾。喜酒是喝了,可不痛快,你看人家是带着肚子(怀了毛毛)举行婚礼的。而他们呢结婚早,可程凤娇的肚子却仍然是偏平的。

    程凤娇也不好受,想当初汪兴和是被她吸引来的,为了追求她而碰得鼻青脸肿。为躲开那伤心地方而调去师范学校。看今天汪兴和不但结婚,而且已是准爸爸了,感慨万千呀,这个不争气的肚子!

46、平安离异

    46、平安离异

    一九七一年一月八日,赵金菊生下一个女孩,起名冬梅。冬天开的梅花,腊月的梅花照雪开,天寒地冻,刮风下雪,照样开花,生命力强呀!关于姓什么赵金菊说让她姓赵,乡里孩子都跟父姓,跟母姓不太好吧!可江主任说,无所谓,女儿不传代,姓什么不重要。江中流说,还是姓江好,不管他是不是亲生父亲,既然赵金菊嫁了他,小孩就得姓江,要不对外不好交代。赵金菊同意他的说法,女孩姓江,叫江冬梅。

    乡里习俗,孙二娘做了外婆,做外婆的意思是要上闺女家去照看女儿坐月子。四十天月子,由亲生母亲照料,知冷知热,贴心贴肺,就是有不到之处也是可以的。母亲不是婆婆,婆婆是隔了一层的。旧社会婆婆是管媳妇的,对媳妇是可以挑剔,甚至打骂;新社会反过来了,是媳妇管婆婆。当然赵金菊不是这样的媳妇。江妈也不是旧社会的婆婆。她们的关系好着呢!孙二娘也会做人,自己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对女儿好,对江妈也尊敬,江妈对赵金菊好,对孙二娘也客气。

    为了更好照顾江冬梅,江中流主动搬出去了,让位给岳母大人。孙二娘赵金菊江冬梅共处一室,相安无事。

    生产后第四天,张平安夫妇来看望了赵金菊,程凤娇本不愿来的,她认为跟她没有关系。你生你的小孩,我程凤娇与你既不是亲戚,又不是同学,看你干什么?可又怕张平安不高兴。她必竟是张平安的朋友,是丈夫的朋友,即是自己的朋友。更何况她来过她们家祝贺,也算是认识的朋友,就和张平安一块来了。

    张平安看到江冬梅,小布点大,来人世间才三四天,就知道张眼睛了。是不是看他们说不清,他很喜欢,伸手想抱抱。孙二娘制止了他,说小孩太小,她要睡觉了,不要惊动她。程凤娇觉得很尴尬,抱小孩,喜欢小孩就是女人的天职,可她没敢伸手,看到张平安的狼狈样,也很难受,要是自己有小孩就好了!

    可是程凤娇的肚子仍然是偏偏的。

    二月八日,江冬梅满月,办了满月酒,邀请了张平安夫妇。张平安在短短的两个月中赴了两次宴,都是祝贺别人的,回来还是煎中药,继续为程凤娇治病。可程凤娇的肚子仍然是偏偏的。

    张平安还好,还是耐心煎药,可程凤娇受不了,天天喝的那种药,气味都熏坏了,况且还要进口呢!她对张平安说:“既然没有用,就不吃了吧,寒假我到南昌去!”

    不吃了,就不吃了吧!断断续续吃了几个月了,不要说程凤娇厌烦,张平安都感到累了。老师们问起来,又不好说明。只好撒谎说胃不好。是药三分毒,没病都会吃出病来。确实程凤娇的胃是感到不舒服了。学校有医务室,老师看病可以报销,但医务室的医生是清楚的。报销要医生经管哪,程凤娇不能生崽的事渐渐被老师们知道了,大部分是同情,也有冷嘲热讽的:“怎么程老师是不生蛋的鸡呀?”

    人家是人,不是鸡呀!当面没有碰到,碰到程凤娇真会跟他吵架的。

    程凤娇的压力主要来自张家,祸首就是二姐张萍欣。只要程凤娇回去,她就会指桑骂槐,说三道四。张妈表面上还好,只是说张家走背运,断子绝孙就该发生在她手里,是张妈她命苦!

    程凤娇有了离开张平安的念头。

    不过张平安还好,他没有像女人那样啰嗦,必竟是同学加妻子,还时不时地安慰几句。程凤娇还增加了对张平安的恩爱,也许是吃的中药带补,程凤娇的性需要还越来越多了。张平安本来身体很好,既然她有要求,因此俩个人做那事的频率却越来越高了,张平安的性生活丰富了,不但没有怨言,还更加关心她了。比如答应寒假陪她去南昌,他说病一定可以治好的。

    信心给她们希望,并付于行动。寒假一开始,两个人就去了南昌。

    江西省省会南昌是全省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也是医疗水平最好的地方。地方上如果看不好的病,一般都往南昌跑。省人民医院是比较好的医院,俩口子找了一家离医院近的旅馆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挂号看病。看病的人特多,轮到她们时,已是十一点多了,前面的号码,大概都是半夜去排队挂的。至少比他们早,医院简短地问了病情及地方医院诊断意见,然后医生说,要详细检查得住院,但住院没有床位。

    说实在的就是有床位也轮不到她,表面上她是好人一个,还有很多病重的都在排队等床位。两个人在南昌还不清有没有同学能帮上忙。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没有用。况且同学也不一定可以帮上忙呢?那就只好等,只能等。等一天可以,等两天也没问题,可是再等下去就要过年了。过年时床位总会空吧,可医生会放假,再等医院上班,又要开学了。看来寒假是不行了,俩口子商量后,还是回去,明年暑假再去上海。

    于是去了趟南昌,算是做了一次短期旅游,采购了些年货回乐平了。

    由于时间紧迫,今年他们没有回淮安家。程凤娇书信到了,程爸程妈听说女儿身体患了病,也很着急,可又不能来看望,也只有书信表示关心而已!

    过年不能回去,是没有办法的事,程凤娇才不愿意在张家过年呢!尤其不愿见二姐张萍欣,可过年大家都回来,能不见面吗?不能因为怕见面而不回去过年,那就太那个了。

    过年是小孩最高兴的事,不单是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还有压岁钱。大姐张平静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二姐萍欣有一个儿子,可惜他们都不姓张。小孩都是叫外公外婆。公嘛,祖辈,婆亦祖辈。但前面均加了一个“外”字。外甥再多都不姓张。若是张姓的,那怕是姪辈,也可以说是张家的后代。压岁钱是要发的。外公外婆给外甥们发。舅舅舅妈给外甥们发。大姨给外姪儿发。小姨给外姪儿发。发就发吧,大人高兴,小孩更高兴。

    张萍欣对张平安说:“平弟,姪儿的压岁钱,我先给你们存着,到时本钱利息一起发!”

    本是大家高兴的事,这一句话冷场了,程凤娇听了能舒服吗?不舒服怎么办?这是过年,她没有吭声。吃了团年饭(正月初四)就借个理由说把房子让给大姐他们住,硬拉着张平安回学校去了。

    张平安既不能说二姐怎么样,二姐也没什么大错呀!又不能说不把房让给大姐住,大姐一家四口一间房是不够住是现实(二姐婆家就在镇上晚上回去睡),更不能说程凤娇,妻子受了气,惹不起,还不允许她躲出去吗?所以张平安只有跟程凤娇返学校。十来里路,两个大人闷闷不乐的走,不用一个小时就到了。

    一九七一年的春节,张平安与程凤娇就是两个人过的(初四前是在张家过的)。过了正月初七,就是大年已过,春节假期结束了。张平安说一定要回去陪陪父母,老是这样不好,可程凤娇不同意,她的理由很简单,她父母在淮安,她就没去陪,不回去也是可以的。她说这样公平,这理由有点过了,张家近在眼前,淮安远隔千里,怎么能同日而语!两人不是同心同德,演变为同室操戈,还能同甘共苦吗?既然不能同舟共济,必是同床异梦。当然张平安没有“操戈”动嘴,只好自己回去了!

    张平安回去,程凤娇没来,正是张萍欣好施展挑拨离间的机会,加上张妈的边鼓,敲得张平安也搞得懵头转向了。是呀,不孝为先,无后为大。爸爸妈妈的话不听,能说有孝心吗?没有小孩,断了张家的香火那是大事。同学算什么?夫妻算什么?不是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吗?那就各自过吧!

    张平安从此有了与程凤娇分开过的想法。

    一个有离开他的念头,一个有与她分开过的想法,这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到象是不谋而合。

    春节期间程凤娇就再也没有回去,张平安也没有回学校。冷战开始了,程凤娇可以不去张家,但张平安不可能不回学校。

    张平安回校了,程凤娇没有显示出热情,还能热情起来吗?晚上张平安还是对程凤娇提出了做那事的要求。事隔五六天,过年期间家里伙食又开得好,张平安有点憋不住了。程凤娇是这样想的,必竟是夫妻又没吵架,隔了这么多天提出要求正常,自己也需要滋润,就同意了,不过热情不高,应付差事一样,完事后,两个人进行了协商式交谈。

    张平安表示,实在是对不起程凤娇,迫于家庭压力,不得不提出分手,一切财产归程凤娇,自己净身出户。

    程凤娇说:不是你张平安不好,是我程凤娇身体不争气,愿你将来找个会生崽的,为张家多生几个接班人。

    第二天,俩人就到民政部门申请离婚,理由:感情不合,性格不和。根据婚姻法规定,俩人自愿可自由结婚,也可自由离婚,当然离婚是要提出理由的,合情合法,民政部门给予他们一人一张纸:离婚证(奖状式样的纸)。

    晚上,张平安请程凤娇到县城小餐厅吃了一餐分离饭,俩人均喝了酒,夫妻一场,说了不少伤感的话,直到张平安昏昏欲醉,才回来。张平安今晚是没有地方去了,回张家不行,夜黑路长。到别的宿舍去睡还没交涉好。程凤娇说,那就还回“我”那里去睡吧!

    于是张平安与程凤娇就又回到了原是他们共有的房间。程凤娇主动要求张平安与她做那事,说这是最后一次,留个美好回忆。

    两个人完成了最后一个晚上的做那事的活动,第二天张平安就搬到别的单身宿舍去睡了,从此他们俩人又恢复了纯同学的关系。

47、乐极生悲

    寒假过后就是上课,老师们又开始了新学期的工作,而赵金菊产假也满了。

    孙二娘的外婆做满了四十天就回赵庄家,剩下照顾江冬梅的任务移交给了冬梅的奶奶江妈妈,赵金菊考虑到婆母一个人照顾一个小孩,怕一下子不适应,所以就请了一个月假(这是国家允许的)在家协助婆母。

    江中流就盼着这一天快点到来,他是几个月(怀孕最后两到三个月,月子里又是四十天),没有碰赵金菊了,憋得慌呀,土话说都憋上火了。不管怎么样,再憋下去,江中流说不定会犯错误的,那就麻烦了!

    孙二娘走的当天晚上江中流就回到了久别的房间,假惺惺的对赵金菊说:“亲爱的,辛苦你了!”然后把江冬梅往旁边移了移,就要上。赵金菊看到他那猴急的样子,有点好笑,就说:“中流,我答应过让你满足的,今夜就让你吃个饱!”

    于是两个人很快就抱在了一起

    这事情对于赵金菊来说,是个老嫂子了,可以说是洞庭湖的麻雀经过风浪的。但是江中流就不行,尝过第1次味道的人,隔了那么多天,那是久别了,有句俗语说是久别胜新婚,看到美人就在身边,怎么不急呢?有什么好笑的?

    当然了,最后的结果,江中流还是如愿以偿了,完事后,倒头便睡了?

    “哇哇”的哭喊声,把赵金菊惊醒,是江冬梅醒了,看来是饿了。赵金菊习惯性地给小冬梅喂奶。小冬梅吮吸了一会又哭了,为什么哭?一定是没有吃饱。没有办法,她只好起来冲奶粉,平时这是孙二娘的工作,可孙二娘走了,旁边则睡了一个人象死猪样,叫他帮忙吧又不忍,所以只好自己动手。

    江冬梅才不管呢!没有吃饱,又不能说话,哇哇地哭,就是告诉大人:我没有吃饱!这一哭把奶奶吵醒了,江妈妈披着棉衣在敲门,赵金菊知道是婆母,就说:“妈,没有事,你去睡吧!冬梅是饿了。我给她冲瓶奶粉就可以了。”

    “那里睡得着,我来看看!”说罢推门,“关什么门呀?快开门!”

    乡里习俗,一般是不关房门的(大门还是关的),关房门是不礼貌的行为,一家人,不怕谁,房门是可以不关的。

    江妈进房间来,就看见一地的卫生纸,还闻到一股精液味。她是过来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懒得说,装没看见似的,伸手就去抱江冬梅,顺手拍了一下儿子,江冬梅仍然是高一声低一声地呀呀叫,要吃奶也得等冲的奶冷下来,烫的不行,得等。赵金菊试了试奶,觉得温度合适,才把奶瓶倒过来,让空气排出,然后,再从江妈手里抱过江冬梅,开始给她吸奶。江冬梅有奶吃不哭了,这时赵金菊才说:“妈,你去睡吧!别冻着!”江妈才最后望了望儿子,出门了。

    冬梅吸干了一瓶奶,又不声不响地睡着了,赵金菊把江冬梅放下给她盖好,就脱衣睡下了,江中流又围过来了。

    赵金菊说:“你没有睡着呀!我以为你睡过去了呢!”

    “那里还睡得着呀,妈妈拍我一下时,我就醒了,可我没有穿衣服,怎么起来呀!”江中流说。

    “醒了就好,我真有点冷,来抱紧点,让我暖和暖和。”说着也紧紧地抱着江中流。

    江中流说。“我才发现,你们女人真辛苦!”

    “晓得就好,以后得起来帮忙。你没看见妈妈发现地上那么多卫生纸的样子,我都觉得难为情!”

    “妈妈才不会说呢!怕什么,我们是合法夫妻,做那事是合理合法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什么?

    “见得人那你关什么门呢?”门是江中流关的,他怕别人撞见不好看。

    抱着抱着身体暖和起来,江中流的又开始往赵金菊身上揩擦,意思是告诉她——我又想要。

    赵金菊知道这是信号,既然许诺了今晚满足他,就让他再来吧!于是说:“你还想要?”

    “想!”

    “好,想要就上吧!”

    最后,江中流倒在赵金菊身上了。

    “怎么样,满足了吗?”赵金菊看到江中流流汗了就说:“累了吧,快收拾一下,抓紧时间睡觉!”

    能不累吗?还有什么比这更累的呢?可也舒服,世上又有什么比这更舒服的事呢?所以就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说(做鬼就是死了,死了还谈什么风流,那是风凉,睡在土里凉快着呢!),江中流是累,可他满足,他已感舒心地满足了,因此他心情舒畅,呼呼地进入梦乡了。

    满足是暂时的,不满足是永远的,人的愿望,还是满足于现状就好,过得平安就好。例如钱是赚不完的,能满足温饱就好。若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恐怕下场不一定好。对女人的要求,能解渴就好,若不是渴也喝,恐怕肚子会提抗议。性的要求,应适可而止,太多了伤肾伤身,过多要求恐怕身体是会出毛病的。

    江中流身休就出了毛病。

48、病入膏肓

    世上的事,都讲究个平衡。天热温度高,是夏天。天冷,冰天雪地,是冬天。有热有冷才平衡。长年,温度都高的是热带,四季结冰的地方是南北极,哪里不平衡,难受,买卖称秤,要平衡。不平衡,双方都会不舒服。人的身体各部分要平衡,哪里不平衡,哪里就会不舒服。男女身体好坏要平衡,无论哪一方身体不好,就失去了平衡,就会闹矛盾。

    江中流白天上班,晚上“加班”,偶尔加一两个班,是可以的,长期都加班,那就失去了平衡,失去了平衡,就会出毛病,江中流就出了毛病。

    赵金菊为了给她发奶,吃得好,白天又不上班,只是晚上要照顾一下小孩,耽误点睡眠,白天可以抽时间补,把不平衡又变为了平衡,精神好着呢!

    加班,还没有过十天,江中流整个人都变形了。白天上班去了,晚上回来天都黑了。江妈一心一意只注意家务,做饭买菜全是她,还得照看小冬梅,天天见到的人都没有觉得变化。还是那天江主任见儿子瘦了,象是不认得了,才问江中流是不是病了,江中流还说:“没有呀!”

    这时赵金菊才意识到江中流是出了问题,因为晚上他不要求“加班”了,这不符合江中流的性格,要么是外面有人了,要么就是病了,赵金菊想外面有人是不可能的,别看江中流名字叫“中流”,可是现在已经表现好了,入了党,当了干部,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赵金菊放心。剩下的就是病了。

    江中流到镇医院去看病,医生问了点情况,检查尿液,发现血压也有点偏高。医生说,可能是肾炎,是受寒受湿所至,本医院条件有限,请他到县医院去检查确诊,暂时打几针青霉素。可做皮试,江中流青霉素过敏,医生劝他莫打,快到县医院去吧!

    回家告诉妈妈与妻子,江妈以为肾病是行房多了,就当着赵金菊的面,训导他们说:“年青人,不要太贪玩,玩多了会伤身,要克制,克制知道吗?”

    气呼呼的抱着江冬梅不理他们了。赵金菊感到难堪就回房了,江中流觉得没有味,只好跟妻子进房,说了医生说的病因,赵金菊说:“我们住的就是平房,潮湿是有的,受寒也是有的!就是贪,总是不穿衣服,说什么肉靠肉舒服,大冷天的怎么会不受寒呢?赶快去县医院看看吧!”

    江中流只好去县人民医院,作了各种检查,医生结论是急性血管球肾炎,要求病人卧床休息,最好住院。鉴于青霉素过敏。建议看中医,江中流决定不下,又回家同家人商量,家人的意见也只好叫江中流去县中医院住院。

    中医是好但来得慢,急性病是控制往了,但是高血压产生了,肾机能减退了,盐都不能吃,还能有体力吗?体力衰弱,肾气不足,下面不能举,再也不能做那事了,为这事江家开了个秘密家庭会。

    江妈一直埋怨,是年青人贪玩所致。儿子都这样了,对赵金菊就没有好脸了,她甚至指桑骂槐,说赵金菊是狐狸精,是害人精!说是要对江家没后负责。江主任比较公道说:这事不能全怪媳妇,是儿子身体本来就有毛病,年青贪玩也正常,谁都是从年青的时候过来的,不能怨谁,还是要积极治疗。

    医学在不断发展,治好是有希望的。但却向大家提出了一个要求,家丑不能外扬,一定严格保守秘密。赵金菊没有说什么,丈夫病了,还能说什么。要说还是承担部分责任,所以她说:“中流得病,我要负一部分责任,怪我没有照顾好,爸爸妈妈!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好中流的。”

    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她不难过吗?从此她要照顾小孩,照顾丈夫,还要照顾老人。再说她还年青,守着这样一个男人,不是受活罪吗?怎能保密?难道连自己的母亲也不能告诉?他们没有规定呀!

    秘密第一个泄露者是赵金菊,对象是孙二娘。娘儿俩悄悄地嘀咕了半天,想怎么对策。第一,不能离婚。嫁给江中流是自己人出的主意,江中流收留赵金菊是做好事,现在人家病了,怎么能跟人家说拜拜呢?不行,这也太缺德了,她们做不出;第二,忍,既然不能离婚,就只能忍,忍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赵金菊上班了,江冬梅送给孙二娘带,这点江家没有意见,大家都清楚江冬梅与江家无关,江中流还能上班,好的是他不能干重活,保卫科也没有重活干,就是有科长不一定要亲自动手。病还在身,已转慢性的肾炎。中药继续服。效果不明显就是了。孙二娘一个人带一个几个月的小孩,实是忙不过来,怎么办?跟江家商量,江家说他们更没有办法。赵金菊说:“你们既然没有办法,就只能听我的了。”

    赵金菊在县城租了间房,把孙二娘和江冬梅接过去了。房子实际上是林业局的,但跟张家说是租的。这样赵金菊白天也可以回宿舍二次,上午十点一次,下午三点钟一次,一次半个小时,算是喂奶时间(尽管人奶已没了)。有时候多一点也无所谓,机关的工作弹性大。只要上级交给的任务完成得好,谁也不会说什么。晚上赵金菊只要协助孙二娘干点活就行了。孙二娘又不老,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她都管看江冬梅,觉得比在赵家时轻松多了。

    晚上赵金菊有娘陪伴还是不十分冷静,只是睡下来就感到寂寞了。青春当年能不思春吗?《三笑》里有句歌词:“哪个姑娘不想郞?”

    有什么办法呢?做梦呗!不过,赵金菊每个星期六或星期天必须回江家住一晚或两晚,这是江家允许赵金菊搬出来住的条件。这叫“掩人耳目”堵人嘴。赵金菊是同意的。回来能干什么,做做样子。不过还得和江中流同床共枕。江中流可以亲,可以摸,但不可以做那事。医生有交代,父母有叮嘱。赵金菊也不同意。这样的日子,比单独睡更难受。青春少女,经不起亲吻,受不住抚摸。身心都难受。有时,也只是有时,赵金菊也希望他能做那事,可是一试不行,自己的心情也是不舒畅的。

    若是这样下去江家就要绝后了。

49、依依不舍

    农民的思想很单纯,没有儿子就是绝后。其实绝不绝后只是种观念,难道女儿就不是后吗?她不跟父姓吗?可女孩在族谱中找不到地位的。中国几千年封建统治,女人也上谱,只是说嫁了某姓后就断了。是不管以后的,因此生女儿叫绝后。另一个原因是农村需要劳力,很多事,是女人干不了的,能干活的劳力当然好。女的当然也有当男人用的。可是女人要出嫁,出嫁就得走。要不就招郞。所以从前招郞入赘的,严重的则要改为女姓。

    “赘”是什么意思,多余的,多而无用的(是男方家多而无用的)。到女人家有用了,可以帮助生跟女性姓的儿子(若再是只生女儿,还得女儿再招郞入赘)。男人本人就象女人家一颗疣——小疙瘩。张平安因为程凤娇不能生育被迫分离。程凤娇还能在乐平中学待下去吗?于是程凤娇联系家人请求帮助。程爸程妈只是一般工人,能有什么能耐呢?还好程志平,姐夫彭一波,彭公安,有办法。当然关键的是淮安二中缺教师,缺优秀的数学老师。

    原来,程凤娇就是一中的学生。教育事业发展,读书的人多了,一中再扩招地方也容纳不下,所以分出部分老师,成立了县二中。新成立的中学缺的是师资,程凤娇碰上了,也算是运气吧!淮安二中接收不是问题,乐平中学也愿意放,只是垮省调动费了一些周折。主要靠的是其弟弟及姐夫俩人帮忙。

    要走了,程凤娇还是依依不舍的,必竟在乐平工作了四年,又在一九六九年与张平安建立了家庭。于公,数学教研组为她开了欢送会。祝愿她在新的单位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她就是因为身体欠佳才调走的。于私,张平安为她单独进行小酌,同学四年,夫妻两年,情谊厚,友义深。从未吵过架,就是离婚也是友好的。程凤娇是为他而来乐平,又为他而离开乐平。要是不离就好,有病再治嘛,为什么一时冲动,就采取极端手段,张平安这时有点后悔了,程凤娇也有点后悔了。

    悔之晚矣,手续已办,人都要走了,还说这些,不是更加伤心吗?张平安叮嘱她一定要到上海去看看。他等她的消息,程凤娇连连应诺了他说:“以后你还是找个好的吧!我们仍是好同学,我走了你还是住回来,东西还是归你。”

    两个人软软绵绵,那里是分开,分明是互相挽留!

    程凤娇还是留张平安别回单身宿舍,俩人最后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张平安自搬出来后就再也没碰女人了,憋得是久的。原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又过上了夫妻生活,一次冲锋,两次进攻,甚至更多次交锋,数不清,反正程凤娇累了,张平安搾干了,俩人才睡下。

    必竟是离了婚的,后半夜,张平安醒过来就悄悄地回到单身宿舍,轻手轻脚地爬到自己铺上睡了。其实同室老师知道,他是到程老师那里去告别,人家是同班同学,原来就是夫妻,睡不睡一块,他干嘛去问、去说。

    第二天是张平安去送的行。为不使读者不跟着悲伤,那种双方依依不舍,挥泪而别的场面把它省去吧!

    晚上张平安就搬回来了,原是自己的新房。

50、门前相会

    50、门前相会

    时间飞快,一个学期结束了,暑假即将开始。张平安在放假前去逛了一次街,说是无目的也行,说是有目的亦可,他去了一趟林业局。

    自从上次江冬梅的满月酒吃过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赵金菊了,是想江冬梅呢?还是想赵金菊,他也说不清!自从离婚后,他想过女人,不想女人的男人那是胡说!尤其是尝过做那事快感的,不想女人才怪!当然想得最多的女人是程凤娇。他们之间有过爱情,有过做那事的经历与场面。干想、梦想都是有过的,这是实话。

    赵金菊他也想过,不过没有做那事场景,但是她的美丽脸孔,会经常在他眼前愰动,有时竟挥之不去,闭眼又来。他也想江冬梅,那可爱的小脸蛋,实在是逗人开心。她长高了吗?由此也想到自己有没有小孩的事,若是程凤娇能生,恐怕小孩都一岁了。一定会喊爸爸妈妈,有人喊自己爸爸。啊!多么幸福啊!可眼前没有。

    张平安来得巧,正好碰上上午十点,赵金菊回家喂奶时间。赵金菊喊了声:“大哥,是找我吗?”

    “是呀,好久没有见冬梅了,挺想念她的!”张平安只好说想江冬梅。

    “好哇,我带你去!”赵金菊说。

    张平安以为江冬梅在张家桥呢!连忙说:“不,我只想看看她,犯不着你不上班陪我,以后回家再去看她!”

    “大哥,冬梅就在这里。来,跟我走!”说罢就往前走,突的又回转身来说:“你在这等一下,我去请个假!”说完走了。

    张平安来是想见赵金菊的,不好意思说,就只能说是想江冬梅,没有想到江冬梅就在这里。他们搬家了?正疑思呢!赵金菊就回来了。“大哥,我家就在前面,来,跟我走!”

    “你们搬家了?”张平安得问呀!

    “不是‘你们’,是我搬家了!”

    “你搬家了。怎么回事?”张平安更糊涂了。

    “唉,一句话说不清,到家后再跟你详细说!”说着说着就到了。

    “娘,来客人了!”赵金菊还没有进门就喊。

    “嘘,”孙二娘站在门口,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就看见张平安了,孙二娘眼睛一瞪就要发火!要不是怕吵醒江冬梅,孙二娘肯定会发出不欢迎的信号的,可见女儿的笑脸又收敛了。

    张平安喊了一声:“二娘!”她还是应了一声。

    “娘,你去买点菜吧,让大哥在家吃中饭!”孙二娘虽然不欢迎张平安,可她听女儿的,正好,懒得理他,就去买菜了。

    江冬梅刚睡,孙二娘给她喝了牛奶,就睡下的。赵金菊回来也是喂牛奶,她自己是早就没有一滴奶水了。这下好,两个人可以推心置腹说话了。说是推心置腹,赵金菊只告诉了江中流生病了,是慢性肾炎,更深入的话没说,也不好说。

    张平安只说是感情不和,和他家关系搞不好,就离婚了。至于程凤娇不育,他没有说。他现在相信程凤娇会把病治好了,就是留有余地。不算推心置腹也算推心置腹,男女间单独交谈,除了涉及性方面的事都说了,难道还不是推心置腹吗?

    张平安没有客气,不管孙二娘欢不欢迎,还是留下来吃了中饭再走的。

    孙二娘为什么见到张平安就不高兴呢?读者是知道的,原来主动上门去找赵金菊的是张平安,给赵金菊做说服工作的是张平安,等到赵金菊想通了,孙二娘也想通时,张平安却停止了追求,退却了。害得赵金菊被人强奸(这能怪张平安吗?),害得赵金菊落到今天的下场,孙二娘也不管有理无理,打从心里都怪张平安!要不是看在他原来关照过女儿的份上,要不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孙二娘可能要骂人了。

    赵金菊知道娘的心意,也不怪娘不高兴,她还跟娘说,恋爱自由,他们间还没有到那一步,不能怪人家。要多记人家的好处,我们孤儿寡母的,说不一定将来还会要人家帮忙呢!

    张平安的暑假过得不痛快,主要是少伴,出游要花钱,只有在家。张一富一天到晚都是玩弄木头,手脚不停,他没有时间陪儿子玩,连说几句话的工夫也很宝贵。只有张妈念叨,让他出去走走!不要整天闷在家。张平安听娘的话,就到外面去走走。

    走着走着就走到江中流家门口了,真是鬼使神差,好像要寻找什么,也好像是要发现什么?说不清,道不明。一天还终于碰上赵金菊了。

    赵金菊星期六晚或星期天回江家,这是例行约定,只要不是特殊情况,她都得回来。难怪张平安来了那么多次,只偶尔一次碰上。碰上了,赵金菊就得客气地请人家入室去坐坐,喝杯茶之类的。星期天,江中流是在家休息的,平常也在家休息,只是白天少,晚上多。他是认得张平安的。张平安来喝过江冬梅的满月酒呢!可他不出门,因此张平安从门前经过若干次,他也没有碰上。今天碰上了也要打个招呼,他懂味,他知道人家是大学生。是来找赵金菊的,与他没有共同的语言,他借了个理由就出去了。

    走了也好,张赵二人,又可说几句互相关心的话。张平安不敢久留,就告诉她,他现在已住回老房子了,如果她有时间可以到他那里去坐坐。

    江中流也没走远,只是出门看看,发现张平安走了,就马上回来了。他是宜多卧床休息的,站久了就感到累。

    “张平安不错吗,身体蛮好的,我要是有他的身体就好了!”江中流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跟赵金菊闲谈,赵金菊没有吭声。江中流又说:“他有小孩子吗?”这显然是问赵金菊。赵金菊不得不回答了,“还有小孩呢?人家离婚了!”

    “啊!难怪他有闲心,一个人出来逛街呀!”不问了就不答了。

    照例吃了中饭,赵金菊就回城了。

51、金菊借种

    张平安向淮安程家去了一封信。不是夫妻还是同学,是以同学的口气称呼的。过了约半个月,程凤娇的回信到了。只不过信是寄到学校的,张平安不在学校,信就搁在传达室了。一直到快开学,张平安才拿到信,信中程凤娇告诉他,她去上海看了病,开刀做了手术,住了一个星期的院,正在家调养,请放心!

    张平安看完信高兴了一阵。高兴归高兴,有什么用,人家已经不是自己的妻子了,好不好跟他关系不大。但愿她治好了病,张平安仍然祝福她。于是张平安又写了信,信很快就回了,程凤娇信上说:你为什么迟迟不回信?还表示你若是来淮安就好,我们可以试试,是不是治好了,用事实说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嘛!

    开学了,张平安没有时间去,就是有时间也不好去实践的,人家已不是自己的妻子了。可是信还是回的,说是有机会就会去看她。“有机会”是个不定量词,“去看她”也是不确定词。只是看,不是实践,张平安没有许诺。

    赵金菊找他来了,说是有事要跟“大哥”商量。张平安答应过她,邀请过她来玩的,一切正常。更何况是说有事找他商量,他热情地接待了她。赵金菊很拘束,半天也不说什么事,张平安只好喳开话问:“江中流身体好些了吗?”

    一提取江中流,赵金菊的眼泪就下来了。张平安的话捅到了人家的痛处,她伤心地哭了。

    张平安慌了,一个女人在他房间哭,别人看见还以为他欺负她了呢。“别哭,别哭!你说吧,什么事?只要大哥能帮到忙的,我一定帮!”

    赵金菊没有回答,示意张平安把门关上,张平安也觉得关上门好,免得别人看到这场面说不清,于是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赵金菊止住了眼泪,她告诉他说:“大哥,我对不起你!以前我跟你撒谎了,事到如今你是唯一能帮助我的人,我必须跟你坦白过去!”说着提了提精神,又喝了口水。

    她接着说:“在上海读书时,就被胡思设计陷害了,开始我是要报警的,可是我是学生,怕名声不好。没有办法,只好与他结婚。结婚后,他对我还算可以的。只是这个人太花心,趁我回家探亲之日,又勾搭上别的女人,那女人还怀上了他的种。事发后,女人找上他了,要与他结婚,要不就告他。他害怕,可又不能和她结婚,他不是已经和我结婚了吗!若是再结婚就是犯重婚罪了。他没有办法,只好沉默,不交待。被那女人告了,就被公安局拘留了,我去探视,被公安问出了我,马脚露了,我不得不自保。就把他给我写的保证书交出去了。没有想到他与我结婚的结婚证也是假的,公安宣布结婚无效。他被查,被抓,被判了五年牢刑。我忍气吞声,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最糟糕的是我也怀上了他的种,当时真想把她打掉,于是和同室同学马兰商量,正准备想法打掉的时候,毕业分配开始了,事情就拖下来了。”

    张平安看她的样子,是够可怜的,年青青的就被强奸了,真是倒楣!把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意思是:你喝口水吧!

    赵金菊轻轻地喝了口水。又说:“我分回来了,当时天气热,肚子已渐渐大起来,衣服遮不住了。怎么办?再做就是引产,听医生说,引产身体会吃大亏,还不能保证以后能不能再怀小孩。没有办法,我就和娘商量,我娘也没有办法,又怕我身体亏大了,又怕目前的状态暴露不好与世人交代。就找到我大娘商量,是我表兄周泰出的主意,让我尽快嫁人,这样两全其美。两全其美说不上,我当时想,小孩是无辜的,已经四五个月了,把她杀死也太残忍了,有想留的意思。于是在周泰的策划下,江中流愿意娶我,并且把结婚证日期提前到一九七一年二月份,这不单是救了小孩,也保住了我的名声,我是非常感谢江中流的!”

    这时,赵金菊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精神好多了,自己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然后又说:“为了感谢他,对他提出的要求,我是百分之百的满足。可是当时我肚子里怀有冬梅,不能多跟他那个,她也理解我,就克制自己,对我与小孩仍然很好。满月后,我娘照顾我完成了任务就回家了。江中流就搬回了房间。大哥,也不怕你笑话,你也是结过婚的人了,小妹就跟你实话,再也不对你隐瞒了。江中流就象饿牢里刚放出来的犯人,拼命地向我提出要求,作为妻子,我能不满足他吗?他就象饿虎扑食一样,狼吞虎咽,吃了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今天如此,明天又如此,我是奈他不何,毫无理由推诿。这样他的身体十来天就垮了,渐渐地不行了。我以为他是太累了,劝他休息,没想到他是病了。经医院初查患了急性肾炎,对青毒素又过敏,只好改看中医,中医又慢,一拖就成了慢性肾炎!”说着,赵金菊的脸又转阴了,由羞涩变为悲伤地说:“大哥,请你帮帮我,教我怎么做?”

    “抓紧时间治呀!我又不是医生有什么办法。”张平安无奈地说。

    “大哥,不瞒你说,他已经不行了,不只是哪方面不行,就是性命也快不行了。”赵金菊的眼睛又变红了。

    “那要我怎么帮你?”张平安直接问了。

    “大哥,你听我说!”赵金菊快掉下了眼泪说:“你是知道的,江中流是独苗,连姐妹都没有的。那方面他已不行了,还能生小孩吗?既不能生,江家就会绝后。他娘说,她家若是绝了后,要我负责任,我能负得起这责任吗?不要看江中流年青时表现一般,如今可是科长了,表现得可好了!他又是孝子,他非常听他娘的话的,他也要我负责。”

    “他们不是有冬梅了吗?”张平安说。“唉,冬梅是姓江,可你已清楚江家都是清楚的。江冬梅,她不是江家人,可以说她跟江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赵金菊再次申诉说明。

    张平安没话说了,赵金菊也沉默了,时钟滴达滴达走,她们已经谈了很久了。赵金菊再也沉不住气了,就对张平安说:“大哥,跟你说实话吧,就是江中流他要我来找你的。”

    “啊!是他叫你来的,为什么找我?”张平安不明白。

    赵金菊说:“是这样的,那次你不是到我家去坐过吗!他还跟你打过招呼的,他觉得你人不错,不但身体好,而且又是大学生,他对大学生是很敬佩的。他现在是不行了,不过他想了好久,想了一个计划。他一方面跟他娘说,他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又能做那事了;一方面要我赶快找人帮忙,就是借种,要我尽快怀上!他死了,就把这事带进棺材去。这样他家就会以为这是他江中流的种,这样他就死得心里踏实了。我开始不愿意,我说我做不到,他含着眼泪给我跪下了。他说,他对我不薄,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大哥,我已走投无路,你就帮帮我吧!”

    拒绝一个赵金菊好办,拒绝一个即将去世的人要求难啦!张平安哑了,望着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妇,能不产生恻隐之心;望着一个朝思暮想的美女,能不动心吗?可他还是说:“小妹,今天你洗个脸就回去吧,夜深了,回去路上不安全。”

    赵金菊说:“大哥,脸是要洗的,但是,我是不会走的,今天就赖在你这里了!”

    按照女人的生理推论,月经后十天是最佳受精期。赵金菊是算好了的,就是张平安不愿意,她也会赖着不走的。江中流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抓紧时间,抓紧最佳受孕期。

    张平安没有了退路,再也不好推诿,拒绝美女的芳心是傻瓜。待赵金菊梳洗之后,俩人终于进入了互吻阶段。这是感情的需要,对于双方都是久日不曾碰异性的已婚男女来说,来得匆容,来得急切,来得是时候!张平安平生以愿,平时只能看美女脸蛋与裹着衣服的苗条身材的她,今天终于见到了根纱没有的美白的柔软的光滑的真面目。张平安轻轻地说:“小妹,这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今天终于物归原主了。小妹!我爱你!”

    “大哥,我也爱你呀,当初你为什么停止追我了,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是不是你二姐的主意?”

    “是的”。张平安说实话了。“唉,不提了,我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后来我又听了她的话和凤娇结了婚,再后来又是听了她的话和凤娇离了婚!”

    “真的凤娇姐挺不错的,你们为什么分开?”

    张平安本来要告诉她的,实在不忍这时候说明,就说:“这事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他轻轻地抱起赵金菊,把她放在了床上。

    “行,以后再说!”

    于是,俩人就做了一件荒唐的事,见不得人的事,但他们觉得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夜深了,赵金菊更加不会回去了,只能睡在那里。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赵金菊才梳洗后回去。

    这事孙二娘是知道的,她不是主谋,最多算是同谋。她觉得江中流是好人,他帮过女儿,帮助女儿就是帮了她。她是感激江中流的,当赵金菊把江中流的计划告诉她时,她也觉得荒唐,但她又觉得要帮助江中流。孙二娘没有办法,她不能随便去找一个女儿不认识的人,让女儿陪他睡觉,她做不到。她到哪里去找人呢?就算是她能找到人,女儿愿意吗?那样女儿不就成了“鸡”了吗?女儿肯定是不会愿意的。当赵金菊告诉她,江中流选中了张平安时,孙二娘有点不高兴,她不是有点恨张平安吗!可是又没其他人选,孙二娘说,只好便宜张平安这小子了。

    张平安不是离婚了吗?赵金菊还是寄于了希望的。她想过若是江中流去了,张平安没有再结婚,她们就不是有希望结婚吗!这只是赵金菊的希望吧!

    星期六,赵金菊按约定回江家了,江中流问了情况,赵金菊只好实说,江中流不但显得高兴,还说,为了保险起见,你还得再去几趟。

    星期天晚上赵金菊真的又去了学校。张平安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他有点后悔了。不过他还是接待了赵金菊。赵金菊告诉他,她是来听他讲没有讲完的故事的。读者,你说,她是来听故事的,张平安能轰她走吗?他的心不忍,他的情不忍,讲就讲吧,他就说了:“我与凤娇离婚的原因不是感情不和,是凤娇身体有病,她得的是不育症!”

    “啊,她去看了医生吗?”原来没有告诉过赵金菊,赵金菊也不生气。这事她理解,一个女人不生育是没法向丈夫交差的,所以她关心地问看了医生没有。于是张平安就把在县医院检查不出,改看中医,吃了不少药也没有效果,就去了南昌。寒假期间太短,要详细检查得住院。可是当时又没有床位,时间不允许我们等下去就回来了。在家庭的压力下,特别是二姐的挑唆下,我一时冲动,就做出了分开的决定。

    “唉!凤娇姐真命苦!”赵金菊没有忘记来的目的,接着话题:“大哥,女人不能生育,男人就提出离婚,这事是不是公平?”

    “唉!我是觉得对不住凤娇呀!”张平安显示出后梅的样子。

    “大哥,你是有良心的,我不会怪你的。你想呀,江中流不能生育,而我又不能提出离婚,我是做不出的,我只有听从命运了。”一边说,一边又眼泪欲流了。

    看到这个样子,张平安又心软了,能赶人家走吗?同情之心,恻隐之心一萌生,行动就会发生。“小妹,你就实说吧,你还要我干什么?”张平安闯开心肺,还是要问个明白。

    “大哥,是中流让我来的,他说一次不保险,得多来几次,我也是这个意思。”赵金菊含羞似的脸都红了,既然来了,就是来干事的,她不好意思都得说清楚。

    张平安见眼前的少妇是那么楚楚可怜,艳丽动人,就想了:是呀,不管是好事坏事一次既然是做了,两次也就顺理成章了。好人也好,坏人也罢,那就做到底吧,他同意了。俩人又扎扎实实地做了一回。

    以后几天,赵金菊又来了几次,可以说次次都是满载而归,真是工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后赵金菊真的怀上了。

52、张程通讯

    江家高兴,赵金菊没显示出高兴的样子,当然表面还是脸带笑容的。不管是男是女,她总算完成了一个使命,一个不光彩的使命。

    当然知道赵金菊怀上消息的除了孙二娘外,首先应是张平安,张平安并不高兴。他总觉得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并不光彩,可事已如此,他也认了。

    一九七一年十二月中旬,程凤娇来信了,他诚肯地邀请张平安去她家玩,说如果不去,她寒假一定来看他。张平安为难了,元旦的假太短不可能去,就是有假也不好意思去呀!是他抛弃了她,怎么好去面对原来的岳父岳母呢?他又没人商量,爸爸妈妈面前是不好说的,他再也不听二姐的,他不会去找她商量,于是想到了赵金菊。

    赵金菊自从有了,就再也没有去找张平安了。这不叫过河拆桥,是怀了孕再也不能和张平安做那事了。保小孩要紧,就是不保小孩,她也不能再来。她也怕暴露。男女共室,难免事情败露。被人指脊梁骨,她倒无所谓。她关心张平安,人家还得再找对象的。一个女人老往他房间跑,影响不好。张平安不得不去找赵金菊。

    张平安到达林业局是下午三点钟多。那天下午他没有课,睡了午觉起来就去了,直接找的赵金菊。她很高兴,难得大哥来找,她一定要带他回家去,说是她娘要找他。这是一种借口,孙二娘找他干什么,他不好意思问为什么,只能去,张平安只好跟进。

    到达门前,正看到孙二娘抱着江冬梅耍。江冬梅已快一岁了,张平安远远地喊了声二娘,这次孙二娘不但不恼他,还教江冬梅喊叔叔。张平安很高兴,接过江冬梅要带她玩。江冬梅没见过什么生人,尤其是男性,她到了张平安手里就哭起来了。任凭张平安怎样哄,她还是哭,没办法,只好把江冬梅交还给孙二娘,赵金菊忙着接过去了。并对孙二娘说:“娘!你还是去买点菜吧,今天留大哥在家吃晚饭,冬梅就交给我了。”

    孙二娘知道这是要支开她,他们好说话。孙二娘对张平安说:“阿平,不要走,留下吃晚饭,我去买点菜就回来。”买什么菜呀,出去走走呗。

    赵金菊见娘走了才问:“大哥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你不是说你妈找我吗?”张平安觉得孙二娘今天是破天荒的欢迎他,与以前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真以为是孙二娘找他呢!

    “傻瓜,骗你的!我不这样说,你会来我们家吗?”赵金菊到是笑容满面的样子,她高兴,见到这位所谓的大哥,是他帮了她的大忙,她要感谢他,不过不是现在,是以后,是将来,是不清楚的什么时候。现在是她问,张平安找她有什么事。

    张平安不能隐瞒了,他告诉赵金菊说程凤娇来信约他去淮安,若是他不去她就寒假一定来。张平安不知怎么处理,又没有人好商量,只好请小妹出个主意。

    赵金菊说:“这好办,这说明凤娇姐心中还有你,我觉得凤娇姐人不错,你应该去她家看看,你与凤娇姐离婚,你说过了,你已后悔了。既然有后悔之意,就要珍惜你们间的情谊,不是夫妻,还是同学嘛!再说你也应该给她爸妈一个交待。凤娇姐不远千里追你来乐平,现在又不声不响地调回去了。大哥,我觉得你要负主要责任,要好好跟她大人赔不是,你看——”,

    赵金菊说不下去了,她的意思是看能不能复婚。复婚,就意味着她自己与张平安的未来婚姻成了泡影。她是有过这希望的,可是眼前她不能这么说,她只能劝张平安去与她大人交代,后面的话她不好说。

    张平安觉得赵金菊的话不无道理,他们结婚是在乐平,离婚也是在乐平,把人家父母都置之事外了。也太缺理了,于是他决定听赵金菊的话。

    晚上在赵金菊家吃的晚饭。孙二娘很殷勤,频频地给张平安挟菜,好象张平安是她女婿一样,客气得不得了,张平安也只好客气地承受着。

    江中流是她女婿,他从未享受过孙二娘的热情。孙二娘感谢江中流,感谢他救了她的急,感谢他对女儿的帮助。但从未那么热情过,她觉得女儿要不是出事,绝不会嫁给他的。第一女儿漂亮,第二女儿是大学生。江中流无论说是人品(指长相)还是学识都与女儿不配。不过孙二娘还是感谢江中流,只不过不十分热情而已!

    张平安走后,孙二娘询问了女儿,问他来说了什么。孙二娘是她娘,她是不隐瞒的。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娘。孙二娘想了一下说:“菊儿,你蠢呀!你连后路都堵死了,你将来怎么办呀?”

    赵金菊清楚娘说的将来,是指江中流若是去了,她的终身大事将没有着落。

    赵金菊说:“娘!你也太那个了,难道我叫他等我吗!我有什么理由要人家等我,他还爱着程凤娇呢!”

    “既然那么爱她,干嘛要跟人家离婚?”孙二娘询问起女儿来了。

    “还不是听了别人的挑拨离间。”她没有点名说是他二姐,不过她又说:“当然大哥也有责任,他太冲动了。”当着娘的面称张平安为大哥,孙二娘听起来有点不舒服。就说:“不要大哥大哥的叫,外面的人听起来笑话!他是你哪门子大哥呀?”

    “娘,看你说的,我不是从认识就开始喊大哥的吗!喊惯了,改不了。别人笑话,你让他笑话去了,我才懒得管呢!”赵金菊还真跟孙二娘犟上了。

    孙二娘说:“菊儿,我是为你好,听不听由你,我是说你不该堵自己的路。”

    赵金菊非常感谢娘的照顾,不然她的日子不好过,她还是孝敬父母的。

    张平安一个人回到学校又考虑了半天,还是给程凤娇写了封回信。大意是你的盛情我不胜感激,元旦假太短,不宜远行。若是你非得来的话,我是欢迎的!但是你身体全恢复了吗?过年前路上人多,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决定还是我去吧,寒假开始我就去,我要去向你爸妈交待赔不是,千万记住,寒假我一定来!

    信发出去了,就接着过七二年元旦。张平安回家告诉爸妈,说是寒假他要到淮安去,张爸张妈没有什么意见,觉得儿子做得对,抛弃了人家应该去登门谢罪,向她父母赔不是。张萍欣说他傻,人家躲都躲不赢,还有送上门去让人家骂的人。这次张平安来气了:“姐,再傻,我也是个大学生。你聪明,我问你,你是那个大学毕业的?”

    这一句把张萍欣顶到壁上去了。

    再谈下去,恐怕这傻弟弟还会有更难听的!“好,聪明的大学生,以后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谢谢,谢谢!我亲爱的姐姐!”张萍欣气走了。

    回到学校的第四天,程凤娇的信就来了。“收到你的信,真是太高兴,太激动了。”“请你放心,我爸爸妈妈不会为难你的!”,“我的身体很好,请放心!”这些只是信中几句重要的话,张平安记住了,就等待着寒假的来临。

53、淮安之旅

    一九七二年元月二十八日,乐平中学宣布放假,忙了一个学期的老师们可回家休息了。张平安老师,有家,家在张家桥镇。自己成过家,就在乐平中学。后又被他自己毁掉了。那么,寒假他到那里去呢,按约定:赴江苏淮安。

    张平安在乐平街上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有吃的,有用的,还有两瓶江西名酒“四特”,就去淮安了。事先他没有发电报,到程凤娇家他路熟,自己找上门去了。

    前面交待,程家是二室一厅。主室是程爸妈的,小时候,程凤娇其姐及其弟程志平共用一室。姐姐大了,与弟供一室不雅,就把弟弟迁到客厅将就。其姐出嫁后,程志平仍住客厅,只有程凤娇上大学去了,程志平才住了房间。好景不长,程志平作为知青下农村了,程家居然有空房了,程志平招工上来又占领了。

    程志平,志不平,这小子有运气,上班就在县人事局。这里还有一段插曲。

    程志平与张平安等不是曾经救过刘家一命吗。刘家不是一般人家,他是县人事局刘局长家。

    刘局长只是官名,他叫刘三思。三思是他父亲给他起的,意思是办什么事都要三思而行。这人还不错,做到县人事局长,真还是办了不少人事的。本来他打听到程志平下放在那里,早可以通过关系把他弄上来的。他想,这不符合上面的政策,程志平是响应上面号召去的,必须得有上面的号召才能调回。等了几年终于等到上面有精神,于是程志平顺理成章地进了城。

    进城难找工作更难,像程志平这样的家庭,没有后台,没有靠山,没有关系,想找一个像样的工作,难上加难。

    在程凤娇的调动中,刘三思是帮了点忙的。刘三思说,这是公事公办应该的,谈不上是帮忙。

    现在是程志平找工作——不是调动工作,没有一定的关系是不好办的。

    一天,刘夫人和刘三思说:“三思!我看到程志平了,听说他回城了,你得帮帮他!”

    刘三思说:“夫人!还要你说,我早就知道他回来了,我不正在安排吗?”

    “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这里缺个办事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你到他家去问一问。”

    “好,我明天就去!”

    安排在人事局工作,还有不愿意的吗?刘夫人一说明,全家都表示同意。

    就这样程志平进了人事局工作。

    程志平工作几年后,加上又有局长的关照,进步很大,入了党,提了干,升了官,成了家,分了住房。程家又有空房了。

    可家要来客人了,来的若是女的好办,可与程凤娇共室。来男的就稍麻烦点,张平安当然是男客,程凤娇有安排。

    张平安到达程家时是下午三点钟左右,看见程凤娇正在打扫卫生,见到张平安就忙丢下抹布,去接他手里拿着的包。一边放下包包,一边说:“车没晚点正好,爸爸妈妈还好吗(离了婚仍喊平安爸妈为爸妈)?”

    张平安则告诉她:“很好!”

    又问:“爸爸、妈妈呢?”

    “还没有下班呢!”是呀,才三点多钟,怎么会就下班呢?不在家正常。

    可程凤娇不正常,她打水给平安洗了脸就请他房间看看:“来看看我的卧室!”所谓卧室就是她的闺房,张平安原来是住过的。不新鲜,有什么好看的,程凤娇关起门来就好看了。“平安,来的真及时,快,想死我了!我的身体是不是好了,一定要你来试验,给你一个小时,再久就不行,爸爸妈妈要下班的。”

    说罢也不管张平安的反应如何,就把张平安抱住了,头就往他胸前擦。张平安是有思想准备的,信中早已说明,是要他来检验的。可没有想到这么快,一下子就要上,还是有点紧张。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抱上了就亲吧,先培养培养情绪。

    反正程凤娇说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样一放松,情绪就高长了。程凤娇三下两下就自己脱掉了,就过来扯平安的裤子,意思是你也照着办吧!当然,张平安明白她的意思,还是自己动手比较方便,两个人做那事已经不是第1次了,可以说是熟人熟路,也就没有必要写了。

    于是,张平安与程凤娇就办了一件荒唐事。

    时间不到半小时,他们就完事了,然后赶快打扫房间卫生,迎接爸爸妈妈下班归来。

    约五点半钟,程爸程妈双双下班回来了。张平安喊过爸爸,妈妈,他们也答应了,态度还好,不冷不热。张平安能接受,程凤娇信中说的,爸爸妈妈不会为难他的话兑现了,感谢程凤娇做的工作。

    晚餐就在家里吃,比平常多搞了两个菜。程凤娇说,明天志平会回来,明天是星期天。至于姐姐,程凤娇说,他们不回,他们要到姐夫彭一波家去。程凤娇给张平安挟了几次菜,说路上辛苦多吃点,今晚早点休息。程爸程妈既没有招呼程平安吃,更没有给他挟菜,桌上就程凤娇一个唱独脚戏。

    饭后,程凤娇把张平安带来的礼品,大包小包全往她爸爸妈妈房间送,程爸看见酒时,脸上露出了笑容。程妈开口说话了:“花那么多钱干吗?我们又没有准备什么给你爸妈,你们不是夫妻还是同学吗!走动走动,用不着客气的。”

    这就好了,只要开口就好,这说明气是过去了,但是张平安还是要说话的:“爸爸,妈妈!没花什么钱,是应该的!本来早该来看你们的,只是没有时间,你看一放假我就来了。今天我就是来负荆请罪的,请你们骂我两句,我才会好受些,我是一时冲动就做出了对不起凤娇的事,我再说一声对不起!”说着向程爸程妈一一鞠躬,又向程凤娇鞠了一躬,然后再说:“请你们原谅!”

    张平安是程妈最早看中的人,所以她鼓励女儿去了乐平。没有想到女儿不育,又离了婚。后来女儿又告诉她,这不怪张平安,主要是他二姐挑唆的结果。是呀无后为大,若是真不能生育,能怪张平安离婚吗?想想也对,再看今天张平安这谦诚的态度,气就全消了。忙说:“算了算了,离就离了吧,离了还可以复吗。”

    “妈行了!”程凤娇见她妈说要复就接过话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是好同学吗!”对着张平安说:“欢迎老同学!”

    张平安担心过去了,剩下的是任务。完成任务又怎样?他没有想那么多,本来接下来是要喊程凤娇出去走走的,他感到不好意思当着她爸爸妈妈面邀她出去。而程凤娇她不请他出去的原因是她担心他累,一是旅途累,二是刚干那事更累!就在家里说话,看看电视(黑白的),休息休息也好。

    晚上九点在右,程凤娇说睡觉吧,电视关掉就准备就寝。程妈说:让丈夫睡客厅,凤娇和她睡房间,程凤娇说:“怎么能让爸爸睡客厅呢,客厅冷,还是你们睡房间,我在客厅睡。”张平安看到他们互相谦让就说话了:“让我睡客厅吧,我身体好!”

    “唉,看你说的,那能让你睡客厅呢!我们家怎么会这样对待客人呢!就依凤儿的吧!”这是程妈的决策,大家执行就行。

    程妈知道女儿的心思,但还是多拿了条毛毯,轻轻地给凤娇说:“晚上冷,多盖点!”

    程凤娇也轻轻地对妈说:“冷不怕,太冷了我就进房去睡。妈!你不会让女儿冻死吧?”“我看你敢!”说是说,她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女儿跟她商量过,她也希望女儿能勾住那小子,好让他们复婚——这只是程妈的想法。

    程凤娇没有想过复婚,哪也太复杂的,太遥远了。她一心只想检验检验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好了,所以她决心让张平安做实验。她是主动的,她铺好床后,就到张平安房间去招呼了一声,不要锁门,就出来熄灯睡觉了。

    两个人之间的事,俩人都清楚。只是如何掩耳盗铃而已!你以为程爸不知道呀,那才怪呢!他只不过不管不说而已。程妈不晓得呀,她清楚着呢!所以说这是掩耳盗铃的故事。

    张平安刚刚睡热被窝,程凤娇就钻进来了。假装说外面冷,这是没有话找话说,你既然说了不要锁门,就是要进来的,还说什么冷。冷确实,可一到热被窝里,抱着张平安就不冷了。

    “坐车旅行,一路辛苦了!你是不是累了?”

    “累还是不累,刚刚睡下,冷被窝还是较冷,有点不舒服的。”

    这到是实话,那有一进被子,被子就热的,人的身体只有三十六七度,又不是电炉,一通电就热而且热得快。因此被子一会儿是热不起来的。再说,就是被子热了,身体也不是一下子就热的,得有个过程。

    两个人又开始了做那事的活动。为了提高命中率,程凤娇主动要求张平安,多做了几次,把张平安榨得焦干才罢休…

    天还没亮,程凤娇就又睡到客厅去了。

    中午,程家请客,做了不少菜,程志平带着爱人回来了。程志平是科级干部,找的爱人挺漂亮的。爱人姓唐名娜。俗叫娜娜,挺洋气的,名字就带洋气。穿戴更洋气,结婚不到一年,目前还没有小孩。不过他们是说暂时不要,先奔前程,年青的科长还要奔全程,真是全程无量呀!程家可以说是鸿运高照。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张平安的任务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是不是有成果,要一个月后才能知晓,他不能再待下去,一是他身体吃不消,夜夜交战,怎么行?他怕蹈江中流复辙,还是早撤为上策。二是回家过年,只是同学关系,总不能留在这里过年吧!于是提出了看法,程凤娇觉得有道理,人家该干的卖力地干了,自己感觉也差不多了,就同意了张平安回去。

    张平安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乐平。

54、以身谢张

    一九七二年四月中旬,张平安终于收到了程凤娇的回信(前面曾去过几封信的)。信上告诉他,她要结婚了。结尾还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联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至于有没有出成果,一字未题。实在要写,没办法不写,就只能给家里家写,她的地址已变,会收不到的。

    张平安傻了,莫明其妙,不知所措,摸不清头脑。只能束手无策,无计可施,实实在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候,得到消息说,江中流死了。

    张平安不管赵金菊愿不愿见他,还是去了她林业局的家,打探消息。赵金菊回张家桥去了,孙二娘与江冬梅在家。江冬梅已经会走路,会喊叔叔了。孙二娘告诉张平安,江中流走了有几天了,她和江冬梅都回去过,不好久待,就回来了。赵金菊还要待几天,也快回来了。一是要上班,二是挺着个肚子不方便,江家也不乐意赵金菊忙,更不乐意她悲伤,他们担心赵金菊出事。

    张平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听孙二娘说话,一边逗江冬梅玩。江冬梅原来是怕是张平安的,原来是怕生人,现在自己会走会喊人,能够说些简单的词组,十分讨人喜欢。长得漂亮,简直就是第二个赵金菊,有些地方比她妈还要好看。张平安爱不释手,孙二娘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是喜欢,就收做干女儿吧!”张平安也高兴地说:“真的,她妈同意吗?”

    孙二娘说:“这个,我不清楚,过几天我问问她吧!”

    张平安回来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没有底。程凤娇跟他绝交,他不明白,赵金菊几个月不见(赵金菊说不见好,怕惹是非),心里挂欠。现在江中流去了,总没有后顾之忧了。我一定要再去。她不会来的,行动不便,挺着个肚子太显眼了。

    三天后,张平安又去了。今天是星期日,他估计她会回来了,该上班了。于是直奔她住的地方。见着赵金菊时,发现她脸色就不十分好看,他关心地说:“阿菊,是没有休息好吧,你的脸色不好看啰!”

    张平安在孙二娘面前不能喊“小妹”。尽管她喊他为“大哥!”,若是两个人时,他就叫“小妹”。

    “大哥你坐!”她还是喊大哥。

    “看,我自己会坐,用不着你招呼,你自己坐吧!”张平安说。

    “娘,你带冬梅到附近走走,让我安心地说几句话。”这是赵金菊的请求,也算是分付!

    孙二娘是了解内情的人,她知道女儿让她走开,是怕冬梅缠着她,影响她们说话。于是,她牵着江冬梅的手说:“冬梅,跟外婆玩去”又回头教江冬梅说:“叔叔再见!”

    小冬梅听外婆说出去玩就高兴,很听话地叫了声:“叔叔再见!”就跟孙二娘走了。

    孙二娘一走,赵金菊的眼泪就下来了:“大哥,我的命真苦呀!”

    张平安见赵金菊哭了,心里也感不好受,可是还得安慰她:“小妹!人死不能复活,你要节哀!自己的身体要紧,你还怀着小孩呢?”

    赵金菊说:“我只是觉得命苦,怎么坏事都给我碰上了。先说那个胡思吧,害了我,又假心假意同我结婚,等我有了冬梅,他却去牢房了。再说江中流现在又走了,又是抛下我了,我还不倒霉吗?大哥我是不是人家说的扫把星,克夫命呀?”

    “瞧你说的话,你是什么扫把星呀!你是读了书的人,怎么相信这个。小妹!不要难过,还有我呢,我会好好地照顾你的!”赵金菊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她收泪了,再哭真的不好,于是转了话题说:“大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冬梅,你若是不嫌弃就收她做干女儿吧!”赵金菊开口了,看来孙二娘起了作用。

    “好!等会冬梅回来我就认。”

    接下来是赵金菊告诉张平安的话,赵金菊说:江中流临死前跟我说,他从未把你我的事透露一个字给父母,让这个秘密随我去吧。但是你一定要死死肯定这就是我的小孩,要给我江家留个后代!虽然我们夫妻时间很短,是我命不好。但我待你不薄,你一定要做到!要不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他还交待,生小孩时,一定要在他家。大哥,你听明白了吗?

    这就算是临冬遗言吧!生人可以做到的,张平安应该不难。他是辛苦了,可他也获得了赵金菊的肉体享受。别以为女人是好搞的,有失有得,收支平衡,符合自然法则。张平安表态说:“小妹!我听你的。”

    一会江冬梅回来了,赵金菊牵着江冬梅手问:“你喜不喜欢叔叔?”

    江冬梅马上回答说:“喜欢!”

    “好,以后不叫叔叔,叫干爸,喊干爸。”江冬梅有点摸不清大人的意思,只听人家小孩喊爸爸,怎么妈妈要我喊干爸,她望着外婆,是向外婆求援呢。

    孙二娘说:“干爸,就是爸爸的意思,你就喊干爸吧!”

    “不,我也要叫爸爸!”冬梅倔强地说。

    “好,你就喊爸爸。”孙二娘认为一个样,那就鼓励她喊。冬梅认认真真地对张平安叫了一声:“爸爸!”

    张平安乐坏了,赵金菊却脸红了,可以说好久没有脸红了。

    “冬梅乖,今天干爸没有带礼品,下次一定补。”说着抱起江冬梅亲了一下小脸蛋。

    星期二下午老师集体学习,一般散得早,张平安赶紧上街给江冬梅买了辆小三轮车,就来到了赵的宿舍。江冬梅眼尖很远就看到了张平安,大声喊:“爸爸!爸爸来了!”

    赵金菊已下班回家,听到江冬梅喊爸爸,吓得一跳,制止已经来不及。江冬梅已跑过去迎接张平安了。

    张平安一手拿着一个大纸箱,一手牵着江冬梅的手说:“快回家去,看干爸给你买了什么。”江冬梅高高兴兴地牵着张平安的手进了家门。赵金菊跟张平安打了招呼,向门外还看了看,好象是怕有人听见。还好,没有!

    孙二娘明白女儿的心说:“怕什么,又没有犯什么法,小孩子喊人不是很正常的吗?如果有人问,就说冬梅不习惯叫干爸就是了,要是人家再嚼舌根,你也管不着呀!”

    张平安不管,赶快把箱子打开,三下两下一部小三轮车就装好了。她抱江冬梅坐上去,然后教她用双脚踩上踏子,车子就前进了。江冬梅很喜欢,这玩意好,比走路快,还一学就会,江冬梅算是机灵的。孙二娘见这场面,忙追上前去说:“宝贝!慢点,慢点骑!莫绊倒!”

    “二娘,不会绊的,是三个轮子的,车子不会倒的。”张平安说。

    小孩玩车,在县城买的人不多,属有钱人小孩玩的。县城里有钱的人不多,买玩车的就更不多了。赵金菊说:“大哥!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小孩浪费!”

    “什么是浪费?冬梅玩得高兴就好,就不是浪费!再说将来她弟弟也用得着。”张平安说。

    看到孙二娘带着江冬梅骑车走了,赵金菊才说:“你怎么知道他是男孩?”

    “一定的,吉人天相,老天会保佑你的!”张平安也想信起迷信来了。

    “大哥!你真好!”要不是大着肚子,她会主动靠上去的,现在不能,大白天的(还没有吃晚饭呢)不雅。再说也怕娘回来撞见也不雅。不过她说了,小孩已经七个多月了,现在玩还可以,再过些日子就不行了。张平安哪有不想玩的道理,可地方不行啦,她说去他们学校。张平安说不行,她的目标大,惹眼!他也不忍心让她走那么多路。

    “有了,到我二姐那里去。”于是张平安提出想法,他说:星期六,我让二姐她们回张家桥去,我说有同学来,我要借她的房子住一晚。

    商量好后,张平安就回学校了。

    星期六下午的三点钟,张平安进城了。买了吃的就到了税务局门口,见姐姐、姐夫正准备搭便车回去(这是他们的生活规律),若是来晚一步就迟了。

    张平安把吃的交给二姐说:“姐!今天我不回去了,我有两个同学要来,麻烦你把这个给爸妈。”接着就把一包吃的点心给二姐了。

    张平安故作惊讶地说:“你看,我忘了,是不是借你们的房子住一晚,我得招待一下人家,免得人家来看我,还让人家住旅馆。”

    “老弟,是男的,是女的呀?”

    “男的,男的!”张平安连续两次说男的。

    “不管他是男的女的,可别把房间搞脏了!”张萍欣听弟弟说是男的,稍作放心了,她担心把她房间弄脏。

    “哎,二姐!是我住,我怎么能让生人去你们房间呢!你放心,弟弟一定给你搞得干干净净。”便车快来了,房门钥匙到手了,张平安说:“这星期,我就不回去了,你告诉娘一声。”说着假装往车站走,拐了个弯就去了税务局宿舍,张平安试着开了门,看了一下就又关上门走了。

    张平安到了赵金菊处,赵金菊在外面看着江冬梅骑车兜圈子玩,孙二娘可能在厨房搞饭。江冬梅看见张平安又喊了声:“爸爸!”不过这声音不大,也不是对着他喊,她的注意力全在车上,有了玩的,真是玩不够,除了吃饭,睡觉,她都玩。六月底天气正开始热,江冬梅是一身夏装,她不怕热,出了一身汗她就换,反正有外婆洗。她不管,她只晓得自己痛快。

    张平安没讲客气,在那里吃了饭。江冬梅梳洗后,就觉得累了,要睡觉,赵金菊就带她去睡了。孙二娘照常要洗澡,洗衣的。赵金菊就跟娘说,她陪张平安出去走走,你先洗澡休息吧!

    张平安带着赵金菊就走了。

    张平安是拿的折纸扇,上有诗画。不过,不是自己写的诗画,而是买来就有的。赵金菊拿的是大草编棕扇。一方面是扇风赶蚊,一方面则是遮肚子(有时她不让别人看见她的将军肚)。为掩人耳目,走大街,大街上人晚上反而少,而且隔段距离,别人看起来就不象一起的了。说是大街也不大,小小县城有多大的街,一会儿就到税务局宿舍。瞅了一眼,楼房下纳凉的不多。张平安向后看了一眼,还好,赵金菊跟上来了。他就上楼开始慢慢走了,他是怕赵金菊上楼困难。张萍欣的房子是三楼(最高层),张平安开开房门,拉亮了灯,让房门微微开着,一会赵金菊就利索地闪进门来,门就关上了。

    房里有台风扇,张平安打开开关说:“小妹,来吹吹风!”然后倒了两杯开水让它凉着。“这是你姐姐的房子?”赵金菊看了一下问:“条件不错呀,税务局的福利真不错!”她看见浴室就说:“你姐不会回来吧?我想冲冲凉!”

    “好哇,我也要洗的。”

    “大哥,你真坏!”张平安换灯了,把浴室内的灯打开,房内的灯就关了。“小妹,来罢一起洗!今天我们洗个鸳鸯浴!”于是两个都脱了衣服,开始了洗浴。开始你淋一次,我淋一次,轮流冲洗,轮流打肥皂,肥皂打了互相擦,擦着擦着就变成了抚摸,变为了亲吻,变为了拥抱…

    最后,当然是到床上去了…

    他们这一次的约会相隔了七个多月,金菊说:“大哥再也不能玩了,你就等着吧!”为保险起见,产前两个月不能同房,产后又要坐月子,至少得四十天,这三个多月是不好熬的。这有什么办法,况且赵金菊又不是他爱人,只有爱人才有资格享受的。赵金菊是为感谢张平安做的奉献,不是张的爱人。

    那么,张平安的爱人在哪里?

55、淮安再探

    张平安是有过爱人的,就是程凤娇。现在程凤娇不耻他了,他是急了,信又不回,情况不明,无法判断,无法决策。他做下决定,再次赴淮安探个究竟。

    一九七二年七月十六日,赵金菊顺利产下一男婴,有六斤七两。按约定,赵金菊回到了江家,江主任,江妈都非常高兴。由于孙二娘要带江冬梅,不能去帮忙,江家就请了一位保姆,加上江妈是两个人照顾一个月婆子。赵金菊也感到满意。只是奶水不足,小孩吃不饱常哭闹,江主任就找了位奶妈。奶妈姓谢,简叫谢妈。谢妈是附近农村的,前面生了两个女孩,不怕违犯计划生育还想生,这一次生的还是女孩,没几天就病死了。是不是病死的农村人也没人管,死了就死了吧,不就是一个“赔钱货”吗!谢妈不在乎,她身体好,可以再生。有人反应小孩是生病了,不是生病死的。江主任是全公社的父母官,能不管吗?他问了一下,确实是病死的,是不去医院看,让病折磨死的,说不清,反正死了!可江主任象发现新大陆似的,高兴地跳起来。为什么?可以请他做奶妈呀!她亲自登门,开始谢妈,还以为是要找她麻烦呢!后听说是请她做奶妈——是到公社主任家去做奶妈,就高高兴兴答应了。

    做奶妈好哇,有吃有喝。且是吃好的,喝香的,而且不干活,还有钱拿,这是谢妈的福,更是江夏雨(新生儿的名字)的福!江夏雨吃得好,睡得香,,赵金菊就一身轻了。

    张平安是从孙二娘处知道这些事的。他是去辞行的,没有碰到赵金菊,赵金菊交待过,叫他不要去江家了,张平安就没有去江家。只是跟孙二娘打了一声招呼,说是去旅行,请孙二娘转达他对赵金菊的问候!留了二拾块钱,说是给金菊补身体。孙二娘也不客气就收下了。问他去那里,他也不说,只是说利用假期出去散散心。

    张平安第二次一人来到淮安,时间还是三点多,可程凤娇不在家,吃了一个闭门羹。他想了一下,还是先找一家旅馆住下,晚上再来。

    晚上约七点钟,张平安又来程家,开门的是程妈。“你怎么来了?”程妈看见张平安觉得惊讶,好象有不让进门的意思。

    程爸在里面说话了:“让他进来吧!”这样张平安才喊声:爸妈!就进门了。只是没有听到回答而已。张平安放下礼品(从乐平带来的),就自己坐下了。不答应就算了,反正我已经进来,总得问点情况。第一个问题:程凤娇在哪里?

    程爸说:不知道!

    程妈说:可能到刘继东家去了。

    接着问:刘继东是谁?

    程妈答:女婿。凤娇不是告诉你了吗,她四月份就结婚了。

    原来程凤娇告诉过他说是“快结婚了”,那是四月中旬,怎么四月份就结婚了呢?程凤娇是怎么搞的,这里做个交待。

    一九七二年一月寒假,张平安不是去过淮安吗,这是程凤娇邀请的,她为什么要张平安去呢,前文已交代。只是为什么定要张平安?程凤娇是这样想的,她先不能和其他人结婚,怕万一病没有治好,又会闹离婚,影响不好。她不能让别人,更不能让生人做试验。这是上床睡觉,不能是男人就可以的。对张平安她了解,因此张平安被选中了。张平安离开淮安后不久,程凤娇就被人事局刘局长看中了,不要误会,是刘局长为他弟弟刘继东看中了。

    那是春节期间拜年,刘局长和程志平在程家用餐。刘局长是记恩的,现又和程志平共事。是刘局长到程家拜年还是程志平请局长到家吃饭呢,这不重要。反正他们的关系不错,程志平的爱人还是刘局长牵的红线。程凤娇调回,刘局长也是出了力的。那天程凤娇也在家,刘局长看到她人长得不错,就问了句:“阿娇!你找对象了吗?怎么不见你的男朋友呢?”

    程妈说:“调回来才一个学期,还没有找。”

    刘局长说:“真的?”

    “难道我们还骗局长不成!”程妈的话一点不假。

    刘局长说:“我有个弟弟叫刘继东,在商业局工作,志平是认得的。去年三月,弟媳出车祸死了,继东很是难受,一直不愿谈及个人问题。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没有办法,劝了几次,才慢慢醒悟过来,可现在仍然未找对象。”

    “有小孩吗?”程妈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

    “多大了?我是问你弟弟今年多大岁数了?”

    “三十挂零,过了年又长一岁了。啊!是去年十月八日过的三十岁生日。”

    “怎么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生小孩呢?”这是程凤娇的敏感问题,她没问,是程妈问的。她仔细听着呢。

    “这要怪继东,他说正是干事业的时候,要晚育。为这事还和弟媳闹过矛盾,正准备要生呢,事情发生了,真正不幸!”

    该问的问了,答案清楚,是不是符合程凤娇的择偶标准,得继续往下看。

    刘局长的的酒量是大的,可几杯下肚话就多起来了。不等张妈问,他就开口问了:“阿娇你是什么态度?你妈可是问了半天,怎么你一句话也不说?”

    程凤娇被点名了,说不说,怎么说,是该讲句话:“我不能答应你,人都还没有看到过,叫我表什么态?”

    “见面好说。明天就可以,志平!明天你带你姐姐去我家吃中饭,就可以见到我弟弟了。”

    程凤娇待客人走后,问了一下弟弟。程志平说见过,人是长得不错的,是南昌商学院毕业的,现任商业局副局长,比程志平高半级。年龄比程志平大七八岁,比程凤娇大四五岁,听条件还是不错的。

    第二天见到了,确实长得满帅,比张平安还要高一点点。刘继东也相当满意,他认为比原配还要漂亮。认识后约会几次,两个人感觉都还好,都有继续深入发展意向。

    三月初,程凤娇来状况了。程妈说,这是好事,有反应了嘛。二月就没来月经,是不是怀上了?张妈带着程凤娇去做了检查,证实确是怀孕了。

    高兴:是说明程凤娇的病真的治好了。身体好了,程爸程妈高兴,程凤娇更高兴!着急:是怀孕了怎么办?小孩是要还是不要?担忧:是目前和刘继东的关系怎么处理?是谈还是不谈?问题一出来程家上下都动员,想办法开会解决。

    先解决怀了毛毛的事,是大家一致意见。到医院去刮了,除程凤娇有想法外,也算一致意见。程凤娇一个人意见保留,有什么想法,无非是:一、舍不得;二、对张平安还恋恋不舍。有复婚的可能吗?她想过,两地分居行吗?自己再调回去可以吗?笑话!张平安会调来吗?不可能!人家是独生子,舍不得离开的。调来不行调去笑话,这路似乎是断了。过两地分居的生活双方都受不了。她不同意,他也不一定同意,这路也断了。哪就去刮吧,医生的意见是:女人做过手术,多多少少算是受过伤的,刮毛毛可以,造成以后不能再育不负责任!要她爱人签字才行。

    爱人?到哪里去找爱人,爱人可不是想找就能找来的。基于这两条:一、无人签字;二、再不育不负责任。程凤娇一票否决,小孩不能刮了。好不容易怀上的毛毛,得之艰难,刮了?以后若真的不能再育就麻烦了。程凤娇那就是真正变为了不生蛋的母鸡啰!程妈也站在女儿这边来了。“站错了队,站过来就是了。”有了程妈的支持,原决议被推翻了。

    不做掉毛毛,继续和刘继东谈,成不成?这得去问刘继东。

    是约会,是谈爱,还是谈判,由读者去想。反正程凤娇采取了一拖二吊三摊派的策略。

    拖,就是不见刘继东,装做工作忙,没时间约会。看看刘继东的反应。谈得正浓的恋爱一下子冷却起来,不免使刘继东猜测,是不是不愿谈了?我有什么地方冒犯她了?他只有约她问情况了,约了几次程凤娇又热情起来,拉拉手呀,接个吻呀,还挺主动的,这就是吊。吊爽子、吊胃口,当刘继东进一步靠近时,她又推开他。刘继东疑问了,她是不是不愿结婚?调我的胃口呀,终于在一次拥抱中,程凤娇对他说开了:“继东,我觉得你人不错,无论哪方面(除床上没试外)我都满意,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刘继东问。

    于是程凤娇就把原有爱人因不育而分开,又去治病,又请原夫检验,又说这是不得已的事并做说明。然后,现在她已怀上了,可又不能和原夫复婚的原因说明。最后说:“我是怕伤害到你,所以有点疏远你,可见到你,我又舍不得你,实在是矛盾。现在跟你说明了一切,还是就此止步?还是继续交往?悉听尊便!”这是摊派。

    刘继东耐心仔细地听完她的坦白。坦白,真是坦白!彻彻底底的坦白!对这个人完全了解了,现在他该明确态度了。

    刘继东说:“我很欣赏你的态度,能做到这一点的女人不简单,我没有什么意见,我愿意同你结婚,而且越快越好!”

    程凤娇,没有想到刘继东竟是如此开通,深感震惊!为了确定他的意思,她又问了几个问题:

    一,我是二婚,你不嫌弃?

    答:我也是二婚,彼此彼此;

    二,我有别人的小孩,你能容忍?

    答:这不是别人的小孩,最多算是前夫的小孩,我可以接受;

    三,你不嫌弃我试验的做法?

    答:这是你对人负责的态度,若是不明确自己是否身体已治好,就同别人结婚,这是骗婚,或者说这是对别人不负责任,我理解你的做法;

    四,你会对小孩好吗?

    答:如同已出。若你前夫领回去,你又愿意,我就完全依你;若是你愿意抚养,我们共同努力;

    五,为什么尽快结婚?

    答:省得你肚子大了麻烦,影响不好。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程凤娇还能问什么,这么明白事理,通情达理,关怀备至的优秀男人,到哪里去找?俗话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呀!

    程凤娇激动了,勇敢地毫不犹豫地投到了刘继东的怀抱中。说:“继东,你真好,我愿一生一世对你好!”

    二锅头好喝,二婚好办。这样,两个人很快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第一次,他们俩人间的第一次,程凤娇很是满意,程凤娇竖起大拇指说:“亲爱的,你真棒!”

    “真的,那么再来一次!”

    “NO,NO,NO(英语都用上了)!以后再说,现在不方便。”这很好理解,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妇女,不能贪玩,刘继东理解也能克制。

    程凤娇既然已经再婚了,张平安还能怎么样,他管得着吗?既然来淮安了,必须要见到程凤娇,他们还是同学嘛。他向程妈提出了要求说:“妈妈!不管今天我和凤娇怎么样了,你仍然是我岳母,我仍然喊你妈妈。我与凤娇至少还是同学,我的要求不过份,我只想再见她一面,你可以帮助安排吗?”程妈望了望程爸,程爸点了点头。

    程妈说:“好,平安!前夫也是夫,我同意你喊妈妈,前妈还是妈,我答应你平安!明天晚上你再来,来我们家吃晚饭,我一定让你们见面。”

    第二天白天,张平安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为了打发时间,他到街上转了转,不期在医院门口碰见了程凤娇。程凤娇是在刘继东的陪同下到医院做产检出来,准备回家(与刘继东建的家)的。看见张平安连忙招呼,并介绍说:“这是我丈夫刘继东。”两个男人互相握了握手。“刘继东。”

    “张平安。”又向着凤娇:“老同学借一步说话好吗?”

    张平安称同学,程凤娇说:“不用!继东都知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对他不保密!”

    张平安再次向刘继东点点头,意思是我可说了。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刘继东也向张平安点了点头。

    张平安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凤娇,我们的成果出了嘛?”

    “什么成果?你不就是问我怀上了吗,告诉你,怀上了,刚去做了产检,一切正常!”程凤娇的坦率让张平安吃惊,怎么原来没有发现。

    错!张平安你小子,也太不记事了。程凤娇是怎么追你到乐平的;你们的第一次,不是程凤娇送上门的吗?你忘了程凤娇吃药期间,不是她主动要同你做那事的吗?最近邀你来淮安做试验,难道不是程凤娇直率的表现吗?错了,张平安小子!你错了!

    刘继东也说话了:“老弟!你们间的事,凤娇都告诉我了,你放心,我们会对小孩负责的。到时,就看你的意思,你是要领回小孩,我们给;你若是让凤娇管,我会视同已出,决不会亏待小孩的,请老弟放心!称你老弟可以吗?”

    “可以,可以!”张平安要问的问题一下就给出了答案,完全正确,可以打一百二十分(百分制)。

    张平安回乐平去了,死心踏地了。

56、四进张门

    张平安回到家,张妈问起,张平安哭丧着脸,老老实实地跟妈妈坦白了。张妈听了也唉声叹气,说这是命,命该如此!不过张妈说:“若是生了个女的,倒还罢了;若是生的男孩,那是一定要领回来的,那是张家的骨肉,张家的香火,绝不能让他流浪在外的!”

    张平安说:“什么流浪在外,程凤娇是他娘。娘,你懂吗?娘就是家!”张平安心里烦,他懒得跟娘啰唆,就出门了。

    赵金菊还在月子里,还在江家住。她不产奶,就没发胖,又注意保养,身材很快就恢复了。加上吃的好,皮肤白白的,脸上是白里透红,比以前更漂亮更加有女人味了。只是江夏雨胃口大,吃的多,谢妈的奶水也足,满足江夏雨是没有问题的。开始谢妈不住在江家,一天只能二次送奶,稍稍晚点,江夏雨就会哭闹。白天还可以等等,晚上不行,只能喝牛奶米汤。

    赵金菊说了:“妈!就让谢妈住进来吧,把保姆辞了,省下来的钱给谢妈。谢妈是干惯了活的人,干点事是不会影响奶水的。再说,不是还有你我吗!”

    多么通情达理的贴己话儿,江妈说:“好!听你的,你就做主吧!”

    赵金菊趁保姆不在身边,就悄悄地跟谢妈说了。听说还要加钱,谢妈满口答应,这事就妥了。在谢妈的奶养下,江夏雨茁壮成长,江家看了真是高兴。

    张平安走哇走,那脚不知为什么又到了江家门口。夏天热,大门都开着,通风凉快。张平安一眼就看见了赵金菊,美人打眼,情人眼熟。没有看见便罢,看见了是一定要打招呼的,江妈认得张平安。熟人,那就请进来坐坐吧,外面热。江妈分付倒茶!“一个镇上的,又是金菊的同学,欢迎,欢迎!”

    “大娘(地方习俗是母亲辈的,皆统称大娘),你不记得我了,哪次冬梅满月,我来吃过喜酒的。”张平安说。

    “记得,记得!还有你的爱人呢?怎么你爱人没有回来吗?”

    张平安哑口了,怎么回答?——爱人走了?

    赵金菊看到张平安发呆了,忙说:“妈!嫂子出差去了。”出差,出什么差?这是哄家庭妇女的,江妈不就是家庭妇女吗?赵金菊用上了。忙又转换话题:“同学一向还好吗?”

    “好,好!”张平安从木呆中反应过来:“你呢,听说你生小孩了!”

    “我很好,刚生了小孩已快满月了。”

    “恭喜,恭喜!”又对着江妈说:“大娘,恭喜你又做奶奶了!”

    “哎,同喜,同喜!到时还请你来喝满月酒。”满月酒就算了,到时候带不来爱人可又要出丑了。张平安的目的是要看看小孩,“母子连心”,父子就不连心吗?

    赵金菊明白张平安的心意,就对谢妈说:“谢妈!给夏雨洗个澡,天热,小孩多洗两个澡好。”于是江夏雨被抱出来,江妈准备水,谢妈就给江夏雨脱光了。张平安不单是见到了小孩,而且看清了小孩的小剂剂。是男孩呀,我的儿子呀!

    张平安回来后更加烦闷。妈妈喊他吃饭,他也只是无可奈何地应付。思想烦,饭还是要吃的,一顿不吃只是饿,长久不吃会死人的,张平安不傻。

    过了几天吧,江家送来请柬,是赵金菊亲自送来的。正碰上二姐俩口子在家。张萍欣见到赵金菊就象见到了电影明星,或者说张萍欣变成了追新族的成员。那是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真是左看看右看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看了一个遍。然后说:“哇噻!你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张平安见二姐这个样子,就来气了!“姐!你要干什么?你知道吗?你就象上海人喊的小瘪三,只不过你比他们胖点。”

    “阿平!你说什么呢?”张萍欣质问平安。

    “你听不懂呀?听不懂去问姐夫去!”张萍欣那里是听不懂呀,他是怪弟弟在赵金菊面前损她。

    赵金菊生怕张平安发火,忙说:“他二姐,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那比得上你时髦呀!”时髦不等于漂亮,漂亮的女人不一定要赶时髦。别看赵金菊是生了两个小孩的妈妈,她保养得好,既没发胖也没变瘦,还是那么亭亭玉立的魔鬼身材。脸上嫩白透红,似三月的桃花,赛五月的牡丹,不是玫瑰胜似玫瑰。不要说张萍欣的脸看起来比赵金菊还老(年龄确实比赵金菊大些)就是化了装还是比不上人家赵金菊水灵,况且那时不兴化装。看起来确实粗糙多了,不过穿的衣服是当时县内较潮流,也就时髦啦!

    张妈发话了:“阿萍,人家是客人,请人家坐吧。”

    “啊,阿菊请坐!”张萍欣象似从天上掉下来,刚刚在天上见到仙女,一下又回到人间。“快给人家倒茶呀!”张萍欣也命令起弟弟来了。

    “我知道,没有你的事,你出去吧!”张平安说。

    “娘!你看,这大热天的,你的宝贝儿子要赶我出去!”张萍欣向妈妈求援。

    张妈说:“你就少说两句吧,阿菊又不是来找你的。”

    黄细毛半天没有说话,他也看赵金菊,不过他是斜着眼看,装作似看非看的样子。不过他耳朵听到了她们间的话,觉得自己的妻子不自量出洋相。就说:“阿萍,到我家去看看吧!”这是台阶,张萍欣得顺着台阶下。

    “好,我们走,阿菊你坐,少陪了!”说着跟着丈夫黄细毛出去了。

    张家这才安静下来,张妈亲自端来杯茶:“阿菊,你喝水!”

    “大娘!我自己来,你请坐!”张妈还真的坐下了。这是她第一次正面与赵金菊对坐堂前。堂前一般来了客人张一富才收开。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活也干得少了。今天他就没有干活,收拾好客厅,他就出去溜达了。

    张妈说:“你有福啊,年轻轻的就有儿有女了。那象我阿平快三十了,现在都没有对象呢!”

    “娘!你别说我好吗?”平安最怕人家说关于对象的事,这问题敏感!

    “好,不说你,当初要是娶了阿菊——”

    “娘别说了好吗?”张妈还没有说完呢,她的意思要是娶了阿菊,她就早当奶奶了。是的,当初若不是二姐阻拦,他张平安一定会和赵金菊结婚,不要说生两个,生一个的可能性那是不成问题的。如今可好,爱人离婚了。小孩有没有呢?有哇,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已出生,还是“带把”的,可是始终是不能认的,等于没有!是不是始终等于,要看发展,叫等着瞧!另一个还未出生,还在人家肚子里,是男是女就不清,娘说了,若是女的另说;若是男的,是一定要领回来的,也只能等着瞧。可爱人、爱人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江中流死后,给张平安带来了一点点希望,只是希望,希望就坐在眼前,还是回到眼前吧!

    “阿菊,什么事,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门的!”张平安转换话题。

    “大哥,我是给你送请柬来的,后天即八月十六是夏雨满月,江家准备办满月酒,请你去喝喜酒!”说着把请柬奉上。

    张平安双手接过,打开请柬,只看见自己的名字孤零零的写在上面,就凉了半截。忙对张妈说:“娘!你先准备中饭吧,留阿菊在家吃中饭。”

    笑话,人家怎么会在这里吃中饭呢!家就在镇上,张妈是知道的。这小子是想让我走开呀,张妈晓得,忙说:“阿菊,你坐,我就不陪你了,你们谈!”走了。

    “小妹,我就不去了。第一,上次你说我爱人出差,这次不能再说爱人出差了吧?不好交待;第二,我很害怕,万一人家说夏雨长得象我,怎么解释?我真正不好去,你就说,我生病了,天气炎热,茶饭不思,高烧不退,随便说,只要说得圆就行,好吗!”最后的声调都变了,很象求救于人似的。

    “不去,就不去吧!我会说圆的。说到象,大哥!那谢妈的眼睛真毒,那天夏雨洗完澡后,她同我说,夏雨长得真象你,我叮嘱她不要乱说,一个人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什么谁象谁,千万别再乱说了。”

    这么说,张平安更不敢去了。“小妹,江家我再也不去了,以后回城了再说好吗?”

    她们的约定,就这样。不过张平安的礼金还是要给的,他拿了伍拾块钱,并用红纸包好,用钢笔写了几个字:祝江夏雨满月,健康愉快!落款是:你妈的同学张平安。本来张平安只写“夏雨”的,后考虑到这是给江家看的,就加上江字,称江夏雨了,赵金菊还是说了声谢谢!

    八月十六日,江家很是热闹,亲朋好友不少,比江冬梅的满月酒更加丰盛,人也多了。江主任儿子是死了,可是有孙子了,发达的希望还在。只是非常遗憾,张平安进城看病去了(实回学校)。收了人家的礼,江家还是叫人来请了的,张妈应答是(张平安教的):“回学校看病去了”。

    来人本要拉张一富去顶吃的,张一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他不知情,只有张妈知道一点点,也就是张平安没有爱人不好交待的事,也是张平安教说的,她怎么能让张一富去。来人请不动人也算完成了差事,他来请过。人看病去了,这故事就圆了。

    说不圆的事就又来了。

57、胡思出狱

    世上的事,说不清的多着呢,能把故事说圆的事有,说不圆的也多着呢!

    古语曰:成者英雄、败者寇,只要你是成功了,过去的小缺点、小毛病都可能成为今天的优点,就是大一点的缺点和毛病都可以忽略不计,生活上的事就是小节,你就可能一夜成名,成为英雄;如果你失败了,那么过去的小缺点、小毛病都可能说是错误,大缺点、大错误那就没得说,那是阴谋诡计,罪恶累累,臭名昭著,成为人们眼中的狗屎堆,历史罪人。

    上海红日电影制片厂的胡思、胡导,是这样想的:我还年青,生活上的事不就是小节吗?不能因为这个问题,在牢房里傻呆五年呀!于是,一方面积极地参加劳动改造,一方面不停地找理论、找根据,找人协助,求人帮忙,为自己的行为寻求减刑的办法!

    胡思家中得知胡思坐牢,能不着急吗?胡爸胡妈都是人民教师,老师应为人师表,也是胡爸胡妈的要求,教育儿女的家规。大女是大学毕业,胡思是大学毕业,胡博是大学毕业,三个小孩都是大学生,能说教育得不好吗?大女早已成家立业,外甥都读中学了。胡博也成家了。只有胡思没有。表面上说是为事业,响应政府晚婚号召。实际对父母阳奉阴违,具体的思想只有他自己清楚,贪恋女色,是胡思的最大毛病。天高皇帝远,胡爸胡妈管不了,你看发展到今天进牢房了吧!还指望长子长孙,胡爸胡妈都退休几年了,盼儿成家抱孙的希望破灭了。老人能不着急吗?他们启动了胡博说:你一定要去帮帮你哥,发挥你学法律的作用!

    一九七0年暑假,胡博南下上海帮胡思来了。

    胡博一九六五年西安大学法律系毕业。由于成绩优秀,学校留他任教。一九六七年结婚,对象就是即将毕业的法律系学生,俩人志同道合组成了家庭。由于当时,法制不全,人才流失。女的被分到西安某中学教书去了。一个在大学,一个在中学。也好,有共同的假期。所以来上海胡博是带着爱人一起来的,对外可以说是旅游,对内则是来帮胡思解决问题。

    第一次探监,胡博就弄清了第一个问题:胡思与赛银花的关系,不是强奸而是诈骗,强奸属强迫形,必须施用暴力,诈骗是成立的。不过胡博说,是女人引诱。女人为达到某种目的,利用身体引诱男人,这是文艺界中某些人的一种秘而不宣的事。赛银花为了争取做《卖茶女》中的主角,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引诱导演,称色骗。主要责任在女方,男方是意志不坚上当,可以理解,应以教育为主,谈不上是犯罪!

    根据胡思的交底,胡博做了调查。以社会活动为掩护,访问了赛银花、小李司机,又找了刘雷、涂一红。还查出哥哥与涂一红也有染。胡博发现,涂一红根本就没有文艺细胞,怎么会让她演戏拍片呢,涂一红经不起推敲,只得实说。这就是说,如果赛银花若是不怀孕,就不会逼迫胡思结婚!由于胡思不能与她结婚,就告他,什么理由?法律是要讲证据的,是不是因为赛银花的父亲是军队干部!文化革命中,军队视为钢铁长城。其威望之高,可想而知。在法律不全的情况中,有没有面子观念?为此胡博带着这问题,拜访了赛副政委,赛副政委只能含糊其词,胡博做出结论:赛副政委有诬告的嫌疑。他不想侵犯他,可对他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一、要教育好子女,引导他们往正道上走;二、本着对年青人的政治生命负责,对年青人要多份关怀,是不是主动撤去无根据的指控,免得清查案情时,影响军队的威望!西安大学法律系老师敬赠。

    赛副政委的政策水平是相当高的,用不着别人建议,他也明白。他也了解过,还问了小李司机,证实确实是女儿不对。为了达到饰演主角的目的,不惜出卖肉体,真是给政委脸上抹黑!当时也是自己糊涂,一味地溺爱女儿,就去告了人家。若是真正打起官司来,自己就觉得理亏,再要是被社会曝光,后果不堪设想。就动员赛银花去撤告了,根据父亲的交待,向法院提了要求:保密。

    第二次去探视,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胡思告诉弟弟,说主告方有一方撤诉,还有一个主告赵金菊。胡博很高兴,成绩大大的,他告诉哥哥,只要是第一告撤了,第二告就易得搞了。他再次询问了哥哥的详情后说:你放心,我会全力为你摆平。

    胡博回到旅社后,跟妻子做了商量,俩人一致意见是找到赵金菊做工作。为此,她们到了林学院茶园系,知道了赵金菊的去向。顺便还找到在上海的马兰——赵金菊的同班同学兼闺密。俩口子小结论为:赵金菊有为了能拍片演电影,有引诱男人的可能。她们离开上海来到了乐平。

    胡博请爱人出面约了赵金菊。一九七0年八月,赵金菊正准备与江中流结婚,一心想的是如何解决大肚问题,对于其他事是一概降为次要。胡博爱人姓洪名秀英,中学老师,法律社会调研员。“我不认识你跟你说什么呀?”赵金菊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洪秀英见到赵金菊第一眼就认为这女孩太漂亮!是哥哥犯罪的原因。她说:“不认识没有关系,我只是社会调查,你认为说不得的可以不说,能说的就尽量告诉我好吗?”

    “你要问什么?”赵金菊问。

    洪秀英看了看赵金菊说:“恕我冒失,你是不是怀毛毛了,大嫂恭喜你!”

    赵金菊一下子脸就红了,怎么喊我为大嫂呢?俩人差不多大吧?可能是礼貌没在意。怎么她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就看出来了,她不知道情况,没有关系的。“你真利害!看来我说话也得小心!”赵金菊是承认怀毛毛了。

    “用不着小心,我又不是公安局的,只是调研,社会调查而已,不用怕的,不要你签字画押,就是说错了,你也可否定的。意思是你可以不负任何责任!”洪秀英说。

    “啊!啊!”赵金菊连连啊了两句,思想上就轻松多了。

    洪秀英又说:“社会上的事复杂得很,不小心就犯错就上当,例如有人不经政府同意就私自结婚,尤其是农村,这种事多的是,城市里要好多了!”

    “是呀,是呀,有年龄不到,领不了结婚证就同居的,农村里多。”赵金菊附和起来。“大嫂,你领了结婚证吗?对不起,我不应该问你这问题的。”洪秀英说。

    “有的,有的,我是领了结婚证的,问了没有关系。”说是那么说,可还是觉得不妥,结婚证是有,可人家说无效。

    “大嫂,我很好奇,据说结婚证就是一张纸,是什么样子的,我真想见识见识。大嫂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人家只是好奇看看如何,若是不给看,那会变成没有领证就结婚,成为自己都鄙视的人了。她就很快地找出来给了洪秀英,洪秀英接过来就看到胡思与赵金菊的名字,没有错,就是它!还假装欣赏的样子看了又看说:“我当是什么样子呢,原来就是一张奖状纸!大嫂,你说象不象!”

    “象,象,不就是一张奖状纸吗!”赵金菊只有附和的份。

    “大嫂,话又说又回来,你可不要小看这张纸呀,丢了可是麻烦的,大嫂你可要保管好啊!”说着双手捧还给赵金菊,之后又胡扯了些家庭事务。意思是引开赵金菊的注意力,说:“大嫂,打扰了,谢谢你!”就走了。

    赵金菊为什么还保存这结婚证,原因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留着做纪念,将来给江冬梅(那时还没起名)也有个交待,或者说法,就留下了。当时忙着结婚,调查的事,自己从未和别人谈起,自己都淡忘了,洪秀英见到胡博说明了情况,她们怕惊动赵金菊,只要是看到了结婚证就是达到目的了,在乐平耍了两天就回上海了。

    胡博去了民政局,了解开结婚的情况,说只要单位证明就可以开。他请民政部门,帮助查找,胡思、赵金菊的结婚证并介绍信,还居然查到了。

    介绍信

    兹介绍我剧组刘雷同志前来你处办证三张(是剧情需要),请予协助。

    谢谢!

    上海红日电影制片厂(公章)

    《卖茶女》剧组

    一九六九年八月X日

    据开结婚证人员的回忆,好象开了两张,一张是空的,登记在案的两张,一是胡思与赵金菊,二是白天椒与胡天亮的,第三张没有登记,是漏洞,被刘雷与涂一红填空了,这与本案无关。关键是胡思与赵金菊的有案可查。是办了结婚证的,这就够了。既然结婚证是只凭介绍信就可领取,他们合理合法的结婚证,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关于工作上的漏洞别人错了,不归他们负责可作另案处理,这里不去说。

    胡博进行了第三次探监,这次他给哥哥交底了,说你的问题是设计陷害了赵金菊,要负一定的责任,若是赵金菊能原谅哥哥,问题就好解决了,她自己也是有一定的责任的。他请示胡思说:“要不要我们去做做赵金菊的工作,据秀英讲,她肚子里还怀着胡家的骨肉呢?要不要把小孩要回来?”

    胡思说:“是我不对,我害了她,我没有脸面去求她,就让她自由吧!小孩的事以后再说,只要能让我早点出来就好了,这里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根据法律:第一告已撤,第二告是无意中控告的,不属主告。若当时强奸即举报则属控告。后又和被告结婚,法律上允许,这是给被告的宽容,既然主告已宽容被告,被告也就谈不上为被告了。又查结婚证符合当时的法律手续,不能说无效。为了帮助教育胡思,改判劳动教养一年,监外执行,由原单位负责监督执行。胡思从进去(四月底)到出来(十一月初),在里面待了刚好半年。

    经过胡博、洪秀英俩位法律学学士的努力,胡思回到了原单位,接受监外劳动教养一年。

    这种事在文艺界不算什么大错(别的界也是有的),只要是不触犯法律,谁管那么多?回来就得工作,干什么?当导演呀,可当时国家的电影萧条,是没有什么片子可拍的,况且是名气不大还有点问题的导演呢?学习、反思,适当劳动就是他的生活。

    一九七一年八月,胡博再次来上海看望哥哥。胡思已自由了,什么监督,屁话,谁吃了饭没有事来管他。胡博问哥哥,赵金菊生的是男娃女娃,胡思说,不清楚!

    “你怎么不当面去问呢?”胡博说。

    “问谁呀,地址都没有,就是有地址也不好开口问,算了吧,以后再说。”看来胡思有改好的迹象,他自觉改造,不需要别人监督了,只不过还是没有什么正式工作安排。

58、金菊寻梦

    一九七二年四月二十四日,《人民时报》发表社论: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不是一篇普通的社论,这是“翻案”风的信号,很多被打倒的干部,都先后开始录用。在这股东风下,胡思也安排工作了,他的任务是完成倘未完成的事业,继续筹拍《卖茶女》,红日制片厂领导认为,胡思年青有能力,对《卖茶女》又熟悉,请他来执导合适。

    一九七二年七月二十八日,胡思正式走马上任。

    胡思第一件是寻找助手,首先第一个就是刘雷,不过刘雷仍然是司机。涂一红也工作了,在百货公司站柜台,尽管她与胡思上过床,刘雷是知道的,刘雷和涂一红结婚生小孩了,她们根本不计较过去的事了,还是朋友。副导还是刘一线,吴天民就免了,他与胡思意见不一,怕给工作带来麻烦。

    第二件是找演员。说到找演员,胡思想起了赵金菊,尽管两年多没来往,他还是想念她的,也想念他从未谋面的小孩,真想去看看她呀!可是工作刚开始,千头万绪分不了身,他想到了一个人:涂一红,他想请她去一趟乐平,就跟刘雷商量说:“想借夫人一用如何?”刘雷以为跟他开玩笑,他还想重温旧梦啊!

    “胡导哇!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还想我老婆呀!”刘雷说。

    “唉,老弟,你想到那里去了,我是想请她去趟江西,帮我去了解点情况,我不是暂时走不开吗?请你帮说说,一切开支由我出,你看怎么样?”

    “好事呀!免费旅游为什么不去?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刘雷说。

    一九七二年八月十八日,涂一红受命来到乐平,十九日就根据胡思提供大概线索找到了林业局,赵金菊不在,说是生小孩去了,单位说过几天就会来上班。好心人告诉她,她娘在家。指示她家住在哪里,一找就可找到。

    涂一红听了人家的指点,就去了。在门前,看见一小女孩,在骑车子玩,满头大汗的,她见小孩长得面熟,又挺漂亮的,一下就想到了是赵金菊的女儿。于是她上前去和小女孩搭讪说:“小朋友,你知道赵金菊家在哪里吗?”

    小女孩并不理睬,只是向门内喊:“外婆,找妈妈!”

    别看江冬梅才一岁另七个月,就象快两岁的小孩了,口齿清楚,能说清不少话了,涂一红一听“找妈妈”,就确定这小孩就是赵金菊的了。就听屋内说:“冬梅,谁找妈妈!”说着人就出来了,孙二娘一见是生人,就问:“你是谁,找赵金菊干吗?”

    “阿姨,是我找阿菊!”涂一红忙上前跟孙二娘打招呼,孙二娘听她喊“阿姨”的口音和打扮,就知道她不是本地人。

    “有什么事,进来说吧,外面热!”孙二娘招呼客人,一边又对江冬梅说:“宝贝,别玩了,看你一身大汗的,来,外婆给你换衣服!”

    江冬梅把车子丢在门前,跟着孙二娘也进屋了,孙二娘先给涂一红倒了杯凉水说:“请喝水!”就拿了条小毛巾给江冬梅擦汗:“看把你累的,歇会,等下给你换!”

    “阿姨如果你不嫌弃我来给她换吧,我的小孩比她小,是个男孩,可不怎么会说话,但淘气得很,一天到晚在地下爬,脏着呢!那有这女孩清爽啊!”

    “清爽”什么意思孙二娘没弄明白,但要让生人给江冬梅换衣服那是不行的。她只能说:“那能麻烦你呀?小孩等会没有关系的!”

    于是涂一红就开始了了解,这女孩叫江冬梅,赵金菊正坐月子,过两天就回来。更多的孙二娘就不知道。

    过两天你来问赵金菊吧,临走时,她告诉孙二娘说:我叫涂一红,过两天我再来,就告辞了。

    若是有手机,可能涂一红会马上报告给胡思的,可惜现代通讯工具还没有,只有等两天再说了。

    8月20日赵金菊回来了,月子坐了三十六天,因为她不产奶,照顾小孩的事全托给谢妈了。因此江夏雨她没有带回来。她跟江妈说:“我要回去准备上班了,妈妈,你就多费点心,每个星期六我都会回来看夏雨的!”

    江妈说:“孩子!放心!你就放心去上班!我和你爸都会好好照料夏雨的!”

    孙二娘看到女儿第一印象是女儿一点没有变,比原先又白了点。三四十天不见天日能不变白吗?赵金菊最关心的是江冬梅,好久不见想死娘了,发现江冬梅又长高了,娘儿俩都关心江冬梅呢!江冬梅不单是长高了,话也会说好多了,长得又好看,怎么不逗人喜爱!

    待晚上静下,送江冬梅睡觉了,孙二娘才告诉女儿,说有一个叫涂一红的女人来找过她。“涂一红!”赵金菊一下激动起来:“娘!她来干什么,跟你说了些什么?”

    孙二娘说:“我没有说什么,她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告诉我,过两天她再来!”

    赵金菊说:“啊!娘!你知道她住哪里吗?”

    孙二娘说:“不知道,她没有说,我也没有问,急什么,明天她就会来的,有什么事,明天不就清楚了吗?”

    是呀!明天就清楚了。可晚上怎么过,赵金菊睡不着呀!孙二娘说了:“菊儿,不用担心,有事有娘呢!你不用怕的,我看她慈眉善眼的,不象坏人,找你不一定是坏事,听我的话好好睡吧。”在孙二娘的开导下,赵金菊睡着了。

    赵金菊在众人簇拥下,进入了会场,哇噻!人真不少,黑压压的一片,可谁也不认得!她被指定在前排就座,左旁边好象是赛银花,右边就是涂一红。她们俩个都喊她“嫂子”,真不好意思,你们都比我大呀,怎么这么称呼,实不敢当!赵金菊是很嫌虚的,怎好意思让比自己大的姐姐喊自己“嫂子,嫂子”呢!

    “应该的,我们都很崇拜你,你将成为明星了,我们也跟着沾光啊!以后别忘记我们姐妹就好!”这是涂一红说的,赛银花在旁边直点头,突然舞台上灯光齐明,一个漂亮的主持人站在了前台。嗨!这不是林洁吗?怎么林洁当主持人啦!只听到台下掌声一片,也不知道是欢迎什么?林洁是长得漂亮,你们男人哪,一见女人漂亮就鼓掌。可再一看,周围也有不少女的呀!由于掌声,或由于她精神没有集中,就没有听清台上的两人说了些什么,但颁奖两个字她听清了。“颁奖”,给谁颁奖?会议一节一节的,好象还有文艺节目,时不时,有人上台领杯子,说是什么奖,什么奖。她没有弄清,又节目开始了,芭蕾舞《红色娘子军》,她听清了,台上出现俩个人走路不好好走,还踮着脚跑,再仔细看好面熟,这不是赵金菊吗,难怪这么熟呢!只可惜踮着脚又走了,她闹不明的时候台上出现一个人,是林洁,刚见过的,她大声说:请导演胡思,主演赵金菊,上台领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刚下台又要上去呢?就见涂一红、赛银花又牵着她手上台了,看见胡思她熟悉,连忙叫胡哥,胡哥的,涂一红轻轻对她说:他是你先生,应该叫“亲爱的”。

    “亲爱的”是什么意思,她没有弄清,就有人给她一个大玻璃杯,好象上面立着一只鸡,还有红红的鸡冠,这不是公鸡么,她很喜欢的。从小她就喜欢。家里没有钟,全靠公鸡报时,公鸡在她家的地位也很高,她娘说:没有公鸡,母亲生的蛋叫寡蛋,是孵不出小鸡的。要发展家禽,就必须要养公鸡。别看公鸡不下蛋,公鸡的作用大着呢!她就是喜欢公鸡!赵金菊想着就被人牵着下了台,也许她还在沉思,想着她家的公鸡;也许她的脚是踮着走的,一下竟摔跤了,人还好被扶了起来。可手里奖杯“咣”的一声打在水泥地上了。“我的鸡呀!”一声大叫,把孙二娘惊醒了。

    “什么鸡呀,城里不准养鸡,我们家没有,女儿,你是在做梦吧!”

    “妈,我刚做了一个梦,我获了奖,得了一个奖杯,上面还有只公鸡,被我不小心打碎了,娘!真可惜的。”赵金菊梦醒了,可还恋记着她的鸡呢!

59、一红私差

    醒了就不容易再睡着,尤其是心里有事的人,孙二娘是被惊醒的,赵金菊是被吓醒的,母女俩都醒了,想再睡难,于是一个问答,一件闲事,就扯了起来,幸好天已亮了。孙二娘说,今天我早点去把计划肉买回来,给江冬梅蒸肉饼吃,你再睡会儿吧!

    赵金菊没有再睡,也起来了,简简单单地梳洗了一下,就给江冬梅准备早餐,跑到林业局传达室去拿牛奶,动作是快的,她怕她走了,江冬梅会醒过来,没见到大人在身边会哭脸,真是跑去跑来的。牛奶新鲜拿回来一煮,凉了才能让江冬梅喝。天热,喝凉的好。没多久江冬梅就醒了,孙二娘也回来了。不单是买回了肉,还买了点别的菜,顺便又买了几个肉陷的包子,不要计划的肉,大人才可尝到猪肉味。计划肉三个人,一个月才三斤,江冬梅一个人就差不多了,不是没有肉卖,有时也有,那是黑市肉。第一价贵;第二顾客不放心。谁知道那猪是好的还是病猪?赵金菊说,宁可不吃,也不让娘买。不过黑市鱼她们买,孙二娘买鱼有一套,她一看鱼鳃就知道鱼新不新鲜,她告诉金菊说,鱼鳃若是鲜血的,就新鲜,死也没有死多久的。那时有市场,可很少有活鲜卖。只有过年过节,才能见到点活鲜,也只能有一种鱼:鲢子鱼,平常买的计划鱼都是冰冻鱼,有冰冻鱼为什么没有活鲜鱼,冰冻鱼难道不是活鲜鱼死了后冻的吗?这个问题得去问商业部门!

    她们婆孙三代吃完早饭,就各干各的事。孙二娘忙准备中餐,江冬梅平时是一个人在门口骑车玩的,孙二娘是一边忙里,一边还照看外面。今天开始不一样,赵金菊还没有上班去,照看江冬梅的任务就由赵金菊负责。

    娘儿俩正乐着呢,涂一红来了,远远地就看见了她们母女俩,倒是江冬梅眼尖说:“妈妈!阿姨!”赵金菊一听江冬梅说阿姨就知道是涂一红来了。

    两个见面相了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是不好称呼?还是惊讶发愣?还是涂一红先开口说:“阿菊,今天我是登门谢罪来的,难道你就不请我上你家坐坐?”来的都是客,不管原来怎么样,先坐下再说,这就是赵金菊的为人。

    赵金菊跟娘说,要她带江冬梅去玩。意思是你们让开一点,免得妨碍她们说事。

    “涂一红,你来干什么?你还嫌害得我不够吗?居然追到我家里来了!”忍了两年多的话,再一次暴发!

    “阿菊,对不起,我是对不起你!我再次向你赔不是,再次请你原谅!”涂一红也急了,她怕激怒了赵金菊,人家现在是在家,我怎能说服她呢,沉默了一会又说:“阿菊,今天来,第一是来谢罪;第二是来请你的。”

    “请我,你请我?”赵金菊问。

    “不是我请你,是胡思请我来请你!”

    “什么谁请我?你再说一遍!”赵金菊是听清楚了的,可是她不明白,故请她再说一遍。“是胡思,胡导来请你!”涂一红说。

    是他,是胡思,赵金菊证实了:“他不是已关起来了,请我干什么?”

    于是涂一红就告诉赵金菊说:他早就释放了,不是无罪释放,还是有错误的,罚他在单位劳动改造了一年。一年后又工作了,单位要他重新拾拍《卖茶女》,他想到了你,请你出演主角。

    赵金菊想了一下说:“出来了,怎么出来的?为什么出来时不来找我?”

    涂一红说:“原告赛银花撤诉了,而你是次告,鉴于你犯事时,没有告,反而同他结了婚,法律上承认婚姻有效,故你告他不成立!”

    赵金菊问:“婚姻有效是什么意思?”

    涂答:“就是法律上承认你们结婚有效。”

    涂一红告诉她:胡思的弟媳看过了你的结婚证,说你保管得很好,你不记得了?他弟媳是谁?赵金菊记起来了,一九七0年八月间是有一个女人看过他的结婚证,怎么她就是胡思的弟媳?这女人真够利害的。打着社会调查的幌子,用诱骗的手段获得了赵金菊的信任,竟然把留作纪念的结婚证给她看了,还叮嘱她要好好保管呢!

    “那他当时为什么不来找我?”赵金菊又问涂一红。

    涂一红说:“第一,当时他是被监督改造的,来不了,所以他请他弟弟、弟媳来了;第二,他怕见你,他说是他害了你,当然我就是帮凶。他没脸面对你,他知道你养了他的小孩,他没能力照顾你们,也是当时不来找你的原因。”

    “他怎么知道我养的小孩是他的?”赵金菊问。

    涂一红说:“阿菊,不要说他弟媳见过结婚证,就是你怀着小孩,揣着他与你的结婚证,难道不是怀着他的小孩怎么可能?你离开他的时候是怀着孕的,不用推算,那就是他的小孩,你还不相信?”

    赵金菊无话可问了,她的问题是现在怎么办?难道我还要同他相处吗?不相处又怎么办?能离婚吗?等等。她思考的是今后,过去的没法说清了。她问:“阿红姐,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涂一红听她喊了“阿红姐”,一下就高兴起来了,半开玩笑地说:“论年龄我比你大,可我得喊你嫂子!”

    “快莫乱叫了,还是叫我阿菊吧!”赵金菊真感不好意思起来。

    关于回不回上海的事,暂时不能定。赵金菊她把与江中流结婚生小孩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借种的事是不能说的。涂一红告诉她:幸好江中流过了,要不你赵金菊犯了重婚罪,会牵连到他的,不过不知者不为过。你也是一样,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从头来吧!

    俩人谈得差不多了,赵金菊说:“辛苦你从上海跑来,明天我陪你在乐平玩一天吧!听说山里有一个洞,叫什么洪岩洞,我也没去过,我就陪你去看看!”

    俩人第二天就去玩了一天,第三天涂一红就回上海去交差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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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菊花介绍:
本文主人翁赵金菊,就是卖茶女。说的是她从山村进入大上海读书所发生的事。
赵金菊虽然出身贫寒,生长在山村。但由于她天生丽质,美若天仙。惹发了种种男女间的悲欢离合!一个天真的学生,无瑕少女。竟被人设计强暴,悲也!不得不嫁与强暴者,获得暂时的“欢”乐,恨爱纠葛难分啊!后又因事,不得不“离”开。这似离非离的曲折故事。最后得以团聚,终于“合”矣!金色菊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色菊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色菊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