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金色菊花TXT下载金色菊花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金色菊花全文阅读

作者:景松     金色菊花txt下载     金色菊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金色菊花全文阅读

金色菊花上集 引上

    经常会听人说到“五花八门”的,好像是形容花样繁多或变化多端。原来“五花八门”是说:两军对垒,防守方摆下的各种阵式。你摆阵,我破阵。破得了即胜!破不了则败,故事作者会杜撰出好多的阵名,其中就有“五花阵”“八门阵”。“五花八门”原是指这。

    现在的“五花”是指:一、金菊花(卖茶女);二、木棉花(街上治病郎中);三、水仙花(酒楼上歌女);四、火棘花(玩杂耍的);五、土牛花(一些挑夫)。

    (八门指:一门巾:算命占卦的;二门皮:卖草药的;三门彩:变戏法的;四门挂:江湖卖艺的;五门平:说书评谈者;六门团:街头卖唱的;七门调:搭棚扎纸的;八门聊:高台唱戏的。)

    本文主人翁赵金菊,就是卖茶女。说的是她从山村进入大上海读书所发生的事。

    赵金菊虽然出身贫寒,生长在山村。但由于她天生丽质,美若天仙。惹发了种种男女间的悲欢离合!一个天真的学生,无瑕少女。竟被人设计强暴,悲也!不得不嫁与强暴者,获得暂时的“欢”乐,恨爱纠葛难分啊!后又因事,不得不“离”开。这似离非离的曲折故事。最后得以团聚,终于“合”矣!

    然而这不是大结局,要想知道赵金菊的最终结果,请看下集!

1、 车站再会

    乐平县通火车是近几年的事。所建的车站规模不大,象候车室就一个,还只一点点大。

    候车室的人却不少。人多空气就差,加上有不自觉的吸烟者,气味更难闻。

    有人抽烟,就有人抱怨:真不自觉,在这里抽什么烟吗?

    要知道,这样随便抽烟的人,他是不怕别人说的,他就不懂得自觉。你说你的,他会装做没听见,那还是好的。有位老者约六十开外,背有点驼,又咳嗽不断,象是气管炎。他的旁边有几位小伙子,正在那里吞云吐雾。还旁若无人似的在大发议论。老者很客气的说:“请你们不要在这里抽烟吧!”

    其中一位小伙对老者说:“喂!老头,你怕吸烟,你就走远点吧!”

    老者看了看四周:都坐满了人,还有站着的。又看了看自己的行旅:东西多不便移动,象是没办法走远,就对小伙子说:“唉,小伙子,没地方可去了,还是请你们行个方便吧!”

    突然又从那几个人中站出一青年对老者说:“嗨,嗨,嗨!我说老头!你也真管得宽,你歇歇吧!”小青年猛吸一口烟,然后狠狠地对老者喷了过去说:“这又不是你家里,你管得着吗!”

    “你怎么这样欺负老人,这是公共场所,请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说话的正是孙艳婆孙二娘,她旁边还坐着一位年方十八的大姑娘赵金菊。原来孙二娘是来给女儿送行的。

    “哟,哟,哟!哪来的老太婆,怎么这么利害呀!”年青人叫板了。

    “什么老太婆,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她是我娘!别欺人太盛!”赵金菊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实感气愤,怎么喊我娘为老太婆呢?也太不象话了嘛!

    “啊!她是你娘呀!我还以为是我岳母娘呢!”年青人说着朝姑娘瞟了一眼说:“哟!小妹妹长得不错哟!看来今天我真的要认个岳母娘了!”说完又朝他的同伴浪笑了一下。

    “你,太不象话了,怎么在公共场所耍起流氓来了?”说话的是位高个子青年,从身材看比那几个吸烟的小伙子都要健壮。

    吸烟的青年瞅了瞅同伴,又瞅了瞅高个儿发话了:“喂!关你屁事!是不是你想认岳母娘啊?”没等高个儿回说又讲了句:“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喂!小伙子,你不对呀!公共场就不准吸烟,这是车站的规定,你看!”说话的是车站工作人员,一位女同志。后面还跟着穿警服的警察——维护车站秩序的治安人员。顺着工作人员的手,大家都看到了,一块醒目的广告牌:候车室不准吸烟。

    治安员说了:“请大家注意,候车室人多,是公共场所,请不要在里面吸烟!如果要吸烟,请到外面去抽,别在这里捣乱!”

    治安说话份量重,几个吸烟的小伙子迅速地把没抽完的烟熄灭,也不吭声了。

    高个儿也坐下了,但是他瞟了一眼赵金菊。脑海中忽闪了一下,好象面熟,在那里见过?两年前的事忽然呈现在眼前:“大哥!你走吧,不要紧的!”亲切话语在耳边响起。“啊,是她!”高个儿提上一手提包,又很快地站了起来,向隔了几个位置的孙二娘她们走去,不好意思的说:“请问:你是不是赵记茶亭的老板娘?”

    孙二娘反问他:“你是谁呀?”

    张平安没有回答她,朝赵金菊打量了一下说:“啊,你就是赵记茶亭的那个小姑娘吧!”

    “你是?”赵金菊似乎是想起又想不起的样子问。

    “我就是两年前暑假拉煤那个——小伙(本要说是大哥的),还欠你两杯茶钱呢!”说小伙不一定记起,说大哥可能会帮助记起,可当着孙二娘的面说,有点不好意思。再说,金菊不是小姑娘,如今是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了。当然是不敢当着孙二娘说哥呀妹呀的。

    要是孙二娘,她一定记不清了,喝过她的茶的人不知有多少,没有付钱的也不知有多少!她那里记得了许多。戏语说:“人己走,茶就凉!”孙二娘才没有那个闲心去记人,况且是说两年前的事呢!可赵金菊不同:第一年青,记忆力强;第二她没有卖过几次茶,只是偶尔代娘做过几次老板,次数不多,记起来就突出多了。

    啊!她想起来了:他就是那端起茶杯就一口喝干一杯的那个拉煤的小伙子。不过那小伙是满脸大汗,还沾了不少煤灰,黑不溜秋的。与眼前的靓崽帅哥有点对不上号,可个头脸形还似有印象。

    “你就是那个拉煤的大哥?唉呀,谢谢你!刚才真谢谢你呀!”赵金菊说的是刚才。

    “他是谁呀?”孙二娘轻声问女儿。

    “我嘛?”高个儿听到了,他怕姑娘说不清楚,忙抢着说:“我叫张平安,张家桥镇的。前年我买煤经过你们茶亭,没有问价,就很霸道地喝了两杯茶,连一分钱都没有给,真是太失礼了!”边说还边向孙二娘点点头,好象是赔不是,又好象是打招呼。

    孙二娘仔细地上下打量了眼小伙,慈眉善目的,怎么会霸道呢?再说刚才对那伙吸烟的说的话,还挻有正义感的嘛,孙二娘阅人无数,凭她的经验,她认为这年青人还算是正派的,决不会轻浮。

    “啊,你是张家桥的。”孙二娘一边跟小伙问话,一边又轻轻地对赵金菊说:“小伙子不错嘛!”

    赵金菊的脸涮的一下就红了。“娘,你说什么呢?”

    这次她俩声音特小,张平安是没听清。不过他从女孩的脸部变化,他猜到了几分。可能引起了误会,他就转移话题问:

    “大娘,你们是要到那里去呀?”本地方人不叫伯母或阿姨,而是喊大娘。

    “喊我二娘吧,我就叫二娘。”孙二娘爽快地说:“我不到哪里去,我是来送女儿的。”她拍了拍赵金菊说:“她到上海去念书。”

    “进站了!”不知谁叫了一声。候车室的人站起了一大半。马上就拥挤不堪地排起了队伍。孙二娘母女也站起来往队伍上挤。张平安本来就是站着的,不管你动不动也被挤入了队伍。

    “小伙子,你到哪里去呀?”孙二娘眼看要进站了,就急急地问了句。

    “二娘,我到上海!”张平安简单地回答了问话后说:“二娘,你叫我小张,或者直接叫张平安就是。”

    “好好好!小张,我正愁没有人熟人呢!我女儿是初次出远门,请你一路帮忙照顾一下好吗?”

    临了临了,对人家也不十分了解,就叫人家照顾,可靠吗?好的只是说路上,路上就是车上,车上人多,出不了什么事。又没有把女儿交给人家,只是照顾一下而己。话已说完,孙二娘就被卡在检票口了。本站乃小车站,没有送客上车的站台票,是不准进站的。而本站根本就不出售站台票,那么非要送客上车的怎么办?只有给车站工作人员说明,取得站上同意,也是可以送上车的。

    孙二娘还没有缓过神来,人已经走得看不见了。

    “再见吧!金菊,我的女儿!”孙二娘象失了魂似的往回家的路上走,手中没有了行旅却走得比来时慢了。县城到家还有十七八里路呢,想到家中还有一大堆事,孙二娘只好加快了步伐往回赶。

2、 茶亭初会

    两年前

    一九六三年八月八日,刚刚立秋。天气睛热,说三伏在秋,就是第三伏末在立秋后。三伏天是可怕的,秋老虎也会咬人。只要是有太阳,地面的温度就高,连空气都是热的。

    张平安死命地往上拉,费尽吃奶的力气。才把大半车煤拉上了坡。车刚停稳,张平安就感到喉管冒烟——渴!身上散发的热气,可以用来蒸熟一笼馒头。买点煤真不易,没有人帮忙,上这个二十多度的钭坡,真会把人累坏。他想身上散发的热气若可以收集起来用于蒸馒头多好哇!想解不了饿,更解不了渴!喉管里冒出的火得用水熄灭!出了那么多汗,身体得补充水份,可水在哪里?早上出来匆忙竟忘记带水。抬头一看,前面树荫下,一木桌上摆满了杯子,平安走上前去,端起杯子一看:凉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边送,“骨碌骨碌”一口气喝干了一杯。放下空杯又端起一杯往口中倒,突然看见一小姑娘正望着自己,喝了一口问:“这水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小姑娘硬棒棒地回了一句。

    “啊!多少钱一杯,我给你钱!”张平安左手把杯子往口里送,右手不自觉地伸手去掏口袋——口袋是空的,没有摸到钱。可第二杯水又喝了一大半。张平安有点慌神了:怎么好向小姑娘交待!

    赵金菊看清了张平安的蠢态,马上和颜悦色地对张平安说:“没带钱?不要紧的,不就是两杯水嘛,喝吧,没关系的!”张平安水是喝下去了,喉咙处的火己经浇灭,可身上头上的汗又冒出来了。凉茶那来的热,不至于惊出冷汗吧?张平安估计,不问价钱就冒冒失失地喝了人家两杯凉茶。人家会不高兴的,没想到小姑娘竟然说不要紧。张平安有点不好意思,似乎有欺负小姑娘之嫌。走也不是,不走又不行,进退两难。

    “大哥!你走吧,不要紧的!”赵金菊看到张平安那踌躇不定的样子,就主动请他走。

    “对不起!今天没带钱,下次给吧!”张平安总算找到“下次给”的台价。“请问你贵姓?”张平安还是问了声小姑娘。

    “赵记茶亭!”赵金菊用手指了指门上——并不是什么门。只是一凉蓬亭子。是用四根小圆木,支上一块油布及几根小横方绑扎而成。所谓门上即小横方上有四个大字:赵记茶亭。

3 、张家桥镇

    乐平县城北约十里地处有一大镇——张家桥镇。镇上有三千余户人家。叫张家桥,并不是镇上人家全姓张。镇上有上万人口,姓张的可能有四分之一。

    早年,张家桥只有十几户人家全姓张,所以称张家。那么怎么又加上一桥字呢?原来是村子的位置特殊。张家离城约十里,再北就是山里,山里人烟稀少。村子处于山与县城之间。从县城到山里必经张家村。从北边山区进城的,也必须经过张家村。清朝光绪年间,张家村出了位秀才,叫张真清。可秀才上京赶考,在报名时就受阻,原来山里人不知名字犯了禁忌,“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不管你是真清假清,就被清回家了。张真清功名无望,只有回家坐堂教学。也改了名,叫张真明。清字不可,明字总行吧。谁知明也是不行的。犯了“反清复明”的禁令。幸好山高皇帝远,没有人管及他,他才安心办学。

    那时学堂大部分是私塾。他的本意是为村子里的小孩读书方便(他可是在外地读的书)。没想到学堂越办越红火。北方山里的,稍有条件读书的人家,都把小孩往张家村送。偶尔也有几位慕名而来的城里学生。时代不断前进,人口不断增加,张家村的人员复杂了。叫树大林子大,什么鸟都有。张家村已经不光是姓张的了。张真明成了村老板,不光是教书育人,也鼓励村民发展林、牧、付业。张家村发达了,张家村扩大了,张家村变成了联系山区与县城的桥梁。

    于是在张真明的建议下,把张家村改名为张家桥。

    这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一九六0年七月,张家桥真的建了一座桥。

    在距离县城40公里外,有一片山,这里水源充足,其中可以利用山的形状,建一座大型水库,经过有关部门核定,调动全县的力量——人多力量大,很快地修建了一座大型水库。利用水库的水可以灌溉下乐平广阔水田,主要水渠很宽,要过水渠必须得建桥,桥在张家村东,水从北流经张家村再向南流入下乐平。桥因张家村名而命名:张家桥,这是新的说法。

    张家桥发展为镇,是经历了几代人的事。

    张平安家就在张家桥镇,是张真明的七代子孙。祖上除了出了个秀才外,再也没有出过什么名人。不过人口是发展了不少的,单就张真明之所传的子孙是有几百号人的。人多有什么用,吃的人多只会穷,若要有出息,才能富;嗯,相反,人越多就越穷。

    张平安家算是比较好的。父亲张一富是位桶匠——木匠中的一个分支,专攻做桶。例水桶,尿桶,脚盆,饭桶(大的蒸饭樽)吊桶(吊酒用的大樽)等均出自桶匠之手。张一富的手艺精湛,远近闻名,算是有出息的工匠。所生两女一子。老大老二为闺女。小三即张平安。是祖上积德生了两个闺女后朌来的儿子。女儿是赔钱货,本没有资格读书的,除非你家中有钱。张一富还算开明的。老大老二都让她们读了几年书。大的小学毕业,老二初中毕业,进了中专后,先后都出来了。把资金全都用在小三身上。一九六三年七月张平安高中毕业,考取了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数学系。不简单呀,不亚于祖上张真明,张家又出了个秀才。

    张平安要去上海了,家里是给他投了大资的,他得表示一下吧!做点好事再走。他主动给家里去买煤,趁天气好,做好藕煤,屯积存家供母亲使用,免得父亲忙。父亲一天到晚做工是较辛苦的。

    北边山里有一煤矿,离张家桥镇有二十余里。镇上是有煤店的,可价贵,还要煤票。不如矿上煤便宜,且不要煤票。张平安想,反正去矿上看看大姐与外甥。一大早就匆匆地上路了。走了一两个小时才走赶到矿山。到达姐姐家,铁将军把门——没人!张平安估计,姐夫下矿井去了,姐姐去上班了(矿山服务队的),外甥上幼儿园去了。没见到人算了,反正不是来走亲威的。他就到煤店去买了一千多斤散煤(免票供应,质量要差点的,反正和煤时,泥巴是不能放多的,多了黄泥煤就烧不着的,张平安家买过)。带的十五块钱全用了。不是正好,而是煤店不找零钱,用煤作价找钱,交多少钱给多少煤。平时身上总有零钱的,可那天去买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般买煤应换劳动服去,张平安不是要到姐姐家去看看吗?因此换了衣服,衣服是换了,可口袋没装钱。口袋没钱那能摸出钱来,于是只好说“下次给”了。

    煤是买回来了,可心里还想着小姑娘的话:“大哥,你走吧,不要紧的。”虽然两杯茶不算什么,可一想到自己的鲁莽,实在是有点霸道!人家还叫他大哥呢!难道大哥就这样欺负小妹妹的吗?张平安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人。

4、 赵记茶亭

    张家桥镇的北面的七八里处,有几户人家叫赵庄。赵庄依山:但山不高,山上青松不老,树木成荫,坡上茶园茂盛。常年翠绿翠绿的。但不傍水:可是山溪股股,涓涓细流长年不断。赵金菊的家就住赵庄。

    赵庄在山脚下,但地势高。到大路(公路)边要走约500米。南北面均为坡。向南下坡很快可达张家桥,向北下坡则是去矿山的大路。北坡稍平而长,南下的坡陡而短。张平安买煤去时是空车,坡陡一点没关系。回来时是上平坡,但坡长。拖了一千多斤煤。所以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可上坡。

    坡岭上的“赵记茶亭”就设在此。无论你是南来的,还是北来的,均要上坡的,腿酸人累是肯定的。坐在岭上歇歇脚,吹吹凉风是自然的。天热口干是肯定的。只要是没带水,花上几分钱喝口凉茶是极平常的。

    赵记茶亭的老板是赵金菊她娘,大名孙艳姿,俗名孙二娘。孙二娘今天去了县城,说是给闺女买布做衣,又舍不得带闺女去,她要闺女顶替她卖茶。

    茶亭的生意一直很好,尤其是夏秋两季。一杯凉茶只卖两分钱。不要小看这两分钱,一天下来就是一两块钱。一天有一两块钱的收入,那是了不得的事。知道吗那是实得,即实获利。第一、茶叶不要钱。茶树是自己山上种的,茶叶采摘与制作,当然要花工夫,孙艳姿有工夫。还有一种茶是野茶,六角剌就是一种。六角剌呈六角形,角尖似刺,不注意是会剌手的,采回来用水洗净洒干即可入用。六角刺茶味甜,且有清火败毒的作用。孙艳姿每年夏天都要采很多的;第二、水是山泉水,清澈透明的。不用人工取,农民用毛竹去节做成管道,可把溪水引入家中蓄水缸中,随时有随时接。水接满了,把管道旁移一下即可。储水是必要的,因为天有不测风云,下雨天,则水质不好就不能用。赵家备有两口大水缸。能对付十来天的不测;第三、柴火是自己从山上砍的杂木,晒干后就堆在所谓的楼上——用几块板和木头搭的架而己。只能放柴火之类的东西。柴常年要干才好烧,做饭烧水都用它。

    也就是说,孙艳姿孙二娘的凉茶本钱趋近于零。当然茶杯是买的。道道地地的景德镇产的青花瓷杯,漂亮着呢!

    生意归生意,人情是人情。赵记茶亭的茶不是每杯都是两分钱。有人给五分的,也有给一角的。给两分钱的是正常价,给五分的是客气,给一角的则是大手价。不过孙二娘一般仍然坚持找人家钱,是决不多收的。也有不给钱的。一种是人家无零钱,大票子,孙二娘就算了,下次给吧!她是不会找那么多零钱给人家,都麻烦,就懒得要。一种人是没有带钱的,过路农村人较多,像张平安这种又是一种情况。没有钱没关系,唱口水解渴,是孙二娘做好事,叫修行积德,也是祖上留下来的美德。

    过去确实,茶亭是不收钱的,凉茶随你喝。但是快过年时,茶亭施茶人会挑着担子去化缘——不是要饭。扁担挑着两副箩筐,箩筐上有某某茶亭标记。凡是路过此茶亭的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从家中拿出几块年糕、或糍粑、或一升半升米谷之类的吃食,放入挑箩筐人的箩筐里,自觉不自觉中己是习俗。不知是那年月施茶者不上门化缘了。于是喝茶给钱,就把老规矩给改了。

    孙二娘的闺女赵金菊今年十六岁,下半年就进高二了。十六岁是花一样的年龄,年青貌美,身材苗条,有一米六0的个头,还在长高。眼看着要进高二了,高一时穿的衣服己是显得短小了,高二再穿己不适合。做娘的急呀。看看,不是今天就进城去给女儿扯布去了嘛,得赶快置办。

    太阳快下山了,孙二娘才从县城回来,到达茶亭,把买来的各种布料一一给女儿看。不时地把一段一段的布料往女儿身上比划。说这是做上衣的,哪是做裤子的,什么内衣的外套的一大堆。为了宝贝女儿,孙二娘高兴花钱。赵金菊有新衣服穿,当然也很高兴。

    孙英姿的丈夫是普通农民,公社社员,可长得一表人材,孙二娘爱帅哥,是自己相中的郎君。婚后生了女儿叫赵金菊。金菊是菊花类中比较珍贵的品种,生命力又强。花色金黄称金菊。可金菊是女的。女的再珍贵也不能继后。生儿子才是延续香火的。可是在乐平解放时,赵爸在山上砍柴,误被散弹击中,伤了左半身,治好伤后,落下残疾,左腿拐了。最严重要紧的是失去了性功能,不能生育了。劳力又不足,在生产队出工,顶多算半个劳动力。一家生活都受影响。孙二娘只好另寻活路,开起了茶亭。别的社员没有什么大意见,生产队也无可奈何!你不能不让人家生活吧。况且,茶亭是做好事,原先就有的。收几个零钱,是劳动所得,说不上是搞资本主义!还有一层,丈夫负伤享受不到公伤待遇,想闹也没得地方说理,他不是国家职工。农民——农民那有什么公伤的,谁来负责?关键是谁出钱。生产队出不了,孙二娘开茶亭卖茶就心安理得了。

5 、双双赴沪

    人不算很多,可还是拥挤,一过检票口,队伍更乱了,人家不是走而是跑。小站买的票是没有座号的。先上车的,就去抢位置,看见空位置就往上坐。若是旁边有人说:这位置有人,你得快速走开,再去抢别的空坐。也有旁边人说有人是假的,他是占位置好便于自己睡觉用。老练一点的就会回答说“我先坐着,有人来我再让。”也有不管旁边说什么,只管坐上去,不动也不吭声的。总之是先上车的,就会可能抢到空位置。也有先上车没有抢到位置的。第一、车上人太多,没有空位可抢;第二、抢占到的位置确实是有人的,你得走开,这时再去抢位置就晚了。

    会交际的人有经验,位置满了他不急,他会和坐着的问:“喂!同志!你到哪里?”他会跟人套近乎。有好心人会告诉他,哪个哪个到哪里下,或者说:我们下站就下!那样你只要站一站地,稍等片刻,坐位就可到手。

    赵金菊是初次出门坐车,没有这体会与经验。幸好她的被子箱子大件都办了托运,自己只带一贴身挎包。年青人又跑得快,一下子就登上车了。年青貌美的女孩,有人就很乐意与她共坐,只恨自己旁边没有空位。张平安有点经验,他登上车就望车厢望一眼,个子高看得远,大概的目标即可选定。拉开腿就往目标奔去,占上空位,他叫赵金菊先坐着,“小赵!你先坐着!”他把提包往她身上一丢说:“我到前面再看看去!”

    赵金菊把张平安的提包抱着坐下了。旁边是位中年男子,把衣服往里挪挪。两个人的位置,他坐的是靠窗户的。往里挪挪是对女孩的谦让。看到赵金菊抱着两个包不方便,就对她说:“你把包放上去吧!”他指行旅架。并且站了起来:“我帮你放上去吧!”

    “不用,不用!”赵金菊连说两声不用,且把提包抱得更紧了。中年男子见状也就坐下了,好象是有点热情过度,讨了个没趣。

    没一会,张平安回来了。他招呼赵金菊跟他走。说是隔壁车厢人少空位子多。赵金菊二话没说,跟着张平安去了。

    两个人前后来到十三号车厢。赵金菊发现这里空位确实多。张平安来到两个空位旁,指着里座(靠窗的)说:“你坐里面吧!”赵金菊没有客气就坐下了。

    张平安说:“你把包放在里边自己看好了。”可自己却把提包放上行旅架了。

    至于接下来俩人要做什么,具体说了些什么,以后再交待。

    火车正点到达上海是下午三点一刻,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太阳的威力人人害怕,怕得你头脑发热,浑身出汗。让你知道秋老虎的利害。张平安和赵金菊双双走出车站,就看见打着各种红布横幅标语的迎新队伍。横幅上标有学校的名称,张平安一眼就看到了“上海林学院”的横幅。他指着横幅对赵金菊说:“那就是你们学校迎接你们的,你去吧!以后,我再来找你!”说罢依依不舍地朝自己学校迊新站走去。他是想顺便搭迊新车返校。

6、一进张门

    一九六六年七月,一学期即将过去,可是学校宣布期未考试不进行了。学生不考试就轻松了,张平安星期天有点闲得无聊,就跑到林学院去找老乡——赵金菊。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他的目的就是要与她联络联络感情。说实在话,赵金菊在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美好的印象,他是希望能够和她成为一个“朋友”的。问她愿不愿同他一起出去走一走?

    赵金菊明确告诉他:不去!

    为什么不去呢?

    那年代,不象今天,大学生是不准谈恋爱的。她和张平安只是认识而已,单独和一个男生出去串联,有谈恋爱的嫌疑。她和张平安只是一般的认识,没有发展到那一步,犯不着去冒险,要是被学校知道了影响不好,她才不干呢!再说在车上,俩个人只是初步了解,例如家有什么人,考取或学习的专业等,具体的家庭成员情况都没有提。象赵金菊爸:是蹩腿之类的事,更本就没有说过。开学后,张平安曾主动去林学院找过赵金菊的,可去了三次,竟然只找到过一次,说了不到二十分钟的话,赵金菊还被她同学喊走了。国庆节放假,张平安又去了,不过这次两个人不是在学校而是去了外滩。听说外滩很热闹的,尤其晚上更加美。但是赵金菊不敢很晚返校(外滩到林学院很远,路上要倒几趟车),张平安不可能送赵金菊返校,他也要返校的(晚了,公交车停开就麻烦了)。因此俩年青人,只黄昏的时候看了眼外滩就匆匆返校了。外滩的夜色再美,还是以后再找机会欣赏吧!

    寒假不是同时回的家。师大比林学院晚放几天假。赵金菊是先自己回去的。几天后,张平安找上门来了。孙二娘还是挻热情的,说是要留他在家吃饭。快过年了,家里准备了些好菜。可从说话中知道张平安是独生儿子时,孙二娘冷淡起来了。孙二娘俩口子,包括公婆老俩口子的意见一致。都希望赵金菊招郎入室。赵家只有一女,要是嫁出去了,不要说绝后,而是连一个女的都没有了。因此孙二娘再也不提留人吃饭的事。可赵金菊不清楚,人家七八里路跑来看我,留人家吃餐饭是应该的。再说也到了吃饭的时间,留客吃饭是常理。她就没有想别的。张平安是感觉到了孙二娘的冷淡的,但也没有收到逐客令。他想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又不是来相亲的,中不中意谈不上,不搭边嘛。因此在赵金菊挽留下,留下来吃了一餐不冷不热的饭。

    赵金菊返校是与张平安一块去的。票是托张平安买的,孙二娘这次没有送女进城。赵金菊提前到张家桥张家。邀张平安一块走。

    张家是开桶匠铺的,师傅叫张一富,张妈是家庭妇女。铺子就在小街上。张家桥发展为镇,自然村就形成了市面。街道虽不宽,可并行两辆汔车还是有余的。有铺面好做生意。张一富的手艺不错,远近闻名,一般生意还是可以的。

    背着挎包走了七八里路,赵金菊感到暖和多了。赵金菊进门就碰到张一富。就喊了声:“大伯(估计比自己父亲大)好!”

    张妈听到人说话也从厨房出来了。赵金菊又喊声:“大娘好!”

    当然这都是在张平安的介绍下喊的。赵金菊第一次到张家,不认识张家人。

    赵金菊托张平安买票又是怎么回事呢?张平安是到他大姐家去玩,在茶亭上碰上的。冬天茶摊已收。可茶亭仍在。亭中有小横木作凳子用,可供行人歇脚坐坐。张平安在茶亭歇脚被在家的赵金菊看见了。亭子离赵家不足五百米,年青人眼睛好,一眼就认出是张平安。张平安没有去赵家的意思,要不也不会在亭上歇脚,那儿风大着呢!吹冷风发神经哪!不是的,其实他是想去赵家的。不是嘛,他也在那里望呢,当然必须是装做是望别的地方的样子。没想到竟被赵金菊发现了。俩人只好打招呼。这次是赵金菊匆匆地走出家门,赶过来的。估计张平安不是奔她家来的,所以她主动出击,当然她是有求于张平安——帮她代购车票。要知道赵庄到县城有十七八里路,交通不便,万一买不到票多麻烦!因此她想托张平安顺便买张票,似乎不算过分,所以她主动找的张平安。

    既然第一次到人家家里,认识一下大人是合情合理的。只认识一下而已,她不想深谈,不想多耽搁,他怕赶不上火车误事。

    张平安告诉她说:“我已经联系好一辆过路车,是到县城去送煤的,一会儿就来,车一定路过他家。到时候我们就一块搭这个车进城。”

    这种事很正常,在大路(公路)上拦过路车多的是。她家茶亭,就处在路岭坡上,经过的车不知有多少。拦一辆车更本不是问题。看见过也经历过。听张平安说车联系好了,就安心多了。只是装煤的车不干净,她心里有想法。

    张家铺子是四间房的大屋。房子是坐北朝南,南面是大门,正对街道。东西两边是前后各两间房:东一套,西一套。是独立的四间房。大厅是张一富做工的场所,约有五十平方米。大厅屏后是厨房,厨房再后即北面墙,有一门通外,厕所建在屋外,比人高两尺的围墙把厕所围在小院内。天气好的时候,可晾晒衣服,亦可作小菜园用。北门不常开,只是方便或晒衣服时开开而己!围墙还有一门,一般不开。房子没有餐厅,平时家人用餐在厨房支上活动小桌子,可供四个人用,多一个人也可以。小时候,家中就五个人:大姐,二姐,平安和爸爸张一富四人用。张妈很少与他们共桌吃饭。要共也可以,在旁边支一凳子挤一下即可。来了客人则不同。大桌子就在大厅屏下面,抺一抺,擦一擦就可用。平时大桌供张一富用,摆什么都可以。南门即大门,外有飞廊,摆有制造好的各种桶样,供过往客人看,晚上关大门,则搬进来,早上开门再摆出去。供张一富用的还有一间闲房,那里有部分木料及各种桶成品或半成品。张一富俩口子共用东边一套房。实际只用一间,后间是备用的,是两女儿在家时用的闺房。西边一套,前房是张平安用,后房则是张一富的储藏房。

    张平安带着赵金菊四处看了看,没做过多的说明,象张一富房间只在门口望了眼而已。回到厅中,就引导赵金菊到了自己的房间。房内摆设简单,一张长方形课桌,一张衣柜,一张平头床。也许有所准备,床上收拾利索,被子折叠整齐。桌子上还有大玻璃板复盖着,玻璃下有很多照片,最多的是张平安的。张平安介绍说:“毕业照(高中)洗了很多,大部分都送同学了,自己留下的已没有几张了,送张给你吧!”

    说罢就打开抽屉,从一本相册中拿出一张,正准备送出去的,就听见张妈在门外喊:“车来了!”这一喊,赵金菊就没有去接照片,而是匆匆的出来了。张平安仍然把相册收起,可把取出的相片放进了衣袋里,也跟着出来了。

    司机正接过张妈的茶杯,喝了口热茶说:“准备走吧!怕天是要下雨,快点进城吧!”

    两个人匆匆地拿上挎包就上车了。车厢里装满了煤,显然不宜坐人,只有坐驾驶室。大卡车,驾驶室还是满大的,不过坐三个人是有点挤。再挤也不能挤司机,所以只有搭车的两位挤一挤了。赵金菊感到有点不自然,张平安也感到有点不自在。更不能当着司机的面,把相片送给赵金菊。话也就少了,幸好车速快,十几分钟就到县城了。

    这一次算是两个人最亲蜜的接触,屁股靠屁股,中间隔了几层布而已。在火车上坐的邻座,再不可能挤坐一起了。张平安的相片也不好送出去了。可赵金菊没有显示热情,一路上的话语也不多,她总觉得有点别扭。

    一九六六年七月,一学期即将过去,可是期未考试取消了。上面宣佈:学校停课!

    “运动”爆发了!

    很多学生失去了方向,搞不清楚怎么个搞法。原先一些老师——有的还给自己上过课,莫明其妙的被揪出来批斗。说是反动学术权威,要打倒!有人还狠狠地说:再踏上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太可怕了!

    至于学校领导,哪个是要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他脸上没贴标签,他搞不清,也没法搞清。但是听说可以出去串联,上访,他来了精神。

    串联,大串联,就是联合社会上的大家力量来搞清。串起来,人多力量大,吓也要吓倒一大片的。确实出去学习,取经,团结所有的力量绝对是对的,是大方向!于是一个个,一群群的学生就冲出校门,走向社会,走向了全国,去进行大串联。

    张平安是师大数学系出去串联较晚的。前面已经去了几批了,他还在犹豫。因为他曾去联系过赵金菊,问她愿不愿同他一起去,赵金菊明确告诉他:不去!

    为什么不去呢?

    那年代,不象今天,大学生是不准谈恋爱的。她和张平安只是认识而已,单独和一个男生出去串联,有谈恋爱的嫌疑。她和张平安只是一般的认识,没有发展到那一步,犯不着去冒险,要是被学校知道了影响不好,她才不干呢!再说在车上,俩个人只是初步了解,例如家有什么人,考取或学习的专业等,具体的家庭成员情况都没有提。象赵金菊爸:是蹩腿之类的事,更本就没有说过。开学后,张平安曾主动去林学院找过赵金菊的,可去了三次,竟然只找到过一次,说了不到二十分钟的话,赵金菊还被她同学喊走了。国庆节放假,张平安又去了,不过这次两个人不是在学校而是去了外滩。听说外滩很热闹的,尤其晚上更加美。但是赵金菊不敢很晚返校(外滩到林学院很远,路上要倒几趟车),张平安不可能送赵金菊返校,他也要返校的(晚了,公交车停开就麻烦了)。因此俩年青人,只黄昏的时候看了眼外滩就匆匆返校了。外滩的夜色再美,还是以后再找机会欣赏吧!

    寒假不是同时回的家。师大比林学院晚放几天假。赵金菊是先自己回去的。几天后,张平安找上门来了。孙二娘还是挻热情的,说是要留他在家吃饭。快过年了,家里准备了些好菜。可从说话中知道张平安是独生儿子时,孙二娘冷淡起来了。孙二娘俩口子,包括公婆老俩口子的意见一致。都希望赵金菊招郎入室。赵家只有一女,要是嫁出去了,不要说绝后,而是连一个女的都没有了。因此孙二娘再也不提留人吃饭的事。可赵金菊不清楚,人家七八里路跑来看我,留人家吃餐饭是应该的。再说也到了吃饭的时间,留客吃饭是常理。她就没有想别的。张平安是感觉到了孙二娘的冷淡的,但也没有收到逐客令。他想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又不是来相亲的,中不中意谈不上,不搭边嘛。因此在赵金菊挽留下,留下来吃了一餐不冷不热的饭。

    赵金菊返校是与张平安一块去的。票是托张平安买的,孙二娘这次没有送女进城。赵金菊提前到张家桥张家。邀张平安一块走。

    张家是开桶匠铺的,师傅叫张一富,张妈是家庭妇女。铺子就在小街上。张家桥发展为镇,自然村就形成了市面。街道虽不宽,可并行两辆汔车还是有余的。有铺面好做生意。张一富的手艺不错,远近闻名,一般生意还是可以的。

    背着挎包走了七八里路,赵金菊感到暖和多了。赵金菊进门就碰到张一富。就喊了声:“大伯(估计比自己父亲大)好!”

    张妈听到人说话也从厨房出来了。赵金菊又喊声:“大娘好!”

    当然这都是在张平安的介绍下喊的。赵金菊第一次到张家,不认识张家人。

    赵金菊托张平安买票又是怎么回事呢?张平安是到他大姐家去玩,在茶亭上碰上的。冬天茶摊已收。可茶亭仍在。亭中有小横木作凳子用,可供行人歇脚坐坐。张平安在茶亭歇脚被在家的赵金菊看见了。亭子离赵家不足五百米,年青人眼睛好,一眼就认出是张平安。张平安没有去赵家的意思,要不也不会在亭上歇脚,那儿风大着呢!吹冷风发神经哪!不是的,其实他是想去赵家的。不是嘛,他也在那里望呢,当然必须是装做是望别的地方的样子。没想到竟被赵金菊发现了。俩人只好打招呼。这次是赵金菊匆匆地走出家门,赶过来的。估计张平安不是奔她家来的,所以她主动出击,当然她是有求于张平安——帮她代购车票。要知道赵庄到县城有十七八里路,交通不便,万一买不到票多麻烦!因此她想托张平安顺便买张票,似乎不算过分,所以她主动找的张平安。

    既然第一次到人家家里,认识一下大人是合情合理的。只认识一下而已,她不想深谈,不想多耽搁,他怕赶不上火车误事。

    张平安告诉她说:“我已经联系好一辆过路车,是到县城去送煤的,一会儿就来,车一定路过他家。到时候我们就一块搭这个车进城。”

    这种事很正常,在大路(公路)上拦过路车多的是。她家茶亭,就处在路岭坡上,经过的车不知有多少。拦一辆车更本不是问题。看见过也经历过。听张平安说车联系好了,就安心多了。只是装煤的车不干净,她心里有想法。

    张家铺子是四间房的大屋。房子是坐北朝南,南面是大门,正对街道。东西两边是前后各两间房:东一套,西一套。是独立的四间房。大厅是张一富做工的场所,约有五十平方米。大厅屏后是厨房,厨房再后即北面墙,有一门通外,厕所建在屋外,比人高两尺的围墙把厕所围在小院内。天气好的时候,可晾晒衣服,亦可作小菜园用。北门不常开,只是方便或晒衣服时开开而己!围墙还有一门,一般不开。房子没有餐厅,平时家人用餐在厨房支上活动小桌子,可供四个人用,多一个人也可以。小时候,家中就五个人:大姐,二姐,平安和爸爸张一富四人用。张妈很少与他们共桌吃饭。要共也可以,在旁边支一凳子挤一下即可。来了客人则不同。大桌子就在大厅屏下面,抺一抺,擦一擦就可用。平时大桌供张一富用,摆什么都可以。南门即大门,外有飞廊,摆有制造好的各种桶样,供过往客人看,晚上关大门,则搬进来,早上开门再摆出去。供张一富用的还有一间闲房,那里有部分木料及各种桶成品或半成品。张一富俩口子共用东边一套房。实际只用一间,后间是备用的,是两女儿在家时用的闺房。西边一套,前房是张平安用,后房则是张一富的储藏房。

    张平安带着赵金菊四处看了看,没做过多的说明,象张一富房间只在门口望了眼而已。回到厅中,就引导赵金菊到了自己的房间。房内摆设简单,一张长方形课桌,一张衣柜,一张平头床。也许有所准备,床上收拾利索,被子折叠整齐。桌子上还有大玻璃板复盖着,玻璃下有很多照片,最多的是张平安的。张平安介绍说:“毕业照(高中)洗了很多,大部分都送同学了,自己留下的已没有几张了,送张给你吧!”

    说罢就打开抽屉,从一本相册中拿出一张,正准备送出去的,就听见张妈在门外喊:“车来了!”这一喊,赵金菊就没有去接照片,而是匆匆的出来了。张平安仍然把相册收起,可把取出的相片放进了衣袋里,也跟着出来了。

    司机正接过张妈的茶杯,喝了口热茶说:“准备走吧!怕天是要下雨,快点进城吧!”

    两个人匆匆地拿上挎包就上车了。车厢里装满了煤,显然不宜坐人,只有坐驾驶室。大卡车,驾驶室还是满大的,不过坐三个人是有点挤。再挤也不能挤司机,所以只有搭车的两位挤一挤了。赵金菊感到有点不自然,张平安也感到有点不自在。更不能当着司机的面,把相片送给赵金菊。话也就少了,幸好车速快,十几分钟就到县城了。

    这一次算是两个人最亲蜜的接触,屁股靠屁股,中间隔了几层布而已。在火车上坐的邻座,再不可能挤坐一起了。张平安的相片也不好送出去了。可赵金菊没有显示热情,一路上的话语也不多,她总觉得有点别扭。

7、北京走走

    张平安想到这些,觉得好象是话不投机,不想与他一块去走走,是怕他们的关系会进一步向前发展。他就没有想到是孙二娘的作用。自从张平安到她家去过一次后,孙二娘就确认张平安不是自己找的女婿——上门女婿。因此她给赵金菊一个底线:一般朋友可以,男女朋友或作为恋爱对象绝对不行!张平安是独子不可能当上门女婿,千万不要往前发展,免得以后麻烦!

    孙二娘呀孙二娘,你也太落后了!什么年代了,还想上门女婿呀!张平安,赵金菊都是大学生,他们的分配去哪,谁也不清楚,怎么可能来你家当上门女婿?

    孙二娘不那么想,她就不晓得那么想。她一心想的是赵家有没有后的问题。她不想赵家的香火到她这一代断绝,是如何抓住赵金菊这根稻草,那怕赵金菊不读书也在所不惜,一定要,坚决要让赵金菊钓一个金龟婿上门。

    这不是坑了张平安吗?他不清楚呀!这些在数学上叫未知数——暂且不知的原因。不过他感觉到孙二娘不热情,对赵金菊的不主动他认为:一个女孩,不可能会主动。但是好象有点躲避的样子,张平安就不明白了。对孙二娘的不热情,他更不明白,应该说他对孙二娘还算可以的呀!

    走走,出去走走,多么好的机会,你赵金菊不去,张平安可要去。他与同班同学汪兴和、蔡事宜、程凤娇三个一块去北京了,

    学数学的大脑灵活,跟数字打交道,没有灵活的头脑是不行的。解数学题,尤其是难题你得动脑筋,不灵活,一般难题就解不出。可生活中也死板,认定的事会坚持,生活上可能是门外汉。著名数学家陈某,生活上就是个低能儿,当然对于他们几个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既不是数学家,也不是低能儿。

    程凤娇有点象。程凤娇是班上十八个学生中唯一的女性。本可称“十八勇士”的班夹了一女性,显得特别打眼、金贵。加上程凤娇身材苗条,五官端正,貌相漂亮,特别显眼。她不单是班上唯一的班花,且是数学系的系花。不能说是花瓶,因为她有才——计算数学在班上是前三名,可以说她是才貌双全。然而她生活邋遢,生活中很多事不会料理,和男生一样不拘小节。象这次串联,她不清什么是男女授受不清,大大方方地就去了。在她看来,加减乘除及幂的这算,都是数字间的游戏。只有正负才是男女之别。她清楚自己是女的,男厕所她绝对不进。又漂亮又单纯的女孩,谁不喜欢!可班上十七个男生竟没有一个追求她的。程凤娇对十七个男生一视同仁,不管谁都是同学待遇。要说不一样,是程凤娇对张平安有点特殊。张平安个子高,一米七六的魁伟身材,是位可依赖的安全保镖,出外游玩,少不了要张平安作陪。她们不是恋爱,大学恋爱的不许,做保镖而已!

    出去走走,坐车不要钱,可位置紧张,先上先坐,谁利害谁就可以抢占位置。张平安高个先上,抢占位置的事让他去。而汪兴和和蔡事宜则保护程凤娇。汪兴和个子瘦小,只一米六六,比程凤娇只高一厘米。个子小灵活,挤在前面开路。程凤娇紧跟上,而蔡事宜稍胖点,有一米六八个头,不算高,也不算矮,可长得横壮,行动慢点押后,也可挡别人冲过他前进。很远就听到张平安喊:“来,快点!”汪兴和一下就挤到跟前了。

    可是张平安只占到两个拉置。人多,中学生比较多,他们大部分是从窗户进去的。你强人家更强。汪兴和坐下时,张平安又往前寻找,企图再去占两个位置,可是人多,人太多了。不要说坐,站都觉得挤了点。看来没有希望,只好挤回蔡事宜身边。

    张平安说:“来晚了,我上来的时候,位置已经差不多没有了。他们是提前从窗户进来的,大学生比不上中学生呀!”

    “没有坐位怎么办?不能站到北京吧!”蔡事宜有点站不住了。

    “没有办法,咱们轮流坐吧。事宜和凤娇先坐,我站着。晚上睡坐底下。”张平安吩咐。

    “那我怎么办?”汪兴和说:“我不能老站着吧?”

    “你呀,上行旅架!”张平安指了指行旅架说:“上面是空的,可以坐上面,睡上面,你瘦不占地方,可以稳稳地睡下。”汪兴和有点犹豫。

    张平安说:“快点上吧,待会就没了!”

    行旅架就是放行旅的。可是那年代,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学生,学生没有什么行旅,一个旅行包,装几件衣服,一般随身带。就是放行旅架上也不占多少地方,那上面空着呢!可是车厢里的人多,有人就开始打行旅架的主意:“空着,不如让我睡着!”于是行旅架成了学生的卧铺。这不能说这不是一种创造。列车员管过,但不起作用,后来列车员就不管了。后来列车员连卫生也不扫了,开水也不送,只是到站开开门而已。汪兴和上去了。张平安就站在蔡事宜旁边。两人的坐位,程凤娇靠窗,蔡事宜靠通道,只是蔡事宜屁股大,要占一个多位置,又不好挤着程凤娇,只好往外靠。要是瘦一点,张平安就可以沾上一点坐位,不至于久站。当然蔡事宜坐久了,会让张平安坐一会,两个人是轮流坐一个位置。说程凤娇不会料理生活,就是她就不晓得自己站一站,三个人交换两个位置。

    晚上十点钟后,张平安就找了几张废纸,把坐位底下的地板擦了擦,和衣睡下去了。只是个子长,两个位置的地板长度不够伸直脚睡的。因此身体侧着,弯曲着,头靠在车厢外侧,脚则伸在走道中。不怕被人踩上吗?晚上大家都休息,走动的人少,还算平安。

    蔡事宜:石家庄人,他算是到过北京的。而汪兴和:安徽安庆人;程凤娇:江苏准安人;张平安,江西乐平人,名字安,班上号称“三安”人。三安人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从未出过远门,更未到过北京。那怕是蔡事宜对北京不熟,他们也得听他的。其实都一样,他们都一样要听接待站的安排:住进了北京师范大学附中。三位男生安排在一起,睡在原学生上课的教室里。天气暖和,开的是地铺。到北京来的学生那么多,接待工作十分繁重,那有哪么多招待所、宾馆给你住,有地铺睡就不错了。程凤娇一个人被安置在原来的学生宿舍,有一个上下铺的位置,算是幸运的,再来晚一步,也可得去教室打地铺了。

    第一天去的学校是北京师范大学。二附中就在师大旁边不远。北师大与华东师大属同一等级的名牌大学,一北一南,都处在大城市。上海城市比北京还大,可北京是中国的首都。

    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要来看看人家是怎么搞的,学习学习,取点经验。四个相约而行,做到手动笔动,边看边抄,大小字报铺天盖地,任你看,任你抄。

    开始感觉新鲜,有新闻,有消息。第一次接触,看到就抄,抄得多了,就感到麻木了。再一看本子,记得满满的。再看到类似的东西,就只瞄瞄,懒得抄了。

    晚上回来,他们小结了一下。新闻太多,消息零乱,好象与自己学校的事情,关系不大,有的甚至八杆子也打不着。抄了没有用,等于白做功。张平安建议,由蔡事宜带路明天去承天门瞧瞧!除了程凤娇说了句:“我们是来学习的,去承天门耍怕是不合适吧!”

    “什么‘耍’,我们是去瞻仰承天门!”张平安提出去当然是有理由的。

    三位男性一致同意,程凤娇也无话可说了。其实她也是从内心都同意的,只是做做表面文章而已,于是四人一块去了承天门。

    北京承天门,小时候蔡事宜跟其父出差来过。一九六0年,蔡事宜初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石家庄某重点中学,正值事宜爸出差去北京办公事。她妈说:“他爸,带事宜去北京看看吧,以资奖励!”

    不能玩玩,工作就是工作,不能随便去玩的,要玩可以,星期天。平时,不行!一个星期七天只休息一天,若是出差四五天,没碰上礼拜天,要玩就要圆慌,说是车票不好买,或者事情没办好,只是等了一天。一天的时间能玩什么?小事宜也就是看了看承天门,游了一下中山公园,还花钱进了趟故宫博物馆。玩的地方太多,一天能玩几个地方就不错了。

    那是一九六0年的事。如今已是一九六六年,要说有印象的还是承天门。可怎么去,坐哪路车,蔡事宜也不清楚。路在嘴边,不清楚就问,那么有名的地方问谁,谁都会告诉你。

    “哇!这么大呀!”汪兴和发出的第一声感叹是“哇!”于是四个人开始在广场上快走。到英雄纪念碑前瞻仰,不免又有感叹词发。

    然后由蔡事宜领导往金水桥走去。站在下面仰望承天门城楼。“太高了,太雄伟了!”这是程凤娇的女声惊呼。非常遗憾,没有地方可以上城楼。张平安个子算高的,踮起脚也上不了观礼台。于是几个人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唉,

    蔡事宜建议去故宫看看。张平安说:“要票的就不要去吧!”

    “去!到门口去看看,好不容易来一趟的,我请客!”好象到北京是到了他的家乡,怎么也得请“三安”人去开开眼界。

    说实在的,谁不想去呀!张平安更想去的,他还想在程凤娇面前装一回大方呢,可是他口袋钱不多,怕闹笑话出丑。他是这四人中比较穷的,他不敢吹牛。既然蔡事宜说请客,请不请是另一回事,去看看总是可以的。

    到达故宫门口,一打听:免票,即是不要票,只是要排队。排队简单,只要学生证不要钱,人是多呀,可他们高兴!

    故宫是对外开放,不过要看的东西,很多看不到,很多地方更本就未开放。原因是有人清楚,外人不清。不要钱能看多少是多少?总不算白来一趟。

    在回来的路上,四个人悄悄地议论开了。还说是学习来的,是取经来的。怎么参观故宫都不要钱,难道这也是学习的内容?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出来游山玩水吗?参观就是学习,那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名胜古迹,也学习学习!也许他们的看法片面,也许是对的。但很多人,确实是出来取经验的。偶尔或顺便看看名胜古迹,欣赏一下青山绿水,也未尝不可!祖国的大好河山,难道不值得我们“学习”?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次来北京,收获还是非常大的。可以说值得回忆一辈子!非常遗憾的是,他们这次没有带更多的钱。不要说买纪念品,就是吃饭都是问题,只有依依不舍地返回了上海。

8、抢救刘家

    (1)凤娇安排

    回到学校,发现学校的同学走得差不多了。然而人却比原来多。在食堂吃饭的人特别多。原来学校来了不少串联的大中学生。食堂工作人员说,供应的饭量比原来多一倍多。原来本校学生中上海人较多,上海人说的“阿拉小肚皮”,也就是说上海人的饭量小。要保持身材苗条,肚子是不能鼓得大大的。常年吃不饱的游民瘪三,身材苗条得很呢!

    一九六六年九月的一个星期日,张平安到林学院去看望老乡赵金菊。赵金菊的同学马某告诉他,赵金菊回家去了。

    啊!回家去了!张平安扑了空。

    回校后有想法了,他悄悄地问汪兴和:“你想回家吗?”

    汪兴和安徽安庆人,家里有爸妈,有一哥已成家,还有一弟一妹,家在城郊,是比较富裕的菜农。只是人口多,开支大,生活得并不好。今年暑假没有放,怎么不想回去看看呢!于是他们去邀程凤娇,程凤娇正是一个女生在学校待不住,就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邀请,并说请他们到她家去玩。他们也高兴地接受了。于是“三安”人一同往程凤娇家奔去!

    程凤娇家在江苏淮安县,程爸妈都是县农机厂工人,工资并不高。因为是双职工,收入还算可以的。程凤娇有一姐姐,已出嫁。其夫是县公安局的公安。还有一个弟弟程志平,在读高一,学校停课,经常在家里的。

    突然家中来了两位姐姐的同学,程爸程妈还算热情,程志平尤感高兴!平时程家女人多,程志平很少跟他们说话。一下增加两位哥哥辈的同伙,话也多起来了。

    程妈觉得只是住宿不好安排,两位男同学不知那位与女儿好点,不可分别对待的。

    程凤娇说:“我晚上去姐姐家睡,顺便看看姐姐、姐夫及小外甥女。让两位同学与志平挤一挤吧!”

    数学脑袋就是灵活,只能这样安排。程家有两室一厅已经很不错了。程志平房内有平头双人床,还有一张上下铺的双人床。小时候,程家三姐弟。两个女的大一点,分别睡上下铺,程志平是男孩,在程家地位较高,又最小,是重点保护对象,他一个人睡平头双人铺。

    晚饭比较客气的,女儿回来,又带了两位同学来,程妈买了些菜,做了一桌子菜,有七八个碗。张平安与汪兴和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学生串门,两手空空,是没有礼品的,白吃实感惭愧。张平安想了,若是他们到我家,我家也会热情接待的。既来之则吃之。就心安理得地饱吃了一顿。

    饭后,他们在程凤娇的陪同下,去街上看了看。程凤娇就去姐姐家了。

    (2)抢救刘家

    张汪二位就回程家,想早点休息。没想到程志平与两位“哥哥”一下子就熟了。三个人越谈越高兴,越谈越兴奋,真是相见恨晚,越说越投机,不觉得夜已经很深…

    “救命啊!救命啊!”夜深人静,突然听见喊救命的声音。

    最先听到的是程志平。他说:“你们听,好像是有人喊救命!”

    张平安说:“是的,我也听到了,大家快起来,我们一块去看看!”

    汪兴和说:“我们还是各自拿一样东西吧!”

    于是三个人各自拿了一样防身工具,跟着程志平冲了出去!程志平路熟一下就冲到了离家不远的一座小平院里,院子不大,只住了两户人家,院子门大开着,有一户人家,亮着灯,听不见了声音。程志平带头冲了进去,灯光下,两人躺在血泊中…

    张平安伸出手指摸摸他们的鼻息说:“快!送医院!”

    程志平背着那个男的,张平安背着那个女的,急急忙忙的送去了医院…

    由于送来及时,经抢救都保住了生命。

    这是发生在淮安一起入户偷劫案,户主是县人事局局长刘家,小偷探听到,刘家就是夫妻两个住,家中情况一定很好。根据调查,户主还是在县委做事的,工资一定很高。所以晚上12:00以后,悄悄的进入到刘家,当小偷拿到一些钱财后,准备逃走时,被户主发现了,刘局长见只是一个人,上前与小偷撕打起来,刘的老婆,也跟着帮丈夫的忙。小偷急了,只有掏出随身所带的匕首,对刘夫妻俩进行威胁,刘身为国家干部,根本不怕他的威胁,竟然上前去抢夺小偷的匕首。小偷更急了,挥舞着匕首,做出更加要刺杀的动作,不期真的一匕首刺进了刘的左胸,真的出了血。三个人都紧张,小偷企图逃跑,刘的老婆又有晕血的毛病,但是还是紧紧的抱住了小偷的左脚,小偷为了逃跑,又向刘的老婆右手刺了一刀,就慌慌忙忙的逃跑了。刘的老婆喊出了救命的呼声,就完全晕过去了。

    刘局长命大,匕首的位置离心脏还有一寸多远,只是出血过多,如果不及时抢救,十之八九就会一命呜呼!刘夫人只是被刺伤了手,晕倒的原因主要是晕血,稍加治疗、护理就可以了。

    程志平和张平安都累得够呛,是汪兴和报的案。县公安局,马上派出了刑警队,其中就有程志平的姐夫彭一波,怎么破这个案子的过程,省去不写了。彭一波是立了功的,以后他升了官,当了刑警队副队长,这是后话。

    第2天早上程妈起来,发现儿子等不见了,把程爸、程妈急坏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程家到刘家不远,可是到医院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知道!刘家发生的事他们更不知道。因为刘家就没有人在家嘛!本来程志平和张平安是要汪兴和回去看看的,可是汪兴和报案去了,医院里又不让程志平和张平安离开,还是刑警队来了之后,彭一波同程志平说:“志平!你回家告诉爸爸妈妈一声吧!”

    程志平说:“算了,等天亮了再回去吧,不要吵了他们睡觉!”

    天亮了,经过刑警队的同意,程志平等三人才回到了程家,这时程凤娇也回家了。

    程凤娇说:“想不到你们三个男同胞还做了件大好事,值得表扬!爸爸妈妈!我去买菜,做点好吃的给他们,犒赏犒赏他们!”

    程志平说:“我的好姐姐!最好的犒赏,就是让我们睡一觉!爸爸妈妈!你们忙吧!让我们睡一觉好吧?”

    下午,刘夫人在彭一波的带领下,来到了程家。刘夫人说:“今天我只能口头感谢,先来认认门,等我老公身体好了,我们再来当面重谢!听说另外两位是大学生,是来做客的,我老公说了,等他身体好了之后,一定会来重谢的!”

    程志平说:“阿姨客气了!不用谢的,这是我们年轻人应该做的!叔叔好些了吧?”刘夫人说:“谢谢小兄弟!我那个老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事情发生在晚上,连隔壁住户都没有听见我的呼救声,要不是小兄弟你们,事情的后果真不堪设想,你们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谢谢,谢谢!以后一定会重谢!”

    张平安和汪兴和他们可不能在这里等待人家来感谢,他们在淮安玩了一天两天,就告别程凤娇一家,返回自己的家乡了。

    至于刘家怎么报答他们,以后再说。

9、大娘报恩

    前面说了,赵金菊从上海回家来了,家里当然很高兴,尤其是孙二娘,眼看着闺女一天天长大,已成了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了。胸前已经是可以把衣服撑起来了。金菊今年十九岁,农村习称虚岁二十。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因为读书,就耽搁下来了。现在女儿不读书回家,谈婚论嫁的事情又提到议事日程上了。赵金菊实在是无事可干——是父母不让他们干。一天,孙二娘就盯着女儿问:“金菊,张家哪小子没有回来呀!”

    “你问的是张家桥镇的张平安吧?”赵金菊平心静气地对娘说:“娘唉!人家有名有姓,不要喊哪小子,这不好听!”

    “哟!教训起娘来了,不是和他好上了吧?”孙二娘调侃地说。

    “娘,不要乱说,他是出去串联去了!”赵金菊是听娘的话的,叫她不要与张平安接近,她就不主动接近,张平安邀她去串联,她就没有去。怎么会和他好上呢?二娘也真是的,说得赵金菊还有点不好意思,年青人脸皮薄,谈到男女间的事,一下脸都急红了。

    “你急什么呀?娘不是怕你陷进去吗!”见女儿脸都红了忙说:“不去串联好,一个大姑娘家跑到外面去疯,娘不放心!回家好,在家好好休息吧!”

    “好,好!娘!今天我帮你卖茶去!”赵金菊回来已好几天了,整天在家也没有什么事做,除了上星期天大娘家去玩了一次外,再也没有出门。

    “要得,我今天正有事要到你大娘家去一趟,你就去茶亭吧!”说罢母子俩拿上热水瓶、茶杯等,就一块去茶亭了。孙二娘又交待几句就奔姐姐家去了。

    孙艳姿的姐姐叫孙艳英,别名孙大娘。丈夫周文彬,不是明朝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周文宾,音同字不同。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家距张家桥镇只三里的周庄。周庄位于赵庄的西北约四里。俩口子都是生产队出工。有一儿一女。

    儿子周泰念了几年书,高中还未毕业就辍学了。一是不会读;二是不愿读。不愿读就读不好,就不会读了。从小就淘气,喜欢打架,还有一点讲义气。跟着村上的周鸿师傅学了几手工夫,在乡里算是有两下子的。现在公社当保卫干事,与公社江主任的儿子江中流属中学同学。

    江主任给儿子取的浑名叫中游,说他不求上进,甘居中游而命之。江中流则乐意接受,不是有民谣说:“三分好,三分好,不留级,不补考”吗!他的学习成绩大部分三分(五分制),只有体育成绩是五分,跟周泰一样。这两个人成了好同学,好朋友。江中流很羡慕周泰的两下子,俩人就象亲兄弟一样。不过江中流没有不上学,江主任不同意,好歹江中流混了个高中毕业。江中流大学是没有希望上了。可工作还是可找得到的。就凭江主任的面子,在公社内安排个吧人,不是问题。江中流就在镇机械厂当保卫干事。

    保卫科就三个人,他就仅次于科长。有一次顶撞科长,竟动手推了一把,科长四脚朝天,硬是半天爬不起来,科长奈他不何,人家有关系呀,只好撤退另谋高就了。保卫科三人走了一个,仅存两个。还有一个是只办事的老实人,是工人中提拔后转干的干事的。厂部想安排人来接科长的位,可动员了几个竟没有一个愿意去的。科长的位置只好缺着。

    位置是坐人的,江中流坐上去了,有没有名份他不在乎。例如厂里开中层干部会,保卫科得去人听听吧,谁去呢?江中流呀!虽不是科长,也不是中层干部,可他参加了中层干部会。也有溜须拍马叫江科长的,开始江中流还真不习惯,毕竟自己不是科长嘛。可慢慢地习惯了,就时不时地也答应一声。

    说句公道话,江中流虽然没有被任命科长。可他还算尽职。也就是说,他做了科长职权上的工作,这一点还算不错。厂领导也还满意。

    镇机械厂是镇公社下面的一个附属厂,生产一点农用工具——简单机械。主要的任务是农业机械的修理。厂子不大,不认识江主任的很少,不认识江中流的没有。厂长是很懂味的,看中流还可以,科长的事他干了,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当保卫科代理科长。他不是早就代理科长了吗?怎么还要代理呢?官场上的事,说不清。

    江中流当然很高兴,江主任也很满意。他鼓励儿子要力争上游,再也不要在中游徘徊,教儿子要政治上要求进步,早日加入党组织…

    江中流还听话,真的努力起来。他没有忘记同学周泰。经常在父亲面前提起周泰,说周泰好话,说他会武功,能不能在公社武装部给他安排个差事。不要说周泰还真有运气,正碰上公社武装部缺人。武装部余部长几次提出过要求,说民兵搞训练缺帮手。有此要求,江主任正给儿子一个人情,说:“好哇,叫他明天来家里玩玩吧!”

    来玩玩实质上是面试。来家里是便于收礼。面试周泰不怕,个子虽不很高,但健壮,五短三粗的,象农民又不象农民。有一股英雄气概的样子,他不怕面试。听江中流说,要他到他家里去玩,恐怕不是空手可去的。周文彬俩口子加上小女儿,一家商量了一番,决定提两条香烟去。又不能太明显,就用书包背着去的。

    这天天气还好,是个大晴天。5月的天,气温不算高。周泰是来过的,只是从未碰到江主任。今天是江主任约来的,一定在家。进得门来,周泰发现客厅已使用上风扇了。江主任正在看报纳凉。周泰在江中流的介绍下喊了声“江叔叔!”周泰认为喊叔叔比喊主任要亲些。

    江主任抬头看了看周泰,又看了看儿子说:“不错!比中流健壮!”他也不问其他情况(其他情况,江中流早说过了),又说:“小伙子,到武装当个干事,委曲你了,好好干,以后有机会再提升吧!”

    就这样周泰进公社武装部干事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对于周泰家来说,怎么能忘记江中流这个大恩人呢?尤其孙大娘,时常提醒儿子,要对江中流好。一次周泰说:“怎么个好法?我们又不在一起共事!”周泰反问娘的同时,又突然“啊”的一声:“娘,江中流还没有找对象成亲呢!你给他介绍个对象吧!”

    “江中流还没有找对象?”孙大娘象是反问又象是自语。于是孙大娘立即想到外甥女赵金菊。

    孙二娘是奉姐姐的召唤来周家的。传信的只是说有事,至于什么事没有说。姐妹俩见面比往常亲热,叫孙二娘有点摸不着头脑,就问:“姐!找我什么事呀?”。

    大娘看了看妹妹说:“妹!喜事,喜事呀!”

    孙二娘更是摸不着边了。又问:“什么喜事呀,外甥要结婚了?”

    孙大娘说:“他呀,早着呢!参加工作才几天,就想结婚呀!对象都还没找呢!我说的是你家呀!”

    不管孙二娘怎么反应。孙大娘就一五一十地把她的如意算盘打开了。她相信妹妹会同意这门亲事,外甥女也会很满意的。在乡村里,女孩嫁个有工作的、嫁进城里去,都是别人很羡慕的事,更何况江中流是公社主任的儿子,是当官的,又是国家干部(公社附属工厂的官是否是国家干部得打个问号)。因此孙大娘认为对妹妹家是天大的喜事。

    孙大娘没有想过如今赵金菊是大学生。孙二娘也没有想过女儿还是在校学生。更不清楚大学生是不准谈恋爱的,不过孙二娘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她怕还是做不了女儿的主。因此她对姐姐的一言堂,只是表示赞成,但是她不就应吮。理由是婚姻大事得跟女儿商量商量!不管怎么说,姐妹俩相聚一堂,有说不完的家常话。孙大娘热情地款待妹妹,留吃了中饭,直闲话到下午约四点钟,孙二娘才想到了回家。

10、爱情初探

    事情就是巧,说是无巧不成书嘛。就在孙二娘刚刚离开茶亭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平安出现在赵记茶亭上。

    张平安是从淮安回来的。回到家中父母都很高兴,由于暑假没回来,家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做父母的总是不放心儿子的。见儿子平安回来,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叮嘱儿子在家玩,别到外面去惹事。

    天天在家呆,看着父亲忙做活,就想帮帮,好打发时光。张妈说:“儿子,你千万别沾手,那不是你要干的事!”

    张妈鼓励他出去玩玩,不惹事就行。过去春天出游叫“踏青”,现在是秋天,就叫赏秋吧!

    赏不赏秋不晓得。但提醒了张平安,要到赵庄去耍耍。赵庄风景美,人更美,时刻在心中想起的金菊妹妹,该到试探试探的时候了。

    这次见面又是茶亭。赵金菊见到张平安就说:“回来了!”意思是他总算从学校回家来了。

    是呀!张平安回家来了,他今天有打算是去赵金菊家的。上次在赵家还吃了一餐饭。可今天他只是想邀赵金菊出来,陪他一块去赏秋,好谈谈心,说些想好了的一些话,没想到在茶亭就碰上了。初步言语中发现孙二娘是串亲戚去了。走了好,机会来了,俩人正好谈话。

    “你呀,不去串联真可惜,北京可好玩了!”

    “是吗,北京肯定好玩,可惜我没有去!”听她的语气,是有点后悔了,后悔就说明,她还是乐意同他去的。

    “没有关系,有的是机会,以后我们一起再去!”张平安马上高兴地说,好象赵金菊已经答应他,跟他一块去旅游似的。

    “好是好,就怕我娘不同意!”赵金菊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她自己是没有意见,只是娘不同意。娘跟她说的,不要与张平安谈爱,他是独生子。张平安有两个姐姐不行,女的再多也没有用,农村女孩是不接后的,叫绝户。传宗接代的必须是儿子,张家儿子就只一个。一个就是独生子。上次赵金菊去张家,参观了一下,觉得还是不错的,算得上是好人家。张爸有手艺,住家有房子,有房子住就不错。有吃有住的人家,算上等人家。

    “只可惜,我不能嫁过去呀!”当然,这是赵金菊的心里说的。说不出的心里话。

    张平安听到赵金菊说娘不同意,听话听音,锣鼓听声。他不明白,就试问了问:“为什么说你娘不同意呢?”

    “傻瓜!就因为你是独生子呗!”话已出口,赵金菊就知道失言了,他只是邀她去串联,又不是要她嫁给他,怎么说出了“你是独生子”的话呢!

    “啊,我明白了!”张平安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拒我远远的,是害怕我沾上你哟!”停了一下又说:“难怪你娘对我冷淡,原来是认为我是独生子,不能当上门女婿呀!”

    “什么上门女婿,我可没有这个想法!”话都是这个份上,赵金菊也只好红着脸,说出自己的真实思想了。

    “唉,真是杞人忧天。现在谁还讲究这个,难道我们大学生还会到农村去当农民吗?只有农民才有这种思想和做法。”话题说开了,张平安就要说个透!“我们是大学生,是要服从国家分配的,到哪里工作,还是个未知数呢!退一万步说,大学生以后就是国家的干部,有国家干部搞招郎入赘的吗?”

    “真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赵金菊好象觉得自己有点傻。刚才还说人家是傻瓜呢!上了大学的学生,怎么可能回来当农民呢?有的,历史上是有的,现实中也有的,只是极少的特例。乐平县就有一个,他姓牛,牛某大学毕业后先工作在城里,因失恋而自弃城市生活,回乡当了一名花匠。种各式各样的鲜花,供人们欣赏,供单位作礼品,供有钱人作摆设。也种些疏菜供自身食用,算不算农民不清楚。还有没有不清,他们不了解而已。

    不过赵金菊仍然觉得有点对不住父母似的。万一分到外地工作,那么父母不是就没有人管了吗?因此她说:“服从分配,那是当然的。不过我一定要求回家乡,至少离家不能太远!”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我一定要求分回县里来,最好是回母校!”张平安是乐平县中学毕业的。赵金菊是张家桥镇中毕业的。

    误会消除了,俩年青人越淡越亲,就差一点表态定终身了。快中午了,赵金菊邀张平安去她家吃饭。

    “家里,不知你要来,甭客气,你就去将就一餐吧!”说是这么说,赵金菊还是搞了几个菜。弄得赵金菊的爷爷奶奶还不清是怎么回事。二娘不在家,赵爸又不管事,好象赵金菊就是一家之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人也不吭声。这餐吃的是不明不白的饭,比前次不冷不热的饭有意义。这是因为两个年青人的思想倘开了,他们间的距离拉近了,比原先的关系进了一层,能说意义不大吗?

    饭后俩人又在茶亭谈了好一会,没有时钟手表,无时间概念。但是太阳偏西了,必须在孙二娘回来前分开,这是两个人的默认意见,必须留点空间,让赵金菊与娘沟通,才能再说。

    于是张平安带着喜悦的心情回去了。

11、赵江初识

    孙二娘也是带着喜悦的心情回来的。

    孙二娘想了,不管怎么说,江家是地面上的官户,江主任就是大头领。与大头领攀亲家是攀上高枝了。若是此事能成,能说不是大喜事?那多体面呀!能不教孙二娘喜悦吗?

    母女俩是在茶亭会的面,两个人都高兴,可以说是同喜!但不是喜的同一件事。

    孙二娘会观眼色,见女儿面带桃花,喜于形色,就问:“菊儿,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没有什么事呀!”赵金菊忙反攻为守地问:“娘!你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呀?是不是路上捡到金元宝了?”这是逗孙二娘呢!

    “什么话呀!哪有金元宝捡!”孙二娘一边帮女儿收摊子,一边告诉她去姐姐家的事。最后告诉她,明天到大娘家去玩,说她表哥会告诉她做什么。

    这不是安排相亲吗?赵金菊耐心地听完娘讲的故事就觉得不对,要她去玩,明明是相亲吗!

    “娘,我可不去!”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怎么行!我可是答应了你大娘的,你不能驳我这个面子!”孙二娘也硬起来了!“明天无论如何得去,算我求你好吧!”话又软下来了。

    “娘,去可以,但成不成,我可不保证!”赵金菊见娘软下来,看在娘的面子上还得去一趟。见一见怕什么,他们还能强迫我不成!这就是赵金菊的想法。说着话一会就到家了。

    晚上,赵爸告诉孙二娘说,上次来家吃过一次饭的,张家桥镇的赵金菊同学,在家吃的中饭,说赵金菊对他蛮好的,是怎么回事?

    孙二娘听丈夫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对丈夫说:“什么同学,他们不是同学!”孙二娘非常遗憾自己的丈夫怎么这么不清白,来了两次家中吃饭,连他的姓名都弄不清,还来问她“怎么回事”!好的是赵爸不吱声,不清白就不清白吧,反正家里的事,他也懒得管。自从他再也不能尽丈夫的责任,觉得自悲,对不住婆娘,对不起赵家祖宗后,家中大小事宜一概交婆娘管了。

    孙二娘不睡了,跑到女儿房间,把她喊了起来。赵金菊家是旧平房,总共两间半房。一间正房,孙二娘俩口子住着,一间偏房是爷爷奶奶住着。赵金菊小时候跟爸妈睡,大一点就得移出来,移那里去。爷爷奶奶偏房小,也不方便安排,于是,孙二娘就自己动手,把厨房隔开一小半给赵金菊住,放一张单人床而已,故称半间。

    房子小,没有摆凳子。孙二娘只能坐床上。孙二娘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张平安那小子又来干什么?”这是质问。

    赵金菊说:“什么哪小子?娘!人家可是帮过我的忙的,对人客气一点好,过何拆桥的事我不能干!”

    孙二娘见女儿教训起自己来了,一时也哑巴了。可一想,不对呀!女儿怎么会如此维护起他来了,就问:“菊儿,他到底来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干,就是在我们家吃了一餐饭。”然后才慢慢告诉她说,他跟她讲了他出去串联的见闻,她觉得新鲜就多问了几句。

    “就这些?”孙二娘又紧了一句。

    “还说了,他邀请我到他家去玩。”赵金菊说:“他家不错,房子蛮大的,屋后还有小菜园呢!”

    “菊儿,算了!莫再去了!”孙二娘心平气和地说:“你回上海应该是可以自己去了,不要再去麻烦人家!”实质上,孙二娘是怕别人来麻烦她,耽心女儿与他走得太近,会给她惹麻烦。

    “不麻烦的,张伯伯很好的,他妈妈也不错。只是他的两个姐姐,我都没见过!”

    “什么,你还想见他的姐姐?”孙二娘有点莫明其妙了。女儿居然说出还要见他姐姐啊!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吗?

    “娘,怎么啦?我只是说到他家玩,没有见到过他姐姐而已,到人家玩玩怎么啦?我又不是嫁到他家去,你紧张什么吗?”

    “什么呀?菊儿,千万嫁不得!嫁不得呀!”孙二娘是急了,她把“不是嫁”误听为是“要嫁到张家去”了!“我不是跟你讲过吗,张平安是独生子,不可能当上门女婿的。你是无论如何不能嫁出去的。”孙二娘叹了口气又说:“要是这样,赵家可是要绝后了。”

    说罢,孙二娘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怨什么,怨丈夫无能,怎么只生了个女儿,就再也不能生,眼看着赵家绝后就在这一代了。

    “娘,不要老思想,什么绝后不绝后的,我不是你女儿吗?现在男女都一样。我现在是大学生,毕业工作了,就是国家干部。怎么可能回家当农民呢?”这句话是张平安的意思,现在已变成赵金菊的思想了。正好用来开导娘。

    孙二娘的眼瞪的圆圆的,正望着金菊。金菊又说了:“将来工作了,我就是公家的人,那有什么嫁出去,嫁进来的,那是自由恋爱,男女平等。什么上门女婿,上谁家的门?上我们家呀!住哪里?跟谁住吗?我都不在家住了,必须住工作单位!”赵金菊开了腔,居然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到那时,我会把你们接过去住,让你们享清福!”

    孙二娘听进去了。圆圆的眼睛眨了眨,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听女儿滔滔不绝的话语她觉得不单是女儿的胸脯长大了,大脑也长大了。是一个成熟的大姑娘了。尽管女儿描述的未来还很模糊,甚至遥远。但女儿的孝心显露出来了。还能说什么?就等着幸福的明天吧!

    第二天茶亭是孙二娘去卖茶。她一大早就起床了,也许是高兴,也许是不安。高兴的是女儿已成熟,知道要孝敬父母。不安的是姐姐那里怎么对付?总而言之是想了又想,半天才睡着。一觉醒来,天将亮了。准备好早餐,喊女儿起来,叮嘱女儿早点去大娘家,自己则去茶亭了。

    周泰按约定是在家等待。比赵金菊早到的是江中流。江中流江代科长,今天是打扮了一番。梳得溜光的头发上还涂了点油,个子不矮但有点瘦,毕挺的外套显得有点空,但容光焕发,一副春风得意的派头。赵金菊进门就发现,江中流有点象上海人说的“瘪三”。在上海待了一年多没见过,但听说过,说瘪三是瘦瘦的。

    不过赵金菊可没有打扮,和平常一样:学生装,内穿红毛衣,外套兰色的春秋夹衣,似青年装,似西装开领的哪式样。一条兰色的长裤,与上衣一样兰色,只是布鞋是黑色的,头发是黑色的。正是中间兰、两头黑的标准学生装着。衣着只是外表,身材摆在哪里呢,有一米六五的个头,不胖不瘦。关键五官端正,真是脸是脸,鼻子是鼻子,若是化点淡装,就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儿。

    江中流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不免有点紧张。可眼睛仍盯着不移。

    周泰忙介绍说:“这是我表妹赵金菊,这是我朋友江科长,江中流!”

    “啊,江大科长!”江中流以为是喊“江代科长”,忙谦虚地说:“临时的,临时的!很快就会转正的。”

    赵金菊也没有听他解释,自己也没有解释又说:“大科长,不必解释。告诉你吧,今天我们见面是个误会。是我大娘不了解情况,我是有对象的。不过我娘也不清楚,是昨天她要我来相亲,我才告诉她的,表哥更不清楚。所以我不能再谈朋友了,再谈就是脚踏两只船,很危险,是会掉进水里去的!”赵金菊吞了一口口水又说:“江科长,真对不起!我代表他们向你道歉!”

    赵金菊的话象一盆冷水,浇在了两个年青小伙子的头上。看到两个失望的样子。赵金菊又说了:“大科长,对不起,象你这么好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对象没有,只可惜我没有这福气呀!”说罢朝周泰看了看问:“哥,我大娘呢?”

    “菊儿,我在家呢!”话已落地,人就从房间出来了。

    “大娘,对不起!既然你在家,我也不再重复了。大娘,想必你也听清了!”赵金菊说完好象有要走的意思。

    “妹子,不忙走!”回过神来的周泰开口了:“既然,你说江科长条件好,不妨和你的朋友——就算是对象吧,比较比较,在没有结婚前选择对象,这不叫脚踏两只船。我们都不知道你找了对象,况且外人呢!外人那里管得了哪么多!”

    “菊儿,你哥说得有道理。”孙大娘只好老将出马了。“谈对象是可选择的,你不妨先与江科长交往交往?”

    “大娘,这样恐怕对不住江科长。你知道我马上就要返校,恐怕没有时间再待在家。交往一事,怕难以实现!”说罢,赵金菊真的摆出了要走的架式。

    “妹子,既然你要返校,以后就保持通信吧!再了解了解!”周泰认为通信也是交往。

    “泰弟,算了,既然你妹子已经有对象了,那就算了吧!”江中流听了半天他们间的对话,终于开口了。

    “中流兄,你不知道,我认为我妹子有对象那是假的。据我所知,大学生是不准谈恋爱的。”江中流喊他弟,他就喊江中流为兄。这叫称兄道弟,比喊科长亲切点。

    “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公开的是不准谈。那私里下谈,搞地下活动的就多了。这种事是要禁也禁不住的,你妹就是地下工作者。你也不清楚是吧!再说,你既然知道大学生不准谈恋爱,那你还给妹介绍对象,你不是引导你妹公开犯错误吗?大娘,你说是吧!”

    听到这里,大家都哑了,江中流说:“对不起!这事就算了吧,我还要赶去开会,大娘!那我先走了!”说罢也向赵金菊挥挥手就走了。

    剩下孙大娘母子、赵金菊三人,周泰说话了:“妹子你好大的架子,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呀!”又朝他娘发牢骚:“娘,看你做的好事,叫我怎么面对江主任!”说罢要走,被赵金菊拦下了。

    “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大娘是好心做好事,只是不了解情况而已,我不是说清了,也向你的泰兄赔不是了吗?人非圣贤,谁人都可能犯错。请你原谅小妹,谢谢,谢谢!”

    “谢个屁!”周泰走了。

    “大娘,是我不好,以后你给江中流介绍别人吧!”告辞大娘回赵庄了。

12、试探父母

    赵金菊总算应付过去了。心情是愉快的。于是一路轻哼着歌儿往回走。可惜初冬时节,野外没有什么花儿红,草儿绿的可看。然而山上的松树是青翠的。苍松劲柏,预示着长长久久永不衰落。少年思春,渴望着有永久的爱情!

    回来跟娘汇报了相亲(不算相亲)的经过后。孙二娘问:“菊儿呀!你不是已经有目标了吧!”孙二娘瞅着女儿那放光的脸儿说:“若是有合适的,你就自由恋爱吧!不过,得让我参谋参谋,把把关,我怕你年青,会上当受骗!”

    孙二娘是放她自由,却不松手,还要亲自把把关。

    赵金菊说:“娘,你见过的。”

    “啊?”孙二娘瞪眼睛看了一下女儿说:“什么?我见过的。”

    “是的,你见过的。”赵金菊再次确定。

    这下孙二娘完全明白了。他见过的,与女儿有交往的,不就是张平安吗?可是还是问:

    “是不是张家桥镇的张平安?”

    赵金菊说:“是的,娘!怎么样?”

    “不怎么样!”孙二娘肯定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是独子,不可能上门的吗?”

    赵金菊说:“你看,娘!我才跟你说过的,怎么就忘记了呢?”

    孙二娘恍然大悟似的,又“啊”了一声,想了想。然后说:“张平安嘛,长还长得可以,接触过两次,为人还算可以吧。可不知他家怎么样?”人可以了,得查查家底。

    “他家,我去过一次,有一栋大屋,足有四间房。”赵金菊把看到的情况,一句话就介绍完了。

    “你激动什么,我不是问他家住的房子,我是问他父母的态度。”也许是孙二娘的话没说清楚,也许是赵金菊理解错了。

    “什么态度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妈妈是家庭妇女,他爸爸是桶匠师傅。”赵金菊老实回答。

    “那怎么行,这么大的事,父母应该知道。”孙二娘沉思了一下说:“这样吧,你哪天约他到家里来玩,我来问问。”

    赵金菊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她只是想:既然是自由恋爱,又不是让他当上门嗯,女婿,父母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呢!

    母女谈话暂告结束。

    有句俗话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平安从赵庄回家,确实喜形于色,被娘发现了。知儿莫如娘嘛,不要说娘,连桶匠张一富也察觉到了。

    “平儿!”张妈喊平安简称“平儿”,这与红楼梦中王熙凤喊的“平儿”不一样,人家“平儿”是女的,是位美人。张平安是男性,当然张平安是帅哥,可作美男子去理解。儿子在母亲心目中是最美的。张平安是清楚的,“平儿”“平儿”的不好听,尽管不喜欢,但也习惯了。

    “嗯,娘!”平安还是应了一声。边吃他的饭边问:“娘,我听着呢!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你娘是问你,今天怎么那么高兴?”张一富发话了,他知道老婆要问的话,帮老婆问了。“今天到哪里去了?在哪里吃的中饭?”后面的话可一定是老婆要问的,也是他想问的。

    “在一个同学,啊,不是,是一个熟人家里吃的饭。”

    “熟人,你跟谁很熟呀?”张妈又问了句:“不是又到赵庄去了吧?”张妈清楚,说不是同学又认识的熟人,只有是赵庄的那位姑娘了。

    “娘,是的!”张平安老实交代。他正想找机会和父母商量呢!

    “平儿!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张妈立即想到儿子今天的表情,一定是谈恋爱了!

    “娘,我们只是一般的熟人,还谈不上恋爱对象。”张平安说的是实话。

    “平儿,谈对象就谈对象,可不许欺骗人家喲!我们可是正派人家呀!”张一富可是远近闻名的桶匠师傅。靠手艺吃饭,从不欺负人家。行得正,坐的稳。可不许儿子在外胡来。

    “是,爹!”张平安说:“我不会欺负人家,你儿子不是那种人!”

    “好,平儿!我们相信你。如果你看上了人家,你就把她带回家来,让娘再仔细看看!”

    上一次赵金菊来张家,张妈根本就没在意。既不是与儿子同学,又不是家中熟客。说是老乡。儿子到了上海,凡是乐平县的都可称老乡,老乡而已!

    “好哇,娘!下次我就约她来!”张平安的目的,就是跟父母说明一下他与赵金菊的关系,目的达到了,下面就是约会赵金菊了。

13、二进张门

    一九六七年元旦,放假两天(加一星期日)。农村与城市不一样,农民不兴元旦,奉仰的是农历年。城市则不一样,元旦春节都热闹。张家桥镇介于农村与城市之间。元旦还是放假的,平时不怎么热闹。可张家不一样,今天有贵客登门,与其它人家是不一样的。

    赵庄距张家桥镇约七八华里。年轻人走不要一个小时就可到。赵金菊早上起来。孙二娘就叮嘱女儿:换件干净的衣服,吃了早饭就去。赵金菊听娘话,不单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悄悄地打扮了一下。所谓打扮,不是涂脂抹粉,画红描眉。只是梳了梳头发,扎了两条小短辫。穿的不是黑布鞋,而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这是为上体育课买的,孙二娘是有意见的。说什么乡村小路,尽泥巴,穿白鞋易脏,白的会变成黑的。赵金菊平时很少穿,上大学都舍不得带去。今天特殊,寻出来穿上了。天气好,路好,不至于弄脏弄黑。

    大概九点钟。张平安就站到家门口向公路上张望。约好九点半左右到的,现在还是九点钟呢!张平安想,约了人家,自己是不能迟到的,宁可早点出来等人家,绝不能人家来了都不知道,那多不礼貌呀!可等人心焦,哪怕是五分钟,也是难熬的。越是心急,越觉得时间慢。张一富看到儿子那样子,就对他说:“用不着那么性急,我在大厅呢!门口来了人我会知道的,你去帮你娘做点事吧!”

    “行了,行了!没有什么可要帮的,你等你的吧!”张妈见张一富说要张平安来帮她,她说话了:“到是你二姐怎么还不来呢?”

    张平安的二姐叫张平心,平心自己改萍欣,中专毕业,嫁在本镇东头。丈夫黄细毛,与萍欣乃是同学。双双在乐平县税务局工作。说好元旦放假会早点回家的。第一、帮娘弄弄菜,做做下手;第二、帮弟弟参谋参谋。

    约九点一刻,就听门口张平安喊了一声“二姐!”二姐终于来了。

    “平安,我来迟了吧?我先到你姐夫家去了!”边说边进门喊爹喊娘后,接着说:“我们是搭的税务局的顺路车。所以先去细毛家看看。细毛待会儿再来!”

    张平安没有进屋去周旋,继续在门外候着。不一会儿,就看见赵金菊了。平安向屋里喊了一声:“来啦!”就赶紧走出屋廊迎上去。

    “金菊,来了!”张平安不知怎么称呼好,只有直接喊名字,他觉得这样会亲切些。

    “嗯,来了!”赵金菊答应一声脸就红了。为了打破尴尬场面,她幽默地说:“站在门口喝西北风呢!”她早发现张平安站在门口张望。

    “哪来的西北风?是东南风。房子朝南,西北风吹不过来。”张平安反应也够快的:“我是站在门口借东风呢!”

    屋里已收拾停当。张一富今天歇工。靠在中厅屏下的大方桌也摆开了。周围还摆了四五张靠背椅。在喊过“伯伯”“大娘”后,又喊了声“二姐!”二姐是初次见面,不免多看了一眼。不错,二姐长得还漂亮,个子与自己差不多。可打扮时髦,不愧是在县城工作的人。气质差点,可能文化素质不高。张萍欣中专生,不算会读书,漂亮还算得上。不是说漂亮女孩就不会读书。但若爱打扮的女孩,读书就会差点,这是因为打扮要花时间、花精力,这不免会分心,刻苦读书就谈不上了。这也是一般规律,漂亮是天生的,爹妈给的。刻意去打扮,只能是弥补先天的不足。赵金菊天生丽质,从不打扮是自然美。她书也读得好,还考取了大学。

    张萍欣仔细地观察了赵金菊,她发现赵金菊:五官端正,瓜子脸:白而嫩,柳叶眉:细而长;一对大黑眼珠,镶嵌在两个白眼窝中,炯炯有神。身高约一米六五,比自己还高二厘米。是“增之太长,减之太断”(描写杨贵妃的身高)不胖不瘦,苗条身材,十分匀称。两条小短辫,头发是乌黑乌黑的。穿戴似学生,是实实在在的小美人胚。若是加工一下,那就是大美人了。

    张萍欣看了半天,没有吭一声。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就借个理由,与娘进厨房去了。张一富也说要出去走走,就溜了。

    张平安招呼赵金菊茶水后,觉得离开饭的时间还早,在家说话不方便,就约赵金菊出去走走,两个年轻人就出去了。

    前脚一走,厨房里张萍欣就开始跟娘说开了:“娘,我看这亲事不靠谱!”

    “怎么不靠谱?”张妈说:“我看他们还蛮般配的呀!”

    “娘,你不懂,这女孩太漂亮,弟弟不配!”张萍欣居然贬低弟弟,说他不配。

    “瞧你说的,你弟弟长的也不错呀,怎么不般配?”张妈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哪里差。

    张平安身高一米七六,身板结实,只是五官有点欠协调。头大,后脑微凸,也许是发达,学数学的人,大脑一定发达。论体力,是个十分好劳动力。可对读书的人来说,缺乏灵活,有点书生气。孙二娘很喜欢的,赵金菊也不会讨厌,要不赵金菊也不会登门造访。

    但张萍欣认为:“娘,从表面上看,眼前还是可以的。第一、弟弟长的还算可以,可以对付得过去;第二、赵——赵什么?赵金菊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美丽。可以后,要是她觉悟到自己是那么漂亮时,恐怕弟弟就要被抛弃了。”

    “什么话呀,你弟弟怎么会被抛弃呢?”张妈被女儿的高谈阔论弄糊涂了。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有哑口无言了。

    “娘!你不用急!待我了解一下她家情况再说。”

    没过多久,黄细毛来了。手里提着几包点心,打过招呼,就把点心放在桌子上坐下了。

    “细毛,放进房间去吧!”这是张萍欣的命令。她是觉得放在桌子上不合适,马上要上菜了。可黄细毛懒得动。

    “你叫什么,平时不都是这么放的吗?”这只是他心里的想法,不听,也不反对。

    礼品摆桌上,这叫显摆。礼品越多越好看。面子上就越好看。可今大姐没回,没法比!没有大姐家的礼品,只给自己看而已。细毛为什么这样?他是瞧不起他连襟。大姐夫是挖煤的工人,尽管自己也只是个中专生,可他更瞧不起煤黑子。尽管自己的工资还没有别人高,可每次进岳母家他都把礼品摆在桌上跟其连襟比阔。可今天没有比的,又不愿拿开,张萍欣只好自己把它拿到娘的房间去了。

    张一富,张平安与赵金菊是一块回来的。也许街道就那么点大,也许是方向相反,就碰上了。既然碰上了,打个招呼,说是要吃饭了,就一块回来了。

    桌上摆了七八个菜。女儿他们回来也是这样的。关起门来是一家人嘛!可今天,有位生客,第一次上张家吃饭。张妈还是客气地加了两个菜。是不是能成为儿媳妇还不一定。但是既然请人家吃饭,一般的礼节还是要的。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张妈:“孩子!不要客气,大娘不会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将就点!”

    “大娘,蛮好的!我什么都能吃。这么好的菜,没有什么不好吃的!”赵金菊赶快说,菜多,好吃!

    “你们家,你是老几呀?”张妈发问了。

    “娘,人家是独生子女,就一个!”张平安代言了。

    “啊,是独生子女呀!那你娘怎么不生个儿子呢?”张萍欣接上口了。

    “二姐,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爹娘只生了我,就不再生了。”赵金菊说不清楚。实际上她是清楚的,男女间的事,她不好说,故一推了事。

    “那你屋里还有什么人呢?”张萍欣又问了。

    “有爹、娘、公仂(祖父)、妈仂(祖母)”赵金菊回答很简单。

    “妹子,吃菜!”张一富见老婆女儿盯着人家问,实感不好意思。就说:“你们老老实实吃饭吧!吃完饭再去说话!”

    饭桌上不好再问了。饭后也没有再问,坐着无聊。张平安就邀赵金菊去他房间坐坐。张平安又把上次要送给赵金菊的毕业照片拿出来双手捧给赵金菊。赵金菊收下,把它放进了随身带的皮包或叫钱包里。也从里面拿了一张带在身边的毕业照片反赠给张平安。张平安看了看,高兴地和赵金菊一样,放进了自己的钱包中。交换照片,说明两个人开始交往谈恋爱了。

    赵金菊是在张平安的护送下离开张家的,可赵金菊坚持,无论如何也不让张平安送得更远,一出镇就催着张平安回去了。

    张平安回到家门口就听到二姐的高音:“娘!她爹娘为什么不再生了?这不正常!哪一个农民不想生儿子的,有生了三四个女儿都还要再生的。只生一个女儿就不生了,这不正常!”

    “是呀!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也弄不清楚,等你弟弟回来,问问他吧!”张妈说。

    “问我什么呀?我也不清楚!”这是实话,又是气话,他觉得二姐问得太多了点!

    “老弟,不问清楚不行啊,你不能糊里糊涂爱上一个人吧?”张萍欣是参谋长。参谋得了解情况。于是她又说:“老弟,赵,赵什么?”

    “赵金菊!”张妈插了一句。

    “赵金菊家有四个大人,将来老了,她一个人照顾得过来吗?你就跟着受罪吧!”

    “是呀!是呀!”张妈经女儿这么一提醒说:“他爹娘身体怎么样?”

    这一句话提醒了张平安,他见过她爹娘。娘还可以,好像他爹脚不方便,是个瘸子,至于她爷爷奶奶,只是普通老人,没发现什么。张平安把知道的看到的,全告诉了娘和二姐了。

    张萍欣一听说她爹脚有毛病就说:“啊!我明白了。可能是他爹身体有毛病,不能再生育了!”

    “不要乱猜,问清了再说!”张妈叫女儿不要乱猜,可偏偏被她猜中了。不过现在只是猜测,还是仍然不清的。

    张一富没参与他们的谈话,他只跟女婿黄细毛闲扯。黄细毛是女婿,只是半个儿。是家里人,也算是外人。外人一般不参与这种事。不吭声为上策。黄细毛用的就是上策。她们的谈话不对外,但是张一富、黄细毛都听清楚了。当张妈拿不定主意时,就开口点将了:“他爹,你也说句话吧!”

    张一富是个厚道人,说话比较稳重,一般不开口。儿子的事,由她娘管。可关键时,张妈还得问他,他是一家之主,地位极高。说话挺起作用的。

    “我听到了!”张一富说:“我觉得萍萍说的有道理,不了解对方情况,不要盲目谈,再了解了解吧!”他望了望黄细毛,意思是你也表个态吧!

    黄细毛本不打算吭声的,可岳父大人等他表态呢!再不说恐怕不好。那就说两句吧。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对。目的是一个,为平安弟把把关,参谋参谋吧!”他好像是做总结报告似的说:“先说一件事,是我家邻居王老伯,萍萍是知道的。王老伯的老婆生了个儿子就生病去世了。老伯上还有父母双亲。生活实在艰难。为了儿子,他再也没有再娶。儿子王运奇就是祖母一手带大的。王运奇是大了,可不好找对象。家里到不是十分穷,主要的原因是他上有三个老人要伺候。人家女孩不愿意嫁给他呀。后来经人介绍还是找了个农村来的。女方家也穷。能嫁到镇上了来就感到不错了。生活比她家好,也过得惯。只是伺候三个老人,她有点吃不消,还是开溜了。王运奇也没有办法,只好守着三个老人过。老人身体好时还可以。只要一个人生病,就苦了!小病在家熬着,大病住医院就麻烦了。做饭,伺候病人,守夜值班。连个帮手,换班的都没有。”黄细毛环视了一下大家接着说:“刚才萍萍说了,赵什么上有四个老人,四个老人哪,不好伺候的!我只是就事说事,不是结论,供你们参考!”

    这个“供你们参考”,好像是帮张平安算了一笔帐。算账张平安的数学脑袋快得很。那是一比四,是呀,虽然不是上门女婿,但妻子家人老人病了,你总得关心吧!如果和赵金菊成了一家人,是两个人管四个人。工作若不在身边,自己不能全身投入。可妻子你不能不让她去照顾吧!若是俩人有了小孩,困难又增加了一层,妻子又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小孩,还不得累垮呀!若是加上自己的父母,又是两个。不就是:二比六(简比为一比三)?当然啰,自己的父母还有姐姐们帮管。可妻子这边就不一样了。说了这么多,其实在张平安的大脑中,只是一闪念的事。

    “听你们的意思,这对象是不能谈了。刚刚我们还交换了照片呢!你们说怎么办?”张平安只好问大家了。

    坐在桌子周围的爹、娘、姐及姐夫,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审视了一番。还是张萍欣开口:“我们的意思,没有说不能谈,是说要了解清楚了再说!”又看了下弟弟说:“赵金菊人长得确实不错,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美女。初次相见,我就觉得此人了不得。若是她时运好,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没有人做结论,也不可能做结论。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况且赵金菊长得如此漂亮。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拿是不好拿的,丢掉实在是舍不得。

    张家没有办法决定。

14、母女反思

    世间的事,有些是不能按常理办的。例如赵金菊主动上张家门,就不合地方习俗。赵金菊不傻,她明白着呢!之所以主动上张家是觉得张平安对她不错,也算有恩。第一次去上海,在车站痛斥吸烟青年,伸张正义,是帮她;车上找位置,一路关照是帮她;在上海时,几次去她学校约她去玩,买车票、吃饭等都是张平安掏钱是帮她;说买票,她还托他买过火车票也算是帮她。他就像哥哥一样帮她。他邀请她去家玩,吃餐饭算什么。他不在她家吃过两餐饭吗?这是朋友间的交往,正常!至于是男朋友,女朋友的什么,现在还谈不上。

    回来的路上赵金菊想:张家人,尤其是二姐,象有点刁难她。瞧不起她家,瞧不起她的父母。问了一些不好作答的问题。爹爹不能再生小弟弟的事,她是问过奶奶的。她没有作答。对年轻妹子,怎么好说她爹性无能呢!只能推说不清楚。爹爹的腿拐,张平安是看见了的。爷爷奶奶也是见过的,还问身体好坏,显然是有点瞧不起他们。瞧不起他们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还谈什么对象?亏得还只是互换了张照片。只毕业照而已,送同学留念是一样的,没有什么。

    赵金菊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已到自家茶亭。茶亭早停卖茶,大冷天还卖什么茶,但是她一见茶亭,就想起三年前的夏天(已是初秋),想起来那个满脸乌黑的小伙,上得岭来,进得茶亭,端起茶杯就一口喝干的镜头。看来张平安是有点霸气,也可以说是有点呆气,哪有不问价,不打招呼,就拿人家的茶喝的呀?至少是不礼貌!再看今天这样子,他好像是没有主见。听凭他娘与二姐的刁问。开始还帮她回了一句,后来就呆若木鸡了!真是有点痴呆。

    晚上,孙二娘早早地来到女儿房间。赵金菊知道娘的目的,就主动地一五一十,竹筒子倒豆子,把在张家的事汇报给了娘了。孙二娘没有立即问话,而是思考了一会才说:“菊儿,这门亲事成不了,我们不谈了。”

    “为什么呢?”赵金菊已有几分不愿意谈的了,听娘的意思,也说不谈了,她倒要听听娘的看法。

    孙二娘是农民,是家庭主妇。可她多年卖茶,见识过不少人。经过她茶亭的,不光是农民,有工人、学生,有知识分子,有国家干部等等,各式各样的人。虽然不与他们结识。可她听他们在茶亭歇脚时的交谈,看他们的行为举止,辨别一个人,大概还有一定的经验。她认为张平安本人没有什么,还算可以的。可从女儿的交待中,她看出了他二姐的刁蛮,有嫌弃她家的意思,是嫌穷,还是嫌人多,说不准。说实在的二娘早想过了,穷日子好对付,她能吃苦。可两个老人,老了要伺候,尤其是生病,就不好伺候了。加上丈夫是残疾,无劳动力,照顾老人的责任就落在她一人肩上。若是自己又老了,再生个病痛,这个家谁来管啊?原先指望女儿招郎,现又不行了,那么就只能指望赵金菊女儿一人了。她扛得起吗?老了怎么办?是一个大问题。今天是人家提出,还没有当面提出来呢!可这也是自然规律,是迟早会发生的,孙二娘觉得张平安靠不住。她已经知道了张平安将来工作会不在身边的。离家近,回来看看有可能,让人家在身边伺候不可能!所以孙二娘说:“菊儿,我们家穷,与张家不般配。我们家老人多,指望人家来伺候不可能!他不是看不上你,是他家看不上我们家!”二娘最后结论说:“事情到此结束吧!不要再发展了,我估计他家也是这个结论!”

    “不谈就不谈吧!娘!我们只是初步了解,你觉得不合适,我也有同感,不再往前发展就是了!”母女思想一致,赵金菊按既定方针办。

    张家不是没有动静,是在悄悄进行。张家动用了张平安的大姐张平静。叫张平静去赵庄暗察,土话三个字:“察人家”。张平静,赵金菊没见过,见到也不认识。暗察是悄悄的,孙二娘家是不晓得的。根据暗察报告。张家的意见一致:不谈为好。

    只有张平安保留看法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他是相中了赵金菊的人,比班上同学程凤娇强多了,还为系花呢!不过他有数学脑袋,懂得计算,也不会见色忘形,不听家里意见。

    两个人的关系冰冻起来。来往仍然来往,只当认识的朋友处理。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不去捅破这层纸。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4036/ 第一时间欣赏金色菊花最新章节! 作者:景松所写的《金色菊花》为转载作品,金色菊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金色菊花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金色菊花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金色菊花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金色菊花介绍:
本文主人翁赵金菊,就是卖茶女。说的是她从山村进入大上海读书所发生的事。
赵金菊虽然出身贫寒,生长在山村。但由于她天生丽质,美若天仙。惹发了种种男女间的悲欢离合!一个天真的学生,无瑕少女。竟被人设计强暴,悲也!不得不嫁与强暴者,获得暂时的“欢”乐,恨爱纠葛难分啊!后又因事,不得不“离”开。这似离非离的曲折故事。最后得以团聚,终于“合”矣!金色菊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色菊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色菊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