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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即墨无双     仙之娇女txt下载     仙之娇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 幕后黑手

    “若非我之前见过一个身负白泽血脉的女孩,我也未必能认得出来,虽然那个女孩身上的血脉相当稀薄。”

    龙珊不解:“耶?见过白泽和没见过白泽差别有这么大?可是我以前也是见过白泽的啊,怎么我就没能认出来?”

    墨凤流反问了一句:“敢问阁下见到白泽的时候芳龄几何?”

    “相当于人类的七八岁吧。有问题吗?”

    墨凤流追问道:“你七八岁的时候修为几何?现在修为几何?”

    “倒是不知翁主从我那位同族身上,怎么知道辨认白泽血脉的方法的?”月华公子摇摇头,“毕竟之前翁主才说过,我的那位同族,血脉相当稀薄。”

    “我是没那个本事啦。”墨凤流一摊手,无辜道:“不过我的顶头上司有这个本事就成。”

    “切——”龙珊鄙视道:“感情是打着君殿下的招牌狐假虎威啊。”

    “见到月月——哦,月月就是那个有着白泽血脉的女孩子——见到月月后,君殿下一时兴起,就拉着我细细地教了我怎样从极细微的地方去辨认白泽血脉。”所以,墨凤流更能肯定,某人把自己扔到这个世界来,绝不是一时兴起。

    与此同时,遥远的万里之外,狂沙乱舞的大漠深处,隐秘的地下城中,未央宫主紧张地站在一间秘室之中,紧紧地盯着整个都是由一面大镜子构成的墙壁。

    如同微风拂过般,镜子上一圈水波荡过。镜子由中间开始,随着水波向两边散去,变得一片漆黑,宛如最深沉的夜幕降临。

    许久,从镜中传来一个飘渺至极的声音:“汝有何要事?”

    未央宫主早在镜子开始变黑的时候,就已经跪倒在地,闻言连忙道:“有疑似朱厌之主之人数日前现身于沙城之中。”

    “朱厌之主?”镜中子对面的人显然极为震惊,飘渺至极的声音无比惊愕道:“你确定?”

    “剑身透明,剑意杀气血气极重,以吾接近飞升的修为,心神都为之所摄。剑速极快,威力巨大,一剑击杀三名散仙及大成高手数名,且持剑者眼眸呈金色,故七成可能是神兵朱厌。”未央宫主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仍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幸而持剑者似乎修为不足,未能将朱厌的威力发挥至极致。”

    镜子对面沉吟半晌,然后缓缓道:“修为不足?”

    未央宫主不敢大意,恭敬道:“正是。持剑的小女娃是东海天遗世家嫡长女墨凤流,修道不过十来年,堪堪踏足引气期,能引动外界天地灵力。正是因为她的修为如此之低,故而属下才大胆猜测她手中所持的神兵是朱厌。”

    “引气期?”镜子对面对这个信息似乎有点惊讶:“确实,如果一个引气期的小辈想越阶挑战大成高手甚至散仙,也只能仗着神兵之威了。只是……”

    镜子对面突然沉默了下来,未央宫主战战兢兢地跪着,没听到半点动静,心里顿时有些着急,左右思寻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上,请问这神兵朱厌,目前在谁手上?”

    “虽然对外宣称是妖族代理丞相,其实不过是一介幸臣罢了。”听得出来,镜子对面的人似乎对神兵朱厌之主非常不屑。

    未央宫主稍稍松了口气。

    没等他这口气松完,镜子对面的人又发话了,带着几分忌惮之意:“只是她主子着实厉害,偏偏又宠她宠得紧,不惜花费大量灵丹妙药为她提升修为,又赐下诸多法宝,倒是棘手得紧。”

    “那……”未央宫主的心又被提起来了,“属下该如何应对?”

    镜子对面再度沉默,直到未央宫主等到一颗心快跳出嗓子眼时,才有声音传了过来:“哼,估计只是得了那女人青眼,于是把剑借给她玩两天的一个小丫头罢了。她主子好不容易用灵丹妙药给她灌了一身绝顶的修为出来,怎么可能打散她的修为让她转世重修。”

    未央宫主还是不放心:“若墨凤流真的是主上所说那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就再好不过。”镜子对面传来阴森的冷笑声:“正好趁机把她杀了,断了她主子一条臂膀。”

    “属下领命!”

    “另外,”镜子对面冷哼了一声:“尽快把离尘培育的垂铃找出来。拖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找到,一群废物。”

    未央宫主的头压得更低了,出言辩解道:“离尘上人所有的洞府全部都找过了,没有找到主上所说的垂铃,倒是玄宗发现过两朵,但已经被毁掉。”

    镜子对面的人不满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都要把垂铃给找出来。至不济要把离尘那女人培育垂铃的方法给挖出来。”

    “是!”未央宫主不敢置疑,连忙应下,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每次联系主上都要催一次垂铃之事,偏偏离尘上人那个女人精明得很,知道垂铃的培育之法是她手上最大的筹码,只要是垂铃相关的事,绝不假手他人,狡兔三窟的把戏也玩得滴溜溜的转,明的暗的洞府七八处,加上散落各地的房产,都不知道哪处才是真正培育垂铃的地方。而且这些地方都被她加上了强力的禁制防护,要破解绝非一日之功。自打离尘上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之后,未央宫就开始组织人手去破解她的洞府,但因为玄宗和墨家的联手打压,都只能暗中行事,虽然有主上赐下的丹药法宝,但在人手,尤其是高手上还是有些捉襟见肘,最后只能把消息泄漏给玄宗,假手这个修真界第一大派来破解禁制,反正他们只要能得到垂铃就好,其他的东西,虽然好,但比起垂铃来,便什么也不算了。

    想到玄宗,未央宫主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这对父女跟他有仇吗?当爹的四处找未央宫的麻烦,破掉未央宫诸多经营多年的据点,不得不退守大漠,当女儿的更狠,仗着神兵之力,直接打上门来杀人。

    未央宫主恨得要死,完全没想到是他派人暗杀墨嫣然才让惹得佾昀暴走专心跟未央宫杠上,抓走冷艳引来墨凤流大开杀戒。

    当他把未央宫的难处报上去后,镜子对面冷哼一声,沉寂许久之后,几样东西从镜子中浮了出来,掉在未央宫主面前。

    “这几样法宝,威力虽然比神兵朱厌差了一线,不过料想神兵朱厌被一个引气期的小女孩握在手里,怕也是发挥不出什么威力,足够对付她了。”

    未央宫主大喜过望,连忙叩首谢恩。

    却不知当这几样东西从镜子中掉出来的时候,东海深处的龙珊与墨凤流,北溟之地的虞先生,凤栖山上的凤蝶凰月以及鸣歧,都同时皱起了眉头。

    龙珊冷哼一声,看了眼旁边已经闭目凝神试图追踪的墨凤流,气恼道:“又来了,都第几次了。强力法宝强行穿越结界……真当我是死人不成!”

    对面的月华公子无可奈何道:“没办法,谁让对方手段太高明,以我们的修为,尚无法追踪到来源。偏偏这又没有规律,很难提前集合人手准备追踪。总不能把人都聚在一起,就为了对方这上千年都指不定有一次的行动吧?”

    龙珊还想说什么,看到墨凤流睁开眼睛,连忙问道:“翁主殿下可有什么收获?”

    墨凤流一摊手:“你们折腾了几千年都没能抓到蛛丝马迹,我现在的修为还不如你,哪有办法?”

    “唉,对方修为太高,这也是正常。”月华公子也是无奈,“毕竟是敢跟君殿下唱反调的人——虽然只敢偷偷摸摸的来。”

    墨凤流冷哼一声:“我的修为不足以抓到对方的来源,但有人可以!”

    月华公子脑子一转,就想到一个可能:“莫非……除翁主殿下外,还有人来到此世?”

    龙珊和月华公子都是极谨慎的人,墨凤流也不虞消息外泄,点头应道:“二殿下来了,带着迦若。”

    “耶耶耶?”龙珊掩口惊呼,“可是号称‘妖族第二美人’的二殿下?”

    墨凤流点头。君踏雪容颜绝世,哪怕在随手一抓都是个倾城美人的天外天,他的容貌依旧是最美丽的之一。若不是被誉为“第一美人”的银雪着实风华绝代无人可比,他就是板上钉钉的第一美人了——所谓的排行榜,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当然要小小地考虑下当事人的身份背景。

    而正在被八卦的那位二殿下君踏雪,正在一处周围景色极其雅致的竹楼中临窗抚琴。

    “看样子,对手不简单啊。”君踏雪轻拨琴弦,袅袅余音中浅笑道:“若非我在此世,怕是也难以追踪到对方的来源吧?阿娇那丫头,修为是上来了,不过其他的方面还是差太远了,速成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迦若跃跃欲试道:“对手当然是越强越好,这样杀起来才更有劲!”

    君踏雪轻轻一笑,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随手拨弄着琴弦。

第十三章 归家挨训

    在外头晃悠了半天,墨凤流终于想起来自己跑去未央宫踢馆这事,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救了冷艳回来,也是一句交待都没有就跑去找人给未央宫下绊子了。换言之,现在她是处于离家出走的失踪状态。

    想到这,墨凤流不禁有点汗颜。掐指一算得知墨嫣然现在在东海老家,于是出了水晶宫直接往东海之滨的墨家故宅而去。怎么说她也是某人的手下,这推衍天机之术是必修功课,算个没有特意屏蔽自己下落的人的所在地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话说回来了,都到家门口了,总不能过家门而不入吧?她老家可就在东海附近。

    墨家故宅说是宅,其实是一片连绵数里的的建筑群,主宅座落在被世人称为“墨岛”的一座浮空岛上,岛上终年云雾不散,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无怪乎世人皆将墨家视为神仙之家。

    墨凤流一进家门,还没几步路,就看到佾昀黑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墨凤流感到有些奇怪,自打未央宫算计了自家娘亲后,她都多久没看到这位宗主大人了:“你不是去找未央宫的麻烦了吗?”

    “我女儿跑去送死,我还坐得住吗?”佾昀阴森森地说道,“凤流郡主好大的威风,单枪匹马就直接挑上了未央宫总部,在下佩服,佩服。”

    墨凤流顿时笑得无比尴尬,她要是听不出来佾昀说的是反话,那就是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佾昀磨着牙,显然是气到极点怒到极点也是担忧到了极点:“是啊,幸好你没事。听到你单枪匹马就挑上未央宫总部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着手给你准备办丧事了。”

    “我说,”墨嫣然双手抱胸很没气质地靠在墙上,懒懒地开口道:“你们父女俩,打算在大门口地吵架让人看笑话吗?”

    看了看周围不敢靠近的下人侍女,这对父女听从墨嫣然的意见,将阵地转移到书房里,墨嫣然下了死令,严禁任何人靠近书房三十丈之内——省得这对父女俩吵起来被人看到丢人现眼。

    亲自关上书房的门,墨嫣然坐到厅中的榻上,懒洋洋地斜倚着,笑吟吟地看着诡异地站着对望的父女俩。

    这书房面积颇大,用竹帘轻纱分成了几间,他们现在在的这间,正是最中央的大厅,用轻纱掩着的落地窗外是一片竹林,极雅致极清幽。厅中零零散散着分布着几张形色各异的椅塌,看似凌乱,但却让人觉得极为舒服。

    许是觉得就这么站着说话不太合适,佾昀轻咳一声,勉强将火气压下来,平静道:“先坐下吧。”说着,便自己捡了张靠近墨嫣然的椅子坐了下来。

    墨凤流从善如流地找了个柔软的靠背棉垫坐下,顺手拖过放在一放的抱枕抱在怀里,抬眼看向佾昀和墨嫣然。

    “听说,墨大小姐大发神威,单人单剑就挑了未央宫总部,真是后生可畏啊!”佾昀磨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这么一句称赞的话。长脑袋的都听得出来他这话里的意思。

    墨凤流偏偏就装没听出来,笑咪咪地笑纳了佾昀的夸赞:“多谢夸奖。”

    佾昀的脸色更黑了,都可以直接刮下一层墨汁了。墨嫣然又想笑,又想叹气。这对父女……唉!

    “感情你觉得,不顾自己的安危冲动行事,让家人担心是件很长脸的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道理你到底懂不懂!”

    “我有做什么危险的事吗?”墨凤流直接顶了回去。

    “你——”佾昀快气疯了。

    墨嫣然以手扶额,“你们两个,能好好说话不?”看到自家宝贝女儿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墨嫣然觉得头更痛了,“阿娇,怎么说,你爹也是在担心你。”

    “我又没做什么。他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地教训我。”墨凤流不满地嘟囔道。

    凭什么?佾昀气得一咬牙,正要开口,墨嫣然连忙截下话头,要是让佾昀开口了,事情就更难收拾了:“阿娇啊,我知道你跟你爹不熟,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见墨凤流似乎有开口的打算,墨嫣然不给她插话的机会,语重心长道:“不管怎么说,血缘是斩不断的。”

    墨凤流一顿,随后小声抱怨道:“没尽过半天当爹的责任就想行使当爹的权利,这也太过分了吧。”

    声音很小,不过佾昀和墨嫣然是什么水准的实力,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这话一出,佾昀没脾气了,讪讪道:“我这也是担心你出事了。”

    墨凤流嘟着嘴,把半张脸都埋在抱枕后,声音有些闷闷的:“娘亲就没担心过。”墨嫣然向来对她实行放养政策,她自在惯了,不想受约束。

    佾昀看向墨嫣然,好像,确实,似乎,墨嫣然对自家女儿单挑未央宫一事没有半点担忧。本来他还以为墨嫣然是故作镇定,现在看来,内中似乎大有文章。

    “嫣然,你是不是有什么忘了告诉我?”佾昀委婉地问道:“比如说你对凤流如此放心的原因。”

    墨嫣然轻轻叹气:“你——就没问过阿娇为什么可以从未央宫中全身而退吗?”

    一个叫“凤流”,一个叫“阿娇”,亲疏当下立现。

    “据冷艳的说法,凤流是仗着手中神兵之利,杀了未央宫一个措手不及。”佾昀自是关心女儿的,接到消息赶完万花谷的时候,墨凤流已经跑了,只留下冷艳在那。他从冷艳那问到了事情的全过程,松了口气的同时怒火“蹭”地一下全起来了。

    墨凤流这丫头居然敢做这种危险的事!没错,她现今的修为在同辈中是极为可怕的高手,但也只是同辈,在整个修真界她这点修为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更不用说未央宫那个不知道藏了多少高手的地。她去救冷艳?是去送死的还差不多!虽然侥幸回来了,但说什么也不能任由墨凤流这么任性妄为了!必须好好教训她!

    佾昀如是想着,在得知墨凤流往东海的方向离去之后,就直接到了墨岛上准备堵人。

    墨凤流和墨嫣然都猜到了佾昀的想法。墨凤流自然是不想头上多个紧箍咒,加之跟佾昀没多少感情,自然硬梆梆地顶了回去,说什么也不肯让佾昀管教。

    于是墨嫣然就头痛了。丈夫的想法,正常。当爹的教训女儿,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尤其是当这个女儿是个惹祸精还净惹上一些麻烦的事情的情况下。若她不清楚自家女儿的底细,怕也是同样的想法同样的作法,所以她怪不了佾昀。但女儿的想法,也很正常啊。堂堂妖族总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那一位,受过谁的管束?姑且不论她和佾昀除了血缘和玄宗那半年多的求学之外,压根就是陌生人一般,就是她这个从小陪到大的娘亲,都管教她不得。好在墨凤流也是乖巧懂事的孩子,跟她感情也好,加上她向来采取放养政策,这才没闹出什么大矛盾。

    惟今之计,墨嫣然也只能暗示佾昀了,毕竟墨凤流的身份也不方便到处囔囔:“阿娇所持的神兵,名为朱厌。”

    墨凤流补充说明:“《品莲观真》,剑部,第二卷第一篇。”说着,墨凤流从虚空中抽出一份手稿:“这本是《品莲观真》的剑部名录,记载着部分神剑的持有人。”

    作为玄宗宗主,本门开派祖师的师父月华公子所著的《品莲观真》,佾昀自然看过,对里面的内容还是有些印象,听到“朱厌”之名就倒抽了口冷气:“朱厌?那柄噬主的杀戮凶兵??!”

    墨凤流抬手就把名录扔了过去,佾昀满腹猜疑地接了过来,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品莲观真》有什么名录。不过掀开看到第一行后,他就知道为什么这本名录从来不外传了。

    这上头的名字,有些他听说过,有此没听说过,但每个名字后面的备注,却是让他全身血液都差点冻结起来了,太吓人了!

    佾昀倒抽了口冷气,迅速下翻,第二页就看到了墨嫣然和墨凤流想让他看的东西。

    神兵:朱厌。持有者:陈阿娇。身份:妖族代理丞相。

    “这……这……”佾昀的手都有些颤抖,不敢置信地看向墨凤流,“你……你当真就是……”

    墨凤流重重地点头。

    佾昀长长地出了口气,苦笑道:“难怪了……”

    虽然解决了一个问题,不过墨嫣然依旧很头痛。好了,现在佾昀不会为墨凤流只身犯险之事生气了,因为根本就不险。同时佾昀也知道墨凤流的身份,自然不会想要管束她。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墨凤流本来就和佾昀不亲,这次身份一亮,怕是这对父女俩更难培养感情了。

    世事无完美,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再怎么说血缘都是斩不断的。墨嫣然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不过,要是墨嫣然知道墨凤流之前呆的那地方在亲情这方面的主流观念是什么的话,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第十四章 抽丝剥茧

    墨凤流之前呆的那地方,天外天,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准天位以下的实力根本就无法在这里生存——无他,灵气浓过头。就跟人类无法在纯氧的环境中存活一样。

    换句话说,能在天外天活得很滋润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挥挥手天崩地裂,跺跺脚天塌地陷的主。

    实力太高了,另一个问题就出来了——生育难啊。

    到了这个层次的高手,生育出来的后代虽然一出生就有着强悍的实力,但对母体的伤害也是巨大的。作为父体,只需提供精血而已,最多的最多,就是修为掉落一个层次而已,很快就能修炼回来。但母体就惨了。

    怀孕期间,实力至少要打个对折,修为能给你剩下一半就不错了,万一碰上个仇人……咳,在天外天实力可以排进前五、公认防御第一的涂山苏苏,当年怀孕的时候可是差点被几个她平时弹指间就能解决的人给逼到绝境,狼狈到了极点。

    到了生产的时候,那就更惨了,修为直接全部消失,防御为零,实打实的来个三岁小孩就死定了的状态。

    所以在天外天,爱情的最高境界是愿意为你生个孩子。

    而亲情嘛……

    “生之恩,养之情”,在天外天,“生之恩”是母亲独占的,没父亲半点事。换言之,没有“养之情”,人家根本不甩当爹的,直接无视。

    于是,在天外天呆了那么多年的墨凤流,潜移默化之下,对亲情的观念是什么,可想而知。

    她对佾昀的客气,大半都是看在墨嫣然的份上。墨凤流对墨嫣然的尊敬与亲近,是来自墨嫣然十月怀胎的生育之苦和十多年的养育之情,对佾昀?养之情生之恩他一样都不占,也无怪墨凤流给他脸色看了。

    墨凤流肯听墨嫣然的管教,可未必愿意听佾昀的话。虽然有墨嫣然在中间尽力缓和,但收效甚微,这对父女俩还是只比陌生人好一点。

    不到至少不会再起什么大冲突了吧?墨嫣然最后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墨凤流可不管佾昀如何尴尬墨嫣然如何头痛,借口有事径直离开书房,扔下佾昀和墨嫣然大眼瞪小眼。

    “嫣然,这就是你躲了这么多年不肯跟我联系的原因?”良久之后,佾昀苦笑着问墨嫣然。

    墨嫣然叹气:“一半吧。”还有一半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说,想拖几天再说,结果拖来拖去就拖了十几年。

    佾昀很纠结。他是真心想和凤流这个女儿打好关系的,毕竟是自己的骨血。但墨凤流的身份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太棘手了,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虽然明面上妖族败退,隐入山林不问世事,但作为玄宗宗主,佾昀可是相当清楚妖族隐藏的实力有多恐怖。若不是顾忌着天道气运这些看似虚无缥缈但却着实影响着每个修真者的东西,加上此世环境也确实不太适宜妖族进一步发展,于是有实力的妖族几乎全部离开,留下的,除了几个实力强悍的守护者之外,就只有一些未成气候的小妖。不过这几个守护者就足够把整个修真界折腾个底朝天了。

    而且佾昀这种等级这种身份的修真者,对于人界之上的事情略有耳闻,虽然知道的不多。妖族代理丞相这种身份……显然不是人界自封的妖王什么折腾出来的,肯定是更上面的地方弄出来的。

    最重要的一点,当年月华公子飞升前,曾经很隐晦地暗示过自己徒弟、当时的玄宗宗主,妖族上头有人,后台很硬,最好跟妖族的几位守护者打好关系,至不济也不能让妖族敌视玄宗。

    这点作为玄宗的处事方针一直执行了几千年,佾昀作为宗主自然也知道当初月华公子留下的话。他甚至知道当年的白莲先生和月华公子的来历都很有问题,搞不好两个都是妖族,就算不是,他们两个至少跟妖族有牵扯不清的关系。所以在对待妖族的问题上,玄宗向来极为小心。

    “你说,我要怎么对待她才好?”佾昀半真半假地冲墨嫣然抱怨道:“当女儿管吧,她不听我的。当贵宾款待嘛,我心里又不是滋味——那可是我的亲生女儿。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墨嫣然很无良地大笑出声:“你呀,先把人给哄好了再说。谁叫你刚才黑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想教训她?这不,踢到铁板了吧?”

    佾昀叹气望天:“是啊,好大一块铁板。”

    “也不能怪阿娇跟你不亲啦。”墨嫣然止住笑,挥挥手叹道:“谁让她长到这么大,你都没尽过半分作为父亲的责任呢?”

    “你还好意思说!”佾昀无限怨念地看着墨嫣然,没好气道:“还不都是你折腾出来的。”

    墨嫣然干笑不已。

    这对夫妻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头痛不已的时候,墨凤流在干嘛?

    她在看地图。

    是的,地图,一幅地图,一幅浮在半空中、完全拟真、类似沙盘的地图。或者,更准确的说,这是整个世界都投影。云朵在山峰上飘动,江河向东奔流,一切都是动态的,宛如真实世界的缩影——事实上,这就是真实世界的缩影。

    这是类似于玄宗用在护山大阵上的一种秘法,只是墨凤流用的这个更精细规模更宏大,对施法者在能量的细微操作上要求极高而对修为的要求不是很高——如果只是要做到墨凤流眼前这幅地图这种程度的话。

    若是墨凤流的修为再高一些,她甚至可以直接通过这个秘法将整个世界上所有生灵和非生灵在任意时间的位置、行为什么的,全部投影到眼前这个由光线构成的微缩世界。

    若是二殿下肯出手就好了,他绝对有这个能力把人全逮出来,就是不肯动手而已。墨凤流一边叹气一边认命地开始工作。

    屈指一弹,地图上亮起十数个黄点。这是最近一年内被憋着一口气的佾昀折腾掉的未央宫外围组织据点所在。

    再轻轻一点,兰陵王朝边界处,峪兴关附近,亮起七个红点。这是墨凤流上次发现的,上应周天七大煞星,以战死沙场的士兵的鲜血魂魄为祭,将嗜血邪录的力量藏匿其中隐而不发的七个地点。

    手指向西方移去,在沙漠边缘点了点,一个巨大的红点亮起。这是墨凤流上次杀去求冷艳时所到的未央宫总部。

    最后轻点数下,无数大大小小的蓝点闪烁开来。这是根据琅琊阁提供的情报,疑似未央宫据点的地方,越大的亮点表示在琅琊阁提供的情报中,是未央宫据点的可能性越高。部分蓝点与之前的黄点重合。

    完全以上工作后,墨凤流站在这个布满了光点的地图前,皱眉凝思。

    手指移动到最大的那个红点后,墨凤流抿起唇,陷入深思。

    这里……绝对不是未央宫的总部!至少,不是最重要的地方!

    未央宫最重要的地方,应该是那个可以和上界联系的地方。跨界联系不是难事,难的是横跨数个层次传送物品。未央宫背后那人就算有足够强悍的实力,也未必肯无限制地消耗灵力在这方面,估计是要有个固定的、空间比较薄弱的、难以被发现的地点作为联系之用。

    难以被发现吗?

    墨凤流沉吟着,手指一划,贯穿兰陵王朝的几条江河及其流经水域瞬间黯淡下来。龙珊是龙族,可以通过水脉获取信息,若是未央宫将地点放在这些水域附近,没道理都几千年了,龙珊愣是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抓不到。

    以此类推,凡是水气充沛的地方,可能性都很低。于是地图上,根据流经水脉的大小,不同的地方黯淡下去的程度也不一样。整个东部变得灰蒙蒙一片,中原腹地也黯淡无光,唯独西北的荒漠依旧明亮。

    手指在最大的那个红点上轻轻点着,墨凤流纵观整张地图,眉头拧紧又放松,显然极为苦恼。

    良久,墨凤流往后一步,坐到椅子上苦笑地看着眼前这张地图,摇头叹气道:“唉,资料太少,分析不出来啊。不过十有八九就在沙漠深处了……”

    “沙漠的话……别的不论,饮水就是个大问题。未央宫上上下下的人,不可能全靠大成高手御剑送水送食物过去,于是肯定要就近取用。如果人太多,水和食物以及其他物资的异常流动,墨家不可能没察觉……”

    “但墨家只能追查到物资都是消失在荒漠边缘的那座地下城中,或许……荒漠边的那座地下城只是个幌子,只是用来中转物资的……不过只是个中转站,没必要配备那么多高手吧?连未央宫主都亲自坐镇其中。”

    “也或许,那个地点隐秘到只有未央宫主自己知道?毕竟上千年都未必启用一次,不用的时候干脆当那里不存在反而更为安全?”

    墨凤流想了半天,最后一挥手,消去地图,站起来走到桌前,刚刚提起笔,就听到房门被叩响,规规矩矩地三声后,墨荷的声音传了进来:“郡主,皇宫那边传来消息,皇后有孕。”

第一章 皇后有孕

    “皇后怀孕了?”墨凤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兰芝?”

    门外传来墨荷的应答声:“是。”

    墨凤流怔怔地站着,直到手中的笔上的墨汁滴到桌上发出“啪”地一声之后,才回过神来,失笑地摇摇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丢开笔,墨凤流背着手在书桌前转了几圈,有些心烦意乱。她一直都觉得,顾兰芝很像当年的陈阿娇,却忘了一件事:陈阿娇生不出孩子,但顾兰芝未必有这个问题,就算有,顾家大不了求到墨家头上,有个当世医术第一的墨雪晴在,怎么说都会有办法的。

    乍听到顾兰芝有孕,墨凤流着实惊了一下,随后便是深深的嫉妒。作为女人,特别是作为一个曾经疯狂渴望有一个孩子的女人,墨凤流听到这个消息后百般不是滋味。

    不过,再怎么不是滋味,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皇后有了身孕,作为新帝的第一个孩子,墨家多少也要有点反应,虽然说半点反应都不给也没人敢说墨家的不是。不过墨凤流自有打算,跟墨嫣然打了声招呼,就自行前往帝都。

    墨嫣然乐得女儿代她履行职责,自己留在老家带着小紫华。只是她想支使佾昀陪同的时候,被墨凤流婉拒了。

    佾昀的脸当场就黑了。

    墨凤流装作没看到,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奈何不了女儿,佾昀无奈地跟自己的妻子抱怨道:“她是看我不顺眼吧?说出来的话都能把我噎死了。”

    墨嫣然掩袖偷笑:“诶,女儿这是不跟你生份,才说得这么直白。要是真看你不顺眼,她连正眼都不会瞧你的。”

    听墨嫣然这么说,佾昀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稍稍得到一点安慰。墨嫣然笑着把刚刚睡醒的小紫华抱了过来,开始教她学说话。看到粉嫩可爱的小女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佾昀的心情大好,蹲在床前小心翼翼地逗弄着她。

    见状,墨嫣然悄悄地松了口气,随后有些无可奈何。别家都是女儿当父母之间的缓冲,她家倒好,娘亲和妹妹给父女俩当缓冲,这算怎么回事?阿娇那孩子,平日里也是很讲道理的,怎么就是不怎么乐意和佾昀亲近?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改天和她好好好聊聊吧。

    墨凤流可是不知道墨嫣然在为她的事情头痛,笑语盈盈的祝福顾兰芝。

    看着顾兰芝羞红的脸上露出初为人母的不安和满足,墨凤流在心里一叹,却着实为这个女孩子高兴。皇后若是无子,终究后位不稳。姬家例来子嗣艰难,对这个方面额外重视。

    只有当看着顾兰芝偶尔流露出来的几分稚嫩的神色,墨凤流才恍然惊觉,顾兰芝也不过与她一般年纪而已。

    “皇后这里热热闹得紧啊。”人未至而声先到,姬重华看起来心情大好。

    顾兰芝欣喜站了起来正要迎接,姬重华赶紧上前一步,托住顾兰芝的手,开口调笑道:“皇后如此可金贵着呢,就不必多礼了。”

    顾兰芝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随后省起什么,抬起头来扫视了一圈,看到周围的宫女都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没有看到她刚才的失态之处,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就又看到墨凤流笑盈盈望着她,眼里充满笑意,顿时脸上更红了。

    姬重华看着顾兰芝如此可爱的举动,几乎要失笑出声,不过终究还是记得顾兰芝是皇后,给面子的没有笑出来,揽着皇后的腰坐了下来。

    墨凤流看着姬重华和顾兰芝的互动,脸上笑意始终不曾有半分的减退。只是她看到姬重华的眼底深处并没有多少温柔和暖,不由心中一寒,为顾兰芝叹息一声。

    “凤流郡主真是大忙人啊,若不是皇后有了身孕,朕都见不到郡主的面。”姬重华状似无意地开了个不起眼的玩笑。

    “陛下说笑了。”墨凤流长袖掩口轻笑,“凤流不过是一介方外之人罢了,有劳帝君牵挂了。”

    顾兰芝有些气闷。出于一个女人的第六感,她直觉帝君陛下和凤流郡主有点说不清楚的关系。当这两人碰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怎么看都不对劲。比如说现在。

    “话不能这么说。”姬重华笑了起来,只是眼底寒意更重:“朕,初掌大宝,正需如墨家般的千年世家鼎力相助。”

    墨凤流心中一叹,面上不露声色道:“陛下言重了。”你……已经快按捺不住了吧?世家既手握重权又得民心,你怕是早就想动手了吧?

    姬重华话题一转:“不知郡主此来,是否能在帝都多盘桓数日?毕竟这是朕第一个孩子,又是皇后嫡子,朕心里着实没底,若是有医术举世无双的墨家在此坐镇,朕也能安下心来。”

    听到姬重华如此关心的话说,顾兰芝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但转念一想到墨凤流可能应姬重华的请求留下来,两人朝夕相对,顾兰芝的情绪就有些低落,只是保护着皇后的仪态,没有流露出愤恨之色。

    不过顾兰芝终究还是太嫩了点,眼前的这两位,一个是二世为人,曾经执掌天下数十年的千古一帝,一个是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妖族总管,哪里看不出来顾兰芝对墨凤流这莫名其妙的敌意。

    姬重华不动声色。对于女人之间的战争,他向来视若无睹,甚至有些享受。不过墨凤流可不愿意配合他,直接无视顾兰芝的敌意,干脆装作没看见。

    墨凤流听到姬重华的要留她在帝都的话,第一反应是姬重华想把她留在帝都当质子,但转念一想,以她的实力,天下大可去得,姬重华可留不住她,墨凤流觉得姬重华没笨到这种程度。

    心里想法转了几圈,墨凤流脸上却依旧言笑晏晏地说:“我恰好有些事需长留帝都一段时间,倒是可以经常来和皇后说说话的。话说回来,我记得太后娘娘在医术方面可也堪称国手呢!”

    “哦,我倒是没听母后提起过。”姬重华的兴味被挑了起来,饶有兴趣地问道:“阿娇是怎么知道的呢?”

    墨凤流很理所当然地说道:“诶?陛下不知道吗?太后娘娘当年可是我娘亲的爱徒呢。”

    姬重华的笑容不易察觉地一窒。他知道墨家势大,却没想到墨家势大到如此程度。

    墨凤流笑吟吟地看着姬重华,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点挑拨离间的嫌疑,反正她说的都是实话嘛。

    闲扯了两句,墨凤流就借口有事走了。离了皇宫,墨凤流松了口气。这种话藏机锋的勾心斗角不是她所擅长的。先前在妖族之时,她极得摄政公主的宠信,往往代表君殿下出面,没人敢给她脸色看——就算真的看她不起,也要顾忌她代表的是公主殿下,给她脸色看不就等于给君殿下脸色看。一开始她只要把上头吩咐下来的事情办好就成了,后来开始掌管妖族杂务之后进而成为名义上的丞相实际上的总管的时候,她的地位和威信已经确立起来,又手握重权,不长眼色的人还是很少的,偶尔碰上那么一个两个,权当调剂了。

    墨凤流优哉游哉地在大街上闲逛。她可不想住皇宫里,虽然皇宫有墨家专用的春秋两不沾。不过一来她不想天天跟姬重华打照面,二来住皇宫里的话她不方便办事。

    三转两转的,墨凤流就消失在人流之中,留下负责盯梢的影卫在那边擦冷汗,叫苦不迭。

    “把郡主跟丢了?”

    影阁阁主跪在地上,背上都快被冷汗浸湿了。完成不了陛下的任务,那绝对是影阁的失职,理当受罚。可是对手是墨家的郡主,就算他亲自出马,把人跟丢了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人家可是神仙,是仙女,他撑死了就是一武林高手,哪有办法?

    唉,两大之间难为小啊。

    背对着影阁阁主的姬重华不似影阁阁主担忧的那样大发雷霆,甚至开口宽慰道:“无妨,郡主是何等人物,你们跟丢了实在正常不过。”

    正当影阁阁主松了口气的时候,姬重华又道:“只是,朕希望,下次,无论对上什么样的对手,影阁都不能如此不堪一击。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影阁阁主迟疑了下,毅然说道:“只是,影阁中人若是放到江湖上,确实是一流的高手,但是在神仙面前,却是……”

    姬重华冷哼一声:“玄宗每十年开次山门收录弟子,其他的门派虽未如玄宗一般定时开山门收录弟子,但也终究要收徒弟的。”

    “陛下所言极是。然,兰陵王朝立朝数千年来,影阁就一直收罗培养武林高手,却从不曾染指修真界。”影阁阁主表示了自己的担忧,“陛下所要求的……怕是属下难以从命。”

    听闻此言,姬重华沉默不语。这点他也想到了,怕是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章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墨凤流早就发现有人盯上了自己,掂量了下盯梢的人的实力水准,猜到这八成是姬重华手底下的影阁——作为皇室重点盯防对象,天遗世家跟影阁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夸张点说,墨家家主对影阁的熟悉程度怕是比影阁阁主还要来得深。

    甩开盯梢的,墨凤流晃悠到了一片梅林前。

    上次来的时候是大半夜,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墨凤流今天才见到这片梅林的真面貌。层层叠叠、铺天盖地的白梅扑面而来,美到令人窒息。

    “咦?”没人?

    墨凤流有些奇怪。按理说,她应该会在这里见到来迎接她的人才是。

    带着疑问踏入梅林,墨凤流的眉头几乎就在踏入梅林的那一瞬间皱了起来,同时停住脚步站在入口处不动。

    “哼!”一声不屑的冷笑似有若无,来得快,去得更快。

    斟酌了片刻,墨凤流重重地叹口气,举步向前——人家都挑衅到面前来了,她再不给点反应真的会被人瞧不起的。

    闲庭信步般在梅林中径直向前,无视一路上不停冒出来的幻象,随手挥去经常突兀地蹦出来的机关暗器,墨凤流轻松地走到了被梅林包围着的那幢小楼。

    “修好了啊。”看着焕然一新的小楼,墨凤流无视了某个脸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的人,自顾自地感叹了一句。她记得当初一曲《凤求凰》后,迦若可是没耐性的直接砸墙进来的。

    “噗——”立在一旁的梅姑娘听到墨凤流的感叹声后,忍不住掩口笑出声来,“翁主殿下上次来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房子当然早就修好了,不然可没法住人了。”

    墨凤流点了点头:“也是。我没猜错的话,二殿下最近就是住这里的吧?”

    “是的。”梅姑娘非常乖巧地,和墨凤流有志一同地无视掉了某人的存在,“只是……”

    “二殿下回去了?”墨凤流在踏入梅林的时候就猜到了。

    “是的。”梅姑娘垂眸低低地应了一声。

    冷哼一声,墨凤流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难怪。”

    一直被当成布景板无视的某人终于发飙了,皮笑肉不笑地上前一步,对墨凤流道:“你——就是那个无用的人类?”

    墨凤流把一丝丝眼角的余光施舍给这位站了半天的人:“你是谁?”

    “吾乃琅琊阁主!”那人傲然答道,鼻孔都快抬到头顶上了。

    听到这么个回答,墨凤流终于肯正眼看人了。唔,长得还挺人模人样的,放出去指不定会迷倒多少女人,可惜没脑子也不会说话。打量完了,墨凤流摆出一幅不信的表情:“琅琊阁主?你?”

    “本座正是琅琊阁主!”

    梅姑娘扶额,不忍再看这个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白痴。墨凤流则是幽幽地感慨了一句:“青莲殿下情何以堪啊!”

    那个自称琅琊阁主的人脸上一白,随后镇定下来,冷笑道:“青莲?她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墨凤流和梅姑娘同时呆了下,然后用诡异地眼神看着他,看得他背后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清咳一声,墨凤流无辜道:“见过蠢货,没见过这么蠢的,当然要好好的观察下,到底是怎么蠢成这样的。”

    梅姑娘在一旁点头附和。

    被骂蠢货的人当场暴走,口不择言道:“你不过是个靠着爬上那个妖女的床才发家的没用人类,给我捧鞋都不配,居然敢骂我!”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一团雷光在他的手心里凝聚成形,然后朝墨凤流砸来,爆炸开后炸起一片烟尘。

    烟尘散尽后,只见梅姑娘挡在墨凤流面前,缓缓放下刚才挡住掌心雷的袖子,冷然道:“宏彦,你可知罪!”

    墨凤流则是悠哉地说了句:“啧,这就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的话了吗?”

    “我有何罪?”

    “以下犯上!”

    宠彦嗤笑出声,指着墨凤流道:“就这个没用的女人?她算什么上!”

    墨凤流耸耸肩。这场景……其实挺怀念的。她刚被带回非常居的时候,经常有人用这种不屑的、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大声说她不过是个靠爬上某人的床才得以晋位的佞幸罢了——以君殿下对她的宠信程度而言,这个流言看起来还挺像真的。

    宏彦是蠢货,看不清楚局势,梅姑娘可不蠢:“无论如何,翁主殿下乃是君殿下御口亲封,执掌妖族相位。虽因并非白泽血脉,因而只是代掌,但也不是你可以冒犯的对象!”

    “哼。”宏彦这么嚣张地辱骂墨凤流,也是有所凭借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这个代丞相也当不了多久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梅姑娘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出声来,“你以为,就凭你,可以得到陛下的宠信?”

    宏彦也同样笑了起来:“至少比身上打着‘君’字烙印的那个女人容易多了。”

    墨凤流忍不住插嘴:“你的意思是,你认为,只要是君家用过的人,小紫不会再用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是自然。”宏彦志得意满,“君家风光得太久了,可惜,她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墨凤流和梅姑娘同时摇头,对宏彦的智商和眼光不抱任何期待了。

    最后还是梅姑娘看在多年同事的情分上,委婉地提醒了他一句:“别忘了,陛下也是出身君家。”

    “前任帝君陛下就是为君家那个妖女所害,陛下身为人子,为了不被君家所害,自然只有虚与委蛇。”

    看着宏彦以笃定的口气说出这么一句话,墨凤流和梅姑娘顿时无语了。

    墨凤流捅捅梅姑娘——这丫的真是你们琅琊阁的成员?不是冒牌货吧?

    梅姑娘沉重地点头——虽然很想说不认识他,可他还偏偏就是琅琊阁的,还是此世的高层之一。

    墨凤流顿时同情地看着梅姑娘——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同事,很辛苦吧。

    梅姑娘只想泪汪汪地握住墨凤流的手——他其他方面是很强悍没错,就是太发散思维又太爱阴谋论,经常从靠谱的情报中得出不靠谱的结论。

    ……

    这边两位美女眉来眼去了半天,才想起她们貌似把人家给晾在一边半天了。墨凤流清了清嗓子,问道:“我说……你是怎么看出雪公子是为君殿下所害的呢?”墨凤流口中的雪公子,正是宏彦所说的前任帝君陛下,现任帝君的生父。

    “很明显。”宏彦理所当然道:“君无双执掌妖族多年,自然不能接受有人跟她抢权,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虽然对外说是先帝陛下闭关清修不问世事,族中大事仍旧由君无双摄政掌权,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只是先帝陛下在君无双之间的权力争夺战中失败被囚后君无双拿来掩人耳目的说法。先帝陛下都多少年没在人前现身了?肯定是被君无双那妖女害了。”

    听到宏彦如此信誓旦旦的说法,墨凤流只有点点点。她没话说了。

    梅姑娘以手抚额,无力道:“那都是你自己瞎猜的!”

    “我说的,与事实相去不远。”宏彦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对无比自信的宏彦,墨凤流只有一个感想:“他居然能活到现在?奇迹啊!”

    梅姑娘很无奈:“虽然他的脑子很不靠谱,不过他的拳头很靠谱。”言下之意很明显。

    “琅琊阁要是交到这种人手上……”墨凤流想了下,打了个寒颤,“青莲会哭的。”

    梅姑娘很无奈:“要是打得过他的话,我早把他套麻袋揍一顿然后撵出去了……不过他最近的妄想症好像又严重了。”

    “哼,你有那个本事吗?”以宏彦的耳力,显然是听得到墨凤流和梅姑娘咬耳朵的内容的。

    墨凤流耸耸肩,道:“好了,我来是有正事的。麻烦让一让,我和梅姑娘有要事相商。”

    “现在琅琊阁由我做主!”宏彦傲慢地说道。

    忍了又忍,梅姑娘终于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是啊,在二殿下离开后才敢站出来说要接掌琅琊阁。”

    宏彦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道:“你们——你们两个都给我留下吧!”

    说着,他正要动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幸不辱命。”一个很糯很可爱的小女孩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墨凤流笑咪咪地蹲下身来,伸出手来准备抱那个从宏彦背后转出来的女孩子:“辛苦你了,朱厌。”

    金发金眸尖耳的小女孩抱怨道:“干嘛不干脆杀了他?”

    墨凤流抱起她,笑着说:“这是琅琊阁的内务,我不方便插手。梅姑娘,这位,你会处理好的,对吧?”

    梅姑娘屈膝一礼:“多谢翁主为在下了却一桩心事。”

    “举手之劳罢了。”

    看到梅林的那一刹那,墨凤流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于是就预先把朱厌悄悄地放了出来。之前和宏彦东拉西扯了半天,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朱厌可以完成法术将他束缚住——宏彦的实力确实很强,加上朱厌是主杀戮,对定身束缚类的法术反而比较不擅长,因而花了点时间。

第三章 知己知彼

    梅姑娘走到宏彦面前,叹气道:“我说你这张嘴,就不能把个门吗?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往外说。”

    “身正不怕影子邪,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还怕我说吗?”宏彦梗着脖子呛了回去。

    墨凤流冷冷地说了三个词:“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被墨凤流抱在怀里的朱厌看到宏彦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不耐烦道:“主人,我杀了他吧?”说着,朱厌身上爆起的杀气,连站在一旁的梅姑娘都为之惊心,更不用说被朱厌的杀气锁定的宏彦。他的脸色已经白到近乎透明,冷汗从额头滚滚而下,若不是被定身住,宏彦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只有墨凤流不受到半点影响,视朱厌的杀气为无物,亲昵地摸了摸朱厌的头,轻声哄道:“乖,我们不跟他计较。”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不过朱厌还是听话地敛起了杀气,搂住墨凤流的肩膀,安静地像个瓷娃娃,只是偶尔望向宏彦的眼神中闪动着骇人的杀气。

    这回,无论是梅姑娘还是宏彦,对墨凤流的态度瞬间都恭敬了起来。本来妖族就是个实力至上、强者为尊的地方,没有实力的人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的。

    宏彦也闭上了嘴巴。他确信,只要他再多说一句,翁主殿下怀里抱着的那个可爱到了极点的小女孩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除非翁主殿下阻止。他能活到现在,自身强横的实力是基本的保证,但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有几分眼色的,对于可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人,他向来是惜字如金的。

    本来宏彦以为墨凤流只是个靠着宠幸上位、自身没多少实力的幸臣,这种人,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看对方的下场就是踢到块超级铁板,差点连命都搭上了。

    比宏彦更有眼色的是梅姑娘,她看出朱厌大小姐心情超级不爽中。为了防止朱厌大小姐一个心烦直接动手杀人,梅姑娘干脆利落的甩出一堆法术把宏彦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封得严严实实,然后拍掌唤来两个侍从将人抬走。整个过程不到十息,完美地体现了何为“效率”。

    然后梅姑娘侧身对墨凤流行礼道:“翁主殿下,请走这边。”

    刚哄了朱厌两句的墨凤流微微点头,抬脚往小楼内走去。梅姑娘跟在她身后,恰到好处地落后墨凤流半步。

    墨凤流在二楼阳台上的软榻上坐下,低声哄了朱厌半天,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大小姐给哄开心了,勉强露出笑颜。在此过程中,梅姑娘一直目观鼻鼻观心,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免打扰了眼前两人交流感情。

    哄完孩子,墨凤流才抽出身来跟梅姑娘说话:“那个叫宏彦的,之前是干什么的?”其实墨凤流更想问的是,就他那个不靠谱的脑子和没把门的嘴,居然能活到现在?

    “宏彦他之前是负责八卦版面的。”梅姑娘一脸“你明白的”的表情。

    墨凤流明白了,感慨了句:“居然能活到现在。”

    “有实力宰了他的懒得跟他计较,想宰了他的没那个实力,再加上天高皇帝远,有那个实力宰了他的,也就那几位而已。”梅姑娘解释道:“呃,其实也不是完全没人跟宏彦计较过,当初凤蝶公子就差点想把宏彦给宰了,不过看在宏彦歪打正着正好帮他追到了凰月所以才网开一面不跟宏彦计较的。”

    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墨凤流就另起了个话题:“二殿下回去了?”

    “是的。”梅姑娘答道,“昨天刚走的,走之前要我转告翁主殿下一句话。”

    “什么话?”墨凤流顿了顿,恍然道:“哦,你坐下来回话吧。”

    “是。”梅姑娘屈膝一礼谢过之后才坐到墨凤流斜对面,正色道:“二殿下说,上头那只大的他会负责搞定,下面这只小的就交给你了。”

    墨凤流还没开口,朱厌就兴奋地接过话头:“要杀人吗?”

    看到朱厌一提到杀戮就无比兴奋的神情,墨凤流只有苦笑:“大概是吧。未央宫所为,已经踩到底线了,这次,要将未央宫彻底铲除。”

    梅姑娘惊讶道:“可是未央宫毕竟也是……”

    “没有可是!”墨凤流斩钉截铁地把梅姑娘未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随后放软语气道:“我知道之前为何不曾对未央宫赶尽杀绝,只是未央宫这次,真的踩到底线了,不管他是谁的血脉,只要有可能对妖族产生威胁,不管大小,都必须铲除。”

    梅姑娘神情一肃,站起来正色应道:“属下领命!”

    墨凤流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梅姑娘坐下来:“以琅琊阁的实力,对未央宫的了解有多深。”

    梅姑娘傲然答道:“除了仅有未央宫主代代相传的一些秘事之外,琅琊阁对未央宫了如指掌。”

    对于这个回答,墨凤流丝毫没有意外:“那,未央宫的总部是……”

    梅姑娘接口答道:“正是翁主你上次杀去救冷艳姑娘的那座地下城。”

    “嗯?”墨凤流有些奇怪,“纵然我手持朱厌,未央宫的实力也没有弱到如此不堪一击吧?”

    说到这个,梅姑娘掩口笑道:“这个,就要问翁主殿下这一世的父亲了。”

    “这一世的父亲?”墨凤流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佾昀,他做什么了?”

    梅姑娘眼带笑意,曼声道:“没什么,他只是把玄宗和墨家知道却一直没有动过的未央宫据点全挑了而已。”

    “于是未央宫的高手全分散到外围防止佾昀继续挑下去?”墨凤流推测道。

    点点头又摇摇头,梅姑娘说:“不止,未央宫还打算设局围剿玄宗宗主,可惜被翁主殿下您搅了局。”看墨凤流语气中对佾昀的疏离,梅姑娘识趣地改了对佾昀的称呼。

    墨凤流沉吟半晌,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我上次也是运气好,才能带着小艳全身而退。”运气确实好,她本来都做好了除了朱厌之外再打出一两张甚至更多张底牌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只用了朱厌就搞定了,实在是让她失望不已。

    梅姑娘狡黠一笑,问道:“真的只是运气好吗?”

    “你觉得呢?”墨凤流不以为意,问道:“未央宫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大动作没有,甚至连未央宫主都跑去闭关。”梅姑娘有些苦恼地摇摇头,叹道:“不过,没有动作反而是最不正常的。毕竟之前才被玄宗宗主和翁主殿下先后涮了面子,不找点场子回来,实在是太反常了。”

    “闭关?”墨凤流玩味地说,“拿到好东西急着消化吗?”

    梅姑娘眼睛一亮,问:“翁主殿下的意思是……”

    “未央宫从他主子那拿了不少好处。”墨凤流奇怪地反问了一句:“二殿下没跟你说吗?”

    梅姑娘叹气:“二殿下昨天丢下那么一句话要我转告你,然后就带着迦若大人离开此世了。”

    想了想,墨凤流吩咐道:“把未央宫给我盯得死死的。哦,对了,把未央宫的外围据点的情报,筛选后找个渠道扔给我那个闲着没事干的爹亲去。”省得他老是来烦我。

    “是。”

    办完正事,墨凤流挥退梅姑娘,看着阳台外的白梅林发呆。

    朱厌也学着墨凤流看梅林,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不耐烦地揪揪墨凤流的头发:“主人,那片林子有什么好看的?”

    头发被揪的疼痛把墨凤流从神游天外中唤醒:“啊?朱厌你怎么了?”

    “主人。”朱厌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墨凤流,“你刚才不是说要杀了未央宫的那些人吗?我们去杀人好不好?”

    墨凤流顿时有点头痛,开口哄道:“乖,现在还不是时候。”别人都是主人把剑使唤得如臂使十指,到了她这里,反而是剑灵骑到她这个主人头上了。不过,看着朱厌这么可爱的样子,墨凤流实在是很难忍住不把朱厌当女儿来宠。

    朱厌不满道:“主人,你都多久没用过我了!”

    “我救冷艳的时候,不是让你杀了个痛快吗?”

    朱厌嘟起嘴不满道:“才那么几个垃圾货色,一点都不痛快。”

    墨凤流叹气:“女孩子家,不要开口闭口就是杀啊杀的。”

    朱厌认真地说道:“我是朱厌,杀戮之剑,只为鲜血与杀戮而生的凶兵。”

    所以说,为什么她这么爱好和平的人,会得到这么一把杀戮之剑?墨凤流到现在还是有点想不通,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应付朱厌:“你不觉得,杀这些垃圾货色很没挑战性吗?”墨凤流轻车熟路地哄道:“怎么说,也是要跟荧惑殿下这个级别的对手对战,才够得上朱厌你的身份嘛。”

    朱厌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没错。”于是不闹着非要杀人了,只是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找荧惑对战。

    墨凤流笑咪咪地揉了揉朱厌金色的长发,捏捏她尖尖的耳朵。同样的伎俩百试不爽,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么好哄。

第四章 危险

    (改个词,“占星者”改成“星见”,其他不变)

    “阿娇这孩子……”墨凤流把右手拿着一叠纸放回书桌上,摇摇头,对怀里的女儿说:“紫华乖,以后可千万别学你姐姐哦。”

    小紫华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突然抓住墨嫣然的一缕长发,咯咯地笑了起来。

    墨嫣然任由小紫华玩着自己的头发,只是很伤脑筋地说:“唉,佾昀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啊。我自己都无所谓了的事,他居然一直惦记到现在。”

    被墨嫣然放回书桌上的那叠纸,正是墨凤流要梅姑娘筛选整理后送给佾昀的情报。

    一边抱着紫华往外走,墨嫣然一边琢磨着等佾昀回来后要不要弄点汤汤水水什么的,好显示一下自己的贤惠。正当墨嫣然的思路从十全大补汤的煮法跑到九转回魂丹的药方的时候,小紫华抓着她的头发用力地拽了拽,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娘、娘亲。”

    墨嫣然瞬间怔住。

    小紫华似乎不满意墨嫣然的反应,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墨嫣然又一缕头发,更用力地拽了拽:“娘亲。”这回说得比上一句清晰多了。

    “你——你会说话了?会开口叫娘亲了?”墨嫣然惊喜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虽然已经有过一个女儿,但墨凤流的身体里面住着的是一个万年老妖,墨嫣然可没享受到多少教养女儿的乐趣。现在小紫华突然学会说话了,作为一个极端疼爱女儿的母亲,墨嫣然如何不惊喜呢?

    “对了,要告诉佾昀和阿娇。”墨嫣然激动了半天,才想起来要通知一下家里的另外两个成员,抬脚就要往外冲。

    小紫华眨了眨眼睛,有些艰难地说道:“姐……姐姐?”

    墨嫣然听到这么一句,突然笑出声来。要是让佾昀知道,他宝贝女儿的第二句话,居然是“姐姐”,铁定会吃醋的。

    “姐姐,危险。”小紫华很认真、一字一顿地说了这么两个让墨嫣然悚然色变的词。

    倒抽一口冷气,墨嫣然可没把小紫华说的话当成小孩子的胡言乱语,而是把小紫华抱得高一点,正好和她的视线相对,很认真地问:“紫华,你看到了什么?”

    “姐姐,危险。”还很年幼的小紫华很努力地想要把自己看到的画面说出来,只可惜年纪太小,词汇不足,说不清楚,“爹爹,危险,人,多。”

    看小紫华急出了一头汗,墨嫣然深深吸了口气,镇定下来后,对小紫华说:“娘亲说,你听。是的话点点头,不是的话摇头,懂了吗?”

    点头。

    “你姐姐会遇到危险?”

    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有危险,但不会有太大的事?”

    现在只有点头了。

    墨嫣然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也放下了一半。

    “你爹也会遇到危险?”

    这回只有点头没有摇头了。

    “跟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遇到危险?”

    继续点头。

    “跟你爹在一起的人,你见过吗?”

    终于换摇头了。

    “你爹和这些人在打架吗?”

    换回点头。

    “你爹是一个人,还是有其他人在帮你爹?”

    点点头又摇摇头。

    “先是一个人,然后有人帮他?”

    点头,没摇头了。

    “帮他的人是谁?”

    这回不点头也不摇头了,小紫华清清楚楚地说了两个字:“姐姐。”

    墨嫣然的心完全放下来了:“既然你姐姐不会有事,那跟你姐姐在一起的你爹,也会没事的吧?”

    小紫华居然在拼命摇头,边摇头边含糊不清地说:“爹爹,危险,死……”

    听到最后一个词,墨嫣然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你是说,你爹快死的时候你姐姐才到?”

    想了想,小紫华点点头。

    墨嫣然倒抽一口冷气,大喊了声:“墨荷!”

    向来神出鬼没的天遗世家总管墨荷几乎在墨嫣然声音刚落下的时候就出现在墨嫣然身边:“家主有何吩咐?”

    “带紫华去万花谷,通知我娘随时准备救人,佾昀和阿娇可能有危险。”

    “是。”

    墨荷刚把小紫华抱好,墨嫣然就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天际。

    小紫华很安静地被墨荷抱着,看着墨嫣然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娘亲,姐姐,爹爹,回来,平安。”

    “会平安回来的。”墨荷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小小姐,你要相信家主的能力。”

    “娘……”

    墨嫣然心里那个急啊,老公和女儿有危险,她能不急吗?可再急,事情也得一件一件办。回想了下之前看到的情报,综合佾昀的性格来考虑,墨嫣然瞬间就在心里画了一条佾昀的行动路线图,再算下时间,大致可以估算出佾昀现在的所在位置。

    不过……能把堂堂玄宗宗主逼到绝境……

    墨嫣然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抬手,从袖中飞出数道传信符,瞬间消失在天际。

    有备无患。

    时间往前推半刻钟。

    墨凤流正在寿宁宫和太后和容太妃聊天喝茶,突然一道金光从宫城外直闯进来,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落到墨凤流面前,金光散去,一枚玉简浮在墨凤流面前。

    掂起那枚玉简,墨凤流头也不回道:“无事,诸位退下吧。”

    被这道金光惊动的侍卫见到凤流郡主发话,又见到太后微微颔首赞同凤流郡主的话,这才将兵器收回退出寿宁宫。

    “什么人,这么嚣张地往宫城里送传信符?”容太妃“啧”了一声,感慨道,“还是用上等玉石做的,难怪可以带起一道金虹。”

    太后看墨凤流的脸色沉了下来,问了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墨凤流露出一个冰冷的、充满杀气的笑容:“没什么,有人对我爹动手了而已。”

    太后和容太妃同时一惊。

    “你爹怎么了?”人未至声先到,姬重华踏入寿宁宫,显然他只听到了墨凤流的后半截话:“儿臣给母后、太妃请安了。”

    “有人设计将我爹给围了。”墨凤流慢慢地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姬重华,“堂堂玄宗宗主,一个不慎,就孤身为人所困。听到这消息,你应该很高兴吧,彻儿?”

    姬重华重重地吃了一惊:“什么?佾昀宗主为人所困?”至于墨凤流的最后一句话,姬重华直接选择性无视了。

    墨凤流冰冷的眼眸扫过姬重华惊讶的面容,冷哼一声:“你的事,日后再说。”说着,墨凤流直接越过姬重华,踏出宫门的瞬间就消失在空气中。

    太后动容道:“破碎虚空?如此不着痕迹地破开空间,瞬息千里……凤流郡主的修为,怕是早已不在嫣然公主之下。”

    听闻此言,姬重华瞳孔一缩。

    墨凤流一脚踏出寿宁宫,就落在了半空中,抬头环顾四周,露出一个如花的笑颜:“诸位,对家父真是厚爱啊。”说着,一抬手,袖中飞出数点七彩光芒,在空中爆开,炸开一个空洞。

    佾昀咳了几声,伸出擦掉嘴角的血迹,半是宠溺半是无可奈何道:“凤流?你怎么会在此?”

    狠狠地丢了个眼刀过去,和眼刀一起丢过去的还有一个玉瓶,墨凤流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会不小心到这种程度?”

    佾昀从玉瓶中倒出一枚丹药,想都没想就直接吞了下去,闻言苦笑道:“是我失策了。”

    从手中化出长剑,拦下突如其来的攻势,墨凤流头也不回道:“先解决掉眼前这些人,再跟你计较。”

    佾昀的苦笑更浓:“可是,依托山川地理而布下的阵势,加上历年争战中亡命的战士的鲜血魂魄为祭……不好对付啊。”

    “不好对付也得对付。要是你死在这,我的面子往哪搁。”神念一扫,墨凤流就知道佾昀伤得极重,若非他以秘法压制了自己的伤势,怕是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只是这样一来,伤势反而会更难处理。

    “你……何必来呢?”佾昀吞下药后精神好了许多,出手帮墨凤流拦下部分攻击。

    墨凤流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爹,我能不来吗?”

    虽然处境很危险,不过佾昀还是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是吗?我还以为……”

    “废话回头再说。”以手中的凶兵朱厌为引,燃起的红莲业火让充斥在阵中的凶魂戾魄尖叫着逃离,墨凤流抽空丢下一句狠话:“回头等着被娘亲念到耳朵痛吧。”

    “如果可以的话。”中了巨毒又勉力支持了许久,饶是有墨凤流送上的灵药,佾昀也接近底限了,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了。就算如此,佾昀的下手依旧快准狠,丝毫看不出半点重伤濒死的样子。

    “肯定可以。”墨凤流无比笃定,“娘亲就快到了。”

    佾昀一惊,差点为敌所趁。一掌拍飞对手后,佾昀飞快地说了句:“你怎么知道?”

    “紫华妹妹。”墨凤流提到小紫华时,神色不禁柔和了许多:“她是星见,可以预见未来的占星者。”

    “呃?”虽然不知道“星见”是什么玩意,不过“预见未来”这个词佾昀还是听得懂的,“你怎么知道的?”

第五章 被围炉

    (自动发布定错时间了……擦汗)

    “妹妹一出生我就知道了。”天生的星见,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墨凤流微微苦笑,她刚刚感觉到有人动用了星见的能力,而在这个世界上,小紫华是唯一的星见……

    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墨凤流眼角余光看到佾昀摇摇欲坠却依然出手凌厉的身影,默默地叹了口气,伸手摘下左手腕上的手链上的一个坠子,往佾昀的方向一扔。

    莲花状的坠子迎风见涨,化作一道透明的虚影,将佾昀包裹了起来。一人多高的莲花虚影上流动着七彩的光芒,花瓣层层绽放,将佾昀保护在里面,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佾昀伸出手试探性地碰触了下,发现虽然是看起来是透明的虚影,却是真实存在。不过,七彩莲花将他保护起来的同时,也隔断了内外的联系,佾昀现在只能呆在莲花里面,没办法对外面的战局造成任何影响了。

    叹了口气,佾昀干脆坐了下来,打坐运气调理自己身上的伤势。虽然身受重伤,不过他的眼光可没半分下降,他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件极其强横的防御法宝,佾昀估计就算是自己全盛时期,恐怕也无法对这件法宝造成任何伤害吧。

    想到墨凤流手腕上的那条不起眼的手链,如果上面的坠子都是跟这朵莲花一个级别的法宝的话……饶是佾昀清修多年,也不禁起了几分嫉妒之意。

    不愧是妖族丞相(虽然是代理的),身上的宝贝就是多,真不知道她身上还藏了几张底牌。

    用莲盏护住佾昀后,墨凤流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出手了。

    未央宫依托山川地理布下阵势,生生分割出一个空间将人困在其中,主阵者可引动天地间的灵气来攻击被困者,又放入无数祭炼过的凶魂戾魄,被困者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饶是佾昀乃是当世屈指可数的高手,也被困在其中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不过墨凤流抬手扔出的莲盏,却是极强悍的一件防御法宝,无数天雷落在上面,却连半点涟漪都没留下,莲盏依旧静静地浮在半空,七彩的光芒流转不休。

    主阵者当机立断,放过被莲盏护住的佾昀,全力攻击墨凤流。

    佾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墨凤流既然可以随手一扔就是一件如此强悍的法宝来护住他,想必身上还有更为强悍的法宝来保护自己。如果佾昀是主阵者的话,看到墨凤流悄无声息地划破虚空出现并扔出这个莲盏的时候,就会开始准备撤退了。

    可惜,主阵者不是佾昀,也没有佾昀的眼光和见识。

    庞大的天地灵气汇聚在一点,突然爆发开来,无数婴儿拳头大小的球状天雷瞬间砸到墨凤流身上,然后炸开。爆炸的中心,墨凤流所处的位置变得极其明亮刺眼,尤其半空中突然出现了另一颗太阳,一刹那间竟然连天上的太阳的光芒都遮掩住了。

    爆炸太过剧烈,所有人都不得不闭眼低头躲开如此刺眼的光芒,有几个反应慢一点的,眼睛已经被如此耀眼的光芒给灼瞎了,满地打滚哀嚎中。

    身处在爆炸中心点附近的佾昀却毫发无伤,护着他的莲盏甚至自动将光线给减弱了,让坐在莲盏内部的佾昀可以清晰地看见爆炸的中心点发生的事情。

    说来话长,不过从天地灵气开始不正常的聚集到爆炸发生,也不过弹指一瞬间而已。正常来说,没人来得及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反应得过来。

    主阵者也是如此想的,于是他把注意力从墨凤流身上移走,准备专心对付被莲盏护住的佾昀:“堂堂玄宗宗主,竟然要靠一个乌龟壳的保护,真是丢人现眼至极。”

    佾昀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地回了句:“羡慕我有个好女儿就直说,我不会笑你的,真的。”

    “你女儿?”主阵者大笑起来,高高低低的笑声从包围着佾昀的人群上传出。笑够之后,主阵者充满恶意地对佾昀说:“你女儿,已经被炸得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

    “是吗?”

    佾昀如此淡定地反应,让主阵者有点警惕。不过,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在如此强悍的攻击之下存活:“你女儿是第一个,接下来是你老婆了。”

    “原来如此。”佾昀轻轻点头,若有所思道:“难怪这个阵势只封住了出去的路,要进来却是极其容易。”

    主阵者不紧不怕地操纵阵势,一道又一道的天雷从天而降打到莲盏上:“不把人请进来,怎么杀啊?”

    佾昀点头:“所以,你们明明可以像刚才对付凤流一样,直接调动整个阵势的力量将我击杀,却始终没有这么做,只是一昧地拖着时间将我困在这里。感情是拿我当诱饵了。”

    “墨家家主的丈夫,玄宗宗主,这么好用的诱饵,我们怎么可能会放过呢?放心吧,等送走你老婆之后,我会送你去陪她们的。”主阵者狞笑道:“陪她们一起魂飞魄散!”

    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你说谁魂飞魄散了啊?”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踏立半空、毫发无余的墨凤流。

    “这……这……怎么可能!”主阵者失控地大喊道。

    墨凤流歪了歪头,用一种非常无辜的语气反问了回去:“什么怎么可能?”

    只有佾昀不感到惊讶。在场的所有人,就只有他看清楚了刚才爆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些威力巨大的球状天雷并没有打中墨凤流,而是从她身上穿过,就好像站在那里的墨凤流是个虚影而已。

    不过,佾昀也好奇地紧:“凤流,你是怎么办到的?”

    “没什么,在攻击临身的瞬间,进入相临的空间而已。”墨凤流轻描淡写地回道:“空间系法术的基本运用而已,很简单。”

    在场的人同时在心里大喊——简单个头!能参与到围剿玄宗宗主这种大事的,多半都有两把刷子,自然知道墨凤流说的代表了什么。

    “破碎虚空?”佾昀并不感到意外,“你果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破碎虚空……那可是渡过天劫即将飞升的准仙人才有的本事!而且还未必有她用得这么轻松!

    主阵者额头上的汗一滴滴地滴落下来。他刚刚想起来,墨凤流来的时间,好像也是直接划开空间进来的,而不是众人下意识地以为是瞬移而已。

    能够随时躲入异空间躲避攻击,意味着常规的攻击方法无法伤到她分毫。

    不过……

    主阵者二话不说,立刻操纵阵势,攻击墨凤流,同时扬声道:“就算你能破碎虚空又怎样?你的灵力足够支撑你在异空间里躲多久?你还能破开几次空间?”

    墨凤流悠然道:“夏虫不可语冰。”

    连绵不断的攻击都落了空,墨凤流嫌麻烦,干脆一直呆在与这个世界相平行的一个空间中,虽然在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可以看到她,却无法接触到她,更不用说攻击到她。

    片刻之后,墨凤流有些不耐烦了,问:“你们还要做多久这种无用功?”

    “到你的灵力支持不住为止!”主阵者恶狠狠地说道,同时协调着其他人的攻击,不会弄出刚才那么浩大的声势出来,但也足以让墨凤流忌惮不敢随便从异空间里出来。

    墨凤流是不介意打这种消耗战啦,反正她只要呆在异空间里就足够了,而对方却要保持攻势把她压制得不敢出来。不过……

    看了眼闭目调息的佾昀,墨凤流叹了口气,正准备动手,突然心头一惊,毫不犹豫地踏出刚才所在的空间。

    在她堪堪离开那个空间的同时,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能量乱流充斥了整个空间,然后将那个空间湮灭。如果墨凤流还呆在刚才那个空间的话,不死也得重伤。

    与此同时,对方的攻势突然加重,重复了上次的大爆炸,时间掐得刚刚好。

    佾昀突然用手捂住嘴,指缝间流出几缕红色的液体。他看到墨凤流一个不慎中了计,情急之下岔了气,反而加重了自身的伤势。

    宏大的攻击激起的烟尘弥漫着整个空间,看不清楚墨凤流的情况。佾昀纵然心急如焚,也是无能为力。

    主阵者一不做二不休,发动无差别攻击,将整个阵势空间用天雷犁了一遍又一遍,不管墨凤流躲在哪个角落,都会被无数的天雷亲切地问候。

    正当主阵者打得正兴起的时候,突然心口一凉,一道剑气从他胸口穿过,狠狠地砸到阵势上,整个阵势都晃动了一下。

    主阵者艰难地转过头去,愤恨地吐出一个名字就断了气:“墨!嫣!然!”

    虽然主阵者身亡,但阵势空间并没有崩溃,反而在一片混乱中更坚固了几分。

    “看来,你也不过是个推出来的靶子罢了。”清冷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引得众人同时抬头向上看。未央宫的人看到墨凤流安然无恙地踏立在半空中的时候,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佾昀则是微笑了起来。

第六章 所谓强者

    烟尘散去,墨凤流踏立半空,居高临下,手里是一条看起来很平凡无奇的白色丝带。与其说是丝带,倒不如说看起来更像一条宽大的布条,伸展开来刚好将墨凤流护在其中。

    然而这是这条不起的丝带,拦下了刚才那恐怖的攻击。

    墨凤流右手提着凶兵朱厌,左手则是抓着白色丝带的一端,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你们,还有什么绝招,一起使出来吧。”

    话音刚落下,墨凤流右手猛地一挥,白色丝带也跟着动了起来,正好拦在一道不起眼的黑线面前。

    “空间裂缝?”墨凤流一眼就认出那条黑线是什么东西,“看样子真让你们得到了空间系的法宝。只可惜……”

    见到无数条黑色的细线出现在自己身边,墨凤流冷笑更深,这回她干脆连左手都放开,任由护在自己身边的白色丝带自动动作,拦下所有的攻击。而佾昀那边,所有的攻击依旧被莲盏悉数拦下,半丝涟漪都没有荡起。

    “不要白费力气了。”墨凤流气定神闲地说,“以你们的能力,是无法击破我的‘天罗羽衣’和‘七色莲盏’的。更不用说……”

    “更不用说我已经到了。”墨嫣然持剑徐来,虽然身在半空,却如履平地,缓步走来。

    看到重伤的佾昀,墨嫣然突然笑了,笑得异常明媚。

    墨凤流和佾昀同时在心里说:娘亲(嫣然)发飙了,这帮人死定了。

    见到墨嫣然到场,而且场上还有两件防御力极其强悍的法宝,藏在暗中的主持者知道大势已去,无奈何下令撤退。

    不过,也要看对方肯不肯让他们撤。

    抓住天罗羽衣的一端,墨凤流一个旋身,天罗羽衣挥动间,原本困住佾昀的阵势猛然向外一张,刚好将准备撤退的未央宫众人拦在其中。

    这个阵势原本就设置成进去容易出来难,墨凤流借天罗羽衣之力,以秘法扩张了阵势空间的范围,于是本来跑来围炉佾昀的未央宫众人,被自己布下的阵势给困住了,一时无法离开。

    不是不想解开阵势,只是这个阵势是依托山川地理、耗时良久方才布下的。发动起来容易,要收起来就难了。在主阵者解除阵势所必须花费的那段时间里,足够墨嫣然大开杀戒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恐怕是未央宫众人此刻最大的感想。

    墨嫣然的笑容越发灿烂,只是浮动在她身边的剑气凝成的白色长剑,却彰显着她真实的心情。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一帮高手?藏在暗中的主阵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解除阵势,反而全力发动阵势的威力,意图拼死一搏——怎么说也要拉个垫背的!

    感应到天地灵气不正常的汇聚,墨凤流一个闪身,瞬移到墨嫣然的身边。原本飘在墨凤流身边的天罗羽衣向外一涨,正好将墨嫣然也护在其中,拦下所有的攻势。

    墨嫣然则是完全不理会任何对自己的攻击,只是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紫华剑,闭目持剑横胸。

    蓦然,墨嫣然睁开双眼,一剑挥出,天地瞬间失色,只有剑芒,充斥着每个人的视野。

    良久,剑芒才渐渐消退,天地间一片空旷。

    墨凤流的表情顿时古怪了起来:“一剑群秒?娘亲,你也太猛了吧?”

    正想说点什么的墨嫣然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幸好墨凤流就在她身边,及时扶住她。

    “我刚才有点失控了。”墨嫣然苦笑不已,“这招一出,我怕是数日内都没办法调动任何灵力了。”

    “透支了?”见墨嫣然点头,墨凤流摸出一个玉瓶递给她,“这个应该可以缓解你的症状。”说话着,一直静静地悬浮在凌空中的七色莲盏向她飘来,墨凤流把墨嫣然推入莲盏中。

    佾昀连忙接住因为透支了灵力和体力而有些虚弱的墨嫣然,扶着她坐了下来。原本只能容纳一人的莲盏,早在向墨凤流飘过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变大了,正好可以容纳两人在内。

    “现在回家还是……”墨凤流的视线落到佾昀身上,“去万花谷?”

    墨嫣然吞下女儿给的药,闻言道:“万花谷。我命墨茶将紫华也送去万花谷了。”

    点点头,墨凤流表示自己明白了。换成是她,她也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呆在墨家故宅,万花谷那里好歹还有个墨雪晴在,再加上万花谷周围密布的阵法机关,紫华在那里最安全不过了。

    只是,墨凤流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妹妹她……”起了个头,墨凤流又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墨嫣然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女儿。

    墨凤流将朱厌收回体内,皱着眉说:“算了,先到万花谷再说。”说着,便一挥天罗羽衣。佾昀和墨嫣然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看到了一片花海——他们已经到了万花谷。

    回头再看墨凤流,她已经将天罗羽衣化作一件普通的披肩,就这么挂在臂中。

    “外婆,外婆。”墨凤流一路小跑地向湖心岛上跑去,“准备救人啦。”

    “谁在外面吵?”房门被猛地推开,墨雪晴不耐烦地走了出来,看都不看就道:“我不是吩咐过这两天不许打扰我的吗?”

    “外婆是我。”

    “凤流?”墨雪晴一愣,“怎么是你?”

    墨嫣然也走了过来:“娘,好久不见。”

    作为当世医术第一的医者,墨雪晴一眼就看出墨嫣然的身体状况:“你刚才是不是动用秘招‘星核剑印’了?这几天你不准动用灵力,听到了没!”

    “果然瞒不过娘。”墨嫣然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道:“娘,你给佾昀看下吧?我很担心他的伤势。”

    墨雪晴这时候才注意到佾昀的存在。上下一打量,墨雪晴的眉头就拧了起来,没好气道:“小鬼,你到底做了什么?又是毒又是伤还全纠缠到一块了,要不是有人拿灵药给你续命,你早就没命了,更不用说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不过,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看中的人,墨雪晴一指房门:“自己乖乖进去躺着。”

    “是。”佾昀很听话地进去了。

    “心月!”墨雪晴扬声唤来楼心月,念出一大串药名后道:“半个时辰内准备好这些药。”然后对墨凤流道:“你现在有把握用出回天九针吗?”

    墨凤流点点头,然后问道:“妹妹还没到吗?”

    回答她的是墨嫣然:“应该快到了,墨荷总要处理一下情况才能过来。”

    “哦。”墨凤流听到回答后踟蹰了一下,拉出自己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放到墨嫣然手中,“妹妹来了之后,把这个放到她身上。有什么状况,等我出来后再说。”怕墨嫣然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墨凤流再三强调:“不管妹妹身上发生什么事,把这枚玉佩放到她身上后,什么都不要做!一切等我出来后再说。”

    交待完毕后,墨凤流才跟在墨雪晴进了屋,准备开始救治佾昀。

    这一进去,就是三个时辰。

    墨雪晴和墨凤流进去后没多久,墨荷就到了。

    墨荷抱着小紫华,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家主,小小姐她……她……”

    “紫华怎么了?”墨嫣然瞬间险些晕了过去。

    将紫华交给墨嫣然,墨荷不安地说:“小小姐她突然发起了高烧!烧得很严重!”

    看到小女儿小剑烧得通红,呼吸都不安稳,抱着她时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滚烫,墨嫣然心都快要揪起来了。想起墨凤流进去前的吩咐,连忙将玉佩放到小紫华身上。

    玉佩一上身,小紫华的情况瞬间就有所好转,热度稍微降了些下来,至少隔着衣物不会烫手,呼吸也顺畅了起来。

    纵然心急如焚,墨嫣然也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焦急地在外面等待。好在墨雪晴的时间算得还是很准的,半个时辰门就开了。

    墨嫣然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扑了过去:“阿娇,紫华她……”

    “放心,一切有我。”虽然有些疲惫,墨凤流还是软语安慰着墨嫣然,把小紫华抱了过来。

    “怎么了?”墨雪晴有些奇怪女儿的失态,“紫华怎么了?”

    “紫华发起高烧,烧得很严重。”墨嫣然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墨雪晴皱着眉替小紫华把了下脉,一脸惊讶地说:“脉相上没有任何问题!”她的兴趣被激起来了,为小紫华再把了次脉,同时仔细观察小紫华的情况。

    “这是……”墨雪晴伸手拂去小紫华遮住额头的刘海,原本在发丝间若隐若现的印记出现在墨雪晴面前。墨雪晴倒抽一口冷气:“星见?!”

    墨凤流点头:“是的,妹妹是星见。”

    “这么说来,这不是普通的发烧。”墨雪晴深吸了口气,“这是星见的反噬!紫华动用过星见的力量?”

    “你是指……预言吗?”墨嫣然回想起之前小女儿奇怪的话语,后悔不已。

    “娘,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呢。”墨凤流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星见……呵,这可是我的老本行呢!”

第七章 星见知识讲座

    “星见……这可是我的老本行呢!”

    墨雪晴和墨嫣然同时惊讶地看着自信满满地墨凤流。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可以见到传说中的星见,而且还是一次两个。”惊讶过后,墨雪晴放下心来了。既然凤流也是星见,而且又如此自信轻松的样子,想必她自然有办法解闷紫华的反噬问题。再怎么说,紫华可是她的亲生妹妹,凤流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同样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的墨嫣然表情古怪地看着墨凤流:“可你不是跟我说你是……妖族的吗?”

    “这个,怎么说呢。”墨凤流望天,“我的顶头上司呢,即是妖族,也是星见的顶级存在,所以……”所以那帮死老头死活不同意君殿下接掌帝位,虽然从血统从能力从各方面来讲,君殿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最后两边妥协,由君殿下摄政掌权,但不称帝,反正就是个名号而已。

    “那个……”一直安静地跟在墨雪晴身边打下手且当了许久的背景板的冷艳举手发问:“星见是什么?还有,阿娇你不给小紫华治疗吗?”

    墨凤流凉凉地回了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给妹妹治疗了?”

    “耶?”冷艳呆了呆,指着墨凤流又指了指小紫华,疑惑道:“可是我没看到你做什么啊?”

    “据我所知,”插口回答冷艳疑问的却是墨雪晴,“星见的法术,要么是高调华丽夸张到天下皆知,要么是低调到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来。是这样吧,凤流?”

    点了点头,墨凤流轻轻一笑:“看不出来外婆你对星见知道还蛮多的嘛。”

    墨雪晴言简意赅地回了三个字:“七星针。”

    “七星针?”墨凤流想了半天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相关的消息,“南斗掌生,北斗主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七星针?”

    墨嫣然一头雾水地问道:“娘,阿娇,你们说的‘七星针’是什么?”

    想了想,墨雪晴简单扼要地介绍道:“我们墨家秘传的‘回天九针’,就是脱胎至七星针,只是威力不足‘七星针’的万分之一而已。”

    冷艳“咝”地吸了口冷气:“号称肉白骨活死人可以逆天回命的‘回天九针’,威力不足‘七星针’的万分之一?没这么夸张吧?”

    “‘七星针’我都用不出来,而‘回天九针’我用得很轻松。”想了想,墨凤流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据我所知,实力强悍到能够使用‘七星针’,好像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说到这,墨凤流反应过来:“话说回来,外婆你哪里听说‘七星针’的名头的?”

    墨雪晴白了她一眼:“你都不看家谱的吗?”

    “有什么好看的?”墨嫣然和墨凤流母女俩异口同声地回了这么一句。应该说不愧是母女吗?

    墨雪晴扶额,只能开始背家谱,同时也是说给没资格看墨家家谱的冷艳听的:“三代家主潇湘公主,正是通过她留下的关于‘七星针’的只言片语,我墨家才研究出‘回天九针’这等逆天回命的针术的。”

    “也是这位潇湘公主,留下关于‘星见’的只言片语,其中包括了‘星见的法术,要么是高调华丽夸张到天下皆知,要么是低调到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来’这些内容?”见墨雪晴点头,墨凤流嘴角一抽:“这个名字……加上她的剑法……不会正好是她吧?”低头算了下时间……好像,这个的可能性还挺高的?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墨凤流问了一句:“我没记错的话,潇湘公主是终身未嫁也没有留下子嗣吧?”

    回答是肯定的。没嫁人也没生孩子的墨家家主潇湘公主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不稀奇。

    墨凤流无语中。她有七成把握,这个潇湘公主,是她认识的那个“潇湘”……

    冷艳好奇地问道:“那个,潇湘公主关于‘星见’,还有留下什么话吗?”星见啊,她好像上辈子在漫画里经常看到这个名词?不知道此“星见”是否是彼“星见”。

    回答她的,自然是墨雪晴,谁让另两个是不看家谱的主呢?“还有一句是——‘如果你跟星见结了仇,还是自己写好遗书换上寿衣然后自杀吧,这样会比较幸福’。”

    所有人顿时沉默了。

    好半天,冷艳才说:“有这么夸张吗?星见不就是有预言的能力吗?”

    “准确的说,星见是受星辰指引,可以触动命运的丝线的存在。”墨凤流想了想,又补了句,“命运的丝线,换个词来理解,就是因果律。”

    “因果律?”冷艳的玄学功底还是很扎实的,“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有因必有果,有因才有果。前因之果,为后果之因。因果律不是描述事物之间的联系的词吗?”

    “不仅如此。”墨凤流抱着小紫华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望着天边挂起的一轮明月,“因果律,也是最基本的规则之一。”

    冷艳满脑袋的问号:“能说得详细些吗?”

    墨凤流转身看她,笑得很尴尬:“那个,小艳啊,你也知道,我玄学学得那叫一个一塌糊涂。”

    “简单的讲,任何事物——包括人、物、事等等,宇宙间的一切事物之间都有联系,而这个联系被称为因果律。”声音从房内传说,佾昀靠着墙站着。看样子恢复得不错,都有力气站起来了,“理论上来讲,如果对这个宇宙的事物了如指掌,那么完全可以通过因果律推算出整个宇宙未来的一切——除非突然出现之前不在因果律之中的变数。”

    墨凤流耸肩:“很遗憾,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只是理论而已。”佾昀抬头看看天色,问道:“你们就打算在这里站一晚上?我可是饿了,恕不奉陪。”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酒足饭饱之后,墨嫣然凑到小紫华向前,伸手试了试小紫华额头的温度,感觉到正常的体温之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替小紫华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墨凤流见到墨嫣然出来,笑咪咪地捧着杯子说:“怎么样?我就说妹妹会没事的嘛。”

    “是没事了,不过……”墨嫣然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她额上的印记是不是就这么留着了?”

    “嫌这个印记不好看?”墨凤流给自己倒蜂蜜茶的手顿了顿。

    墨嫣然连忙开口澄清道:“是挺好看的,只是我心里总有些疙瘩。”

    “没关系。”墨凤流无所谓地点点头,“过两天就会消失了。等妹妹大一点后,就可以自己决定是否显示这个印记了。”

    冷艳好奇地问道:“那个印记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没什么特别的,身份的标志罢了。”墨凤流笑了笑,指指自己的额头,“我也有一个,要看吗?”

    在座的众人集体点头。

    墨凤流伸手撩起刘海,原本光洁地额头出现数道奇异的红色细痕,如莲瓣般散开,宛如用朱砂在她的额头画了一朵半开的莲花。

    “跟紫华的不一样?”墨嫣然一愣,“紫华是一道蓝色的细痕。”

    墨凤流放下手,额上的印记也瞬间随之消失,轻描淡写地回道:“每个星见的印记都不一样。”

    冷艳想到前世看到的漫画书上关于星见的设定,不禁发问:“星见的能力,就是预言并可以改变未来吗?”

    “也是,也不是。”墨凤流轻笑着摇摇头。

    冷艳好奇道:“啊?到底是什么啦!”

    墨凤流想了想,道:“我之前说过了吧,星见的能力主要有两个——接受星辰的指引,碰触命运之线,即因果律。”

    众人点头,表示这句他们有印象。

    “接受星辰的指引……”墨凤流微笑了起来,“那你们可知道,我们所站立地这片土地,也是星辰之一呢!”

    这点,也没人有异议。脚下的大地是圆的,而且是宇宙中的星辰之一,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星辰,也是有自己的思维的,只是大部分人无法接触到而已。而星见,却可以和星辰进行交流。难得有个可以和自己交流的存在,星辰往往很愿意告诉星见很多事情的。这也是星见为什么会显得无所不知的原因。”墨凤流看了一眼小紫华的房间,“妹妹之前就是使用了这个能力。只是她的年纪太小,力量不稳定,和星辰的交流对她来说负担太重,所以才会受到反噬。幸好她只是使用了这个能力……”

    “幸好?”事关自己的宝贝女儿,墨嫣然的感觉很敏锐,“星见的另一个能力很危险?”

    墨凤流点点头:“没错。星见可以碰解并改变因果律,但改变因果律会受到反噬。改变的幅度越大,反噬越严重。有时候,甚至仅仅是碰触到因果律,就足以让星见重伤。”

    “那岂不是说紫华很危险?”墨嫣然吃了一惊,随即转念一想,道:“不过这么久以来都没事……阿娇,你有没有做什么?”

第八章 垂铃之秘

    墨凤流一脸“夸奖我吧”的表情,笑咪咪地说:“妹妹出生的时候,我就暂时封住了妹妹碰触因果律的能力,娘亲你不用担心妹妹一不小心碰触到因果律而受到反噬。”

    果然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你呀……”墨嫣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是这样,做了什么都不吱一声。”

    墨凤流一直是个很乖巧很听话的孩子:“吱——”

    顿时全场笑倒。

    “放心吧,妹妹的事情没大碍的,万事有我呢!”墨凤流最后这么说道。

    暮色降临,夜色笼罩了大地,从万花谷内仰望天空,万里无云,一弯月牙挂在天际,星辰点缀着夜空,宛如给夜幕钉上无数闪闪发光的钻石。

    墨凤流和冷艳一前一后,在万花谷的花海内漫步,随意而行。幽幽花香被轻风送来,绕了她们一身。

    冷艳打破寂静,开口打趣道:“在这里转一圈,倒是把买香粉的钱都省下了。”

    收回不知散漫到何处的思绪,墨凤流回了一句:“你有用过香粉?”

    “没啊!”冷艳笑道:“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烦心事吗?”话说出口,冷艳就有些后悔了,连忙补充道:“啊,若是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说了。”

    墨凤流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倒也不是别的什么事,我只在头痛未央宫。”

    “未央宫?”冷艳有些奇怪:“你不是很轻松就把未央宫搅得天翻地覆了吗?”

    “你觉得,能在玄宗和墨家的联手打压下,依然可以屹立不倒、传承千百年的组织,有这么容易解决吗?”墨凤流反问了一句:“当初放过未央宫,虽然有几分是白莲先生的恻隐之心发作,看在……的份上不忍赶尽杀绝。”中间那个词墨凤流含糊了下,“但也是因为未央宫藏得太深,想要连根拔起殊为不易,不然就算白莲先生肯放过未央宫,月华公子也绝对不会放过未央宫的!”

    冷艳问道:“你有非灭未央宫不可的理由?”

    墨凤流轻轻点了点头:“未央宫……谁让他们打这个主意呢?单凭那些垂铃,我就有充足的理由将未央宫灭门了。”

    想起之前墨凤流隐约提到的几件事,冷艳立刻就联想到另一个人身上:“难道说月华公子要灭了未央宫的理由,和你一样?”

    有些惊讶地看了冷艳一眼,墨凤流点点头:“是的,月华公子当年设计诛杀离尘上人,并对未央宫赶尽杀绝的理由,和我一样,都是因为未央宫在打垂铃的主意。”

    静默了一阵子,冷艳才轻声问道:“垂铃……到底有什么问题?虽然《品莲观真》上说它只是可以当迷幻药使用,但我不觉得一种迷幻药可以让你和月华公子都如此谨慎,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告诉你也无妨。”墨凤流抬手放出数重结界将她和冷艳包裹在里面,才继续说道:“垂铃最大的功能,就是可以用它来控制凤凰。只要身负凤凰血脉,就逃不了垂铃的控制。血脉越纯粹,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冷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凤凰?可是你和月华公子,好像都跟凤凰没什么关系吧?哦,凤蝶凰月据说是凤凰,还跟月华公子是好友,莫非是月华公子是因为这个才出手?可是阿娇你……”

    墨凤流摇摇头:“只要是妖族,都会想要灭了垂铃的。因为凤凰在妖族中的地位很特殊。”

    “?”冷艳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安,兴奋于今天晚上似乎可以听到不少妖族的秘闻,不安于自己一介凡人,墨凤流随随便便就把这些事情讲给自己听,会不会有问题。看墨凤流开口前小心谨慎的架势,这些怕是不能对外公开的。

    “这些在天外天算是常识类的东西,讲给你听也无所谓。”墨凤流看出了冷艳掩藏着的不安,出言宽慰了两句,然后再继续说下去:“在妖族中,有三个种族的地位特别特殊。天龙,凤凰,以及白泽。”

    “天龙生而拥有强大的力量,是妖族的守护者。凤凰浴火重生几近永生,是妖族的传承者。白泽生而知万妖,是妖族的记录者。”

    “守护?传承?记录?”冷艳重复了这三个词,若有所思道:“凤凰是传承者,控制了凤凰就等于控制了妖族的传承?”

    墨凤流点点头:“是的。所以妖族的文明,就是由可以浴火重生的凤凰所守护、传承着的。凤凰用他们特有的方式,将白泽所记录下的关于妖族的一切,保存下来,并在适当的时间将适当的内容传授给对应妖族。也就是说,只要凤凰血脉不绝,无论妖族的文明毁灭多少次,哪怕是曾经灭族过,都可以再次复兴。”

    冷艳很快就通其中的关节:“那岂不是说,如果可以控制凤凰的话,就等于将整个妖族所有的信息都掌握在手中了?”

    墨凤流闭上了眼,缓缓道:“正是如此。所以,当初在荧公主被人用垂铃控制之后,惑殿下宁愿犯下弑亲的罪将荧公主斩杀,也不愿意让荧公主成为妖族的罪人。”

    “怎么会这样?”冷艳被震撼到了,有些不敢置信地问:“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如果被垂铃控制住的话。”

    摇摇头,墨凤流叹息一声:“当时是没有的,加上情势危急,所以……”

    “当时没有?”冷艳的眼睛亮了下,“现在有了?”

    墨凤流含笑点点头:“不然你以为渊虹是怎么救回来的?虽然她中的毒不深,还保留着自己的意志。”想到这,墨凤流就叹息不已:“只可惜荧公主了……形神俱灭,魂飞魄散,就是想救,都救不回来了。”

    “你不是说,凤凰可以浴火重生,几近永生吗?”

    “几近永生,不代表死不掉。受到的伤害太重的话,凤凰很可能撑不过涅槃,直接湮灭了。若非如此,当初荧公主也不会死了。”墨凤流的神色有些黯淡:“本来,惑殿下是准备赌一把,将荧公主逼到不得不涅槃的地步。凤凰浴火重生,相当于从火中重新生成一具新的身体,或许垂铃的毒性不会感染到新生的身体上。只可惜,荧公主涅槃失败了……”

    冷艳觉得嗓子有些干涩:“那,那位惑殿下呢?”

    墨凤流言简意赅地回了两个字:“疯了。”

    冷艳睁大了眼睛。

    墨凤流补充说明道:“准确点地说,当时惑殿下的精神直接崩溃了,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凤凰可就剩下他这么个纯血皇族了。”

    “他也太可怜了。”冷艳有些难过:“杀死自己的亲人……这也太残忍了。为什么是由他动手?”

    “这是荧惑殿下自己的要求。不过……”墨凤流的表情古怪了起来:“我实在没办法对着他说出‘可怜’两个字。”

    “耶?”冷艳不解:“为什么?”

    墨凤流反问了一句:“你会同情一个弱者,但你会去同情一个实力强悍到只有他揍别人、别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的绝顶强者吗?尤其是当这个强者的精神也很强悍的时候。”

    想了想,冷艳摇摇头,但又说道:“只是,还是觉得……”

    墨凤流打断冷艳的话,严肃地告诫她:“同情,才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想了想,墨凤流还是说了:“呃,反正也是天外天人人都知道的,也顺便讲给你听吧。荧公主死后,为了纪念姐姐,惑殿下后来自己改名为荧惑,然后开始穿起女装来……”

    冷艳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起来,呆滞地重复道:“女……装?”

    墨凤流点头:“荧惑殿下,是伪娘,最顶级的那种,站在那里你绝对不会想到他其实是男的。”

    冷艳持续呆滞中。

    墨凤流望天:“总之,非常居的人,包括我在内,经常忘记他的生理性别是男。”

    “非常居?”冷艳终于有点反应了,“你不是在说天外天的事吗?”

    “非常居就在天外天嘛,我家啊。”墨凤流笑吟吟地说,“同时也是妖族大本营之一,基本上数得上号的妖族高层都住这里。荧惑殿下当然也是。”

    “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

    “非常居,非常之人所居嘛。”墨凤流一摊手:“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顶头上司说的。”

    墨凤流挥手散去结界,准备继续散步的时候,想起一件事,顺口说道:“还记得七杀公子吗?”

    冷艳点头。那么漂亮又妖气的贵公子,很难让人忘记。

    “她是荧惑殿下的手下,也住非常居的。女的,只是喜欢扮男装而已。”墨凤流无力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冷艳彻底无语了。

    良久,冷艳才感慨了一句:“非常居……果然都是非常之人。”

    万花谷这里万里无云,而千里之外的东海之滨,却是乌云满天,厚重的云彩遮住了月色,零星的几点星光在云层的缝隙间有气无力地闪烁着。

    夜黑风高,正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第九章 夜黑风高

    夜色沉沉,万籁俱静。

    几位主人尽皆外出的墨岛上,只有零星的几点灯火。

    “马小哥,你去哪?”一个少年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门,打了个呵欠,有些含糊不清地说,“这么晚了。”

    被少年叫住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有些讶异地回过头:“你还没睡?”

    少年刚要说话,又打了个呵欠,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我内急起来如厕,你呢?”

    还没等年轻男子想好要怎么回答,那少年就惊讶道:“马小哥,你干嘛穿成这样啊,黑不隆冬的,猛得一看好像见鬼似的。”

    年轻男子神色一凛,手指微动,正准备出手间,就听那少年继续说道:“天色不早了,马小哥你还是快点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的。就算家主不在,墨荷姑娘还在呢!”

    听到最后一句,年轻男子心中一动,还没等他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少年就打着呵欠转身回房了:“不管你了,我睡了,困死了。”说着,就把房门给关上了,只留下年轻男子在外面发呆。

    不过他也没呆住多久,转身匆匆离去,几个闪身就离开了这片下人居住的区域,悄悄地靠近主宅附近。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之前叫住他的少年背靠着门,闭眼仰着头,轻声道:“马小哥,这些日子你这么照顾我,我就提醒你一句,权作报答,至于你会怎么做,我就管不着了。天遗世家……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随后嗤笑一声:“不过,天遗世家和未央宫,不管他们折腾成什么样,都跟我们琅琊阁无关。”

    离开的年轻男子不知道那少年后来说的话,他只是很小心谨慎地沿路向主宅的方向前进。潜入天遗世家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只是个负责照顾花园的花匠而已,不过也让他摸清楚了墨岛上的部分阵法机关。这铺好的路,反而是最安全的,要是为了隐蔽或是其他目的而离开路的话……明天的花肥就有着落了。

    尤其是作为花匠,他深知这看似美丽无害的花园中,有无数看起来很美丽其实很危险的花草,就算是大成高手,一不小心也会没命的。

    像他这样,在这天晚上,从墨岛下人的几个居住区域悄悄地出来,往主宅方向摸去的,还有十来个。

    墨荷站在主宅的窗口边,向下俯瞰。主宅所在的地势极高,站在楼上可以将整个墨岛尽收入眼中。

    “果然如郡主所说。”墨荷看着一道道黑影向主宅而来,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哼,真当我是瞎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墨荷按动右手腕上的手镯上的一颗不起眼的水钻,发动了主宅外围的几个阵法,转身就离开窗口,回到书桌前。

    用一个沉香木架托着的凝碧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房间。墨荷坐回书桌前,继续之前未完的工作,完全不将外面的入侵放在心上。

    仅凭几个练了几年功夫、早就被发现的卧底就想里应外合灭了墨家?真是场天大的笑话。

    还没写几个字,书房的门就被人叩响了。三声过后,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用托盘托着一碗粥轻轻地走了进来,将粥放到墨荷面前的桌上。

    整个过程极其熟练而安静,显然做过无数遍。

    墨荷把笔扔一边:“诶,已经过了三更了?”她的习惯是如果当天晚上三更之后还在书房的话,就要厨房送一碗粥过来当夜宵。

    侍女抿着唇,轻笑地回了句:“总管,要是没过三更,就不会给您送粥了。”说话间,侍女已经将碗筷汤匙全部都摆好了,垂手侧立在一边。

    墨荷并不急着喝粥,只是拿着汤匙在碗里转着着圈子地搅着,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香茹啊,你在我身边服侍了几年了?”

    “我十三岁入墨岛,十六岁开始在您身边做事,屈指算来已经六年了。”

    “六年了啊。”墨荷有些感慨,“一晃眼就是六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你也已经二十二了,早过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香茹脸上一红,呐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管,我,我……”

    墨荷一笑,安抚她:“放心,你服侍了我六年,我自当给你一个好前程。若是你有了意中人,不妨跟我说,我定当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我,我……”香茹脸上更红了,垂下头,害羞到都结巴起来了。

    “难不成,我们的香茹,”墨荷笑了起来,打趣道:“真有心上人了?”

    看到香茹脸上红得都快可以滴出血来,墨荷放过她一马,只是叮嘱道:“你要是真的心里有了人,跟我说便是了,就凭着你服侍了我六年的情分上,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香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要张嘴说什么,但却始终保持着沉默,看着墨荷如往常一般,将粥喝下,然后收拾碗筷悄然离开。

    但她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回到厨房,而是在门口踟蹰了许久。屋内的墨荷并没有提起笔继续工作,而是叹息了一声,看向门外的眼神有着遗憾和惋惜。

    良久,在香茹计数到一千的时候,终于听到她等待已久的声音。桌椅被突然推开,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香茹推开门,探头进去:“总管?”

    没有回音。

    小心翼翼地把门全推开,香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轻喊:“总管?你怎么了?”

    走到屋内,看到墨荷闭目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香茹不放心地走上前,推了推她,喊道:“总管?”

    依然没有半点反应。香茹终于松了口气,放心的同时,愧疚、后悔、害怕的情绪同时涌了上来。咬了咬牙,香茹将其他的情绪全部强行压了下去,抓住墨荷的右手,将她右手腕上巧妙地点着无数细小的宝石的手镯取了下来。

    她知道,这个手镯是整个墨岛的机关总枢纽。她更知道,只要毁了这个手镯,墨岛上所有的防护阵法机关会全部停止运作。墨家家主和凤流郡主都不在,墨荷被放倒,整个墨岛就失去了所有的防御力量。

    挣扎了许久,香茹拿着匕首的手颤抖着。只要向前轻轻一捅,眼前这个跟自己朝夕相处了六年之久的人就会彻底断气。

    六年……“只要你死了,我拥有的不止六年!”香茹一边说,一边用颤抖着的手将匕首送入墨荷的心脏。

    拨出匕首时,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

    香茹的心里顿时冰冷一片。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之后,她的手反而不抖了,很冷静地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备用的衣服,清理掉自己身上的血迹,换上干净的衣服,表情正常地离开了书房,带上房门,作出墨荷依然在工作的假相。

    在香茹离开后,本来应该断了气的墨荷却睁开眼睛,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香茹,看在这六年你尽心尽力服侍我的份上,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执迷不悟,不要怪我狠心。

    随后,墨荷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朦胧起来,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中

    香茹如同往常一般将碗筷交回厨房,红着脸接受厨娘的打趣,害羞地快步离开,但跟往常不一样的,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一路向外走去。

    三更半夜,墨岛上除了少数几人外都睡了,香茹一路很平安地走到了墨岛边缘。

    “你来了。”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行得如何?”

    香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是她从墨荷身上拿下的手镯:“只要毁了这个,墨岛上所有的机关阵法都会瘫痪。”

    黑暗中有人上前一步,正想拿走手镯时,香茹却收回手,将手镯紧紧地抱在胸口:“我们之前说好的东西呢?”

    低低的笑声响起,将自己身形完全藏匿在黑暗中的人将一个瓷瓶扔了过去:“这是浣心丹,也是俗称的不死药。”

    香茹警惕地拿起瓷瓶,打开瓶盖,看到一枚红色的丹药试图冲出药瓶,却被一道金光织成的网拦在瓶里,左冲右突都无法离开。

    “是不死药没错。”香茹一挥手,将手镯扔了过去,随后全部的身心都放在手中的那个药瓶上了。

    香菇被选进墨岛做侍女的时候,是很开心的。能服侍传说中神仙般的墨家,是莫大的荣耀,也许运气好,墨家还会传授她修真之法,让她可以像神仙一样长生不老。抱着美丽的幻想,香茹进了墨岛,以极其优秀的表现得到墨家总管墨荷的青睐,破格提拔。然而,墨荷却打碎了她的幻想,告诉她,她没有修真的资质。香茹不甘心。她想长生,她想永葆青春永远美丽,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死!

    于是,未央宫的人趁虚而入,以长生为饵,诱惑了香茹投入未央宫。

    与此同时,在万花谷内漫步的墨凤流扬起一抹轻笑,袖中飞出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

第十章 恶客临门

    “见鬼,这手镯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怎么都弄不坏!”

    墨岛之外,一片黑暗中,有人咒骂出声。

    一个温和的声音轻笑地回道:“怎么说也是墨岛的机关总枢纽之一,没那么容易坏。”

    有人提出疑问:“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女人,可靠吗?墨家会那么随随便便就把最核心的机关总枢纽放在一个下人身上?不是应该藏到隐秘的地方吗?”

    “放在墨荷身上,反而是最安全的。”刚才轻笑的人耐心地解释道:“墨荷那女人,名义上说是侍女,实际上几乎就是白莲那家伙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一身修为惊天动地。若不是我们买通了她的贴身侍女,也没这么容易搞定。”

    “有那么夸张吗?”也有人小声的嘀咕着。

    再小声还是会被听到,之前那个温和的声音严肃了起来:“别忘了,自打有天遗世家起,她就开始服侍墨家了。两千多年的时间,就算是头猪,也该修炼出一身的本事了,更不用说之前她已经不知道跟在白莲先生身边多久了。”

    黑暗中的众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许久,一声极其细微的脆响声响起,好像是什么东西裂了个缝的声音。

    一个声音狂喜道:“极炎和极寒交互,果然有用,这个镯子已经开始出现裂缝了。”

    藏在黑暗中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之前那个温和的声音也掩不住欣喜地说:“快,继续,把这个镯子给毁了!”

    又一次的极寒与极炎的交替,裂痕遍布了整个手镯。当极炎再次转成极寒时,一声极其清脆的脆响声,镯子化作无数碎片。

    与些同时,笼罩了整座墨岛的云雾一滞,一股极其明显的波动以墨岛最中心的主宅处开始向外扩散,漫天的云雾剧烈地波动了起来。只要是有点修为的人,都能感应到天地灵气那不正常的剧烈波动。

    虽然只是一瞬,但这一瞬间展现出来的力量,足够让这些藏在黑暗中意图不轨的人心惊胆战了。

    良久,才有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幸好,我们通过那个女人毁掉了机关总枢纽,不然的话……天遗世家,果然名不虚传!”

    如此强烈的灵气波动,自然也惊醒了墨岛上留守的人。不过出于对家主和护岛阵法的信任,加上没有收到任何命令,整个墨岛在一瞬间的杂乱之后居然又恢复了安静,只是有零星的灯火亮了起来。

    “根据情报,那样东西现在应该存放在墨岛的正中心处,作为墨岛的护岛大阵的核心……就在最高的那座建筑物的地下八百丈处!”温和的声音下了命令:“以拿到那样东西作为第一目标,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在最后!”

    因为墨岛的防护阵法刚才已经被解除了,加上他们的情报中,除了墨荷之外,墨家的几个主人都不在墨岛,于是所有人都大张旗鼓地凌空向墨岛中心飞去,毫不掩饰身形。

    见到大部分人都能轻而易举地靠近墨家主宅后,之前那个温和的声音的主人,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才跟了过去,飞到主宅附近,一挥手,下令:“拆了它!”

    一声令下,数道法术砸了下去,却被一道柔和的光罩托住。光罩恰到好处地覆盖了主宅地那一小块地方,看似脆弱实则极为柔韧,轻易无法突破。

    “大人,这……”随侍在年轻男子身边的人震惊地说:“不是说墨岛上的机关阵法都被毁掉了吗?”

    年轻男子镇定自若,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这才是天遗世家的手段。在护岛大阵被毁的同时,舍弃所有的外围防御,以那样事物为阵眼,瞬间构建了一个小型的结界,将最重要的东西保护了起来。”

    赞叹过天遗世家的手段后,那年轻男子自矜地笑了起来:“这阵法虽然厉害,奈何却无人主持,只是死物。主上赐下的法宝,正可轻易破去。”

    说着,那年轻男子举起手,一道光芒出现在他手心上,宛如一颗小太阳被他拿在手中,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太过强烈的光芒让所有人都不得转头闭目不能直视,包括那年轻男子。他闭着眼,手心向下一翻,听到“噗”地一声后握起拳头收回光芒。

    这时候众人才睁开眼睛,向下一看,集体倒抽了一口冷气。

    墨家的主宅已经消失了,地上多出一个数十丈宽的无底大洞,黑灯瞎火地看不清楚到底有多深,洞中有一颗青色的珠子悬浮着,有气无力地散发着青色的光芒。

    虽然满头大汗,不过年轻男子看到他的攻击造成的结果,不由得笑了起来:“主上赐下的法宝果然威力非凡。”就是太耗灵力了。

    一众下属纷纷开始拍马屁夸耀他的能力,听得年轻男子极其志得意满。一个下属看了看悬浮在坑中的那颗青色的珠子,问道:“只是不知那颗珠子是什么宝贝,居然可以拦住大人你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那年轻男子眼睛都快眯起来了,闻笑指着那颗珠子得意地说:“别看这珠子不起眼,这可是先天灵宝。主上筹谋了许久,今日终于能够到手。将它带回去,所有人都是大功一件。”

    说话间,年轻男子随手指了个下属:“你,去,把那颗珠子拿出来。”

    被点到名的那人满脸兴奋,一溜烟地落下去,伸手抓住珠子。珠子上青色的光芒闪了闪,奈何刚才消耗太大,只能任由那人带出去。

    看到自己的下属轻易地就把珠子拿出来,年轻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一挥手:“走,回去了。”

    众人纷纷跟在年轻男子的身后,头也不回地飞离了墨岛。要是有谁稍微用心注意下,就会发现墨岛的反应很诡异。

    之前没有任何人出来,是对墨岛上护岛大阵的信任。但刚刚那年轻男子的法宝,声势浩大,不可能没有人出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偏偏墨岛上依然安静如初,没有半个好奇心过胜的人出来。

    那些人离开后,墨荷突兀地出现在坑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摇摇头:“真是一群不把人命当人命看的家伙。”

    低头看了看巨大的坑洞,墨荷手上印诀一掐,土性灵力涌出,瞬间将坑洞填平,宛如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洞一般。与此同时,原本沉寂到极点的阵法也开始缓缓运行。

    墨荷再度看了看远去的那些人的身影,啐了一口:“哼,幸好你们没伤到人,不然,就让你们尝尝‘大衍周天阵’的威力!”

    虽然暗藏的几个大招都没用上,不过墨荷还是很满意这个结果的。她可不想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墨岛成为战场,能把战场转移到别的地方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送走恶客后,墨荷回头准备处理内务了。比如,重新盖一座楼。再比如,那些被阵法所击杀的潜入者该如何处理。又比如,某个背叛了自己的侍女……

    算了算,要忙的事情还很多,还净是不能拖的。看来墨荷不得不忙个通宵了。要不是早早就把重要的文件以及值钱的东西全用芥子须弥的法术悄悄地全搬走了,只留下几件必要的家具加上一堆幻术充场面的话,主宅被毁掉的损失和之后要补上的文档什么的,足够让墨荷哭出来。

    而带着那边青色珠子带着下属离去的年轻男子,却在走到半路的时候,被拦住了。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突然升起一道水幕,贯穿天地,上不见头下连深海,两边望去见不到边。虽然水幕极薄,看起来可以轻易的穿过,但却没人敢这么做。

    年轻男子深吸一口气,提气扬声道:“不知是何方高人,拦住我等意欲何为?”

    一声冷哼,震得修为较低的数人差点跌落半空,就是修为最高的年轻男子,也是一震,声音更谦卑了:“在下若是有何处不周得罪阁下,还请不吝赐教。”

    “你没得罪我。”一道水柱托着水晶宝座以及宝座上的美人升起,正好可以让宝座上的人向下俯视被拦住的这一群人。旁边又是两道水柱,托起两个提着宫灯的美女,人身鱼尾,显然是鲛人一族。

    宝座上的美人长袖广裙,姿容绝世,自有一股睥睨天下我自为尊的气势:“你主子可把我得罪惨了。”

    年轻男子心一直往下沉:“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东海水晶宫,龙珊!”

    “原来是沧海之主,龙珊宫主。”年轻男子深吸了口气:“我未央宫与东海水晶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时与公主有过纠葛?”

    龙珊冷笑道:“井水不犯河水?好一句井水不犯河水!你手上拿是什么东西,不用本座教你吧!”

    年轻男子下意识地把青色珠子藏起:“宫主虽为沧海之主,这陆地上的事,好像还管不到吧?我未央宫与天遗世家之间的事,似乎还轮不到宫主您来管!”

第十一章 拦路打劫

    “管不到?你现在站在哪里?”

    龙珊坐在那里,气势却把这些站着的人全部都压了下去。

    脚下是万顷碧波,眼前有一道横贯天地的水幕,年轻男子一时语塞。

    龙珊居高临下,以一种万分施舍的语气提出建议:“把你们刚刚抢的东西放下,本座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年轻男子被龙珊的态度激怒,加之知道今天不可能轻松过去,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想不到,堂堂沧海之主,也干起拦路打劫的勾当了吗?”

    龙珊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回敬了一句:“彼此,彼此。”

    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年轻男子以极其隐晦的方式向下属发下命令。

    龙珊金色的瞳孔中映出眼前的一切,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

    猝不及防间,未央宫下属毫无预兆的同时出手了。数百道剑光连成一片,向龙珊当头斩下。

    仅仅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下,龙珊便已经毁去了几乎所有的剑光。

    如此强悍的实力,当场便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年轻男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吐出,面色凝重地看着龙珊:“沧海之主,果然名不虚传。”他原是打算趁着对方应付这片剑光手忙脚乱之时,再以主上赐下的异宝重创龙珊以夺得一条逃生之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将沧海之主击杀也说不定。只可惜对方的实力之强悍显然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于是原本准备好的攻击并没有出手。

    龙珊看似轻描淡写地就接下了这么一记攻击,不过她有苦自己知。毕竟是数百名大成高手的联手一击,就算是神君下凡也得脱层皮,她也不过是仗着龙族那极其强悍的肉体以及现在身在沧海之上的主场优势,才能做出刚才那惊天一指。

    不过,不管龙珊心里在想什么,面上都没有半分露怯,只是悠悠然地说了一句差点让对面的未央宫诸人吐血的话:“差点忘了,打劫之前好像应该有这么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些过,留下买路钱。”

    立在一旁的水柱上当背景的鲛人侍女小小声地提醒龙珊:“宫主,这里没山也没树。”

    龙珊一挥手:“背台词而已,不用太计较细节了。”

    这种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实在是很容易让被藐视的人肝火上升。而未央宫的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主。

    于是,开打。

    提灯的两个侍女向下一沉,水柱瞬间消失,鲛人侍女就脱离了战场。龙珊站了起来,手一抬,一道极其柔韧的水幕将她包围住,拦下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脚下的万顷碧波中涌起无数水柱,缠绕上未央宫的人,在将人包住的同时,瞬间变为冰,把人冻在里面。

    于是,一个又一个的冰雕新鲜出炉。

    年轻男子却是忍着没有出手,只是将自己的身形藏在一众下属中,任由他们被龙珊一面倒的……屠杀!他清楚,没有人可以在水中和龙族作战,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对战局根本就没有影响,还不如藏起来,揪住机会用刚得到的宝贝来一下,没准还有一条生路。

    机会很快就来到了。

    纵然是在海上的战斗,单独一个人而对数百大成高手,对龙珊来说还是太吃力了点,一个不慎就被连续数十下的攻击在防护罩上打开一个极小的洞。

    而那年轻男子就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转机,手一扬,耀眼夺目的光芒出现在他掌中,龙珊一惊,猝不及防下被灼伤了眼,闭着眼双手在胸前一架,展开防御。

    趁这个瞬间,年轻男子带着下属从被这道强烈光芒蒸发出一个空洞的水幕间穿过,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良久,感应不到任何攻击的龙珊才睁开眼睛。

    “跑了啊。”龙珊看着自动修补好的水幕,向西边望去,没有半点失望或沮丧的神色。

    直到这时,刚才离开的两个鲛人侍女才回来,上半身露在水面外,仰头问:“宫主,您无事吧?”

    龙珊降了下来,一甩袖收回刚才护身的法宝,笑吟吟地说:“本座自然无事。那东西虽然厉害,可惜还伤不到我。”

    “刚才那个小鬼还不错。”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两个侍女惊讶地转头看到,就看到一个眉目精致如画,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踏波而来,立在海面,亲切地跟龙珊打了声招呼:“久见了,珊珊。”

    “阿虞,我说过多少次了,别用那种肉麻的名称叫我!”龙珊皱着眉头抗议了一句,随后冷哼了一声:“刚才那小鬼哪里不错?要不是我故意放水,他休想出得了东海。”

    阿虞笑了起来:“你要是不放水的话,就算是月华白莲联手,都无法在海上击败你吧,更不用刚才那小鬼连天劫都没过,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龙珊面色稍霁:“算你识相。”

    “我说那小鬼不错,是说他居然忍得住,没有胡乱出手。”阿虞幽幽地叹了口气:“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龙珊不以为然道:“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凭什么能拿到这次行动的主导权,并成功地从墨岛上把东西抢走?——虽然那东西本来就是放在那里准备让他们抢的。”

    阿虞表情古怪地说:“你就打算站在这里谈事情?连杯茶都不肯请我吗?你没这么小气吧?”

    轻哼一声,龙珊一挥袖,万顷碧波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通道,和由水构成的阶梯:“请!”

    两个鲛人侍女提着灯,轻笑着向前,为贵客领路。

    略过龙珊与阿虞不提,只说在龙珊手下侥幸逃脱的那年轻男子和未央宫一干人等,心急如焚地向未央宫赶,东海之滨在极东,而未央宫所在的荒漠在极西,两者相距何止万里之遥,他们就怕这一路上再出什么意外。

    怕什么来什么,只见一道剑气突兀地凌空斩来,伴随着一声大喝:“打劫,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不男不女的站中间。”

    手忙脚乱地接下这道剑气后,年轻男子看着拦路的人,咬着牙呛了句:“该站中间的,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吧!凤蝶公子……或者说,当年艳冠群芳的天下第一美人——凤姿姑娘!”

    对面的凤蝶脸色马上就黑了。在他旁边,男装打扮的凰月打开扇子遮住面容,在扇子后面笑了起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参加拦路抢劫的其他人心里同时冒出这句话,然后集体后退一步,把场地让给快要抓狂的凤蝶。

    一声厉啸,震得未央宫众人中,根基较浅的几人一阵头晕眼花,几乎要从半空中摔下来。奇异的是,凰月这边的众人,半点都没受到啸声中带着的攻击的影响。凤蝶欺身上前,一扬手,便是无数的火羽飞出。漫空飞舞的红蝶,如许美丽,也如斯危险。

    花岁月捅了捅凰月,小小声问:“你老公一个人上,不要紧吧?”

    凰月气定神闲地回了一句:“没事,他暴走状态的话,可以超常发挥,就算搞不定对面那群人,保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了看眼前的混战,刚刚一道剑气把人拦下的晏鸿影无语道:“他这么无差别攻击,别人想上去帮他也没办法啊。”

    凰月点头:“是啊,没有团队合作精神的家伙,回去好好念念他。”

    看到这边三个人在悠闲地聊天,有那么几个心思活络的想玩一次围魏救赵。可惜凤蝶最宝贝凰月不过,哪怕是拼得自己受伤,也绝不容许凰月爱到半分危险,所有针对凰月那边的攻击,全被凤蝶悉数拦下。

    “傻瓜。”凰月看着凤蝶为了拦下攻击而不得不挨了一记之后,不由地骂了一句,只是到话尾时,声音柔和似水。

    花风月羡慕地看着凰月,不由得感慨道:“要是有人愿意如凤蝶护着你般护着我,我二话不说就嫁了。”

    晏鸿影白了一眼过去:“以你的实力,还用得着别人护着吗?”

    花风月的表情一僵,凰月扇子抵额,无语地看了晏鸿影一眼,然后安慰地拍拍花风月的肩膀。

    “话说回来,凰月,你和凤蝶急忙忙地拉了我和鸿影出来拦人,有什么要事吗?”看着那边一时分不出胜负来,花风月这才有空问出自己心里从刚才藏到现在的疑问。晏鸿影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凰月奇怪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问道:“你们两个难道感觉不到吗?”

    “??”花风月和晏鸿影都一头雾水地看着凰月,不明所以。

    凰月扶额:“你们仔细感应一下,这附近天地灵气的变化。”

    依言闭目仔细地感应了一下,晏鸿影很快就惊讶地睁开眼睛:“好像是……木属性的灵气太过浓郁了?难怪凤蝶今日的法术威力比往常更胜三分。”

    专精法术,在这方面的感觉更为敏锐的花风月点了点头,望向混战的中心:“应该是他们有谁身上带着一个不停向外散发着木属性灵气的宝物。”

第十二章 先天至宝

    就在几句闲聊间,场上的战局发生了变化。

    对手数量太多了,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更不用说有统一指挥的高手。

    凤蝶虽然只是受了点轻伤,但已经被渐渐压制住,若非对方慑于凤蝶身上的南明离火太过凶悍霸道,早就一拥而上用人海战术围殴凤蝶了。之前龙珊对付这群人时游刃有余,那是因为战场在海上,有水脉作后盾的龙族几乎是无敌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用担心”,不过凰月的心早就提了起来,见到局势有异,冷哼一声,准备直接插手战局了。

    战场那边火羽翻飞,剑气与术法到处乱飞,贸然进去的话只怕会被双方的攻击同时打到,这也是直到现在这边站着的三个人都没有插手战局的原因。

    凰月把手中的扇子一合,塞回袖中,然后取出一柄玉笛。

    玉笛被吹响,悦耳悠扬的笛声飘荡在天地间,

    如此美妙的笛声,却让未央宫众人中主持战局的年轻男子脸色大变,声音都有几分扭曲了:“拦下她!别让她吹笛子!!”

    晏鸿影上前一步,长剑在手,护在凰月面前:“想杀人?先过我这关。”花风月则是微笑着开始聚集天地灵气,着手准备几个像样点的法术。

    凤蝶看到晏鸿影和花风月都准备出手了,也不再特意拦下所有攻向那边的攻击,只将有威胁的几个人牵扯住,开始以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地解决身边的敌人。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为了护住凰月而数次被打断攻击的节奏,弄得手忙脚乱的。

    凰月加入战斗后,场上局势立变。在晏鸿影和花风月的联手保护下,凰月闭着眼,静静地吹着玉笛。

    在宛如天籁般的笛声中,未央宫众人的动作渐渐缓慢了下来,灵力的运转也开始艰涩起来,根基较差的几个,甚至当场走火入魔化为飞灰。

    在一边受到严重干扰,而另一边完全不受到任何影响的情况下,局势再度颠倒过来。

    未央宫主持战局的年轻男子恨得快咬碎一口银牙——他知道御乐之术很恐怖,但没想到会这么恐怖,尤其是在这种大规模的混战中。再让凰月这么吹下去,这战也不用打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保持对凤蝶那边压力将他牵扯住的同时,加快对凰月那边的攻击,争取先将目前最有威胁的凰月击杀。

    虽然凤蝶可以一挑多,但凤蝶是什么水准,晏鸿影和花风月是什么水准?对手可是清一色地接近渡劫的大成高手,再加上数量上的差距……要不是凤蝶那边牵制了敌人的大部分力量,加上凰月的笛声对敌人的干扰,哪怕是完全采取守势,对晏鸿影和花风月来说还是有点辛苦辛苦了。

    于是战场显现胶着状态,现在就是看凤蝶能不能在凰月的御乐之术的支援下,做掉未央宫的这帮人,抑或是未央宫的人率先攻破晏鸿影和花风月的保护圈。

    闭着眼睛的凰月没有受任何影响,就好像在自家的后花园般,专心地吹奏着玉笛,放心地把防御完全交给晏鸿影和花风月。

    花风月在心里苦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场恶战就多拉几个人出来了。专心支撑防护结界抽空扔几个法术的同时,注意了下晏鸿影的情况——果然,这个剑痴,早就沉浸完全沉浸在战斗中了,将这场艰巨的战斗变成了对他剑技的磨练。

    凰月微微睁眼,将场上的情况尽收眼底,随即笛音一转,缓了下来。

    对外界灵气波动最为敏锐的花风月首先感觉到变化。大量的天地灵气被笛声牵引,让她施法的时候轻松许多,然后花风月发现自己接近枯竭的灵力开始缓缓回复。抽空看了眼晏鸿影的状态,正好看到他身上的一道伤口以异常的速度迅速愈合。

    与此同时,凰月的笛音对敌人的压制没有半分减弱。

    如果冷艳在这里,肯定会吐槽说凰月的笛声原来不仅可以给敌方上负面状态,还能给己方加持正面状态外加补血补蓝啊,术士加牧师吗?

    花风月不是冷艳,所以她只是在心里感慨道——传说中的御乐之术,果然名不虚传,足以左右战局。

    声光效果十足的战斗持续了这么久,纵然是在万米之上的高空,也足够引人注目了——修真界的人可不是瞎子,这么剧烈的灵气波动,怎么可能没人发现?

    只不过,上来看看出什么事的人,看了下场中的战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很多都悄悄地又下去了,或者是远远地围观,不敢靠得太近了。

    而玄宗的人……呃,没一个出来看出啥事的。

    原因?留守的风远秋本来是要出来看情况的,结果一道飞剑传书过来,他看完后,沉吟良久,最后还是下令玄宗所属一律不得轻举妄动。在宗主不在、长老闭关、另外几位首座也不在的情况下,风远秋是玄宗目前地位最高的人了,他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违背。

    战斗持续了相当久的时间,但结束只有一瞬间。

    一团宛如太阳的光团出现,随之出现的高温抵消了凤蝶所使用的南明离火,宛如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眼睛封闭视觉以躲避足以灼瞎眼睛的光芒时响起。

    当光芒如同出现的那样,突兀的消失时,众人睁开眼睛,才发现眼前的对手消失不见了。

    “切,居然让他们跑了。”凤蝶极端不满,满腔火气没地方发泄。

    收回玉笛,凰月“唰”地一下展开扇子,轻摇了几下,斜睨着某人:“刚才是谁拍胸口保证说对方绝对跑不掉的?”

    凤蝶表情一僵,然后谄笑道:“那个,阿月啊,这只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他们手上居然有这个级别的法宝……”

    “哼!”凰月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凤蝶一眼,只对着晏鸿影和花风月说:“先回凤栖山吧。”没两步,凰月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还不跟来。”

    原本留在原地,一脸哀怨,就差没蹲地划圈圈的凤蝶听到这句话,顿时开心起来,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回到凤栖山上,还没坐下来,风远秋就到了。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风远秋劈头就问道:“凤流还特意飞剑传书交待我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按兵不动。”

    凰月反问道:“你没感应到吗?”

    “你是说,刚才未央宫那些人带在身上的,不停地向外散发木属性灵气的那个宝物?”花风月很快地反应过来了。

    “木属性?宝物?不会是……”风远秋琢磨着这两个词,表情渐渐古怪起来:“他们难道是从东海之滨来的?”

    凤蝶打了个响指:“恭喜你,答对了!”

    风远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会吧?那玩意不是由墨家守着的吗?怎么会落到未央宫手上?”

    风远秋这么一说,花风月也想起某个传说,脸色也变了:“天,居然是那个吗?”回忆了下,花风月又有些不确定了:“可是,如果真是那个的话,怎么可能才这么一点点灵气?”

    凤蝶耍帅般地把头发往后一拨:“你要是拿到这等宝贝,你会不找个东西把它的气息封印起来,而是直接带在身上招摇过市吗?”

    花风月闻言一惊:“你是说,那东西是在被封印的情况下,依然可以泄漏出如此之浓郁的木属性灵气?不愧是传说中的宝物……”

    只有晏鸿影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宝物来宝物去的,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木灵珠,听说过吗?”花风月没好气地回答了晏鸿影的问题。

    “木……木灵珠?”晏鸿影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传说中开天辟地之初生成的五颗灵珠中的……木灵珠?你们是在开玩笑吧!”

    凰月很悠哉地回道:“不是玩笑。今天晚上未央宫攻上墨岛,抢走由天遗世家世代守护的木灵珠。”

    “姑娘和凤流没事吧?”花风月担心地问。和旁人不同,她向来称呼墨嫣然为“姑娘”。

    回答她的是凤远秋:“都没事,有事的是宗主。”

    “宗主?”晏鸿影和花风月同时愕然地问道。

    “凤流的飞剑传书中,说宗主被未央宫的人设局围杀身受重伤,现在在万花谷,已无大碍。”风远秋表情已经麻木了:“现在,宗主一家都在万花谷,墨岛上只有墨荷留守。”

    花岁月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以前也经常只有墨荷留守啊,都没事,怎么今天……”

    凤蝶感叹了一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三个首座同时睁大眼睛:“家贼?”

    “啪”地一声,凰月一扇子敲在凤蝶的头上,然后“唰”地一下展开扇子:“别听他胡说。”

    花风月还是很担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呗。”凰月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凤蝶说:“我只确定了一件事——得罪谁都别得罪女人,尤其是姓墨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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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妖怪满天飞,妖族万年管家的悲摧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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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上司终于良心发现,身为妖族万年管家的她终于泪汪汪地盼来了长假。、
转生到人间去度假?外加附赠完美身世?
耶,老板我爱你~~~~
但是老板……什么时候人间界也神仙妖怪满天飞了?!
……
就说了,天下哪里有这么好康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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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天·非常居:50327116仙之娇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之娇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之娇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