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浮生半日闲
落地镜发出朦胧的光，光芒渐渐隐匿消失后，镜中映出一个少年的影像，紫发，金银妖瞳，美丽到近乎妖孽。
墨凤流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少年，有些讶异地说：“怎么是您？君殿下呢？”
少年一脸的郁闷：“君小姨把所有的事都往我身上一推就跑得不见踪影，我也不知道她上哪去了。”
“我没记错的话，我下来之前，苏苏也因为羲和的事情请了长假，荧惑从来都不管事的，青莲那家伙神出鬼没的……”墨凤流顿时送上无限同情的目光：“辛苦了。”
“娇娇姐，你早点回来吧。”少年趴在桌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快被各式各样的报表公文淹死了。”
墨凤流一口回绝：“少来这招。我好不容易才盼到一个长假，傻了才回去被工作淹死。而且我这边也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装可怜无效，少年收起可怜兮兮的表情，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墨凤流轻轻吐出两个字：“垂铃。”
少年一脸茫然地问：“那是啥？”
“自己去学海无涯翻资料去，反正你有最高权限可以查得到。”墨凤流没好气地说，“顺便提一句，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中了垂铃，荧公主也不会死，荧惑殿下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荧公主是……荧惑的姐姐？”少年努力回想了半天，从记忆地角落挖出某项秘闻，“据说荧惑最初单名一个‘惑’字，后来荧公主因为意外死了，他就把名字改成了‘荧惑’。”说着，少年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是啊。”墨凤流若有所思道：“垂铃，我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还会再见到这东西，而且明显有人打上了它的主意。”
“垂铃很危险？”
“准确地说，对某些特定人群来说，非常危险。”墨凤流往后一靠，微微一笑，“特别是对于羽族而言，尤其是皇族。”
少年脸色突然白了一下：“君小姨知道吗？”
墨凤流耸耸肩：“应该知道吧，荧惑估计也知道的，前一阵子七杀还来我这晃悠了一圈，说她们不知道，打死我都不信。”
“那……小姨还在这个时候失踪？”少年有些无语：“而且都不跟我提一下垂铃的事。”
“她连我都没说。”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一个雪发紫眸的少年出现在镜中，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那妖女是不是忘了，垂铃对我和她都会起作用的。”
一阵沉默后，三个人同时叹气——那妖女又在搞什么鬼？
直到走到院子里，墨凤流还在想这个问题。要说她那个无良上司不知道垂铃出现，打死她都不信。而且根据以前曾经发布过的对垂铃斩草除根的命令，可见某妖女对这个可能威胁到她的植物大为忌惮，绝不可能存在轻视的情况。那……
“想什么，这么入神，差点撞到墙上了？”一只手抓住墨凤流的肩膀往外一拉，墨凤流这才发现刚才太过专注于想事情，一直走直线，再往前走半米就会撞到墙上了。
“谢谢了萧首座。”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墨凤流双手合十，一脸期盼地对萧弄玉说：“千万不要告诉我娘亲好不好？不然我会被她取笑很久的。”
“这吗……”萧弄玉沉吟数息，看着墨凤流眼巴巴看着他的表情，顿时笑了出来，“好啊。”
墨凤流这下开心起来：“多谢啦。”
萧弄玉笑了一下，有些出神：“嫣然姐还是那样小孩子脾气吗？”
“对呀对呀！”墨凤流猛点头，“有此时我都有种——其实我们两个对调一下才正常吧——这种错觉。啊，千万别告诉我娘亲，不然她会生气的。”
“好。”萧弄玉很好脾气地应道。
左右张望了下，没看到其他人，墨凤流好奇的问：“话说回来，这几天你们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远秋最近新得了几个药方在试药性，宗主和虞先生手谈，鸿影练剑，风月和轻羽讨论衣服什么的。”
“真……”墨凤流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你呢？”
“我？”萧弄玉想了下，给出答案：“发呆。”
想了下，墨凤流问道：“宗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去？”
萧弄玉摇摇头，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没。”
“阿娇，你要是嫌无聊的话就过来陪我下棋吧。”虞先生院门里转出来，抱胸倚在墙边，笑眯眯地说。
墨凤流抬脚就往湖边的亭子上走：“事先声明，我不让子的。”
“不让就不让，谁怕谁呀。”虞先生跟在她后面，坐下后一拂袖，一个棋盘出现在桌子上，“你先还是我先？”
墨凤流抓了一把棋子：“猜子吧。”
猜子的结果，虞先生执黑。毫无意外的，虞先生以极大的差距败给墨凤流。
“你认了吧，我的棋艺是被苏苏她们那帮变态给磨出来的。”打了个呵欠，墨凤流懒洋洋地说，“虽然我到现在不管对上她们哪一个都只有输得份，但欺负一下你这水准的还是很轻松的。”
被鄙视了，虞先生气得牙痒痒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是变态，那跟她们混在一起的你不也是变态？”
墨凤流微笑微笑再微笑：“那身为变态的下属的你呢？”
……
对视数秒后，墨凤流首先放弃：“好了，不闲聊了，谈正事。”
虞先生一把收拾残局一边问：“上头怎么回？”
墨凤流摇头，叹气：“上头？君妖女失踪，苏苏请长假，荧惑和青莲素来都是不管事的，小紫一问三不知，你说呢？”
虞先生嘴角一抽：“最后结果是？”
“我全权负责。”墨凤流摊手，“简单的说，垂铃的事要我自己想办法搞定。”
“没有增援？”
“开玩笑，需要上面加派人手，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要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墨家嫡长女，手上可以调动的高手一抓一大把。”墨凤流开始掰着指着算：“我娘亲算一个，还附送玄宗这一辈最精英的那几个，皇家的高手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调动，实在不行亮身份找上凤栖山和水晶宫……”最后得出结论：“要解决此世垂铃相关事件，我手上的人手是够用了。至于后面是不是有天外天的其他势力插了一手……那就是留守人员的事，暂时与我无关。就算出现搞不定的超级高手，大不了我关门——放朱厌。”
“连荧惑殿下都很头痛的朱厌……为撞上朱厌的可怜人默哀三秒钟。”虞先生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诚意，“对了，说到玄宗，我倒想起一件事。”
“？”
“玄宗宗主和各阁首座同时离开玄宗这么长时间……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墨凤流耸耸肩：“他们要的，就是这个‘什么意外’。”
“愿闻其详。”
想了想，墨凤流突然从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说起：“说起来，玄宗上代宗主死得很蹊跷。”
“我听说是走火入魔。”
墨凤流微微一笑：“对外说法是走火入魔没错，但真实的死因，却是中毒！”
虞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中毒？”
“而且还是那种长年累月服食各种小剂量的无毒食物或药材，最后纠缠到一起反而变成剧毒的毒。”墨凤流补充说明道：“手段挺高明的，差一点就蒙混过关了，因为上代宗主的死状实在是太像走火入魔了。”
“怎么查出来的？墨嫣然还是风远秋？”
摇摇手指，墨凤流笑得有些得意：“都不是，是瑶姬。”
“玄宗有内鬼？”虞先生摇头叹气，“不过也正常，玄宗每十年开山收徒，要混进去太简单了，而且想要爬到高位也相对容易。反倒是东海之滨素来都是墨家独掌大权，要混进去容易，但想打入核心，一个字——难！”
墨凤流也摇头：“要说东海之滨没内鬼，我也不信。但在东海之滨，我娘亲下来就我最大，除非我娘亲开口，否则都是我说了算，查出谁是内鬼，就算没证据，我也可以直接抓起来。不过玄宗没法这么做，没证据，就算是宗主也不能随便抓人。”
“他打算引蛇出洞？”
“已经引出来了。”墨凤流的微笑里带上了一丝狡黠，“最近有谣言宣称玄宗宗主陷害墨家嫡长女，结果把自己也搭了进去，那个坍塌的冷泉别院就是证据。”
虞先生愣了一下：“这种谣言也有人信？堂堂玄宗宗主吃饱了撑的跟墨家过不去？”
“因为墨家和玄宗从某个角度而言算世仇啊。”墨凤流凉凉地说：“首先，白莲先生和月华公子不合，两人大打出手——这是史书上记载的。其次，墨家家主才是帝师，但为了招揽人才，姬家的皇子成年前多半会上玄宗求学，这说起来，玄宗可是抢了墨家的饭碗。再加上，明面上两家都是老死不相往来……”墨凤流摊手，“虽然如你我这种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明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别人不知道啊。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虞先生囧然。
第十一章 好戏开场
推开门，一股略带苦涩的药香就扑鼻而来。萧弄玉轻轻掩上门，熟门熟路地在满地的杂物中穿梭前行，坐到屋内唯一没有放满各式物品的椅子上。
风远秋背对着他，半蹲在一个药炉前，时不时从身旁的药匣里抓出一把药材，看也不看就直接往药炉里扔。
把玩着手中的紫竹箫，萧弄玉静静地坐在那，看着风远秋专注的神情，微微有些出神，直到风远秋熄了炉火唤了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风远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什么，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萧弄玉笑笑，左右看了下，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没地方给你坐？”
确实，应该是很宽敞占地颇大的药房，有一半以上的空间被药柜装满了，各种型号的药炉把剩下的空间又占走了一大半，再加上风远秋为了方便事先从药柜中抽出来还没放回去的药匣也到处都是……除了萧弄玉坐着的椅子还真找不到半个可以坐的地方。
随手把几个药匣摞一块清朝出一片空地，风远秋一撩下摆干脆直接坐到地板上，笑吟吟地看着萧弄玉：“我这不是有可以坐的地方了吗？”
“我说，你这样把虞先生家的药房折腾成这副德性，不太好吧？”看着凌乱的房间，萧弄玉有那么一点点地良心不安。
风远秋嗤笑道：“我不过是废物利用。弄玉，你能了解当我看到这满屋子的珍贵药材被当成垃圾一样闲置了近千年时的心情吗？好在那个虞先生实力够强可以用时间静止类的法术将这些珍稀的、难以保存的药材保存下来没有损坏，不然我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说到后面，风远秋都有点咬牙切齿了。
萧弄玉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这么说来，虞先生还要感谢你帮他‘废物利用’了？”
“反正他自己又不用……这么大的地方就他和他侍女两个人用不嫌浪费吗？”风远秋嘟囔了几句。
轻笑两声，萧弄玉又拧起眉：“只是，虽然虞先生自己看起来似乎不介意，但……叨扰太久不太好吧？”
“这个嘛……”风远秋耸耸肩：“我看阿娇那丫头比虞先生更像这里的主人。”
萧弄玉显然有些不能认同：“就算是这样也……”
“放心吧。”风远秋打断他的话：“宗主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的。”
“嗯。”萧弄玉应了声，随后轻叹一声：“尽管这样，我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把阿娇拖进来不太好……嫣然姐那边怎么交待？”
风远秋笑着站起来，亲昵地揉揉萧弄玉的头发：“阿娇那丫头精着呢，怎么说她也是墨家嫡长女，估计早就猜到了，所以才主动配合宗主。至于嫣然那边，更不必担心了，她心里亮堂着呢。”
“嗯。”萧弄玉轻轻地应了声。
“这次，定能将害死师父的凶手抓出来，血债血偿！”风远秋自信满满地说着。
“但愿如此。”萧弄玉低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没两天，墨凤流有些幸灾乐祸地拎着一张纸冲到正在和虞先生下棋的佾昀面前：“宗主宗主，大事不好了。”虽然嘴上喊着大事不好了，但就墨凤流那表情那笑容，怎么看也不像是大事不好了的样子。
虞先生落下一子，眼看就要将佾昀杀得片甲不留了，于是心情很好，笑眯眯地跟墨凤流开玩笑：“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墨凤流眨眨眼，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用一种“没什么”的语气说：“哦，玄宗那边听说宗主陷身险境，估计没救了，一堆长老正在抢权呢。”
被判定“没救了”的玄宗现任宗主佾昀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这样哦。”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落下一子，反而葬送了自己的一大片棋子。
墨凤流凑了上来，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地下了几子过后，拍拍虞先生说：“认输吧。”
虞先生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是玲珑棋局，伤已八百再杀敌三千。”
结果佾昀再一子落下，虞先生顿时说不出话来，墨凤流很不客气地大笑出声：“你说中了，就是玲珑棋局啊。”一句话堵得虞先生气到掷子认输转身就走。
墨凤流揉揉笑痛的肚子，坐到虞先生刚才的位置上，笑吟吟地对佾昀说：“宗主准备回去了没？”
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残局的佾昀闻言，温和一笑：“嗯，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比如有人趁机窃取门派秘宝之类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谅他们也找不到地。”佾昀对墨凤流笑道：“还记得那次引起飞来亭罢工的爆炸吗？他们找到的那个地方，虽然地处隐秘防守严秘，但其实压根就不是玄宗真正的秘室宝库。”
无聊地帮捉了棋盘上的棋子往棋篓里扔的墨凤流顿时精神起来，兴致勃勃地问道：“那，玄宗真正的宝贝藏在哪了？”
“你见过了。”
“啊？”
看着墨凤流，佾昀笑得很温柔：“就是玉波池。那地方，没瑶姬点头，就算我是宗主也进不去。”
墨凤流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瑶姬当年是月华公子侍女，这两千多年来由她守护着月华公子留下的宝贝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正如墨家自古流传下来的传家宝，也是由墨荷这个白莲先生当年的侍女所守护，哪怕是家主，想取出都必须有墨荷陪同方可。
“那，长老们夺权呢？你不在，他们可是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安插人手哦。”墨凤流笑眯眯地问。
佾昀笑笑：“别忘了，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现任宗主。”
墨凤流不屑道：“名正言顺的皇帝都有被人架空的，区区一个宗主算啥。”
“阿娇，你听过这么一句话吗？”
“？”
“拳头大的，才是老大。”
“……”
“我是名正言顺的宗主，就意味着瑶姬、练师姑和蔺师叔都会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搞不定的话，不如找根面条吊死算了。”
瑶姬是玄宗总管，说白了，玄宗的钱全归她管，包括门派至宝这一类的东西。而练云君和蔺飘渺……一个是七劫散仙，另一个是已经渡过天劫却为了某人生生压制修为停滞在凡间的大乘高手，别说玄宗，就算翻遍整个修真界，能跟这两位相提并论的都没几个。如果在这三位的鼎力支持下还搞不定想要夺权的人的话……佾昀也不配当这个宗主。
这其中的道理，墨凤流一点就通，都不用佾昀给她额外解释的。
既然鱼已经上钩了，佾昀也不太好意思接着打扰人家，当天就跟虞先生告别了。估计是刚刚输了一局心情不太好，虞先生没有出来送客，只是让轻羽把人送到结界入口就了事了。
御剑之术，瞬息千里，不多时众人就回到了玄宗。墨凤流厚着脸皮留了下来，乖乖地站在一边当布景板看戏。
嗯，其实挺精彩的，
众长老倚老卖老振振有词地数落宗主大人，从“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开始，一直说到“宗主大人此行甚欠考虑，万一挑起玄宗和墨家两家之间的争斗怎么办”，再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做掉了女儿没做掉当娘的后患无穷，女儿死了，当娘的不疯了跟玄宗拼命才怪”……说到最后，简直都快成了“如何打倒墨家”研讨会。
津津有味地听着长老们喷口水，墨凤流顺便感慨一下历代玄宗宗主和墨家家主的演技果然是天皇巨星级别的，你看，连这些长老们都一根筋地认为玄宗和墨家是世仇啊……
时不时还有长老甲乙丙丁——不好意思，墨凤流墨大小姐翘课翘太多加上又基本上足不出户，这一堆长老们压根就没认识几个，所以她干脆直接用代号了——话里话外拐弯抹角地暗示宗主大人能力不足是否要换个有能力的人上来……
长老们终于喷完口水，开始喝茶补充点水价顺便中场休息的时候，宗主大人笑得很温柔地……召来数个弟子，抖出某几位长老在他不在的时候，做了不少龌龊事，比如散布谣言啊、威逼利诱收买人心啊之类的。这些都是小事，重点是这几位长老倚老卖老强词夺理的时候，医阁首座风远秋站了出来，微笑着甩出一堆证据，证明当年上代宗主之死另有疑点。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的时候，刚刚被指证的几个长老脸色大变，在更多的证据面前吱吱唔唔前言不搭后语。这时候就是再笨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几个长老有问题。
之前宗主外出之时这几个长老的行为已经让其他人颇有微词了，现在再把前不久发生的事和上代宗主的死联系在一起……已经有脑筋灵活的人猜到宗主突然发飙的原因了。自认问心无愧的人，比如墨凤流难得认识的寒山意长老，都悄悄地退到一边，让宗主和有问题的长老对峙。
那几个长老也不是笨蛋，看着宗主摆明了今天就是要解决掉他们，于是抢先发难，突然动手。佾昀一挥袖轻而易举地击退众长老的合击后定睛一看，原来攻击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逃跑。可惜这也被佾昀算到了，晏鸿影长剑一挥，剑气纵横，生生把几个长老拦在门口出不去。
终于开打了！墨凤流兴奋地继续看戏，就差没抓两把瓜子再拿杯饮料了。不过也幸好如此，不然之后峰回路转的发展，肯定会让她被噎到或是呛到。
第十二章 惊天巨变
剑阁首座晏鸿影PK长老团，剑气法术四处乱飞，幸好在场众人的实力够强悍才没被流弹打中挂彩。
无妄之灾啊无妄之灾，墨凤流一边看着一道被佾昀拦下的剑气，一边牙痒痒地想数落晏鸿影两句——这都是什么准头啊。
晏鸿影往大门口一站，长剑挥洒，剑气纵横，愣是守得天衣无缝，众长老冲了几次都没能冲出去。这还是其他几位首座以及宗主另外还有坐在一边的练云君和蔺飘渺都没有动手的情况下。墨凤流不禁摇头感叹一下这些卧底的素质，实在是……
大门出不去不会砸墙啊？真是一群笨蛋。墨凤流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后紧紧跟在宗主大人身后，悠哉悠哉地继续看戏。
笨蛋也有开窍的时候，终于，长老甲放弃硬攻大门，转而在其他人的掩护下，狠狠一个大法术砸过去，在墙上砸出了个洞，然后几个人一个冲得比一个快地往洞口跑。晏鸿影提着长剑，也不动手拦人，只是转身向外走顺便让出路来让里面的人出来。
墨凤流一出来，就看到瑶姬笑得很得意的神情，背景是被蔓藤绑倒倒挂在树上的长老甲乙丙丁。
这帮智商为负的笨蛋都想得到的主意，佾昀怎么可能想不到？瑶姬早就在外面翘着脚等人自投罗网了。
接下来，逃脱无望的反派们开始打口水仗了，先是不停地狡辩说宗主想要独揽大权清洗掉他们所以为了自保才不得以动手的，瑶姬听了半天之后凉凉地说了一句：“我没记错的话，好像玄宗自立派以来，都是宗主独掌大权，由各阁首座和我这个内务总管协助处理事物，压根就没长老的什么事吧，何来宗主想要收权清洗长老团的说法？”
顿时反派长老众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他们要是答说因为他们趁着上代宗主突然暴毙新任宗主根基不稳时暗中夺权导致宗主几乎被架空，现在宗主发飙了要夺权了所以他们很可能会被清洗掉的话……
咳，祖宗家法可不是摆好看的。
看着反派长老众语塞的样子，风远秋微笑着落井下石，用着和瑶姬刚才极为相似的语气凉凉地说：“我没记错的话，刚才我们好像只是在讨论几个案件而已，请问几问长老从哪里看出宗主大人意图清洗长老团了？”
总还有那么一两个不死心地试图为自己辩白，或者干脆用自己的身份和年龄当借口数落瑶姬不该这么把他们倒吊起来——刚才跟晏鸿影打架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精神一个比一个出手狠辣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自己是玄宗的长老了？墨凤流在内心吐槽。
风远秋看样子今天心情不错，甚至一句一句地呛了回去，直说得反派长老众满脸通红无话可说——气得。
接下来就是墨凤流无比期待地暴八卦时间了。按照惯例，似乎反派们在逃脱无望的时候都会爆出一些猛料以求活命，不过今天这猛料暴得……确实太猛了点。
“不错，上代宗主是我们合谋毒死的，但送毒药给他的可不是我们。”长老甲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秉承着“我死你也别想好过”的精神开始拖人下水垫背的：“我们送的东西，那只老狐狸敢吃吗？”
这确实是个疑点。能执掌玄宗这么一个大派，上代宗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要给他喂毒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更不用说上代宗主中的毒是那种长年累月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直到最后药性混合到一起后才突然爆发的极品毒药。更重要的是，玄宗是什么门派？修真！稍微有点点水平的修真者都可以做到的“辟谷”，没道理堂堂玄宗宗主做不到。那，毒药到底是以什么借口让素来餐风饮露不用吃饭喝西北风就可以活的上代宗主喝下去的？
长老甲的眼里闪动着的疯狂，但他接下来说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集体呆滞住了：“如果不是他视如己出的得意弟子送上的东西，他怎么会毫无戒心地吃下去呢？你说是吧……”长老甲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身体一轻，然后看到四具无头尸体的脖子处有大量鲜血喷了出来，只是其中一具尸体上穿得衣服，怎么好像跟他今天穿得一样？疑惑了一下的同时，长老甲嘴巴里的话也早就已经说完了。
安静，死寂，所有人都死盯着突然出手将被倒吊起来动弹不得的反派长老众杀死的萧弄玉。他们都听到了，长老甲最后说出来的名字——“萧弄玉萧首座。”
“呵。”良久，萧弄玉才低低地笑了起来：“一时疏忽，居然让他们说出来了，真是失策。”
风远秋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弄玉，告诉我，这只是一个误会，他们是故意拖你下水诬陷你的，对不？”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刚才那场景，说萧弄玉身上没嫌疑那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你还是这么天真。”萧弄玉低着头，转动着手中的紫竹箫，淡漠地说：“不错，老宗主身上的毒，是我下的。”
一直沉默着的玄宗宗主佾昀开口：“告诉我理由。”
萧弄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由？”
“你不是嗜杀成性的人，杀死玄宗宗主对你来说也无任何益处。”
“怎么会没有任何益处？”萧弄玉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突然笑了起来，“那个老不死的快察觉我的身份了，不除掉他，我怎么继续当我的乖弟子，怎么继任器阁首座之位？”
风远秋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弄玉，我想不明白的是，就算你的行为有杀人灭口的嫌疑，就凭刚才那么空口无凭的一句话，依你此刻在玄宗的地位以及和我们的交情，想要洗涮罪名也不是件难事，为何要承认？”
沉默了一下，萧弄玉有些恶意地说：“我厌倦了跟你们虚与委蛇的日子了。”
“虚……与委蛇？我不相信”风远秋摇着头，“我不相信这么多年来你都一直在演戏，把我们所有人都欺骗了过去。”
“哈，你信或不信，与我何干？”萧弄玉一甩长袖，左手负背，“若是无事，在下要告退了。？”
佾昀轻叹一声，再看向萧弄玉时，眼神凌厉，出手毫不留情：“告退？你认为你走得掉吗？”
不愧是玄宗宗主，墨凤流看着场上两人交手，不由得发出如此感叹。她在心底模拟了一下，如果是自己面对着佾昀的攻势，要如何应对。计算了半天之后，墨凤流沮丧的发现，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除非她召出朱厌，否则只有被压着打的份。
算了，毕竟我是文官嘛，不擅长打架是正常的。墨凤流最后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萧弄玉且战且退，佾昀步步紧逼，意图将他困住。似乎被严重打击到的风远秋也振作起来，袖中长剑滑出，加入战团，原本游刃有余的萧弄玉顿时，左支右绌，若非佾昀与风远秋手下留情不愿伤他性命，萧弄玉早就横尸当场了。
“小玉？”突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空中传来，玄衣女子翩然而降，飘飘若仙。
墨凤流抬起头来，开心地喊了一声：“娘亲。”
看着对战的三个人，墨嫣然奇怪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三个怎么打了起来？”看到萧弄玉身上的作品和血迹，墨嫣然更是心疼，她素来把这个有些内向腼腆的孩子当弟弟一样疼爱，话语间难免就比较偏心：“就算小玉犯了什么错，也不用下这种狠手吧。”
“姑娘。”花岁月激动地上前行礼，闻言红了眼圈：“萧公子自己承认是他毒杀了师父。”
墨嫣然倒抽一口冷气，看向战局，眼见萧弄玉不敌，闭了闭眼，还是狠狠心把头转了回来。
“娘亲。”墨凤流担忧地看着墨嫣然，走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若娘亲不舍，出手救下萧首座也就是了。”
摇了摇头，墨嫣然闭上了眼，话语中有些颤抖：“这是玄宗的家务事，我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插手。更何况……上代宗主向来视我如己出，若他真是为小玉所杀……”
想了想，墨凤流轻声道：“我倒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墨嫣然顿时睁开眼来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娘亲是关心则乱了。若萧首座真是杀死上代宗主的凶手，那杀人动机是什么？我不信刚才萧首座自己说的什么‘身份败露’这个理由。”墨凤流开始分析“退一步来讲，若真是因为这个，那萧首座有什么身份，会让他不惜冒着危险毒杀上代宗主也要隐瞒。更何况，上代宗主中的毒你也是知道，必须连续数年才能完成下毒。若真是担心身份败露，为何会用这种费时费力的方法？”
“是了，若小玉要杀上代宗主，根本就用不到这种办法。以上代宗主对小玉的疼爱和信任，若真的要杀他，小玉有的是办法和机会，而且不会有人怀疑到小玉身上来，不必采取这种只要一查就可以将嫌疑犯缩小在几个人之间的又费时费力的笨办法。”墨嫣然眼前一亮，接下墨凤流的话。
两个女人的对话虽然音量不高，但在场的都是首屈一指的高手，自然全部都听到了，包括正在打斗的三个人。佾昀和风远秋听到后，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缓了一缓，却给了萧弄玉可乘之机。
第十三章 流音水榭
萧弄玉在玄宗的身份是器阁首座，姑且不论他混入玄宗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能当上器阁首座就说明了他在机关阵法一道上的造诣。而且身为器阁首座，萧弄玉身上带点保命跑路的小玩意是很正常很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当佾昀和风远秋攻势稍缓的时候，萧弄玉拼着受风远秋一剑，从袖中翻出一枚玉符捏碎，一个淡金色的光罩把他护了起来。虽然不过数息时间内就被打碎，但这一点点的缓冲时间，足够让萧弄玉转身跑路并拉开一段距离了。
许是在场高手够多加上对佾昀和风远秋的射手的信任，其他人并未有动手的打算，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萧弄玉踏上飞剑扬长而去。
风远秋咬咬牙，也纵身追了上去。御剑飞行瞬息千里，待佾昀一句“莫追了”出口，风远秋早就不见踪影了。
沉默地看着萧弄玉和风远秋一前一后消失的方向半晌，佾昀咳了一声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弄玉那边就交给远秋吧，然后是……”
看到佾昀投过来的询问的目光，墨嫣然笑眯眯地拉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往外走：“啊，好久没过来了，正好故地重游一番，阿娇跟我也许久没见了，不许过来打扰我们母女谈心哦。”
被自家娘亲拖着走的墨凤流不忘礼貌的跟在场所有人告别。
凤栖山上认识墨嫣然的人很多，但知道这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就是杀伐果断的天遗世家家主的人并不多。流音水榭的那对夫妻和他们隔壁的鸣歧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墨凤流被墨嫣然带着，看着自家娘亲熟门熟路地踏上木桥，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就被踩出一个清脆悦耳的音符，告知主人有客到访。
“嫣然。”凰月看到来人，开心地迎了上来，亲亲热热地挽住墨嫣然的手，把人往屋里带：“好久不见，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了下，墨嫣然给出最准确的答案：“看八卦。”
就着袅袅茶香，墨嫣然舒服地窝在软榻上，和凰月开始聊起了八卦：“阿月，最近修真界吵得最轰动的那个流言，你也有听说了吧？”
“玄宗宗主为师父报仇，找上了天遗世家，最后在北溟之地和墨家嫡长女同时身陷险境无法生还——这个乱七八糟到一听就知道是瞎掰的流言？”凰月不屑地撇撇嘴，对放出流言的人的智商表示了无尽的鄙视。
墨嫣然耸肩：“谁让表面上，玄宗和墨家不对盘，再上加据说我是谋害上代宗主的罪魁祸首呢？”
好孩子墨凤流举手发问：“上代宗主的死跟娘亲你有什么关系？”
百无聊赖的凤蝶回答了她的疑问：“因为上代宗主是非正常死亡。反正这么多年来，玄宗宗主非正常死亡的话，外界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墨家；反之亦然。”
墨凤流嘴角一抽，再次感叹玄宗宗主和墨家家主的演技绝对是超级天皇巨星级别的，拿个影帝影后什么的肯定没问题。
凰月敲敲桌子，把话题扯了回来：“回到刚才的话题。嫣然你是听到那个‘玄宗宗主和墨家嫡长女同归于尽’的脑残流言后，认为玄宗这边有大事要发生，所以兴冲冲地跑回来看热闹的？”
墨嫣然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半躺在榻上，无限美好的身段足以让大部份男性捂住鼻子，可惜在场唯一的一位男性成员目光只追着他自己的老婆，压根没注意到墨嫣然:“更正一点，我是先跑北溟之地欣赏了一下传说中‘将玄宗宗主和墨家嫡长女困住无法生还’的险境，然后才过来的。”
北溟之地？险境？墨凤流想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娘亲说的是，被火山喷发毁掉的冷泉别院？”
“正是。”
想了下，墨凤流决定坦白：“有件事需要说明一下——冷泉别院是我毁掉的。”
墨嫣然的眼睛眯了起来：“理由。”
“垂铃。”墨凤流轻叹着吐出这两个字眼，咬牙切齿道：“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该死的见鬼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此世！”没准自己那个无良上司早就知道这点所以才选了这个世界给她放长假，那个压榨劳工的混蛋！
“垂铃？”墨嫣然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这是什么东西了：“我记得，这东西好像仅仅在月华公子所著的《品莲观真》中有所记录……没错，应该是第十七卷，花姿，‘双叶抱花，叶狭，花如垂铃，故名垂铃。娇羞可爱，摇曳生姿，其香惑人心智，花开瞬间取之，可代曼陀罗之类。附注：发芽至花谢，共计三个时辰。’”
墨凤流仰望了一下自家娘亲的记忆力：“娘亲你好厉害，居然可以背出来。”
“基本功课而已。事实上，几乎每代墨家家主都可以把月华公子所著的《品莲观真》倒背如流。”墨嫣然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随后拧起眉头：“奇怪，按照月华公子的记载，垂铃只是可以拿来当迷药用啊，难道这东西还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吗？”
点头，叹气，墨凤流苦笑地对凰月凤蝶道：“垂铃这东西……反正你们两个要是见到它，有多远闪多远，千万别碰。”
这下连一直心不在焉的凤蝶都认真起来了：“那个叫垂铃的东西……对凤凰有特殊作用？”
继续点头，墨凤流决定透露一点秘辛：“要知道，当年荧公主就是死在这个上面的。”
凤蝶凰月都是知道墨凤流身上有代表羽族至尊的凰印的，能让她尊称一声公主的，再加上之前的暗示，很显然，她口中的荧公主，虽然未曾听过，但十有八九是凤凰中的一位公主。连皇族都丧命在这种看起来娇羞可爱的小花上……凤蝶凰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凰月突然想起一事，脸色顿时白了一下：“此世，除了我和夫君，似乎还有一位凤凰。”
提到这个墨凤流就头痛。自从七杀公子带来了“有只小凤凰流落到此世，上头命令你把她找出来送回去”的口信之后，她就已经发动了手上所有可以动用的情报系统，可惜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那个……你们若是有她的消息的话记得通知我一声，上头也在找她。”墨凤流口中的上头，自然是妖族摄政公主殿下，也是她的顶头上司。
一时间，因为这朵小小的娇羞可爱的花朵，流音水榭中的四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各自想着心事。
“话说回来，阿娇你是怎么办到的？那冷泉别院可是离尘上仙的居所，要毁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吧？”最后还是墨嫣然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而且，以你现在的灵力，还做不到让火山喷发这种事吧？”
墨凤流很郁闷地回了一句：“以前很容易就可以办到，现在当然不行。”所谓的以前，是指她转生之前，身为妖族总管之时。
看着自家娘亲的眼中闪动着“告诉我吧告诉我吧”的信息，墨凤流毫不客气地把兰榭给卖了：“晏首座赠于我的簪剑，早已孕育出剑灵，是他帮我办到的。小兰榭，出来跟大家打声招呼吧。”
一个蓝色光晕从墨凤流发上插着的簪子最顶端的兰花中飘出，飘到众人面前，光晕渐渐退去，娇小的蓝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场的两个女性同时捧脸发出尖叫：“好可爱。”
兰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回过头来看了下自家主人，得到一个安抚的笑容后，才怯生生地说：“我叫兰榭，是主人的剑灵。”
墨凤流无比哀怨地眼神飘向自家女儿的发簪：“早知道这把簪剑里面有一只这么可爱的剑灵，怎么说都要把它从鸿影那边要过来啊。”一旁的凰月点头附合。
一头黑线地看着两个女人对着兰榭大放爱心，墨凤流努力把话题拉回来：“娘亲，以你对萧首座和风首座的了解，你说，风首座有办法把人带回来吗？”
努力克制住把可爱的小剑灵抱在怀里使劲蹂躏的冲动，墨凤流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看悬。小玉这孩子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但决定了的事，谁都劝不回来。他既然要跑，就算是远秋也没办法。”
“那岂不是说风首座可能会有危险？”墨凤流语气中一点也不担心：“他可是一个人追出去的，天知道萧首座有没有同伙……”
“安啦。小玉杀谁都不会杀远秋的，除非他打算殉情。”墨嫣然的语气跟她女儿一样，没有半点担心，“若是追出去的是别人，我还要担心一下，但是远秋嘛……没看连佾昀都懒得管了吗？”
殉情？为自家娘亲大大咧咧的用词黑线一把之后，墨凤流提出了一个好奇很久的问题：“我想不通的是，萧首座为什么要承认是他毒杀上代宗主的呢？”
说到这里，墨嫣然终于舍得把注意和从可爱的小剑灵身上转开了。
第十四章 尘埃落定
墨凤流看着自家娘亲，提出这么一个问题：“萧首座为什么要承认是他毒杀上代宗主的呢？”
“也许，”墨嫣然轻叹一声：“和小玉的身世有关。”
“身世？”
想了想，墨嫣然这才开口慢慢解释：“很少有人知道，小玉是私生子。他母亲未婚生子，又死活都不肯说出奸夫是谁，所以……”
墨凤流倒抽一口冷气。虽然她也是未婚生子，但她娘亲是墨家家主，此世极罕见的女子地位比男子高的世家大族。而且墨嫣然地位超然，除了她的双亲，无人拥有处罚她的权力。可是……在民间，祖宗家法大于天，未婚生子那是给家族蒙羞，千夫所指。不管萧弄玉的母亲是出身在世家还是普通乡村，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墨家，毕竟是例外中的例外。
“虽然，看到孩子是无辜的份上，小玉母亲家族的长老并未将小玉母亲处死，只是将她逐出家门而已。”并未对萧弄玉的母亲处以最严苛的家法，已经算是家族中的长老们手下留情。要知道，婚前失贞未婚生子，正常情况下是要浸猪笼的。就算是将她处死，官府也不能说什么。祖宗家法和朝廷颁发的法律一样是有效力的，就算是皇帝，墨家家主祭出家法时也得乖乖受着。
“所以，小玉是自幼无父，年少丧母。”墨嫣然唏嘘不已，“也许，我们很难理解，失去双亲的孩子对于亲情的渴望。”
墨凤流默默点头。
“小玉长得很好看，据说他跟他娘有七分相似，不难相像他娘的容貌是何等出色。”墨嫣然感叹了一句：“男儿负心，红颜薄命啊。”随后又跟上一句：“所以，阿娇，不要随便交出自己的心，否则，受伤害的会是你自己。”
怎么突然从犯罪心理学变成青春期爱情教育了？墨凤流差点没跟上自家娘亲的思维。
果然是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聊天就容易跑题跑得没边没沿。
“也就是说，萧首座可能是为了他爹才会动手毒杀了上代宗主并当众承认？”墨凤流抹去额上的黑线，提出疑问：“娘亲，你怎么肯定会是这个原因而不是其他的？”
墨嫣然手指轻点脸颊，一边回想一边说：“小玉自从十三岁上山拜入玄宗门下后，几乎都和我们在一起，我可以确定问题不是出在跟我们认识之后。而跟我们认识之前的事……除了那个‘父不详’之外，小玉的祖宗十八代都被我们查过了，问题很显然是出来小玉那个没人知道到底是谁的亲生父亲上了。”
“你们？”墨凤流捕捉到关键字，笑吟吟地问：“你和谁？”
“佾昀。”墨嫣然很自然地答道：“历代各阁首座在继位之前，玄宗宗主和墨家家主都会对他进行暗中调查，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可以继位。”
“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到萧首座身上？”
墨嫣然点头，然后又摇头叹气：“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上代宗主对小玉视如己出，小玉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来做这种事的……”
“天知道。”
待得墨凤流回到久违的宿舍倒在床上时，终于有时间静一下整理一下思路。至于墨嫣然，她跑去找佾昀商量事情去了。
目前的情况是，萧弄玉叛变，他背后的人可能与垂铃及离尘上仙有关，也可能无关；而那只失踪的小凤凰，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结论——两个任务都陷入僵局中，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之前在冷泉别院被她毁掉的垂铃。
“阿娇，你回来了？”见到墨凤流这边的灯亮了起来，住在她隔壁的冷艳立刻过来嘘寒问暖，“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墨凤流往床里挪了一下，给冷艳让出一个可以在床边坐下的位置：“还好吧，看热闹看得挺高兴的。”
冷艳坐下后，若有所思地说：“最近玄宗这边谣言满天飞，大家都说宗主其实已经死了，只是消息被压了下来，等到选出新宗主后才会公布……还说宗主是跟墨家杠上了才会死的……”
“噗——”墨凤流听到一半就笑出声来：“这种鬼话，你也信？”
“我是不信，可是大家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看起来很像真的。”冷艳顿了顿，担忧地看着墨凤流：“阿娇，你是和宗主他们一起出门的，我很担心你。”
墨凤流坐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冷艳，嗤笑一声：“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我走之前是怎么说的？你还真让自己在短短一个月内瘦了十来斤啊！”
冷艳干笑两声：“功课太多了嘛。”
“再多也用不差玩命吧。你本来身材就苗条，再瘦了十来斤，都快成风吹就倒的竹杆了。不行，我得给你补回来。”
不过，还没等墨凤流补品大计出台，墨嫣然和佾昀双双找上门来了。
“玄宗现在已经不适合你继续呆在这了。”佾昀开门见山的说：“弄玉的突然叛变，已经让整个修真界把注意力暂时集中到玄宗上了。你虽然素来深居简出，但认得你的人还是有的。”
“还有重华和景华这两个孩子。”墨嫣然接口道：“总之，你们三个不在玄宗，我和佾昀才能放开手脚对玄宗进行清理。”
墨凤流无语了一下，总结道：“简单的说，我再留在这里就是给人当靶子的，是拿来牵制你们最好用的工具。”
“也不全是。”墨嫣然毫不客气地地说：“你这个千年老妖倒是无所谓，我怀疑有没有谁有那个本事对付你。但重华跟景华可跟你不一样。姬家这一辈就这么两个男孩，伤了哪个都不好交待，所以干脆都送下山去。”
“换句话说，你们是我下山给两位皇子殿下当保镖了？”墨凤流很郁闷，两位皇子中有其中一位她实在不想和他打照面啊。
“论身份论实力，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吗？”墨嫣然摊手：“你是我女儿，算来是那个小子的长辈，压得住他们；而你的实力嘛……”墨嫣然丢了一个你知我也知的眼神给自家宝贝女儿。
墨凤流磨牙：“反正你们就是要把我们这些小辈全部扫地下山，好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对吧。”
“没错！”
“那其他世家子弟呢？”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墨嫣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只要你和那两个小子没事就成。”
墨凤流顿时明白了。送自己和两位皇子下山是因为他们三个身份特殊，如果被人利用了，比如抓了当挡箭牌什么的，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但其他人嘛……咳，自求多福吧。
想了想，墨凤流提议道：“多安排一些人下山吧，不然就我们三个，意图也太明显了。而且下山也要找个好借口才是。”
“这还用你说。”墨嫣然鄙视的眼神把她轰成渣：“早就安排好了，哪用得着你操心。”
墨凤流差点嘴角一抽：“也就是说，不管今天我同不同意，这山是肯定要下的，这保镖是肯定要当的。”
“那是。”墨嫣然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要求追加随行人员。”墨凤流想了想，然后无比黑线地注意到一件事情：“娘亲，别忘了，你女儿我，今年才十六，那两位皇子殿下，年龄也跟我差不了多少。你就放心让我一个女孩子，跟两个男的满世界乱转？”
佾昀轻咳一声：“确实，阿娇说的也是个问题。他们几个已经不能算是小孩子了，阿娇一个女孩子单独跟两个男的上路，确实有点……”
墨嫣然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我家又不在乎这个。”
“阿娇总归是女孩子，注意点没错。”佾昀劝道，“虽然阿娇身为墨家嫡长女，无人敢乱嚼舌根，但女儿家的清誉，总归还是要注意一下。”
墨嫣然斜睨了他一眼：“当年我跟你们满天下乱转的时候，可没有半个人想过这个问题……”
佾昀尴尬无比：“当时年少，思虑不周。”
墨凤流奇怪地问道：“不是还有花首座是女的吗？”
“风月是我们在游历天下时救下来的，后来发现她根骨清奇，是修仙之材，所以才带上山拜入玄宗门下的。”墨嫣然解释道：“所以，我们几个人中，年龄最小的是小玉，但最晚拜师的却是岁月。”
说到萧弄玉，佾昀和墨嫣然同时沉默了下来。
良久，墨嫣然才开口道：“总之，你自己路上小心。令牌随身带着，凭你的身份，天下无人敢轻慢于你，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太过招摇了。”眨了眨眼，墨嫣然轻笑道：“微服私访也是很好玩的。”
玄宗器阁首座萧弄玉叛变！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修真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过这一切都跟我们的墨凤流墨大小姐没有关系。用墨嫣然的话来说，就是“你娘亲我还活着，还用不着你一个小孩子来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然后，墨大小姐就被自己的娘亲打包丢出去“游历（玩）”，附带的行李是——美女一名（冷艳），帅哥两位（姬家的两位皇子）。
第一章 初入江湖
冷艳的表姐，容弦歌和容雅意将四个少年送到山下，一脸担忧和不解。
“真不知道宗主他们是怎么打算的，居然这么早就让你们下山游历。”身着黑衣的雅意抱怨道。
“这说明我们优秀嘛。”冷艳扬起头，笑着安慰这对姐妹花。
确实，这一届弟子中，女生就数冷艳的成绩最好。宗主以“让优秀的弟子在尘世中行走一番，磨练心性”当借口把墨凤流和姬家的两位皇子送下山去，自然不能跳过冷艳。正巧墨凤流与冷艳交好，干脆就把这四人打包一起上路算了。
“小艳，行走在外，跟在家里和玄宗不一样。我……很担心。”向来一身素白的弦歌轻叹口气，看了姬景华一眼，含糊道：“若是受了气，无须忍着，记着你的身份。”
说起来，这对姐妹算起来是姬景华的表姐来着的。姬景华的生母容贵妃，就是出身青州容家，正好是这对姐妹花的亲姑姑。估计也是经常去宫中走动的，认识两位皇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刚刚那句话，怕是对着两位皇子说的吧。墨凤流一边走神一边想。
这边墨凤流在走神，那边的姐妹告别的戏份也逐渐接近尾声了。
“总之，出门在外，一切小心，记得写信回来。”姐姐容弦歌做最后的总结。
冷艳连忙说：“当然，我不会忘了给哥哥和你们写信报平安的。”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弦歌雅意，四人沿着大路向前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小镇。
因为旁边就是传说中的仙山，加之玄宗也时常派人下来采购，所以虽然只是个小镇，但也异常繁华。
想要上仙山求仙缘的，未能通过玄宗入门试练的，对修仙的传说嗤之以鼻的……抱着不同的心态的人群汇集在这个山脚的小镇中，街道上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捡了一家干净的茶楼，要了二楼的雅间，四个人坐下来，这才有时间讨论日后的行动方向。
没等他们说上两句话，遮挡的屏风就被一个人形物体砸倒。
这间茶楼的二楼，是用各种精致的屏风和饰物架子分隔出许多互相之间看不到的空间，倒是显得有几分诗情画意。只是被人这么一砸，再多的诗情画意也没了。
墨凤流不动声色地捧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后放下再也不碰一下。不是她挑剔，只是她的嘴巴实在是被养刁了，这在常人眼里算是名贵的茶叶对她而言实在是难以下咽，又不是非喝不可，墨凤流着实犯不着委屈自己。
“听说，几位是仙山下来的仙人，我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仙山上的仙人到底是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扭了扭手腕，看向墨凤流一行人的目光实在算不上友善：“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姬景华从刚才起就皱起了眉，闻言正想开口，却被姬重华按住。转头看向依然八风不动的墨凤流和姬重华，似有所悟，也不开口了，只是捧起茶盏喝了一口后就放下。
那个男人看似粗鲁，实则心细无比，看到墨凤流和姬景华都是只喝了一口茶就放下，神色中似乎还有着不满意，心里当场就一跳。这家茶楼的二楼雅间，是出了名的贵，自然，用的茶叶也是上好的，但这两个小娃娃居然还是不满意，说明他们十有八九是大户人家出身，喝惯了更好的茶叶，才会喝不下去。
冷艳看了那男子一眼，回头过来问墨凤流：“那位大叔是谁？你们认识吗？”
“怎么可能。”姬景华看都不看那男子一眼，只是笑着对冷艳说：“如此粗鲁不知礼数之人，连我家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他干嘛找上我们？”冷艳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
姬景华依旧在笑：“也许，认错人了？”
“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认错人？”冷艳小小地惊呼一声，“这也太笨了吧。”
“喂，小娃娃，”那男子听着有点不对劲，连忙打断：“你们到底是不是从仙山上下来的。”
墨凤流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只是慢条斯理地说：“是或不是，与阁下何干？”
男子咧开嘴笑道：“怎么没干系了。如果是仙山上下来的，我倒是要跟你们打一场，看传说中的仙人有多厉害。”
冷艳不满地说：“就算我们是仙山上下来的，凭什么要跟你打？”虽然这茶楼的茶水她也喝不惯，但不管是谁，坐的好好的，突然有人找上门来喊打喊杀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吧。
这时候，整个茶楼的视线都投向这边，听到那男子的话，再看看四个少年，所有人都在心里摇起了头，为几个少年叹气。
突然，对面的雅间传来一声轻笑：“我倒不知道，燕北天燕大侠什么时候干起了欺凌弱小的生意了。”
那男子面上一红，嘴上仍然不依不挠的：“若是这几个小娃娃肯认输，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姬景华这时候悄声说：“燕北天，我知道他。百晓生名人录上排名第七，一双肉掌可抵神兵利器，倒是个憨直的粗人，怕是被人挑拨了才找上我们的。”
对面雅间的人接口道：“没想到这位小友倒是个有眼力的。”
冷艳神色一肃。且不说对面雅间和她们所在位置的距离，姬景华本就压低了声音，若非她们耳力超群也是听不到的。由此可见，对面雅间坐着的，也是个高手。
墨凤流开口问道：“我们是从通往凤栖山上唯一的路上下来的，阁下若是因此就把我们当成仙山上的人，是否过于武断？需知常有药农猎户也是从那边经过的。”
燕北天嘿嘿一笑：“药农猎户？哪舍得穿这么好的料子出来。”
几个人同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平日里都是上好的衣料穿惯了，故而对于瑶姬所制的校服也没特别感觉。但对于山下的人而言，纵使看不出这衣服是用什么布做的，也看得出这面料肯定是上好的。
对面雅间又悠悠然飘来一句：“岂止是好料子，连千金难求的鲛绡都只是拿来当手绢，果真大手笔啊。”
其他三个人同时看向墨凤流，目光落到墨凤流刚刚喝过茶后拿出来擦拭了下唇角的丝绢上。
“阁下好眼力。”墨凤流这一开口，等于承认。
顿时大哗。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鲛绡，常人若是得了一块不供起来当传家宝才惯，偏偏居然有人拿它当手绢用，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燕北天也是倒抽一口冷气。水火不侵的鲛绡，如果流落到江湖之上，为了争夺它足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但眼前的小女娃却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这……
墨凤流有些不耐烦了，她没有当众演猴戏的打算：“阁下可否告知，前来挑战我等的原因？”
“还不是你们仙山上的人惹得祸。”回答的是对面雅间的人：“这件事情前一阵子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们难道不知道。”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墨凤流开口：“还请阁下指教。”
“就是那个白胡子老头，夸海口说什么他们修仙的，随便挑一个出来，哪怕是小孩子，都可以把江湖上的所谓高手全都打趴下。”燕北天提到这件事，依然愤愤不平，“偏偏当时百晓生名人录上有名的高手都不在场，也没法教训他。大家伙都憋了一肚子气，所以……”
“所以就跑到这里守株待兔，想教训一下所谓的‘修仙的’？”冷艳接口，不屑状地吐出两个字：“幼稚。”
墨凤流则是皱起了眉：“白胡子老头？他有说他是谁吗？”
提到这事，燕北天还是一肚子火：“那老头子，自称玄天真君。”
玄天真君？
四个人同时茫然地看向其他三人，见到对方也是同样的茫然。
冷艳喃喃道：“没听过这个名号啊……若是修真界有名的前辈高人，寒山意长老应该都有跟我们讲过才是。”
姬景华反驳道：“寒山意长老讲的都是那些脾气怪异的前辈高人吧……如果是正常的，他好像还没讲过。”
姬重华则是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墨凤流：“莫非是哪位前辈？阿娇你曾听说过吗？”
墨凤流轻咳一声：“别看我，我向来都不注意这些的。”随后就拧起了眉：“不过，这‘真君’，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自称的……莫非真是哪个前辈高人？”
商讨无果。
燕北天耐下心来听他们讨论完后，才开口：“你们果然是仙山上下来的。”
“你……不会真的要跟我们打一架来证明那位‘玄天真君’的话是假的吧？”冷艳有些迟疑地问道，然后看到燕北天理所当然地点头。
几个人同时看向墨凤流，燕北天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来，顿时明了这个红衣少女才是这一行人中主事的那个。
墨凤流沉吟半晌：“这么……”
第二章 化干戈为玉帛
其实，墨凤流在听到燕北天的解释的时候，真的很想丢一句“幼稚”过去，不过既然冷艳先开口了，她就省下口水了。
跟他打？墨凤流用评估的目光打量了下燕北天，随后在心里摇摇头。
燕北天的实力，压根就没被墨凤流放在眼里，特别是她前几天才现场观摩过当世顶尖的几位修真者之间的战斗，更是对此提不起半点兴趣。但问题在于，除了她之外，另外三人的实力，很显然不是燕北天的对手。不管天分多高修行的功法有多深奥玄奇，年龄和经验的差距并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尤其是燕北天既然是百晓生名人录上的第七名，说他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谁信？而这边的三位少年……
墨凤流默默地叹口气。两个皇子一位世家千金，就算平时有对练，也多半是被人让着的，生死决斗的经验压根就半点都没有。
换言之，除非墨凤流亲自下场，否则她们这边必输无疑。
而当燕北天将那个所谓的玄天真君的话说出来后，这件事已经隐隐升级到修真界和世俗江湖武林的冲突了。
这……赢也不是，输也不是，难办啊。
“这嘛……”沉吟的瞬间的墨凤流就前前后后想了许多，最后做出结论：“还请阁下多多指教了。”
说着，墨凤流站了起来，抱拳作揖后拔下头上的发簪，顿时被发簪固定住的一头长发滑落下来。
冷艳三人显然一愣，没想到墨凤流一开口就接受了挑战。
“用这个？”燕北天也愣住，难以置信地指着墨凤流手中的簪剑，“小女娃，你要不要拿把剑？”
“呵。”墨凤流轻轻笑了起来，执剑的手放开垂到身侧，簪剑悬浮在她面前，“看样子，我家的小兰榭被人小瞧了啊。”
话音刚落下，似乎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过，漂亮的簪剑依然悬浮在墨凤流面前，看起来没有半点变化，只有燕北天的脸色瞬间变了。
刚刚那一瞬间发生的事，以燕北天的眼力，也只是勉强看到，那把小巧的簪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擦着他的身子飞过，将对面雅间的屏风横切后再回到原位。许是速度太快，在场几乎没有人发现那扇屏风其实已经被切成对半了。
不，还是有人发现了。
对面雅间的屏风的上半部突然轰然倒地，一只白皙干净的手伸在半空中，显然刚刚就是这只手将被切掉的屏风的上半部推倒。手的主人一身白衣，带着几分书卷气，低头看着光滑切口，轻轻出了一口气：“好锋利的剑气。”
是的，剑气。簪剑不曾开锋，连张纸都割不破。但它催发出来的剑气，却是近乎无坚不摧。
墨凤流轻轻一笑：“阁下好眼力。”
燕北天顿时有些羞愧，他刚才居然没看到切割屏风的是剑气而不是簪剑本身。
对面雅间的白衣公子抬起头来，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问道：“如此通灵的神兵，想必也是大有来头，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得知此剑来历？”
对着不认识的人的时候，墨凤流似乎一直都是习惯性地有点文绉绉起来：“剑名兰榭，乃是两千三百年前的离尘上人所用之物。离尘上人仙去之后，此剑于机缘巧合之下为本门长辈所得，并将其赠于在下。”
眼前的两人并非修真界之人，因而根本不明白，在修真界中，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被人尊称一声“真人”、“上人”、或“真君”的，所以对于“离尘上人”这个名号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墨凤流嘴角含笑，对燕北天道：“听闻燕大侠素来都是一双肉掌对敌，在下学艺不精，不得以借助神兵之利，还请燕大侠谅解。”
燕北天这时候都郁闷地想哀嚎出声了。他是用掌的没错，但他再怎么修炼，一双肉掌也不可能真的刀枪不入，更不用说眼前的女娃手上明显就是传说中的仙剑，一剑下去他的手就别想要了。但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让对方把话吞回去。
倒是对面白衣公子帮燕北天解围了：“这位仙子说笑了。仙子手上的兰榭，怕是传说中的仙剑，我等凡夫俗子，一双肉掌，怎么可能敌得过仙剑之利？”
这话一出，燕北天顿时感动地想拥抱帮他解围的人了。
冷艳等了半天，两边都没动静，于是不耐烦地说：“那，到底打不打啊？”
白衣公子继续解围：“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如此风雅之地，喊打喊杀的未免太过大煞风景。不如在下做东，请诸位品茗一盏，也算是替燕大侠为诸位赔罪了。”
墨凤流就坡下驴，反正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真打起来的话反而比较不好收拾：“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燕大侠意下如何。”
燕北天看了白衣公子一眼，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说：“就依你吧。”
于是几人换了一间雅间，依次落座。
墨凤流含笑看着熟练地泡茶的白衣公子，有些揶揄的对燕北天说道：“燕大侠不为我们介绍下？”
“玉自寒，万花谷传人。”燕北天干净利落地介绍了一下。
冷艳小小地惊呼了一下：“百晓生名人录上排名第一，万花谷奇人，玉自寒玉公子？”
坐在她旁边的墨凤流仿佛看到冷艳眼中闪出小星星来，有些无语地转过头来不看她，正好看见另一边坐着的姬景华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眼神与冷艳如出一辙，都是那种看到了偶像的星星眼。
“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玉自寒含笑，将茶杯推至众人面前：“请。”
拿起茶杯，尚未入口，香气已扑鼻而来，及至入口，香味便萦绕在舌尖，久久不散。
“好茶。”冷艳赞叹道：“这茶有名字吗？”
玉自寒轻轻摇头：“这茶是我新研究出来的，尚未取名。”
冷艳眼珠子转了一下，满怀期待地对玉自寒说：“可以让我给它取名吗？”得到许可的点头之后，开心地说：“就叫……嗯，吓煞人香，如何？”
吓煞人香？墨凤流无语地看了冷艳一眼。
“吓煞人香？”玉自寒玩味半晌，点了点头：“倒也贴切。”
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墨凤流一行人跟玉自寒倒是挺有共同语言的，但对于燕北天而言，他们说的跟天书没两样，有听没有懂。就连这上好的茶叶，他也是一口喝掉，然后嫌杯子太小喝起来不解渴。
对于燕北天这种大煞风景的行为，玉自寒似是很习惯地叹了口气，然后招呼小二送上一壶茶和一个大茶杯，让燕北天牛饮。
墨凤流放下茶杯，转入正题：“说起来，玉公子也是得知那个‘玄天真君’所言，故而来此寻访仙迹？”
“非也。”玉自寒举了举茶杯：“我只是来采茶的。”
冷艳不放过任何一个跟偶像套近乎的机会：“玉公子喜欢茶？”
玉自寒答非所问：“茶能净心。”
眼神闪了闪，墨凤流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玉公子好茶，正好在下有师门长辈所赠的茶叶，正好请玉公子鉴赏一番。”说着，墨凤流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紫砂壶和数个瓷杯。
玉自寒是识货的人，他自然看得出来，这紫砂壶的色泽匀称，细而不腻，虽无任何雕饰，但整个茶壶自壶嘴到壶身再到壶把，无不恰到好处，显然是出自高人之手。而那几个瓷杯，轻薄而质若美玉，玉自寒认出这是价值连城的云瓷，而杯身上寥寥数笔，便将竹的风骨展现无疑，显是大家之作。
单单这紫砂壶和云瓷杯，已是价值连城，不禁让玉自寒期待起墨凤流的茶叶来。
墨凤流并没有马上拿出茶叶，而是继续往外掏东西，不禁让人怀疑起她袖子里是怎么藏下这么多东西的。
心直口快的燕北天问了出来：“你这袖子是用什么做的，怎么放下这么多东西的，一眼都看不出来。”
“一点小把戏而已，不值一提。”
小把戏？冷艳三人差点嘴角一抽。他们连门槛都没摸到的高深法术“袖里乾坤”居然只是个小把戏？
继紫砂壶和云瓷杯后，墨凤流取出的是一个玉盒和一个小巧的玉鼎。将玉鼎放在桌子上，轻轻一点，金红色的火焰安静乖巧在玉鼎下面悄无声息地燃烧了起来。墨凤流打开玉盒，顿时气温骤降，似乎瞬间进入到了北冥之地。
墨凤流不好意思地笑笑，迅速地从玉盒中取出一块冰块扔进玉鼎中，然后盖上玉盒，气温这才恢复正常：“这是万年寒冰。”
玉自寒和燕北天登时倒抽一口冷气。燕北天难以置信地指着玉鼎中渐渐溶化的冰块说：“万年寒冰？可如果是万年寒冰的话，怎么会被火一烧就融化。”
“普通的火当然不行，不过谁说阿娇用的是普通的火了？”虽然认不出来墨凤流用的法术，但好歹在玄宗呆了这么久，冷艳自然可以看出墨凤流召出的火并非凡火。
第三章 品茗
“普通的火当然不行，不过谁说阿娇用的是普通的火了？”虽然认不出来墨凤流用的法术，但好歹在玄宗呆了这么久，冷艳自然可以看出墨凤流召出的火并非凡火。说完，冷艳就转过头去，眼巴巴地看着墨凤流，她真的很好奇啊。
墨凤流知道她想知道什么，笑着给出答案：“南明离火。”
南明离火？这个答案一出来，换到了三声抽气声。
“凤凰……朱雀……南明离火……”冷艳惊讶连怎么说话都差点忘了，“你、你怎么办到的？”
玉自寒和燕北天不是修真界的人，所以不知道南明离火是什么，不过看其他人的反应，也可以猜出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冲着三个小孩眨眨眼，墨凤流笑着说：“这是……秘密哦。”她身上有着代表羽族至尊的凰印，所以即便她不是羽族，也可以使用羽族特有的能力，包括部分皇族的秘法。
愉快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墨凤流今天似乎打算把炫耀进行到底。
水沸腾后，墨凤流轻轻一敲玉鼎，火自动熄灭，玉鼎中所有的水自动形成一道水流，进入紫砂壶和云瓷杯中。烫过茶壶和茶杯之后，墨凤流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从瓷瓶中向玉鼎中倒入清澈透明的水，随后一个响指，金红色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
玉自寒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看着墨凤流有些不确定地说：“这是……从莲花花瓣上收集的露水？”
墨凤流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地继续往外掏东西，这次是一个紫楠木制成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的是用浣云绢包裹着东西，以及梧桐木的茶匙。小心翼翼地打开浣云绢的包裹，用茶匙盛出半勺茶叶，轻轻抖入揭开盖子的紫纱壶中。
随后用同样的方式让沸腾的露水注入紫砂壶中，盖上壶盖，向云瓷杯中斟出茶水。
为玉自寒和燕北天送上茶水后，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第三杯茶水是冷艳的，随后是姬重华和姬景华，最后才是墨凤流自己。
玉自寒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清澈透明的液体，上面还升腾着冉冉白雾，凝而不散：“这是什么茶？”
“空雾。”墨凤流不负责任地给出答案。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这茶名字是什么，只是既然这是蔺飘渺从空雾峰上采摘的，那就这么叫吧。
听到这个答案，玉自寒眼神闪了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将茶杯拿近深吸一口气，明明什么都没有闻到，却蓦然神清气爽，玉自寒抿了下唇，毫不犹豫地喝下这杯茶。燕北天见玉自寒喝了，也放心地跟着喝掉。
墨凤流笑眯眯地说：“只有一杯哦，不能再多喝了。”扫了眼冷艳和姬家兄弟，墨凤流补充道：“你们三个可以多喝一杯。”
玉自寒刚要发言，突然神色一凝，看了墨凤流一眼后，闭上眼盘膝坐下运气。燕北天也是同样的反应。
冷艳好奇地看着玉自寒的动作，奇怪地说：“就算这茶叶有安心凝神的作用，附带增加一点灵力，也不必如此夸张吧？”
“那是对你们来说。但对于玉公子他们来说，增加的这一点点灵力，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看着冷艳三个不解的眼神，墨凤流慢悠悠地喝着茶，吊足了他们的胃口之后才慢慢解释：“这么说吧，打个比方，江湖人士练出来的内功，是气体；而修真者练出来的灵力，是液体。这中间，是质的差别，就算玉自寒和燕北天的‘量’绝对比你们高，但‘质’这方面是绝对不如他们的，所以反应也更为剧烈。”
冷艳的反应很快：“量变引起质变？”
墨凤流点了点头：“作为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其实玉自寒和燕北天都已经隐约摸到了‘质变’的门槛了。历史上曾经到达这一步的不乏其人，但真正突破了的极其稀少；就算成功突破了这一层踏入修真的层次，也往往因为缺少指引而难成气候。”
玉自寒和燕北天的幸运在于他们遇上了墨凤流，否则的话，像空雾茶这种天材地宝，不是什么人都舍得跟别人分享的。也就墨凤流这种养刁了眼光看多了宝贝的人才毫不在意地随手用掉——茶，不就是拿来喝的嘛。墨凤流如是想。
姬景华恍然大悟地说道：“哦，传说中的以武入道吗？”
“那，历史上有成功的例子吗？”姬重华注意到的是另一个方面的问题。
想了想，墨凤流还真想到一个例子了：“有啊，天遗世家三代家主潇湘公主，就是以武入道的。”说着，墨凤流轻叹一声：“以武入道啊……这可是异常艰难的一条路，当然，若成功了，那自是成就非凡。”
天外天也是有那么几个以武入道的，实力嘛……墨凤流按了按额头，实在是不想回想……那都是一群变态级别的！
冷艳无聊地托着腮，侧头看着玉自寒，发表感想：“说起来，这玉公子长得真好看，难怪很多人提到他都是一脸的花痴。”
“你也是？”墨凤流扫了一眼，嗯，长得确实可以。以墨凤流看多了绝顶美人的苛刻眼光来看，能被她评价一句“长得还可以”，那容貌自然是极出色的。
冷艳连忙摇头：“才不呢。我是指我在家的时候，听到我家里的其他小姐和客人说的。”
墨凤流一愣。家里的其他小姐？看来，冷艳跟家里其他人的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
“不过嘛……”冷艳的眼光从玉自寒身上滑到燕北天身上，语气有那么一点点的诡异：“燕大侠倒是很信任玉公子嘛，一看玉公子喝了茶，他就一点也不担心地跟着喝茶，真是……”
姬重华和姬景华莫名地身上一寒，不差痕迹地离冷艳远了点。
很敏锐的直觉嘛。墨凤流看着两位皇子的动作，感叹了一下，随后对着冷艳邪魅一笑：“确实啊，像他们这种老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铭记在心的，居然这么相信对方，真是难得。”
冷艳一愣，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墨凤流，然后也邪魅一笑：“嗯，难得啊难得。”
姬重华跟姬景华离得更远了一点。
闲聊之中，时间过得飞快。两个女生兴致勃勃地交换着各种江湖趣闻、武林轶事，两个男生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喝茶，就当自己不存在。
当话题越扯越远的时候，玉自寒睁开眼睛，缓缓收功。
“玉自寒多谢阁下今日之恩，日后若有差遣，定当赴汤蹈火。”玉自寒知道今天这份人情太重了，重到他几乎无法承受的地步。若是早知道那杯茶功效那么神奇，他未必有胆子喝下去。
墨凤流轻轻颔首：“玉公子言重了。”
倒是冷艳眼前一亮：“耶，先天之境？这么说来，玉公子也是一只脚踏进修真界了。”
玉自寒苦笑。踏入先天之境后，他才明白当初那个“玄天真君”为什么敢夸那种海口了。灵力与内力几乎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档次，再加上传说中的仙剑和御剑之术的话……横扫江湖武林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难怪修真界向来不理会世俗，偶尔有交往也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人家有这个实力这个本钱！
江湖、朝廷和修真界，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又默契地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互不干扰。
墨凤流今天这一杯茶，等于是将玉自寒和燕北天往修真界推了一步。当然，日后如何行止，是他们的事，墨凤流今日所为，不过是为他们打开了另一扇门。
玉自寒清楚，在江湖上，他是万人景仰的高手，但放到修真界，他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新人而已，甚至连眼前的四个少年都远远不如——墨凤流之前的举动，无疑是在告诉他们，我背后有人，有高人，想动我之前先想清楚，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看有没有那个资本承受来自一位修真界高手的愤怒。
不多时，燕北天也收功了。他站了起来，兴奋地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着的力量，咧开嘴大笑起来：“女娃，多谢了。老燕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不过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墨凤流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倒正好有一件事想请二位帮忙。”
“愿闻其详。”玉自寒轻轻颔首。
“我们几个这次下山，是师门长辈认为我们需要在万丈红尘中走一遭，磨练一番。但……”墨凤流叹了口气，“我们都是头一回自己出门，所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燕北天拍着胸脯，“老燕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你们就放心吧。”
玉自寒问道：“不知几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正要讨论呢，结果燕大侠就跑进来了。”冷艳的眼神往燕北天那边飘去。
燕北天尴尬无比。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玉自寒打了个圆场，“说起来，武林最近将有一件大事要发生，不知诸位是否有兴趣去参观一下？”
第四章 攀亲
“武林大会？”墨凤流很侧着头无辜地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冷艳想了想，总结道：“根据我看武侠小说的经验，就是打打架、比比武、选选武林盟主，然后大家一起去打魔教。”
墨凤流把视线转向玉自寒，他想了下，点了点头。总结起来，武林大会貌似也就这么些事。
看着冷艳激动的样子，墨凤流好奇地道：“很有趣？”
冷艳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思维被墨凤流拉了回来：“因为在小说里，武林大会往往是阴谋和艳遇的高发地。”
“阴谋和……艳遇哦。”墨凤流故意在某两个字上咬了下重音，最近一个字音调故意拔高，然后就成功地看到某人的脸色黑了一下。
姬景华为自己斟了杯茶——当然，不是空雾茶，那些名贵的东西早就让墨凤流收了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姬景华放下茶杯说：“你们想去？”
“肯定很热闹。”墨凤流答非所问。
姬重华若有所思地说：“应该有很多高手吧。”又一个答非所问的。
冷艳最后感叹了一下，摇着头掉了下书袋：“美人如玉剑如虹啊。”
“咳咳咳。”玉自寒被最后一句话呛到了。
“那就去看看这个所谓的武林大会吧。”墨凤流最终拍板决定。
目的地是这么定了，可要怎么去呢？
御剑飞行？很遗憾，虽然是玄宗的高材生，但冷艳三人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支持他们使用太长时间的御剑飞行，更不用说带着两个大男人一起。于是就使用最传统的交通工具——马车。
本来最初的提议是骑马的，但遭到冷艳强烈抗议。据她自己的说法是小时候从马上摔下来差点被踩死造成了心理阴影，虽然她早就克服了，也学会骑马了，但如果不是非做不可，她宁愿慢吞吞地坐马车也不想骑马。
于是玉自寒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外表看上去平淡无奇，但里面别有洞天。
马车里的空间不大，但却被充分利用了起来，坐上四五个人也不嫌挤，随手一翻就可以找出一个藏东西的暗格出来。在几位少年或惊讶或了然的眼神中，玉自寒翻出了茶壶茶杯茶叶和炉子开始煮茶，同时翻出一堆小点心。
墨凤流倒是不怎么奇怪。墨家的机关术也是很出名的，像这样的马车也有，甚至档次更高，她看了几眼就把整个马车的机关给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至于燕北天？他在外面赶马车。顺便提一句，拉车的两匹马，一黑一白，经墨凤流鉴定，是月绝影和照夜白这两种极品好马。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看着玉公子你觉得眼熟了。”冷艳捧着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其他人的眼神看了过来，冷艳朝墨凤流努了努嘴：“这行头，这作风，这种大手笔……你确定你们家没亲戚关系？”
墨凤流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族谱，然后叹了口气：“没准……也许有……”
冷艳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不是吧？我说说而已。”
“我家的情况有点特殊。虽然我们这一支的族谱很短，但父不明的情况太多了；而跟我家同出一脉的……”墨凤流指了指姬家的兄弟俩：“他们家的族谱又太长太多，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到处都是，所以……”墨凤流摊了摊手，露出一副“你明白了吧”的表情。
“也就是说，你不确定你祖上是否跟玉公子祖上有过联姻？”冷艳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姬重华突然接口道：“玉公子是出身万花谷？”
玉自寒点了点头，墨凤流一愣之后露出了然的表情：“那大概是有一点亲戚关系吧。”
冷艳脑门上冒出了问号。
墨凤流眼神游移了一下：“我没记错的话……我娘亲的父亲，也就是我外公，好像……大概……也许……没准……是出自万花谷的……”
什么叫“好像……大概……也许……没准……是出自万花谷的……”？
“那是你外公耶，你怎么会不确定？”冷艳不信。
墨凤流摊手：“这很正常啊。我外婆当初是扔下一张字条就不见踪影了，据说是去找我外公私奔了，我娘一提到这件事就气得牙痒痒的，提到外公的时候压根没好脸色，我哪敢问她关于我外公的事。”
私……私奔？有个性！
冷艳表情有些诡异地说：“你外婆就这么……扔下你娘了？她怎么能这么做？没了亲娘的话……更不用说是跟人私奔……”世家大族的规矩，后院里的明争暗斗……出身梧州冷家的冷艳怎么不清楚？
“呃，这个，我家比较特殊一点。”墨凤流一听就明白冷艳误会什么了，连忙解释道：“我外婆是家主，没嫁人，而且她就我娘亲一个女儿。后来听说我外公被家里逼婚，就把家主的位置往我娘亲身上一丢就去救情郎了……所以我娘亲是气我外婆居然把家主这么麻烦的位置扔给她而不是气别的……”
冷艳这下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尴尬地喝茶掩饰。
玉自寒回想了一圈，有些不确定地说：“我没记错的话，万花谷这七十年来，都没有跟人私奔出逃的弟子。”
七十年？墨凤流嘴角抽了一下：“那是更早之前的事了。”
更早？玉自寒有些迟疑地说：“更早的话……好像……曾经有一位本门前辈曾经和人私奔出逃，但……”
冷艳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位前辈跟人私奔出逃，是多少年前的事？”
“一百五十年前。”所以玉自寒才有些迟疑。
姬重华点头道：“那应该就是那位前辈了。”
玉自寒眼神顿时有点诡异地看着墨凤流。如果说是一百五十年前的那位前辈是她外公的话……根据她刚才的说法，那她娘今年该多少岁了？再估量一下眼前这个少女的年龄……她娘生她的时候又该多少岁了？
墨凤流咳了一声，把玉自寒走向越发诡异的思维拉了回来，摇了摇手指，劝告道：“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哦。”
玉自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这么算起来的话，在下和这位……”
卡壳了。玉自寒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貌似他们忘了互通姓名了。
冷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我叫冷艳。”
“刘彻。”
“刘景。”
两位皇子报上的是假名。不是他们故意欺瞒，而是这是他们出宫历练的要求之一——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得暴露身份。
“我姓陈，玉公子可以唤我阿娇。”墨凤流倒是没说假话。从某个角度而言，她确实姓陈没错——她当妖族总管的时候，用的可是“陈阿娇”这个名字。
每次听到“刘彻”和“陈阿娇”这两个名字，冷艳都很想笑，又笑不出来。金屋藏娇啊……在后世演变成男人在外面养的女人的代名词的“金屋藏娇”，又有几个人记得，那原本是一个帝王送给他结发妻子的誓言呢？
扯回冷艳飘得太远的思绪的是墨凤流的问题：“既然是自家人……那么要怎么算这个辈分呢？”
玉自寒和姬家两位皇子的脸色同时黑了下来。
“本门那位前辈……正好是在下的太师叔祖。”玉自寒叹气，决定早死早超生：“这算起辈分来……”
冷艳捂嘴笑道：“玉公子得喊阿娇一声‘师叔’或是‘姑姑’了。”
玉自寒点头，叹气。
姬重华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我姑姑……是过继到阿娇的娘亲的名下的，所以……”
“所以这两个小子都得喊我一声‘姑姑’。”墨凤流笑得温和优雅：“来，乖侄子，喊声‘姑姑’来听。”
姬景华想了想，又把话咽了下去。就算是从别的地方叙辈份，不管怎么算，墨凤流至少都比他们高一辈的。如果从墨家家主世代都是帝师这点来算的，当姬重华继位后，墨嫣然便是帝师，那墨凤流自然就跟他们同辈了……但问题是——看墨嫣然的意思，是想让墨凤流及早继承墨家家主之位。也就是说，到姬重华继位的时候，没准墨凤流就已经是帝师了。
所以，虽然年龄相仿，但这一声“姑姑”，还真非喊不可了。
好在墨凤流并不打算为难他们，笑着挥挥手：“好了，开个玩笑而已。你们想喊我‘姑姑’我还不乐章呢，平白无故地就被人喊老了，姑娘我今年才十六！”
姬重华默默看天：“我今年十七。”
冷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更大声的是外面正在赶车的燕北天的笑声：“哈哈哈，玉自寒你也有今天啊，居然要喊一个十六岁的小娃娃‘姑姑’。”
倒是姬重华平静地说：“这种事情很常见吧。我还见过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要喊一个三岁的小丫头‘姑奶奶’的。”
冷艳边笑边点头。不一定是世家，就是乡下的平民百姓，在讲究辈分的大家族里，也是偶尔有这种状况发生的，所以这种情况其实还蛮常见的。
第五章 财不露白
“原来……传说中的武林大会，就在我家门口啊。”跳下马车，冷艳无比感慨地说。
玉自寒纠正道：“是这一届的武林大会放在梧州举行。”
燕北天把马车寄放好后，招呼众人进客栈：“明天就到地方了，先在这里凑合一宿。”
呃，确实是凑合一宿，虽然这家客栈已经是这座城里最好的客栈了，但同行数日对这帮小鬼的习性有点了解的燕北天清楚地知道，这几个小鬼有多挑剔。如果不是出门在外没得选的话，他们是不愿意住这种地方的。
世家出来的小孩，就是娇气。燕北天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再过清苦的日子显然是很痛苦的事，更何况这四个人是最最顶级的世家出身，从小到大享受到的都是最好的。不过出门在外，也只能将就了。
没准……这才是墨嫣然和佾昀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他们扔下山的原因……
墨凤流如是想。
“武林大会举行的地点具体在哪？”墨凤流若有所思地问道。
“就是那，青云山上。”燕北天伸手往北边一指，隐约可见一座高山藏在暮色之中。
墨凤流转过头来问冷艳：“你家在青云山上有别院吗？”
冷艳点头：“有。”
“那明天我们就直接去你家别院好了，省得跟人挤。”墨凤流自顾自地下了决定，也不问下主人的意见。
能在青云山上有别院？姓冷？玉自寒突然发问：“梧州冷家？”
冷艳继续点头：“是啊。”
想了想，墨凤流跟冷艳说：“还是跟你哥提一下吧，毕竟……”指了指姬家两位皇子，看到冷艳露出了然的神情，墨凤流继续说：“好像，你家跟他们两个还是扯得上那么一点亲戚关系的。”
冷艳同父异母的兄长的母亲是出自青州容家，而姬景华的生母容贵妃也是出自青州容家。虽然有点拐弯抹角，但还真的可以说是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
再说了，就算没有容贵妃这一层关系，多翻几页族谱什么的，八成也可以找到其他的亲戚关系。梧州冷家和青州容家都是传承上千年的世家大族，历史上出几个皇妃什么的是很正常的，甚至还出过皇后。
所以，两位皇子微服私访到了梧州，而且同行的还有一位冷家的大小姐的情况下，拜访一下冷家家主是理所当然的事。反正又不是什么需要隐藏身份的秘密任务。
附近的青云山上召开武林大会，结果就是这一带的江湖人士到处都是，比如他们进去的这个客栈。
所谓的高手，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周围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更不用说这几个站在一起的人简直就是天生就会吸引人注意的发光体。客栈大厅上的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到刚刚进来的这几个人身上。
掌柜看到这么一群人进来，没等燕北天开口要客户就苦着一张脸说：“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客满。”
客满？几个人同时皱起眉头。
墨凤流想了想，最后还是叹口气问冷艳：“你家在青云城里有没有落脚点？”
本来在想事情的姬重华闻言有些讶异地看着墨凤流：“你们家没有吗？”梧州紧临东海之滨，青云城也是梧州最靠近东海之滨的城市，加之环境优美，冬暖夏凉，许多世家都喜欢在这附近建别院，就在隔壁的墨家怎么可能没有？
“呃，也许有吧……”墨凤流眼神游移：“只是我从来不曾关心过这方面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
“嗤——”一声冷笑从大厅中发出，“哪来的小丫头，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墨凤流看了过去，是一个单独坐在二楼靠窗的桌子的男子。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名贵的衣料，腰间缀着一枚昂贵的羊脂白玉佩，见到墨凤流看过来，那男子刷得一下打开握在手中檀木镶金边的折扇。
把视线收了回来，墨凤流懒得理他。
倒是站在她旁边的冷艳好奇地上下看了那男子之后，得出结论：“看样子挺有钱的嘛。”
“金不换，百晓生名人录第五，公认的有钱人。”玉自寒看了一眼，倒是把人认了出来。
姬景华恍然点头：“原来是那个暴发户啊。”
随口一句话，顿时让金不换变了脸色，狰狞道：“小鬼，你家里的长辈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墨凤流随手一挥，长袖一甩，一篷牛毛细针倒射回去，插在金不换的桌子上，蓝汪汪的一片：“我家的家事，与阁下何干？”
看到那一篷蓝汪汪的牛毛细针，燕北天顿时变了脸色：“金不换！对着一个孩子你也能使出这等阴险手段，你还是不是人！”
看到自己暗中发出想要教训一下那个出言不逊的小子的暗器被人打了回来，还是一个之前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小丫头，金不换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听到燕北天这话，冷笑着站起来：“燕北天，不要多管闲事。”
看看燕北天再看看金不换，姬重华用一种恍然大悟的口气说：“燕大侠在百晓生名人录里排第七，而这位金不换先生排第五，难怪敢跟燕大侠拍着桌子叫板。”
姬景华接口，用一种很天真很不解的口气说：“可是，我没记错的话，玉公子是排第一的啊。”
玉公子？金不换看下一直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墨凤流他们的玉自寒，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丝得意地笑容：“谁知道他这个第一是不是浪得虚名。”
冷艳有些错愕。因为对武侠小说的喜欢而关注过江湖武林的她明白，虽然玉自寒排第一金不换排第五，但其实百晓生名人录上前十名之间的实力差距不过在伯仲之间，真拼起命来鹿死谁手也不说准。但问题是，现在她们这边有两个前十名，而对方孤身一人，居然还敢这么大的口气？
被人这么当众挑衅，玉自寒就算修养再好也不得不出面应对了，不然明天的琅琊阁的新闻头条就是他这个武林第一人是个无胆小人了：“不知阁下对在下有何指教？”
这话一出口，显然是准备开打的前奏，长眼睛的都闪一边去了，躲在柜台后面的掌柜欲哭无泪。
墨凤流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轻飘飘的银票：“掌柜的，这是预支的损失赔偿，多的就是给你们的赏钱了。”
掌柜战战兢兢地接过银票，定睛一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倒过去——一万两？把他这间客栈买了都没这个数。
冷艳也从旁边瞄到这个数字，无力地对墨凤流说：“三两银子就可以让一个中等人家过上一个月了。一万两？你拿这么大张的银票出来，不吓死人才怪。”
“姑娘，小老儿我不能拿这笔钱。”掌柜咬了咬牙，还是把银票推了回去。
墨凤流尴尬一笑，她还真的对外面的物价没多大了解。在家的时候，管家墨荷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管需要什么都提前准备好了，压根就不需要她亲自出面购买；上了玄宗之后，更是几乎与世隔绝；就算下了山，一路上打尖休息都是燕北天一手操办的，也不需要她关心。
想了想，墨凤流把那张一万两的银票收回去，然后抽出一摞银票：“我身上面值最小的就是这个了……要给几张比较好？”
冷艳看了一眼，一百两，还好，不是太离谱的数字。
掌柜也看到那摞银票上面的金额了，虽然一百两的银票不是太离谱，但厚厚一叠的一百两银票就……
就在两个女生和掌柜嘀嘀咕咕商讨赔偿金额的时候，客栈里反而是一片死寂。
当看到墨凤流手上的银票，听到冷艳说出的“一万两”的时候，许多人的眼睛都红了起来。要不是有个传说中的武林第一人站在这里，加上燕北天有意无意间把两个姑娘放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早就有人撕破脸冲上来打劫了。
随身带着这么多钱，果然是没出过门的世家子，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吗？大部分人都这么想，然后开始计划是要骗呢还是要偷呢还是要抢呢？随手一抽就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那她身上到底带着多少钱？
不是没人想过这几个少年是否有着什么背景或倚仗，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几乎所有人都选择性地无视了。
正所谓，人为财死！
玉自寒和燕北天也被墨凤流居然这么大大咧咧地露财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姑且不说她们身边有着两个武林高手当保镖，就是之前墨凤流稍稍露得那一手，就足以说明她们有着足够的实力自保，更不用说她们背后还有个师门。
更何况，这里是梧州。听她们之前的对话，那个叫冷艳的姑娘十有八九是冷家的人，在梧州跟冷家人过不去？
想通之后，燕北天和玉自寒气定神闲地站在那，把注意力放回到金不换身上，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想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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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昨天的份……
第六章 开打
金不换有些举棋不定地看着正在气定神闲地讨论赔偿金额的四个小鬼，心中不断猜测他们的身份。他还算是有点脑子的，知道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出身的小孩都可以随身带着那么一大摞银票的。
看了看虽然含笑但眼中闪过不屑与轻蔑的玉自寒，金不换眼中寒光一闪，缓缓说道：“那就让我见识一下，所谓的武林第一人。”
玉自寒状似无意地摆了下手，轻笑道：“阁下不觉得……同样的招术一再使用，实在是一件想象力匮乏的事情。”
听到他这话，在场其他人同时四处寻找，终于在某根柱子上发现蓝汪汪的一片。
冷艳好奇地走过去，用丝绢垫着拔下一根带过来。金不换看到她的动作，嘴角的阴笑刚挂上去不久就凝固了。
怎么可能？那针上淬的毒药见血封喉，不要说擦破点皮，就是碰到了都会中毒，连他自己都不敢随便碰，套上两层鹿皮手套才敢碰，那个小丫头不过是垫了块薄到接近透明的丝绢而已，怎么可能会没事？
玉自寒来不及阻止，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那个明显就是淬了巨毒的，你怎么敢随便乱碰？”
“我没随便乱碰，我拿鲛绡垫了才去拿的。”冷艳抗议道：“萧首座说过，鲛绡可以隔绝绝大部分的毒物，俗世中能够透过鲛绡的毒物几乎不存在。”说到萧首座的时候，冷艳的眼神黯了黯：“再说，我有这个。”
说着，冷艳就从脖颈上拉出一条红线编织成的项链，上面缀着一枚看起来很柔软的透明玉石。
在场的人中识货的不少，看向这群少年的贪婪目光更加火热了：“传说中可解百毒的泪石？”
金不换也是倒抽一口冷气，这等传说中的宝物，居然落到一个天真的小丫头手上，实在是……暴殄天物。待我解决了玉自寒，那泪石，还不是我的囊中之物。
抱着这样的想法，金不换抢先动手。
你来我往过了几招之后，冷艳歪着头问墨凤流：“阿娇，你的话要多久？”
“祭出兰榭的话，一招就够了。”墨凤流耸耸肩：“不用兰榭的话，倒是要费点手脚。”
“不过，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姬重华挑眉，看着场中的刀光剑影，摇了摇头：“虽然只是一枚剑丸，连最低品的飞剑都不是。”
墨凤流摊手：“天知道，那种低级的东西，随便哪个剑修的弟子，只要资质不是太差，修炼个两三年都能做得出来，谁会注意这个啊。”
燕北天这才找到机会插嘴：“原来那金不换碰到了奇遇，得了剑仙的剑丸，难怪敢当面跟自寒叫板。”
“奇遇？”冷艳不屑地撇撇嘴：“就那东西？送我我都不稀罕。”
听到这话，金不换吐血的心都有了。他两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枚剑丸，大喜之下闭关参悟，出关后自忖实力大涨，恰逢武林大会召开，便想过来一展身手，又巧合地遇到了被尊为武林第一人的玉自寒，当下便想用他试试身手。
谁料到这玉自寒果真不愧是武林第一人，就算他参悟了剑丸，也只能堪堪战成平手而已。旁边的那几个小鬼更可气，居然胆敢鄙视他的剑丸。
实际上，如果不是前几天墨凤流的那一杯茶，加上这几天同行中几个少年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修仙御气之法，玉自寒在猝不及防之下八成是会折在金不换的剑丸之下的，只是现在嘛……
玉自寒应对地那叫一个游刃有余，甚至连脚都没离开过原地，仅凭一双手一支笔就防守地滴水不漏。
现在的情况，有点眼力地都看得出来，玉自寒稳据上风，金不换落败是迟早的事。
金不换不甘心。他参悟了剑仙的剑丸，他本来应该可以横扫江湖的，为什么？为什么玉自寒的实力突然增长了这么多！
咬了咬牙，金不换突然一掌向自己胸口拍去，喷泉一样喷出一大滩血。
墨凤流瞳孔缩了一下：“天魔解体大法？他疯了吗！”
天魔解体大法？冷艳疑惑地问：“那是什么？听起来像是武侠小说里反派拼命用的招术。”
“没错。”墨凤流死死盯着金不换，瞬间进入备战状态，随时都可以出手将他杀死：“就是你说的，压榨出身体所有的潜能并瞬间暴发出来，至少可以让人的实力临时提升一倍的拼命用的招术。”
姬重华看了瞬间实力暴涨差点压制住玉自寒的金不换，问道：“这么强悍的招术，有什么代价或后果吗？”
墨凤流冷笑一声：“后果？金不换算废了，运气好可以留下一条小命苟延残喘，运气不好我们可以直接帮他收尸了。”
冷艳看着场上瞬间变化的战局，有些担忧地问：“技能持续时间是多久？”
算了算，墨凤流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以金不换的实力，撑个一刻钟就是极限了。如果一刻钟之内他不收手立刻运功打坐的话，就等着爆体而亡吧。”
听到墨凤流的话，金不换神色一狠，攻势更加猛烈，似乎完全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招招都是拼命的打法，一度将玉自寒逼入下风。
好在玉自寒实力了得，轻功高明，很多时候都是借力打力，巧妙地避开攻势，金不换射出的暗器根本就打不到玉自寒。只是这样一来，在场观战的人就倒霉了。
看着一众不怕死留下来看热闹的观众们被四处乱射的暗器弄得鸡飞狗跳的狼狈样，燕北天一行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冷艳笑了笑之后露出担忧地神色：“阿娇，你有办法吗？”
墨凤流抿着唇忍笑，点了点头，伸手从旁边的柜台上抓起一把筷子，时不时地往前扔出一根，每次都恰到好处地拦下被玉自寒躲开的暗器。
她这一出手，顿时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不少人掂量了下自己的份量，沮丧地放弃了打劫的打算。但泪石这东西太珍贵了，对于在刀尖上打滚的江湖人士而言，有了泪石几乎就是多了一条命。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仍然惦记着冷艳的泪石的人是这么打算的。
冷艳眼神扫过周围的人群，看到门口的某个人后悄悄地松了口气，扬起笑容大声打招呼：“秋爷爷。”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众人自动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走到门前时听到这句话，转头一看，惊喜道：“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冷艳开心地跑过去把老者搀了进来，墨凤流左右看了看，拖了把椅子请老者坐下。老者推辞再三之后，才在冷艳强硬的态度下坐了下来。
“阿娇，这是秋爷爷，我家的管家，从小就很照顾我。前两年年纪大了退了下来，替我家看管在青云城的产业。”冷艳笑眯眯地替老者揉着肩：“哥哥说，青云城这边环境优美，正好让秋爷爷在这里养老。不过秋爷爷是闲不住的人，主动讨了看管青云城这边的产业的工作。”
墨凤流乖巧地说：“秋爷爷好。”对于老人，她素来是相当尊重的。
“秋爷爷，您怎么来得这么快？我以为你会晚一点才到呢？”冷艳笑嘻嘻地问道，“我不记得您有看热闹的喜好啊。”
冷秋指了指客栈招牌上那一个小小的“冷”字篆体，叹气道：“小姐，您连自家的招牌都没看到吗？”
原来是自家的产业啊。冷艳闹了个大红脸，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墨凤流笑着安慰她：“正常啊，我也经常认不出自家的产业。”因为没关心过。
“这位姑娘是……”冷秋探询地看向墨凤流。
“阿娇，我最好的朋友。”冷艳得意地宣布道。墨凤流微微一笑，显然是默认了这一说法，这让冷艳更开心了。
掌柜这才找到个空隙插了一句话进来：“既然是小姐的朋友……这赔偿……”掌柜跟拿着个烫手山芋似的拿着墨凤流刚刚给他的银票，不知该如何是好。
冷秋看了看场中的情况，问：“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掌柜擦着汗，恭敬地回道：“小姐和小姐的朋友来住店，偏偏客满了，正在为难间，那边那位金不换大侠——”掌柜指了指状若疯虎的金不换，“大侠”两个字说得那叫一个阴阳怪气，然后继续说道：“跟小姐她们起了一点口角，最后那位金大侠出言挑衅玉自寒公子，然后就打了起来。”
“哦，百晓生名人录第五名的金不换啊。”冷秋的言语中有些微的不屑，“既然惹事的不是小姐的朋友，这赔偿……怎么能让小姐的朋友付呢？”
掌柜点头称是，双手将银票奉上。
墨凤流无可无不可地接过银票，放入袖中，顺手就是又一筷子飞出去，连头也不回一下，然后赞赏地看着冷秋不变的神色。不是什么人在看到暗器冲着自己飞过来的时候依然可以保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
第七章 故人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玉自寒还是手下留情了，给了金不换收手的机会，不然以玉自寒的实力，想要拖过一刻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可惜金不换辜负了玉自寒的好心，趁着玉自寒放缓攻势的机会，拼命攻击，最终惹怒了玉自寒，直接一掌把人拍飞。
金不换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惜天魔解体大法带来的实力增长已经过去了，刚才玉自寒含怒的一掌又伤了他的心脉。口鼻不停地渗出鲜血，金不换的眼中满是不甘：“我不服，不服！不服……”
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最后完全没了声息。
“死了。”墨凤流扫了一眼，判断出结果。
冷艳倒抽一口冷气，小脸发白。不是没见过死亡，只是金不换的死状有点可怕，小姑娘有点被吓到。
至于一直被当成背景版的姬重华和姬景华……呃，皇宫里面出来的孩子，能单纯到哪去？对于死亡，虽然不算司空见惯，但也不会受到太大惊吓。
这次的事件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对于金不换，墨凤流的评价就六个字：“自大，冲动，愚蠢。”
冷家家大业大，纵使是一年也没能来几次的、来了也不住两天的别院都弄得井井有条，那么不到十个人住进去压根就没占掉多少空间。
当燕北天对别院的冷清表示疑问时，冷艳撇撇嘴，说：“这个别院一年也用不到几次。要是过来这的，基本上都是在这里暂时歇个脚而已，第二天直接出发去青云山上的别院去做的。那里景色又好，还有温泉可以泡。”
燕北天咂舌不已，世家就是世家，那么一个临时歇脚的地方都弄得这么富丽堂皇。
在得知自家小姐是要来参观武林大会的之后，冷秋连夜下令要青云别院的人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迎接小姐的到来，然后告知冷艳因为是在梧州举行的关系，到时候家主也会亲自到场。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就被兴奋的冷艳挖了起来，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去青云山。
冷秋为自家小姐准备了新马车，不过冷艳还是婉言拒绝了——玉自寒的那辆坐起来比较舒服。
墨凤流打趣说：“要是小艳你喜欢，改天让玉公子送你一辆就是了。”
“要是玉公子不肯怎么办？”冷艳故做担忧的样子。
“我找我外公出面！”墨凤流仰起头，理直气壮地说。
马车内一路欢声笑语。冷艳掀起窗帘，向外看去，感慨了一句：“人好多。”
“当然多，五年一次的盛会嘛。”姬景华凑了过来，兴致很高地向外看，“一个个都带刀带枪的，生怕人不知道他们会武功吗？”
姬重华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说：“说到兵器……昨日玉公子所使的兵器好像有些与众不同。”
玉自寒笑笑，一管玉笔从袖中滑出，放在案几上：“是有点与众不同。”
墨凤流伸手抚过玉笔，眼神一凝：“这是……刚玉？”
“刚玉？”冷艳一愣，“就是《品莲观真》中记载的，质坚胜铁，水火不侵的刚玉？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你们认得？”玉自寒一愣，“我之前用了许久，能一眼就认出这是刚玉所制的根本就没有。”
姬重华平静地问道：“敢问玉公子，这刚玉……是从何而来的？”看着玉自寒有些疑惑地神情，姬重华解释道：“据我所知，刚玉是修真界中难得的天材地宝，就是皇室，也只得到过两块，其中一块送给天遗世家了。”
墨凤流看天：“也许我知道……是不是我外婆给的？”
玉自寒点头。
姬重华顿时了然。
正聊天的时候，突然马车颠了一下，随后是燕北天骂骂咧咧地话：“打劫也不长点眼睛，真当老子我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得了的吗？”
“燕大侠，出什么事了？”冷艳掀开车帘问道。
燕北天连忙回道：“没事，几个小毛贼而已，我把他们全打发了。”
“哦。”冷艳放下车帘坐回车内。
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的功夫，冷艳的容貌落到旁边一个骑马经过的男子眼中。那男子满眼赞叹，摸着下巴嘿嘿直笑：“难得的小美人啊……放在燕北天那个大老粗身边实在是焚琴煮鹤，说不得在下要怜香惜玉一把了。”
说着，男子放慢了马速，让燕北天赶着的马车超了过去，然后远远地缀在马车地后边。
一路上，除了时不时有些头脑发热看不清对手实力的家伙冲过来打劫结果被燕北天干净利落地一鞭子抽走外，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冷艳听到又一声鞭响，忍不住问道：“我记得……燕大侠擅长的好像是掌上的功夫？没想到对于长鞭这种软兵器也有研究。”
“嘿，在江湖上打滚，十八般武艺都要懂一点才行。再说了，我现在手上拿着马鞭，直接一鞭子抽过去，总比放下鞭子用再用掌还得快一点吧吧。”说着，燕北天又是一鞭子抽出，把一个契而不舍的拦路贼打飞。玉自寒的这两匹马似乎对些习以为常，都没受到半点惊吓。
冷艳了解地点点头，随后有些不解：“不过……青云城这边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我记得我前几年和我哥哥一起过来这边避暑时，半个毛贼都没遇到。”
玉自寒无奈道：“八成是冲着阿娇的银票和小艳的泪石来的。”
被点名的两个姑娘，一个看天一个喝茶，就是不接话茬。
一路无话，到了日正中天的时候，正好到了山脚下。墨凤流掀开车帘看了下，然后指挥燕北天把马车赶到旁边的一个林子里。
众人下了马车，活动一下筋骨。两个姑娘一下马车就忙了起来，在草地上铺上毯子，然后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数个食盒。打开来，里面是冰镇着的菜肴，这是冷秋今天早上特意为自家小姐准备的，都是选了冰镇之后更为可口的菜肴。
正当众人准备开动时，墨凤流无奈地叹息一声，转头对着林子外面：“有事快说，要打架速度点，我饿了。”
玉自寒一愣，随后神色一凝。
林子外传来一声轻笑，墨凤流顿时僵了一下——这声音，真熟悉。她试探地问了一声：“萧首座？”
同样是从玄宗出来的另外三人登时倒抽一口冷气。
器阁首座萧弄玉叛变，这是玄宗最近才刚刚发生的大事，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冷艳不安地抓紧了袖中的剑，虽然自知就算兵器在手也不是萧弄玉的对手，但手中抓着兵器，也算是一点安慰。回头看看姬重华和姬景华，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玉自寒和燕北天早已站了起来，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看这群孩子的反应，来人怕是不那么简单。
唯一一个淡定的，是墨凤流。她只是轻轻叹息一声，问：“值得吗？”
值得吗？萧弄玉嘴角勾勾一抹淡淡的讽刺：“子非鱼。”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墨凤流默然，然后开口说道：“我娘亲，很担心你。”
良久地沉默之后，墨凤流一行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萧弄玉就这么走了过来，坐到墨凤流身边。看着冷艳她们发白的脸色和紧张的神情，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眉间的忧郁更加深了一些：“怎么，不欢迎我？”
冷艳他们说不出话来。要怎么回？再怎么说，眼前这人不仅仅是背叛师门的叛徒，而且也曾是他们的师长。
反倒是墨凤流的表现最正常，或者说最不正常。她为萧弄玉奉上一双筷子，指着放在毯子上的菜肴，说：“请。”
于是这一餐，能安心吃完的好像只有墨凤流和萧弄玉，冷艳她们都有点食不知味。
用过饭后，墨凤流开始泡茶，是前几日玉自寒他们刚刚见识过的空雾茶。
看着墨凤流第一杯就奉给他的茶，萧弄玉笑笑，接过，深吸一口，茶香萦绕口鼻。墨凤流待萧弄玉一口饮尽后，带着点恶意地笑容说：“萧首座就这么放心？不怕阿娇在里面下毒？”
萧弄玉淡淡地说：“你不会。”
“你就那么信我？”墨凤流饶有兴致地看着萧弄玉有些神游物外的表情，笑吟吟地说：“要知道，你可是玄宗的叛徒，而我，目前还是玄宗的弟子。”
“我不是信你。”萧弄玉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是相信嫣然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伤我。”
墨凤流表情一僵，然后很诡异地想起一件事。貌似自己的亲爹是谁还没着落吧？
看着萧弄玉笃定的面容，墨凤流纠结了——要是就是萧弄玉咋办？现在就打晕了打包带回去给娘亲？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墨凤流郁闷了。
萧弄玉也不开口，只是一直保持神游物外的表情，表情上带着点缅怀带着点忧伤，冷艳看着，都觉得有点心疼。
掐了自己一下，冷艳提醒自己，眼前坐着的，是曾经的玄宗器阁阁主，修真界有数的高手之一，同时也是玄宗的叛徒，危险人物，虽然现在好像在走神，但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对象。
第八章 滴血认亲
在这个场合中，玉自寒和燕北天理智地保持了沉默，冷艳他们三个的惧怕，加上之前的对话，足以让他们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危险度。
冷艳三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们本来就跟萧弄玉不熟，加上现在萧弄玉的身份是玄宗叛徒，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墨凤流……呃，她终于从那个让她无比纠结的可能性上拉回思绪，很认真地问萧弄玉：“可以给我一滴你的血吗？”
冷艳刚想在心里鄙视墨凤流一下，只要是有点修真常识的人都知道，血是极好的诅咒媒介，不想死就不要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血给别人，更不用说她们现在和萧弄玉理论上是处于敌对立场。结果……
萧弄玉听到墨凤流的请求后，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伸手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划。
墨凤流呆了一下，然后气急败坏地拿玉碗接了一滴血之后掏出伤药和绷带，一边替他包扎伤口一边骂：“你脑抽筋了还是耳朵失聪了？没听到我说的是一滴血吗？谁让你这么豪迈地直接割腕了？想死麻烦找个我看不到的角落去死！”说一句，手上绑绷带的力气就大一分，刚才割腕时眼皮都不动一下的萧弄玉也是吸了口气——太疼了。
看到萧弄玉的反应，墨凤流的动作放轻柔了些，只是嘴巴上依然不停地数落着。萧弄玉听着，居然露出了微笑，眉头也微微舒展开来。
当墨凤流气鼓鼓地看着他，露出“你是受虐狂吗”的表情时，萧弄玉活动了下手腕，悠悠然说了一句：“果然是嫣然姐的女儿。”
……
墨凤流决定不管他了，自顾自地开始配药。取出装着不知名液体的数个透明水晶瓶，墨凤流往装了萧弄玉的血的玉碗中倒。这种药的麻烦就在这里，只能现配，对于各种药水的成分比例要求又严格地要死，就是墨凤流，也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不然手一抖，多倒了半滴，就只能全部推倒了重来。
配好的药水看上去就像一碗普通的水，水底安静地躺着一滴血。墨凤流翻出根针来——姑娘家嘛，随身带着针线包是理所当然的事——小心地往左手食指上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滴落到玉碗中。
她可不是萧弄玉那个笨蛋，滴一滴血都能折腾成割腕。
屏住呼吸，墨凤流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血滴落到碗中，沉到碗底，与萧弄玉的那滴血轻轻一碰，结果两滴血同时向旁边弹开，最后安静地并排地躺在碗底。
墨凤流这下松了口气，满意地拍拍手，丢了一团金红色的火焰过去，直接把一整碗的药水和碗底的两滴血烧掉。
萧弄玉安静地看着她折腾完这一切后才开口发问：“这是什么？”
“滴血认亲。”墨凤流心情很好，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
所有人同时沉默了。
好半天，萧弄玉才干巴巴地问：“你……为什么认为是我？”
墨凤流送了个白眼给他，纠正道：“不是认为是你，而是你在我的生父的可能名单上。”
“……”萧弄玉囧了，然后试探地问道：“我可以知道你这个名单上都有谁吗？”
“嗯，你已经被排除掉了，剩下的还有……”墨凤流掰着指头一个一个地数给他听：“宗主，晏首座和风首座。本来还有蔺师叔的，不过看他对着练师姑的那样子，我娘亲肯定是对他没想法的，于是我就直接划掉他的名字了。”
萧弄玉嘴角一抽，然后说：“除了我之外，你还可以把远秋从名单里划掉了。”
墨凤流和冷艳同时用诡异地眼神看着他。
清清嗓子，墨凤流正色问道：“理由？”
萧弄玉顿时被噎住，想了半天，只好说：“呃，我只能说，我可以确定嫣然姐跟远秋没有任何发展出恋情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现在就剩下宗主和晏首座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想了想，萧弄玉认真地问：“如果查出来了，能跟我说下吗？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可以让嫣然姐心甘情愿替他生孩子。”
“你怎么突然八卦起来了。”
萧弄玉看着她，眼神似乎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从小到大，我印象中并没有见过嫣然姐有对哪个男子表现出爱慕。我……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想知道，那人是否可以给予嫣然姐幸福。
突然想起一件事，墨凤流一拍掌：“对了，有个线索……你知道凤流剑是在谁手上吗？”墨凤流刚刚才想起来，墨荷隐瞒地提示过她，她的生父的线索是跟她同名的那把剑。
“凤流剑？”萧弄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在宗主的手上……等等，你的意思是……”
“佾昀，看他和我娘亲的互动……真看不出来啊。”墨凤流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喃喃自语道。
萧弄玉认为他有必要指出一个事实：“实际上，我们一直都认为，你是嫣然姐过继的养如，一如当年的肜轩，只是你是她承认的继承人而已。”肜轩长公主，现任帝君姬璟轩的亲生姐姐，现场坐着的那两位皇子的亲姑姑，同时名义上也是墨嫣然的养女——事实上，姬家的公主十有八九都会过继到墨家家主的名下。
“也就是说……你们全部都不知道我娘亲怀孕生子的事？”墨凤流嘴角一抽，“不至于吧？”
萧弄玉点头，无可奈何地说：“就是没听见过也没听说过嫣然姐对哪个男子有意，所以我们在听到你的消息之后，都一致认定你是养女，压根就没想过你其实是嫣然姐自己生的这个可能性。”
墨凤流望天：“这至少说明我家的防间谍工作还是挺到家的……”
“不见得吧。”萧弄玉在心底挣扎了许久，最后吐出这么一句话：“还是当心点好……这一代没问题不代表上一代没问题。”
这已经算是很明确的暗示了。墨凤流点点头：“放心，我会通过安全的渠道把你的话转告给娘亲的。”
萧弄玉这下放下心来了。就凭他一现身，墨凤流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立刻布下多重结界，防窥探防窃听，这份细致的心思足够让他放心了。
怎么说，也是嫣然姐的女儿。萧弄玉这么想着，带着淡淡的自豪，然后眼神扫过在场的其他闲杂人等：“至于他们……我想阿娇你也是明白人，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得到肯定地答复后，萧弄玉叹口气：“事实上……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和嫣然姐和远秋他们对上。”
“我看得出来。”墨凤流有些无奈地说：“娘亲她们也是。”
良久，萧弄玉轻叹一声后，说：“我该走了。”
“慢走不送。”墨凤流的话还没说完，萧弄玉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过了好一阵子，冷艳终于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全部消化完毕，张口就是：“阿娇，原来你是宗主的女儿啊。”
“呃……”墨凤流有些尴尬，“我也不确定……不过很有可能就是了。”
姬重华则是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我想，诸位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玉自寒清楚姬重华这句话是对着自己和燕北天说的，当场表态：“刘公子说笑了，方才在下和北天都在午休，哪里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燕北天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但他可不是笨蛋，玉自寒这话一出，他立刻点头附和。
“算了，刚刚发生的事，估计玉公子和燕大侠根本就没看懂。”墨凤流倒是很大方：“再说了，江湖和修真界几乎就是两个世界，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就算折腾出什么妖蛾子出来，墨家也不是吃素的。
冷艳站了起来，然后奇怪地看着还没动静的其他人：“不出发吗？武林大会可是在山上。”
众人哑然，收拾了东西继续上路。
虽然已经到了青云山的山脚了，不过山路可不好走，纵使在青云山上建别院的世家权贵们为了自己的方便，特意铺了石板路让马车可以直接上山，但怎么说也是山路，加上最近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山路上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车的速度不得不放到最慢。
当看到冷家别院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冷艳率先跳下马车，一直守在门口的人看到来人，惊喜地迎了上来：“小姐终于到了，可担心死小的了。”开口的中年男子回头喊了一声：“快，通报少爷，小姐到了。”
冷艳惊喜地说：“哥哥来了？”
中年男子跟在冷艳身后絮絮叨叨地说：“少年到了许久了，秋管家八成是想给小姐一个惊喜才没说。”
墨凤流若有所思地问：“小艳，你哥哥，冷家家主也在？”
“怎么说也是在我家门口举行的盛会，我哥哥过来看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冷艳不以为意地说。
“也是。”墨凤流轻笑起来，然后看了一眼从刚才就似乎在思考什么的姬重华，意有所指地说：“反正我们是出来玩的，家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就先放一边吧。”
第九章 五雷轰顶
“你说，我们这样子像不像天真不懂世又身怀异宝还偷偷溜出家门的富家小姐？”墨凤流笑眯眯地问，同行的另外三个无奈地点头。
冷艳叹气，望天：“我只希望我哥哥发现的时候不要太生气。”
“切，恋兄情结。”
“要你管？”
女人吵架，男人靠边站，姬家的兄弟俩很明智地站到一半装背景。
一路上吵吵闹闹，肆无忌惮的玩闹，一行四个少年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眼球。
拐进一条有些偏僻的山路，一直走到尽头悬崖边上的亭子里，墨凤流放下手中的篮子，笑眯眯地说：“今天午餐的地点。”
左右看了看，姬重华有些担忧地说：“这里……会不会太偏僻了点？”
“就是要这么偏僻才好。”墨凤流愉快地眨了眨眼，“再说，这里风景很好啊。”
风景……很好？
杂草丛升灰尘遍地叫风景很好？
看到三个小孩疑惑的眼神，墨凤流微笑着一挥衣袖，以她为中心刮起一道旋风，吹走灰尘后转变为锋利的无形风刃，高可藏人的杂草被削成脚掌高，顺便清理出一条小路出来。就着三双惊讶的眼睛，墨凤流打了个响指，几乎就在瞬间，发芽、生长、开花，以亭子为中心，他们的视线可及的地方布满了各式鲜花，错落有致，美伦美奂。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淡的花香。
满意地看着三双眼睛里面的情结从有些惊讶变成极度震惊，墨凤流坐了下来，优雅地说：“怎么样，风景不错吧？”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冷艳结结巴巴地问道，星星眼地看着墨凤流，希望能学两招。
“这个嘛……”墨凤流故意顿住，吊足了胃口之后才竖起食指摇了摇：“秘密！”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三人组。
看着墨凤流从小巧的篮子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拿点心，冷艳扶额：“我说阿娇，你就这样把点心当饭吃？”
墨凤流疑惑地看着她：“反正都是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再说了，点心比较好吃。”
可口的点心，清淡的果汁，再加上精致的食具，这是一顿让人满意地午饭，前提是——那些前仆后继的打劫者不存在的话。
看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踩到花丛中的机关然后被抛出去，从亭子上空经过，掉到山崖下面，冷艳的嘴角抽了抽，无语地望向墨凤流：“他们……都是白痴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墨凤流放下装着果汁的杯子，用手绢擦了擦嘴角，优雅地说：“我们身上的东西，足够让这些头脑发热眼睛发红的家伙忘记一切可能潜在的危险。”
“我们身上的东西？啥东西啊？”冷艳想了半天想不出来。
姬重华叹气：“银票，鲛绡，泪石……不管哪个，都是让人眼红的东西，而且……”
听到自家兄长吞吞吐吐的话语，姬景华追问道：“而且什么？”
“你想说的是我和小艳的容貌吧？”墨凤流拿起一块桂花榚，手腕一转，扔了出去，砸到某个趴在隐蔽的草丛中的人身上。巨大的冲力使得他身体一歪，正好撞到旁边的一棵树上，然后就是……
“啊——”一声凄厉地惨叫消失在悬崖底。
姬景华木着一张脸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了。”
“旁边就是悬崖，毁尸灭迹够方便。”冷艳叹气，趴在桌子上说：“不过，武侠小说定律之一，主角掉崖不死还会有奇遇。”
墨凤流反问：“你觉得……刚才被我们送下去的人，有可能会有主角模板吗？”
“……”冷艳想了想，回答了一句：“我讨厌猥琐流。”
就着惨叫声吃饭，实在是一件倒胃口的事，冷艳无奈地放下筷子，说：“这倒是个减肥的好办法。”
“话说，那边那个，你们谁想试试身手？”墨凤流微笑地指了指从路口过来一路轻松避开所有机关的中年男子。
冷艳无力地挥挥手：“我讨厌打架。”
墨凤流一口回绝：“这怎么成？我这次可是特意出来检查下你们的身手在江湖上大概是什么水准的。”
左右看了看，姬景华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要不……抽签？”
还没等几个人商量出要怎么抽签来着的，那个中年男子就已经走到亭子面前，拱手作揖，露出一个自认潇洒的笑容：“相逢不如偶遇，不知道在下是否有那份荣幸与诸位结交。”
偶遇？谁信啊！那一堆一堆的机关是摆好看的吗？
墨凤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这下好了，我就不抽签了，这个归我。”
“呃？”冷艳不解。以她对墨凤流的了解，不想方设法地把事情往外推给别人去做就算了，主动揽下事情可是极其稀罕的事。
“采阴补阳啊，人家都盯上我了，我怎么能没半点反应。”墨凤流笑意盈盈地站了起来，全然不看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大变的诸人。
“采阴补阳？”冷艳差点就想拍桌子站起来破口大骂了，不过看看墨凤流的笑容，还是坐了下去。她知道，阿娇不会随随便便放过这个人的。
姬重华和姬景华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墨凤流的话一出口，他们就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来干嘛的，能给他好脸色看才怪。
那男子还算是个人才，听到这话脸色变都不变一下，只是露出苦恼的表情：“这位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在下……”
“你敢以命起誓，你对我们两个，完全没有起过那种心思吗？”冷艳冷笑着打断他的话，“顺便提一句，不要以为只是一句话而已就随便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那男子气愤道：“姑娘，你——好，在下以命立誓，若是对眼前两位姑娘有任何不敬的念头，愿受五雷轰顶！”
他的话刚说完，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就打到他身边。如果不是他闪得快，早就被雷电烤焦了。
几个人同时抬头看天。嗯，晴空澄碧，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姬景华在偷笑。在姬家人面前起誓？这可是会绝对应验的。
墨凤流微笑，还是微笑，笑得让人心里发毛的那种微笑：“彻儿，你知道我家的家规第一条是什么吗？”
姬重华顿时用一种无比同情的眼光看着眼前的人：“万恶淫为首，遇行淫之徒，就直接废了他！”
“没错。”墨凤流打了个响指，又一道天雷落了下来，正好砸到他身上，顿时一股焦味传来。
冷艳用手扇了扇风，赶走异味，惊讶地看着亭子外面那个焦黑的物体上的起伏：“居然没死？”
“五雷轰顶啊，当然没这么快。”墨凤流闲闲地说，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一把小刀来，正在比划来比划去。
“你——”姬重华用诡异地眼神看着她：“不过真打算阉了他吧？”
墨凤流叹气，继续比划瞄准：“没办法，家规嘛。”说着，手上的小刀如同一道闪电般射了出去，刚刚好正中下半身。已经半死不活躺在那的男子在受了这一刀之后居然有力气坐了起来大喊，声音那叫一个凄厉。
他还没喊完，又一道天雷落下。
那个，大家都知道，金属是导电的嘛，还有所谓的避雷针的工作原理就是用突出的金属物将雷电吸引过来引到地下……所以……这次的天雷……
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掩面捂耳，因为对面的叫声的凄厉度又上涨了八个音阶，墨凤流居然还有闲心评价道：“不错，可以去唱男高音了。”
等到五道天雷劈完，刚才那个男子的所在地就只剩下一块焦黑色的人形了，连灰都没有。
“这算是货真价实的灰飞烟灭吧。”姬景华如是说。
墨凤流突然一拍掌，无比懊恼地说：“糟糕。”
“怎么了？”冷艳关心地问。
墨凤流一脸的悔不当初：“这么一来，没人敢动手了啊。”
冷艳三人齐齐黑线。
姬重华给出建议：“打架需要理由吗？”
然后得到一个白眼：“我家的家规第二条。”
“不得恃强凌弱。”姬重华背了出来，然后还是没明白，“这跟不能打架有什么关系？”
“以我的实力，找这些人——”墨凤流的手往外一指，不屑地说：“不叫恃强凌弱叫什么？”
冷艳得出结论：“所以，你在等他们动手，然后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反击回去了，因为这是正当防御？”
墨凤流点头。
冷艳叹气，想不通身边的这个人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到这个时候居然拐不过弯来了：“那是你家的家规，又不是我家的，管得到我吗？”
墨凤流这下也反应过来了：“对哦，打架的是你们，又不是我。你们动手的话，就算不上恃强凌弱了。”
虽然这句话把另外三人的实力鄙视得有够彻底，不过想了想，还真是一句大实话，他们也不好反驳。
墨凤流用一种在菜市场上挑肥拣瘦的视线扫视着周围：“那么……找谁开刀好呢？”
第十章 初试身手
“你这是……守株待兔还是请君入瓮？”冷艳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姬景华接口道：“刚刚是守株待兔，现在嘛……应该是请君入瓮吧。”
墨凤流的神飘过来：“你们的意思是……主动和被动的区别？
“守株待兔太讲运气了，不如请君入瓮。”冷艳撇撇嘴，下意思地轻轻抚过藏在袖中的剑，冰冷的触感让她感到稍微安心了点。
把视线和注意力转到亭子前面的空地上，墨凤流托着腮，眯着眼说：“还可以。”
空地上，姬重华正在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在缠斗。很显然，姬重华虽然有着更高明的剑技和更锋利的兵刃，但对手的经验明显更丰富，虽然一直险象环生，但一时之间仍然僵持不下，现在就是看是姬重华先支持不住还是对手先出现失误。
“话说回来，跟哥哥打的那个人是谁？看起来很强啊。”姬景华问道。
坐着的两人同时把视线转向墨凤流，看到她耸肩摊手：“不知道，我又不认识。”
冷艳囧了：“不知道你就直接找上他打架？”
“因为他应该实力不错，估计是和燕北天喝茶前同一水准的。”墨凤流无所谓地说。
“跟燕大侠同一水准的……”冷艳还是很相信墨凤流的判断的，“那不就是百晓生名人录上有名的？”
墨凤流不在意地挥挥手：“也许吧。”
“要是让人知道百晓生名人录上有名的人，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压着打的话……”冷艳喃喃自语，有种偶像破灭的感觉。
“别忘了，我们跟他们的起点就不一样。”墨凤流耸耸肩：“修真界和凡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你要早点把观念改过来。”
冷艳泄气地趴在桌子上：“可是人家很喜欢看武侠小说的嘛……期待了这么久的江湖武林居然如此不堪一击，真是……打击啊。”
墨凤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谁说江湖武林不堪一击了？”
“呃？”
“事实上，除了极其稀有的少数门派之外，修真界的大部分人的肉体……在渡劫被天雷洗练之前是极其脆弱的。”墨凤流皱皱眉，很不满地说：“像玄宗这样，一再强调基础的锻炼体魄的还是很少的。”
冷艳的脑子转得很快：“也就是说，如果是贴身近战，就算是修真界的高人，也很有可能败给江湖人士？”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墨凤流看天：“能被称为高手的，你认为他们身上会没带一点防身用的法宝吗？更重要的是，到了某个水准，就可以自然而然地使用护体罡气，大部分的武林高手靠近都有困难，更不用说贴身肉搏了。”
“那还不是同样的结论。”冷艳又趴回桌子上。
墨凤流摇了摇手指：“不，我只是要提醒你们，就算是修真者，也是有很多办法可以伤到他的，包括被修真界所看不起的江湖武林。”
估摸着姬重华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墨凤流站起来，拍拍姬景华的肩膀：“准备一下，等等就换你上场。”
“是。”姬景华乖巧地应道，握着剑柄的手掌很紧张地握紧了一下。
“彻儿，下来。”墨凤流看向场中的战况，皱了下眉，出声的同时，一根细长的银针就已经出现在她掌心。
姬重华闻言，一阵抢攻，和他对战的人节奏顿时被打乱，被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突然抽身后退，直退到亭子中，才有空擦了下额头的汗。
“你是要接着和我家小景打呢，还是换一个人上场？”墨凤流笑吟吟地说：“我看你还是有剩下不少体力的，再打一场没问题吧。”
还没等那人有回应，墨凤流就轻轻拍了下姬景华的肩膀：“去吧。”
“请多指教。”姬景华深呼吸了一口气，刹时间平静了下来，抱拳行礼，然后手腕一抖，便率先攻出。
刚才的旁观，他可不是一直在发呆，姬景华早就观察出对手的实力估计在自己之上，就算之前打过一场消耗不少，自己也未必是对手。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抢到先手的话，会非常被动的。
点、削、挑、抹……姬景华一招一式都规规矩矩，虽然没有出彩之处，但也没有破绽，稳扎稳打，这种打法才是最让人头痛的。
墨凤流满意地看着场上的战况，姬景华的天分不如他兄长，但胜在肯踏实认真。
附近注意着这边的人可不少，不管是之前的环境改变还是后来的五雷轰顶，抑或是刚刚突如其来的挑战，都吸引了诸多人的目光，不过没人敢轻举妄动而已。
刚才就有人想趁着坐在亭子里的三个少年的注意力都在场上的战斗时，偷取被随随便便就放在桌子上的几样宝物，结果……
那个红衣少女只是轻轻一瞥，也没怎么动作，就听到那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痛得满地打滚。在看到其他人都捂起耳朵的时候，红衣少女手腕轻轻一抖，声音就消失了，只有满地乱滚的人影昭示着他仍然还在受苦。
有那么几个眼力出众的人倒是看清楚了一点，那个红衣少女手腕轻轻一抖的时候，一根细长的银针就扎入在地上翻滚着的人的哑穴，所以声音消失了。
这份精准到极致认穴打穴的功夫，让识货的人都倒抽了口气，同时把贪财的念头从脑海里抹去。
这也是为什么被墨凤流抓出来的那个人会乖乖地跟姬重华和姬景华打的原因。墨凤流抓到他的时候，轻轻一抹，一根银针就扎入他的体内。在尝试数次将银针逼出无果反而让自己吃足了苦头之后，那人老实了。
虽然是老实听话了，但听到墨凤流直言不讳地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那人还是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好歹老子也是堂堂百晓生名人录第三！只不过是好奇了一把就落到如此下场，要是让那个某人知道了，还不活活笑死。
怕什么来什么，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只是内容让某人脸色黑了下来：“哈哈，白非墨，你也有今天。”
白非墨——就是被墨凤流抓来跟姬重华和姬景华对战的倒霉蛋——听到这话后，刷刷两剑把姬景华逼退之后，脸色很难看地冲着从小路上慢慢走过来的某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彼此，彼此啊，慕！容！仙！子！”
某人当场暴走：“不许叫我仙子！”
白非墨这下反而笑了起来：“哟，百晓生名人录上的第二名，艳冠天下的慕容汐魂慕容仙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这边，看到有突发事件而回到亭内的姬景华，侧过身来悄悄问冷艳：“那个漂亮到不像男人的人，就是传说中的江湖第一美人，慕容汐魂？”
“江湖第一美人？”墨凤流也好奇地凑过来咬耳朵：“怎么选出来的？”
回想了下，冷艳也悄声说：“据说，慕容汐魂的轻功极为高明，上一次武林大会，他才十四岁，上擂台的时候，身姿翩跹，迎风而立，回眸一顾，倾倒全场。最重要的是，当时跟他对战的，正是白非墨，见到他上台，第一句话就是——”冷艳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温柔得可以滴出蜜的声音说：“在下白非墨，年十九，未婚，敢问姑娘芳名。”
“噗——”墨凤流笑出声来：“难怪那个慕容汐魂一上来就对白非墨冷嘲热讽的，原来是在这里结下的梁子。”
“不过白非墨为什么喊慕容汐魂慕容仙子？”姬重华也悄悄地问道，他还真没注意过这些八卦。
说到这，冷艳笑出声来：“还不是那个白非墨，说完那句话后，又吟了一句歪诗——十丈红尘无颜色，只缘斯人落九天。姑娘莫非九重宫阙上的仙子下凡而来？”
“活该他被慕容汐魂追着打。”看了一眼外面被慕容汐魂压着打的白非墨，墨凤流摇了摇头：“马屁拍到马脚上了。”
“没错，慕容汐魂平生最恨别人提及他过分出色的容貌，偏偏白非墨居然当众喊他‘姑娘’还给他折腾出了‘仙子’这么一个极度女性化的称号，所以……”冷艳也看到外面的场景了，又补了一句：“不过，那个白非墨也挺过分的，明知道慕容汐魂讨厌仙子这个称号，偏偏每次都自己凑上去，‘仙子’长‘仙子’短的，就怕慕容汐魂不生气。”
墨凤流看着场上几乎是一面倒的战斗，精辟地总结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外人管不了的。”
姬景华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白非墨和慕容汐魂，看起来感慨很好的样子啊。”
结果，那边正打到一半的两人同时停手，转头对姬景华异口同声地吼了一句：“谁跟他感情好了啊！”
吼完，对看一眼，继续打。
冷艳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场上的两人，悄声跟墨凤流咬耳朵：“这么默契，还说感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