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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三个局外人     诡秘边界的探求者txt下载     诡秘边界的探求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再现 (17)

    “那么为什么神父的尸体会被倒吊起来?”范德林特指出这个最让人费解的地方。

    其余人陷入了沉默,看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出一个有把握的答案。

    “白曙你有什么看法?”霍华德再次询问自己那位可靠的同事,想听听他的见解。

    后者摸着下巴,说道:

    “我觉得是挑衅。”

    “挑衅?”

    “不远万里,把杜门从圣里恩医院搬到卡斯里安府,搬到警方的眼目之下,而不是像普通的杀人犯一样,将被害人的尸体藏匿起来,这一点,就像是在挑衅警方。”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一定的道理。”霍华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在心中默默地给凶手加上了“反社会人格”和“恐怖分子”的两个标签。

    “杜门的风评如何?”丁白曙问向范德林特。

    警长谈到这一点,神情就有些阴郁不快:

    “杜门是个挺乐观的一个小伙子,人际关系简单,性格也很平和,我从没听说过他有跟谁结下过梁子……唉,可惜了。”

    “那么杜门被害,可能不是个人原因,而是他是一位‘警员’,代表着警方,而凶手或许就是出于某种仇警心理,将之残忍杀害,接着倒吊在卡斯里安府,其中倒吊在卡斯里安府这个举动就十分大胆,因为几个警察就在客厅那一端,而凶手敢潜入宅邸并将尸体倒吊,要么说明他对警方的仇恨足以支持他面对这些风险,要么他的脑子有些问题。”

    “确实,正如你所说,凶手可能有些精神上的疾病。”霍华德回忆最近发生的事情,“对了,最近亚维兰疗养院正好有个精神病患出逃,凶手那凶残暴虐的性格、诡异的思维、难以理解的逻辑,都很符合精神病的标准。”

    警长低头沉吟一会,接着抬头开口道:

    “嗯……正如你所说,这两件事情之间很有可能有些联系,回城后我立马让手下去疗养院查一查那个出逃精神病患者的资料。”

    他接着问向丁白曙:

    “那神父的死又是怎么回事?神父应该跟警察没有什么关系吧?”

    丁白曙回答道:

    “对此我有两个猜想,我们再去卡斯里安府之前,来这个意外失火的礼拜堂对神父进行一番询问,这个过程可能被凶手注意到了,他来杀死神父,第一点可能是因为神父确实知道一些关于凶手的线索,他担心神父在之后会走漏风声,于是亲自来杀人灭口,考虑到神父之前试图隐瞒某些信息,这一点就尤其可能。”

    而在宽敞的黑色墓土之上依次有着一排排的大理石墓碑,古朴而沉重,并无奢华之意。

    周围的密集林木在栅栏外肆意生长,林冠荫蔽了天空,仅在众人的头顶汇聚成一小块灰色天幕,只有那里才有阳光能够径直照射下来,这让亚克里恩想到‘井底之蛙’一词。

    墓园特有的僵硬气氛,配合最近那怪诞离奇的恐怖案件,一种压抑的氛围逼迫在人心头。

    若是普通人,大概不愿在这里多待哪怕一分钟。

    “我是一个正直的人,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这是我的做事准则,而你的错误我会如实述说,而你没有做过的事情,我决不会添油加醋,对你的人格和品行造成子虚乌有的污蔑,以此换取自己的名声和名誉。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你的未来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耽搁,我不允许无辜者受到连累,也不允许真相雪藏,这就是我的‘正直’,你给我记好了!”

    而那两位监视墓园的一男一女两位警员,在看到众人的到来之后,立即迎了上来,他们脸上的绷直线条也暂且舒展开来,看来众人的到来总算是将他们从这压抑的气氛中拉扯出来。

    但好像是因为一次下大雨忘记关窗,而导致书架和上面的书一并淋了点雨,书页有些潮,但后面没有发现,也忘记拿去晒,而后来发现问题的时候,不少书已经遭了殃。

    但其中还是有很多保存良好的书籍,因此我的父亲就叫我自己挑出来。

    而当时自己第一眼就从那堆叠放起来的老旧书籍中发现了那一卷独一无二的图纸,将之摊开来后,鲜明而严谨的红色线条在自己的眼前展现开来,那是结构示意图,什么的结构示意图呢……

    他回忆起来那是卡斯里安府的结构俯视图,在图纸的边缘有些积灰,图纸的右上角还有一个时间标注,不过他忘记了具体的时间。

    “在拉朗和警方找上他的时候,他尝试用谎言隐瞒过去,但森格·拉朗的“述实者”很轻易地戳穿了他的谎言。”

    “在与拉朗的一番交涉之后,他选择了全盘托出。”

    “其实他也不清楚当时地上这个人到底死了没有,紧张之下他也没来得及辨认杜门的死活,而他身上的具体细节也藏匿在灯光照映不到而黑暗之中。”

    “但无论如何,他明白自己被拖下了水,成了胁从犯,这也是他最开始试图隐瞒这一段经历的原因。”

    “接着凶手出于某方面的自信,将载物马车交付给汤姆,顺便给予五银安的报酬,让他藏匿那辆载物马车,乐意的话骑回家也行。”

    数百年前,麦安菲维斯家族的先祖借以航海和造船产业,在索莱赫斯公国东部的赫斯特芬城发了家,家族的血脉也借助于庞大的资产延续了下去,不断壮大。

    但随着时间的流转,世界局势的转变,科技的发展,麦安菲维斯家族的产业和事业皆遭到了新时代的冲击,已然不像百年前那般繁盛和富有名望,终究走向了没落,化作历史中的一粒不起眼的灰烬。

    但即便如此,家族里的资产依旧足以让数代人过上衣食无忧,乃至奢华的生活。

    但一个噩耗,一个噩梦,从此纠缠上了麦安菲维斯家族的成员,在他们的血脉中流传百年。

    似乎是从我的高祖父那一辈开始,一种古怪的遗传病就此延生。

    流着麦安菲维斯血脉的人,无一例外,皆患上了这种未知罕见的遗传病,但这种怪病只会在女性成员的身上得以发作。

    一般发作的时候,会感到乏力和气喘,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发作时候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在年幼的时候基本表现不出来,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乏力逐渐演变为脱力,气喘逐渐演变为呼吸困难。

    在后期,发病严重的时候,甚至都吞咽和咀嚼都做不到。

    通常来说,患有这种病的人,活不过四十岁。

    一个女性成员患上这种病,还算是可以认定为意外或是特例,但所有留着麦安菲维斯家族血脉的女性成员,无论老少,皆表现出这种症状的时候,就很难不引起恐慌。

    家族里的几代人对于这份自然也是有所研究和调查,但对于这种怪病,依旧没有任何的头绪,即便是凭借着关系网,请求各路人士,医生也好,牧师也罢,都没能够解决麦安菲维斯家族的这种怪病。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那位名叫欧克曼的男警员率先向前走来。

    而后面那位体格结实的中年女警擦拭着脸上的雨痕,向着来者点头示意,不过她仍然站在那里没有靠近众人,依旧站在墓碑之前那遭到破坏的墓土旁。

    随着距离的缩短,亚克里恩的目光随之锁定在她的脚旁一块墓土,或是说那未知者挖掘留下的痕迹——中间有着半米深的不规律小坑,而原本填充那里的黑色墓土被抛到坑洞的旁边堆积起来。

    “嘿!欧克曼,刚才那段时间没出现意外吧?”查莫斯熟络地向着欧克曼打招呼。

    “自然是没有,我和缪勒两人一直监视着这里,期间没有出现什么乱子。”欧克曼扫视了一眼墓园周遭,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么你们有什么发现吗?”亚克里恩问向二人。

    “有的!有的,”欧克曼边说领着众人,向着从右边数起第三块墓碑靠近。

    他突兀地回头补充一句:

    “啊,对了,请你们尽量跟在我后面,免得破坏嫌疑人可能留下的鞋印。”

    走近墓碑之后,他接着对着那位名为缪勒的女警说道:

    “啊,缪勒你自己来说吧。”

    缪勒点头,接着语气铿锵地往下说道:

    “先生、女士,我发现了一处线索,可以肯定这处痕迹一定是人为的!看这里。”

    她蹲下来,指着那有些积水、凹凸不平的漏斗型泥坑,细致地来说,是指着坑壁的一处痕迹。

    那是肉眼清晰可见的痕迹——人的手印。

    五截长短不一的指印以及手掌在土面上的留痕很醒目。

    她又指出了其他几处不太完整掌印、指印。

    “确实这样只能是人为痕迹。”亚克里恩表面肯定了她的观点,但内心仍然有些猜疑。

    毕竟在这世界暗面里,拥有五指与手掌的生物,并不能完全称之为“人”。

    “周遭有没有看到比较特殊的脚印?”希安菲尔德目光扫射着四周地面。

    而那坑坑洼洼的泥面上偶然能够看到几处杂乱无章的不清晰鞋印,她想即使有人在此处留下脚印,估计也很可能一同混淆消解在那泥泞之中,早已无法辨认。

    “没有,”缪勒摇了摇头,“至少我没有看见特别瞩目的脚印,而其余的鞋印大多混淆不清,想来是没有什么意义。”

    她抬头看向那林间天幕,对着那薄纱雨幕说道:

    惨白刀身穿刺在血肉身上,血液随着伤口流窜出来的图景……再一次让他的心魂摇曳不定。

    那两个可怖的遮脸者,站在灯光的阴影之中,冷漠、冷酷、冷血地注视着这荒谬之举。

    而那一把折射着黄铜色泽的左轮手枪,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倚靠。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是后悔自己的手为什么这么痒,如果晚几天回去,就自然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更不会惹上这个麻烦,搞不好还得坐牢。

    他侧目看了眼前方的镂空隔板,具体地说是隔板后森格的背影。

    “希望这位先生能像他说的那样,洗清我的嫌疑吧。”他在心里默默祈祷道。

    约恩则是在沉默之中打量着汤姆的神情,直到汤姆回过神来,他才接着问道:

    “那么手套呢?”

    “手套……抱歉,我真的记得不清楚了,先生,”汤姆犹豫了一会,接着补充道,“感觉上两个人都戴了手套,但怎么说呢?我也不是十分确定,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嗯……”约恩倒是没有说什么,他明白大多数证人在紧张之下精神状态都不太稳定,大多时候表现为心率加速、震颤少数时候会表现为茫然、麻木、不知所措。

    在这种时候思维和记忆往往会出些差错,毕竟杀人犯和狰狞尸体并非是随处可见的事物。

    即便是办案经验丰富的老成警察,在来到凶杀案事发现场,神经也会相当地绷紧。

    “学术上来讲,好像是叫应激障碍来着……还是什么。”约恩继续在心里思考整理着线索。

    “而遭受到祂的影响,就说明他曾前往过弗莱恩湖,因为祂的力量只局限于弗莱恩湖周边一带。”

    “我猜他应该是在谋杀我长子之前,就已经去过了湖一趟,理由有两点。”

    “第一点基于我得到的记忆来看,他显然是认识查理·塞内加登的,而这说明他们之间有过一些交集,能让一个外来的神父跟住址相距甚远的男青年扯上关系的原因,我只能想到‘钓鱼’。”

    “杜门一定是从谁那里听说了关于弗莱恩湖的存在,然后在去那里钓鱼的中途认识了神父……我不知道他是走那条路线去钓鱼,但是他肯定是在钓鱼过程里见到了神父,然后结识了神父,也就是,在先前就来过了一趟。”

    “第二点,那就是从他邀请我的长子去弗莱恩湖钓鱼,并且提前达到了伊洛韦恩礼拜堂的行为来看,他很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并且将路线转告了我的长子,如果他没有来过这里,那么表现得肯定不会这么熟络,所以他可能不止来过弗莱恩湖一次。”

    “基于这两点,我让熟人接着去调查关于他‘钓鱼’这一方面的情报,我想根据他的这一行为,能够追溯到更深层的线索。”

    而坐在对面的汤姆也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说到底。

    他对于自己的记忆,也感到不真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现 (18)

    久之久之,不谙内情之人一致都认为我的兄长由于叛逆期,性格乖张,脾气很大,逐渐的,我的兄长也放弃了这无意义的行为,选择回避着他。

    但我终究是有些不解。

    恩布尔都脸色发红,边吁呼着气,边拿着手帕擦拭脸上的汗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是的……范德林特警长,出事了。”

    而另一边丁白曙默默地观察着两位来者,他锐敏地注意到这位警员的鞋和裤脚带上不少泥痕水迹,正常行程显然不会沾染成这么严重,相对之下,那位未曾谋面的“中间人”倒是衣着素净,神色也自然很多。

    而那位男子随意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注意到丁白曙的目光,举目回视,打量着丁白曙,毕竟“黑瞳人”在亚维兰并不多见。

    不过打量并未持续多久,他礼貌性地收回目光,对着丁白曙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对此丁白曙微微颔首作为回应,接着注意力回到对话之中。

    “出事了?难道卡斯里安府又出了什么乱子?你先坐下吧。”范德林特正色说道,接着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明眼人都能从这位警员的表现看出,他要报告的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是的……这怎么说呢……”在坐下来,喘过气后,恩布尔都的回复依旧有些断断续续,毕竟他所得知的事情过于惊骇,以至于有些难以描述,不知从何开始,要是直接说出一句“有人的坟被挖了”,估计会让人感到雨里雾里、莫名其妙。

    “那个……谁……谁……”恩布尔都突然心头一紧,冷汗直冒。

    因为他发觉自己在紧张之下,忘掉了那个人的名字,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他的内心如同溺毙之人在垂死挣扎,试图抓到那不该忘记的记忆。

    名字……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

    里奥·卡斯里安。

    “咣当”

    突兀的一声响起,那是水杯敲击桌面的声音。

    “喝口水冷静一下吧。”亚诺将水杯向前推移,他看得出来这位警员的心理素质不太行。

    “好……我太紧张了。”他拿起水杯,深饮一口。

    喉咙的清凉让他冷静了不少,在饮水的途中,他也得以组织了一下语言。

    他放下水杯,眼带谢意向着亚诺点头,接着对着众人说道:

    “在三四百年前的开拓纪元,罪祸者审判在德兰洲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当时的亚维兰,不过只是一个沿着弗莱河建起来的小村落罢了。”

    “随着时过境迁,这个村落越来越繁荣,人口也逐渐增加,最后发展成城镇,建立了自己的教堂,一切都在走向繁荣。”

    “直到那一场病,一场怪病在这个小城镇上爆发,让这个城镇的发展顿然止步。”

    “在开始,发病者都是些孩子,他们并非像是发烧或是感冒,更没有上吐下泻,而是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有的时候没有精神,有的会像发烧一样意识模糊,但额头一点也不烫,更有时候会全身痉挛。”

    “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症状,诊所里的医生按照以往的经验开出的药方完全起不到作用,有的病人在用药之后甚至会呕吐不止。”

    “咳,抱歉我有些神经过敏了,现在好多了,感谢这位先生,那么我把这件怪事说一下吧……下午我在庭园里做搜查工作的时候,意外发现先前去搜山的欧文赶忙奔跑,而且很明显是向着我和旁边的老克登斯的方位跑过来的,在靠近我们之后,他转告了我们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人挖了里奥·卡斯里安的墓。”

    “里奥·卡斯里安……是”对于这个陌生而又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名字,范德林特思索一番,才想起来他是谁,“勒克文·卡斯里安的长子?”

    “对,好像就是勒克文·卡斯里安不幸夭折的长子,也就是福克斯·卡斯里安的哥哥,”恩布尔都对此也不太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说下去,“这方面我也不太了解,总之他接着向我解释,他们搜山小组四人偶然经过卡斯里安族墓时,进去兜了一圈,然后就发现了里奥·卡斯里安的墓土有被挖掘过的痕迹。”

    “只有他一个?”霍华德皱眉问道,他不理解挖一个在二十多年前溺死的倒霉蛋的墓有什么意义,从常人的逻辑来讲是这样的。

    我的母亲在日记的最后,留下她最后的疑惑,而我的兄长,或许就带着这份疑惑,去询问了我的父亲。

    里约夫在寻觅着扣动扳机的最好时机。

    一秒……他的目光观察着的克劳利的步伐上。

    两秒……他的目光扫视着克劳利前方的道路上。

    三秒……他的目光锁定着克劳利的身躯。

    三秒,三个参数,已然汇聚成一个答案——就是现在!

    在千钧一发的时机,他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硝烟于枪管蔓出,枪声如一道惊雷在他的手中炸开,震撼着众人的鼓膜。

    时间与雨,仿佛于开枪的那一刻停止了流动。

    而答案将在下一刻揭晓。

    答案到底是什么?

    他当初与我母亲的婚姻,显然不像是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

    我的母亲谈不上美貌,身姿也说不上妙曼,而我父亲追求她……到底什么是为了什么?

    我实在想不到除了钱以外的第二个答案。

    钱,大笔的遗产。

    但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在我的内心,或许早已有了答案。

    我将日记本妥善地放回到抽屉。

    接着离开房间,向着父亲的书房走去,如果不出意料,此时此刻,他就在书房里,而我,将去探求真相。

    穿过走廊,偶然碰到了维克多。

    他此刻正在走廊关窗,因为外头已经开始下雨了。

    虽然我的父亲确实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但对待我们,丝毫没有任何吝啬或是偏袒,所上的学校都是最优异的学校,此外,衣食住行每一项都处于中上水平,并没有因为兄长对他的辱骂,因而就对我二者区别对待,或是因兄长的辱骂而羞恼成怒,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如果那里确实发生了一场战斗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中应该有着“屏蔽声音”和“修复现场”两种能力。

    另一方面根据伊洛韦恩礼拜堂传回来的最新的资料,平房里客厅的摆设基本上无一幸存,全都遭到了破坏,但克劳利看起来也并非疯狂之人,基本上不太可能做出打砸现场之类的报复行为。

    那么很明显这时候作案的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如果人多的话,神父肯定不会像这样放松警惕,乃至给了他偷袭的机会。

    另外来看,根据他们先前悄无声息地摧残了老女佣的心智、抓捕并杀死了侦探的举止来看,毫无疑问他们在这两位顶替者面前依旧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而又根据克劳利先前的另一处说辞——“我还是没有轻敌,打算用话术诱骗他转身,然后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用准备好的匕首刺穿他那薄弱的后颈,但即便刀子深入血肉,鲜血飞溅,他却依旧站立在原地,并未诧异,也无惊恐。靠近湖的地方,祂的力量和生命果然是得到了某方面的加持。随后我和他一同扭打在了一起,而房间内的事物也一具遭到了破坏,不管祂的力量如何加持在这具躯体之上,塞内加登终究只不过一个凡人。”

    他能这么做,但从来没有这么做。

    实际上,我的父亲从来没有向我们展现恶意和丑态的一面。

    虽然他总是顶着一张冷漠的脸,但他的冷漠里并无恶意。

    此外在母亲走后,他似乎也意识到家庭的重要性,虽然他与我交流中虽然不太自在,但是我也能够感受到他的那一份关心。

    或许父亲把我的兄长叫进书房,也是出于这份关心。

    “做什么职业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那颗正直的心。”

    “有心,你才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想做什么……”

    噼啪噼啪……

    这并不隶属于自然的声响打断约恩的思绪,他举目看向声音的来源——三个黑衣人举着伞向马车走来,期间雨水击打在伞面上,演凑出另类的清脆声响。

    来者无言。

    望者静默。

    唯有雨声依旧作响。

    既然我的兄长不愿来,那么他就自身前往我兄长的房间,据偶然路过的佣人所说,我兄长似乎在门外把他臭骂了一顿,接着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见到父亲对于我的兄长来说是一件很不快的事情,所以他在下午选择独身一人去湖里游泳,或许是为了在水中释放自己的郁闷。

    而佣人注意到独行的他,于是叫上钱尼大叔在暗中跟着,预防不测。

    这就是所有的经过了……

    虽然二者都精通水性,却都意外溺亡。

    为什么?

    “唉,福克斯,我有一个请求……忘了今晚的事情吧。”

    而我无言以对。

    最后我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既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只是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房间。

    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当时的我无法判断。

    而再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从他身后响起,将福克斯从往事的追忆中拉扯出来,打断了他的思索。

    “谁?”他对着门后之人说道。

    “是我,爸爸。”一道稚嫩的女声从门后传来。

    福克斯脸上皱起的皱纹顿时收起,放下空茶杯,走到门前开门。

    而门后正站着自己九岁的女儿德莉莎。

    他半蹲下来,亲昵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对上与她母亲出如一辙的无暇蓝瞳,接着温柔地问道:

    “莉莎,找爸爸有什么事情吗?”

    对于福克斯来说,德莉莎·卡斯里安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无论是过去、现在、将来,他都会把自己所有的关爱倾注在她身上。

    漫漫人生,他将从守护她的成长之途,目送她的成家立业,守望她的幸福结出硕果,直到自己魂归天穹,步入人生尽头。

    毕竟她是他生命中的唯一,如一道林地之光,支持着他走出往事阴影。

    她可爱小脸上的疑惑神情并无遮掩,坦直地问道:

    “爸爸,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搬到这里来?”

    “额……”福克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在十月六号下午,即奥日里埃侦探失踪,蒙马特发疯的那一天下午,他决定搬到中心街这里的一处房产中,而当时,自己的女儿应该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所以他在先前专门嘱托过所有佣人,不要把卡斯里安府发生的事情透露给她,也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讨论这些可怕的事情。

    跟何况……昨天夜里还发生了那种事情……

    自己嘱托留在宅邸里负责协助警方调查的管家,在早上特地赶过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似乎想要单独跟自己说些什么。

    然而福克斯也是万万没想到,他所传达的消息是多么荒诞而诡异——一位警方的尸体被倒吊在卡斯里安府。

    以致于他差点揪着管家的衣领让他再说一遍,到底是自己听错话了,还是他说错话了。

    但事实,确实如此。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福克斯克制住皱眉的念头,在转瞬思考之后,福克斯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自圆其说的谎言:

    “嗯,警察先生们在追查一个盗窃犯,这个盗窃犯专门偷窃文物,而我们家不是有一个文物收藏间吗?”

    “嗯……我记得那些都是爷爷收藏的文物。”德莉莎回答道。

    福克斯点点头,刚才他回想起卡斯里安府二楼走廊尽头有一间文物收藏间,里面收藏着一些古董和少数文物,这是都是父亲通过自己的渠道弄到的。

    这一点相当的可疑,但警方给出的调查报告,就是如此。

    而我的父亲不满足于这个答案,靠关系让警方继续调查下去。

    但一直到后来,也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而我,觉得其中依旧有些疑惑,需要从我的父亲口中得知。

    但在那之前……

    我需要找到兄长藏匿起来的日记本。

    于是在不长的休假期间,我叫上维克多等人,一同寻觅着那本日记本。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独自翻开那本日记,从头到尾,毫不遗漏地看了下去。

    透窗而入的光痕,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挪动。

    我从床头柜的抽屉中取出一张黑白合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现 (19)

    因为我看到了那些追忆,那些幸福和爱的瞬间。

    我也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命运与我相似之人或许并不少数。

    或者说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段无可避免的悲伤,亲属的离去,爱人的身亡,友人的逝世,总是难免的事情。

    亚克里恩旋开门锁,把门向后拉开,而门外也确实是梅森·福斯尼尔。

    他一个人径直走了进来。

    “什么事?”亚克里恩疑惑地问向面脸肃然的梅森。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这位同事这么着急地敲门,是为了转告什么消息。

    “大白天的……总不能是皮埃尔·杜门诈尸了吧?”亚克里恩开着玩笑,尝试化解这份莫名紧张的氛围。

    然而梅森说出来的话让亚克里恩大跌眼镜:

    “里奥·卡斯里安的坟被人刨了。”

    但是……雨总是会停的,而人也总会继续向前走。

    前三者拿着铲子和雨伞,而希安菲尔德则是左手握着雨伞,右手依旧持着手杖,毕竟让一位女士去干挖坟这种苦力活,显然是一件失礼的事情。

    而三把铁铲对付被雨打湿的松软墓土,显然是绰绰有余。

    由于林叶的遮蔽,纤弱细雨不足以闯过密叶,因此他们在这里倒也还没有打伞的必要。

    在他们出发前,管家试图拦住众人,想要先去亚维兰征求福克斯的意见,毕竟这么一件大事,他可不能坐视不管,也不可能擅自做主。

    而亚克里恩假装同意了他的要求。

    等到管家走后,他毫无心理负担地违约,直接带着铲子前去挖坟。

    他认为他们的时间显然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上。

    按照亚克里恩先前的记忆,到达卡斯里安族墓大概还剩下五六分钟的路程。

    见闲着无事,亚克里恩开始向前方两个警员搭话:

    “你们两个在刚才还有发现其他异状吗?”

    那走在第二位,体型较胖的欧文紧绷着脸答复道:

    “我也不清楚,先生,我们四人只是凑巧到墓地看一眼,真神在上……结果我们突兀地发现了有个人的墓碑前的墓土遭到了破坏。”

    而个子高瘦的查莫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插话道:

    “而我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在看到那挖掘痕迹后,我很快明白那肯定就是人为的,我接着拔枪开始扫视周围的踪迹,招呼同伙小心谨慎,但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寂。”

    欧文接过话头:

    “嗯,接下来我们四个人商榷一下,最后决定由我们两个先回来,把这个惊骇的事实转告给大伙,而缪勒和欧克曼那两个人就先在那里守着,我真是不敢相信……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见鬼的怪事。”

    “你还记得当时的具体时间吗?”

    欧文摇头表示不记得时间,他的内心满是混乱,而尚未被混乱干扰的理智则是在忐忑不安地联想着各种各样的恐怖怪谈。

    而走在最前面的查莫斯倒记得很清楚,替欧文作答:

    “啊!这个我记得,我看了眼怀表,没记错的话当时是十二点四十五分。”

    “嗯……”亚克里恩略微思索计算一番,时间倒是对得上。

    亚克里恩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去搜查那块墓地是在三天前的下午,也就是十月七号下午两点的时候,搜查大概持续了一小时,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有结论。

    因此汤姆的所作所为,决定了调查者“发现马车的时间”,或者说决定了调查者是否会发现马车,接着发现放血地。

    但凶手真的会放任一个不可控因素自由行动吗?

    除非他们依靠某种手段提前预知到了汤姆‘接下来要做什么’,‘接下来会做什么’,或者通过某种手段决定汤姆“接下来会做什么”,否则他们的做法就有些解释不通。

    “还是说那份手印很深?”她一针见血地问道。

    “额……确实是有些一些问题。”亚克里恩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自己记忆里看到的手印从深度来看算不上太深,感觉是轻轻按了一下,完全没使劲的那种,“手印倒也算不上太深,要我来说的话,感觉只是把手贴在土面上摁了一下。”

    “所以这就与此相互矛盾,鞋印没有在雨中保存下来,而手印却留存了下来,这说明了什么?”卡莎提出矛盾点,引出新的一则疑问。

    她接着说道:

    “根据亚克里恩你先前的推理来看,你认为挖掘时间应该在半小时前,这是基于坑洞积水和留存手印这两份特征所推演出来的,看似依旧成立,但是……如果只有手印,没有鞋印,那么毫无疑问,时间存在错位。”

    “时间错位……”亚克里恩若有所思地低声喃道。

    其余人也或多或少理解了卡莎所言之意,在思索的同时聆听着她接下来的叙述:

    “留下鞋印的时间与留下手印的时间并不一致,并且前者要早于后者,在不考虑用一些超自然能力的情况下,如果想要达成这一点,那只能说明手印是后来者所造成的,这就意味着——搜山那一组人有问题。”

    鸦雀无声。

    对于以上内容,各人有着各自的思绪,而思绪并不会开口说话。

    因此无人接续开口,人声于此中断。

    对面被盘问中的管家也是感到了不对劲,本想回答亚诺的提问,突兀地发觉到房间里莫名的消寂下来,想要说出口的话语自然而然地卡在喉咙中间。

    人声消亡,雨声因势而起,犹如窗外风雨更为冷峻一分。

    管家以疑惑的目光向着一行人探来,而亚诺则是倚靠着窗沿,淡定地弹着烟灰。

    丁白曙注意到福克斯把手放下了,目光颓废地看着地面,至于众人的交谈,他应该也是有在听,但依旧没什么表态。

    “哈啊,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是那么一回事,现在他们都在外头的走廊里,要把他们暂时关到某个房间里吗?”亚克里恩皱眉说道。

    他想听听别人还有没有什么看法,毕竟就目前而言,那四位负责搜山的人确实嫌疑最高,可不能放任着他们随意行动。

    见无人发言,亚克里恩叹了口气:

    “看来很可能是他们协同盗取了里奥·卡斯里安的尸骸,难怪他们都对于发现问题前,自己的位置,人员的分布含糊其辞,或是叙述不清。”

    “嘛……我出门找个合适房间把他们暂时关起来,等雨小一点逐个带到拘留间,冤枉与否,就是另一回事了,总之不能放任他们自由活动了……他们自己也应该能够理解。”

    亚克里恩如是说着,同时向着房门走去。

    蹙眉。

    沉思。

    缄默。

    这是大多数人的表现。

    所谓沉默无非是无声的肯定。

    丁白曙注视着亚克里恩的背影。

    理性与逻辑交织。

    真实与幻想穿插。

    其所演绎出来的结果,必然具有唯一之“解”。

    正如每一道锁有对应的一把钥匙,每一个有意义的问题必然有对应的答案。

    丁白曙明白这一点,而他也很清楚——

    在亚克里恩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

    “答案,并非如此。”丁白曙平静地说道。

    但是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了。

    根据以上线索,亚克里恩很容易得出一个推论——有谁在三天前到今天下午两点的时间段内,尝试挖掘里奥·卡斯里安的坟墓。

    “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干扰?幌子?还是……”他的内心也逐渐被混乱所侵染,他无法理解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到底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人去挖一个二十六年前横遭不测的溺亡者之墓?

    他猜不到。

    “算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会到现场一窥究竟,或许我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亚克里恩放弃了徒劳的猜测。

    我能回头看,但我明白我不能一直回头看,倘若一味地沉溺于过往,我就无法走到人生的新阶段,去看更前方的新风景。

    所以,我只需要一个瞬间,一份追忆,这就够了。

    是时候回家了。

    其实,今天并没有这么糟糕嘛。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我还得感谢这场雨,注定了这段必然。

    ……

    公历年三十八年,七月十一日,晴。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我拉开窗帘,迎接着拂晓。

    看着悬于群峦边际之上的骄阳,我忽然感觉昨天的暴雨仿佛一场幻梦。

    但我记得很清楚,而日记本也记得很清楚。

    我不会忘记,日记本也不会忘记。

    窗外的明媚阳光,驱散了我心中余有的阴翳,这是充满活力和新生的一天。

    我打算在今天下午再去一趟布棉森公园。

    我想找到那个绅士,感谢他的开导。

    但我有些忐忑,毕竟公园不小,而他也不一定会来公园。

    韦德和霍华德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福克斯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很显然其中缘由并不简单。

    在福克斯再度开口之前,亚诺率先说道:

    “啊,对于这过往的事情,我们很有兴趣,毕竟关于失踪的维克多,我们也尝试寻找和收集有关线索,在那之前,我想问一下……卡斯里安府有保留他的衣服吗?或是一些他随身携带的物品。”

    “衣服?”福克斯不解地看向亚诺,犹豫了一会才答道,“这个肯定是没有保留的,他的遗物在当时好像被警方拿去检查,包括衣服和内衣这些,不过后来又返还了回来,虽然他到底是否还活着……没人知道,但失踪数个星期,那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在他失踪一个半月的时候,我的父亲给他举办了一场葬礼……”

    “而这些衣服以及一些遗物,一同埋入棺材之中,算是所谓的衣冠冢吧。”

    “埋在了哪里?”

    “不错,我赞同你的观点,顺带提醒一句,我们手提箱里的手铐也属于虚妄之物,而它的力量源于某位司烛,简单来说能够在一定上的削弱和限制超凡之术的施展,既然你这么说,那么确实很有必要暂时约束一下管家的行动了。”

    自然也会有喜欢暴雨的人,比起无力的细雨,只有更加狂野的飓风暴雨才能撕解开人心最深处的干涸,将内心的污痕彻底地冲洗干净。

    细雨对于生灵而言是滋润,而暴雨大多时候意味着灾难。

    而这场雨也正在走向灾难的一端,逐步掩盖过了马车行驶发出的声响。

    一辆马车在空旷的街面上于风雨中穿行。

    挡雨棚效果不错,只有零星的雨滴能够侥幸滴落在驾驶位上,不过头顶的挡雨棚显然挡不了迎面而来的冷峻之风。

    “啧,见鬼,这风怎么这么冷!”约恩不由打了个哆嗦,接着扯紧了身上的风衣,但依旧无法阻止冷风如同无形的冷血之蛇一般顺滑地从衣缝中钻进躯体,这让约恩接着发了句牢骚,“嗨,早知道这么冷,我就坐包厢里了,真是鬼天气。”

    于是时间接着流逝。

    亚诺一行人离开了宅邸,霍华德、卡莎、和韦德的手提箱是留在了放棺材的那个房间里,不过亚诺的手提箱里由于还装有“虚影之剑”,所以需要随身提着。

    当然他们在离开之前先把管家给拷上了,虽然这个过程管家大喊冤枉,不过倒也没有进行无意义的挣扎,任由亚诺一行人将之拷上,对于顿克的“正常表现”,他们接着多叫了一位警员在外头监督。

    而回到放棺材的房间,现在里面只剩下三人。

    刚刚坐下的福克斯望向窗外的朦胧窗景,然后对着对面坐着的丁白曙和梅森说道:

    “所以……那几位阁下在这雨天出门是为了什么?”

    “恕我直言,无可奉告。”丁白曙平静地回答道。

    他接着直入正题:

    “废话无须多说,我开门见山地问吧,九年前,卡斯里安府还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尤其是那次装修前后的事。”

    “额……虽然我在外头等待的时候也想了不少关于过去的往事,但你这么问,我一时半还真回答不上来。”

    “我想想……好像是埋在亚维兰东南部的那一个墓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戴什么墓园。”

    “戴珂墓园。”

    “额……对,就是这个名字。”

    旁听的几位调查员眉头攒聚不舒,原因很简单——

    这个墓园最近几天刚刚发生过盗墓事件,就他们所知,已经有另一队调查员去调查了,而这个事件里被盗的墓……报纸上并未详细刊登。

    我与他之间更未有过任何约定,到最后……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不了解他的身世,也不了解他的背景,只知道他是一个……古怪的年轻绅士。

    因此,昨天的下午的那一幕,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

第一百九十章 再现 (20)

    “命运真是一个糟糕的剧作家。”

    这是霍华德的最终感想。

    他看了眼丁白曙,而后者的脸上倒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一如既往地做着沉思状,想着些什么。

    霍华德不由眯起了眼睛,看了眼坐在对面做思索状的亚诺,不知道他也没有启用掘秘人的异能,不过自己倒是没有注意到他有做过暗号。

    而另一边丁白曙默默地观察着两位来者,他锐敏地注意到这位警员的鞋和裤脚带上不少泥痕水迹,正常行程显然不会沾染成这么严重,相对之下,那位未曾谋面的“中间人”倒是衣着素净,神色也自然很多。

    然而在诸多禁物和超凡异能的探测之下,这显然是一个不太现实的想法,因此自投罗网之人在过去有不少,不过在现在就少了很多。

    一般来说非法超凡者都来自于某个秘密结社或是秘密教团,他们这些组织掌握着一定的超凡知识,通常都知晓着黑夜之烛的配方,兴许还具有数件禁物。

    仪式主要分为两种。

    一种是“同源引用仪式”,有的书籍中它也被称为“共振仪式”。

    而另一种是“导向辉素仪式”,也称“抽取辉素仪式”。

    “接下来的几日里,我们白天协助调查,整理档案,夜里用‘明灯’排查卡斯里安府各处,从左侧佣人楼到卡斯里安府主楼再到右侧客房,不得不说贵族就是不一样,宅邸真他娘的大,直到现在我们只能说是查完一半,这还是我们接连几天熬夜到凌晨时刻的调查成果。”

    “哈……所幸在傍晚应该会有一位审查员过来协助,他会带“辉光石”过来检验一下尸体。”他哈了口气,把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时希安菲尔德凝视亚诺,直截了当地说:

    “没记错的话,掘秘人的第二项能力是探查一个地区是否有鲜为人知的空间。”

    亚诺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接着给予肯定:

    “嗯,这座宅邸确实有着隐秘的空间,一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空间。”

    “接着根据亚诺先前的说辞,他的掘秘人能力可以看出一个地方是否有隐秘之所,而卡斯里安府确实存在着这么一个隐秘之所,这点毋庸置疑,其次警方和审查员持续搜查也没有发现这个地方,由此可知这个空间应该被‘隐秘之名’的效果所隐蔽了。”

    他皱眉接续说着:

    “而其次,在最近卡斯里安府各个角落里出现了这种涂鸦,也就是说明近期有人想要揭示这个空间的存在,但这样问题就来了。”

    “我无法理解的一点就是,为什么这个人不直接告诉我们这个空间的位置呢?这样隐秘之名的效果会直接被瓦解,但是这个人选择用笔墨或是其他手段在某处留下字迹或是其他痕迹,最后都无一例外被隐秘之名所影响,从而转变为红色涂鸦。”

    后者问完后低头蹙眉沉思。

    亚诺接着扭头看向霍华德,揉着太阳穴说道:

    “嚯,对了,希斯塔,给白曙解释一下几个名词吧,毕竟平时他可听不到这些专有名词。”

    “好,咳……”霍华德清了清喉咙,看向面无表情的丁白曙,解释道,“首先是解释一下‘阈值’,所有的超凡者,在使用异能的时候,一般会消耗精力,此外还会逐渐抵达一个临界值,这个临界值跟你的精力和体力并不挂钩,或者说二者相互独立,而这个临界值,就叫做‘阈值’。”

    “每个超凡者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个临界值的存在,不过对于“临界值”,我们很难给出一个具体句子或是词语来形容,怎么说呢……就好像正常人无法告诉盲人色彩的存在,总而言之,若超凡者在抵达‘阈值’之后,继续使用能力,就会对心智造成无可挽回的损伤,通常是永久性的不定时幻听、幻觉、幻视。”

    而那位男子随意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注意到丁白曙的目光,举目回视,打量着丁白曙,毕竟“黑瞳人”在亚维兰并不多见。

    不过打量并未持续多久,他礼貌性地收回目光,对着丁白曙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对此丁白曙微微颔首作为回应,接着注意力回到对话之中。

    “出事了?难道卡斯里安府又出了什么乱子?你先坐下吧。”范德林特正色说道,接着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明眼人都能从这位警员的表现看出,他要报告的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原来如此,”范德林特很快理解了其中含义,“那么还有发现其他关于塞内加登的信件吗?”

    “没有,不过信件只审查到不到一半,或许在剩下的信件里能够找到其余神父寄给勒克文的信件,不过伊洛韦恩区与卡斯里安府并不远,我想除了一些情况外,二者很少会用书信进行交流。”

    这时候希安菲尔德应该还在审核信件,要是有其他的发现,大概她会叫人来通知我们。”

    这时候霍华德插话道:

    “范德林特警长,关于神父被谋杀的事情,你有派人去通知亚诺他们吗?”

    范德林特摇了摇头,回答:

    “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所以我在回来的路上,顺路去找了一位‘中间人’,让他帮忙转告给第三调查员基地和亚诺等人,我想到大概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这个消息。”

    “那么霍林医生呢?”

    范德林特有些失望地说道:

    “我已经把他送到检验部门了,作为法医,他的胆子着实有些小了。”

    “是吗……看来该聊的都聊完了。”霍华德转身看向平房,接下来要做的事,想来不会少。

    “是的……这怎么说呢……”在坐下来,喘过气后,恩布尔都的回复依旧有些断断续续,毕竟他所得知的事情过于惊骇,以至于有些难以描述,不知从何开始,要是直接说出一句“有人的坟被挖了”,估计会让人感到雨里雾里、莫名其妙。

    “那个……谁……谁……”恩布尔都突然心头一紧,冷汗直冒。

    因为他发觉自己在紧张之下,忘掉了那个人的名字,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他的内心如同溺毙之人在垂死挣扎,试图抓到那不该忘记的记忆。

    名字……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

    里奥·卡斯里安。

    “咣当”

    突兀的一声响起,那是水杯敲击桌面的声音。

    “喝口水冷静一下吧。”亚诺将水杯向前推移,他看得出来这位警员的心理素质不太行。

    “好……我太紧张了。”他拿起水杯,深饮一口。

    喉咙的清凉让他冷静了不少,在饮水的途中,他也得以组织了一下语言。

    他再扫了眼其他人,大都保持沉默,陷于思绪之中。

    是啊……

    福克斯的讲述让他们对于卡斯里安府有了很多的了解。

    但其中依旧留存着一些疑点。

    霍华德的目光重新锁定在福克斯那一脸纠结的脸上,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述说那些零零碎碎的接续之事。

    “是的,先生。”警员神情凝重地点头,他很清楚这些杀人犯会在这种极端的时刻反而会更加凶猛,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左轮,同时左手也在衣角抹了抹,防止微微沁出的冷汗影响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等到他们说完话,拉朗也边走边向着帕森求证道:

    “昨天傍晚到夜里,克劳利有出门吗?”

    拉朗指的是昨天夜里六点到八点左右,即杜门被害的时间段。

    “没有,昨天是这位警员负责看门,谁也没有出门。”帕森回答道,接着加上了一句,“当然,这里的出门指的是从正门出去。”

    拉朗没有回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走廊的窗户——这里的窗户基本都是上推式玻璃窗,把窗户推上去之后直接就可以离开宅邸。

    从正门以外的地方悄悄溜出去,再溜回来,并非难事,二者都清楚了这一点。

    “自然,我还有第二条根据,还记得奥日里埃的脚印吗——从卡斯里安府佣人楼后方草埔开始向后花园外的林地扩展,不管这时候他是在逃跑,还是在追击着什么,总之到最后,脚印戛然而止,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而这恰好是第四象限的特征。”

    “对于第四象限的说法很多,就据我所知,存在着七八种真伪莫辨的说法,其中比较可信的说法有两种。”

    “其一,夹缝象限是历史的碎片。”

    “其二,夹缝象限是连接各大象限的中间通道。”

    “关于这两点,没问题吧,亚诺?”

    后者顶着一张若有所思的表情回话道:

    “没有问题。”

    “那么我接着说下去了,既然存在这么一个象限,自然有着进入它的方法,夹缝象限跟其他象限不太一样,在各种书籍里,为了方便研究,第一象限常常被抽象认为一个球体,这就是‘球体象限论’,而提出刚才那两种观点的书籍沿用这个理论,认为夹缝象限就是零星的碎片,散落在球体的外层各处,人无法用肉眼看见,但能够用特殊的秘术检测出来。”

    “而不能进入的空间从原则上来说是不存在的,如果真的存在夹缝象限,那么必然存在进入之法。”

    “换句话说,只要能够进入夹缝象限,那么就能证明它的存在,而以上两个说法可信度高的原因,就在于它们都给出了探查夹缝象限以及打开夹缝象限的办法,”说到这里,韦德无奈地摇了摇头,“然而书上这方面的内容被组织阉割掉了,显然以我的资格,不能接触这方面的知识。”

    接着韦德顺带给丁白曙科普了一下:

    “我们的神秘学知识,都来自于核心监管所里的藏书库。”

    “如果你打算晋升序位一,转为正规调查员,那么在那之前你还得经过一回考核,考核的内容基本来自于核心监管所藏书库里的书籍,藏书库里的书籍都理所当然地记载着神秘学相关的知识。”

    “当然那里的书籍都是有经修改、删减的副本,一些敏感而禁忌的知识,是不能广为流传的。”

    卡斯里安府人员众多,逐一监视不太合理,更何况之前没人想过克劳利有手段躲过述实者的检查,难免让他钻了一个空子。

    不过在此刻这些都无关紧要,帕森随后说出另一则有意义的情报:

    “我只知道这条街有七八个人在短时间内接续自杀,各路报纸都有报道,各种奇谈怪论都有,虽然最后这件事完善解决了,但是这条街也没什么人住了。”

    “嗯……你要是不介意,你也尝试可以在这租套房,便宜又实惠。”亚诺开玩笑地对着霍华德说道。

    “算了吧,太阴森了。”霍华德摇了摇头,无论出于什么情况,他都不会考虑住在这种人在房间里死了三个月都没人知道的街区。

    就这样边聊边走,他们走到了25号楼房前。

    直到他们走近之后才发现这座楼房的门窗都被贴上了黄色封锁胶带,不过所幸警方没把门窗钉死,否则他们要开门的话,还得费上不少劲。

    “好了,开始吧。”亚诺取出弹簧刀,用打火机烤了烤,顺畅地切开门边一排胶带。

    接着他退到旁边,由霍华德用他的“戏法师”能力开锁。

    霍华德将食指抵在门锁上,起动能力,与此同时手腕顺时针转动。

    尽管霍华德手指并未实际接触锁芯,但是锁的内部依旧诡异地转动起来,似乎有一把无形的钥匙,正插在锁中。

    “咔嚓”

    最终门锁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走吧。”霍华德按下把手,门顺从地向内打开。

    由于窗户都被胶带封死,一楼显得十分阴暗,韦德默默地把门完全打开,好让光线完全穿过门扉。

    进门就是客厅,房屋内部的家具摆设中规中矩,谈不上奢华,也不算简陋。

    客厅右侧墙面有着书架,后方有楼梯通往二楼。

    客厅左侧则是连同另两个房间。

    亚诺走到书架旁,瞄了一眼书架上的书籍,都是各种学术性的书籍,还有一些杂志报纸,此外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霍华德与韦德分别走到客厅左侧两个房间看了看,其中一间是厨房,另一间是盥洗室,都没什么特异之处。

    他们能看到一些物件摆放位置不太对,应该是前几天警方搜查时有些东西没放回原位。

    回到客厅,霍华德对着亚诺说道:

    “一楼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上二楼看看?”

    “当然,在今天上午塞内加登神父被害的时间段里,克劳利和一位名叫埃弗拉德·布林的年轻男佣一同出过门,主要是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具,他们是十点左右出门,十一点半左右一起回来,时间正好对得上。”

    既然如此,那么就由我先开口问问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再现 (21)

    福克斯沉默了一会,显然不太愿意去回忆那如玻璃渣一般,破碎而锋利的不快记忆。但他的心中有一份莫名的希冀,促使着他在回忆长廊中,义无反顾地趟过那充满玻璃渣的过道:

    “铲子?等等……”亚克里恩突然理解了自己这位同僚的思路,他试探性地低声一句,“开棺验尸?”

    人声消亡,雨声因势而起,犹如窗外风雨更为冷峻一分。

    管家以疑惑的目光向着一行人探来,而亚诺则是倚靠着窗沿,淡定地弹着烟灰。

    丁白曙注意到福克斯把手放下了,目光颓废地看着地面,至于众人的交谈,他应该也是有在听,但依旧没什么表态。

    “哈啊,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是那么一回事,现在他们都在外头的走廊里,要把他们暂时关到某个房间里吗?”亚克里恩皱眉说道。

    他想听听别人还有没有什么看法,毕竟就目前而言,那四位负责搜山的人确实嫌疑最高,可不能放任着他们随意行动。

    见无人发言,亚克里恩叹了口气:

    “看来很可能是他们协同盗取了里奥·卡斯里安的尸骸,难怪他们都对于发现问题前,自己的位置,人员的分布含糊其辞,或是叙述不清。”

    “嘛……我出门找个合适房间把他们暂时关起来,等雨小一点逐个带到拘留间,冤枉与否,就是另一回事了,总之不能放任他们自由活动了……他们自己也应该能够理解。”

    “嗯,是的,他们无法确认那挖掘痕迹是挖完后没埋好,还是挖到一半不挖了,但总而言之,他们一致认为这不可能是野兽造成的,毕竟里奥·卡斯里安已经死了二十六年了,即使是食腐动物,也不可能去挖那一堆干骨头。”

    “那么只能是人为的。”亚克里恩立即想到这一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我建议你们两个跟着那两位警员去墓地一探究竟,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而我还要负责监视宅邸,不能轻易走动。”

    “而‘舞夜人戒指’,就是一项禁物,编号我忘了,外观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戒指,它的效果我倒还记得——‘舞夜人之戒’能够有效地拔高佩戴者的‘阈值’,当然也是有一定的代价的,就是佩戴者会遏制不住自己跳舞的欲望,超凡者还能够克制一下,而普通人开始就会彻夜不休地跳舞,如果没有旁人在旁边协助摘下戒指,那么这个人大概会一直跳舞直至力竭而死。”

    丁白曙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诡诞离奇与可怖——一枚戒指能置普通人于死地。

    “果然加入理智之门是明智之举。”他心忖道。

    霍华德喝了口茶,接着说道:

    “洞察明灯是理智之门旗下一个名叫‘锻造者协会’的附属组织研究出来的一项具有超凡力量的非凡道具,严格上来说不算禁物,因为它没有禁物特有的‘独一性’。”

    “独一性?”

    “啊,对了,记得带把雨伞,我看有下大雨的倾向。”

    而根据芙丽卡的认知,“毒巫”是序位一的晋升者。

    “毒巫”有两种异能,一是解读物质的“毒性”,二是能在近距离的时候,以一定程度上削弱和增强目标毒物的“毒性”,包括已经被人服下去的毒物。

    芙丽卡对于毒巫印象比较深的一点就是毒巫自己本身没法解毒,只能缓解毒性,不过有的时候缓解毒性的异能确实能够救人一命,能让中毒之人吊着一条命,支撑到能够进一步的治疗的时机,因此审查员、调查员以及追猎人中也有几位“毒巫”,其中审查员中的“毒巫”比较多,因为审查员经常需要用第一项异能去鉴定毒物。

    他接着说道:

    “但我之前有对他们用过能力,毫无反应,但听你这么一说,或许现在我得对他们多加关注。”

    “他们现在在宅子里吗?”丁白曙问道。

    “都在,我去叫他们过来?”

    “不用了,我们两个去把这座宅邸里的人都亲眼辨认一下吧。”

    “那么我想问一下,”丁白曙朝着亚诺说道,“这时候,你的掘秘人异能还作用着吗?”

    “当然还作用着,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而亚诺倒是很快理解了丁白曙的意思,如此回答道,“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的异能对于这句话没有反应。”

    ——

    半小时后,二人从中心街回到调查员基地。

    丁白曙和卡莎推门而入,有些意外的是之前出门的人都已经回来了,而他们两个是最后两个。

    “回来了?”亚诺还是老样子,靠着窗户抽着烟,只不过他的神情比出门前更加凝重,显然他那边的进展不是很顺利。

    “嗯。”丁白曙坦然点头,接着注意到自己的队长也回来了,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审视着自己。

    “既然人都齐了,别的事情一会再聊,我先把我查到的档案都说一说吧。”他如此对着众人说道。

    等到众人找了近处的位置坐下,理查德就正式开始讲述:

    “首先是倒吊死者,有两份相关档案。”

    “科雷顿·钱尼,在我的回忆里,他是一个很有趣的大叔……”

    “他也埋葬在了戴珂墓园吗?”

    沉默。

    无声。

    福克斯与亚诺对视了一会,似乎二者皆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我的兄长有所改变。

    一个小屁孩说出来的话,有谁会真正放在心上?

    有的人很清楚事实,当做一回事,对此却是缄默不言,不敢多说。

    有的人不清楚事实,不当一回事,只当是做饭后玩笑,供人分享。

    在重重阻碍之下,他在一周前找上了当时母亲所雇佣过的私家侦探——约恩·阿普瑞。

    请求于这位侦探的帮助,最后,我的兄长成功了。

    父亲辞退了那位女助理,虽然具体缘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但无论如何,他们不再有任何联络,这是我的兄长在一周前的时光里,偷偷溜出去,在暗中跟踪和监视他们所得出的最终结论。

    “安普瑞是一个不错的人,更是一位优异的侦探,将来肯定大有作为,”我的兄长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尝试花费一些私房钱请求他的帮忙,他接受了我的请求,但他没有收我一分钱,甚至连定金都没要。”

    对于我兄长的这个行为……我很难评论对错,因此就忽略过去,转而好奇地问道:

    “这位侦探先生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他模仿了二者的笔记,各自伪造了一份信件,分别寄给对方,哈哈哈,根据侦探所说,这对狗男女在收到信之后各自撕破脸皮,根据他的关系网,他得知那个衣冠禽兽最后辞退了她,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而后来我从相关人士口中印证了一下,事实确实是这样。”

    “信……上写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我后来问他,他说自己也已经忘了,他接着这么跟我说道——让这对狗男女勾搭在一起的,无非就是利益,而利益背后,没有任何的感情,破坏这样的虚伪关系,简直轻而易举。”

    而我也是。

    对于那份日记,我有了新的勇气去面对,至少,我想知道更多真相。

    我的兄长瞥了眼时钟,回话道:

    “抱歉,福克斯,时间不早了,你该回你的房间睡觉去了。”

    他拒绝了我的请求。

    一直到后来那件事发生,每当我尝试借阅日记,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

    而我也曾多次偷偷进入他的房间去找,但是无论如何都翻不出来那本日记本。

    或许他早就猜到了我的所作所为,因此日记本不在房间里,而是藏在了别的地方。

    回到那天夜里,我在床上如此想着——兄长与父亲之间的矛盾,真的是我想的这么简单吗?是不是还有更加深邃的事物,深埋在那本日记里?

    当时的我不得而知,直到后来,我才得知所有的真相……那可悲的真相。

    数月过后,在一天正午即将开饭的时候,管家领着四个年龄跟我们效仿的年轻佣人走进餐厅,依次给我们介绍道。

    他们都是些从“儿童之家”福利院雇佣来的人。

    我也从一些熟络的佣人那里打听到,我的父亲拨款资助了这个福利院的建设,顺便担任着福利院院长的身份。

    人与人之间有很多相互理解的方式,而其中,或许就包括了眼神。

    “是的。”

    证据就在那里,而真实总是与证据同在。

    对于这份真实,我感到有些荒谬。

    在我的印象里,我的父亲永远是一个理智之人,不应当会做出这样的举止。

    面前的人,真的是我的父亲?

    值得一提的是,在之前从棺材里苏醒的时候,丁白曙身上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有着一块时间已经停了的银怀表和一根没墨的钢笔,不过在进警署被搜身的时候被清缴掉了,后来释放后还给了他。

    怀表后来送去修了一下,而钢笔此刻被他塞进柜子里存放起来。

    而丁白曙对这两样东西并没有印象,那不是穿越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是这个世界的自己,身上所携带之物。

    但是自己除了能读写在安俄特雷拉通用的恩斯德兰语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对于此世此生的记忆。

    自己的到来,至今还是一个谜团。

    丁白曙侧目看向马车窗外。

    远处看起来,可以看到卡斯里安府显著地孤立于在弗莱恩山山腰处,建筑风格端庄大气,同时也带有一点古典色彩,含蓄地彰显它的历史。

    宅邸四周弥漫着似有似无的飘渺迷雾,太阳的轮廓模模糊糊地隐藏在暗淡的云雾之中,渲染着阴沉的色调,不像是要下雨,但是就是莫名地阴沉,山脉与森林也因此染上一层灰雾色的薄膜,呈现深绿色,其中点缀着灰黄色,那是寓意着秋的色彩。

    周围的道路寂静而又冷清,这里离最近的其他人家估计有个十来分钟的路程。

    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同伙,注意到亚诺目不转睛、一刻不停地注视着远处那座宅邸。

    “他在使用着掘秘人的第二项能力?”丁白曙如此想到。

    “什么事?”

    他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语调却没有以往的魄力和威严。

    我想询问那件事,但看到这样的他,我突然失去了开口的力量。

    但最后,我还是下定了决心,启口问道:

    “我看到了母亲的日记。”

    “是吗……”他并不意外,只是默默颔首,“你也是来问我那一件事情的吧。”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兄长他,早已问过了这个问题。

    须臾之间,只有雨声作响。

    面对他给出的荒谬答复,约恩沉默了一会,随后才问道:

    “既然代价这么大,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克劳利答道:

    “我在行事之前就料想到了我肯定没法直接从这桩案子里脱身而出,而全盘让外人去做这些事我也不太放心,此外还有一些其他原因。”

    “举个例子,如果我在执行‘审判’的时候,直接逃离卡斯里安府,或是在‘审判’之前提前辞职,肯定会被你们所察觉,即便你们找不到我,也肯定会找上我的子嗣,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得找到一些能够把你们隐瞒过去的手段,在诸多种手段中,对于理智之门的人我大致有些了解,至少在来的人里肯定有一位述实者,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唯一能采用的办法就是缄默者之水。”

    我注视着他那游离的眼神,开口道:

    “当时你当时是追求我的母亲,还是她的钱?”

    当时我的兄长,或许也是这么问的。

    面对这个问题,他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望着我。

    最终平静地说道:

    “钱。”

    真实撕裂开我的心灵。

    这是我料想中的答案,也是我不愿接受的答案。

    为什么要让我破坏我许下的承诺!

    我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无边的怒火在我的心海之中沸腾。

    在怒火的焚烧之下,我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为什么……

    为什么!

    举起我的右手,在怒不可遏的颤抖之下,使劲给他来一巴掌。

    但我展开的手终究是停了下来,僵直在了半空中。

    为什么呢?

    因为他那仿佛缺失一块灵魂的可怜面容。

    因为那一声承诺。

    他垂着头,低声说道:

    “对不起。”

    我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他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唯有雨声依旧。

第一百九十二章 破碎 (1)

    “这个过程就像是从物质中获取了毒理学知识一般。”她是如此形容“毒巫”的这一项异能,并告知自己这个异能由于比较费神,一般来说一天顶多只能用上两回。

    而她接着告诉自己关于第二条异能的作用幅度,组织早已经过严密的对照实验,“毒巫”理论上能将物质的毒性提升和降低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样子,而毒性是根据实验题的死亡时间来确定的,所以在某些方面这个数值并不绝对,并且也在细微程度上会因人而异,不过总的来说就是差不多是这个幅度。

    而这个时候审查员分部的“毒巫”也应该有取走几份样本用于“毒性解读”,届时有关情报应该会由后勤人员转述过来。

    但……

    从理性的角度上来看,不太对。

    简单来说,凶手一行人应该不至于在白天跟警方和理智之门对着干,对于超凡者而言,他们自己应该也清楚袭击调查人员和袭击普通人可不是同一个概念,袭击前者的难度和善后程度都是后者的数倍。

    至少从凶手一直都试图遮掩行踪的举止来看,他们还没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

    那么他们把调查人员引导放血地,是还有什么特殊的缘由吗?是进一步的误导?还是设下了某种特殊的陷阱?

    无论如何,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汤姆·库洛赫麦克身上,他已经经过了述实者的检验,说明他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矛盾之处在于就是汤姆理论上来说是一个“不可控因素”,毕竟谁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按照凶手所说的那样做,如果他选择当天夜里立即报警,事态应该就会有新的转变,汤姆选择将载物马车抛弃在荒郊之中,那么追查马车的调查之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辆马车。

    因此汤姆的所作所为,决定了调查者“发现马车的时间”,或者说决定了调查者是否会发现马车,接着发现放血地。

    但凶手真的会放任一个不可控因素自由行动吗?

    除非他们依靠某种手段提前预知到了汤姆‘接下来要做什么’,‘接下来会做什么’,或者通过某种手段决定汤姆“接下来会做什么”,否则他们的做法就有些解释不通。

    在沉思顷刻后,理查德神色凝重地问向宁海德林:

    “他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不过这些“声音”并非像是普通的声波那样从外界传入鼓膜与耳蜗,更像是直接浮现在脑海之中一般,宛如一段文字或是图像。

    因此比起聆听,用“感知”来形容更为贴切。

    当然直接感知范围的所有的声响,无异于自毁心智,这么做对心智崩解值提升得相当的快,尤其是声源越多越杂,心智崩解的速度就越快。

    因此即便是身处荒郊野外,聆听者的异能也坚持不了一两分钟,而再硬撑下去就得支付不可磨灭的代价。

    但聆听者在感知到声响的刹那能够选择将之屏蔽掉,就能够提前规避其对于心智的干扰,尤其像雨声这种杂乱无章的声音自然是属于屏蔽的范畴之中,诸如此类还有不少声响能够屏蔽。

    此外聆听者也可以控制和调整自身的感知范围,再加上佩戴了“舞夜人戒指”之后,持续十几小时的异能并非难事。

    而后者坦然地答道:

    “谁知道呢,或许是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吧,显然我们接下来还得谈一会,所以你先找张椅子坐吧。”

    “好,”理查德抬起椅子,搬到办公桌前,接着坐下。

    而这时对面也拿取纸杯,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理查德注视着宁海德林的神态——从头到尾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变化,看来即便是如此错综迷离的案子,对她而言仿佛也不过如此。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凯特·蒙马特的事情,此刻她应该就在监牢塔的某一层关着。

    我来到储存食物和淡水的地方,但那里的物资全然消失不见,箱子里没有任何食物,而淡水桶和酒桶都已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剩,就如同我的希望一般。

    我再接着向着幽暗恐怖的内部继续深入,就像步入深渊一般,从此一去不返。

    我边走边扫视着左右两侧水手们平日休息时所躺卧的吊床,随后——我的心跳不由为之一滞。

    因为我看到了一具骸骨。

    不,不只是一具……【划去】很多具骸骨,它们依次躺在了吊床之上,姿势和骨骼都有些差异,而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永恒地死亡。

    从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所遭遇的,不仅仅是风暴。

    而是时间,我那本该恒定不变,随同万物一同跨越光阴的时间在那场风暴之中遭遇了一些变数。

    我还是人类吗?

    就我写下这行字的节点来看,我依旧不知道。

    我会饿,会渴,会进食,会排泄。

    但我的时间不再是时间,像是从这个世界的时间川流之中独立出来了一般。

    而当时的我,在窒息片刻之后,捂着口鼻艰难地喘着气,我意识到了我或许遭遇了比葬身鱼腹还要可怕的事情。

    在担忧和恐惧交加之下,我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在颤栗之中凝视着那被黑绿污孳所逐步覆盖的余留惨白。

    然后火焰终究是支持不了我的犹豫,在摇曳中告之终结。

    黑暗,黑暗又笼罩了我。

    “凯特·蒙马特现在如何?”于是他就这么问道。

    “‘意识核’被摧残了一半,身体倒是无恙,尚且留有基本的求生欲望,不过她的余生估计也只能在疗养院中度过了,当然短时间内她显然是不能从这里出去的,预防出现意外,而这段时间一直有人监视着她的行为举止,晚上就由‘巡夜人’轮班监视,一天二十四小时基本没有中断,而她偶尔从口中走漏的言语基本上听不出任何的意义……嗯先给我点时间,我要想一会。”

    “这样啊……”理查德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无序之雨轻打于窗玻璃上,留下一道水痕,或是带走一道水痕。

    这次的事件就仿佛这场雨。

    在这无定之雨中,发生了什么?留下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

    “那么杜门被害,可能不是个人原因,而是他是一位‘警员’,代表着警方,而凶手或许就是出于某种仇警心理,将之残忍杀害,接着倒吊在卡斯里安府,其中倒吊在卡斯里安府这个举动就十分大胆,因为几个警察就在客厅那一端,而凶手敢潜入宅邸并将尸体倒吊,要么说明他对警方的仇恨足以支持他面对这些风险,要么他的脑子有些问题。”

    不过芙丽卡也清楚毒巫的解读异能并非是瞥一眼就能判断出物质的毒性,而是需要对着检测物持续地启动异能,大概在三到六小时后才能真正的解读出来毒性,而解读时间会根据解读者的认知和解读物的特征而有所变化。

    如果毒药的特征鲜明,并且解读者对于该类毒药已经有些了足够的了解,那么解读时间就会快一些。

    如果特征模糊,并解读者的毒理学知识不足,那么解读时间就会加长。

    所以应该要再过一两个小时才能知道答案。

    届时应该就能破解投毒之谜。

    当然,警方给出的情报里也包括了关于卡斯里安族墓发生的异常事件,应该是某位通报这则消息的警员转给了……

    那里的木板形成了一大块缺漏,让我注意的是我的背包也随着木板的坍陷而一同坠落了下来,此刻正挂在一块凸起的木梁上。

    我将烛台放到一个妥当的平面,接着费了不少劲才我的背包取了下来,原先我的背包里应该是装有我的换洗衣服,几本书,一些钞票,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而在此时此刻能派上用场的应该只有火石和猎刀、怀表、指南针。

    然而我的背包却是出乎意料地轻,然后我才发现里面的东西早已被人所拿走了,换一种说法,除了背包什么也没有。

    “想好了吗?”约恩如此对着芙丽卡说道,打断了她的沉思。

    芙丽卡说完“我来问吧”之后接着说了句“我要整理一下思路,请给我些时间”,然后就接着低头思考了七、八分钟,很显然一直在心中整理着各类问题和疑点,虽然约恩同样对于克劳利的某些言辞有些在意,不过芙丽卡确实是想得有些久了。

    芙丽卡点了点头,在刚才的思考中,她的思绪已然通明透彻,而接下来就是询问的时间了。

    她接着注视着克劳利,如此说道:

    “好,我开始问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兄长与父亲的矛盾已然没有以前那么锐利了,但我的兄弟依旧会在各种场合回避我的父亲,他倒也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晦气。

    自然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想与他碰面,所以让佣人把中午的饭菜按时送到自己的房间。

    结果在中午之前,我的父亲要求他来书房一趟,说是要讨论他以后的未来规划。

    然而我的兄长自然是不给他好脸色,没放在心上。

    虽然,他们二人平时争吵,但实际情况多半是这样的——面对兄长的质问、指责和辱骂,我的父亲总是以一种退让姿态去应付,或许这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证实了他在母亲病危的时候,却在外头与人偷情的事实。

    当然一些缺少自知之明的野心之徒并不会就此作罢,而他们或许会接着尝试自己摸索出来的手段来进行晋升,如果他们在自己的手段之中有引用过“伪典”中给出的错误数据,那么着意味着警方在数天后或许又会接到一起密室碎尸案或是失踪案。

    如果不加于约束,很少人能在力量面前留有人性,因此这些人的死对于理智之门来说并无所谓。

    盲目追求力量之人终究自取灭亡——这是核心监管所留言碑上所铭刻的第三句话。

    而能在多重影响之下,还得以晋升的无组织超凡者基本上没有。

    伪典上通常都会提及“理智之门”这个官方超凡者组织的存在,所以有些人也会主动找上门,试图加入理智之门。

    这种情况理智之门会对于这些人有着更加的严密审核,曾经也有不少心思不正的普通人想要借组织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私欲,或是一些异教教团想要借此渗透理智之门。

    然而在诸多禁物和超凡异能的探测之下,这显然是一个不太现实的想法,因此自投罗网之人在过去有不少,不过在现在就少了很多。

    但说是吵架,其实不过是兄长单方面对父亲的语言攻击,而对于兄长的所作所为,父亲永远都没有什么表态,既不生气,也不反驳,仿佛置身事外,事不关己。

    熟知内幕的佣人会避开这一幕,当做没看见、没听见。

    而不熟知内情的佣人,一般都认为这是我兄长叛逆期逆反心理,毕竟我的父亲也似乎都不当一回事的样子。

    久之久之,不谙内情之人一致都认为我的兄长由于叛逆期,性格乖张,脾气很大,逐渐的,我的兄长也放弃了这无意义的行为,选择回避着他。

    但我终究是有些不解。

    虽然我的父亲确实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但对待我们,丝毫没有任何吝啬或是偏袒,所上的学校都是最优异的学校,此外,衣食住行每一项都处于中上水平,并没有因为兄长对他的辱骂,因而就对我二者区别对待,或是因兄长的辱骂而羞恼成怒,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他能这么做,但从来没有这么做。

    实际上,我的父亲从来没有向我们展现恶意和丑态的一面。

    虽然他总是顶着一张冷漠的脸,但他的冷漠里并无恶意。

    此外在母亲走后,他似乎也意识到家庭的重要性,虽然他与我交流中虽然不太自在,但是我也能够感受到他的那一份关心。

    或许父亲把我的兄长叫进书房,也是出于这份关心。

    既然我的兄长不愿来,那么他就自身前往我兄长的房间,据偶然路过的佣人所说,我兄长似乎在门外把他臭骂了一顿,接着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见到父亲对于我的兄长来说是一件很不快的事情,所以他在下午选择独身一人去湖里游泳,或许是为了在水中释放自己的郁闷。

    清明有神的目光与呆板失神的目光相互交织,宛如利刃对峙。

    真实与虚妄的交锋于此展开。

    而终有一者会在这场交锋中受伤。

    乃至死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破碎 (2)

    而序位二尚且如此难以晋升,想来序位三的前置条件或许会更加艰难。

    在她那淡然自在的神态下,显然有着比自己曲折的过去更要复杂的过往。

    而见到来者是理查德,她的脸色倒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早就猜到了来者,她一手持着杯子,平静地喝了口咖啡,接着侧开身子,让理查德进门。

    “随即过了数周,宅邸后方墙面的翻新工作已然做完了,不过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提议,并在餐厅聚餐时间跟我讲述了这方面的事情,那就是接着扩建大堂,将用于接待客房、客厅所在的那一栋楼和主宅右端连接在一起,我自然是同意了他的做法。”

    “由于我当时在管理新设福利院和市议会厅两边的事务,所以比较忙,并非每天都有回到卡斯里安府里,因此对于扩建中的一些细节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有一些大体上的印象的,他们修建大堂再到衔接两栋相互独立的建筑,花费了大概数个月,进展挺快,至于绘制图纸,应该是在扩建大堂的预备工作时期,因为在这个时间段里我见到过几位佣人带领着几位装修人士在宅邸各处用卷尺和相关工具丈量着什么,很显然这是为了方便进一步的装修工作,在收集绘制结构图所需要的数据。”

    “不过绘制卡斯里安和客楼的整体结构图,应该就是我父亲的要求了,毕竟扩建宅邸并不需要绘制全局结构图。”

    “他们绘制图纸的地方好像就是在当时的客厅。”

    “而在大堂落成之后,给人的观感确实很不错,两栋本来独立的建筑连贯起来,使之看起来更加宏伟端庄。”

    “你那边发生的事情我已经收到了相关报告了,上午的事情我大致上了解清楚了,包括被人恶意谋杀的查理·塞内加登、毒发身亡的皮埃尔·杜门,嘛,由于事态有些变数,所以我让两位守门人带着辉光石和审查员部长一同去检验尸体,大概半小时后就出发。”

    不过霍华德认为,之前福克斯的叙述虽然看来并无问题,而这些往事表面上并无问题,但实际情况……绝对不仅于此,这是他冥冥之中的感觉。

    在霍华德想这些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亚诺突然问道:

    “关于先前提到过的那些装修人士,你对于他们有什么印象吗?譬如他们或者他们之一有没有什么值得让你记住特殊的行为举止或是特征?”

    “而他的动作顺畅而流利,怎么看都不像是行将就木的人该有的表现,”

    “而我跟着他进了门,然后随手把门关上,接着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而他再度重复了那一句话——我要死了。”

    而能在多重影响之下,还得以晋升的无组织超凡者基本上没有。

    当然,对于警方那燃气爆炸论,理查德是不太相信这一点,并认为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因为仅仅是“爆炸”和“火灾”,这种自然常理所造成的现象,还不足以摧毁近整块繁华的街区,更不足以让周边的居民对这片山区望而生畏、避之不及。

    “从逻辑上来讲,杜门在接触湖后体质似乎变弱了,如果把这归于祂的影响的话,那么同样被祂所影响的塞内加登也应该有这方面的症状。”

    “但根据监视者和调查者的汇报,塞内加登并未有过这一方面的问题,至少一个月的监视来看,监视者并未发现他有过任何虚弱的表现,换句话说,他的体能反而不错,挑着两桶水走上二十来分钟也没有停步。”

    伪典上通常都会提及“理智之门”这个官方超凡者组织的存在,所以有些人也会主动找上门,试图加入理智之门。

    这种情况理智之门会对于这些人有着更加的严密审核,曾经也有不少心思不正的普通人想要借组织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私欲,或是一些异教教团想要借此渗透理智之门。

    “他看起来意识清醒,甚至有些……神采奕奕,所以他不像是在说胡话,而我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他从不开玩笑。”

    “抱歉,我暂时无可奉告。”

    “是吗……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他倒是没有过多地纠结于这一点,接着说道,“那我就接着说下去吧,如果我的对于仪式的认识没出差错,那么我无法用普通的‘导向辉素’仪式来抽取他们尸骸中的力量,因为我压根不知道祂的力量源于哪一位司烛,由于‘支付法则’的第二条规则,特定的力量终端,通常只会抽取特定辉素的力量,举个简单的例子,譬如我想施展名为‘血之穿刺’的秘术,以之来攻击我的敌人。”

    “那么我就需要‘铭记之神’二点七辉素的力量,虽然我自身的力量已然大于二点七,但考虑到力量损耗,我还不能仅念一句祷文就能直接释放出秘术,毕竟我自身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少了,如果要释放这种秘术,那么就得进行‘抽取辉素仪式’,而这得花费半天的时间,届时我的敌人早就把我撕裂成一摊烂肉了。”

    “或许触摸白骨之门,得到血骨印记之后,就能让我达到将近序位二的力量水平,当然这么一来,我的生命估计也所剩无几。”

    “重点不在这里,而在于无论我怎么释放‘血之穿刺’,它所抽取的力量永远是‘铭记之神’的力量,而别的司烛之力并不会被抽取。”

    “也就是说如果我抽取的力量不正确,祂或许就不会受到影响,此外准备这些仪式至少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而这些时间又是一段不稳定因素,所以从两个方面来说,标准的仪式显然不太行,我得寻找其他的别的手段来抽取祂的力量。”

    “作为我的救命恩人,作为我在诡秘边界内的引路人,他给陷于迷茫的我指明了通往拂晓的道路。”

    “我对于他的感激之情还没有机会回报,我也还没能抵达拂晓,他却说自己将要消亡,我无法理解,这明明是三四十年后的事情,却不知为何会提前到现在。”

    “嗯……”对于他的提问,福克斯认真想了一会,然后摇头说道,“没有,老实说,对于这些人,我压根没有什么印象。”

    “是吗……”亚诺微微点头,接着陷入了沉默。

    随后气氛沉寂了下去,没有再度开口,各自都在想些什么。

    而一直闭口不言的丁白曙此刻在思考是“时间”和事物之间的“联系性”,在旁听之中,他也不断地思维的海洋中推理和解析着真实之洋流。

    红色图纸无疑由于隐秘之名的效果诞生,按照先前队长的说辞,这是由于某件文字揭示了隐秘化的物品,从而转变为红色的预设图形。

    很显然预设的图形就是卡斯里安府结构图,但另一方面有些奇怪的是,这个隐秘之名只有一处,并且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这张图纸身上,这一点就有些难以解释了。

    丁白曙记得很清楚,理查德先前的说辞是这样子的——“举个简单的例子,我通过仪式对着我手中的茶杯释放‘隐秘之名’秘法,接着你们都会自动忽略掉我手中的茶杯,也就是说,在你们眼中,我手上什么也没有,只有我能看见我手上有一杯茶杯。”

    “但是,如果我在桌上写下一行字——‘理查德·法尔手中举着茶杯’,那么这行字由于暴露了隐秘化的事物,就会被‘隐秘之名’的效果替换成我先前仪式中绘制的图案,接着转移到房间里的某个墙角旮旯里,这就是血色涂鸦的根源。”

    她接着瞥了眼挂在侧面的钟表,而理查德目光也随之转移到了钟面上——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七分。

    根据时间,卡谢娜·宁海德林也不难看出理查德在下午这段时间还做了些别的事情。

    前者是管家在两个警察的监视下取回来的,不过当时福克斯还在叙述那些往事,出于习以为常的警惕作风,“聆听”到来者的梅森默默地先开门出去接过衣服,接着再让管家和随行的警察一并去里奥的房间取来几份里奥·卡斯里安的衣服。

    然后大概过了十分钟,管家回到走廊的时候,梅森再度到外头接过管家取来了衣服,从尺寸来看无疑是里奥当年的衣服,而从色泽来看,可以感觉到保存地确实还行,但在二十六年的光阴下总会留下一些时间的痕迹。

    衣服的面料上鲜明地带有一种防蛀防腐香料的味道,而布料也感觉有些历经岁月的单薄和干燥,感觉可以轻松地用手将之撕裂开来,此外也有些发黄,很显然这样的衣服穿起来不太可能让人感到舒适。

    而先前经过福克斯辨认,也确定了两叠衣服确实都是当年他们二人的穿着。

    “这两件衣服对应勒克文和里奥。”

    “那么让我们先从勒克文开始验证吧。”他拾起一块贴身衣着,夹在司南下方的夹子上,接着将司南连同下面夹着的衣服一同放在桌面的中央。

    而在众人的注目之中,指针果然开始了偏移,随即停在一个方位上,众人的视线接着脱离指针,朝着现实中对应的方位望去——那里正是卡斯里安府主宅的方位。

    “根据资料上提供的线索来看,勒克文·卡斯里安是在五年前上楼的时候,不慎从楼梯上摔倒,意外身亡,不过关于这一点我们倒还没有问过福克斯,或许等会该问问这方面的事情。”亚诺如此说道。

    “而接下来是里奥的衣服。”如此他将刚才的行为重复了一遍,而指针也在忐忑的气氛之中,再度受到不明力量的作用,偏转向了另一个方位,接着在来回的轻微挪动中缓慢停下。

    而指针所指向的方位则是超脱了所有人的意料——它并非指向弗莱恩湖的方位……

    霍华德遏制不住心中的惊异,话语脱口而出:

    “什么鬼?这?”

    她接着说道:

    “在你问问题之前先告诉我你们下午的收获吧。”

    看来后勤人员还没来得及把最新情报通告给这位主管,于是理查德就如此述说:

    “在下午的时候,调查该次事件的调查员小组和我分三路行动,两位调查员去赫尔兰区中心街28号询问那位名为南希·萨伊的老仆,她跟精神失常的凯特·蒙马特是老乡,并一同工作了数年,从她的身上或许能够打听一些关于蒙马特和卡斯里安府的事情。”

    “不过从南希·萨伊这一条线上并未打听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情报,她给出的情报我们早已知道了,譬如当年里奥·卡斯里安和科雷顿·钱尼的不幸溺毙,以及随后几个月维克多·洛贝图斯的失踪事件。”

    “不过她的某些观点跟我们的调查有些细微的出入,显然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她的证词不是这么可靠。”

    “随后这两位调查员把发生在伊洛韦恩礼拜堂的事情转告给了那位负责监视卡中心街28号住宅的审查员。”

    “他们根据宅邸人员的出行的时间发现了一处特异的地方。”

    “在发现查理·塞内加登尸体的时候一位调查员看了眼怀表,确定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十一点十三分,而上午他们在礼拜堂询问着那位神父,在将要离开的时候,神父展示了一下怀表,正好是九点十三分,结合回到街面上的时间,大概就是九点二十分,那么案发时间大概就是九点二十分到十一点十三分的大约两小时之间。

    “而接着在这段时间里,中心街28号里曾有两位佣人试图外出,一位是叫班奇·克劳利,在卡斯里安府工作了十来年的老车夫,负责管理和饲养卡斯里安马棚里的马匹,在平日也负责福克斯·卡斯里安的出行。”

    “而另一位跟他一起出门的佣人叫作埃弗拉德·布林,三个月前毕业于密恩乌日吉克大学,是历史社会科学院人文地理系的学生,而他是一个孤儿,在一家叫作‘新生家园’的福利院长大,这个福利院算是卡斯里安一族的产业,而这个福利院很乐意资助成绩优良有上进心的孩子,并给予一定的资助让他们获得更好的教育譬如埃弗拉德·布林就是在福利院的资助之下读完了中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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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边界的探求者介绍:
或许在虚无缥缈的未来,丁白曙会意识到,自己从棺材中坐起的那一刻,已然步入局中。
——
这是一段历史的碎片,我从中聆听着那蒸汽与齿轮的交响曲,它低声述说着每一个时代的变迁。
科技能够驱散愚昧,但却无法解析超凡。
我将窥见烛明无垠,那容纳万千梦境、追溯万物根源之所。
我将拜请四十四位司烛,祂们是基于认识,而超脱认识者,基于自我,而超越自我者。
我将驱用禁物,扫除一切飞升之路之障碍。
我将挖掘早已湮灭的七重历史,从中找出尚能一用的遗骸。
我将聆听秘启,从中习得秘术、探求秘法,以仪式之名,使之为我所用。
我终将沿着超凡之路穿过晋升之门,攀升恏之阶梯,踏入具型之堂,享用长生之光。
人生来注定追随辉光,
一如火花,
于雨中彻夜向上飞旋。诡秘边界的探求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诡秘边界的探求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诡秘边界的探求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