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晚安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顾清寒脑筋急转，首先排除路扬。
因为他不会蠢到找顾添衡来请教追求方法，两人是兄妹，从姓氏上能够猜到。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不是渣女。
想到这里，她利用多年网上冲浪的经验回复顾添衡：【以后聊天，不要第一句就问在不在，直接说点对方感兴趣的话题，展现自己的价值，要跟对方聊得来。】
【收到。】
下一刻，路扬的消息又来了。
【你爸爸来找我了，在从你家离开的时候。】
顾清寒的确感性趣，她拨通电话，“我爸爸跟你说什么了？”
“带着顾添衡来的，请我喝了一杯水，非要说是酒。”路扬翻了个白眼，“而是给我立下马威。”
“有没有可能......”顾清寒说，“他也不知道那是水？”
“他都从水里品出杏仁和蜂蜜味了。”路扬说，“我们的消息不够互通，你多给点他的资料。”
他一边说话，一边对照着顾添衡粘贴过来的信息，心中还不忘感慨。
——有用。
“当兵退伍后就创业，那会在鹏城打拼，我小时候跟妈妈，他带着我哥......”
“所以顾添衡会粤语？”
顾清寒：“......他会。”
她觉得这天快聊不下去了，实在搞不懂路扬的脑回路，讨论的人物直接从她爸爸转到顾添衡身上，而问题是会不会粤语。
他会粤语啊，可你还能写粤语歌？
“那他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严不严厉？”
“吃饭、工作、回家、被顾添衡忽悠、发现后用衣架把他抽得满院子跑......”
“所以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很好说话？”路扬反问。
“对我很好说话啊。”顾清寒懒洋洋地说。
路扬盯着聊天界面里的【展现自己价值】看，“那么我的作用是人肉沙包加挡箭牌？”
“是的。”顾清寒说。
其实顾源不会随便打人，只是因为顾添衡骗过他太多次，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吓唬路扬，她怕这家伙在自己家族群里为非作歹。
“还有事么，没事我挂了。”她说。
“等等。”路扬把【对方感兴趣】看得出神，“信息互通环节继续，你跟我妈妈聊到什么地方了？”
“没聊什么。”
“那还行。”路扬心里的大石放下了。
“也就聊到你小时候尿到你最讨厌的那个舅舅身上，叛逆期带着发小把大院里的果子全摘了卖钱，还有房间一抽屉的粉红色情书......”
“你说得很好，别说了。”
路扬服了，从小到大就做了这几件糗事，老妈全给顾清寒说了，自己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还有顾清寒，你知道吗？
路扬很想说：“发现这种事情，除了杀人灭口之外，就只能被拉来当媳妇的啊！还是生下七八个小孩的那种！”
可他说不出口，他词穷了，短暂的沉默里，他满脑子都是把她追成媳妇，然后生出小娃娃叫爸爸。
只能不断地给顾添衡发送消息：
【后续要怎么加长聊天时间？】
【别装死。】
【在线等。】
【挺急的。】
聊天界面里没有回应，最后传到他耳边的，是顾清寒的声音，“于姨对你很好，答应她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不能对不起她，路扬，你知道吗？”
“包括结婚吗？”路扬脱口而出。
电话里也没有回音，他有点后悔，刚才那句话完全是下意识说出口的，他变得患得患失，甚至点开了外放，不想让任何声音遗漏。
手机里传出顾清寒急促的呼吸声，路扬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可她始终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电话挂断。
路扬望着手机发呆，下一刻顾清寒的信息发来。
【晚安。】
没有滚，甚至有回音，还是晚安。
所以......
这是长征的第一步？
路扬蠢蠢欲动，甚至还想给顾清寒再打上一个电话，总觉得自己真的进步了，顾添衡教得不错，值得夸赞。
——这兄弟能处，有技巧他真教。
【兄弟，不是我不教，我也在帮你请教高人。】
顾添衡对着最后的信息挠头，看到路扬一直没回复，总觉得他已经识破了渣女的真面目，心中大感畅快之时弹视频。
过了一会，路扬终于同意了，顾添衡看着手机里躺在床上傻笑的家伙，脸色垮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了。
这跟他设想里的剧本完全不符。
想象中的路扬应该抱着枕头发呆，身边还放着袋抽纸，鼻头发酸，话也说不清楚，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嚷嚷着，“我想喝酒！”
可现在呢，的确是抱着枕头，但笑得跟猪哥似的，好像双手抱着心爱的姑娘。
还抱那么紧！
“刚才聊得怎么样？”顾添衡问。
“非常好。”
好个Der！
我要你聊好了？
“那妹子怎么跟你说的？”顾添衡硬着头皮问。
“她跟我说晚安了，嘿嘿嘿......”路扬笑到绷不住了。
“兄弟你看起来好像一条舔狗啊。”顾添衡捂脸，不想给路扬看到脸上的表情，“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追到她！”
他觉得力度还不够。
至少还没能揭穿渣女的真实面目。
再说了，顾清寒在身边，还能看得上其他女的？
视频挂断，顾添衡打开和顾清寒的聊天框询问：【怎么办？我朋友好像真和那渣女聊起来了？】
依旧没有回复，聊天框里满屏幕都是他的发言，在顾清寒传授上一条秘籍之后就没有信息。
“不行。”
顾添衡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他一个电话吵醒了自家老爹。
“晚上十二点打电话，不能让老子睡个好觉？”
“爸！”顾添衡说，“情况有变。”
“什么情况？”
顾添衡愣住，路扬要追渣女的事情只能埋在心底，要直接进入正题，“我觉得咱们要加把火。”
“加什么火？”
“明天推广会的时候，你要透露出看重路扬的意思。”
“让媒体炒作他们关系是吧，顺便让他们心里有点数。”顾源点出缘由，“让他们以后好处对象？”
“对对对。”
“对你个头对，屁大点事不知道发个信息，非要吵老子睡觉？”顾源骂骂咧咧，“你再在这个时候打电话，以后去桥洞里睡觉，老子给你一床小被。”
“啊对对对......”
“滚！”
第五十八章 顾清寒和路扬之间的小秘密
顾清寒横竖睡不着。
目前情况看起来有些失控，她对路扬不抵触，可刚才电话里的那个问题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仓促下只回了个“晚安”。
没道理啊......如果他真的想结婚，为什么还要跟顾添衡坦白两人的虚假情侣关系？
用屁屁想，都知道哪条路进展更快。
联想到在顾添衡面前假扮情侣的提议，顾清寒把头埋进枕头，她偶尔会冲动，过后醒悟就开始无地自容。
她觉得那是愚蠢的白给。
而自己对路扬的好感还没到那个程度。
起码不至于谈婚论嫁。
可是......
为什么身体那么诚实？
顾清寒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跟人聊天，她下意识打开和路妈的聊天窗，没编辑任何字句，只是怔怔地望着。
和路扬的电话里，她隐瞒了很多，聊天内容当然不只是他的糗事。
对于顾清寒来说，路妈简直是避风港。
她可以跟她吐槽保姆阿姨的厨艺没路扬的好，畅聊在剧组的欢乐时光，倾述工作上的不顺心......
没有话题的时间里，路妈总会对顾清寒和路扬的生活表示好奇，于是顾清寒开始瞎编，她当了几年的演员，最擅长演戏。
可谎言始终是谎言，这个泡泡吹得再大再美丽，还是有被戳破的那天。
除非......
有除非，但顾清寒不想去提，只能望着聊天窗发呆，这种事情她吐露不了。
顾添衡又有信息发来，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大致意思是——他朋友真的快成了，现在怎么办，不想让他进入渣女的深坑。
心情烦躁的顾清寒根本没空思索之前的巧合，而是快速回复：
【想追就追啊，成就成了，难不成你还想棒打鸳鸯？有好感就大胆面对，要有勇气，畏手畏脚思前想后的干嘛呢？】
她在说顾添衡朋友，也在说现在的自己。
界面切换又切换，顾清寒看着路扬发来的【晚安】，又看着微博私聊里自己一句又一句的【在吗】。
大概是夜深了，她控制自己不要再想，埋头睡了过去。
媒体并不知晓两人的小拧巴，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简直是过年。
上午时分，顾家品牌宣传会上，董事长顾源公布了他和顾清寒的父女关系，言辞里还不忘大肆夸赞路扬，甚至放出“顾家永远欢迎路扬”的话来。
媒体最擅长思想延伸，以至于宣传会结束之后，各大平台上标题横飞。
【震惊！灵微姐姐真实身份浮出水面，居然是他的女儿？】
【顾家董事长高调宣布与顾清寒的父女关系，或想进军娱乐圈。】
【清冷女神背后的男人，顾源口中的青年才俊，JAY与顾清寒之间要用纸巾观看的小秘密！】
【......】
基于顾家的影响力，顾清寒再上热搜，顶着JAY名头的路扬也正式进入大众视野。
跟上次采访会不同，之前大部分网民的注意力都在歌曲上面，但现在两人名字再次一起出现在热搜，他们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两人......应该是有猫腻吧。
之前顾清寒为路扬出头，可以解释为感谢。
但现在她亲爹的话语，总让网友们觉得，他们两人已经进入到见父母的环节了。
谁谁谁发歌，谁谁谁手指受伤，谁谁谁微博粉丝破九千万，这类的热搜就算冲到微博第一，大部分网友还是不感兴趣。
他们最喜欢什么？
——吃瓜。
特别是顾清寒这种，通稿里永远一副仙女模样的女明星，刚刚揭晓之前谜团一般的身份，现在却在跟一个家境普通的小子有些瓜葛。
这不是《霸道女明星爱上我》的剧情咩？
他们喜欢看到仙女坠入凡间，和良家进勾栏一个道理。
但这瓜不包熟。
【标题党不得耗死！】
【我纸巾都拿出来了，你给我看路扬的奋斗史？】
【所以他们之间的小秘密，就是路扬一路优异却不拔尖的成绩？】
更有把纸巾踹飞的微博大博主发表评论：【这是小镇做题家吧？偶然下写出两首顾清寒心仪的歌，再搭配考试考出来的平台，就拥有夸赞的资格了？】
网友们在“顾清寒和路扬之间的小秘密”微博下，纷纷发表评论。
大家本来就有点怒气，阅读这种标题党的新闻，就跟下了一晚上的视频，打开后发现是动画片一个道理。
他们一边朝着媒体开火，一边把未发泄出的怒火给到路扬头上，加上那位大博主的节奏，直接给他扣上了“小镇做题家”的帽子。
然而。
评论区里也有不同的声音。
【虽然路扬现在的成就配不上顾清寒，但他写的歌真好啊。】
【抛开身世和此时成就不谈，路扬和顾清寒的颜值简直配一脸好吧。】
【我都不知道评论区的戾气是哪里来的，难道别人辛辛苦苦读书，都能变成嘲笑的理由了吗？】
【......】
双方吵成一团，言辞激烈到不能放进网文小说。
但默默吃瓜的永远是大多数，他们把注意力放在路扬本人相貌，和给顾清寒写的那两首歌上。
看到照片。
——超，这小子有点帅。
点击歌曲播放。
——有点好听，先加一波歌单。
然后再打开评论区。
——完了，出不去了。
路人们早就把微博的吵架抛到九霄云外，把顾清寒两首歌的评论区下当做故事会来看，还是夹杂网络段子的那种。
大家上网冲浪，本就是就为了消磨时间和心情愉悦，这个评论区，让他们很愉悦。
抠着脚，听着歌，看看评论区里的沙雕网友，还是免费的，天底下哪还有这等美事？
同时，业内人士也在观察着三张专辑的销量。
之前叶宁那一头的专辑销售排名遥遥领先，但今天的新闻出来，顾清寒专辑销量直线上升，有争夺第一的趋势。
按照这增长速度看，如果碧海娱乐不加大刷销量力度的话，明天就会成为老二。
此时此刻，某个小圈子的群聊里，有人将销量截图发了出去，并配上文字：
【叶宁的金身要被破了。】
【不可能，叶宁那歌我听了，虽然质量上打不过JAY给顾清寒的那两首，但整张专辑的歌曲质量，还是稍高一筹。】
【是啊，就算两首歌带动了一整张专辑的质量，可叶宁会让自己输吗？她还有招。】
就在大家认为叶宁输不了的时候，第二张截图出现。
下一刻，群聊鸦雀无声。
第五十九章 她该不会是闷骚吧？
不是没人水群。
而是截图的信息量太大，他们在消化。
图片里出现的东西不多，三首歌曲的评论次数——《说了再见》、《枫》，还有陈舒雯的主打曲《不甜》。
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顾清寒那两首歌的任意一首，评论次数都达到了五千多条。
这是爆火的征兆，要知道，现在的各大音乐平台，评论数量最多的一首歌，次数也不到十万。
可现在呢？
两天，五千多条！
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鬼知道！
【这是人能达成的成绩？】过了很久，群聊里终于有信息发出。
下一刻，就是形成队列的【流批】。
很多人当场起立了。
这项数据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歌曲的火爆程度，他们也知道顾清寒之前在微博的营销手段，可没想到如今能辐射到音乐平台。
这种感同身受的短篇故事，绝对是伤感情歌的加分项，使得歌曲更容易共鸣。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大家想起群聊刚才的讨论内容。
【一开始就写出两首火歌的路扬是天才，这个策划者也是天才！】
【叶宁的金身，可能还真被路扬和营销策划人破了。】
【你说得没错，她不敢再刷了。】
【这金身必破！】
群聊里。
没有人再纠结输赢，所有人在这一刻达成共识——叶宁输了。
还是很彻底的那种。
反观陈舒雯主打曲的评论区，评论次数一千来个，大部分都是捧场，表现普普通通，甚至不大对得起销量。
叶宁能刷销量，能买媒体，但广大网友可不是傻子，她堵不住他们的嘴。
如果销量最高的专辑，评论次数远远达不到同期歌曲的一半，是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只能收手。
【叶宁成为碧海股东之后，这是第一次输吧？】
【本来挺有实力的一个小姑娘，把歌坛搞得乌烟瘴气，好好的歌不唱，为了名头非要跟周秋月打擂台，还写歌？搞笑！】
群聊里，无数人大感畅快。
此时此刻，湖州的顾家家具城里，迎来了两个带着墨镜的中年夫妇。
“我们没必要戴墨镜吧......”路爸还在抱怨。
他们也看到了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并没有第一时间给路扬打电话，反倒是路妈当场把他拽进家具城。
“不带？”路妈反问，“谁知道会不会在里面碰到熟人。”
“那也没必要往家具城跑啊。”
“新闻你看了吧？”路妈问，“路扬没打电话，但那臭小子明显是见过小顾爸爸，既然见过对方家长，那小顾来我们家也不会太远。”
“有理。”路爸点头。
“既然不远，那以后小顾来到我们家里，发现家具不对劲怎么办？”
路妈又说，“我们不是嫌贫爱富，也不是讨好亲家，两个孩子以后怎么样，管不到，但我们绝对不能为他们的分手因素。”
“有理。”路爸还是点头。
家里的房子住得久，里面家具也新不到哪去，他们迟早要换，路妈的说辞只是借口，他看得出来。
更多的，还是想显摆。
不然两个老家伙戴墨镜干嘛？
你早上买菜的时候都没带！
两老逛了很久，家具城里开始放起顾清寒的专辑新歌，纵使他们曾听过一整个下午，但此时，怎么听都不会觉得腻烦。
专辑发布之前他们还提心吊胆，害怕路扬写的歌不行。
但今天的新闻出现，广大网友让他们认清了一个事实。
——路扬给顾清寒的新歌很好，给她事业提供了帮助。
关键点并不在于顾清寒，而是路扬。
那是他们的儿子，印象里蔫巴到不行的儿子，做什么事情都要他们去催促，虽然能达成所有，但从未主动出击。
太怠惰了，两老始终这么认为，明明有能力，却总要别人逼一把。
可现在不同，那个一直躺平的儿子突然开始努力了，不需要他们去催促，不仅找了女朋友，更知道努力赚钱。
突然优秀了，显摆就显摆吧。
——不过分。
“叔叔阿姨看上了哪款沙发？”导购员问，她观察这对中年夫妻很久了，一直逛着，却始终没有下手购买。
“再看看。”路妈还在犹豫。
她的面前，是几个价格不同的沙发，木质、布艺和真皮，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买最贵的真皮，始终没忍心下手。
导购员在一旁介绍：“这款木质沙发是......”
此时此刻，音乐切换，专辑放过一遍，开始进入循环，是路扬写的《说了再见》。
“就这个真皮了，买！”听到歌曲，路妈指着最贵的沙发说。
导购员：“？？？”
您老听歌选家具的？
后来的时间里，每当那两首歌的前奏声响起，路妈的手指就指向最贵的那一款家具，并指示路爸刷卡消费。
“阿姨很喜欢《说了再见》和《枫》？”在路妈准备离开的时候，导购员忍不住问。
“对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跟了一路，您老四十分钟买两次，一张专辑十来首歌，一次循环四十分钟，还都是那两首歌播放的时候，心思细一些都能猜到的好吧。
导购员心想着，嘴上却在含糊，“因为我也最喜欢那两首啊。”
路妈刚朝大门走去一步，脚步却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小姑娘，我看你很有品味，再带我选些家具。”
嘭——
这是叶宁近段时间砸的第三个杯子，都说事不过三，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办公室里也没有杯子让她祸祸了。
她用手按揉着太阳穴，过了很久才说，“联系几个媒体，透露顾清寒和路扬的关系亲密，疑似恋情。”
“好。”助理记下，疑惑地看着她。
“顾源不是想敲打我们吗，不是看重路扬吗？”叶宁说，“那我就把他送过去。”
“好......”
“你想知道为什么？”叶宁看出了她的疑惑，“我们不怕顾源，一个卖家具的，影响不到碧海娱乐。”
她又说：“路扬和顾清寒成不了，顾源看重他也没用，顾清寒总会拒绝，做不成朋友的时候，就能将他收进碧海娱乐。”
“那万一......他们真成了呢？”助理犹豫了一下，“如果真成情侣，您的计划......”
“不可能。”叶宁稳操胜券，“顾清寒不是那种人，除非她闷骚。”
第六十章 见面礼
看着助理离开，叶宁缓缓松开手，大概是指甲在肉里停留太久的缘故，痕迹久久未曾消失。
早在几年前，她就开始用资金来铸造天后的神话，名气达到了，但网民们还是会拿她和周秋月的作品进行比较。
叶宁一直是败方，原因有很多，回忆给周秋月的歌曲加了分，歌曲质量比不过，本人唱歌技巧也要差上一些。
她想和周秋月同台竞技，可对方已退居幕后，想要让名声到达鼎盛，就只能在创作上击败周秋月。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狙击，几次同台竞技下，加上流量和销量，也只拿了个难舍难分。
但现在不一样，明明是两个人的擂台，路扬却突然杀出，加上不再是“好歌糟蹋机”的顾清寒，让她塑造的金身破了。
营销加质量，年轻人不讲武德！
生气的原因当然不仅如此，叶宁很清楚，平台上的新闻，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她刚才没撒谎，碧海娱乐的确不怕顾家，纵使宜家市值是碧海娱乐的两倍，可领域不同，最多是少了些代言资源。
所谓生意人，合作时是战友，无利益纠葛时是朋友，如果争抢市场，那只会是敌人。
顾家宣布顾清寒的真实身份，老父亲成为女儿坚强后盾，这一点并不奇怪。
但顾家千不该万不该，在两天前放出收购音乐版权的消息，两件事联系起来，很难不让人产生遐想。
——顾源是否有进军娱乐圈的意图？
桌子上的菜就那么多，大家都护食，不管他是否要来，都要做好应对。
如果来，叶宁绝不会容许路扬加入顾家，谁都不清楚那家伙以后会扑街还是起飞，哪怕丁点可能，叶宁都要掐灭希望的火苗。
就算路扬不会选择碧海娱乐。
顾源表达善意，那她就添一把火，看他是否会为了路扬把女儿送出去，就算会，顾清寒也不会同意，那么路扬一定离开。
顾清寒不可能是闷骚。
叶宁很笃定。
路扬的所有同学群都在地震，对于新闻的男主角，大家表示很意外。
上学时期，每个班里都有小透明，他们坐在教室的最后面角落，不吵闹也不出风头，成绩平平无奇，一毕业就被忘到西天的那种。
如果不看相貌和成绩的话，路扬就是那样的人。
接触过他的人都会觉得人好，但就是太闷，不喜欢交际。
没人会想到，这样的人有一天会出现在新闻上，可消息铺天盖地，想不注意都难。
【路扬，神！】
【JAY十年歌迷不请自来。】
【有一说一，《枫》和《说了再见》确实好听。】
【......】
初高中群聊大多数都是恭维，同学开始如老头一般忆往昔。
而大学同学开始就词曲进行讨论：
【《说了再见》的旋律悲伤、浓烈，编曲激昂，高潮部分让人难忘，结尾时顾清寒的高音简直是升华，它就是比《枫》好！】
【《枫》的伴奏是经典的渐进式调式，后续副歌进行升半音处理，最后副歌推进还升了个Key，加上顾清寒唱功的完美驾驭，这不是爆杀《说了再见》？】
【《说了再见》是主打曲。】
【《枫》的词曲太经典。】
【......】
讨论个半天都争不出个高下，最后还是作曲老师请出创作人。
【@路扬，出来说说，那首歌好一些。】
路扬挠挠头，这种情况怎么回复？
作者本人都做不对自己的阅读理解，他一个文抄公哪敢说话。
如果问题换成“这两首歌最喜欢哪个部分？”
“喜欢演唱者啊！”
路扬心里肯定能出现这个回答。
都不带思考的。
但问题不是，最后他发了个两百红包，并配上文字：【大家说得都对，我都喜欢。】
【老板大气】开始刷屏，路扬黑掉手机。
他看着顾清寒发来的信息，心情很复杂，明明之前幻想有那么一天，但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却有一些害怕。
顾清寒发来的消息，赫然是【做好准备，我等下拉你进家人群。】
原计划里，他是想在顾家群聊里背刺顾清寒的。
可顾源那天晚上的表现，让他有些提心吊胆。
【你爸爸都这样了，那你母亲呢？】路扬问。
不等回复，他又发送：【你进群的时候，我妈给你发红包，现在我进群，你妈妈不会给我发刀子吧？】
手机面前，顾清寒思来想去，把编辑好的“不会”删掉，过了很久才回复：【我会帮你的。】
【好！】
路扬马上回复，他已经策划好计划，一旦在顾家群聊中取得地位，立马对顾清寒进行背刺。
顾添衡说得没错，这时的自己就像一条舔狗，路扬有自知之明，就算是狗，也是会咬屁屁的那种。
他还记得顾添衡教的第一招——吸引对方注意力。
【拉你了，我妈姓方，单名一个芳。】
路扬愣了一会，突然明白顾清寒能拜周秋月为师的原因，方芳这个名字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但却在他们作曲系学生里广为流传。
周秋月的两首成名曲，都是她的创作。
【你下次共享信息，能不能全面共享？】路扬发送。
顾清寒没回答，只是回复【打招呼。】
路扬切出聊天窗，最上方是顾家的群聊，群名并不是想象中的“相亲相爱一家人”，而是单名一个“家”。
群聊里只有四个人，顾父顾母，还有顾清寒顾添衡两兄妹。
路扬点开群聊，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欢迎词，好像大家都在忙碌，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寂静，死水一般的寂静。
这还是家吗？
简直是地狱好吧！
路扬心中大叹，终于看到群聊里出现新的信息。
是顾清寒，【我男朋友进群了，你们不欢迎一下？】
妈的，姐姐真飒！
路扬紧随其后发送：【叔叔阿姨好，我是路扬。】
依旧没人回复，就连顾添衡这个帮手都没出现。
群聊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这时顾清寒给他发来私聊：【别怕。】
有点温度，但不多。
路扬还是很害怕，直到他看到顾源的消息：
【刚刚在开会，没空看手机，小路来了啊，你好你好。】
【我听添衡说你现在还在外面租房子？这样吧，初次见面，叔叔给你送个见面礼。】
【清寒隔壁的那套房子怎么样？】
路扬：“？”
第六十一章 她没拒绝
怎么回事？
路扬还记得那天车上的场景，顾源强行把白开水说成葡萄酒，目的是让自己听话，现在见面礼就是送套房子。
有点顶不住。
顾清寒那套房子是套大平层，位于魔都的中心地段，还是高档小区，套内面积四百多平，就算再便宜，价格也不会低于半个亿。
绝对是有诈。
跟那天车上一样。
【不要，谢谢叔叔好意。】路扬直接回复。
同时，他还给顾清寒发去信息，【你爸是不是想用钱收买我？】
【收买你什么？】
【顾家是不是要进军娱乐圈？】
【应该没有。】
顾清寒发送，转而给顾源私聊信息：
【爸爸，音乐软件的事情，不能跟路扬说，他还以为微博底下的策划案只有自己知道。】
【收到！】顾源捂着心口回复。
他的心很痛。
之前想着撮合这两个小家伙，总觉得最难攻克的一道关卡是自己女儿。
然而现在，自己家的小棉袄，却要插上翅膀飞了！
要知道，一个音乐软件的搭建，版权这一块是最大开销，顾清寒之前要的几千万资金，最多只能挺过一半烧钱阶段。
这还是没算员工、场地、广告等开销的情况下。
顾源承认，路扬的策划案很好，可光凭这个点子，无论如何都不值几千万。
可现在顾清寒要白白送人。
这不是白给吗？
“白给就白给吧。”顾源默默想着。
既然顾清寒有意，那撮合就再简单不过了。
【不要房子，那你们两个......同居？】顾源发送。
他胜券在握。
现在的狗血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男女同居，又或者是假结婚，到最后成功男方嘴巴歪歪，一胎十八宝。
路扬：“？”
顾清寒：“？？？”
路扬黑掉手机，在床上翻滚好几圈，最后跑到洗漱台冲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还是觉得有诈。
主要是想起顾源之前透露的意思——不能碰。
现在让他和顾清寒同居，这不是搞事情吗？
【叔叔相信你。】就在这时，顾源的信息再次发来。
你相信我，可我都不相信自己！
路扬没有回复，这个提议太诱惑，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摊牌了——想！
但是没用，还是需要询问顾清寒。
路扬清楚，这种事情不能任性，维系这段关系要小心翼翼，稍微大步跨进都会导致崩盘。
【怎么说？】私聊界面上，路扬发送。
顾清寒没搭理，呆呆地看着“同居”二字。
那条消息还没有后续答复，就连她本人都没有答案，她是不想的。
为什么没有立即拒绝？
她在问自己，很多人都憧憬双向奔赴的爱情，顾清寒也不例外。
可现在的情况太突然，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变了，就像是所有人都期待他们相爱。
还有自己爸爸，着急把自己送出去干嘛，难道真以为自己嫁不出去？
她还在找拒绝的理由，这时有消息出现，顿时心思全无，一切烦恼都被打消。
方芳：【同居什么同居？】
【阿姨好。】
是顾清寒妈妈，路扬软了下来，顷刻间所有幻想化为云烟。
他从自己家族群里拿来表情图片发送，是一张荷叶动图，图片里的荷花开出红色花朵，左下角清晰地标注着红字“你好”。
方芳：【你好。你给清寒写的那两首歌我听了，不错，没丢魔都音乐学院的脸。】
路扬心中雀跃，总觉得这是攻克丈母娘的第一步，他还没来得及回复，顾清寒妈妈的消息再次出现。
方芳：【@顾源，开完会就回趟家。】
不用回复了，他感受到文字里的杀意，以前老爹在外面喝酒不回家的时候，老妈也是这样说的。
群聊再次安静，顾添衡还是没有出现，路扬拨打了顾清寒的电话。
他求助顾添衡的同时，也不忘在网上查找恋爱攻略，对其中一条攻略记忆深刻。
——不要放弃每一个接近的机会。
“你家里人......”路扬听着顾清寒的呼吸声，“挺难相处。”
“你什么时候收买的我爸？”顾清寒问。
她刚才想了一下，总觉得爸爸不会那么着急把自己送出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和路扬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什么玩意？”
“买房子，同居，他没有跟妈妈沟通过，应该是自己做出的决定。”顾清寒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叛变了？”
“所以刚才说的是真的？”
“也许。”
“那我算不算通过了考验？”路扬用语言掩饰自己的失望。
他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突然理解不了这一出戏的起承转合。
“算的。”顾清寒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打开外放，看着手机的消息弹窗，这个世界还在期待他们的相爱，新闻的标题头条是【顾清寒疑似陷入恋情，男人竟然是他！】
不用点开，光看着推送信息里的小图，顾清寒就知道是路扬本人，她熟悉他的身形。
就算两人在朝夕相处的一年内始终保持着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但却熟悉对方的很多东西，身形、习惯和口味，这样的感觉很像夫妻。
“网上都在传我们恋爱。”顾清寒幽幽地说。
这不是好的语气，路扬听得明白，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都是网民瞎猜。”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顾清寒说，“我们的关系进展太快。”
她的声音也很轻，两句话押韵，配上她清丽的声音，像是在黄鹂鸟在唱歌。
话里的意思是抗拒，但路扬却听出了其他的含义。
——她没拒绝，只是需要时间。
所以她也是有好感的对吧，所以自己是有机会的是吧，至少要比之前那些被排斥到千里之外的追求者要好。
电话里也陷入了安静，他握着手机，总感觉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两颗心在靠近，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他们无关。
过了很久，路扬打破了沉默，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就像海誓山盟的诺言，现在是定情时间，他要表明心意。
“我会努力的。”他说。
没有回音，电话也没有挂断，路扬静静地望着窗外，听着她的声音，眺望着她的方向。
第六十二章 配乐
长枪短炮如摆阵，摄像头聚焦，对准刚刚跨出大门的叶宁。
这场景几年未曾出现，叶宁全力制作的专辑输给了同期对手，还是之前遭人诟病的顾清寒和初出茅庐的词曲创作者路扬。
输就输了，老老实实当乌龟就好，可她却大大方方地接受采访，甚至大部分记者的口袋里，还卧着来自碧海娱乐的红包。
想来有意而为之。
“叶天后，这期专辑没能拿下第一，请问你有什么看法？”
“技不如人，心甘情愿服输。”摄像头前，叶宁微笑，“情歌的创作一直不是我的强项，没人能保证写出的每一首歌都能获得大众喜欢。”
拿红包者在小本本上记下：【叶宁坦然面对失败，尽显天后风采。】
“请问如何评价同期对手？”记者又问。
“顾清寒的唱歌技巧和感情在三位歌手中当属第一，搭配上路扬的创作简直如虎添翼。”叶宁轻声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标题再次写好：【顾清寒唱功碾压，摘下桂冠。】
总之就是对词曲创作方面闭口不谈，并淡化叶宁受到的影响。
话筒更进一步，记者的好奇心已被勾起，此刻专辑的销量问题被忽视，绯闻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他们的恋情......”
叶宁没有回复，只是微笑，这时的沉默才会让记者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她深谙此道。
过了很久，终于有记者提问：“请问叶天后怎么看待路扬的创作能力？”
“这些年来，乐坛里昙花一现的天才不少，他们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叶宁还是那副标准的微笑，让人看不清喜怒，“一时风光代表不了永远，现在他是擅长情歌的天才，可其他类型和未来，我们谁都猜不到。”
小本本上不需要记录，早在得到采访示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写好了标题：【叶宁：路扬是创作流行情歌的天才。】
这是夸赞的意思，但同时也为路扬打上了标签，联想起最近某部电视剧征集配乐的消息，所有人浮想联翩。
那部剧不需要流行情歌，且电视剧配乐不同于专辑发行，歌曲的选择受控于资方与导演组，他们更倾向于寻找国内知名的歌手和创作人。
广撒网的方式很少见，三家娱乐巨头与那剧组合作已久，同时也为此明争暗斗，叶宁的意图很明显——拒绝路扬进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再见。”叶宁摆摆手，在西装大汉的护送下走远，坐上保姆车扬长而去。
顾家的意图至今未明，私下里互争资源的三家巨头达成短暂合作，就算不知道路扬的选择，也要把他当成顾家的先锋兵做掉。
对他们而言，路扬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当下名声不过侥幸。
...
路扬拿着手机，在绯闻漫天飞舞的互联网上找到了叶宁接受采访的原视频。
他搞不清楚，叶宁用庞大资金塑造的金身被他一朝破除，是个人都会生气，可看她的发言，路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娘们是个好人。
他还不知道电视剧在找配乐的事儿，一个刚写出两首歌的新人哪来那么多的渠道。
可光看叶宁的说辞，一边推进他和顾清寒的感情，一边还抬他名气，当真配得上好人的称号。
这时又是深夜，路扬没忘记昨天的承诺，他要努力，并非单指努力追求，而是努力配得上她。
两者地位悬殊，家庭背景天壤之别，可路扬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事，毕竟背靠一整个星球。
这时顾添衡的信息发来：【兄弟我刚睡醒，没能帮你说话在群里说话还真是抱歉。】
【没事没事。】
【你和那女的关系怎么样？进展了一些了没？我帮你早点拿下她。】顾添衡的回答看起来迫不及待。
【嗯...】路扬老老实实回复：【她没拒绝，只是让我慢点追。】
“草！”
顾添衡把手机砸到床上，总觉得路扬碰到了感情的拉扯高手，所谓的慢点追不过是钓鱼。
你慢点追，顾清寒还能等多久？
你慢点追，多久才能识破渣女的真面目？
你慢点追，那我......
什么时候才能顶着大舅哥的名头，没脸没皮地问你要歌？
【路扬，你知道什么叫乘胜追击吗？】顾添衡赶忙发送。
【知道。】
看到消息，顾添衡笑了起来，知道就好，这样一来我更容易忽悠了。
可下一刻，他眉毛立马坠下，路扬的信息再次发来，短短四字，【但我不想。】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顾添衡觉得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但他没有放弃，转而求助顾清寒。
【我朋友被渣女钓上去了，现在他要慢慢追了，怎么办？】
顾添衡发送，顺带转账一千。
此时此刻，顾清寒跟蓝芩坐在沙发上，她们在研究叶宁的说辞，而蓝芩很轻很轻地叹气。
以往情况下，顾清寒哪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今天却是反常，蓝芩看得明白，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新闻上的关键人物——路扬。
真是嘴上说着不要，行动却诚实。
顾清寒的确诚实，她接受转账之后，就直接回复：【不会。】
然后她将叶芷的微信推了过去，并配以文字：【现在没空，我助理叶芷，你问她。】
“她看上了剧里的配乐，不想让路扬插手。”做完了一切后，顾清寒抬起头，一针见血地说。
“路扬能不能写？”
“应该能。”顾清寒目光炯炯，看起来对路扬极为信任。
“要不......求一下陈导？”蓝芩小心翼翼地问，因为顾清寒很少求人。
陈导就是那部电视剧的导演，事实上，剧组和她们的关系很深，毕竟上个月刚刚杀青。
就连导演组也认识路扬，只是由于资方质疑其能力，还是选择更大的娱乐公司，名头在这时有一定加持。
蓝芩不是慈善家，帮路扬找资源的原因很简单。
——如果真能写出一首高质量的歌曲，配合电视剧的加成，可以让演唱者走红。
而顾清寒的工作室里，并不缺少歌手。
肥水不流外人田，两人在私底下不知道整天都在搞什么飞机，就凭他和顾清寒的关系，蓝芩觉得这笔生意稳赚。
至于顾清寒和路扬的关系会不会因此进展？
她想管，但管不到。
第六十三章 二营长扛来了意大利炮
蓝芩看着顾清寒，场间安静。
剧组的出资方并非一家，三大巨头在其中也有投资，虽然只占了其中一部分，但拥有话语权。
她一个经纪人没那么大的面子，不能让导演去跟大老板求个机会，所谓求人，只能顾清寒去求。
蓝芩突然觉得这个提议有些不靠谱。
顾清寒进入圈子以来，连电视剧快播放时的宣传都很少参加，又怎会放下身段去求人？
顾清寒久久没有回复，她在给路扬发送信息：
【《古道侠缘三》的配乐，离别那段，写出歌曲并成功采用，有没有把握？】
【有。】
【我帮你。】
路扬端坐起来，联想起叶宁的发言，转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敌意，原来只是想阻止他参与配乐环节。
这敌意太突然，定是有其他的缘由，路扬想不清楚，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电视剧配乐上。
《古道仙侠》这系列电视剧，类似于前世的《仙剑奇侠传》，首部爆火后拍了一部又一部，带动了顾清寒的爆火，后来热度渐渐衰减，她还是出演主角，不曾更改。
仙侠、古风、爱恨情仇，很常见的元素，受众很多，配乐也很好抄。
而那段离别戏，直接就能让他锁定搬运目标。
【好。】
顾清寒没回复，把手机黑掉，转头看向面前的蓝芩。
“我去跟陈导沟通。”她说，“进下个剧组是什么时候？”
“还有七天。”蓝芩回答，但内心并不平静，不知道顾清寒跟路扬聊了什么东西，转瞬间做出这样的改变很需要勇气。
顾清寒不缺勇气，可改变自己始终是一件难事。
何况是放下身段。
“那时间充裕，几天后可能要去一趟湘南。”
“参加节目？”蓝芩问，她的睫毛微微颤抖。
这个时间段，再加上那个地点，很难不联想到湘南台最富盛名的一栏综艺——《快乐之夜》。
很多电视剧在上映前都会到那混个宣传，利用节目的热度反哺到剧里。
剧组是两个星期前提出的邀请，导演知道顾清寒不会参加，只是意思一下，更何况已经与那头做好了对接，参与名单上并没有她的名字。
身为经纪人，蓝芩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清寒的意图，用参与宣传换来路扬写歌的机会。
此刻的她热度正大，再加上以前很少出现在综艺，节目效果绝对能够爆炸，更何况......
还有与路扬的恋情绯闻。
“嗯。”
顾清寒点点头，“外面的风言风语太多，路扬是我的身形管理师，不可能不见面，总要正面这个问题。”
网上绯闻漫天，就算关系正当，可两人还是被蓝芩下了不能乱逛，不能一起出去跑步的禁令，甚至连路扬日常的工作都被禁止。
当然，薪资照常打卡。
“你是要当面澄清吗？”蓝芩说，“叶宁的话只说一半，这招太毒，让你们两个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说没有关系，观众不会信的。”
“谁说没有关系了？”顾清寒反问。
蓝芩一愣。
“姑奶奶，我的小姑奶奶......你和路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这种事情为什么连我都要瞒着？现在还要上综艺去摊牌......”蓝芩都快说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没在一起。”顾清寒说得坚决，“有些事情，只有事实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在与路扬通话，谈及自己父亲找他的那一个晚上，顾清寒彻夜未眠。
她当时不断切换着微博和微信，看着无数个“在吗”发呆，最后让她决定面对的，还是给顾添衡发送的最后一句话。
【不能畏手畏脚。】
那是她给顾添衡说的话，也是给自己说的话，既然有好感，就没必要抵触。
这是如实告知恋情程度的意思，蓝芩还在劝，“对于绯闻，我们能有很多的解决方式......”
“说出事实才是最好的方式。”顾清寒的语气硬得足以斩断钢铁。
“好。”蓝芩的回答有些无力。
她曾以为顾清寒变了，可事实告诉她，顾清寒没变。
她没有再披上之前的伪装，而是把真实的一面展露在世人的面前，或许是因为路扬的缘故，可那个只写了两首歌的男人，为什么能给她那么大的勇气？
蓝芩带着问题回到了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事情告知路扬，希望他写得歌要对得起顾清寒的信任。
【我知道了。】路扬的回复很久才来，却很平淡。
他把刚刚抄好的词曲丢进垃圾桶，原本只以为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顾清寒的信任像是给他加了担子。
路扬是计划着的，等名气足够再抛出大杀器，名声和质量的双管齐下，能赚取巨大的利益。
可顾清寒太生猛，原本他只是把她当成跳板，一旦成功就会离开，但现在羁绊太深，而顾清寒甚至为他铺好了路。
路扬缓缓地叹口气，总觉得顾清寒的脸浮现在洁白的墙壁上。
他又联想起到专辑采访会那天，顾清寒依旧是那身黑色的小礼服，聚光灯把她的肩衬得如美玉，她在弯腰，不是护他走出车门，而是拉开了舞台的幕布。
这世界都是他的舞台，那个天使给他拉开大门，一时间光芒四射，世界聚焦于他。
路扬有些触动，总觉得这才是爱情的模样，他给她帮助，她也会助他成功。
没有轰轰烈烈也不需要海誓山盟，大家都在慢慢靠近就好了，外界再多喧嚣也没用，他们要慢下来。
【成不成功不重要，努力就好了。】顾清寒的消息发来。
努力？路扬觉得自己努力能把圈子统统干掉。
【晚安。】顾清寒又发。
【晚安。】
最后的路还是要他自己去走，不管面前的舞台多大，如果你是废物，台下始终会有人会给你吐口水。
他不在乎配乐能不能别选上，只是不想让顾清寒的付出白费。
顾清寒让他努力，可路扬只想尽力，他在纸上奋笔疾书，总觉得手上的钢笔变成了意大利炮，敌人是叶宁那个娘们。
虽然她间接帮了很多，但对不住了。
二营长顾清寒已经把意大利炮拉了上来，他要对敌人开炮！
A4纸上只有三个大字。
——中国风。
第六十四章 路扬速度
电视剧配乐通常打包，当然不会只有一首，顾清寒提起离别戏，是因为路扬当时在现场，清楚剧情，并且能快速写出配乐并递交。
拉关系只是铺路，曲子才是敲门砖。
在桌前想了一会，他做出了选择，多来几曲配乐，直接照搬《仙剑奇侠传》。
配乐不需要思考，之前所想到的中国风，是他要搞事情。
光是配乐已经满足不了他了，顾清寒在向他靠近，他也要给出反馈。
和之前一样——他给她写歌，她帮他出头，她进入他的家族群，他进入她......
藏在脑海的中国风歌曲很多，如夏夜的浩瀚星辰，路扬思前顾后得不到答案。
他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中国风已是王炸，不可能来个炸中炸，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最耐人寻味，他要慢慢揭开面纱。
过了很久，他终于做出选择。
第二天清晨来临的时候，路扬来到魔音工作室，版权已经弄好，手机微信上，他和顾清寒的聊天窗口里躺着词曲。
面前的顾添衡挂着黑眼圈，显然依旧没睡好，他昨晚加上叶芷微信之后，突然茅塞顿开，总觉得自己掌握了撩妹的一千零一种方法，完全能让路扬早日明白渣女的真面目。
“兄弟，一大早就过来，是要面对面操作吗？”顾添衡拍拍路扬的肩膀，“我这几天一定帮你拿下那女的。”
“先不谈女人。”路扬把词曲放到他手里，“招呼兄弟伙帮忙录下伴奏，按正常价格走。”
“不是，兄弟，人生大事和一首歌能有什么可比......”顾添衡话没说完，他还想劝，可看到了手上的词曲，突然愣住了。
原以为是曾经十首歌曲里的其中一首，顾添衡扫过一眼后，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杀破狼》......”他默念歌名，用鼻音哼出旋律，听出其中的辗转蛰伏，如果搭配上歌词，整体氛围还真应了歌里的一个词。
——悲凉。
不同于失恋情歌的悲伤，里面的悲凉像是穿越万古。
“古风歌还能这样写？”顾添衡轻声问，他怔怔地望着路扬，只觉得自己看到了怪物。
母猪都没那么高产的，质量还高。
虽然之前都在玩摇滚，但并不说明顾添衡听歌范围很窄，相反，他涉猎很多音乐领域，就连较为小众的古风也听过不少。
大多数古风歌不古，纯粹靠着辞藻堆砌，搭建莫名其妙的气氛或场面，然而路扬给出的这首不同，里面的填词不刻意，也并非无病呻吟。
“古风。”路扬点点头，“只是我觉得，它也算得上中国风。”
“中国风？”顾添衡重复着用词，这形容对他来说是个新兴事物。
“懂的都懂，不懂就别问了。”路扬说，“解释起来蛮累的，去招呼兄弟伙弄伴奏。”
不是路扬不想解释，是他自己都解释不了。
有人说国风加古风就是中国风。
也有人说中国风的意境感更重。
不管怎么争论，都没有争出个明显的分界线。
至于《杀破狼》是不是中国风......
路扬不清楚，但度娘上有人说是，且歌曲意境的确勾勒得淋漓尽致，歌词相较于古风更通俗易懂，从这点看，应该是算的。
“我能唱吗？”顾添衡跃跃欲试，“要不要乐队无所谓，大家早想单飞了，用不着他们的看法。”
路扬指指他身后摩拳擦掌的乐队队员，“这首歌有很大一部分需要低吟，你声线不适合。”
“艹！”
顾添衡大喊，一是遗憾，二是跑路。
魔音乐队的人已经加速冲了过来，他不跑不行。
...
魔音乐队的动作很快，加上请了一些老师和女音，一个白天的时间，不仅弄出了《杀破狼》的伴奏，顺带连几首配乐都做了出来。
乐队看着路扬的眼神有些奇怪，带着麻木和感谢，感谢是因为路扬成为客户，麻木是......
好曲子太多，他们人有些麻。
“是配乐吧？”顾添衡问。
“嗯。”
路扬点点头，给陈治导演发去配乐。
两人早有微信好友，他在剧组里的人缘还算不错，再加上陈治这家伙天天想方设法过来蹭饭，关系是有些，但没好到能帮求情的地步。
【路扬速度！/大拇指。】陈治回复。
他觉得路扬是当演员的好苗子，还煮得一手好菜，跟他一个剧组绝对大有福气，就算拒绝出镜，陈治也有把他招过来当厨师的想法，只是碍于顾清寒还是作罢。
从路扬在顾清寒身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陈治就感叹两人郎才女貌，就连剧里的男主角都不配给路扬提鞋，两人若是能成还真是一出佳话。
现在绯闻漫天，陈治也注意到了，真正让他肯定绯闻真实性的，还是顾清寒的举动。
毫无疑问那姑娘做出的改变很大，但再大的改变也只能给路扬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还得看歌曲质量。
陈治点开文件，最上方的一首配乐，名字是《莫失莫忘》。
“还真会取名，怪不得能讨女孩子欢心。”陈治感叹。
戴上耳机，播放歌曲，陈治没叫上导演组，叶宁的发言让他对路扬莫名地添上刻板印象，说到底，他对路扬拿过来的配乐，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三家娱乐巨头人才济济，为此都争了老半天，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仔，只有那两首情歌，说明不了什么。
连起跑线都追不平。
钢琴携带着小提琴，两个乐器的声音，轻轻地从陈治的耳机里逸出。
听起来有些伤感，还带了点古典韵味。
“不对劲。”
陈治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当即从电脑上翻出电视剧的截选，这是剪辑过的版本，用来发给各家娱乐公司进行配乐的。
叉掉电视剧音乐，陈治把听了一小段的《莫失莫忘》暂停，进度条拉到最开始。
“要从头再听了。”
他端端正正坐好。
电脑屏幕里，斑驳的断石桥上，男女主别离，没说再见，也未曾挥手，顾清寒饰演的灵微走远，天空昏暗、漫天细雨绵绵。
小鲜肉尬到不行的半哭不哭戏，让陈治伸手挡住了他的脸。
为了和谐，他甚至找出了路扬照片。
嗯。
挡了过去。
“完美。”陈治心里感叹。
第六十五章 殉葬
陈治早就看那男主角不爽了。
要演技没演技，叫学也不肯学，很多时候甚至都没来剧组，直接远程让人抠图，好像长得帅就能为所欲为一样。
帅个锤子帅，人路扬不甩你几条街？
可陈治敢怒不敢言，男主是金主指定的，金主这两个字，后面都跟着辈分，谁让人家有钱呢？
看着路扬和顾清寒同框，陈治感叹天作之合的同时，还不忘点上华子，一边听着配乐，一边看着短片。
——悠哉。
此刻钢琴声和小提琴声还在继续，旋律凄凉，时间大概过去二十秒，有女声出现。
并不是歌词，而是单纯的一个“啦”。
声音空转悠扬，似近在眼前，又好像飘到天边，忽近忽远，如天上仙音。
当这道声音出来的时候，陈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味太冲了。
就是这个味儿！
不需要听后续，陈治直接冲门外大喊：“小张，老李，过来！”
小张和老李是副导演，近段时间来，他们三人为了配乐忙得焦头烂额，当下的《古道仙侠》，是这个系列的完结篇，也就是最后一步。
尽管这系列剧，走上了越拍越烂的老路，他们三人有苦说不出，人家流量扛着一卡车钱进组，除了钱啥都没有，他们能怎么办？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用心，于是只能在其他地方下功夫，配乐是重中之重，为此他们斟酌已久。
“这配乐，他娘的绝了！”陈治竖着大拇指夸赞。
“得了吧。”老李努努嘴，“之前的那些配乐，就没一个合心意的。”
“就是就是。”小张疯狂点头。
“自己听！”
陈治拔掉耳机，音乐文件和视频文件同时播放，他把男主位置拉到屏幕之外，保护三人眼睛不被玷污。
三分钟过后，一地鸡皮。
如果鸡皮能卖钱的话，三人今晚应该能搓上一顿小烧烤。
“这配乐怎么样？这配乐怎么样？”陈治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让这两个家伙给他磕头。
“一个字，绝！”老李露出笑容，拍掌。
“就是就是。”小张还是点头。
“路扬写的。”陈治说，“他给我发了好几首曲子。”
“什么？”
“路扬写的？”
两人惊叹，实在没想到之前剧组里那个很少露脸的家伙居然能拿出这种东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掉下巴。
“再听听，再听听。”老张还有些犹豫，他抢过鼠标点击其他配乐，名字是《落入凡尘》。
00：02
古筝声弹响。
“质量可以。”
“跟刚才那首完全不相上下。”
“如果每一首都是这个质量，无敌了。”
01：00
主旋律乐器变化。
“嘶！”
“嘶——”
“嘶——！”
小张和老李两个不抽烟的家伙，直接把陈治飘荡在房间里的二手烟给吸完了。
他们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相同看法。
——这配乐，好像比上首的质量还要高。
02：01
主旋律乐器变为笛子。
节奏突然舒缓，三人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们知道，这是高潮即将来袭的前兆，要做好准备。
02：29
要断气了。
这气吐不完。
扬琴和柳琴同时把气氛烘托，而后和声进入，堂鼓在同一时间敲响。
这一次，三人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面面相觑，久久无言，不忍心打破这激昂人心的高潮。
03：33
葫芦丝、扬琴、古筝、阮、柳琴、琵琶、二胡、堂鼓和响铃同时奏乐，和声并未停止，把气氛推至顶峰。
陈治顶着个大饼脸子，冲到两人面前，直直地看着他们。
老张和小李看到了他的口型。
——配吗？
他们只能点头。
这都不配，那还有什么能配啊？
这一刻，什么三大娱乐公司，什么初出茅庐的新人，已经不重要了，质量完全碾压，双方根本不具可比性。
4：20
伴随着悠扬笛声，配乐终了。
“啪！”
过了很久，陈治怒拍大腿，嘴上嚷嚷道：“亏了，刚才应该打开剪辑视频的，搭配剧情听配乐，绝对无敌！”
“就是就是。”小张已经被震撼到了。
“还好没打开剧情。”老李悠悠地说，“我们根本就没有配得起这个配乐的场景。”
“有道理。”陈治想了想，点头，“如果不是他们没有档期，我甚至想把剧组重新聚起来，为了配乐，去拍摄这个剧情。”
“刚才你那个问题有点好笑。”老李说，“不是这配乐配不配得上电视剧，而是《古道仙侠》配不上配乐。”
“mua的！”想起唯一男主那个败笔，陈治再拍大腿，“早知道强硬点，让路扬去演男主好了，还能再炒一波噱头。”
“就是就是。”小张还是点头，只是多了句台词。
他抬头望向两位导演，眼睛很亮，“我手上有男主的黑料，要不把他爆了吧，我们重新拍。”
“诶诶诶。”陈治和老李把他拉住。
“其他的不用听了。”最后还是陈治拍板，“就凭这两首配乐的质量，让路扬打包吧。”
“上面那里我去沟通。”老李说。
他是制片人兼副导演，投资都是他拉来的，让他沟通合情合理。
“行，那我打电话给路扬。”陈治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小张，“你别冲动，不能再拍了。”
他知道，这家伙这能做得出来。
...
驰骋的五菱车上，路扬接到了电话，“陈导好。”
“路扬，两百万打包买了。”陈治开门见山地说，“版权不要，配乐打包价两百万。”
通常情况下，一部电视剧的配乐打包价一百万左右，两百万已经是高价，同时也是陈治能争取到的最高价格。
“我还想赚多点。”路扬幽幽的说。
“老弟，不是我坑你。”陈治叹了口气，“上面就给我那么多钱，你这只是配乐。”
“我知道。”路扬的声音很严肃，“我还有首歌，能当主题曲。”
陈治沉默，不说话。
主驾驶位上的顾添衡侧过脸，瞪大了眼睛看他。
人家要配乐，老哥您吃到盘里的就算了，还瞅着锅里的？
莫名的，他想起路扬在车上说的话。
还是黄昏，他们在讨论《仙儿》的宣传语，夕阳洒在路扬的身上，他的的声音很轻，“填补殉葬行业音乐的空白”。
那是噱头，也是玩笑话，顾添衡听得出来。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那句话变了。
腐朽的行业需要新的改变，不破不立，它们都该被殉葬。
第六十六章 我男朋友
“这事儿不太好办。”陈治愁眉苦脸地说，“等你把成品拿出来吧，丑话说在前头，可能性不大。”
电话挂断，旁边的小张和老李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问道：“路扬都把曲子发过来了，怎么会不同意呢？”
“不是配乐。”陈治低着头，“他还写了首歌，想当主题曲。”
“开什么玩笑？”
老李摆手，资方金主明摆着要捧男主，因此不惜亲自点名让他去唱主题曲，甚至花下重金量身定做词曲，并聘请了修音师做好后续工作的准备。
如今路扬看上主题曲，显然没有任何可能！
“不用他主题曲的话，路扬不给曲子？”老李又问。
“那倒没有。”陈治说，“配乐还配乐，主题曲是另一码事。”
老李缓了一口气，“到时候再拒绝？”
“嗯。”陈治点头。
路扬的提议太天方夜谭，如果只是试探，有这个意图却不明显，陈治当然可以直接拒绝。
但事实不是，听电话里路扬那势在必得的语气，显然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和老李都是人精，直接拒绝太伤和气，更何况路扬刚刚拿过来那么好的曲子，只能先拖着，到时候再做做样子，表明为他争取过。
...
“得了吧，那几个老油条不会给你机会的。”顾添衡说，“你把配乐给过去，就已经牛批炸了，主题曲还是别想了。”
“我知道。”路扬点点头。
这圈子里面都是长袖善舞的主，又有谁不精于人情世故。
他有过直接把词曲扔过去的想法，可那几个门外汉看不明白，只有成品摆在面前，才能征服那几个老家伙。
“你是想让顾清寒唱？”顾添衡又问。
路扬还是点头。
“我爹那老家伙在车上跟你说过的事......”顾添衡缓了一下，“你给忘了？”
路扬：“......”
他真忘了，如今只能打开手机，叮嘱顾清寒莫要走漏风声，可她已经将词曲图片发送到顾家的家人群里。
【@方芳，方女士，这是男朋友给我写的下一首歌，如何评价？】
时至今日，路扬看到男朋友这个称号并未觉得排斥，而是舒坦。
可联想起顾源的话，总认为大难临头。
最关键的是，他还怨不了顾清寒。
前不久还叮嘱她两人要消息互通，现在完全是他路扬没有交代所有事情，有锅只能自己背。
路扬看着聊天记录，信息是半小时前发送的，撤回不了，只是至今没有后续，这让他有些奇怪。
“顾清寒把歌发到群里让你妈看了。”路扬说，“还说她要唱。”
“我妈不好说话，清寒想让你在群里过得舒坦点。”顾添衡冲他挤眉弄眼。
多好的姑娘，你非要看上个渣女？他心想着。
路扬没搭理，他的思绪已经飘向远方，方芳是词曲创作人，那么刷好感度的方式就是......
——写歌。
不过联想起顾源的交代，还有昨天的聊天内容，路扬问出关键性的问题：“你家谁管事？”
“我妈。”顾添衡耸耸肩，“别看我爹在外威风凛凛，在家里面最多也只能欺负欺负我......”
他转过头，看到路扬的怜悯的眼神。
“不过你想通过我妈解决我爹的话，这条路行不通。”为了掩饰尴尬，顾添衡又说，“他性子很傲，原则性很强，在这件事上不会改主意，而且他们夫妻同心。”
“不让你们混娱乐圈？”路扬问。
“嗯。”顾添衡点头，“现在清寒说要唱，他们不可能在明面上拒绝，所以遭重的只有你。”
“我终于知道你们关系不好的原因了。”路扬叹了口气。
那么大的产业，儿女双全应该人生圆满。
可问题是无人接班，方芳从圈里隐退，当然知道其中苟且，不愿意给他们呆在里面很正常。
父母性子傲，儿女也不会差，双方僵住并不奇怪。
“其实我们家还是挺好的。”顾添衡说。
他可不敢一直说坏话，如果到时候路扬真和那渣女掰了，却因为害怕顾家两老，不敢找顾清寒怎么办？
顾添衡一时半会找不出顾家哪里好的理由，他想说有钱，可路扬这种人，以后不会缺钱。
他侧过头，只看到路扬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
“你又看上路扬哪了？”
方芳看着躺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顾源，这家伙在群里的发言，简直是想让顾清寒和路扬当场领证。
她不喜欢娱乐圈里的氛围，总觉得每个人都戴上了面具，早在她隐退的时候，整个圈子就渐渐变味了，大家不再执迷于创作，而是想着怎么搞钱。
于是听到女儿男朋友也是圈内人士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拆散。
但现在，夫妻不同心了。
“说话！”方芳大声喊。
“五年内，没有更比路扬适合的人了。”顾源叹了口气，“年轻人有才华，我们应该给他个机会。”
“你这是给机会？”方芳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是给房子，送女儿！”
“做生意，要有舍有得，我们送出去个女......”
“我不听你那套，老实交代！”
顾源坐起来，双手撑着膝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清寒捡到宝了。”
没卖关子，他继续说：“前段时间，清寒微博下面的营销方案，是路扬的手笔，这东西完全能用在音乐软件上面。”
“顾家已经注册好子公司，专攻音乐软件的开发，核心是构建听众社区，团队研究过市场，如果这个项目能成，市值跟现在的顾家差不多。”
“跟这东西相比，一套房子算不上什么。”
方芳叉着腰，“那不是说路扬是个蠢人？这种方案随便交出去？”
“再好的点子，都需要人投资，几十上百亿，他没钱。”顾源说，“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那么多资金，我问过清寒他的家庭背景，小康人家。”
看着爱人眉头没松下，顾源继续编织美梦，“路扬答应过我，不会再给顾清寒和顾添衡写歌，到时候清寒成家，顾添衡混不下去，统统退出娱乐圈，我们两个老骨头就能安享晚年了。”
“是吗？”方芳拿出手机送到顾源面前，“男朋友？叫得还挺亲。”
第六十七章 送花
“路扬又写歌了？”
“还是给清寒唱的？”
顾源有些心绞痛，他把手机还了回去，抱着最后的希望问，“这歌好不好？会不会是路扬打算劝退清寒的。”
“我看看。”方芳拿回手机，她收到消息后还没看过，只阅读了文字。
她听过路扬之前写的那两首歌。
在创作人圈子里，它的质量绝对算得上第一队列，在同龄者里也是佼佼者。
就算对手是叶宁和周秋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方芳以词曲创作人身份来评判的话，她们两人的东西还不是顶尖。
一个是老牌天后转型，一个是新天后强行，比她们要强的人大有人在。
路扬不过是打了个其他音乐人忌惮叶宁宣传的档期。
而且写歌这种事情，很多人爆火一两首之后，就再也没红过了，就像咸鱼翻了个身，最高光的时刻只有一刹那。
身为曾经天后的制作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方芳的基本功还在。
她看着乐谱，原以为是和前两首一样的伤感情歌，可事实告诉她。
——不是。
“古风，好像还带了点其他元素？”
她想象着配乐，轻声哼唱，图片的右上方还清晰地注明了要低吟。
脑海里已经有意境了，方芳可以判断出，这首《杀破狼》完全不同于之前的两首伤心情歌。
而且，更像是根据某个故事而谱写的。
方芳联想起了顾清寒刚刚杀青的电视剧，身为父母，表面上看他们并不关心顾清寒，可背地里还是在偷偷关注。
“胆子够大。”
方芳看出了路扬的意图。
虽然她不擅长勾心斗角，也懒得思考其中关键，但还是能把《杀破狼》和电视剧《古道仙侠》联想在一起，意图太明显了。
对于方芳来看，这是一首好歌，就连她也没有在市面上听到过这样高质量的古风歌曲。
唯一缺点就是，它与认知里的古风歌曲略有不同，甚至高过一筹。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如果一首歌没能成功经历市场考验，就算歌评人和业内人士再看好，对于大众来说，还不是好歌。
“怎么样？”顾源在一旁问。
“歌很好。”方芳耸耸肩，原本叉着腰的手也放下了。
有才华，也不乏野心，这样看好像还不赖。
虽然好感只是一点。
“歌好？”顾源长大嘴巴，“所以这家伙在阳奉阴违？”
“嗯。”
看到老婆点头，顾源只觉得自己是个大怨种，他下意识地想让顾清寒远离路扬，这家伙太会骗了。
可联想到两人的虚假关系，刚刚起了一半的身子又躺了回去。
——心堵的老父亲。
【最后一次。】他打开微信，给路扬发送私聊。
...
“你爹给我发私信了，说是最后一次。”路扬跟顾清寒打着视频。
现在绯闻还在飞，为了避嫌，两人暂时还不敢会面，只能通过视频方式来指导训练。
刚刚他跟顾清寒说了不能写歌的事儿，顾清寒语气平淡地回了个“嗯”，皱起的眉头现在才放下。
“陈导跟我说了配乐的事情，他们通过了，现在还在跟资方沟通。”顾清寒说，“那明天录歌？”
“好。”路扬点头。
他心中雀跃，自参加工作以来，两人都是朝夕相处，如今却几天没见面。
“主题曲的事情，别抱太大希望。”顾清寒轻声说，“这首歌先录着，如果陈导他们看不上的话，下次为了这首歌弄张专辑。”
路扬不知道说什么，以往很少说话的顾清寒，今天的语言很多，而他反倒是胆怯了，只能埋头说“谢谢。”
为一首歌做张专辑，就跟为了醋包饺子一个道理，她明明可以发单曲，却还是做专辑表示重视。
她在靠近，那他也不能差。
电话挂断后，路扬联系上了顾添衡。
【知道她有好感了，怎么保持关系的同时更进一步？】他问。
【你等等，这次我请教到了真高人。】顾添衡回复。
在顾清寒把叶芷联系方式推给他之后，两人就如何让男方快速攻克展开了讨论，一番理论下来，他觉得对面这姑娘真猛。
然而叶芷也是纯小白一个，可她并不露怯，看了那么多的言情小说，总要有使用的那一天。
就算不清楚追求人和被追求人的关系也不重要，帮人喜结良缘，又或者帮人弄清渣女面目，都是好事。
【送花。】她近乎秒回。
路扬看着顾添衡复制来的信息，老半天没有回复，总觉得这套路不稳妥。
顾清寒身边又不缺送花的人，在明星身份和容貌的加持下，粉丝和很多想要追求她的男人都在疯狂送花。
可这些花在她手里存活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路扬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开了一家花店，要不然就是成为了某花店的长期合作对象。
【送花不行啊，别人给她送过，没效果。】他发送。
顾添衡转发信息的同时，更加深渣女的印象了，这么多花了，也就路扬看不明白。
他原本是打算让路扬和叶芷亲自交流的，可双方熟悉，不能让顾清寒知道路扬在追别的女人，他还等着未来妹夫照顾照顾魔音乐队。
【送什么花不重要，重要的是送花的人。】这段话来源于言情小说，一路经过叶芷打闹，顾添衡的转发，再送到路扬面前。
他觉得好有道理。
而自己就是那个人。
只是这个行动要实施的话有点困难，他追顾清寒的事不能让顾添衡知道，那家伙还以为自己在追别的女人。
况且现在这个节点，时间不充裕，外面饿狼般如饥似渴的狗仔也不会放过他去花店的事，想要搞花，也只有叫跑腿和外卖......
而且叫的话会被发现。
“要不......”
路扬想到了魔音工作室里的盆栽。
他仰起头看天花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不道德，背着人家亲哥去追他妹妹，还用他的东西来追......
干了！
微信切换，他看着顾清寒在自己家人群中闲聊，忽然觉得这个氛围应该保持，只要他成功，一切都名正言顺。
而且......
拿她哥的东西也不是大事。
到时候都是一家人。
第六十八章 什么时候要小孩？（求追读）
送花的念头一旦升起就难以熄灭，路扬睡不着，看着顾清寒跟自己的家人在微信群里聊天。
顾清寒：【小姨推荐的黄精效果很好，我这几天精气神好多了。】
路扬一怔，小姨天天在朋友圈发布关于黄精效果的消息，实则加入了某个微商或者帮人商城贩卖，大家心知肚明地置之不理，可顾清寒居然真买了？
群聊窗口里，小姨在大肆鼓吹黄精的作用，其他的亲戚长辈开始探讨养生，顾清寒跟她们聊得热火朝天，路扬只觉得绝了。
骗子给老年人上养生课的既视感满满，人家老人家鬼精，只要鸡蛋不给钱，你又想要什么？
还有，顾清寒，你啥时候成的养身专家啊？
虽然黄精的确有保健效果，可是药三分毒，身为营养师兼健身教练，路扬打开与顾清寒的聊天窗口。
【疯了吧？那东西别吃太多。】
【应付应付，小姨送我的，还没吃呢，哄哄老人家。】顾清寒的回复显得古灵精怪的。
什么叫哄哄老人家......说得像是我老娘他们七老八十快掉完牙似的。
为了继续聊下去，路扬瞎抛烂话：【那也没必要聊养生啊......】
【冒牌女友要有冒牌女友的样子，人家女朋友不都是要和夫家人处好关系？】
路扬看着她发来的消息，总想问顾清寒是不是打算提前解决婆媳矛盾，但话还是没敢说出口。
只能强行转移话题：【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养生知识的？】
【我家里还有个大群，随便找找亲戚发言进行复制粘贴就好了。】
“好家伙，现实里假装社恐，互联网成为社恐是吧。”
路扬感叹，就连他都不能跟七大姑八大姨聊到一起，可顾清寒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私聊到这里已经进行不下去了，路扬切到群聊，顾清寒跟小姨还在畅谈。
【小姨送来的东西效果真不错，我现在天天生龙活虎。】他学着顾清寒的方式加入讨论。
【是吧，那东西也能壮阳。】
小姨大有一种得到认同感的想法，她继续回复：【以后你们备孕了，小姨这里黄精管够，什么黄精饼干，黄精面条应有尽有，不要钱！】
暗中观察的亲戚们都乐了，刚才讨论养生他们不想参与，可现在的话题明显能引申到路家下一代。
如今外面绯闻闹得风风火火，两人的情侣身份绝对能够坐实，再加上近段时间来大家都在跟顾清寒聊天，关系熟络到能开玩笑的地步。
就这样，所有人都跳了出来。
【@路扬，你计划什么时候要小孩？】
【@顾清寒，小顾你要多吃点，不然以后吃不消。】
反倒是路妈拿出了实际行动：【@小姨，小妹你现在就给他们寄点，我出钱。】
两人不敢发言，沉默了。
虽然亲戚们说的，也的确是路扬所想的，但顾清寒那性子明显会害羞，他还是不敢煽风点火。
而另一头，顾清寒抬头望着天花板。
七八个孩子啊，要吃多少黄精？
不对，为什么要想这个问题......
......
“顾小姐，网上盛传您和路扬先生的情侣关系，是不是真的？”
“顾小姐，您和路扬先生夫妻联手成功击败叶天后，请问您有什么感想？”
“顾小姐，前段时间网上盛传的新闻，路扬先生手捧一束热狗花，是不是就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次日清晨，魔音工作室所在大楼的入口处，记者们把顾清寒围住，问题一个接一个。
顾清寒正视着发出第二个提问的记者，“我和路扬还不是夫妻，击败叶天后纯属侥幸，但却证明了广大听众对我实力的认可。”
她避开了坑，但却没能阻止记者们的思维扩散。
“所以您是承认了和路扬先生的情侣关系吗？”
面对刁难，顾清寒只是笑笑，“关于最近的传闻，我会在湘南台《快乐之夜》做出解释。”
记者们还想问，可叶芷已经拉着顾清寒进入了大楼，留下一脸懵逼的记者们。
印象里顾清寒不喜欢做宣传，可刚刚的说辞，明显是要把大家的注意力往那档综艺上面去引。
突然变了性子，他们还挺不习惯的。
“清寒姐，你好像变了。”电梯里，叶芷突然说。
“因为宣传？”
“嗯。”
“其实我也不想的。”顾清寒轻声说，“就算世界没能把我推着往前走，总会有人拉着我前行，他带着好意，也对我有好处，我不能寒了他的心。”
叶芷壮起胆子，一脸八卦地问：“路哥？”
“嗯。”
所以蓝芩姐说得没错，这两人就是有猫腻，可路哥到底付出了什么，能让清寒姐做出这种改变？叶芷至今没能搞懂这个问题。
她可是和清寒姐天天在一起的，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叶芷满腔疑问没能问出口，顾清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应该是为了避免尴尬。
“你跟顾添衡聊得怎么样？关于他朋友要追渣女。”她说。
“还好吧。”叶芷耸耸肩，“他和他朋友两个铁直男，追女生送花就好了啊，而且还是追个渣女，他朋友也是蠢得可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万一他朋友不是渣女呢，我们也只听了一面之词。”顾清寒说，“送花会不会老土了点？”
“那是清寒姐你啊，你收到的花很多，像我这种还没收到过。”叶芷幽幽地说，有顾清寒在前，旁人的目光很少会注意到她。
“我倒是觉得还能再有点新意......”顾清寒话说一半，本来是想举例，可自己好像也想不到什么有新意的方案。
这时电梯到达楼层，厚厚的双通门打开，顾清寒和叶芷没往前走，她们愣在原地。
路扬站在出口，对着她们，本就不长的头发根根竖起，像只炸了毛的猫，仔细看能发现有几戳毛聚成一束，明显是用上了发胶，且用量极大。
“清寒姐，我有点事先走了。”叶芷突然醒悟，发疯似地往外跑。
顾清寒走出电梯，望着一脸严肃的路扬，这家伙的手上空无一物，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飞机。
她甚至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她有点害怕。
第六十九章 喜欢的（求追读！）
“嗯......额......”路扬一时间说不好话，“你跟我来一下。”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上学时期的“放学后你别走”，又或者学生犯错后被老师叫去办公室。
顾清寒突然想笑，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看着路扬强绷肌肉，这家伙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
而她跟在身后。
她能看出他在紧张，认识那么久了，真的已经很熟了。
可是看到路扬的装扮，一身西装，头发还特地弄了一下，那天采访会都没有那么用心的好吧。
这家伙不会是在整大的吧，自己交代过了啊。
到时候的自己要怎么办？
路扬的确是在紧张，都快失去语言组织能力了，明明已经幻想过很多遍这个场景，可真要实现的时候，他却怎么都硬不起来。
他带着顾清寒走进房间，这是他精心挑选好的，里面的盆栽最多。
关上大门，路扬直视顾清寒的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终于有了说话的勇气。
“你要干什么？”顾清寒直接问。
她看着路扬那欲言又止地样子只觉得好笑，同时还有害怕，她承认有好感不假，可两人的关系，真的没到突破的那一步。
然而这句提醒，快让路扬断了气。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在这一声大喝下......
无了。
“我......我想送你点东西。”路扬挠挠头，转过身去，从旁边的盆栽上把茉莉花摘下，然后送到顾清寒面前。
“花送你。”他的声音在颤抖。
顾清寒一愣，傻掉了。
她收过不少花，粉丝和追求者都送的玫瑰，花店工作人员用绸缎和包装精心包装好，看起来真的很漂亮，虽然她还是丢掉了。
可从未有人像路扬这样，把人拉到小房间里，当着面去摘下别人盆栽的，再看他脸上的表情，像是等待大人施舍糖果的小孩，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送花这种事，发生在两个互相有好感的人身上，应该感到暧昧，如果有颜色，一定是世界上最粉嫩的粉，粉得能冒泡泡的那种。
然而顾清寒只能憋笑。
“还有还有。”路扬转过头继续摘，甚至从口袋里摸出昨晚折熬夜叠的纸花，“就这么多了......”
顾清寒看着路扬右手边的纸花，大概七八朵，模样很土气，应该出现在中老年的表情包里，它是由A4纸折成的，上面被红笔涂满，能看得见线条，却看不见半点白色。
“你折了多久？”顾清寒抬起头，这时才注意到路扬脸上的黑眼圈。
“四个小时。”
“四小时，就折了这些？”顾清寒觉得不对。
“要去网上看教程，还要涂A4纸，小区附近的便利店没有红纸卖，还废了我两根红笔......”路扬絮絮叨叨的说着。
“你不喜欢吗？”他最后问，看着顾清寒的眼睛。
“喜欢的。”顾清寒点点头，她收住了笑意。
她原本是不想接受花的，才多久就开始送花了，再过一两个月岂不是要爬上床啊？
她想拒绝，刚才也很想笑，可现在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蛮感人的，从成年到现在，经她手的玫瑰一束又一束，她和那些人很少交集，而他们只是喜欢她的外表。
没人去了解她想要什么，也没人去认真研究她是什么样的人，在这圈子里她没有朋友，就连父母也只是旁观。
“喜欢的。”
那是顾清寒的心理话，之前进入路家群聊假扮儿媳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可直到老师点破路扬身份的时候，她忽然就发现了那一点好感。
有人默默帮自己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她打开自己的挎包，接过路扬手上的花，将纸花慢慢折叠，将它们变成闭上的模样，还有那几朵茉莉，落在挎包的正中央，里面的杂物统统被塞进其他口袋。
路扬送的花被她收下了，连带着他的爱意，之前是口头，而现在是行动。
“这是我这些年来收过最好的花。”顾清寒轻声说。
路扬挠挠头，“其实我是想买玫瑰的，可现在绯闻漫天，大清早的，人花店也不开门......”
顾清寒：“......”
这家伙是存心找茬？
联想起路扬之前的行为，顾清寒突然觉得很合理，花送得很合理，说出实话也很合理，唯一的不对劲就是......
刚刚变得有那么一点点粉红的气氛，云散烟消了。
连泡泡都没冒。
“录歌录歌！”顾清寒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手上包包的摇晃幅度却很小。
路扬傻住了，接受之后不应该有表示么？
你撒腿就跑是怎么回事？
...
在录歌室苦苦等待的叶芷终于盼来了两人，原本火热的八卦之心瞬间熄灭。
看到顾清寒那不知道是怒是笑的脸，还有路扬一脸做错事的表情，她甚至以为这两人在刚才的房间里大吵一架。
“这两人咋了？”顾添衡在旁边问。
“不清楚。”叶芷耸耸肩，她是顾清寒的助理，不可能把这种事情说出去，哪怕顾添衡是亲哥都不行。
路扬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录歌录歌。”
他不敢再说话，甚至想给自己的脸来上两巴掌，怎么就那么蠢呢？
都完成最关键内容了，眼看能更进一步......
因为多嘴，没了。
伴奏是在昨天弄好的，顾清寒不需要讲解，路扬在词曲谱上注明了各个地方的唱法，可以直接开录。
她甚至不需要词曲，与其他的演员和歌手不同，顾清寒很努力，一天的时间就将那些东西记了下来。
只是录歌时有点心不在焉。
《杀破狼》的歌曲，基调是凄凉的，是浓重的。
歌里描绘着古战场的壮阔苍凉，凄清孤绝一览无余，要唱出大气滂沱和高潮叠复的感觉。
可她总想笑。
伴奏响起时想笑，回忆起路扬表现时也想笑，开始唱歌的时候还是想笑，就算是路扬回到工作状态，拍桌子怒斥她感情不对的时候......
她笑不起来了。
“感情！感情！”路扬伸出一根手指不断敲桌子，“《杀破狼》不是甜歌，它要比其他歌更注重感情演唱，你一直笑什么呢？”
隔着两墙玻璃，顾清寒怒气冲冲地给他竖起大拇指。
“该！”她的心里说。
第七十章 渣女竟在我身边？
绝了！
顾添衡看看路扬，又瞥瞥顾清寒，一时间说不上什么话来。
我妹这反应不对吧？
人家路扬公事公办，她不该生气的啊。
顾添衡了解自己妹妹，面对专业上的指责，她是会乖乖认错的，通常情况下会低头示弱，如果觉得没错那只会跟对方争一争。
而现在，顾清寒的表情明显是在生气，她是在微笑，可那咬牙的声音都从麦克风传到这头了，除非这两人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路扬要追渣女，那么现在只能是顾清寒的一厢情愿......
顾添衡看向路扬，总觉得这家伙成为自己妹夫的时间不会久。
只要他和渣女没成。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路扬和顾清寒关系恶化。
他咳了两声，对着麦克风发言，“这个......路扬这歌，唱的时候的确不能笑，不过路扬下次你语气委婉点，没必要在指导的时候表达得那么生硬。”
他觉得自己这个和事佬当得十分不错，双方各打五十大板，退一步海阔天空，家和万事兴。
然而......
“我觉得自己没错啊。”
“我觉得路扬没错啊。”
两道声音，近乎同时响起，直让顾添衡心堵。
草！
真是好心做了驴肝肺了。
我帮调解，你俩拿刀子等我呢？
玩呢？闹呢？搁这演夫唱妇随呢？
路扬在瞬间清醒了过来，恨不得回去翻找恋爱宝典，再背诵个上百遍。
他只能有些懊悔地问：“继续录歌？”
顾清寒看到他那副神情，实在是哭笑不得。
说起来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不然也不会僵硬地在女孩面前摘下别人盆栽当花送出去。
而且工作认真也没有大问题，之前他们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顾清寒只觉得这家伙也在改变了。
所以帮他说话情有可原？
“继续。”
顾清寒点点头，余光瞥见一旁吃瓜的叶芷，这家伙撑着腮帮，嘴巴微张着，简直是在冒泡泡，很刺眼。
伴奏声响起，顾清寒摒弃掉所有念头。
她没有再笑，而是全身心投入，经过之前的调教，她在唱歌的情感方面已经有了进步，如今唱这个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回生二回熟。
录制完成。
后来的工作不需要他们参与，在录制完成的同一时间，路扬和顾清寒偷偷地互相挥手，意思是再见，并没有贪图相处机会。
高手过招，向来点到为止。
回家路上，车里只有两人的时候，叶芷试探性地问：“清寒姐，当时你和路哥在小房间里......”
“他给我送花。”顾清寒耸耸肩，她不会隐瞒，这种喜悦的事情本就应该分享。
“我也没看到花啊......”叶芷问。
她总觉得有些巧合，昨晚还在给顾添衡朋友指导送花，今天路哥就给清寒姐送了？
可顾添衡说那是个渣女，所以她也没多想。
“这里。”
顾清寒打开包包，把保护得很好的茉莉花拿了出来，她坐在副驾，血色的夕阳洒进来，给白花染上红色。
“有点眼熟......”
“工作室里的盆栽，还是当我面摘的。”顾清寒吐槽，“还有几朵纸花，像是小朋友的手工创作。”
她把纸花拿出来打开，歪歪扭扭地摆在中控台上，红色线条横七竖八。
“所以你后来不太开心？”叶芷瞄着纸花，这玩意的造型实在不好看。
话说出口的时候，她注意到顾清寒的表情，只觉得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
什么不开心的事，能让人在回忆的时候傻笑？
“那倒没有，路扬这种又硬又臭的石头，连夜给我折花，这种事情换谁来都会感动吧？”
顾清寒轻轻抚摸着纸花，“红玫瑰漂亮，但是有钱都能买，以至于它烂大街，只有这种笨手笨脚的人，捣鼓出不怎么好看的东西，才会让人觉得珍贵啊。”
“我酸了。”叶芷撇撇嘴。
早上的时候，你还在我面前说送花太俗套，现在笑得那么开心干嘛？
是不是在欺负单身狗？
她很想抽自己一巴掌，不该嘴贱的。
但好奇心兴起就不可能熄灭，叶芷继续嘴贱道：“那后来为什么感觉你有点生气？”
“他觉得玫瑰更好，以后要送玫瑰。”
“什么？”
“在我为这几朵花感动的时候......”顾清寒说，“他居然不清楚我喜欢什么！”
叶芷：“......”
她实在听不出这是抱怨。
...
太阳洒进来，路扬睁开眼睛，伸个懒腰之后打开微信。
为了避免怀疑，他特意过了一段时间才去请教顾添衡，这次的送花效果很棒，如果不是嘴巴抽风，应该能更棒。
至少他和顾清寒的关系已经有了进展，昨天回到家的两人都没有聊天，可快要睡觉的时候，一条信息让他睡不着。
【晚安。】
来自顾清寒，很简短，但路扬觉得爱意满满。
【送花效果无敌！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他给顾添衡发送。
【你送了什么花？】顾添衡复制粘贴叶芷的信息。
路扬回复并狡辩：【茉莉和纸花，你知道的，现在这种时候，我不能去花店买花。】
【所以我办公室里的茉莉是你摘的？】
【是的。】
“特么的！”
顾添衡觉得自己快要被路扬气吐血了，至今只有他清楚路扬要追渣女的事儿，因为还存有让他成为妹夫的打算。
可路扬先是跟顾清寒在录音室呛他就算了，还摘花，你摘花不要紧，送给我妹绝对不是问题。
问题是你送给别的女人，还特么送成了，效果很棒？
“妹夫啊，你追上别的女的，我妹怎么办？”
顾添衡很想问，可他不敢问，只能把路扬的答复转交给叶芷。
【茉莉】、【纸花】、【渣女】。
叶芷把这三个关键词想得出神，她把桌对面与半个鸡蛋斗智斗勇的顾清寒盯得发毛，这下证据确凿......
渣女竟在我身边？
叶芷愣了一下，总感觉撞破了天大的秘密。
她联想起顾清寒把顾添衡微信推过来，又联想起昨天的讨论。
“送花太老套了。”
“他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所以说......清寒姐早就知道一切？
所以说......她让我跟顾添衡聊天，评价追求套路，只是觉得不够满意？
被盯得久了，顾清寒忍不住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叶芷摇摇头，“清寒姐，你好会啊。”
第七十一章 这场考试早已定下结局
路扬不明白那头的起承转合。
他只知道消息发送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回复，一瞬间世界寂静无声。
过了很久，顾清寒给他发来信息：【《杀破狼》后续制作弄好了，我帮你发给陈导了。】
【好。】
【还是那句话，真别抱太大希望，资方不可能放弃捧人。】
【嗯嗯。】就算是隔着手机，路扬还是点头如小鸡啄米。
【加油，这次没成功，以后总会成功的。】
路扬看着顾清寒的消息，他当然清楚更换主题曲的难度很大。
而他在等。
他手里也有黑料，只是需要一个......
容易让人误会的时机。
...
电视剧后期制作的办公室里，陈治、老张和小李三人瘫坐。
就在刚刚，他们听过了《杀破狼》的主题曲，顾清寒的低吟配上路扬的词曲，整一个大小合适完美契合，插上就弄不出来了。
“震撼，简直是为《古道仙侠》贴身打造的歌。”老张幽幽地说。
“你可别说了，都念叨好几遍了，不就是一首歌吗？”陈治有些崩溃，“耳朵都快起茧了！”
“陈导，我问你。”小李说，“歌好不好？”
“好。”
“是不是秒杀之前那首？”
“是。”
“《杀破狼》当主题曲，有没有可能？”
“有......”陈治摇摇头，“没有！”
之前的主题曲，是由男主唱的，词曲质量很好，但还是比不过《杀破狼》，而且单从与电视剧的契合度来看，简直是被甩开几条街。
再者说，男主的歌声，虽然算不上一言难尽，严格来说只是勉勉强强，让他的歌成为主题曲很强行，现在《杀破狼》一出来......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原曲已经一无是处。
可金主，始终是绕不过去的一座大山。
“那我们......”小李继续说，话没说完，就被陈治打断了。
“可别。”陈治伸出手，“小李，你年轻冲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黑料别人可以爆，但我们绝对不能爆。”
老张也点点头，“名义上我们是导演，看起来地位很高，实际上还是要靠资方吃饭，你现在爆了黑料，以后没人找我们拍戏，这是自毁前途。”
“那我们怎么和路扬交代？”
小李又问，“这是场考试，有的人不用到现场就能录取，路扬却要不远万里的跑过来参加，成绩再好也是失败？”
“实际上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结局，我们眼看着他陪跑？”小李的说话声音很大。
印象里他一直是沉默寡言的主，突然说那么多话，还真是吓到了两个老的。
而陈治和老张只能苦涩地点头，“是这个理，这他娘的就是现实。”
“我不理解。”小李摇头。
陈治轻轻地拍打他的肩，“我问你，先有男主，还是先有剧？”
“先有剧，再选男主。”小李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说的是以前。”陈治严肃地说，“《古道仙侠》早在上一部就应该完结了，现在这部，是先有的男主，才他娘有的剧！”
“有钱就有理？”
“是！”陈治点头，瞪大眼睛看他，“有钱就是大爷！”
“那路扬呢？”小李反问，“我们在剧组里蹭了他那么多饭，现在歌那么好，我们不要？”
“以后他会写出什么样的歌？大家都不清楚，但以现在的势头看，我们搞拍片的，总有一天会求到他头上，现在关系弄僵了，以后怎么办？”他说。
“我不知道。”陈治的声音很苦涩。
他关掉了电脑，房间里《杀破狼》的歌声戛然而止，陈治站起身，拨打了资方的电话。
“周老板。”陈治说，“我们导演组想请您吃个饭。”
“配乐的事情？”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粗犷，听起来像个来自大漠的汉子，“那玩意我不懂，碧海他们一直想要，但你们导演组发话了，就依你们。”
“是啊。”陈治说，“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想请周老板吃个饭。”
他只能用这个借口促成见面，陈治心里清楚，如果在电话里提及主题曲更换，绝对会得到免谈两字。
“好。”周老板说，“我只有后天的时候才有空，餐厅你们订。”
电话挂断。
“有可能吗？”过了很久，老张才问。
电话那头的周老板，是个坐拥矿山的主，这样的老板最好说话，不喜欢对剧组指手画脚，只要不更改他的目的。
只是很碰巧，捧男主就是他的目的。
圈子里捧人的原因有很多，有的缘由甚至离谱到算命。
——谁谁谁是金主的福星，只要他混得风生水起，金主就能一路顺风。
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欲望和看好，光怪陆离已成常态。
每个金主的目的都不同，有的就是为了自己舒服，有的是为了赚钱，有的是进来享受莺莺燕燕。
他们有钱，在目的面前可以不在乎钱，不用关心投资能有多少回报，只关心目的能不能达成。
“可能性很小。”陈治说，“既然答应了路扬，就帮他争取。”
......
“为什么想着要替换主题曲？”夜晚锻炼的时候，顾清寒才想起这个问题。
路扬看着手机上的她在奔跑，半天没说话。
“说话！”顾清寒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转过头去，不让手机拍摄。
“因为你都让我努力了，我一定会努力啊。”路扬口直心快地说出事实，“我说过我会努力的。”
努力？
哪方面？
顾清寒还是不敢转头，她躲过摄像盲区，关掉了视频，只保留语音通话功能。
“努力也不用去挑战不可能的事啊。”这话好像有些歧义，顾清寒又补充，“我是说不会换主题曲。”
“你不用解释啊，我都懂的。”路扬没关视频，他冲着手机傻笑。
“所以你是在给我装样子？”顾清寒恼羞成怒。
“没有没有。”路扬对着摄像头摆手，“我是真的想证明自己。”
“没有结果的事儿。”
“有结果。”路扬反问，“你想证明自己，可世界不给机会，这样算来你的努力也没有结果，可你还是要坚持，为什么？”
“因为喜欢啊。”顾清寒不以为然，“那你呢？”
路扬很想说他也是，可张张嘴，那句喜欢还是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