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夫唱妇随 （3K）
攻克专一人群是个好主意，古往今来任何东西都有它自己的受众，可音乐软件面向大众，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轻人才是主力军。
家长里短扯了一通后，路扬钻进房间开始思索。
成名的歌手拥有市场，不红的歌手迎合市场。
要让音乐软件在短时间获得巨大的曝光和下载量，只能推出爆火歌曲，还要影响到年轻人......
——广场舞。
这是迫不得已的招数，却是最容易开门红的招式。
做音乐这事儿，歌曲相当于产品，唱功相当于质量，包装、推广、营销手段是关键，可如果质量太差，脸会疼。
随便来个网红翻唱，都能比原唱唱得好，这谁顶得住啊？
那些顶流不要脸，他路扬还是要点脸的。
确定好歌曲范围，路扬拨通蓝芩电话，“蓝姐，把童玲和曾凯的联系方式推给我，顺带给我们拉个群。”
“你到时候自己拉群就好啊。”蓝芩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要给人做单曲吗？
童玲声音高亢嘹亮，且有雄厚基础，曾凯擅长演唱通俗歌曲，路扬选中他们，蓝芩并不觉得奇怪。
可为什么拉群？
为什么她也要参加？
“工作室跟他们多签一份合同。”路扬解释，“到时候我把顾清寒拉进来。”
“好。”蓝芩照做，并没有被路扬指挥的感觉，这家伙以前就是这样的人，他需要帮忙的事，总会说得很直白。
顾清寒也要进来，显然不是小事，而蓝芩只是经纪人，她是在疑惑，却不能完全做主。
片刻之后，五人小群已经建好，这是要说事，为了快速，蓝芩发起视频通话。
“路老师好。”
“路扬老师好。”
接通的瞬间，两位歌手对路扬点头哈腰。
之前大家是朋友，可现在不同，对方已然成为当下最火的词曲创作人，于是他们只能表示后辈对前辈的尊敬。
“你好。”路扬的回答有些僵硬。
大家之前还能像朋友的打上招呼，现在却要带上尊称。
娱乐圈就是这么个名利场，一朝得势，他人总会恭维，他讨厌这种感觉，但无能为力。
“这次视频的目的，想来大家已经清楚了。”路扬组织好语言，“我会给你们写歌，但不是单曲，而是合唱。”
“听路老师的。”两人回答，对于这种事情，他们能拒绝到哪去？
现如今路扬创作的三首歌依旧火爆，没有一首是拉胯的，而三首歌的演唱者......
曾被冠与“好歌糟蹋机”的顾清寒，还有在扑街线挣扎的魔音乐队，在没有名气，甚至负面评价的情况下，还能取得如今成绩，路扬功不可没。
这是爸爸级人物，跑过来要带你飞，谁拒绝谁弱智。
“我想让你们成立组合，以后写的歌曲也多是合唱。”路扬还是说出了目的。
蓝芩睁大眼睛，路扬的想法出乎她意料，组合的签约与个人不同，这事绕不开顾清寒。
如今他直接说出来，是已经跟顾清寒沟通，还是直接做主？
“清寒知道吗？”蓝芩问，她看着显示屏上的四人头像，顾清寒始终没有加入视频。
“等她同意呢。”路扬说，“我去叫她。”
两个新人歌手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联想起近期的绯闻。
组合就组合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有歌唱就行，吃瓜才是最关键的，虽然他们觉得不会，但总想着揭晓谜团。
蓝芩在一旁沉默，她刚才缓了口气，顾清寒不知道这事，说明还没绕过她这个经纪人，可看路扬胸有成竹的样子，总觉得两人关系有些说头。
这是她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只希望两人慢一点，别下一秒给她来个怀孕了，又或者是见家长之类的爆炸新闻。
【顾清寒加入视频通话。】
三人沉默着，看着视频里那个不施粉黛的女孩。
歌手们躲闪着她的目光，如果说路扬词曲创作人的身份算是爹，那顾清寒是他们的大老板，可以算是妈。
如今爹妈同台，身为孩子的他们只能乖乖听话。
蓝芩盯着她的眼睛，揣测顾清寒和路扬的关系进展，感觉和之前没差，只是稍微亲近，可心里大石始终高悬。
“路扬和我说了组合的事情。”顾清寒对蓝芩说，“蓝姐，现在只是一两首，但是路扬保证给他们写出的歌不会低于五首，搞个组合更好捆绑宣传。”
“我没问题。”蓝芩点点头，又看向两位歌手，“看来我们之间的合同要重新制定了，工作室大力栽培，违约金要抬一抬。”
两位歌手没反对，做歌开销太大，他俩并非创作型歌手，如今有人帮忙写歌，发行和宣传，完整的一条龙服务，而他们只需要唱两句。
“有些事我先说在前头。”路扬沉默了好久，终于说，“曾凯，你唱的部分可能不多，每一首。”
“有多少？”曾凯问，签进工作室，他们都是追寻梦想的人，目的是唱，而不是当陪衬，至少现在是这样。
“拿我准备给你们的第一首举例，可能只有两三句，而且跟说唱沾边，作用是气氛组。”
“......”
众人沉默了。
疯了吧，你管这叫组合？
哪个组合不是分工均匀，可现在呢，绿叶衬红花？
“我可能......”曾凯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他想拒绝。
路扬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孩子眼里已经没有光了。
尽管地球上的曾毅愿意去当绿叶，能开玩笑地说出：“现在钱真难赚，原本唱两句就行了，现在全是我的词！”
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谁都猜不出来。
曾凯不是曾毅，他还没活透，是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不会甘于成为陪衬。
路扬想过要不要只抬出一个女歌手，可最后还是放弃。
组合的成名，就像说相声一样，虽然捧哏的总是附和着逗哏的，说的就那么几个字，但没有捧哏，哪来逗哏的精彩？
一唱一和才能相得益彰。
他不想放弃曾凯，都姓曾，也都是通俗歌曲出身，回点说唱，方方面面看都契合。
路扬继续开口，尝试挽回，“这就是我把大家拉过来一起讨论的原因，曾凯擅长通俗歌曲，说唱也会一部分，以后还有其他的发展。”
其他发展等于还会帮他写歌。
曾凯的眼里又有了光。
光不会消失，只是从童玲眼里转移到了他眼里。
“所以你是想让他们成为组合，同时单飞不解散？”顾清寒一语中的，“组合的核心是童玲，曾凯朝其他方面发展？”
“嗯。”路扬点点头。
话音落下，孩子们的眼里都有了光。
蓝芩两边都看了一眼，表面上都是正常交流，可以她在顾清寒身边多年的经验看，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又帮男人解释过？
路扬为了让曾凯同意，抛出其他的橄榄枝，而顾清寒为了打消童玲心里不满，侧面说出她的优势。
这两个家伙不对劲。
有没有在一起还不能确定，但绝没有他们表现出的那么疏远。
一唱一和没经过沟通，实在太默契。
“词曲申请好版权后我再拿出来。”路扬的声音再次响起，“组合名字你们定，收益分配蓝姐决定，我只拿我该拿的。”
“听路扬的。”顾清寒下意识接话。
童玲：“......”
曾凯：“......”
空气凝固，两人的绯闻他们早有耳闻，可这种事情，就连同个工作室的他们都不知真相，原以为是媒体杜撰。
可现在......
这夫唱妇随的感觉是什么鬼！
身为顾清寒工作室签约艺人。
童玲和曾凯接触到她的机会很多，自然也清楚顾清寒本人并没有立虚假人设。
话少、有主见、远离男人，还有近乎固执的坚持，一直都是她的代名词。
可当他们听到顾清寒平淡说出那句话后，只感觉这位老板的人设崩塌了，又或者他们所理解的世界崩塌了。
太疯狂了吧？
通常情况下，顾清寒让别人做什么事情，又或者同意什么，只会说上“谁谁谁做主”，“你们沟通”，又或者是“你们看着办”。
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这种小家子气的附和句式。
“听路扬的。”
您过来就一直帮他说话，这是听了多少啊？
所以童玲和曾凯两人不敢出声，甚至让视线飘到屏幕之外，生怕因为撞破恋情被开除。
上个月，两人在剧组的时候，好像还没什么亲密的样子。
一个月的时间拿下？
路哥怎么敢的啊。
不对，路哥是怎么追的啊？
你写歌能力点满，泡妞能力也点满？
再用余光撇撇蓝姐，她已经在扶额了。
“那就这样吧，我跟童玲、曾凯沟通，你们可以退出去了。”蓝芩马上撵人，这两人的操作，特别是顾清寒，让她太阳穴猛跳。
“好。”下意识说出口后，顾清寒也发现不对劲了。
其实这事能找些缘由。
比如路扬最近一系列操作让她很有安全感。
比如路扬在的时候不需要思考，他总会想办法解决，不管是写歌或其他。
她看看视频里的几人，除了路扬这蠢木头，大家都有所察觉。
刚想退出，路扬那边就传来了老妈的声音。
“吃点水果。”于梅端着西瓜进来，撇见手机的同时轻飘飘一句，“和小顾视频啊，我说她怎么不跟我聊天了。”
话音落下，众人瞪大眼睛沉默。
（等下还有。）
第八十八章 年轻人就该气盛
这个世界太疯狂。
童玲、曾凯和蓝芩三人傻傻地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路扬他妈妈怎么称呼清寒姐的？
小顾？
这称呼太亲切了吧，而且话里还提到“聊天”......
这特么已经不是一个月拿下的事情，分明是一个月不到，现在却连家长都知道，甚至有所联系，不然也不会叫得那么亲昵。
大家在偷偷观察着顾清寒的表情，发现她只是一愣，然后有些拘谨地摆了摆手。
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众人心中燃起八卦烈火，可看到顾清寒转瞬间恢复的严肃神色，还是选择假装看不见。
只不过在偷偷观察。
“咳咳。”
“咳咳咳......”
咳嗽声从手机传出，响彻整个房间，于梅走近一看，才发现路扬把顾清寒的画面弄成最大，边边角角有其他人的脸。
“在讨论事情啊。”懒得戳破儿子的小心思，于梅把西瓜放到桌上，“大家有瓜吃瓜，天气热，注意解暑。”
她说完就离开，大家也的确想吃瓜。
顾清寒和路扬一个招呼都没打的退出视频，两个年轻人眼巴巴地看着蓝芩。
“蓝姐......”
“不该问的别问，问了我也不懂。”蓝芩咬着牙。
这剧本不太对劲，不是刚有好感没多久吗，怎么连父母都认识了，还那么熟络？
一个又一个疑惑在她脑海里盘旋，她甚至怀疑，路扬和顾清寒是不是在搞小动作。
大家都搞不懂，大家都憋得慌。
......
“一个组合，一两首歌，支撑不起一整个音乐平台。”屏幕里，顾清寒若无其事地说起其他事。
“我知道。”路扬点点头，“写那些歌只是为了骗下载量。”
盘活音乐软件跟开餐馆一个道理，先用噱头或手段把顾客骗进来，然后再推出其他的优势，物美价廉或者是特色，把顾客留下来，成为回头客。
广场舞只是噱头，为了哄骗下载，真正留下用户的，还需要其他东西，光把评论区打造成故事会，远远不够。
而且新平台只能买多授权的音乐版权，很多重量级歌星都是独家签约，顾家没有任何机会。
路扬心里的计划有三步，现在是第二步。
“所以我打算再给你写首歌。”他轻声说。
“嗯？”顾清寒疑惑，“你不怕我爸？”
“怕啊。”路扬轻声说，“音乐软件能不能办下去，跟你能不能回家相比，完全不重要。”
“拿我当东西去赌？”顾清寒眯起眼睛。
工作室的歌手唱功达不到路扬的标准，她在圈里混了很久，但朋友很少，且都有公司缠身，如今能唱歌的只有她本人。
现阶段用马甲给她写歌太不切实际，她爹妈肯定能猜出来词曲创作人。
为了写歌，路扬只能去赌，赌注是自己会不会回家。
那是她爹妈心心念念的事情，肯定会同意。
“你可不是东西......”路扬话说一半，卡住了，这话不好接。
“我不是东西？”
路扬此刻情商运作到极致，一时间决定用出老妈的方法，他站起来插科打诨：“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顾清寒：“......”
“要这两周把歌录好。”顾清寒说，“这个时候可能又要和叶宁同期，这次不是其他歌手，而是她本人。”
她歪过头看他，总觉得路扬与叶宁八字不合，或者双方本就是宿命天敌，要不然为什么又要撞上，还是这个尴尬的时间段？
“有点难办，却没有以前那么难。”路扬才想起叶宁。
专辑擂台中，叶宁已经显露出强大的宣传推广能力，就算顾清寒愿意花上大功夫营销，也难以和她分庭抗礼。
这时候他很想跟顾清寒闹出什么绯闻，牵手被拍、夜不归宿被逮到之类，既有噱头，又能得逞，可她不会同意。
“我会让蓝姐买通稿。”顾清寒轻声说。
她不喜欢营销，可守护了多年的底线已经被路扬打破，第一次都没了，再多来几次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今时不比往昔，当下顾清寒的风头正盛，无论叶宁如何避重就轻，都要接受失败的事实，如今两人同台，媒体们不可能放过这消息。
顾清寒叹了口气，联想起湘南那档综艺的播放日期，总觉得曝光不会相差太大。
因为她要在上面曝光恋情进展。
“那我现在去写歌，童玲和周凯的歌要早点录制完成，不是发布，我有用处。”路扬说，“算了，先找你爸，还有个事情不能绕过他。”
视频挂断，路扬给顾源发了长长的一串文字。
【不行，歌比叶宁火也没用啊，我要软件活下去。】
消息发送，顾源露出老狐狸的笑容。
一款软件的开发周期通常为二到三月，顾家在这上面投入了很多资金，也要下个月月底上线，准确说是试运营。
路扬能在一个月内获得大量名气不假，可盘活一款软件，要比写歌难得多。
几首歌就想盘活？
做他的春秋大梦！
【顾叔叔，你觉得怎样才能答应？】路扬强装傻白甜。
【三个月内，音乐软件日活达到三十万，不然没得谈。】
【好。】
信息秒回，顾源被路扬的自信愣了一下。
“好，年轻人气盛是好事，年轻人就该气盛，你不气盛，我怎么诓你？”他看着信息笑了起来。
“怎么了？”方芳转头，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顾源疑惑道。
“路扬这小子还是嫩了点，一个写歌的，就算每天写一首，也不能两个月内盘活软件啊。”顾源把手机转过去，“清寒还有三个月回家。”
“真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坏。”方芳叹了口气。
好，是觉得顾清寒能回家，坏，是她对路扬的印象已经减分。
“如果真有百多首歌，就算都是好歌，但它们都需要宣传和推广，两个月的时间无法让听众消化，一时间的眼花缭乱没用。”她又说，“听众就那么多，很多人找到一首好歌，短时间内不会再去翻找。”
“别想那么多。”顾源拍了拍她的肩，“清寒能回家就好。”
【叔叔，对于音乐软件，我还有个想法。】过了半响，路扬回复。
还带上了一份计划书。
第八十九章 最后亿次
夜很深，那份计划书上只有寥寥几百字，顾源却看了很久。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甘愿成为缩头乌龟，也不会选择同路扬打赌。
认怂是件很丢脸的事，可女儿不能回家，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大事，尤其是答应路扬给她写歌，在已有的噱头和热度之下，哪怕歌曲质量平庸，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顾源叹了口气，只感觉女儿渐行渐远。
方芳接过手机在他身边坐下，扫过计划书内容，文字简短却信息量极大，思索片刻后，她也叹了口气，“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如果顾家跟着计划走，音乐软件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道路，路扬的胆大出乎意料，在敌大我小，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不能签约的重量歌手。
“吸引游散在外的音乐人入驻平台，就算所有人体量不大，但都会有一定的粉丝基础。”顾源说，“哪怕成不了大平台，却能够轻松完成三十万日活的任务。”
“这主意，为什么以前没人想出来？”方芳对计划的成功性保持怀疑。
“时代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不同，这是新时代的产物，老一辈眼光再超前，也不可能精确到方方面面。”顾源轻声说。
近年来，冒出头的音乐人如雨后春笋，他们在各大平台的粉丝或多或少，如今却从未有哪家音乐软件对这类群体表示重视。
他们的体量太大，看不起小虾米，给了顾家可趁之机，也让路扬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叶障目不过如此。
“如果顾添衡不愿，清寒和路扬成家......”犹豫很久，顾源还是做出决定，虽然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明确。
方芳不说话，侧过头看他。
“不服老不行。”顾源轻笑，心叹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
“只是一首歌，顾清寒唱就唱了。”方芳说，“哪怕他能保证平台前中期的发展，可初期的宣传和后期的重量级歌手，都是绕不过的坎。”
“年轻人气盛，是好事，哪怕不能搞定，大不了我多砸点钱。”顾源说完，给路扬发去信息：
【有没有来顾家工作的打算。】
【我不是经商的料子，谢谢顾叔好意。】路扬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所谓创意不过是他在地球看过别样的风景，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他不适应。
很多事情都是这个道理，世上没有人全能。
哪怕你认为高考数学的压轴题简单，可你始终解不了爱情的谜题。
看到消息，顾源愣住，回想起和路扬今晚的谈话，好像对方都在下套，所作所为就是为了给顾清寒写歌。
顾源当即心堵，哪怕他们是虚假的情侣，可在他眼里，这两个小家伙在互相靠近，最后相恋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女婿是好女婿，女儿是好女儿，可你们谈恋爱，非要跟娱乐圈扯上关系干嘛？
老老实实回家生娃娃不好吗？
顾源手一僵，最终还是没能写出文字，只能翻找和路扬的聊天记录，把几天前的“最后一次”复制粘贴过去。
“他妈的，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他轻骂。
...
蓝芩和两位新人歌手的团队签约已经谈好，路扬同时把词曲发了过去。
“这真是路扬老师的作品吗？”
众人看着手上的《月亮之上》面面相觑。
大家在同个工作室，童玲和曾凯也听过路扬的作品，从流行到摇滚，还有电视剧主题曲的古风，各有特色也各有成绩。
不过他们现在看到的词曲，也的确是有特色，在当下这个大家瞄准年轻人群体的时候，他偏偏要选择受众为老年人。
歌是好的，合同也签好了，他们能怎么办？
只能照做。
隔着手机，路扬并没有因为录歌而放弃在家时光，他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对着那头的两人指指点点。
“童玲，声音要放开，别收着，你是草原长大的孩子，想象你在大草原上驰骋，要唱出歌里那种大地苍茫，天空辽阔的气势，要有劲。”
“曾凯，你要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唱得帅一点，潇洒一点。”
“好。”两人点头。
虽然有点被批评的意思，可路扬地位相较于他们更高，他们也不敢反抗，再说了，年轻人唱这些歌，总会有些别扭。
“我觉得不行。”片刻后，路扬再次摇头，“潇洒，放开，还差那一点点味道。”
话说到位了，可两人不管练了多久，都没练出路扬想要的效果，大概还是拘谨。
再加上路扬一次次批评，耐心快要被消耗到没有，更何况心态。
“要奔放，像歌词里说的那样，要火辣辣的。”路扬也发现不对劲了，“你们缓一缓，不需要达到发行水平，我现在只需要一个半完成品。”
“先调整心态，我先溜了。”说完他就退出视频。
看着路扬的离开，两人叹了一口气。
“你们心态不行。”蓝芩喝着咖啡说。
“可路哥指导的时候，我们的压力比以前大太多了。”童玲无奈地说。
在这个工作室真累，她心想着，经纪人蓝姐不好说话，老板顾清寒不爱说话，指导时的路扬最恐怖，她明明感觉唱得很好了，在他嘴里还是那两个字。
——不行。
她有些羡慕地看着一旁的曾凯，这家伙词少，被批的也少。
“你别这样看我啊，我以后还要唱路哥给的单曲，那才是遭罪。”曾凯摆摆手。
“当我不在吗？”蓝芩一锤定音。
怎么回事？手底下这些小家伙怎么都不听话了？以前她们最怕自己，现在看来怎么更怕路扬？
“你们不要觉得路扬成名就怎么怎么。”蓝芩解释，“他不看重名气和地位的，不要给自己压力。”
“好。”两人的回答有气无力。
圈子里大多数人都是得名之后就逞威风的主，刁难成为常态，再结合刚才路扬的表现，很难不这样想。
“害。”蓝芩也豁出去了，“真没有，路扬看人录歌的时候就这样，清寒都被他训了好几天。”
联想起两人昨天的表现，还有顾清寒之前几首歌的完成度。
人家的训，指不定是什么训呢。
第九十章 我到底要不要白给
隔着手机，顾清寒和路扬通话，她的手上，是路扬给她发来的词曲，名字嚣张至极——《传奇》。
这是一首好歌，比起之前的那几首都要好，哪怕不用哼唱，顾清寒都能感受到其中质量。
而一向热爱挑战的她，此刻却在担心能不能将歌唱好。
如果唱好便是一首金曲，如果不能唱好，“好歌糟蹋机”的帽子将会再次扣到她头上。
“没把握么？”路扬注意到她的眉头，“如果害怕的话，可以换歌的，这首先留着，等唱功更进一步的时候再拿出来唱。”
“有把握！”顾清寒直接回，脸上犹豫的神色荡然无存。
“我觉得你跟微博那个笑姐越来越像了。”路扬眯着眼看她，“杠精最容易中激将法。”
顾清寒回了个白眼，还是那个措辞，“笑姐到底是谁，你那么关心她干嘛？”
“不不。”路扬摆手，“我就是搞不懂真实的你到底是什么样子，总觉得你有点能抬杠，跟笑姐很像。”
顾清寒愣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弄不懂是表明心意还是批评，但她还是快速恢复过来，开始主导话题。
“我打算去录音棚试试，先听下你这个词曲创作人的原唱。”她挑眉，“你家里有乐器么，要不要我给你伴奏？”
“有把吉他，凑合用。”路扬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醒悟，转过头呆呆地问：“那个......你还能伴奏吗？”
“不能了。”顾清寒微笑。
她给过机会，可这家伙不争取，现在反过来讨要，岂不是表明自己要白给？
当然是拒绝。
路扬兴致缺缺地从隔壁拿来吉他，遗憾归遗憾，歌还是要好好唱。
虽然一个吉他只能弹出来旋律，不能完美复刻歌曲的真正意境，但至少要给顾清寒打个样。
“我先说好，我只能唱个大概，这首歌原本就应该用温柔的女声慢慢唱。”
“好。”
声音落下，路扬平稳呼吸后开始弹唱。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
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独想念......”
顾清寒大概能揣测出歌曲原有的意境：宁静和委婉。
路扬的男声唱这样的歌并不适合，可她就是想听，歌里的故事很美好，也适合听。
某些时候，听歌并不需要歌曲本身拥有太高的质量，在特定的环境里，如果那首歌能表达你的心情，能唱出你心中所想，那就是好歌。
更何况唱歌的人，是有好感的人。
顾清寒眨巴着眼睛看着，路扬的弹唱还在继续：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想你时，你在心田......”
很符合两人当下的情况，就算感情没达到，可还是能够升温，路扬在这方面是笨蛋，但她不是。
顾清寒双手并拢搭在桌上，下巴也搭着手臂。
这是很多人学生时代喜欢的姑娘模样，总会在阳光明媚的时候看着窗外，外面树叶飒飒作响，她的眼睛里宁静且瑰丽。
可路扬没看到，他还在唱。
与上次不同，此刻唱《传奇》的时候不需要感情酝酿，很多事情只要经历就能水到渠成。
但并不代表这首歌唱得顺利。
笃笃——
两道敲门声传来，路远推门而入，走到路扬旁边低声说：“中午一两点的，大家都在午睡，隔音不好，你唱歌小声点。”
路老爹根本管不到歌到底怎么样，哪怕是仙音，扰人清梦的都是烂歌。
不然单位里的小年轻为什么总说不能把喜欢的歌设成铃声？
弹唱声戛然而止，路扬突然醒悟，“哦，好。”
路远这时才瞥见手机上的顾清寒，突然醒悟。
“小顾好。”他微笑招招手之后嘀咕着：“我说为什么大中午的唱这些情情爱爱......”
“你理解错了。”路扬拦住，实事求是地说，“她准备做一张单曲，我示范一下。”
说到这里，路扬转头看向顾清寒：“你说是不是？”
“是。”顾清寒生硬附和。
哪怕真相的确如此，难道你就不能同意？
双方爸妈都以为我们在一起，你也喊着要追我，来点同意也好，哪怕是说谎话也好，至少能......撩一下我不是？
真是个只会喊口号的榆木脑袋，想到这里顾清寒不禁叹气，如果这事放到叶芷最喜欢看的网文小说里，会是什么标题？
《假装高冷的我该怎么让铁直男正确追求》？
《面对钢铁直男，我到底要不要白给》？
那也太扯了。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我的种了。”路远嫌弃地看着路扬，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能不能有点浪漫细胞？”
路远说完就离开，留下两个对着手机凌乱的年轻人。
“我......”路扬傻了，话都说不好，原来浪漫细胞这事不是遗传，就连老爹都懂的道理，他一个年轻人居然不知道！
“小路同志，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顾清寒叹气，“我要去录音棚了。”
她冲路扬眨巴眨巴眼睛，切掉语音。
路扬望着空荡荡的手机屏幕发呆，顾清寒那一刹的风情惊到了他，总觉得此刻的脑子很乱。
比如到底该怎么追求？
这些年来他有些过于依赖计划，可这种事情瞬息间就能够千变万化，计划完全没用，反应能力才是关键。
最让他疑惑的当然不仅于此，而是刚才顾清寒的表现。
现在想来好像她都在主动，只是不明显，而且当他醒悟之后就不主动了，无数机会哗啦啦地从他身边游过，他连水花都没抓起。
路扬挠了挠头，其实事情也并没有那么坏，至少了解到顾清寒的部分性格。
——闷骚。
说是闷骚可能有些勉强，准确来说应该是内媚不足。
都坐上来了，为什么不能自己动？
路扬有些后悔，却不舍得放弃，这个战场失败，他还拥有第二战场。
拿起手机，打开微博，再翻出与笑姐的聊天框，路扬发送信息：
【听说了吗？路扬又要给顾清寒写歌了，还是一首情歌，指不定告白呢。】
——
1号上架，还欠两章半，说要免费期更完，所以明天尽量搞定。
这几天忘记感谢各位大佬的打赏了，我先磕一个。
继续码字了。
上架感言
八月一号上架！
先丢上架感言。
至于更新......
7月31号会把之前欠的补回来，免费，九千字左右的样子。（晚上更）
原本也有赖账的邪念，毕竟每一章都会流失部分读者，九千字的更新......
首订大概会减少几十到一百。
但这不重要，就当攒人品。
【更新规则】：
八月一号爆更有点难，只能说争取。
因为我七月三十一号要爆一把还债。
首订已经不敢期望了，十万字的时候我敢想5000，现在......
1500为基础吧。
每多一百首订，就多更一章（欠着！只要人品在，就能够理直气壮！）
同时，如果首订破2000，那每天至少8000更新。
首订破3000，算了，胆子没那么大。
如果有，拿命写。
下面是感言，可能有点卖惨，但我不承认（嘴硬）。
同时不要因为这些事情打赏。
还要脸。
首订可以！（暂时不要脸！）
——
言归正传，聊聊写文的一路经历。
很多人羡慕我曾经的生活，我也曾堕落过一段时间，整日整夜花天酒地，当时一通电话把我所有过往通通拦截。
——家里没钱了，想读书自己努力。
还附带了几百一千的转账。
那是最后的钱，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喝不到一顿酒，勉勉强强吃顿饭，乘个七八倍才能交上房租。
我卷缩在出租房里十来天，什么都不干，只躺着，看着天花板发呆。
拉不下脸皮去餐厅打工，为了面子，不想让狐朋狗友知道落难，在网上无意间得知写小说能赚钱，脑子一抽，写了。
在那之前我很少看网文，于是第一本满腔热血被没签约击垮。
没放弃，继续写。
只是开始研究开头，为了签约开始扫书，每一本书都扫前五万字，每天扫十本，扫了大概半个月的样子，签约。
第二本书投的起点，那会还需要邮寄合同，人在国外，只能用前女友身份证签约。
全文接近两百万字，稿费够买泡面，时不时能吃一餐大盘鸡，租房之类全靠借，借朋友，借亲戚。
无奈钱太少，只能匆匆完结，听别人的传闻，去了他站。
那是第三本，前期数据爆炸，也很遭人骂，就是用户名是我手机号码，于是四万多字，含泪切书。
第四本，延续第三本思路，前期依旧爆炸，上架效果不赖，在当时我每天十四个小时都在码字的爆更下，上架第一个月的稿费，后台显示两万出头。
你以为我要开启崛起之路？
不好意思，并没有。
搞颜色，咔嚓了。
我真特么艹了！
时至今日还流传着那位编辑骂搞颜色的截图，我好像是那批，不确定。
人生就是这么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
被割之后的五六七八九十本，全切了。
原因很多，数据不好，写得烦躁，又或是没有了写文的心思，心里的那股气已经消失，写不出来任何东西，
最后跟亲戚借了十万，回国。
回国后没继续写，正经一段时间，也瞎混过一段时间。
最后开始重新写网文，还是因为我爹的一句话：“好死不如烂活，死都不怕，还不敢活？”
当时场景：他看到电视上的轻生新闻。
我曾经动过这个念头，在稿费被割的时候，最后的钱买了酒，只是酒太多，喝完的时候都睡着了，没下去。
当时在看电视的我爹，大概也遇到人生瓶颈，他的投资目光毒辣，性格却固执，最后导致所有盈利都变成勒在我家喉咙的绳索。
至今还在割喉。
现在想来大概他也有那念头，那句话不仅是骂轻生者，也可能是在骂他自己，还有在骂我。
现在他还在努力，我想躺平，被逼着努力。
于是就有了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五本。
还是起点，成绩很差，但当时的我已经有了生活的资本，不需要急躁，可以慢慢练，慢慢学，我有这耐心。
最终吃了三个月全勤完结，但我收获巨大。
第六本第七本同时，双开。
都是他站，保底加其他，稿费稳定，放到普通人家可以勉强生活，可对于我来说，还不够。
于是又陷入了切切切，开开开的循环。
在这一点上我是老太监，但超过十五万字的书，都是正常完本。（叫你别跑！）
后来写下这本书的前一个月，又有一本保底，忙完工作上的事后，双开了这本《冒牌女友是大明星》。
（那本保底已切，现在单开。）
这是我的第一本文娱+恋爱。
内投成功后，编辑问过我有把握吗。
我说有点。
他信了，我写了，最后发现......
还真特么是一点。
我写到七八万字，才知道感情线是什么东西。
写到十几万字，才知道恋爱文的财富密码是女主白给。
我说为什么男主追人要被骂成舔狗......
草！
我谈了很多恋爱，比我写的书还多，真的，现实里如果是别人倒追，真没意思。
但小说不是生活，我明白得太晚。
苦头只能自己吃。
至少现在有进步了！
这个月初的时候，这本书成绩很好，大概是5:1甚至更低的追收比，但是没用。
月初和月中的家庭变故，导致了我情绪的不稳定。
质量下滑，追读下降，收追比翻了好几番，该搞笑的情节搞笑不起来，最后勉勉强强上了三江。
这是我的问题，在这里给大伙磕一个。
我的码字手速，通常情况下时速5000打底，写保底文的时候7000是常事。
但现在这本书，因为自己，五小时写四千......
大家忍忍，我以后会很快的。
写到这里，发现还是不经意地卖惨了，真不是卖惨，说那么多只是想说写小说的经历，如果卖惨......一万字都写不完。
只是世界上没有比死亡更难受的事情，我以前是烂人，可我还活着，靠着工作和写书苟且。
大家都要努力活下去，不要冲动，也不要想不开。
这大概是我这个月的最深感受。
最后感谢编辑琉星！
大家写书一定要考虑他！
好人！吹爆！
——————推书！
多是大佬垂怜本萌新，不管他们有没有看到，反正磕一个准没错。
排名不分先后。
1、江公子阿宝《影帝他不想当太监》
2、不是老狗《我是导演，我不比烂》
3、油炸大金《这个导演很靠谱》
4、观云海《火爆娱乐圈，你管这叫一点点爱好》
5、十期颐《文娱从中国少年说开始》
下面是我的朋友们。
6、李无限《我在大明观天象》
7、佐切《师姐，你露馅了》
8、海盐芝士奶盖《再不发专辑，就没钱做慈善了》
第九十一章 路哥真的那么严格吗？
路扬想确认笑姐身份，也想着更进一步，算是亡羊补牢。
同时他还不忘在微信上交代唱法注意事项，那些东西才是歌曲关键。
可顾清寒没给机会，退出视频就开始向录音棚出发，叶芷在前排开车，她在后排拿着词曲研究，时间匆忙到没空看手机。
没人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演员身份出道，并不代表她不渴望好歌。
相反，顾清寒甚至郑重其事地通知上周秋月，打算再让老师帮自己一把。
路边的风景和车里的电台，都在推送叶宁下个月月底的发布单曲的消息。
这才是歌曲宣传的正确打开方式，提前一至两个月发布预告。
只是叶宁在这一块做得更绝。
长时间铺天盖地的通告，势必要把发歌的事儿向全世界宣布，有掩盖《古道仙侠》男主丑闻的意思，所以这次的宣传力量更足。
顾清寒没放在心上，只是轻声哼唱，直到叶芷把车安稳停下，她才从《传奇》的意境抽离。
“周老师还有一小时到达。”叶芷的声音低下去，“她那边还要开个会。”
“不要放在心上。”顾清寒轻声说，“老师有她自己的事。”
她没把《传奇》的词曲给周秋月看，只是想当面看看老师的反应，所以老师不重视也情有可原。
顾清寒同时也没有给母亲看词曲的心思，幻想着录完歌之后把音频发给她，最后说上一句：“我和路扬，能不能比得过当初的你和老师。”
重点不在于打脸，而是证明自己在这条文娱路上大有可为。
进入录音棚，位置是魔音工作室没错，只是随着顾添衡的离开，这里的主人变成顾清寒，之前夸张花哨的涂鸦也变成白墙。
“清寒姐好！”
看到来人，原本瘫在椅子上的童玲曾凯迅速起身，恭恭敬敬地打上招呼。
“嗯。”顾清寒点头回应，神色并不自然。
随着那通电话，她和路扬的关系已经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当下能做的只有装高冷，还好她擅长。
哪怕是跟艺人说过不用毕恭毕敬，可很多人还是遵守圈子里的规则，她不喜欢，却没办法改变。
“歌录得怎么样了？”她又问。
“路哥说味道不对，不够狂野奔放。”童玲刚开口，想到两人关系后声音又低下去，“其实还是我们唱得不够好。”
“不用自责，路扬在这一块都是高要求。”顾清寒想到那榆木脑袋的操作就头疼。
如今故地重游，她转头问叶芷，“录音室的门锁下了么？”
“下了。”
在接手录音室之后，顾清寒对录音室的门锁是千交代万交代，叶芷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对那门锁情有独钟，只能照做。
“你们休息的话，那我先用录音室了。”顾清寒解释，“我过段时间也要发布单曲。”
蓝芩苦涩着点头，顾家音乐软件的事情她有所耳闻，只是单曲的发布时间又跟叶宁撞上。
联想起碧海娱乐后来的操作，话语内外都透露着恋情的意思，那玩意对于互有好感的小年轻简直是催化剂。
如今两件事摆在一起，蓝芩很难不多想。
——该不会这是路扬有意而为之吧？
这样一来就有点细思极恐了，不仅要踩着叶宁上位，还要把她当恋爱工具人。
路扬那一脸老实模样，怎么那么会撩呢？
蓝芩想不通。
伴奏早已备好，《传奇》第一段，是电子合成器音模仿出弦乐队的音色，徐徐流淌出舒缓的伴奏音，大三和弦和小三和弦懒懒地交替变化，仿佛是天鹅绒般的背景。
顾清寒跟着开口，歌声通过电容式麦克风传到戴着监听耳机的童玲和曾凯。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仅仅是前两句歌词，两人便嘴巴微张，看看对方，看看顾清寒，又看看手边《月亮之上》的词曲。
这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你让我们这些打工仔走烂俗道路。
让清寒姐冲击高大上的流行？
知道她是大明星，知道她是大老板，知道你俩谈朋友。
可没必要这么偏心吧！
而且听这前奏，隐隐约约有金曲的样子。
当然，两人心底还是佩服，顾清寒的唱功的确比他们高了不止一筹，而且歌声里的情感是他们所不具备的。
歌曲进入第二段，增加打击乐伴奏，节奏感增强，顾清寒的唱法变得洒脱，对应着歌词故事里的“盼望”。
“宁愿相信前世......”
几人正准备聆听呢，歌曲两部分的唱法完全不同，前一段表达“静”，后一段表达“放”，正想学学顾清寒怎么唱这段。
可她突然停掉了。
“一分钟后重录。”顾清寒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味道不对。”
什么鬼？
曾凯和童玲傻了，他们没发现唱的地方哪里出问题了，如今顾清寒选择重录，明显是自己不满意。
他们耸拉着脑袋，看到一旁的蓝芩冲他们微笑。
“好好跟清寒学学，不要觉得尽力就好，要突破自己，要有下一次比现在更强的心态。”她说。
“好。”毫无地位可言的两人默默点头。
顾清寒比他俩强，对自己的要求都那么严格，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哎。”蓝芩叹了口气，“虽然我不懂唱歌，但如果路扬在这，估计第一段就被咔嚓掉重录了。”
“路哥真的那么生猛？”
两人一脸“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
“要给你清寒姐留面子。”蓝芩说，“也就是今天练歌，所以路扬不来，这几天多呆一下录音室，有机会见到的。”
“不过。”蓝芩眯起眼睛，杀意十足，“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该传的东西就别传，清寒不在意，我在意。”
团队里总需要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顾清寒不喜约束，只能让蓝芩负责一切。
练歌这事总要成千上万遍，顾清寒在录音室里唱了一遍又一遍，很多时候就连曾凯和童玲都想称赞一声完美，可她还是选择重录。
两人疑惑的同时，也在思索另一个问题。
——路哥，真的那么严格吗？
清寒姐都快化身成莫得感情的练歌机器了，重复着歌唱，也把重来说了很多遍。
可按蓝芩姐的意思，如果路哥来，恐怕被喊停的次数会更多。
“如果你们都能像清寒一样，我也不用管那么多。”蓝芩不忘给两人上课，“做事努力，严以律己，也不跟男......”
最后那句话她还是咽了下去，之前说习惯了，今时不同往日，都不知道两人搞些什么幺蛾子，说出来只会当场打脸。
路扬能写好歌，顾清寒能唱好歌，怎么看都觉得两人天作之合，可他们偏偏是公众人物。
公布恋情对事业的影响太大，也是她这个经纪人不愿意见到的事。
“如果这首歌给你们唱，能唱好吗？”蓝芩岔开话题。
“唱不好。”童玲低头，“音色是主要原因，还有我们唱功比清寒姐差了一大截。”
“歌曲前半段就已经够难，后半段更难，清寒姐唱出这种效果已经很好。”曾凯苦涩地说，“换我来，以这个要求，估计开口就要重来。”
顾清寒看不到玻璃那头的几人讨论，她已经闭上眼睛。
这时房间大门打开，周秋月推门而入。
包括蓝芩在内的四人“噌”的起身，摆好后辈的姿态打招呼。
“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周秋月瞥见玻璃后的顾清寒，问：“有词曲谱吗？”
众人摇头，她也不介意，走到桌前戴上监听耳机，把头藏在显示器后，悄咪咪地听着顾清寒练歌。
这会刚好再来一遍，首段的简单伴奏响起，周秋月也皱起眉头。
伴奏放到当下算不上新颖，更像来自十多年前，应该是路扬的词曲，也不知道那家伙是写回去了，还是想要打造金曲。
金曲不会因为时代变迁而落幕，只是更考验词曲和其中意境。
可路扬一个年轻人，就开始谋划这东西，会不会太贪了点？
金曲通常是沉淀多年后的灵光一闪，周秋月欣赏路扬之前的创作，但这并不代表觉得他能写出金曲。
这是好苗子，可太狂也太贪。
所以她眉头紧锁。
这时，顾清寒歌声传入耳边，周秋月的眉头松弛一瞬又蹙起，久久未曾放下。
她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似乎跟着旋律跳舞。
已经听出伴奏想要表达的意境，顾清寒的声音里富含情感，但却不够，而以她现在的唱功，想要完全演绎这首歌太过吃力。
歌曲第二部分开始，鼓点加重，周秋月推测出路扬的设计，嘴巴微张。
——和路扬的误会解除。
童玲和曾凯看不出来，但周秋月十分笃定：已经有金曲轮廓了！
可她的眉头始终没放下，只不过原因从路扬变成顾清寒。
歌好，可歌手......
还差点味道。
“半分钟后重录。”顾清寒对着麦克风说，她还是没唱完歌。
听到声音，周秋月倒是有些欣慰。
对于她来说，不怕歌手唱不好，只怕歌手太容易满足，这条路学无止境，人都要往前突破。
童玲和曾凯来到桌前戴上耳机，他们刚才把周秋月的表情收入眼底，不太能明白其中缘由。
“清寒姐，开始了。”曾凯对那头的顾清寒比手势。
伴奏声响起，顾清寒开唱：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
没唱完，歌声被打断，周秋月听过一遍，如今回过头来重听，总觉得第一段演唱就错了，错得离谱。
“停！”她对着话筒喊。
第九十二章 方菲驾到
周秋月的声音像是给录音室按下暂停键，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叫停声太突然，童玲和曾凯已经被顾清寒的严格所折服，可她如今开口就被叫停......
看来周老师的严格更胜一筹。
“老师？”顾清寒愣了一下，走出隔间，“我也觉得哪里不太对，还请您指点一下。”
这时她并未觉得丢脸，甚至庆幸周秋月过来帮她，在试唱了好几次之后，她始终没有抓到感觉，以至于重复练习。
“歌唱部分等下再说。”周秋月伸出手，“我先看看词曲。”
顾清寒还没来得及回话，手上纸张就已经被老师拿过。
这感觉就像酷暑下的工人发现冰水，又或是严寒下的迷路者发现火炉，动作之迅速，神色之认真，手上词曲仿佛绝世的珍宝。
“路扬写的曲子......”周秋月问，“都是这样的么？”
曲谱上除了词曲，更是在各个地方注明需要乐器，包括所需乐器的旋律，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光凭借着这一张纸，就已经是完成品。
歌手只是工具人。
“嗯。”顾清寒点头，“完成度都很高。”
“真不知道该称呼他为天才还是怪物。”把疑惑清除之后，周秋月对着词曲轻哼。
她曾站在乐坛之巅，可后来嗓子受损，如今只能使用这样的方式，同时她也在心里设想唱出来的表现，但哼着哼着，最终还是摇头。
“歌不行吗？”顾清寒轻声问，几番练习后她的嗓子有些沙哑，听起来总让人觉得失落。
但她脸上的神情并非失落，而是质疑。
当初的学生开始质疑老师，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不奇怪，可顾清寒一直对周秋月尊敬有加。
“不是歌不行。”周秋月还是摇头，“路扬写下这首歌，明显要奔着金曲去，可看着词曲，总觉得差了点东西。”
师生平静问答，身边数人的表现也算是安静，死水一般的安静。
蓝芩叶芷不是专业，歌曲方面略有涉及，能说出歌好，但详细解释出所以然还是有些难度。
而童玲曾凯虽是歌手，却不是创作人，更没有看到词曲谱，录音室里顾清寒的试唱把他们折服，这是高质量歌曲，他们不反对。
可听到顾清寒和周秋月谈话的内容，显然把歌当成金曲看待。
金曲？
这还是哥？
这简直是一尊新佛！
二十出头，能制作出接近金曲的制作人，不管谁都要称赞一声未来可期。
“路哥......那么牛的吗？”曾凯下意识赞叹。
上一个在这年纪获得如此成就的人，好像还是周秋月的制作人，两首成名曲助她登上歌后王座。
只是时过境迁，曾经的歌后变成制作人，曾经那位制作人也早已退圈，多年来没有丁点消息传出。
“应该是局部设计还有缺陷的缘故。”周秋月说，“路扬还是年轻，不够老辣，可能......需要你妈妈过来一趟。”
“老师也找不到解决方案吗？”顾清寒一愣，她还想着用完整版歌曲向母亲证明自己，现在看来希望了无。
“我找不到。”周秋月坦诚交代，并没生出被后浪拍在岸上的悲哀，而是高兴。
“你妈妈这些年也在学习，我写的部分词曲她都有提建议。”她说，“她会来的。”
方芳总要来，所以谈话没有回避他人，曾凯童玲刚张嘴，却被蓝芩用眼神制止。
“好。”顾清寒点头同意，毕竟是母女，更何况她不想看到路扬心血白费，如果歌唱不好，音乐软件没弄好......
真就回家生娃了。
周秋月说得没错，跟方芳通话只聊了两句，她就答应要来，大概是想修复母女隔阂，同时也存有考察路扬能力的心思。
只不过在等待的漫长时间里，顾清寒和周秋月讨论歌曲，曾凯童玲坐如针毡。
周秋月是大佛，方芳也是大佛，他们没想过能看到两人同时出现，造成这一切的是路扬，那个平时偶尔打上招呼，态度和蔼的路哥。
如今看来，他之前的严格，好像也情有可原？
方芳终于来到录音室，一身简单的运动装，让人很难把她跟顾家老板娘联想到一起，跟几人打过招呼之后，在周秋月身边坐下。
“那么重视？”她轻声问，看也不看顾清寒。
“母女两不坐一起，倒是把我夹在中间。”周秋月挑眉，“总觉得这首歌少了点东西，但我说不出来。”
方芳接过词曲，没好气地说：“就因为这首歌，路扬让顾源一晚上没睡好，现在还要我帮这两个冤家看词曲......”
她的语气平淡，贵妇人的姿态不再，更像是和姐妹打闹，哪怕顾清寒都没见过母亲这样的神情。
话音落下的瞬间，蓝芩、叶芷、曾凯和童玲偷偷溜走，总觉得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路扬，两个冤家......
现在看来已经不是顾清寒单方面见过路扬父母那么简单，更像是两人都见到了对方父母。
要不是蓝芩眼神里的杀意太足，另外三人早就能讨论个天翻地覆，如今只能像瓜田里找到瓜却不敢吃的猹。
方芳倒不介意，她恨不得绯闻早点放出去，事业受影响也能让两人回家不是？
虽然对路扬的好感还没到一定程度，但至少顺眼，让顾清寒回家才是关键。
圈子里太脏，她不喜欢。
“传奇......”方芳轻声念出歌曲的名字，逐字逐谱地看着，最后闭上了眼睛。
顾清寒和周秋月沉默，期待着她能够找出问题，先不管之前，把歌做好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路扬没给你演示过，也没跟你说过唱法么？”
过了很久，方芳终于开口，“词曲只是相较于当下不够流行，但问题不大，没什么能修改的地方，所以问题出在唱法。”
顾清寒愣了一下，演示到一半她就跑了，兴高采烈地来到录音室，至今还没有看到路扬的消息。
“这不看前因后果的毛病要改，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毛毛躁躁的干嘛？”方芳拿出老母亲说事的语气，“你啊，就是喜欢冲动。”
这话说得真没错，顾清寒一时间难以反驳。
“继续练吧，路扬在湖州，就让他视频，我倒要看这家伙到底几斤几两。”方芳最后看一眼手上的词曲，“我不入镜，也别跟他说我在。”
“你这是考察女婿呢？”周秋月打趣。
“你说呢？”方芳回答，目光却停留在顾清寒身上。
顾清寒静了一会，“嗯，随你考核。”
她默认了女婿的说法，转身钻进录音室。
方芳和周秋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看着她略微发红的脖子。
“什么时候知道的路扬？”周秋月低声问，“才多久就见家长了？”
“年轻人不学好，偏要用俗套小说的段子，假扮情侣呗，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方芳努努嘴，“这种三流桥段的最后，不都是在一起？”
“那你这当妈的不拆散？”
“拆散干嘛？”方芳眯着眼睛，“找女婿不看家世，之前找那些人只是立个门槛，最后还不是要看性格和才华。”
“所以你这是认同路扬了？”
“诶。”方芳摆手，“打住啊，顾清寒喜欢不代表我喜欢。”
周秋月没说话，憋笑，这多年过去，老友已成贵妇，可那有点撒泼的样子始终没变。
只是要在儿女面前装装。
手机里忽然出现路扬的脸，摄像头对准玻璃后的顾清寒，为了保证他能够听到，录音室里不再使用监听耳机，换上了音箱。
童玲曾凯两人坐在一旁，他们被周秋月叫来，美名其曰听课，拘谨得不像话。
“先试一遍，不要停顿，听完才能总结问题。”路扬说，“曾凯，童玲，你们好好看着。”
“好，路哥。”两人点头。
“周老师，唱功方面我没办法指点，还需要你多多帮忙。”路扬又说。
“客气。”周秋月举手示意，“那么现在开始吧。”
音响里放出顾清寒的歌声，路扬不知道的是，方芳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顾清寒身上，而是观察起他的神色。
顾清寒没说，摄像头也没拍到，她成功隐蔽。
“我见过真人，比视频上好看一些。”周秋月压低声音。
“你要当媒婆？”
“不，我是说这两个小家伙很合适。”周秋月说，“也就是我没有女儿，要不然多少跟你争一下。”
“路扬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们母女俩都是心口不一的人啊。”周秋月轻轻叹气，“总是不想直面事实，都想躲避，如果你不喜欢，早就应该把路扬赶走了。”
“那只是不厌恶。”
“丈母娘看女婿，不厌恶就是最好的基础。”
音乐声压过两人的交谈，手机连着蓝牙，隔着千远万远，路扬也听不到交谈的内容。
歌曲终了的时候，方芳若无其事地说：“歌不错。”
路扬没听过她的声音，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方芳，虽然两人的谈话没影响到听感，但足以暴露出顾清寒问题。
“顾清寒啊顾清寒，我都在微信上跟你说过注意唱法，你怎么就不听呢？”
这是......当着亲妈的面教训她女儿？
方芳蹙起眉头。
第九十三章 你扒我，我扒你
“第一段，要用唱得一气呵成，唱得虚实结合。”路扬的声音还在回荡：“装饰音、切分音要运用自如，一定要维持住宁静的感觉。”
“第二段的节奏已经开始鲜明，所以要唱得洒脱，是承诺过后的洒脱，你还是收了一点，人家承诺了，就不会犹犹豫豫。”
“第三段，也就是最后一句，还是要静下来，唱出不管之前世界多喧闹，最后都会万籁俱寂的感觉；整个歌曲构架要静——动——静......”
路扬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但方芳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僵。
就算这是正确说法，顾清寒不会介意，可她唱得千不好万不好，你一个对她有好感的家伙，为什么要不留情面？
是感情愚笨还是生性如此，方芳来不及思考，母鸡都会护小鸡，更何况是人。
她刚想开口，却被周秋月拉住，“原来需要这样唱啊。”
“对。”视频里，路扬点点头，“没有这个构架和唱法设计，单凭歌曲质量还是差了一点。”
场间沉默，周秋月在思索歌曲的完整样子，方芳也一时气消。
过了很久，顾清寒才轻声询问：“那我再练一遍？”
“练什么练？”路扬当即拒绝。
这话听起来像训斥，他的声音回响整个录音室，可所有人都觉得世界寂静无声。
曾凯童玲服了。
先前蓝芩说过路扬很严格，他们只觉得再严格也不过同周秋月一样，可现在仅仅听了一遍试唱，就能倒出一大堆指导。
——路哥真的很严格。
周秋月甚至开始扶额，没想到路扬还会有这样的一面，这个冲动性子可要不得，趁现在还没在一起早早分掉。
她偷偷观察着方芳的脸色，这闺蜜估计想打人了吧。
而事件正中央的顾清寒也愣了一下。
“哎。”
路扬长长地叹气声回荡在录音室里，他又说：“你的唱功比我好，但想完美唱出应有的质量，还有些距离，先停一下。”
“这和我不能练有什么关系？”顾清寒反问。
“你之前练了多久？”路扬没回答，同样反问。
“好一会。”
“嗓子都快练坏了，这首歌要唱功，要感情，最重要的还是音色，现在应该休息，好好跟周老师请教，再多喝温水。”
¿
问号出现在每个人脸上，多喝温水明明是直男语录，却被路扬玩出花来。
这么多年书都学到狗身上了，谁都没想到欲扬先抑还能这样玩。
方芳这才观察起路扬说话的神色，除了认真还是认真，好像只是想让顾清寒多喝温水，再无其他的意思。
这关心太突如其来，很难看出有备而来还是阴差阳错，她抬头看着顾清寒的样子，发愣的同时还在傻笑，好像也被关心给吓到。
所以自家女儿就是这样倒贴的？
她一直认为夫妻的性格要互补。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把锁，对应着合适的钥匙，冥冥之中可能只有一把钥匙能够插入，旋转过后才能打开。
这样看来......这两人好像还挺合适。
方芳回想路扬刚才的说话艺术，对付不同性格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在这点上她不擅长。
倒是可以学学，以后修复母女关系用。
“你今天就休息吧，让童玲和曾凯他们练。”路扬叮嘱着，“事情忙完，我溜了。”
人多眼杂的，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事情，索性关掉视频。
顾清寒走出隔间，挺胸抬头像无事发生的白天鹅，但脸上的淡红让她的羞涩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这一路来，所有人都在沉默，准确来说应该是无语。
身为母亲的方芳没脸开口，她闺蜜周秋月也不敢逾位，曾凯童玲两个小喽啰，恨不得挖地三尺埋下去。
“如果按路扬的设计来唱《传奇》，清寒的唱功能达到，绝对会是一首金曲。”最终还是周秋月打破沉默。
“对。”
“是！”
两人马上附和，被人盯着不敢偷溜，只能跟着周秋月岔开话题。
“歌很好，改天练。”顾清寒说。
她有想过路扬会解释缘由，谁知道决定这一切的居然会是关心，感受过冰冷，才会觉得火炉比之前滚烫。
那话听起来一本正经，可顾清寒知道路扬的为人，如果他擅长花言巧语，就不会捣鼓出那么多幺蛾子。
“走吧。”方芳轻声说，像是宣告结局。
前面的闺蜜俩挽着胳膊，顾清寒点点头跟在他们的后面，她高抬的头已经低下，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
“害羞什么？”周秋月回过头，“都是情侣了，年轻人秀一把恩爱怎么了？”
她的回头只是一瞬，话音落下的瞬间就被方芳掐住胳膊。
准女婿当着自己的面......
不对。
偷窥准女婿撩自己女儿？
这都是什么鬼扯的事儿。
最要命的事还是闺蜜都帮他们说话。
“路扬这首歌很好，你应该清楚这首歌的作用。”在女儿面前，方芳还是恢复往常的神色，“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嗯。”顾清寒也变得寡言。
“我和你老师去吃饭，今晚回家吗？”方芳问。
顾清寒愣了一下，“回......”
“拜拜。”
方芳撇过脸离开，没人发现她的嘴角微翘。
路扬这招还真好用，她心想着。
“我跟清寒说点事。”周秋月说，直到闺蜜走远她才再次开口，“和自己妈妈闹那么僵干嘛？”
“她是顾家太太，身不由己咯。”顾清寒撇撇嘴，“她都是娱乐圈出来的，却偏偏想让我回家。”
她拿她妈没办法，她妈拿她也没办法。
顾清寒不喜欢这样的事儿，母女关系远得像隔着银河。
相比之下，还是跟老师和路扬妈妈的相处更愉快，只不过老师是母亲闺蜜，还是大忙人，所以有些事情她也不想说。
“倒也没有那么想让你回家。”周秋月拍拍她的肩，“如果真想让你回家，看到词曲的时候就不会让你唱。”
“哪有那么当妈的！”
“所以说啊，其实她也在犹豫，只是担心你一个小女孩在圈里不好混，太多污垢藏在下面了。”周秋月耸耸肩，“给你两个信息，一，你妈对路扬的第一印象还可以，算不上讨厌。”
“二呢？”顾清寒问，因为很久都没后续。
“你妈想看看路扬性格，如果值得相信，不仅会同意你们两个小家伙，甚至同意你继续在圈子里奋斗。”
“真的？”
“我猜的。”周秋月眯起眼睛，“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妈，你们母女很像。”
“好了。”她又说，“我的信息给出去了，你也要解答我一个问题。”
“您说。”顾清寒疑惑地看她。
“路扬以前......都是这么撩女孩子的？”
顾清寒翻了个白眼，原来说到最后，老师还是老妈那头的，不然为什么要试探路扬的性格。
她没辙，只能耸耸肩说：“我怀疑路扬都不知道这是撩，不给录制可以解释为觉得质量不过关，关心嗓子......因为他是我营养师。”
“真的？”
“嗯。”顾清寒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认真无比。
“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周秋月多年来的表情管理统统失效，朝着方芳离开的方向离开，笑声回荡楼层。
顾清寒看着老师离去的背影，其实她还有话没说完。
比如她真的有被撩到。
汽车在城市道路里滑行，顾清寒把词曲背熟后终于有心情上网冲浪。
【听说了吗？路扬又给......】
消息列表里，周鸽子的头像下出现这一条信息，只不过顾清寒没点开，点开就意味着已读，她已经学精了。
只是路扬把她扒得有些难受，一时间她也想到个人来。
——顾添衡朋友。
不管了，先开扒！
“你跟顾添衡朋友说了吗？”顾清寒黑掉手机，询问起开车的叶芷，“追求的事。”
“还没。”叶芷愣了一下。
顾添衡迟迟没找她，她也懒得主动去说。
之前顾清寒跟她说假装偶遇，可现在他们两人隔得天远地远，能偶到哪去。
“去网上找点追求小妙招啊。”顾清寒故作漫不经心，“你看了那么多小说，就没看到什么甜甜的情节？”
“有啊。”叶芷口若悬河，“比如男女主戴情侣款首饰......机缘巧合被发现什么的，全是撒糖。”
“可以教给顾添衡朋友啊。”顾清寒说，“今晚就教吧，男主送礼的时候，都需要提前询问女主喜好是吧？”
“啊，对对对！”叶芷瞬间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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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过后先来一章，视首订情况爆更！（白天）
还完债的人，底气就是那么足。
第九十四章 黄雀在后
路扬扒她马甲很难，顾清寒能够否认，能够狡辩，更能够捏造事实来迷惑。
如果路扬真是顾添衡那个追渣女的朋友......
只可能是信息传达上闹乌龙。
夜色渐起，路扬在家里躺平，几天的亲子时光过后，爸妈的生活又回到常态，该打牌的打牌，该下棋喝酒的下棋喝酒。
留他孤独一人。
【兄弟，我突然知道一个追女孩小妙招。】顾添衡信息发来。
【我只要拉近关系的。】
【送礼！送礼绝对能拉近关系！】顾添衡的语气就像产品推销员。
【细说。】
【悄咪咪给女孩送个情侣款首饰，瞒着她，等她事后发现，就会明白你心意。】
【有理有据，有理有据。】路扬拍拍手，回复：【她已经知道我心意了。】
【那就更要送了啊，让别人看到你们甜甜的恋爱不好吗？】
如果顾添衡是销售，绝对是销冠级别的人物。
可路扬只觉得这法子不妥。
顾清寒首饰多是贵重，而且也不缺首饰，如果真买，只会大出血。
太不切实际。
路扬：【她首饰很多，不管是不是限量款都有，没什么好送的。】
【那就要送得别出心裁啊，只要她喜欢，是情侣款就行，贵不贵都是心意。】
【试试。】
顾添衡：【你记得打听她喜好啊，切记切记！】
路扬没回复，切出聊天框。
就算之前没有追求的心思，可在一年来的朝夕相处下，路扬根本不需要打听顾清寒的喜好。
她每天穿的什么，吃的什么，路扬统统一清二楚，双方之前是关系不近的上下级，相互之间都有所了解。
他静静回想，顾清寒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再加上情侣款，那这个范围只会更小，甚至是没有。
如果硬要说她不择手段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的话......
可能只有樱桃肉了。
但做菜不能做情侣款，只能围绕樱桃肉慢慢琢磨。
...
魔都的某独栋别墅里，顾清寒看着手机，上面是与路扬的聊天窗口，对方久久没有信息发来。
都快十二点了，怎么还没过来？
她之前问过叶止，顾添衡早在九点钟的时候就已经转达，甚至叮嘱好“打听”二字。
明明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路扬入瓮，但她等了很久，等到眼皮快要下坠，还是没等到路扬的消息。
11：59，她等到了。
【晚安。】
顾清寒：“......”
发言没问题，时间也没问题，所以有问题的是她自己。
在？
她很想问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渣女？
事到如今只能是自己猜错，看来路扬没傻到让她指导他追自己。
顾清寒没回复晚安，为了营造已经睡着的假象，也为了摆脱[笑姐]就是自己的嫌疑。
【什么歌？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路扬又给顾清寒写歌了？】她在微博上回复。
路扬那歪头眯眼的疑惑表情似乎浮现在她面前，顾清寒很坚信，因为刚才的她也是这个表情。
夜色深了下去，聊天窗口里的消息旁还显示着未读，顾清寒揣测他已经睡着，可自己还是抓狂，这种被人逮住的感觉很难受，她还没有洗脱嫌疑。
她冲动下返回微信编辑“晚安”，但最后清醒，那两个字还是没有发出。
——要藏着。
那一头的路扬，看着聊天窗口最上方的顾清寒变成正在输入中，又变成顾清寒，突然笑了起来。
他打开微博，界面只停留在消息列表，挑了下眉翻身睡去。
黄雀在后的他心满意足。
...
顾添衡说要对方喜欢，也要别出心裁，更不用在意价值几何，心意到就行。
路扬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随着他的刀起刀落，樟木木屑纷飞，砍出袖珍版樱桃肉的轮廓，剩下的只需要精凋细琢。
这是他思索几天决定送给顾清寒的礼物，非常别出心裁。
以至于老妈都会过来问：“大清早的在这砍木头干嘛呢？”
“给顾清寒凋点东西。”路扬回答得大言不惭。
“比你爸会追多了，肯定是我遗传的。”路妈没觉得羞人，反倒竖起大拇指。
爸妈以为他们是情侣，他也想让两人成为情侣，而那晚上似乎发现笑姐的真实身份，总让他觉得自己非常了解顾清寒。
只是没有直接点明的打算。
——扒马甲筹划中。
《传奇》的单曲宣传已经铺下渠道，顾清寒练了几天还是没能掌握，《月亮之上》倒是已经录好。
“速度很快啊，歌曲我听过了，质量过关的。”路扬把刀放下，跟电话那头的曾凯通话。
“路......哥。”曾凯说不出话来，深呼吸几下后才说：“都是路哥指点得好。”
那天录制之后，童玲和曾凯经历了长时间的瑟瑟发抖。
大老云集的情况下，路扬还能够说个滔滔不绝，相比起来，给他们指点时的路扬简直温柔到死。
“我跟你说另一件事。”路扬轻咳，拿出说事的语气。
“嗯。”
“《月亮之上》可能不会走正常的宣发过程，但是我保证下载量绝对不会太低。”路扬声音低下去，“我打算让它先流出去。”
“流出去？”曾凯没明白他的意思，只能重复。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意，负责演唱的两人简直是工具人，路扬能够商量，已经很给面子。
“广场舞。”路扬轻声说。
“嗯？”曾凯愣了一下。
“就是广场上大妈晚上跳的那种，有些时候还会占足球场篮球场什么的。”路扬说，“你不觉得《月亮之上》的旋律很适合广场舞吗？”
藏在图纸深处的那把匕首终于展示在世人面前，曾凯有幸第一个感受到它的锋芒，民俗类歌曲市场不大，可广场舞的市场很大。
“路哥......以后我和童玲，是不是要成为广场舞歌手？”可他哭丧着脸，“不是丢不丢人的事，我就是怕被人骂。”
“没事。”路扬劝他放宽心，“你也没几个词，人家记不住你名字。”
曾凯：“......”
“以后你们组合会火的。”路扬又说。
“能火到哪去？”
“春晚。”
曾凯：“能不能给我多加俩词？”
第九十五章 我都知道你装睡了（求首订！）
路扬笑起来，离开阳台，跑到房间把《月亮之上》的音频文件下载到U盘。
“路哥，我是真的想多唱两句词。”曾凯说。
“早知道春晚对你们的杀伤力，当时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口舌。”路扬耸耸肩，“唱几句词，分一半的钱，不好吗？”
“不好。”曾凯说，“如果真能上......我爹妈估计会说，都是人小姑娘唱的，你就一两句，这就能唱到春晚？”
“能不能上去还是一回事。”路扬把画出的大饼收了收，“还有几首歌要你们唱，我已经发过去了，现在......先让广场舞大妈记住你们的名字。”
电话挂断，他把U盘交给老妈，这世界的广场舞曲多是歌唱自然风光，比起《月亮之上》的节奏，始终不够明显。
简而言之——不够好跳。
片刻后，以于梅为首的阿姨们在院子里的空地处集结，《月亮之上》播放，诵读蒙语的女声空灵，带着草原般的风声和笛声。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昨天遗忘，风干了忧伤......”
“他们又在哪找了一首新歌？”下棋的张爷皱眉。
广场舞曾是院子里的一大问题，最终还是年纪最大的他出面，针对跳舞时间约法三章，现在是下午两点过后，属于唱跳时间。
可之前的歌最多就是声大，如今这首倒是扰人思绪，下棋呢，年纪本就大了，注意力不够集中，老抖脚是怎么回事？
“估计又在哪找的。”路远装无辜，用余光瞥了一眼在树下凋木头的路扬。
“下棋下棋。”张爷咬着牙，又被棋盘搞迷湖了，“你刚刚下的哪步？”
“马三退二。”
路远的声音不大，在音乐声里听不清楚，传进张爷的耳边的，只有那头音箱发出的声音：
“谁在呼唤，情深意长。
让我的渴望，像白云在飘荡。
东边牧马，西边放羊。
野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
“你刚刚下的哪？”张爷又大声问。
“马三退二！”
“啊？”张爷愣了一下，“马二退二？你这马的位置不对啊！”
您老真没听到？
路远无可奈何，只能拿着象棋在棋盘上演示，等到张爷看清了才大声说：“马三退二！”
“啊？”
路远愣住，虽然张爷耳朵聋了点，但也不至于什么都听不到啊。
这时广场那边的歌曲循环播放：
“我在仰望......”
张爷跟着唱：“月亮之上！”
下棋众人：“......”
合着老半天过去，您老不是没听清楚，心思全在广场舞那边了是吧？
“害！”张爷清醒过来，“下棋下棋！”
他看着棋盘，半会过后，兀地抬起头问，“你刚刚下的哪步来着？”
哪步？
您是真想下棋？
没人敢开玩笑，鸡飞狗跳过后，树下众人终于回归宁静，头上的榕树沙沙作响，广场的妇女跟着音乐齐舞，下棋的两人......
昏招频出。
观棋时最喜欢指手画脚的那几位也没了声音，树下抖脚的频率比出棋更盛，过了很久音乐声终于停止。
“终于能下好棋了。”张爷叹气，语速极快。
可其他人总觉得，张爷说话的声音都在跟着歌里的快嘴走。
那头的女人们跳累了，现在是收拾收拾回家煮菜的时间，她们走来还不忘讨论：
“于梅今天带的这首歌还真不错。”
“是啊，是啊，比之前的好多了。”
然而路妈只是摆摆手，有些不满意地说：“路扬写的，前几天就让他写了，今天才出来，这速度太慢了，改天让他多写写。”
树下安静了，老少爷们齐刷刷地盯着路扬，他也愣了一下，手上飞舞的凋刻刀停止。
是他让老妈下午练的，主要是想看看反馈，如今看来效果不赖，就连下棋的众人都受影响。
可这时身份被曝光，不就是等着被那头训嘛，他站起身，正想偷偷熘走，却被阿姨们围住。
“还是路扬知道怎么孝顺父母，我家那儿子啊......”
“路扬真有才华，小时候我就说过他以后能成才，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
“又帅又听话，还能写歌，你妈妈跟我说你谈恋爱了？那姑娘怎么样啊，阿姨还认识几个小姑娘，又漂亮性格又好。”
“......”
眼下路扬只想跑，但老妈已经将他挽住，开心地接受着他人的夸赞，儿子少回家，难得有一次炫耀的机会，她可不会轻易放过。
下棋的爷们也不可能放过，等到女人渐渐散场，一双大手扣住了路扬的肩膀。
“就是你让我输了一下午的棋。”张爷怒气冲冲地说，“今晚来我家，你徐奶奶下厨，我要喝死你小子。”
喝死是假，吃饭为真。
院子建成于上世纪，里面的人们也多亲近，虽无血缘关系，但处得跟亲人没区别，老一辈将他们当孩子，如今路扬回来，吃饭就算是接风。
当然也存有明目张胆喝酒的心思，酒桌上的男人们侃天侃地侃路扬，而他喝了两口就迷迷瞪瞪。
“我出去缓缓酒。”路扬站了起来。
他坐在楼下看星星，可看着看着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不管你怎么眨眼，星星总会在那闪烁。
“今晚星星真好看。”他拨通顾清寒的电话。
“湖州的夜色吗？”顾清寒走到窗边，魔都的城市灯火太过耀眼，就连星芒也被掩盖。
车上的谈话中，她跟他说过可以分享景色，那木头脑袋已经开窍，并没有拒绝，顾清寒开始幻想着湖州的星辰，总觉得漫天星光就在眼前。
“是啊，小时候这里很多萤火虫，成群结队的，比天上的星星还多。”路扬发出哼哼，“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路扬的描绘和乱唱让她神往，只是语气中的肆意，总让画面带上醉意。
听着不知出处的上口儿歌，顾清寒皱起眉头，“你喝醉了？”
“两口白的能醉到哪去？”
“真想看看你那的夜色啊。”趁着路扬醉酒，顾清寒也懒得装样，只是憋着笑说：“有没有什么秘密可以给我分享的？”
“我想......我想把你......”
“带。”顾清寒红着脸，轻声提示。
“我想把你笑姐的马甲扒了，那天晚上你装睡，我都看见了，嘿嘿嘿嘿嘿嘿......”
——
不算钱，晚上还有，快马加更中。
第九十六章 今晚月色真美（求订阅！）
“你附近有池塘么？”顾清寒岔开话题，她听到了那头的蛙鸣。
“咦？”路扬迷迷湖湖地说：“你怎么知道？”
“池塘深不深？”顾清寒没回答。
“不深，一米的样子。”
“去那里洗把脸。”顾清寒微笑着说。
她眺望魔都的城市灯火，想象着湖州某个院子里的醉汉，他大概会呆坐在池塘边，在星空下拨打电话，并没有所谓的酒后表白，而是想扒马甲。
所以这家伙已经学坏，连自己都快要掉进他布置的陷阱，可这些鬼点子能不能用在正途，那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开花？
“不行，水太脏。”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后，路扬的声音传来。
“真的没醉？”顾清寒又问。
“没醉。”
“生日是什么时候？”
“九月十三号。”
“银行卡密码呢？”
“你问哪张？工行是***......”
“好了，别说了，我信你没醉。”
“那当然......”路扬打了个响亮的嗝，隔着手机顾清寒都感觉到酒气，他声调极其自豪：“两杯酒也想灌醉我？”
“抬头。”
“抬了。”
“跟我念。”
“念什么？”
“今晚月色真美。”
“天上没有月亮啊，可能你那有，但湖州看不到。”路扬茫然地仰望星空，只看见星光点点，哪有月亮的踪影。
“念。”
顾清寒不容置疑地说，声音严肃地像是下达命令，好像手上拿的不是手机，而是能够在战场上发号施令的帅旗。
“今晚月色真美。”路扬提线木偶般照做。
“风也温柔。”顾清寒说得心满意足。
她听着电话那头的蛙鸣，隐约间还有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可能是绕着大榕树捉迷藏。
路扬没在电话里说话，大概是睡着，要不然呼吸声不可能那么沉重，似乎带领着青蛙一起歌唱。
顾清寒没挂电话，只是静静聆听。
最后家属院的场景在她脑海里已经实质化了，路扬的面前的池塘倒影天上的星星，右侧小道上的树木郁郁葱葱，树下的孩童在追逐。
说起来为什么要主动？
大概是嫌他笨，当然也有可能是想见见于姨，感受湖州的风土人情，还有于姨口中和谐和睦的家属院居民，和路家大家庭。
最重要的原因，可能还是父亲的教导。
有借有还，有舍有得，这真是贯穿她整个童年的真理，可在这一次又一次和路扬的交锋中，她始终没有给到足够的反馈。
最终倒是把自己赔了进去，只是还没足够的感情让她下定决心放缓。
母亲和老师都说过她会偶尔冲动，这是毛病，但至少没吃到苦果，反倒有些怪异的甜。
只是笑姐的身份要藏好，不能给这家伙得寸进尺。
至少现在不能。
电话还是挂断了，因为路扬手机电量耗尽。
收到顾清寒消息之后，于梅终于在池塘边的草地上找到了熟睡的路扬。
“起来了。”于梅拍拍他的脸。
路扬没起，翻个身，微笑着发出哼哼声。
他是已经睡着，可世界还在运作，一个又一个策划桉被塞进顾家大厦的某一楼层中。
《月亮之上》的试验只是开始，为了测试不同世界的大妈们是否拥有相同的审美，随着路扬传来结果，顾源已经开始对着他的计划按部就班。
音乐平台终于开始运转它的第一颗齿轮。
“董事长，已经两千首广场舞歌曲的独家授权，同时还有搜集到网友自发拍摄的舞蹈视频。”秘书站在顾源身边，毕恭毕敬地汇报。
“网页上线后，把《月亮之上》挂在首页，现在联系最负盛名的民族舞者，让她帮忙拍摄舞蹈视频。”顾源讲解着路扬的下一步计划。
“好。”秘书想了想，还是选择问出问题：“董事长，音乐平台的主力用户应该是年轻人，我们把人群瞄准到中老年，会不会......”
“骗下载量。”顾源咬着牙，“中老年人没那么时髦，玩不好网络，最后进行操作的只能是他们后辈。”
“那下载量又要怎么转化成用户？”秘书又问。
“商业机密。”顾源耸耸肩。
音乐软件的发布还要一段时间，为了前期的广告和吸引用户，只能先上线网页版本。
顾源不知道该笑该哭，音乐软件能蒸蒸日上应当是一件该高兴的事情，可付出的代价是顾清寒晚点回家，真是难以抉择。
时至今日，只能先把回家的人选确定为顾添衡，那个家伙现在居然在粤东。
已经十一点了，顾源的消息出现在顾家的四人小群里。
【@顾添衡@顾清寒，学学人家路扬，写歌是一把好手，玩策划的能力也比顾家的产品运营要强太多。】
【好的，向路扬学习！/敬礼】顾添衡死皮赖脸地回。
而看到消息的顾清寒只是皱眉，摸不清楚父亲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他意思应该是欣赏，可路扬口中的顾源，好像不怎么和善。
她没回复，看着父子俩辩论。
顾源：【回家学，我保证不打你@顾添衡。】
【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就是不回啊。”顾源在心里说。
他给路扬发过两次“下次一定”，从那时候起，这四个字在他眼里已经不值得相信。
【那我让路扬进顾家了，以后顾家没有你位置。】顾源掏出杀手锏。
偷窥消息的顾清寒扶额，联想起爸爸之前要给路扬送房子的举动，总觉得他真的有那么个意思。
【路扬进顾家的话，能给我写歌吗？】顾添衡消息和他本人一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又发：【如果能给我写歌的话，以后您老了，他和清寒结婚，就把顾家给他吧，多少股份都好，有没有我的份无所谓。】
【逆子！】
【您老说的什么话，这不是顺着你心意？】
顾添衡打字速度更快，不等回复又继续发送：【我在粤东找到了个词曲创作人，这一年半载的是回不去了。】
顾清寒挑眉，路扬另一个马甲的真实性在言语下已经坐实，可爸爸怎么还没有回音？
她还想看吵架呢。
不对。
她突然想起，路扬也在群聊里。
所以......路家的家庭弟位，变成了她家里的家庭帝位？
不算钱。
还有一更可能晚点，这个月保证日更八千。
腰太痛太痛了，我先出门洗个脚。
感谢大家打赏...没力气码名字了。
第九十七章 有些羡慕你（大）
路扬睡醒了，也看到了消息。
有诈？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顾源不愧是顾家董事长，房子当面一套背后无数套也就算了，现实里和网络上也是两套。
他摸不清顾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顾家唯一至高方芳也没出来说话，于是他只能窥视昨晚的聊天记录。
【你爸是在捧杀我？】他给顾清寒私发信息。
顾清寒冲消息挤眉弄眼，现在是第二天清晨，路扬的消息看起来很正常，可根本没提到昨晚，难道他真的没有丁点印象？
【不知道。】她懒洋洋地回：【你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
顾清寒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在和于姨的聊天窗口里找到图片，转载给路扬并配以文字：【和狗屎睡觉，睡得挺香。】
路扬呆呆地看着图片，夏夜里躺在草坪上睡觉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图片里，他三米开外的地方，居然有一坨狗屎，还被清晰地绘上红圈。
昨晚的记忆并不清晰，如今回忆只记得在跟顾清寒打电话，谈话内容支离破碎的，怎么都串不起来。
只记得她跟她爹一个样子，她爹把白开水说成葡萄酒，她把没月亮说成有月亮。
【还行，跟昨晚的月亮一样。】他回复，附带上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顾清寒：？
路扬在干什么？假装直男？有些凶勐的野兽都喜欢用人畜无害的外表伪装自己，所以这家伙一直都在懂装不懂？
那鱼钩都没有饵，而自己傻乎乎地往上咬。
可一想到后来沉重的呼吸声，顾清寒总觉得路扬在诈她，这家伙应该还是那个钢铁直男，永远不会弯折。
是的，她不愿承认自己的行为被发现，破桉者还是路扬这个木头......她不想承认自己比他更木。
【昨晚你唱了首歌，还记得吗？】
【月亮代表我的心？】路扬下意识地回，有点佩服自己醉后的大胆。
【是一闪一闪亮晶晶。】顾清寒接连两条信息：【昨晚的月亮怎么了？】
【那是小星星。】路扬回：【昨晚没有月亮啊！】
顾清寒没回复，缓了口气，可心里说不清是开心还是遗憾，或许她也在患得患失。
正如她所期盼的，片刻后，路扬那木头脑袋似乎真的开始开花，不一会的功夫，又一条信息出现。
路扬：【池塘有蛙鸣，树下有孩童，星星没有月亮。】
顾清寒看着消息，又想象起湖州的夏晚，路扬应该是记忆模湖，可她构想中的画面，已经细致到周边绿叶流淌出露水，慢慢地砸下来，在池塘砸出涟漪。
【月亮总会有的。】她回复。
路扬心里隐隐有只小鸟在雀跃。
当下旭日初升，他们在讨论昨晚的夜色，不知道那该死的月亮在哪，魔都还是地球的另一面，可能明天就会出现，也可能要等好长一段时间。
可月亮都说她会出现。
路扬的视线逆着床头阳光而上，窥见窗外的暖阳，总觉得遮挡月亮的乌云被掀开一角。
顾家创办的音乐软件上线了。
尽管只是网页版。
但这绝对是开始，顾家家私的动作迅速，堪比雷霆，各地的顾家家具城已经印好传单，分发给进门的顾客。
[第二乐球]这款音乐软件正式进入大众视野，并配以注册就能获得家具折扣的营销方式，配合《月亮之上》的洗脑音乐，短时间内有大量用户涌进，创建账号后离开。
“顾家动手了。”叶宁站在落地窗边，眺望远方的顾家大厦，“现在是音乐软件，以后会是什么？”
“顾源那个老家伙没这么蠢，不会因为顾清寒受气就要气势汹汹地进入娱乐圈。”叶宁的手机画面里，男人咬着雪茄。
他吐出烟雾，“跟娱乐圈相比，音乐平台是上游，想用这东西告戒我们？先从老虎口里抢过肉再说。”
当下国内两大音乐平台巨头，云音和微音，都是泛娱乐化生态公司旗下，他们拥有庞大的用户基础，进行广告投放能拥有良好效果。
相比起来，如今的[第二月球]简直是顾家半路出家捣鼓出来的东西，说不清是一时脑热，还是筹谋已久。
他和叶宁曾设想，顾家是否有进入圈子的想法，如今看来他图的更大。
“他还会不会下沉？”叶宁问，“创办娱乐公司。”
“谁知道呢？防患于未然都没错，大家都逐利，他也不会为了顾清寒大把大把撒钱，又不是闲得慌。”
“你觉得那平台起不来？”
“这事还用想？几首好歌能有什么用？瞄准中老年市场简直是最愚蠢的举动！”
“也是。”叶宁点点头，“只是可惜了路扬。”
“昙花一现的天才并不值钱。”
他们都听过路扬最新写出的《月亮之上》，不否认那是好歌，可类型太通俗，瞄准中老年。
但在圈子里，年轻人才是为音乐消费的主力军。
“路子走错了。”他们同声。
没人能预料到《月亮之上》的火爆程度，就连路扬本人都不能。
或许是国家着名民族舞舞者的教学视频，又或者是顾家家具城举办的“创建第二月球账号，买一万减五百，还还送一筐鸡蛋”活动。
像是一夜春风，万千花朵竞相开放，各大平台上出现了她们的舞蹈视频，或教学，或交作业，倒是掀起了一股风潮。
尽管都是些老花......
可老花也拥有属于自己的风采，她们有漫长的时间去学习，有退休工资的她们，除了广场舞，闲暇之余也没什么能够消遣的活动。
就这样，全国各地，每天晚上七点的时候，广场上出现的不仅是广场舞老阿姨，还有《月亮之上》的歌声响起。
同步地像晚七点的新闻联播。
无数一家三口漫步在城市的长街，路上有花园有广场，入耳的不再是汽车鸣笛，而是此起彼伏的：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昨天遗忘，风干了忧伤。”
“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
歌声并不同步，广场舞老阿姨们也有不同的群体，但能够保证的，是大家都在播放相同的歌曲。
而最恐怖的，还是大家都在循环。
“爸爸。”有小女孩问：“我今天听过这首歌！”
“嗯嗯。”父亲麻木点头。
那头又有歌声响起：“谁在呼唤......”
“情深意长！”小女孩对暗号般地跟着唱：“让我的渴望，像白云在飘荡......”
年轻的妈妈皱眉，“你今天带小雅去哪了？怎么都能唱出来了？不是说好了要买家具吗？”
“就是买家具啊！”父亲喊冤，“顾家今天三首歌里面，就会有一首《月亮之上》，比起其他的歌更上口，小雅听着听着就会哼了。”
“图什么呢？”年轻的妈妈问。
“顾家弄了个音乐平台，估计是在推广吧，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推广什么不好，非要推广广场舞。”他郁闷开口：“不过家具活动挺给力，今天晚上那餐鸡蛋，就是我注册账号拿来的。”
“还有房贷要还，小雅幼儿园也要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年轻的妈妈说，“听就听了，至少给我们带来了些福利。”
“你看那头。”她又指向广场一角的舞蹈天团，“那里也没有《月亮之上》啊。”
那边的老阿姨团，确实没有播放《月亮之上》，只是跳舞的老阿姨们兴致缺缺。
“王姐，你没下有歌吗？”有人问。
“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月亮之上》在哪下啊。”喇叭拥有者王姐说：“今晚先跳老歌吧，明天我再去问问。”
“要不明天再跳？”
“是啊，他们都有，实在不会下歌，就找儿子孙子啊，年轻人会玩网络，就让他们帮下。”
就在这时，夫妻俩手机震动，是老家的父母发来信息：【儿啊（女啊），怎么才能下月亮之上来着？我要在家里慢慢练，超过那些老姐妹。】
夫妇二人：“......”
合着绕一大圈，广场舞造福老年人，年轻人全部被祸祸了。
只有啥都不懂的小屁孩，还在跟着喇叭傻乎乎地唱歌。
顾家家具城的生意也日渐火爆。
有人说这是顾家借音乐平台名头进行营销，八月本就是家具的热销时间，各家家具公司举办各种放送活动，顾源名正言顺的同时......
还获得了“宠女狂魔”的称号。
作为代言人和顾家公主，顾清寒的人气顺着活动的推广到达新的高度，她和顾家互乘东风。随着月亮之上》在广场舞群体中响彻，路扬的名字也被网友熟知。
【《说了再见》和《枫》，让我觉得他是情歌天才，《仙儿》出来，让我以为他是神经病，但随着《月亮之上》的出现......我吐了。】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路扬你快收了神通吧，舍友天天放《仙儿》，我已经和他绝交，现在每晚七点准时收听《月亮之上》，我快神经崩溃了！
！】
【我是年轻人，第一次在顾家家具城听到《月亮之上》的时候，还挺喜欢的，可后来它成为了广场舞曲......】
【路扬，广场舞歌曲创作者，大妈眼中的国民好青年，抢了女神的强盗！】
【路扬，你坏事做尽！】
...
通常情况下，词曲创作人的名字当然不会那么响亮，可曾凯童玲两人......
他们取了个比较不要脸的组合名字。
——路哥和他的两个工具人。
组合名离谱得就像摇滚乐队，但正因如此，就连大妈都被引起好奇心，很好奇组合里的路哥到底是何方人物。
对她们来说，有人能为广场舞写歌，简直深得她们心，乍听那歌声里的草原和马头琴，总觉得她们起舞的地方不是广场，而是辽阔的大草原。
网友们无地吐槽，想了半天只能到在顾清寒微博下留言：
【灵微姐姐，能不能管一下路哥？】
【这样的男人要不得！
！】
【就让他收了神通吧！】
【......】
顾清寒憋着笑，看着微博底下的留言，开玩笑地问：“这就是你努力的方向？”
他们在视频通话，不是因为锻炼，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讨论，单纯的无聊。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他们的视频也是，如今拨通都成了常态，顺水推舟般。
“我之前想有名气，只是想名号响一点，至少在业内响一点。”路扬苦涩地说，“曾凯童玲那两个家伙把歌传上去了，才假装忘记告诉我组合名，让我背负恶名！”
歌是你写的，人是你找的，广场舞路子也是你规划好的，这应该是名副其实。顾清寒心想。
“算是争宠吧。”她解释着，“对很多人来说，资源是要自己去争取的，至少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再说了......你不是又给他们写了两首歌？”
她有些奇怪，总觉得路扬的耿直情有可原，上帝给他开了策划和写歌的窗，却狠狠地关闭恋爱的门。
“一首一首来，先让他们放《最炫民族风》出来，这是恩将仇报！”路扬努努嘴，“我严重怀疑那两人就是不想被骂，才会把我推到台前。”
路扬并不介意这样的事，所有都只是嘴上说说，童玲和曾凯的行为至少传达了一个让他很高兴的信息。
——大家还和以前一样，生活上是朋友，能开玩笑，在工作上，我还是会像尊敬前辈一样尊敬你。
顾清寒有些羡慕地看着他，她出道太早，成名也太早，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交朋友。
工作室里的那些人当她是老板和大明星，始终没有朋友般的相处。
“有些羡慕你。”她由衷说。
路扬挠挠头，这样的事，他也提不出建议，只是顾清寒此刻的神情太像孤单的小女孩，原来她之前都在强撑，冰山之类全是假象。
“要不要......试试？”他试探性地问。
“我争取。”
画面里，顾清寒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两天后我就要去湘南了，到时候要公布消息。”
“好。”路扬点点头，顾清寒都不怕事业受影响，他一个大男人又怕到哪去？
无非是那些网民的笔伐口诛。
更新汇报：
看热闹呢，没心情写。
今天就那么多。
昨天欠一章：2000，今天欠4000。
[白云之湖]、[懒虫十九]两个大哥的打赏，一人一章、两千。
目前欠债：1W。
第九十八章 情绪都到了
“第二乐球用户注册量破千万，顾家家具本次活动持续一周，销量对比同年提高百分之十三，利润增加三千万。”顾家大厦，秘书汇报工作。
“我说娱乐圈那帮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凹人设，原来那么能赚。”顾源喃喃开口。
顾家家具的促销力度，相较于同年，仅仅是多了一丝，可宣传语和营销号里，无一不把“宠女狂魔”的名头扣到顾源身上。
这是他本人没想到的事，虽然称号名副其实，可一旦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能起到推广效果的同时，还能够提高顾客对于品牌的信心。
“顾添衡最近在干嘛？”顾源又问。
“在粤州酒吧到处演出。”秘书说，“顾董，音乐平台那......”
“不用担心。”顾源半躺着，座椅转动，俯视阳光下生辉的建筑群，“我们还有后续。”
他的姿态淡然，倒也衬得上墙上那幅“宁静致远”，可外界早已风起云涌。
华国两大音乐平台占据大半江山，前段时间还处于版权大战的中后期，第二乐球以暴发户姿态杀出，购买版权时简直是用麻袋撒钱。
云音和微音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微音率先行动，声势浩浩荡荡，首席运营官再次访问几家娱乐巨头，想来是要进行深度合作。
但凡与其中一家娱乐公司签订独家合作协议，就能收获大量歌手入驻，在歌曲数量这一块远远甩出其他平台几条街。
就像战争，歌曲数量是弹药，大家都在疯抢，随着顾家的插手，抢夺快要接近尾声。
“那老女人敬业得很，仗着微音背后集团有钱，今天飞这里明天飞那里，不管到哪，都有重磅消息，把报道搞得鸡飞狗跳的。”
此刻，顾源坐在家中办公室，浏览新闻的同时还不忘给路扬打电话。
“为了抢版权真舍得下本。”路扬摸不清顾源的套路，这还是两人第一次通话。
顾源也听出路扬的拘谨，想来指水为酒把他吓得不轻，只能放缓声音：“现在曝光有了，下载量有了，用户流失问题也有解决方案，后续只能看你歌的质量。”
虽然嘴上说着，可顾源实际上对于路扬的创作能力并没有多大信心。
或者说，他觉得创作并不能代表全部。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时代，大多数人进入娱乐圈都是为了赚钱，大型公司近期乐衷于培养练习生也是这个道理。
练习时期跟厂狗没差别的工资，出道后配合营销和颜值，用资源都能将他们推成顶流，只要名声推得够响亮，韭菜总会蜂拥而至。
低成本，高利润，大家都不屑于沉下心来打磨，作品质量已经被资本疏忽，大众不会发掘，就算路扬的歌再好，也难以杀出重围。
音乐平台的投入只是小意思，能换来金龟婿和女儿回家，这笔生意稳赚不赔。
“好。”路扬点头。
“网上声音不小。”顾源压低声音说：“人心惶惶需要安抚，我不希望这事影响到你和清寒的感情。”
“有空来顾家喝酒......算了，喝茶。”他最后补充，挂断电话。
路扬觉得顾源的态度在转变，又或者双方有些误解，不然最后的话里，也不会把酒换成茶。
但至少......好像并不反对他和顾清寒的事？
只是要不要接受顾源给的家庭地位，路扬有点拿不定主意，顾家的太上皇应该是方芳。
还是要拿下丈母娘。
只是顾源有一点说得没错，网上有人坐不住了。
笔伐口诛已经开始，应该是娱乐公司和音乐平台的联合施压，有意挑拨路扬和顾家的关系，大家都想考验这个创作新星的承受能力。
微博。
歌曲风格略微接地气的《月亮之上》，凭借着广场舞和顾家的宣传，在引起民愤或喜爱之后，居然登上了热搜。
乐评人开始点评，但为了钱，为了流量，评价多为负面。
【听完《月亮之上》，我只说三个词，烂俗！烂俗！烂俗！】
【路扬，年少轻狂的天才，路子却走歪了！】
没人说歌不好听，也没人抨击创作设计，他们围绕着“烂俗”两字不放，进行批评。
负面评价再多，也阻止不了歌曲的火爆，华国音乐榜单上，《月亮之上》以无敌之资登顶。
收听主力军并非只有大妈，歌曲算得上老少皆宜，只是大家下载之后听了几遍，就腻了。
——广场舞播放次数太多。
可老阿姨们并不腻烦，如今才刚刚练好怎么跳，她们的疯狂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才会消失殆尽。
这几天里，路扬还是日复一日地雕着木头，老妈只是远远地看他，然后在背地里叹气。
“不要在意那些人怎么说的，俗点怎么了？谁不是吃着大米饭长大的？”于梅终于跟路扬谈论起网上的事，“我就挺喜欢的！院子里的阿姨都给你抱不平！”
她说得气势汹汹，倒真有女将军的气派。
“妈，我真没事。”路扬心不在焉地雕木头，用余光观察起老妈的神情。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相恋到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儿，就算双方父母不反对，可双方都是公众人物，网友的评论总会传出。
他和顾清寒不用顾忌，顾家也不屑于搭理，但他老爸老妈还是普通人，做父母的，谁又愿意看到子女在网上背负骂名？
“要不以后少写这种歌了。”于梅又说，“写点他们觉得高雅的，你是我儿子，我一直相信你。”
她曾因路扬写出歌曲而自豪，至今却面露自责，就算明白天才总会遭人嫉妒的道理又如何？
归根结底，她始终是不愿意看到儿子背骂名的母亲。
“网上那些，就是瞎说。”路扬笑笑，“我只是想等他们再蹦跶蹦跶，黑红不也是红的一种？”
“真的？”于梅侧过头，想要看出他有没有在撒谎。
路扬点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就好，那就好。”于梅重复着，不再蹲下，返回厨房，留下最后的叮嘱：“你有你的考量，妈也不懂，你觉得怎么赚就怎么来，不过......我还真不想看他们再骂你。”
她没看见的地方，路扬点点头。
选择广场舞歌曲的时候，他想过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局势，所以选中自带埋坑属性的《月亮之上》。
如今只是在等其他人跳进深坑。
虽然还想图谋更大，但情绪到了，还是要请出那招杀手锏。
第九十九章 你还想着情情爱爱？
“真没事？”顾清寒在视频里问，就连她也感受到了于梅的忧心忡忡。
可说一千道一万，无论她怎么安慰，口头上的话语还是没有实际行动来得实在，路扬还能忍，顾清寒都快忍不了了。
“有事。”他郑重其事地开口。
“其实骂就骂了啊，之前《仙儿》上线之后，不都是一片骂声？”顾清寒叹了口气，“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她体验过这种感觉，刚出道的时候总会被大家骂做花瓶，这种事情能找谁说理去？
最后还是要用实力击垮质疑。
只是在她印象里，路扬不会那么脆弱，他的性格也强硬，即便更大的污蔑都能背负，这是他必须支付的代价。
不管是广场舞，还是两人的以后。
路扬愣了一会，才说：“我发你个东西。”
事实上他也被顾清寒的表现所惊住，那话里话外都是安慰，不太像她平时能说出的措辞，但实际上，他真有事相求。
手机震动，顾清寒看到了他发来的信息，是一份乐谱：
“又是一首歌？”顾清寒没细看，只是歪着头看他，“现在发歌太晚。”
路扬也歪着头，轻轻地哼着：“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你唱情歌干嘛？”顾清寒蹙眉，“都这种时候了还想情情爱爱。”
路扬也歪着头，只是暂时没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不敢开口说话。
时至今日他已经学会用微笑回应，顾清寒的反应显然是多想，而他也可以想想，揣测她在想什么。
“网上质疑声太多，需要杀器。”过了很久，他解释。
“哦。”顾清寒的回答很敷衍。
“不过也有那意思。”他轻声说。
画面里，顾清寒手足无措，看着路扬脸上的调戏更浓，最后撇过头不说话。
但脸上有红云涌现。
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于曾经的主动，又或者是引导，虽然心里暗爽，但被路扬把弄揉捏的感觉，还真是怪异。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路扬不再捉弄，很多事情适可而止，“这首歌不可能一时半会拿出来，所以今天打算让你帮忙录个截选，发到网上。”
“没问题。”顾清寒点头，“现在随便唱唱？”
“你伴奏，我唱。”路扬说。
顾清寒：“嗯？”
很奇怪，她总觉得路扬没有走到台前的想法，上次采访是迫不得已。
但现在，他却要开口唱歌？
“要什么乐器？”顾清寒按捺住疑问说。
“你会什么？”
“吹拉弹唱都会。”
“帮我吹吧。”路扬说，“就笛子。”
常年上网冲浪的顾老司机脸红，钢铁直男路扬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她“蹬蹬”两声窜出房间。
中国风歌曲早有准备，可当下时间紧迫，顾清寒明天一早的飞机，来不及练习，只能他唱。
当然，不可能是完整版歌曲，那是大杀器，路扬自认唱功还有一定差距，只能弄简单伴奏唱个截选。
“等我熟悉一下旋律。”顾清寒说。
她把笛子拿了回来，发现路扬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对，所以刚才只是自己想污。
“吹个大概就行。”仓促之下，路扬也没有什么高要求。
“哦。”顾清寒漫不经心地说。
五分钟后，路扬：“熟悉好旋律了吗？”
“等等。”
十五分钟后，路扬：“熟悉好了吗？”
“再等等。”
路扬：“......”
要不是老妈从小以身作则告诉他，女人都是要等很久的生物，他还真会问一下顾清寒在干嘛。
这就是你的熟悉吗？
“这是你第一次试唱，我不想拖你后腿。”或许是看到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顾清寒最终还是解释。
这男人能不能有点仪式感？
她心想着。
按理说这是你在大众面前的处秀，可你一点都不认真，你既然都要唱歌了，那我肯定把一切给你准备好。
而且单一的音频不好吸引大众视线，最后发出去的肯定是我们两人的录屏，当下不同于之前的采访，从被动转化为主动，外面绯闻传得沸沸扬扬，我们的东西一发布......
跟秀恩爱有什么区别。
能不能认真点，男人！她很想说。
“我相信你的技艺！”路直男在那头竖起大拇指。
“这旋律......真好。”把截选乐谱看了无数遍之后，顾清寒还是忍不住赞叹。
“大杀器嘛。”路扬说，“能唱了吗？”
“试试。”
顾清寒吹起竹笛，路扬在那头跟着旋律清唱：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澹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夜渐渐沉了，路灯亮起，歌声像是来自江南水乡。
但它停下了。
“我......”顾清寒愣了一下，“对不起。”
路扬唱的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当时只看到了旋律，如今词曲同出且契合，两句歌词烘托出意境，不同于国内之前的任何歌曲，倒像是开创了新流派。
明明新颖却有韵味，听到这样的歌还能继续伴奏也不容易，她刚才明明全身心投入，可最后还是被歌声所叫停。
不过说来也是，如果只是普通的一首歌，根本挡不住大众的嘴巴。
“没关系，慢慢来。”路扬说。
顾清寒点点头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笛声再次吹响，路扬的歌声找准时间插入。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澹......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包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鸟鸟升起隔江千万......”
“嘶——”
笛声断了，顾清寒下意识地吸气。
她低下头，刚想道歉，却被路扬的声音打断：“好！就应该在这里停顿，你到时候再把录屏往前截一点点，就要让他们意犹未尽。”
他们意犹未尽，我也意犹未尽啊......
顾清寒只能苦涩微笑，搞不懂路扬是为了安慰还是真的是那么想，总之歌曲截选已经录好。
“要不要我给你打上马赛克？”她轻声问。
“嗯......”路扬话说一半没说出口，对面那家伙在低头，不知是害羞还是其他，可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分明是哀求他不能打。
“不打，又不是没脸见人。”他最后说。
来晚了，修改大纲和章纲，人都麻了。
同时感谢：【暖风扶苏】的提醒，要不是她，这个BUG把书炸没了。
磕头！
欠1W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