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摆摊风波
户部郎中有些哑火。
孟海手握御赐金牌,身穿九龙耀日服,无论做多么过火之事,在皇帝没有发出罢免或者收回诏令之前,都是允许的。
孟海又以现在拿这件事弹劾于他绝对是收了申虎的好处为由,这还能让这些文武大臣说什么。
申虎家中聚积着大量的钱财,而且通过前任归文郡郡守钟洋向朝廷当中的不少官员送了好处,许多人也都是讳莫如深。
孟海这个时候又将这件事拿了出来,在场的众人更不敢说些什么。
孟海又说道:“还有关于标虎双行以及申府家产财产的那些事情,你说我从中捞取大量好处,我说你眼睛是放屁的。那些钱我动都没动,这件事一直都是由三郡刺史萧大人从中处理,还有最近刚上任的归文郡新刺史雷大人,如果诸位不相信,可以即刻派人前去调查。明月侯之女也能为我证明,如果你们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将明月侯之女请来……”
“我可是听说你们这里有不少人招惹了明月侯人家侯爷,现在还没消气呢,如果等到明月侯回来,不知道是他先找你们算账,还是你们先找我算账。我还忘记说了明月侯因为对西边和北边的战士有功,回到京城应该就能够正式被册封为明月公,到时候那可就是一位国公爷,啧啧啧……”
孟海目光看了一眼户部郎中,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刚刚出面弹劾他的御史。
他继续说道。
“说到这里,我还是那句话,在我的诸位文武官员与其想着如何对付我,不如想着如何真正为大秦边远处的那些郡城百姓做些有意义的好事。如果郎中大人非要将这笔钱追回,我倒是没有意见,就算你让我补偿我砸锅卖铁也能补偿,但是归文郡那边百姓该当如何?”
“难不成郎中大人能够出钱去解决归文郡那边的灾情?归文郡那边本身因为彪虎商行与赤黄标,觉得种种恶行,对于朝廷没有太多好感,这个时候如果将那些好处再收回,到时候激起名片,这罪魁祸首就是郎中大人,还是去先想想自己的九族都有谁吧……”
孟海说到这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御史。
“还有几个御史,你们既然出面弹劾于我,那你们自然是已经想到了安抚归文郡百姓的方法。那你们不妨说一说如果真的将那上千万两白银收入国库,达到你们的目的,那归文郡的百姓该当如何,如果让归文郡的百姓因此对朝廷不满心生协议,现在又是秦国与周国谈判之时,让周国有机可乘,引起更大的祸乱……”
孟海说到这里,目光紧紧地盯着户部郎中和几位御史。
现在他们都沉默了。
孟海这已经是第二次用钞能力。
第一次也是孟海遇到王芳,苗南平等御史的弹劾,孟海就拿出了大结局还有一大半都是自己的海宣司出的为由,让当时不少想要弹劾孟海的人无能为力。
现在孟海又用了这一招。
上千万两黄金白银对孟海来说,也是一笔巨大数字。
但是他背后可有海宣司,这些钱短时间还不上,但是三年五年必定能够还清。
而户部郎中和那些御史们。
别说数千万两黄金白银,就是数千两白银,这些人都还不起。
这还怎么弄?
人家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家产作为赌注,自己这边如果真的与其豪赌,最后说的肯定是己方。
赵宣瞧着整个金銮殿内的氛围一下变得安静了起来,他则是眉开眼笑。
他笑道:“户部郎中你可还有其他话要说?”
户部郎中的面色一下变得惨白,他摇了摇头。
赵宣见到这一幕,则是面色一板。
“既然你无话可说,本太子倒是有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忘了本太子可是与言宣候一起去的安阳郡和归文郡,处理的这件事。当时本太子也参与了这件事,难道你还想谈和本太子也贪赃枉法,行不轨之事?”
霍布郎中听到这话,背后瞬间冷汗层层。
他当时忘记这件事,还有太子参与其中了。
赵宣继续说道:“我看你们就是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庸才,你们生活在京城之富饶之地,可曾见过百姓有吃不饱饭上街乞讨结果惨遭毒打?你们可曾见过反戈相向贼人杀到面前,只是为了数百万的救命钱?你们都是读圣贤书之人,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但是你不懂什么叫做颜如玉,什么叫做黄金屋吗?”
“不可否认,你们有许多人都是出身贫寒,通过科考一步步走上来的,但是你们是否忘记了曾经过着的苦日子?曾经生活过的苦环境?读了两天书,做了两天官,就觉得自己比旁人厉害得不得了。”
“你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也知道许多事都很困难,但言宣候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却想尽办法去解决,而不是像你们这样在遇到困难之时,低头困难解决之后四处攀咬……”
赵宣大手一挥,对着下方的臣子就是一阵的呵斥。
呵斥着周围的文武百官一个个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
赵宣这段时间跟随孟海在归文郡处理各种事情,那也是感触颇多。
此时再看看朝堂当中的这些人,他将这段时间的感触与对朝堂之上这些高高在上遇事就多,事后便要出幺蛾子的文武大臣展开了半刻钟的怒骂。
赵琦缘并没有说话。
他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古井无波的神情,只是对熊孩子口中时不时吐出一些市井坊间般的骂人词汇,挑了挑眉。
除此之外,皇帝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赵宣骂得差不多了,这才由皇帝出面表示朝会继续进行。
孟海乖乖地回班站好,他自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户部郎中和那几位刚刚谈和孟海的御史,也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赵宣和赵琦缘目前并没有对他们进行责罚。
孟海也顺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朝会仍然在继续着。
但是这一回可没有人敢弹劾孟海了。
朝会所议论的都是涉及国家发展的大事,文武百官皆朝堂当中的诸多大臣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赵宣将这些意见和看法与周围的诸多大臣讨论之后,最终决定采取何种意见,做出何种改变。
朝会一直到十一点多,这才结束。
朝会结束,孟海哈欠连天的左右思顾,皇帝和太子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孟海看着四周陆陆续续离开的人群,他也是台步离开了金銮殿。
他一路离开皇宫。
他先去鸿胪寺了一眼。
安理智和王庆两个人一直都在别院里面待着,并无外出,他们所见到的人处理的事,都是在秦国的监视之下,所以一旦发现异常,必定会立刻上报。
孟海向黄参打听了关于周国使臣的事情,周国史臣这几日极为安分,甚至连外出都没有。
孟海听到这话,不禁皱起了眉,随后眉头舒展。
皇帝让他盯紧周国使团,这件事他可不敢松懈,但是就目前来看,周国石城这边这次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企图。
孟海总不可能一直待在鸿胪寺盯着周国使臣,所以他拜托皇参派人盯紧周国使臣之后,自己则是找了个悠闲的茶馆,听曲子,吃午饭。
茶馆里面是有正餐的,但是更多的还是以茶水点心为主。
孟海之所以选择茶馆,就是图有单独的包房,里面比较清幽。
吃个午饭,睡个午觉。
孟海先是回了一趟言宣侯府,由于管家老李不在,侯府的诸多事物又不能没人打理,所以侯府当中也选出了一个代管家,这位代管家姓陈。
陈管家早就已经收到了侯爷回京的消息,只不过并不知道侯爷何时回复,所以一直都在待命。
孟海回到了府中,代管家便将整个府中这段时间发生的各大事件全部讲给了孟海,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最主要的就是一些日常开销,还有一些人送给孟海的信。
送信的大多数都是孟海这段时间在京城的好友,也没有太多重要的事情。
等到将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完。
孟海找了辆马车,坐着马车向北城而去。
北城,瓦灰街。
孟海被大牛抬下了马车,他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这崭新的瓦灰街,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认。
他曾经是来过瓦灰街的,当时的瓦灰街就是一条老街,街巷里面住的人也不过十几个,还有流传瓦灰街闹鬼的事情,这就让整个瓦灰街显得极为破败,寥落,更增添了一抹恐怖的氛围。
但是现在的瓦灰街,经过重建装修之后,整个瓦灰街完全换了个样貌。
大路宽阔,房屋整齐。
整个瓦灰街里已经住了几户人家,现在虽已过了饭点,但是仍然还能闻到一股股的饭香,路边街角也有不少摆摊的人。
整个瓦灰街绝大多数的房屋还是处于空置状态,毕竟整条瓦灰街这才修成没多久,甚至有极个别地方还没有完工。
孟海坐着轮椅穿梭在街面,时不时就能看见三五个身穿普通服饰的百姓聚集在一起,对着他指指点点地交谈着。
孟海倒也没有介意。
他的目光打量着瓦灰街的街面。
在整条瓦灰街,房屋最多的并不是百姓们住宿的住民屋,而是学堂。
在整条瓦灰阶,可以看见不少学堂,只不过这些学堂目前还处于关闭状态。
孟海正在观赏这整条瓦灰街的时候,忽然瞧见不远处聚集了一群人。
这一伙人大概有30人,这群人聚集在一棵树下,时不时发出尖锐刺耳的吼叫,貌似正在争吵。
孟海眉头轻轻皱起。
百姓对门发生些口角,那是常有的事,毕竟只要有了人,那必定会有争锋。
孟海起初并没有要管这件事的意思。
大牛推着轮椅,在几人即将经过那片争吵范围的时候,孟海目光无意间瞥见了争吵的双方,他愣了一下,随后停住了。
孟海想了想,还是拍了拍轮椅,大牛调转轮椅,朝着争吵的双方而去。
在一棵极为粗壮的大树下,争吵的只有五个人,剩下还有20余人都是围在两边看热闹的寻常百姓。
孟海起初并不知道他们争吵的内容,但是听着周围的百姓一言我一语的闲谈内容,孟海大体了解了这件事的起因,经过。
闹事的双方一共有五个人,有两个人们还认识。
一个是孟海在归文郡见过的申公才,还有一个是他的母亲六夫人。
孟海也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京城的瓦灰街见到这母子俩。
宇宙母子俩争吵的是三个中年男子,这三个中年男子看上去人高马大。
他们所争吵的内容是一处地摊。
在整个大秦的街面上,是有不少的人摆地摊的。
每当大秦的四座城门打开,就有不少上山砍柴的樵夫,或者京城的其他百姓来售卖自己的东西。
比如说一些大户人家用到的柴火,一些新鲜的蔬菜,从山上打猎而来的野味,一些兽皮兽骨,或者一些贫困家庭编织成的草鞋,草帽……
这些人本身就是一次性的买卖,今天来,明天还在不在都不一定,所以,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找一处无人且人多的地方,将自己的物品摆开来售卖。
申公才与六夫人,与那三位大汉的争吵,便是由此而生。
申公才在晚会街找到了一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人流也还算适中的区域,尤其是这里有一块不大的空地,正好可以用来摆地摊,空地的左右两边还有其他区域,已经被其他摆地摊的百姓所占领。
申公才和六夫人就扯下一块,不知道从哪来的破布铺到地上,用石头垫好破布的四个角,以防被吹飞,紧接着,这母子二人又将不少草鞋,草帽之类的东西摆在了货布上售卖。
六夫人毕竟出身农户,自小也是跟随着父母干过许多农活,编草写草帽,自然也不在话下。
再加上四公子申公才那也是通晓笔墨的,所以他也在母亲身旁支了张桌子,靠为他人代写书信或者代念书信赚点银钱。
结果这母子二人今天这才摆好,这三个大憨就找了过。
这三个大汉也是摆地摊的,这三个大汉是一家子,老大和老二平时会去附近的山林打些野兽,摆地摊售卖,老三则是时不时地从地里挖些蔬菜售卖。
只不过这三兄弟前段时间离开京城去外地省亲,也就走了三天的时间,恰好申公才所站的位置,正是这三兄弟以前经常摆摊的位置。
虽说这已经是一片边角之地,但是这个地方人多,在这里卖东西更容易卖出个好价钱,也卖得更快。
于是三兄弟就以自己经常在此处摆地摊为由要驱赶申公才,还将六夫人所编制的一些草鞋,草帽给损毁。
申公才和六夫人瞧见这一幕,自然也不肯善罢甘休。
尤其其中的不少草鞋草帽都是六夫人熬夜编制成的,目的就是为了多赚几文钱。
申公才现在早就不是原先的四公子了,他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裳,除了身上那股读书人的气质还在以外,他此时就像是个没钱读书的穷书生。
虽说书生在整个京城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但是像申公才这种没钱的穷书生,旁人也不会太过给他好脸色。
申公才一向是读圣贤书的又极少与人争辩,所以这个时候的他一直在之乎者也,各种文言文脱口而出,说得对面三个不同文末的大汉哈哈大笑。
申公才知道三个大汉是在笑话他,他也愤怒地用文言文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愤怒,但是换来的仍然是对面三个大汉更加猖狂地大笑。
申公才对着一群一字不识一个的大汉,用各种学术性的字样,这无异于对牛弹琴。
所以这伙人一直争吵到现在。
六夫人毕竟曾经已经忍气吞声,习惯了这个时候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息事宁人,但三个大汉和申公才还在拉拉扯扯,明显还在因此事而争论着。
孟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此处。
他从周围百姓当中的闲谈与感慨里,听完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他看着拉扯自己儿子想要赶紧离开不想闹事的六夫人,又看着因为自己母亲编织的草鞋草帽被损毁,而向一理力争讨个公道的申公才。
他又看了看不远处捧腹大笑,满脸不屑的三个大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孟海的到来以及刚刚的打听,也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
毕竟这个时代坐轮椅的人很少,尤其孟海身下的轮椅还是不同于这个时代的轮椅,就孟海身后还有几个壮汉,明显是坐轮椅这人的仆从。
这么一群人的出现,自然引起了众位百姓的侧目。
正在与三个大汉争吵的申公才和六夫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轮椅上的孟海。
这两个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对面三条大汉也察觉到了孟海的到来,这三个人看着衣着气质明显,非同寻常的孟海,这三个人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惊魂不定了起来。
周围的百姓条正在争吵的双方人马,因为孟海的到来,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周围的百姓一个个也不由自主地向两边退让,生怕因为此事牵扯到自己身上。
因为孟海的到来,在场的动作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孟海双手转动着轮椅的轮子,将轮椅推到了申公才面前。
“好久不见,六夫人,四公子。”
申公才和六夫人这两人勉强一笑。
孟海看着这两人勉强的笑容,心中已经大底猜测出了这两人心中的想法。
申虎毕竟是因为他的原因,现在已经被拉回到京城,关押在大牢之中。
虽不知这俩人是因何脱离了牢狱,但是六夫人的丈夫,申公才的父亲毕竟是被孟海送入大牢之中的,如果没有孟海,申公才和六夫人现在或许已经逃到了韩云辰继续过着大富大贵的生活。
但……
申虎对于六夫人,从来也没有过好脸色,再加上大富人的缘故,六夫人当初过的日子比下人还要艰辛。
申公才对于自己的父亲,除了有血缘关系以外,可以说是非常熟悉的陌生人了,平时这父子见面也就唠些学习上的事情,然后又是隔着几个月,甚至几年不见。
申公才和六夫人原本因为孟海将申虎送入大牢该是极为气愤的,但是又因为申虎对这母子俩的所作所为,就这两人无法对孟海有太多的愤怒。
反而,申虎现在被抓,这母子俩却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正是基于这种种的原因,这母子俩在见到孟海的那一瞬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该恨又恨不起来的人。
六夫人听到孟海的问话,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即使不知道如何面对孟海,但他还是对着孟海行了一礼。
“草民见过孟大人!”
申公才也是走了过来,双手交叉于身前,随后弯腰深深一礼。
“草民申公才拜见孟大人!”
孟海为了挥手,这两人同时起身。
对面的三个大汉,瞧见这一幕,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有些怀疑孟海是那母子俩请来的帮手,但是万一此人真的是大人物呢?
三个大汉搞不清楚情况之下,他们还是选择了后者。
三个大汉也只是随意地行了行礼:“拜见大人!”
由于三个大汉并不认得孟海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形过隆重的礼节。
孟海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个大汉,于是就将经过说了一遍,这与孟海刚刚听到的没有太大区别。
三个大汉因为离开京城去亲戚家,所以三日未在此处摆摊,而就是这三日自己的摊位,却被这母子俩给占据了,今日,这三个大汉回来瞧见自己原先的位置被人占了,于是愤愤不平之下想要讨个公道。
申公才也说出了自己的道理。
他与母亲只是瞧见此处没人,又知道像这样几乎没人管的地摊是谁来得早,谁就能够占,所以他与母亲已经在此处做了三天,今日天还未亮,他就与母亲来此处占了位置,售卖东西。
结果到午时,三个大汉其中的一个前来找他们麻烦,后来又将另外两个大汉一起叫了过来,五个人就这么发生了口角。
孟海听完这两方的人,这番言论点了点头。
然后他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指向了六夫人身旁的草鞋,草帽说道。
“那这些被损坏的草鞋草帽又是怎么回事?”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347章 遇申公才
六夫人的手艺还是极为灵巧的。
六夫人所编织的草鞋,草帽要远比市面上其他的草鞋,草帽更加便宜,质量也更好。
除了草鞋,草帽以外,还有不少用稻草或者路边随手抓的野草编织而成的蟋蟀,蚂蚱,蝴蝶之类的小玩意。
这些东西要价本来就不贵,一堆稻草编织成的蚂蚱才需要一文钱,这赚的就是辛苦费。
一双草鞋这也不过两文钱,一顶草帽也是两文钱,但是草鞋草帽却能够陪伴着他们度过整个夏天,两文钱还是极为便宜的。
六夫人站在摊铺前,在边缘处的一些草鞋,草帽已经被人踩遍,有许多蟋蟀,蝴蝶也都被踩扁。
即使有些草编织而成的蝴蝶,只是被踩断了翅膀,但是这东西显然已经是卖不出去了。
这也是因为申公才想要拼命讨回个公道的原因,自己母亲辛辛苦苦一晚上的东西就这么被人给糟蹋了,这怎么能行?
三个大汉听到孟海这话也自知理亏,所以这三个大汉听到孟海的问话,直接绕了过去,反而说道。
“大人可要秉公断案,我们兄弟三人每次来都是这个位置,周围的乡亲百姓全都知道。这两个外人一来就把我们的位置给占了,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虽说这三位大人也不知道孟海究竟是哪位大人,但是无论哪个大人都一样,都是比他们厉害的官。
孟海瞧着这三个大汉,直接回避了刚刚的问题,就知道这三人心中理亏,于是他便笑着说道。
“哦?如你三人所说,我怎么记得像这种地摊地铺都是先到者得?难不成最近有新的法令,谁占这个位置最长,谁就能够在此处摆地摊?”
三兄弟听到这里更是理亏,但是年纪长一些的大哥还是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周围的百姓都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谁在此处卖得久,这个铺位就归谁!”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话,也是纷纷点头,表示他们之间的确有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孟海听到这一句,反而点了点头。
他说道:“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那不如去最近的天平府,让那里的官老爷们给你们断断案?”
三兄弟听到这句话,面色瞬间变得难看,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到了天平府,理亏的只能是他们。
三个大汉眼神相互交流,说话的还是那位年长的大哥:“我看这还是不用了吧……”
孟海听到这话,再次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三兄弟说的,随后又加了一个,但是……
“但是又回到我刚刚那个问题,这些东西到底是谁损坏的?如果你们只是发生些口角也就罢了,但是这已经造成了财产的损失,如果这件事无法私下解决,咱们还得去天平府找那里的官老爷断案。我虽然也有小官在身,但是毕竟没有读过关于刑法的书籍,自然没有天平府的那些官老爷们专业,几位看……”
申公才听到这话,连连点头。
“我早就想去衙门了,我就不信这时间还没有讲理的地方。”
申公才毕竟是个读书人,还是比较相信朝廷的法规法度,也正是因为他是个读书人的缘故,所以对大秦不少法律法规还是比较熟悉的。
刚刚他与三位大汉算是对牛弹琴,但是到了天平府那就未必了,毕竟能够在天平府做官的人至少都读上几年书,这样交谈起来也更加顺畅。
三个大汉刚刚一直都在拦着申公才,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所以才一直拦着申公才没让他去天平府。
但是现在……
在这三兄弟当中的老三似乎脾气比较急躁,他有些忍不了了,暴跳而起。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都说了,我们这里早就已经私下有了规矩,谁在地铺摆的摊位越久,这个铺位就归谁,你个做官的,怎么能这么不明事理……”
老三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孟海大踏步而来。
还没有靠近孟海,当初在桂文君过了一把土匪瘾的大牛就满脸狞笑地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了老三的大手。
虽然三兄弟每一个都是魁梧壮硕,这老三又是比其他两个兄弟更加膀大腰圆,但是在大牛面前,这老三还是显得和小鸡仔一样。
大牛一把抓住老三的手,老三疼得龇牙咧嘴,一阵叫唤。
大牛只是轻轻一推老三脚步,一阵踉跄,幸亏老大和老二顺势接住了老三,要不然老三非得摔个狗啃屎不可。
周围的百姓见到这边,似乎要打起来了,一个个纷纷避让。
孟海瞧见恼羞成怒的三兄弟,他的嘴角仍然挂着一抹笑容,他觉得自己和右丞相那个笑面虎学坏了,无论遇到再过愤怒的事情,脸上仍然得要笑脸相迎。
“怎么,你们还想动手?你们这原本只是百姓间的纠纷,但是如果你们对在朝官员动手,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你们想清楚。”
脾气秉性较急的老三还想再冲上来与大牛比画一下,却被年长的老大给拦住了,他面色难看地说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孟海用手指了指六夫人身旁被损坏的那些草帽,草鞋,还有用草编织成的小玩意儿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东西应该是你们损毁的吧?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少钱你们原价赔偿,像这种位置本身就是先到先得,我不管你们私下有什么不成文的规矩,在没有发生这种口角的情况之下,我还是愿意遵守的。但是一旦发生了口角,那就得要按照朝廷法度来。”
孟海并不反对百姓群体当中一些私下不成文的规矩,但是这一切是在没有发生事端的前提之下。
一旦这些不成文的规矩闹出了事,他一切都要按照朝廷的法令行事。
老大忍不住说道:“总不能就因为你与那二人相熟,就这么草草地判决此事吧?”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孟海是认识那对母子俩的,所以他说的话做的事,肯定是偏向那对母子俩的。
孟海听到这话,嘴角笑容不断。
“既然如此,那就去天平府。你们如果觉得天平府处事不公,还可以去天平府总1理衙门,如果你们觉得那边处理这件事还是无法做到公允,那可以去刑部,如果你们觉得那边还是有失公允,反正这就是京城,你们也可以去告御状……”
三兄弟听道这话面如死灰。
脾气较为急躁的老三还想再上前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老大给拦住了。
“好好,这些多少钱?”
这三兄弟只能服软。
六夫人大致估算了一下,软弱地说道:“毁坏八双草鞋,三顶草帽,这边还有几个玩意,一共三十二文钱。”
老大一伸手,从怀中抓出一把铜钱,数出三十二枚递给了六夫人,六夫人谢谢地数了数,随后朝着孟海点了点头。
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那三兄弟家境其实还算可以,毕竟这个年头能够一瞬间拿出多枚铜钱的百姓还是很少的。
孟海对突然明事理的三兄弟,也是暗暗地点了点头,他回过头对准申公才和六夫人说道。
“他们这边已经赔礼,你们看看是否还缺些什么?”
申公才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随后摇了摇头。
六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三兄弟,她忽然站了出来。
“三位兄弟,刚刚也是我莽撞,我替我在这里给三位兄弟赔个不是。日后都是要在这瓦灰街讨生活的,日后见面,还请三位兄弟千万千万不要怪罪……”
六夫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了。
正如六夫人所说,她与申公才日后是要住在瓦灰街的,看这三兄弟的衣着打扮应该也是瓦灰街的居民,以后低头见高头见,如果关系闹僵,日后见到必定会因为今天这事儿再次闹出不愉快。
申公才自然是不在意这些,但是六夫人毕竟还要为以后将来打算,所以这个时候她说这番话的意思也算是赔礼道歉。
那三兄弟听到这话,倒是没说什么,老大将目光望向了孟海,他想了想,还是行了一礼,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姓甚名谁?”
孟海也没有隐瞒:“孟海。”
一个名字,两个字,从孟海的嘴中吐出,三兄弟与周围的诸多居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双眼顿时瞪大。
三兄弟就像是见到了自己偶像般,先是向后倒退了几步,随后满脸狂热的冲到了孟海面前。
只不过有大牛和张顶两个人挡在近前,三兄弟冲到孟海还三五步远的时候就被拦了下来。
始终没有说过话的老二,这个时候挥舞着双手在大牛胳膊阻拦之中,还是蹦蹦跳跳地喊道。
“孟大人,孟大人,你可曾还记得我?”
孟海这个时候也皱起了眉头,他瞧着朝他挥舞着手臂的老二,实在没有想起此人是谁。
看他的脸,孟海也并不觉得面熟,应该是没有见过的吧?
孟海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模样被老二看在了眼里,他也就没有隐瞒。
“孟大人可还记得一年前明京郡熊虎县那震灾,当时我就去西城外与大伙一起修路。后来,京城,东城和北城修路的时候,我也参与其中。去年发棉袄的时候我就领了两件,当时孟大人还念过我的名字,我叫孙初五,孟大人还有印象?”
孙初五?
孟海目光仔细地瞧着老二,脑海之中始终没有印象。
不过这也难怪当初发棉袄的时候,分了两三天,近数万号的人参与其中,孟海哪能够一一都认得。
孟海还是友好的,朝着孙老二点了点头,朝着大牛示意,把牛放下了手,孙初五直接冲到了孟海面前,脸上全都是景仰之色。
老大和老三互相对望,这群人也是满脸惊喜的,跑到孟海面前,老大用手一指申公才,有些羞愧地说道。
“孟大人,这二位是您的朋友,实在是我们三兄弟冒犯了,早说是孟大人的朋友,这块地我送给他们都没关系!”
申公才和六夫人瞧见周围的百姓,尤其是三兄弟,对孟海态度的突然转变,这二人一时之间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孟海在整个京城的威信,以及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可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
孟海还是摇了摇头,客气地说道:“怎么来还是按照你们的规矩,但是在不发生口角的情况下,我这是对事不对人,如果旁人因为此事发生了冲突,我也是站在法令的这一边。”
三兄弟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孙初五有些羞涩地说道:“孟大人正好我家烙了甜饼,孟大人要不去我家吃顿饭?”
孟海迎着客气的三兄弟表示自己已经吃过饭,又含蓄地表示自己有事情要去办。
它与周围的百姓寒暄了小半刻钟的时间,在百姓的热情之中,他滑着轮椅离去了。
申公才和六夫人是跟着孟海一起离开的,至于地摊上的那些草鞋,草帽,被六夫人收拾之后,由大牛扛在了肩上。
一行人走到一处拐角,见到周围人群并不多,于是便停在了街角处。
让几个仆人守着周围,孟海目光重新望向了申公才和六夫人。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孟海非常好奇申公才和六夫人因何出现在瓦灰街。
六夫人瞧见周围并没有人,而且各个进出口都被孟海身旁的侍卫把守着,她苦笑着说道。
“我与我能够出来,大抵还是因为孟大人。当初我与夫君还有大夫人,他们一同被押运到了京城的刑部大牢。我与沛流被单独关在了一间牢房之中,当时我还以为是要先提升我与我,但是后来并没有人提升我们。”
申公才,字沛流。
申公才听到这话,也是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接着他母亲的话说道。
“我与我母亲在刑部大牢当中,应该是被关了三天,在这三天里面吃的喝的都有牢头给我们送来。大牢当中的狱官对我们还算是不错,至于对其他人,我与他们并没有关押在一起,所以并不知道他们如何。”
“后来我与我母亲就被刑部郎中马大人送出了刑部,马大人将我与我母亲送出刑部之后就离开了,并没有任何叮嘱。我母亲与我站在刑部大楼门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后来我母亲把身上的镯子和簪子卖掉,换了些钱,买了一间小房子,目前,我与我母亲就在那间小房子里居住。”
孟海听着这二人的过往,大抵也算明白了,这二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想必也是因为他之前的吩咐,以及给皇帝的那封信。
能够如此轻松地找到另外半把钥匙和半本账本,六夫人可以说是居功至伟,正是因为六夫人的帮助,才让你孟海能够如此顺利又快速的结束了归文郡的任务。
孟海写信特地向皇帝求情。
按理来说,即使孟海求情,这种情况下六夫人和申公才那也会被流放千里,但是这两人并没有被流放,而是直接被放出了行不成了一介自身,这或许也是皇帝看在六夫人大义灭亲的份上,才格外荣恩。
并没有大张旗鼓,因为那样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就这么默默地放了出来,还是让刑部郎中马高义这个中层干部放出来的,这中间可就意味深长了。
刑部郎中已经算得上是刑部当中的中层领导了,这个位置在网上,那就是刑部侍郎,再往上就直接是刑部尚书,整个刑部的老大。
至于六夫人身上的镯子和簪子变卖换钱,这也是朝廷或者皇帝对这两人格外开恩,要换成寻常人,在进入刑部大牢的那一瞬间,身上的东西就已经被全部收走了,怎么还会留下簪子和镯子。
孟海在想通了这一切之后,对于皇帝臣,他的琴对这母子俩格外开恩,还是极为感谢的。
孟海嘴角含笑,看着这母子俩说道:“那不知六夫人和四公子日后何去何从?”
六夫人听到这话嘴角泛起了苦笑,申公才也是忍不住将头低了下去,很明显,这两人对未来并没有半点规划,或者说能活下去,便是这两人未来的规划。
孟海看着沉默不语的二人,他忽然拍了拍脑袋,目光看向了申公才。
“四公子读的书应该很多吧,我之前在归文郡与四公子交谈,发现四公子谈吐不凡,必定是经受了很好的教育。”
申公才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茫然地点了点头。
申公才在归文郡有一座属于自己的书院,里面不缺名师,大家为其教导,所以自然是博学多才。
孟海听到这话,咧嘴一笑,他用手指了指不远处。
申公才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孟海手指的方向,那是一处落锁的院落。
孟海瞧着茫然不解的申公才,笑着说道:“你我能在此处相见也是有缘,四公子谈吐不凡,不妨来我这里做一个小小的教书夫子,虽然我无法给你开太多的工钱,但是至少能够保证后半辈子能够吃得上饭。”
申公才愣了半晌,随后双眼之中露出狂喜之色。
孟海瞧见一旁双眼也露出惊喜的六夫人笑着问道。
“大夫人可曾会做饭缝衣?或者说有其他什么特长?”
六夫人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连连点头。
“孟大人说的那些我都会,除此之外,我也识字,也会做些女工,洗刷碗筷之类的,以前也做过……”
六夫人以前在申府的待遇和寻常下人一般,像这种洗刷碗筷,缝补做饭之类的事情自然也是会的。
孟海听到这话,打了个响指。
“行,正好我这边确认四公子和六夫人,你二人居住何处?给个六夫人脸上的惊喜之色更浓,他快速地报出了自己的孟海又与申公才和六夫人交谈片刻,于是就让这两人先行离去。
而孟海,心中对于去年的规划,此时也有了一定的方向。
他在瓦灰街转了一大圈,将整个瓦灰街许多房屋建筑的地理位置记在心中,趁着天还没黑,他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了陈大年。
孟海找到陈大年的第一件事,那就是盘点手中目前能够动用的银两。
两人来到海宣书铺最里面的书桌边,就开始谋划了起来。
孟海与陈大年一直待到晚上八点多钟,他这才回到了皇宫。
然后他就被骂了。
赵宣可是眼巴巴的等着自己亲爱的老孟,与自己一同批阅奏折。
老孟不在,他被他父亲骂得狗血淋头。
熊孩子满脸幽怨的看着孟海。
孟海看着熊孩子批阅一大堆不合格的奏折,只能与熊孩子一同熬夜商讨,将所有的奏折批阅完。
这里毕竟是皇宫,各种蜡烛灯火自然是将整个大殿照如白昼。
王宫也不稀罕那几根蜡烛,于是两个人熬干了两个烛台,这才将奏折批阅完。
等到皇帝将奏折核查,并且点头认可之后,两人这才如门大赦般地离开。
明日仍然是由太子主持早朝,皇帝监督。
这也就意味着,明日孟海仍然得要到场,给皇帝做一个优秀的捧哏演员。
孟海回到安神堂,吩咐太监准备洗漱。
还别说,整个皇宫当中各种设施极为齐全,孟海只是说了一句自己要洗澡,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一个大浴桶已经摆在了他的卧室旁的屏风后。
进进出出的太监手中,端着一桶桶的热水浇入浴桶之中。
当浴桶里面的水已五至分满,又来了不少小太监,手中捧着牛奶已经各种孟海见都没见过的各色的液体倒入浴桶之中。
两米长大半米宽的浴桶,洗澡水的颜色以奶白色为主。
水面上漂浮着许多孟海未曾见过的花瓣,还有几个太监手中端着茶盏,只不过这些茶盏里面放着的全都是不明的粉末,将粉末全部倒入浴桶之中,连搅都不带搅,又端了一桶热水来倒入浴桶之中。
原本五成满的水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以至七成满。
一个小太监跑到勐海面前,告诉他可以下水了。
孟海这才脱去身上的衣物进入浴桶之中,别说浴桶里的水正合适。
孟海踏入浴桶之中,用花瓣遮住了自己的隐私部位,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一排排的太监,自己洗澡,这些太监就在旁边看着?
这些太监自然不会在旁边看着。
两个小太监拿来了搓澡巾,开始为孟海揉搓着后背,搓完后背又搓了搓前胸,双臂接着就是双腿。
孟海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躺着。
等到洗澡水凉了一些,又来了几个太监端来热水,让整个澡盆里的水一直保持着适中的状态。
孟海这次是真正地体会到了富人生活的舒适安逸。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348章 开办学堂
孟海仍然是天还没亮就被人给叫了起来。
两个小太监直接打破了他的“被子封印”,将他从床上薅起来之后,便为他穿衣穿鞋。
孟海随意地塞了几口早点,就到金銮殿罚站了。
今日早朝需要商议的国事并不是很多,但是仍然持续到快十二点,这才结束。
孟海在金銮殿站了一天的岗,等到下朝之后,他风一般地冲出皇宫。
瓦灰街。
此时的瓦灰街显得格外热闹。
热闹的原因是瓦灰街贴出了告示,瓦灰街将开放五个学堂,免费为学生们教授课程。
五个大学堂,每一个学堂都能容纳一百多个人,五个学堂,那就是六七百号人。
这绝对是个劲爆消息。
毕竟这个时代,学生读书识字都是做家长的为孩子跑断腿,找夫子,找学堂。
像这边免费开设学堂,免费教学的还是第一回。
瓦灰街有五家大学堂,这五个学堂的名字都叫“瀚海学堂”,只不过为了区分政务加学堂,每个学堂后面还有两个字。
零壹。
零贰。
零三。
用来区分每个学堂。
在每个学堂的门口都已经坐定了几位夫子。
这些父子都是孟海从各处请来的,最主要的还是陈大年利用自己的关系,搜罗整个京城的各大各堂,以及那些失意的读书人,最终筛选出了十余位夫子。
瀚海学堂零壹。
在学堂的门口坐着三位夫子。
为首的一人,正是昨天的申公才。
申公才有些局促地坐在学堂外。
在瀚海学堂零壹,也就是一号堂的门口已经支了一张大桌子。
桌子上面放了许多空白的花名册,包括许多笔墨纸砚。
还有好几摞的书籍。
有些书籍不仅包括像三字经弟子规,这些已经在大秦风生水起的幼儿读物,还有像临摹纸和字帖这种用来练字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以及一支蜡烛。
孟海此时已经赶了过来。
他与陈大年分别镇守在两个方位,开始主持这报名仪式。
因为武家学堂是免费的,所以一大早就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到了瓦灰街,这让整个瓦灰街的人瞬间多了起来。
孟海今天一大早就向天平府的官差打了招呼,所以整个大街小巷围了不少佩戴着铁尺的官差维持着秩序。
报名仪式很简单。
只需要家长带着孩子去,每个学堂前登记名册,就算是报名成功了,但是前提是照身贴一切信息齐全,而且户口还得要在京城。
这一下子就筛去了不少的百姓。
除此之外,整个京城不少适龄的孩童都已经在各自的学堂当中读书,绝大多数的家长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辞去原先学堂的夫子来孟海这边,毕竟也不放心。
所以,孟海所针对的绝大多数都是那些想要读书学习,但是由于家境贫困,没钱学习的孩童。
陈大年也早已经对招收的十余位夫子进行了培训,其中就包括申公才。
孟海绕到瀚海学堂零壹的时候,瞧见整个学堂外已经排起了一溜子的长队。
大多数都是家长陪着孩童前来的,由于现在是饭点的缘故,还有不少百姓手中拿着街上买的食物递给身旁的孩子,与他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等待着。
孟海看见了申公才。
申公才此时正在登记着花名册。
他现在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男孩,身上脏兮兮的,脚上穿着破草鞋,他的父亲身上也是穿着极为粗糙的衣衫,有些地方还烂了不少的破洞。
父亲的皮肤黝黑,佝偻着背,但是脸上却带着讨好的笑容。
申公才问一下了,小孩的姓名。
小男孩有些害怕,但是仍然勇敢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小火。”
申公才点了点头,但还是问道:“姓什么?”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明白这个问题,回头看向了佝偻着背的父亲。
父亲露出了满脸慈爱的笑容,他拍了拍小男孩的脑海,回应道。
“我这娃娃徐,叫徐小火。”
申公才点了点头,登记上了名字。
申公才在写名字的时候,顺带着查验了这父子二人的照身贴,顺口问道:“明日学堂正式开课,小火这孩子能来吗?”
父亲听到这话,连连点头。
“能来,能来!”
申公才看着满脸惊喜的父亲,他的心像是被触痛了一般,但他还是满脸含笑的说道。
“还是得要给你们说一下,学堂只包午餐。早餐和晚餐要这孩子自行解决,另外,学堂是巳时开课,酉时放堂,中间有一个时辰吃饭休息的时间。学堂除了教这些孩子读书以外,还有体育课,以及运动会,这些你孩子都没问题吧?”
父亲听到这话,有些茫然。
“夫…夫子,何为体育课?何为运动会?”
申公才已经被培训过了,所以他对这些问题的对答如流。
“所谓的体育课,就是跑步跳远之类的体能锻炼。我们学堂一贯注重孩子的综合发展,除了读书以外,也注重孩子们的体能。如果您不放心我们学堂,日后也会有医务室,如果跑跑跳跳有个磕碰,医务室也会免费开放。”
父亲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会,一咬牙,还是点了点头。
“好好,我懂我懂!”
申公才点了点头,从身后抱来了一个大箱子,他将大箱子递给了父亲。
“这里面是课本,一对蜡烛,日常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些其他的读物,这些都是免费发放的,课本明天就要用,如果还有其他要准备的,您可以给孩子带来……”
父亲听到这话,一时之间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有些茫然地接过大箱子。
箱子入手并不沉,但是父亲却感觉这箱子沉甸甸的,低头一看,箱子里面果然放着笔墨纸砚许多用来学习的东西。
父亲有些惶恐地说道:“这些东西要钱吗?”
提起了前父亲的脸上显过一抹难堪之色。
申公才将父亲脸上的难堪之色尽收眼底,他摇了摇头。
“您放心吧,这边的一切都是免费的,只不过孩子只能在学堂待两年,也就是只有两年的学习时间,我们所教授的也只是让孩子们识字读书,懂得道理,多的也无法教太多。”
父亲的脸上显过一抹惊喜,他连连点头说道。
“晓得晓得,我晓得。”
申公才又说道:“另外,我就是这家学堂的夫子。你孩子未来就是我与旁边这两位夫子一同教授课业,如果孩子有问题,或者这孩子学业上遇到什么难处,你们尽管来到学堂找我们……”
申公才还没说完,父亲节着孩子直接跪了下来。
父亲听说面前坐的这三位都是未来的教书,父子之后,父亲脸上的神情彻底发生了变化。
他带着孩子跪下来就朝我们申公才连连磕头。
“谢谢夫子,谢谢夫子……”
申公才见到这一幕,赶紧绕道前方。
“无须多礼,无须多礼!”
申公才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搀扶起父亲和孩子,的父亲和孩子显然已经认了死理,硬是朝着夫子磕了三个头,这才起来。
申公才将这父子俩搀扶了起来。
祝父子俩一边站起,嘴中更是千恩万谢。
其实,这一幕不仅仅是发生在申公才这边,申公才左右两边与他一同登记名册的夫子,也受到了百姓如此待遇。
读书,在整个大秦虽不是贵族阶级的特权,但是寻常百姓可无法支撑得起笔墨纸砚等各种费用的开销,有许多家长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读书,可以说是日夜辛劳。
大部分的孩子在某个学堂当中学习大半年,就已经算是时间非常长的了,大部分的孩子学习几个月,勉强读书识字之后就会离开原来的学堂,为家里的人耕地务农维持生计。
普通层次的文房四宝,对于大秦寻常百姓来说,税不是很贵,但是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买得起的。
而孟海这边却将开销的大头全部都给包了。
除了读书写字的书本笔墨之外,还有学费。
这对于大秦的百姓来说,无异于上天的恩赐。
虽说大秦的百姓对待这新开的免费学堂有些不放心,但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许多百姓也不想错过。
申公才送走了父子俩,又来了一对父子。
这对父子俩刚刚在后面,大抵已经看清楚了,前面发生的事情。
申公才只是随意地交代了几件事,这新来的父子俩就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完全听懂了。
在申公才从身后拿出装着课本笔墨的大箱子,递给了新来的父亲,父亲拿着这并不沉的箱子,却如同有万斤重。
父子俩在此跪在申公才面前向这位夫子磕了三个响头。
申公才又是慌忙将这三人搀扶起来。
这一幕发生在瀚海学堂五个学堂的每一处角落。
孟海和陈大年,两人围在五个学堂周围,帮着观察维持秩序。
有些夫子回答不了的问题,总会找到孟海或者陈大年这两个负责人,孟海将卫夫子回答不了的问题,像那些父子们或者母子们回复。
报名一直持续到下午。
直到晚饭的时间,到了五个学堂的名额彻底满了,在学堂当中的夫子陆陆续续地将桌椅摆凳抬回学堂人群,这才渐渐散去。
有不少来玩的百姓并未报上名,这些百姓一个个焦急的又哭又闹,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求求情,但是名额已满,目前学堂只有五个,所以这些来晚的学生们只能够推迟到下回报名。
孟海这是对陈大年目前手中所掌握的资金综合评定后的结果。
五个学堂数百个学生,包括教书夫子所有的开销统计完后,还得要维持海宣司的正常运转……
孟海知道想要让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秦的每一个学生有书读,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要做的只是开个头。
解决了学生报名这件事,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整个学堂大部分的硬件设备都已经筹备完了,剩下的是每个学堂细小的分工。
学堂当中设有医务室。
这就需要孟海去联系京城的大夫。
京城绝大多数医馆的大夫自然不会帮孟海这个忙。
孟海也就只能去寻找一些小医馆或者云游的医官,这些人的能力水平得要进行测试。
孟海也对外张贴了招募医官的告示,并且下面备注了条件和薪酬。
报名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也要对这些人进行逐个筛选。
除了医务室的机关以外,厨房当中还需要有厨师。
孟海毕竟要包学生们的中午餐,所以如何进货,如何筛选厨师,这又是一个问题。
孟海所要开办的学堂,自然与大秦市面上的许多学堂都有着不少的区别,也正是因为这些区别,每一点不同,都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筹备。
孟海有些怀念薛糖芯在的日子,至少有这么个帮手,在他现在也不用忙到晚饭,只是叼着两个包子坐在轮椅上吃。
孟海与陈大年两人面试了前来应聘的大夫,包括我筹备明日送往学堂的食物以及厨师的培训……
孟海回到皇宫的时候,又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他疲惫地坐在轮椅上,在进入乾阳宫的时候,又看见了熊孩子那满脸幽怨的神情。
的……
在外奔波劳苦过后的孟海再回到皇宫之后,还要陪同熊孩子一同批阅奏折。
人家皇帝就靠在一旁看着呢。
皇帝手中拿着一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课外书,正津津有味地读着,时不时地瞟向抓耳挠腮的熊孩子和哈欠连天的孟海。
所幸的是,今日需要熊孩子批阅的奏折数量并不是很多,批阅过后的奏折,在皇帝审查通过之后,孟海哈欠连天的就要离去。
赵琦缘叫住了孟海。
“听说你今日开办了五个学堂,里面的一应开销,对于那些百姓都是免费的?”
孟海听到皇帝忽然叫住他,问出了这个问题,孟海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赵琦缘放下了手中的闲书。
他本身就坐在床上,此时更是让整个身体都十分舒服的靠在了垫着枕头的床头。
皇帝的目光望着头顶上那富丽堂皇的房梁,声音幽幽地传出。
“你何时来得这么多钱?”
孟海早就已经料到皇帝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答案呈上。
“海宣司日常的开销都是记在账目上的,的确是赚了不少,但是这一次,为了造福大秦的百姓,开设学堂之后,已经所剩无几了……”
孟海这一句话透露了两点,第一点是所有的金钱进出都记在账本上的,他从中并未为自己谋取一点私利。
第二点要透露的意思是,新开办了五家学堂,手中没钱了。
赵琦缘听到这话笑了笑。
在这乾阳殿,皇帝除了在训斥人之外,那是没有任何一点皇帝的架子。
他躺在床上侧了个身,目光瞧着孟海。
“你以为我这个皇帝是为了向你要钱?海宣司是你的,你想做什么事,我心中大抵已经知道。只不过你今天做的这件事,明日朝堂之上或许会被那些御史们弹劾,你先有个准备……”
孟海听到皇帝这话,愣了愣,随后脸上浮现出恍然之色。
他朝着皇帝深施一礼:“多谢陛下,微臣知晓。”
赵琦缘摆了摆手:“在这里又没别人,你和我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赵琦缘将手放在了半合着的书上,他的手指轻轻的按动着书页,使得书页的一角不断的弯曲变形。
他说道:“明日你应该还要去学堂吧?”
孟海明白皇帝的意思。他点了点头。
“明日是第一天开课,夫子和学生肯定会遇到许多的问题,我明日中午的时候还得要再去瞧瞧。”
赵琦缘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忽然涌现出一抹潮红,随后一手捂着胸口连续咳嗽不断。
身旁的两个太监瞧见这一幕,赶紧上前搀扶住了皇帝,又是为他拍打后背,又是拿来温水毛巾。
孟海瞧着刚刚还好好的,结果下一秒就狂咳不止的皇帝,有些担忧他的病情。
等到皇帝这边的咳嗽差不多止住了,孟海有些忧心地问道:“陛下,你这到底是什么病?”
赵琦缘幽幽地瞧了一眼孟海,随后摆了摆手。
“明日让太子随你一同去学堂。”
赵琦缘并没有回答孟海的问题,而是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出了一番话。
“明日太子随你一同去学堂,海宣司毕竟也有太子的一份。”
孟海听到皇帝忽然插嘴的一句话,他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很快,他大体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点了点头。
“微臣知晓。”
赵琦缘点了点头,慢慢地将眼睛闭合。
身旁的两位太监瞧见皇帝闭上了眼睛,赶紧上前将皇帝扶着平躺在了床上。
孟海瞧见这一幕,也就告辞离去,回到了安神堂。
他坐在书桌前,瞧着窗外的月亮,先是写写画画了一番,最后才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有两个小太监吹灭了蜡烛。
孟海望着黝黑的天花板,眼睛睁得老大,脑海当中天马行空地思索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不知何时,他的眼睛缓缓地闭合。
脑海当中各种虚幻迷离的怪诞画像瞬间涌来,他睡着了……
孟海这一晚上并没有做梦。
他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两分钟,天就已经亮了。
之前两天已经有了经验的太监,一把拽起了眼睛,还舍不得睁开的孟海。
孟海站在一群太监中间,他脚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脚上被某个有心之人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所以看上去还是极为严重。
孟海站起身让周围的太监为他穿衣梳头,等一切打扮完了,他这又回到了轮椅上。
孟海被一大群人推到了金銮殿。
住在皇宫就是有一点好处,距离金銮殿的位置很近,可以比那些前来朝拜的大臣晚上大半刻钟的时间出发。
孟海滑着轮椅来到金銮殿之中,许多文武大臣已经在此处恭候多时。
孟海也就是推着轮椅滑到自己位置上,还不过两分钟,在太监一道尖细的声响当中,所有的人全部都跪了下来。
孟海也是扶着轮椅跪了下去,等到该朝拜的礼节拜完之后,孟海这才扶着轮椅又坐回了轮椅上,这是皇帝给他的格外隆恩。
接着就是朝堂当中的文武百官,向皇帝汇报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小事件,以及皇帝处理奏折,要找群臣商议的大小事件。
孟海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尤其是靠在轮椅上,特别是轮椅后面还有一节,刚好枕在颈部和头部略微向下的部位的枕头……
整个轮椅的右边还有一节可以向下转动的齿轮,转动齿轮可以调节整个轮椅座位和凳子的倾斜程度。
孟海现在坐着的这个轮椅是木头加装过的,一切都是以舒适为所打造的。
孟海心中浮现着前世实习时候的划水状态,他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耳畔当中回想着大臣所议论的事情。
就在他半睡未睡之时,他本能地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
孟海吓得直接睁开了眼睛,他的感觉并没有错。
的确有不少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孟海。
与此同时,正有一位御史出班说话。
这位御史是在弹劾孟海。
所弹劾的内容,正是孟海昨天开设的学堂,不仅引起了百姓大规模的聚集,容易发生危险,还想要通过此的做法扰乱大秦寻常学堂的正常营业,还通过此等做法,扰乱大秦的秩序,破坏大秦的安全稳定……
孟海听着御史那一桩桩弹劾,他打了个哈欠。
等到御史说完。
他这才站出来。
当然是推着轮椅的出班回话。
孟海看着不远处站立的那年纪不大的御史,抬头看着主持朝会的熊孩子,颇为无奈地说道。
“我怎么做什么事你们都要弹劾,我这才回京两天,就被你们弹劾了两次,我是偷你们家鸡,还是偷你们家羊了?干吗天天把目光盯在我身上,做什么事都碍着你们的眼?”
那位年轻御史听到孟海这话,脸上浮现出一抹愤怒之色。
孟海还没等愤怒的御史说话,他先说的:“怎么,难道你还要弹劾我出言不逊,藐视朝堂这一条。在昨天已经有人弹劾过了,你要不要再想点新鲜的花样?”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349章 入学堂
孟海又被御史给弹劾了。
虽然皇帝昨日已经提醒过他,但是今日再次被御史弹劾,他依然觉得非常愤怒。
没错,非常愤怒。
昨天忙到快凌晨才睡着,今天七点多就被人给薅了起来,现在好不容易想要趁着上朝划水睡会觉,结果又被人弹劾……
孟海瞧着那位年轻御史,脸上浮现出无辜之色:“这位御史大人,我是用你家的粮,还是用你家的钱?我想开办几个学堂,怎么了?我原来就是学堂当中的教书夫子,我既没吃你家米,又没用你家钱,我开几个学堂碍着你什么事了……”
年轻御史终究太过于年轻。
他指着孟海说道:“你如此做法,使得整个瓦灰皆聚集数千号人,不仅容易发生各种危险,甚至我有理由怀疑你心中包藏祸心。”
“而且你所说开办的学堂不向百姓收取任何费用,那你的学堂如何盈利?难不成你想通过学堂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还有学堂不收取任何费用,又收下许多平民百姓家的子弟,你让其他的学堂怎么活……”
年轻御史手中拿着奏本,将所要弹劾孟海的所有理由写得清清楚楚。
年轻御史说完话就将奏本递给了走向他的小太监,小太监,结果奏本先是呈给了皇帝,皇帝看完又将奏本呈给了太子。
熊孩子拿到奏本先是看了两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拿反掉了个钩,又是随意的瞟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
赵宣也没睡好。
他原本想要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结果哈欠才打到一半,身后的皇帝不知从何处寻摸来一根长戒尺。
皇帝拿着长戒尺照着熊孩子,腰间就是那么一捅。
熊孩子长长地哈欠直接换成了一声闷哼。
意识到什么的,熊孩子赶紧端端正正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
御史说了足足三分钟的时间,他罗列了孟海18般罪状。
孟海听完御史弹劾之后,也从袖子里面拿出了奏本。
只不过相较于年轻御史的奏本,孟海手中的奏本就像是叠好的一张纸。
这张纸上的内容是昨天晚上他睡觉之前写的。
他将自己写在纸上的内容呈给了前来的小太监,太监拿到所谓的奏本,同样是先呈给了皇帝。
皇帝将孟海折叠又折叠的纸展开,他皱着眉头,看完内容之后,把所谓的奏本又给了太子。
赵宣拿到一张薄薄的宣纸,他还没有看字,只是看到那瞌睡当中歪歪扭扭的字,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皇帝拿着长戒尺,再次朝着熊孩子腰间一捅,熊孩子这才板正的坐着的身躯,但是脸上却憋得通红。
孟海没有理会刚刚发到猪叫的赵宣。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年轻御史,他坐在轮椅上陈述道。
“我来回答刚刚这位年轻御史所陈述的不实言论,我感觉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放屁。”
孟海的这一番话说得在场不少,文武官员嘴角抽了抽。
年轻御史的脸色更是憋得通红。
孟海侃侃而谈道。
“我在说这件事之前还得要让大家回忆一件事,我身上可还有着一个户部五品主事的官位。我记得陛下当初给我这个官位的时候,里面就有一条内容,我所掌管的海宣司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有我一个人做主,自负盈亏,自给自足。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我没有动朝廷的钱,更没动大家手中的钱,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只要不违背国家法令的前提之下,是不会被阻拦的。”
孟海说到这个时候,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年轻御史。
“我新开办的学堂就是我所掌握的部门做的事情。我知道昨天瓦灰街聚集了大量百姓,但是在这之前,我已经向当地的天平府奏报了这件事,寻求当中的官差维持上百姓的秩序。该走的流程我已经提前走完了,我所进行的每一步都有流程可查。我不知道那位御史是对我大秦部门的公正性有怀疑,还是对我大秦天平府的官差,执法能力有所怀疑,才这样弹劾于我。”
年轻御史一时间无言。
孟海继续说道。
“而且我所开办五所学堂免费教学,我称之为义务教学。目的就是为了让大秦的士林海同读书认字,我大秦有太多孩童因为家里没钱而无法受到该有的教育,在场的诸位都是大秦的公侯***,对于子女教育这一块,自然会倾尽全力,但是那些穷苦的孩童则不同,他们是想学,但是没有那个能力去学……”
“我所教授那些孩童的仅仅只是认字明理。我要做的不仅仅让大秦的百姓遵守我大秦的法令,要让那些百姓理解为何要遵守法令。理解的前提便是让这些百姓不能读懂法令条文,读懂法令条文的前提是让他们认字,认字的前提是得要有人去教会他们如何读书认字。”
“教化,教化,面对一群一字不识一个,时不时动不动还出手伤人,甚至被你们吐槽为民风彪悍不可理喻的西边蛮夷和西边郡城的一些大秦百姓,你不教他们认字,不让他们读书,还妄图想要和他们讲道理,这不是扯淡吗?你让他们读书,但是却不给他们读书的途径,你让他们识字,却又剥夺他们识字的时间……”
孟海面对着在场的诸多大臣,开始侃侃而谈了起来。
年轻御史罗列孟海的18般罪状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孟海解释,又或者说,陈述对未来的规划,却用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
孟海非常能说。
在场的文武大臣都是知道的。
所以在孟海说完话,在场不少文武大臣都开始困倦了起来。
他们刚开始的时候听的还是津津有味的,是在考虑到孟海此等做法对他们利益所造成的影响之后,不少人就开始哈欠连天了起来。
孟海原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言论能够得到在场不少人的支持,毕竟他这种做法也算是利国利民,但是在场除了极个别朝廷当中自认为清流人士双眼还算是有亮光以外,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哈气连天。
他的目光望向了周围的人群,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一个弹劾,一个自证清白。
这就需要有个裁判。
这个裁判自然就是熊孩子。
赵宣完全没有听进去们还那一番言论,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的老孟。
不管出来的人是谁,熊孩子肯定是和自己的。老孟站在一方。
所以在熊孩子判定孟海为这场辩论赛的冠军之后,年轻遇事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孟海忽然想起了昨天弹劾自己的户部郎中。
他回过头寻找户部郎中的中影,结果没有看到他。
不在队伍里?
孟海再三确认找不到户部郎中的影子之后,抬起头,目光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皇帝。
昨日户部郎中弹劾他之后,看上去并没有受到责罚,但是回去以后户部上书或者皇帝肯定是暗地里说了些什么,这才让户部郎中未出现在今日的朝会之上。
孟海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他和他的年轻御史,他默默地为这年轻御史捏了一把汗,不知道明日是否还能在朝堂之上看见这位年轻御史。
孟海在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后,整个朝会就不再讨论关于孟海开办学堂的这件事了。
孟海刚刚陈述的几点几乎无人可反驳。
首先,他昨天做的一切都是层层低报过的,按照必经的流程向天平府以及一些衙署汇报过,所走的流程本身就是规范的。
其次,他身上还有个五品主事的身份,所掌管的就是海宣司,这个部门当初皇帝设立的时候本身就没有规定过具体的做事范围,也就是说,只要不违反国家法令,朝廷法度几乎可以做一切事,除非皇帝再次颁发旨意规定业务流程。
再次,正如他刚刚所说,他所用的钱都是自己的,跟国库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跟在场的诸多大臣也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虽说这么做可能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但是这些事情可不能摆在朝堂上来说。
最后,孟海做的这件事本身就是利国利民。如他所说,想要让大秦的百姓在遵守国家法度的情况之下,还要理解国家法令,首先要做的就是让百姓们识字。只有识字才能读书,读书才能明理,才能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孟海还举出了在大秦西边一些民风彪悍的郡县,那些郡县的百姓正是因为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每天不是打架就是做些偷盗的行为。
有理有据。
朝堂当中的文武官员在权衡利弊之后,也不会揪着孟海不放。
毕竟昨天户部郎中所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昨天户部郎中弹劾了孟海,今日他就没有出现在这朝会之上。
这不管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其他人做了些什么,这总归与户部郎中昨日弹劾孟海有关。
所以这个时候自然不敢再有文武官员说些什么了。
孟海今天早晨的任务也就彻底的完成了。
孟海滑着轮椅回到自己位置的时候,把脑袋朝着后面的枕头一靠,听着周围的文物关于议论着接下来诸多大事,他的眼睛缓缓的闭合……
孟海是被熊孩子一脚给踹醒的。
熊孩子一脚踹在地椅后方,孟海所坐的轮椅直接向前滑行了五六米的距离,这才堪堪停下,吓得孟海手忙脚乱,差点就站起来跑几步了……
孟海愤怒地回过头,看向了一脸笑意盈盈的熊孩子。
他抬起手就想给熊孩子脑袋上一巴掌,但是顾及自己还在轮椅上坐着,总不可能真地跳起来跑到熊孩子面前给他头上一巴掌。
孟海只好先把熊孩子欺师灭祖的行为默默地记忆在心中那小本子上。
“你这是做什么?”
孟海恶狠狠地盯着熊孩子。
赵宣摊了摊手,示意孟海看一看周围。
孟海目光扫过整个金銮殿,却发现整个大殿除了他和熊孩子以外,就只剩下了几个小太监。
人呢?
赵宣看着孟海茫然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老孟,你这是睡糊涂了。两刻钟以前朝会就已经结束了,我还和我父亲出去换了身衣服,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些文武大臣都走了,就剩你还在这里睡觉,你昨天几点睡的?”
孟海听着熊孩子的话,眼中露出了深思之色,他的确忘记自己几点睡的了。
熊孩子瞧着孟海陷入沉思的神情,熊孩子露出了熊笑。
他飞奔到孟海身后,双手直接按住轮椅后方的把手,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接朝着金銮殿的门口狂奔而去。
坐在轮椅上的孟海之感觉,一股巨大的后座历史的他的身躯瞬间向前冲去,轮椅在金銮殿划过了两道浅浅的灰痕,孟海直接蹦下轮椅。
于是,双脚还缠着绷带的孟夫子直接跳下了轮椅,追着熊孩子朝他的脑袋上就是一顿暴揍。
孟海追得一身汗。
在朝着熊孩子脑袋上两三巴掌之后,孟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大汗,重新坐回了轮椅。
赵宣瞧见这一幕,再一次的飞奔到了孟海进前。
“挪一挪,挪一挪!”
熊海子用屁股挤着孟海,向右边挪了几公分,紧接着,熊孩子一屁股也坐在了轮椅上。
“这东西可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孟海看着熊孩子开始滑动着一边的轮子,让轮椅缓缓地向前进,吓得他连忙说道。
熊孩子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我可不重。老孟,你不要那么小气,你们两个过来把我们推出宫……”
赵宣一边说着一边叫来了不远处的两个小太监……
在小太监将坐在轮椅上的两人推出金銮殿之后,熊孩子还是下地自己行走,毕竟他是太子,如果他与孟海同时坐在轮椅上的这一幕被朝堂当中文武官员看见了,尤其是被那些御史们看见,免不了还要被人弹劾。
孟海和赵宣一同离开了皇宫。
昨天皇帝已经吩咐过,让赵宣今日陪同孟海一同去那所免费学堂。
孟海和熊孩子在马车上简简单单地吃了些路边的小吃。
两人从皇宫一路赶到北城的瓦灰街。
赶到了瀚海学堂零壹之中。
就称之为一号瀚海学堂。
一号瀚海学堂非常大,学堂的中间有一块巨大的足球场,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足球。
踏入一号瀚海学堂,正对着的是一间教室。
教室能够容纳50余人。
在正对着的这间教室左右两边还有两间小的教室,每间教室也能容纳30余人左右。
三间教室呈现三角形,排列在一号瀚海学堂的正前方和左边,右边。
三间教室除了最左边的那间教室外,其他两间教室已经坐满了学生。
左边学堂的学生去哪了?
他们去吃饭。
在三间教学楼的后面则是食堂。
孟海和熊孩子绕过了三栋教学楼,来到了教学楼后的食堂。
在教学楼的后面,除了有食堂以外,还有医务室,自习室和图书馆之类的地方。
整个一号瀚海学堂的占地面积可以说是很大了,里面的各项设施也已经非常齐全了。
食堂很大,能够在同时容纳80多名学生。
孟海有熊孩子踏入食堂的时候,正在吃饭的30个孩子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孟海和赵宣两人的身上。
整个食堂除了有正在吃饭的孩子以外,还有两道人影。
一个也是正在吃饭的申公才,还有一个位于窗口打饭位置的六夫人,以及两个助教。
所谓的助教,也是孟海找来的心性与才学都不错的大秦读书人。
整个大秦,尤其是京城的读书人还是很多的,而且大部分都是所谓的穷书生。
无论是什么群体当中,都是有好有坏。
穷书生这个群体当中也有各方面都不错的人才。
孟海和陈大年两个人也是筛选了许久,这才给每个夫子身旁找了两个助教。
申公才,六夫人以及两位助教都是认得孟海的。
昨夜在孟海踏入教室的那一瞬间,这四个人瞬间站起身来。
由于六夫人处于食堂的窗口后,所以只是对孟海笑了笑。
在食堂的窗口后,还有几个中年妇女,他们都是陈大年筛选出来的,所以他们并不认得孟海。
我察觉到六夫人和申公才两人的神情变化,这些食堂大妈们还是友善的,朝着孟海笑了笑。
“孟大人!”
申公才和两个助教朝着孟海深深一礼,申公才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孟海身后的熊孩子,也是朝着他拱了拱手。
孟海双手做虚托状。
申公才和两位助教在吃饭。
学堂包下了所有孩子们的午饭,自然也会包下在此处工作的助教和夫子的午饭。
饭菜里有肉末,但大体上还是三样素菜,一碗米饭。
这样的菜肴对于大秦的百姓来说已经非常丰盛美味了。
赵宣胳膊肘怼了怼孟海:“老孟,他为什么在这里啊?”
赵宣毕竟是跟着孟海一同去归文郡的,他自然也认得四公子申公才。
孟海于是就将大致的经过说了一遍,熊孩子双眼当中也是露出了恍然之色。
整个食堂吃饭的氛围相当地安静。
这些年纪大多数都在六七岁上下的孩童,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传统,吃饭的时候自己低着头吃,吃完饭之后将饭碗送去,不远处的水池中。
这些饭碗都是有人清洗,毕竟这些孩童才六七岁,总不能让他们清洗。
将饭碗放入清洗池的孩童,要么留在食堂等待着同伴,要么就先去学堂或者不远处的图书馆以及自习室。
申公才对着食堂当中还剩余的30多名学生说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学堂的孟父子。你们能够在此处读书学习,全都仰仗孟夫子。”
在场的毕竟都是一群六七岁左右的孩子,但是他们在听了申公才的话后还是似懂非懂的站起身来,也甭管嘴里是否还咀嚼着食物,同时朝着孟海行了一记大礼。
“拜见孟夫子!”
赵宣冲着在场的孩子们挥了挥手,但是没人理他,熊孩子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孟还没有打扰孩子们吃饭。
他与熊孩子在食堂当中转了一圈,摆出了一副领导视察的模样,将各方面全都视察一遍之后,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离开食堂,他又去了图书馆。
所谓的图书馆,也就是一间二层的小阁楼。
图书馆里只有六七列书架,每列书架大抵上都有七八排,每一排里都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这些书大多数都是来自海宣书铺。
在图书馆的门口,有两个晒太阳的大爷看着。
两个晒太阳的大爷以前也是读书人,两个人身上穿着褶皱但是干净的书生袍,这两人在看见孟海的时候,也是同时站起身来,朝着孟海轻行一礼。
孟海与这两个图书管理员打了个招呼,又开始视察起了图书馆。
图书馆有两层,其中还有不少的桌椅板凳。
由于整个学堂当中大多数的学生都是六七岁大小的孩童,所以这些桌椅板凳有高有低。
此时的图书馆里并没有太多孩子,只有寥寥三五个,也都是各自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本,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得懂。
孟夫子领导视察般的在图书馆转了一圈,又去了不远处的自习室,自习室里面也是只有三五个,还在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孟海溜达一圈之后,这才重新回到了最前方的教学楼。
孟大夫子地视察了一圈,用了小半个时辰。
现在大多数的孩童们都已经吃完了午饭,距离下午开课也就只剩下了小半刻钟。
下午是有体育课的。
在三栋教学楼当中,只有最右边的教学楼上的是体育课。
学堂当中的体育老师只有一个,目前正带着孩子们做热身运动。
热身运动,各种姿势的出处自然出自孟海。
等到孩童们做完热身运动,孟海这才领着熊孩子走到孩童近前。
这些孩童明显都没有上过体育课,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体育课,所以一个个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瞧着体育老师。
孟海和赵宣两个人走到上体育课的30余名孩子的近前。
孟海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曾经也是学堂的夫子,你们可以叫我孟夫子。”
30余个六七岁大小的孩童眨着单纯的大眼睛,朝着孟海行了一礼:“学生见过孟夫子。”
孟海又指了指身旁的熊孩子:“这位是我大秦的太子,赵宣。”
六七岁的孩童们在吃炸了炸后,企业的大眼睛,又一次行了一礼:“学生见过赵太子。”
这些孩童们明显对于太子这个身份有些茫然不解,只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大人物,所以他们脸上的神情显得相当恭敬。
赵宣也被这些孩童们的话闹得哭笑不得。
第350章 使团刺杀
赵琦缘让太子随孟海一同来那五个瀚海学堂。
孟海自然能够在第一时间明白皇帝的用意。
这可是彰显大秦恩惠的最好时机。
赵宣那就是未来的皇帝。
能够让孩童们免费读书,这可是不少皇帝梦寐以求想要做到的事情。
但是由于各种限制以及所要花费的银钱,大多数的免费学堂都是由民间的富商出资修建,名义上可以让一些孤苦无加的孩童免费读书,但是实际上也会从这些孩童们的身上取得部分的利益。
而孟海,则不同。
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身份。
他是朝堂的户部五品主事。
他代表的是朝廷。
他所有的恩惠也可以代表是朝廷对于百姓的恩惠。
他所做的一切利国利民的行为,在百姓眼中都是朝廷对百姓的恩惠。
孟海的海宣司那可是有着太子的一份。
赵琦缘让赵宣随孟海一同来瀚海学堂,目的就是让孟海通过太子这个身份,将恩惠泽被百姓。
从短期来看,这些孩童肯定会把太子的身份回家告诉父母,父母肯定又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七大姑,八大姨。
像这种免费读书利国利民的好事,肯定能够在民间为太子树立良好的形象,如果不是太过于亲近熊孩子的人,定会将其当作未来一代贤明君主对待。
从长远来看,学堂教会了这些孩童们读书识字,未来不管这些孩童们如何发展,无论是人就在家耕地,还是未来进入到朝堂之中,他们必定都要感激太子的仁德。
那些知书识字,但是却一无是处的人会感念太子给他们的这次机会,那些能够免费读书识字又奋发图强,未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的人,在未来也必定会改变太子给他们的机会。
虽说中间也会出现些许意外,出现些许白眼狼,但是从整体来看,利远远大于弊。
赵琦缘也正是看出了这件事对于皇位的长远影响,所以我被让孟海带熊孩子前来学堂。
孟海也正是察觉到了皇帝的这种心思,所以……
体育课,那就是玩。
说起来玩,熊孩子在整个学堂那肯定是数一数二。
在孟海的受益之下,熊孩子带着30余名学生,先是围着整个操场跑了两圈。
如果换成大户人家的孩子,跑步或许还成问题,毕竟这个时代的衣裳大多数都是穿得又多又繁缛的。
但是面前这些人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身上只是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衫,穿着都是相当的干练,毕竟没钱买那么多繁缛的衣衫。
所以上期体育课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约束。
熊孩子开始教起这30多个孩子如何摔跤,与这些孩子们玩起了老鹰抓小鸡,与这些孩子们叠起了纸飞机……
这些东西都是孟海玩剩下的。
现在熊孩子又成了一个带头大哥,将这些好玩的新鲜玩意儿给了在场的这些孩童。
在场的这些孩童大多数都不记得熊孩子的名字,他们只记得有一位非常和善的赵太子陪他们一同玩耍。
熊孩子陪着30余孩童们玩耍的时候,孟海也找到了申公才。
申公才也是坐在一旁看着孩童们玩耍。
按理来说,上体育课的时候,他这个教文化课的夫子就可以休息了。
但申公才还是站在孩童们的身边,看着孩童们嬉戏打闹,他的双眼之中,露出了羡慕之色。
孟海来一段申公才身边。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人并排。
孟海目光看向身旁的申公才,笑着问道:“如何?”
申公才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说道:“什么如何?”
申公才似乎想到了什么,长长的“哦”了一声。
“学堂的待遇很好,每个月还能发八百文钱,这待遇如果换成归文郡,那些人睡觉恐怕都能乐醒。而且还包一顿午餐,在归文君那些地方的百姓,大多数只食两餐,这学堂的待遇可比其他地方好得多。”
孟海听着申公才的话点了点头。
他侧目望着脸上露出羡慕之色的申公才,笑着说道:“那你呢?觉得如何?”
申公才听到这话,又是愣了愣。
他缓缓地抬起头,双目愣神地望向了那湛蓝的天空。
许久之后,他露出了一抹苦笑:“好,但是像这样的免费学堂,只有京城。如果像这样的免费学堂能够开遍整个秦国那该有多好,让秦国当中的所有孩童都能够有书读,虽说读书并不意味着有着光明的前途,但是多读书总是好的。”
申公才说话的时候,脸上全都是可惜之色。
孟海高举着手拍了拍申公才的肩膀。
“放心吧,会有那么一天的。”
申公才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之中有不解之色,但是也有希冀之色。
孟海笑着说的:“我希望有那么一天,如你所说,但是这件事也不是三年五年就能够办成的。我想要做的,正如你所说,但是我想要做成,恐怕单凭我这一代人很难做到。”
申公才听到这话,大抵明白了曼海要做的事。
他的双眼当中,那种希冀之色愈发浓郁。
他忽然笑道:“在我第一次见到孟夫子的时候,就发现孟夫子与众不同。后来,孟夫子针对我父亲以及利用于我,当时我心中还有小小的不快,不过,孟夫子心怀大意,心忧天下苍生,乃我们这些读书人之楷模。之前到时候我气量狭小,在这里,先向孟夫子道个不是。”
申公才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孟海弯腰行礼,这是赔礼道歉的。
孟海赶紧抬手扶起了申公才。
申公才一直都是明事理,知大体的。
也正是因为申公才和六夫人如此识大体,大义灭亲,孟海这才会向皇帝求情,对待这母子俩法外开恩。
申公才起身之后,笑着说道:“孟夫子放心吧,我看着这些孩童们想起了我,小时候如果我小时候能有这么一群伙伴,那该多好。我会尽我所能教授这些孩童们,希望他们日后都能够成为我大秦的栋梁之才。”
孟海含笑点头。
孟海与申公才说了许多。
包括关于图书馆以及自习室的一些用法,包括关于孩童们的一些课程安排,包括一些奖惩措施。
体育课的下课铃声敲响。
赵宣依依不舍地与这些孩童们分别。
孟海趁着下课时间,带着熊孩子又去了另外两个学堂见了剩下八十余名孩童。
赵太子的好名声传遍了整个一号瀚海学堂之后,孟海又与赵宣前往了瀚海学堂零贰。
二号瀚海学堂也是有着100多个孩童,二号瀚海学堂与一号瀚海学堂的大致结构都差不多,一进门就是三层教学楼,有一个教学楼的孩童们正在上着体育课。
熊孩子幼时与这些孩童们相处了大半节课,孟海我二号瀚海学堂的夫子聊了几句。
之后赶往了三号瀚海学堂,四号瀚海学堂,五号瀚海学堂。
过程都差不多。
剩下几个瀚海学堂当中的大致结构也都差不多。
在孟海和赵宣两人离开五号瀚海学堂,赵宣有些不舍。
他与那些上体育课的孩童们有的相处了一节课,有的只相处了小半个时辰,但是这些比他年纪小太多的玩伴,让熊孩子心中升腾起了浓浓的保护欲。
尤其与那些边跑边用鼻涕吹泡泡的孩童,孟海好像看见了他的二弟赵询小时候的模样。
熊孩子也不嫌脏,摸遍全身,没找到手帕,只得从孟海腰间撕了一截衣服,当餐巾纸用。
熊孩子硬生生地从他身上撕下了四五节布条,他倒是觉得一点也不可惜。
孟海带着熊孩子在无所学堂当中露了脸,宣扬了赵太子的好名声之后,他这个深藏身于名的孟夫子,倒是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与熊孩子一同走出五号瀚海学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
此时的天边挂着一抹残阳。
橘黄色的余晖落满了屋顶,将目光所及的瓦檐屋顶渲染成了橘黄色,橘黄色的夕阳落在金黄色的树杈上,透过叶缝间的摇曳,落在地上形成了斑斑点点。
孟海坐在轮椅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天凉了。
恰在此时,一片金黄色的落叶飘到了孟海头顶。
孟海顺势取下落在头上的落叶,他将这半个手掌大的黄叶捧在手中……秋天来了。
不知从何处刮来了一阵风。
秋风从道路两边的树丛当中穿过,又是吹落了一地金黄叶片。
轮椅行驶在黄色的叶片之中,时不时地发出“咔咔”声。
已经九月底了。
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孟海抬头望着那一抹橘黄色的残阳,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在这个时代待了一年多的时间。
时间可真快呀。
孟海看着身旁没心没肺,踩着落叶的熊孩子,嘴角轻轻勾起。
孟海和熊孩子两人回了皇宫。
皇帝赵琦缘仍然躺在卧榻之上,皇帝向两人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今日的过往,接着,熊孩子又开始了批阅奏折的日常作业。
鸿胪寺。
鸿胪寺似乎也因为秋天来了,而显得分外凄凉。
鸿胪寺当中的各国使臣有一小半都已经着手准备返回自己的国家了,这个时间点往回走,差不多能在11月底返回自己的国家。
鸿胪寺的这些藩邦使臣大多数都是南方的,许多小国派来的朝贺使臣,但是也有一部分是来自像鲁国这种较为遥远的大国使臣。
这些国家虽然没有像秦国这样的元日节,但是各国也有各国的节日习俗,他们这个时间段收拾准备往回赶,回到自己的国家,恰好赶上这盛大的节日。
鸿胪寺的官员也在四处奔波着,他们毕竟代表着大秦的颜面,所以也会准备些金银珠宝瓷器之类的东西作为赏赐,也借此机会宣扬大秦的国威。
今日的鸿胪寺与往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大家各忙各的。
直到入夜。
整个鸿胪寺当中仍然是灯火通明,反正蜡烛都是由大秦出,各国使臣不用白不用,于是各种各样的蜡烛,将自己的房间照入白昼。
子时,晚上11点。
可能是秋天到了,今天晚上的风格外冰冷,不少在外值守的鸿胪寺官员都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裹了裹身上的大衣,但是即使如此,伴随着一阵阵凉风袭来,这些鸿胪寺的官员仍然忍不住打个哆嗦。
有两名官员暗暗咒骂着这破天气,但是手中举着的还是在整个洪湖寺巡逻了一遍。
这只是日常巡查,自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伴随着两个官员巡查完整个鸿胪寺,把手中的灯放回了仓库,这两个官员也结伴朝着员工宿舍方向走去,他们是要值守在鸿胪寺的,自然也有属于他们的宿舍。
两名官员躺在员工宿舍之中,没过一会儿就陷入了熟睡。
今日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正在熟睡当中的两个官员,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两个官员翻了个身,并没有被那动静影响。
两名官员躺在床上,那动静声越来越大,两个熟睡的官员同时皱了皱眉头,其中一个官员瞬间坐起身子,朝着传出动静的地方望了一眼。
接着,这官员被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一道人影,一道穿着夜行衣的黑色人影。
刚刚的动静,声音正是这黑衣人挑动门闩,一路摸索前行的声音,这黑衣人明显是个业余的,所以这一路上磕磕绊绊传出了不少声音,直到这座起身的官员瞧见了黑衣人。
黑衣人瞧见望向他的官员,明显业余的黑衣人也是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但是黑衣人露在外面的双眼仍然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一人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了一把匕首,直接冲向了那官员。
这官员虽然练过,但是在黑衣人面前就像是个小鸡仔一样,几乎没有怎么被反抗,就直接被黑衣人一匕首扎进了腹中。
另一边睡得迷迷糊糊的官员明显被这动静给吵醒,他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就看见了握着匕首的黑衣人走到了近前。
相较于之前那个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的官员,这官员虽然也是在睡梦之中被惊醒,但是他的反应速度却格外之快,直接跳下了床,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一边跑着嘴中大叫着“救命”的字样。
这明显是业余的黑衣人明显被大叫着的官员给吓破了胆,尤其官员沿途还打翻了不少瓷瓶玉器造成了巨大的声响。
黑衣人见到这一幕,一咬牙,手中拿着匕首,直接冲着那官员跑去。
官员与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生命受到威胁的官员被激发出了潜力,也不知道这官员从何处摸来了一个手臂般粗细的瓷瓶,一下砸在了黑衣人的脑袋上。
黑衣人被砸得头破血流,黑衣人一时之间也被砸蒙了,但是黑衣人向前刺出的匕首却仍然扎进了官员的腹中。
黑衣人倒在地上,头上更是流着血。
相较于官员,这黑衣人明显还有着一定的战力。
头破血流的黑衣人一手捂着流血的脑袋,一边摸到了官员的面前,找到匕首,朝着官员的腹部,又是连刺数刀。
官员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黑衣人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似乎刚刚的动静太大,吸引来了新一波巡逻的官吏的注意。
黑衣人一咬牙,从怀中找出了火折子,一把火点燃了官员所睡的被褥,借着充气的火光,黑衣人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地离去。
在另一边,周国使团当中的安理智和九皇子王庆,以及周国的其他使臣们也已经睡下了。
远处的烛光摇曳着,摇曳着……
突然熄灭。
周国史称他们所居住的这一间间屋子里的房子可都是紧闭的,烛光为何会突然熄灭?
刚刚躺下的安理智忽然惊醒。
他看了一眼隔壁正在打呼噜的王庆,他有些茫然地坐起身来。
安理智和王庆两个人毕竟是这次出使秦国的主使,所以这两个人是共同住在贵宾豪华房的,房间当中的蜡烛,那是从来不会被熄灭的。
现在房屋又是紧闭,没有风,为何蜡烛会熄灭?
安理智并没有联想到危险,他只是以为房间当中的门窗没有关好。
他找到自己的鞋袜,起身开始检查起了房间当中的门窗。
也就是在他刚刚检查完第一扇门窗的时候,忽然听到整个鸿胪寺外一阵的喧闹。
安理智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这大晚上的发出如此喧闹声,恐怕此事不小。
安理智想要回过神叫醒正在熟睡的王庆,但是他刚刚回头就看见了一道黑色人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这道黑色人影全身都被夜行衣所包裹着,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脸上戴着黑色的面罩,只留出了一对乌黑,黑的眼睛显得分外渗人。
安理智见到这黑衣人先是愣了一下,他的第一反应是,此人会不会是秦国派来的刺客?
但是他瞧见这黑衣人朝他冲来的步伐,以及挥舞兵器的动作,他笑了。
安理智瞧见了已经冲到近前的黑衣人,他看着黑衣人高高抬起的匕首,随后一掌拍出。
轻飘飘的一张在黑衣人匕首还没来得及落下之时,就已经毁在了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似乎也没想到安理智居然还会武功,他被这一巴掌拍得不轻,连续向后倒退了数十步,撞在桌子上这才稳住了身形。
不甘心的黑衣人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再次朝着安理智冲了过来。
安理智仍然不慌不忙地抬出手,他的左脚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身子向右边轻轻一侧,抬起巴掌借助身体的扭转力以及手臂的力道,在黑衣人之匕首还未来到近前之时,巴掌猛然间扇了出去。
巴掌直接落在了黑衣人握着匕首的臂膀上。
这一巴掌直接将黑衣人手中的匕首拍得脱落。
匕首落在了距离两人十几步开外的地方。
黑衣人瞧见这一幕,也没有了缠斗的心思,他用手捂着右臂直接夺窗而逃。
安理智瞧见这一幕,抬起脚步,正打算追赶,但是他想到了床上的九皇子王庆,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此时的王庆早已经清醒。
他看着安理智赶走了黑衣人,催促道。
“安大人赶紧将那贼人捉拿,到了大秦朝堂面前也好有对峙。我这边安大人不必担心,像刚刚那种货色,我一个人也能应付得来。”
这王庆也是会武的。
但安理智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赶黑衣人。
“殿下虽武艺不凡,但是并不知这是否是那黑衣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万一门外埋伏着暗箭,追出去反而送死。”
王庆想到这里,也点了点头,他的眉头皱了皱,神色凝重地说道:“到底是谁前来刺杀于我?难不成这是大清皇帝派来的刺客?”
安理智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里,这里毕竟是鸿胪寺,就算大秦皇帝再怎么憎恨我们,秦国也不会选择在鸿胪寺当中动手。而且明天恰好是我周国与秦国谈判之日,选在这个时间段对我周国动手实在是太不明智,我相信秦国皇帝聪慧,自然不会想出这种办法来针对我们周国。”
周国使臣这次来到秦国,就是为了和秦国议和,竟然是一和自然得要经过谈判,双方总得来些利益的交往,才能够最终停止兵戈。
周国与秦国在前几日已经经过了一次谈判,但是那次谈判并没有达到双方的预期,于是不欢而散。
明日将会进行第二次谈判,双方都已经罗列好了谈判的筹码,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利益获得的一方必定是秦国,毕竟秦国与周国的战争获胜者是秦国。
在掌握着绝对优势以及谈判筹码的情况之下,秦国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周国动手,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最为不理智,也是最不划算的。
所以按理智和王庆两人一商议,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秦国人动手。
既然不是秦国动手,那会是谁?
就在这群人讨论着这件事的时候,电子隔壁的房间忽然窜起一抹火光。
那是其他周国史村所居住的房间。
伴随着火光升腾而起,周国使臣所居住的院落传来了一阵的喊杀声。
安理智和王庆两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但是没过多久,这两人瞳孔猛然间收缩。
他们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个词:栽赃。
不是秦国人干的,也不是周国人干的,那就是有人想让其他人以为这件事是秦国或者周国一方干的,尤其还是在这人多口杂各国使臣云集的鸿胪寺……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351章 限时破案
孟海仍然是闭着眼睛爬起了床,两三个太监开始为侯爷整理衣衫。
孟海闭着眼睛穿好衣服,在一大群太监的搀扶之下,坐上了轮椅,两三个太监推着轮椅将孟达侯爷推入了金銮殿。
孟海迷迷糊糊地进入金銮殿,正打算像前几次那样浑水摸鱼,脑袋靠在枕头上睡觉,却发现今天的金銮殿内的氛围很是诡异。
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官员聚在一起,私下交谈着,被众多人簇拥着的是鸿胪寺卿黄参,这位黄大人被十几个官吏簇拥着,也是在场团体当中人员最多的。
之前几次的时候也有人靠在黄参身旁与他交流,但是绝对不是像今天这样直接聚集了十几名官员窃窃私语。
孟海皱了皱眉,本能地察觉到其中必然有事。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大殿。
整个金銮殿之中大大小小的鸿胪寺官员也有数十人,此时的这数十名官员身旁也聚集了一大帮的人,私下议论着,并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孟海瞧见这一幕,就知道这大新闻的来源绝对是鸿胪寺。
鸿胪寺那边出事了?
他这边为什么没有得到消息?
就在孟海疑惑之时,鼓声敲响。
伴随着太监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整个金銮殿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在场的文武官员全部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孟海也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从黄罗伞盖的屏风后面转出来了一道身影,赵宣。
赵宣在两个太监的跟随之下,坐到了龙椅前方的小板凳上。
皇帝并没有出来?皇帝人呢?
不少文武官员同时皱了皱眉,直到熊孩子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我父皇今日身体不适在宫中疗养,今日朝会由我举行。”
在场的文武官员听到熊孩子这话,互相对视一眼,随后跪一下,磕头开始了一系列反复的过程。
孟海坐在轮椅上也是跟着文武大臣们高呼着各种各样的口号,直到所有的礼节全部完毕,文武大臣这才站起身来,一个个面色复杂地望着赵宣。
赵琦缘那是个勤勤恳恳的好皇帝,自从这位皇帝上台十几年如一日,即使病情再重,也会勉强上朝与文武大臣商议国事。
但是今天这位勤勤恳恳的皇帝居然没来,而是派了太子理政。
这对于在场的文武官员就相当于是释放了一个信号,皇帝很有可能因为病重生命垂危,不得不让太子监国与文武官员议论朝政。
赵宣这明显也是自己第一回主持朝政,尤其他的父亲还不在身边,所以这熊孩子脸上也有些恐惧,但是他在极大的压制着。
赵宣像之前两次一样,高呼道:“诸位爱卿可有本上奏?”
赵宣这句话音落下,在场有不少人的目光瞬间望向了鸿胪寺卿黄参。
孟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的目光也望向了黄参,他也想要知道鸿胪寺到底发生了何事。
黄层面露苦涩,但他还是拿着朝板,出列说道。
“微臣有本上奏。”
赵宣似乎已经料到了黄参会说什么,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孟海将熊孩子的面目表情看在眼里,他心中有数了,黄参要说的事熊孩子应该是知道的,可能是他父亲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提前给太子说了详细的细节。
黄参说道。
“昨日夜子时过后,鸿胪寺内突遇数十个贼人,数十个贼人刺杀我鸿胪寺官员死者共计五人,伤者七人。这数十个黑衣人行刺过后,又在鸿胪寺内刺杀各国的使臣,各国大多数使臣虽被刺杀,但很少死亡,只有70多人受伤。而且这70多人还是那群黑衣人,刺杀过后放火烧房,各国使臣逃窜之时所伤。”
“但是周国却有五位使臣因此杀,有七人因刺伤而伤。但所幸的是,周国九皇子王庆与周国礼部左侍郎安理智这两人并无大碍。目前各国使臣已移交于礼部安置,鸿胪寺被大火焚烧,所幸昨晚丑时降雨,大火并没有蔓延。”
黄参说这句话的时候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毕竟是整个鸿胪寺的老大,现在自己所管辖的区域里面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这个老大自然是难辞其咎。
整个金銮殿因为黄参的这句话沸腾了起来。
赵宣看了一眼身旁的太监。
“肃静!”
伴随着太监两三声呼喊之后,整个金銮殿之内的氛围这才安静了少许。
赵宣沉着脸问道:“贼人可曾抓获?”
黄参听到这话,又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暂无!”
黄参这句话音落下,似乎为了弥补些什么,又赶紧说道。
“但是根据围城的调查以及前来巡逻侍卫的汇报,在鸿胪寺的周围并没有发现脚步,也没有发现贼人的踪迹,想必这些贼人要么就是鸿胪寺内部之人所为,要么就是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至于这十几个黑衣人所行目的为何下官,暂时不知。”
黄参这句话音落下,在武将最末尾处站出来了一道身影,这是一个身着武将服饰的小官,他是昨天负责鸿胪寺那片区域的巡逻校尉。
他说道。
“昨日是末将巡视鸿胪寺周围的安全,末将并无发现不妥之处,宵禁过后,整个鸿胪寺周围并无半点异样。据黄大人所说,这些贼人身穿夜行衣,总有十余人之多,这十余人出现在鸿胪寺周围,末将不可能一点也没发觉,除非这些人正如黄大人所说,个个都是高手……”
“但是根据搜寻到的几人口述,这些黑衣人一看就并无经验,不仅不会撬锁,通过蛮力将其打开,而且有一人还被安理智安大人所伤。像这种货色的贼人,而且还有数十之多,但凡出现在我巡视的区域,末将及末将的手下,不可能没有发现。”
这名校尉明显是已经盘问了鸿胪寺当中遇见过黑衣人的那些目击证人,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了这十几个贼人的踪迹,获得了他刚刚所说的那些有用的信息。
赵宣听黄参与校尉的话,皱着眉头说道:“所以校尉与黄大人的意思,这贼人是一只盘踞在鸿胪寺内?”
校尉听到这话,抢先开口道。
“可能正是如此,这十几道贼人提前进入鸿胪寺之中,埋伏在暗中。直到入夜,等到巡查安全到鸿胪寺官员,新班与旧班交替之时,这群贼人才出手大闹鸿胪寺,犯下如此重罪。”
校尉说得这番话也在理。
已经正如校尉所说,那群贼人的武功实在是不怎么样,如果是趁着夜色潜入鸿胪寺,不可能不被发现,毕竟大秦这些巡城的将领也不是吃干饭的。
黑衣人现在白天暗中潜入鸿胪寺当中,以及鸿胪寺聚集着各国的使臣,本身人流量就很大,制造些伪证进入鸿胪寺也不是不可能。
然后这群人就一直埋伏在鸿胪寺的各个方位,躲过了巡察队伍。
在巡察队伍轮岗中间的空隙,这些贼人出来刺杀,行刺。
我说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如此一来,中间就有很多漏洞。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群刺客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刚刚的校尉也说了,这群刺客就是没有经验的小白,一群没有半点经验的小白行人行刺之事,而且看目前的结果,这些行刺之人现在还没有被抓住!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整个金銮殿的众人陷入沉思之中,也就是在众人沉思之时,礼部郎中贺显忽然站出来,他手中拿着朝板大声说道。
“殿下,这件事是否有可能为周国的阴谋诡计。今日本该是礼部连同鸿胪寺与周国使臣谈判之日,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礼部和鸿胪寺已经与周国使臣完成了这第二次谈判。”
贺显得这番话音刚刚落下,在场的众人同时浮现出了恍然之色的神情。
有这种可能。
宁王叛乱,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就是周国。
后来抓捕汪竹,证实了此人周国皇子的身份。
再往后礼部贡院科考制时,也有周国人想要借此时机扰乱大秦朝堂。
接着,周国使臣进入京城更是企图祸乱整个秦国,当初派来的周国礼部尚书冯亮,更是企图救回汪竹。
接着又到了秦国与周国之间的交战,周国联合西蛮部落一同攻打秦国,在这期间,周国又多次在秦国京城制造各种事端。
一直到现在,周国战败,再次派出使臣进入京城,与秦国谈判。
如果说周国想要在此期间继续制造事端,好让周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
在场也有不少人明白,周国此时内忧外患,大抵是不会在秦国之中制造事端,毕竟这样对周国并没有实质性的好处,而且一旦东窗事发,被秦国察觉到周国阴谋,从而不遗余力再次与周国开战落败的一方,很有可能是周国。
在场有许多人都想通了这一点。
但是又想起周国之前的所作所为,尤其现在的礼部郎中,贺显又点明了这件事,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
兵部郎中楚江兴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他一口就回绝了贺显刚刚的话。
“殿下,微臣以为或大人的话,完全是谬论。周国如今内忧外患,也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横生事端。就算周国想要手机阴谋诡计,在与我大秦经过多次谈判,最终无果,或者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个时候再使用阴谋诡计才最为合适。而不是在这谈判之前,一切未定,只是动手,而且微尘刚刚听说这次被刺杀的就是周国之人,周国之人不会自己杀自己吧?”
楚江兴的这番话说得在场的不少文武官员也是连连点头。
在场的不少官员都迷茫了。
贺显说的有理,楚江兴说的也有理,那现在这该听谁的?
赵宣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他本身对周国就没有好印象,所以太子更偏向贺显说的话。
赵宣看着又站出来的几位朝廷大臣,他们当中有的人支持贺显,有的人支持楚江兴。
他的目光最终投向了左丞相。
“丞相,可有高见?”
小坏老头萧生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睁开了浑浊的老眼,他颤颤巍巍的身躯,先是朝旁边跨了一步,出班说道。
“还请殿下恕老臣糊涂,这件事既然已发生,那为何不对这件事进行调查呢?与其在这里妄加揣测,不如让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进行调查,限期之内调查出结果,这倒比我们在此处妄加揣测,更有说服力。”
赵宣听到这里,双眼一亮。
他的目光看向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这两个人目光移向左丞相,心中恶狠狠地骂了句老狐狸。
这就直接把锅甩给了这两人,接下来就没有左丞相什么事了。
赵宣目光转了转,他的目光望向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二人。
“两位大人都是我大秦的股肱之臣,调查周国使臣之事交给二位大人,二位大人想必能在五日之内调查清楚此事吧?毕竟此事事关外国使臣,如果无法处理好此事,将会有损我大秦颜面。”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二人听到这话,也不敢拒绝,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本身就是这两人的日常工作,只不过今天的工作来得格外艰巨。
赵宣想了想,目光又望向了鸿胪寺卿黄参。
“这件事毕竟是发生在鸿胪寺,黄大人还得要与尚书大人与大理寺卿多加配合才行。”
黄参听到这话,也只得点头应下此事。
就在熊孩子以为自己已经协调调度井井有条之时,刑部尚书忽然站了出来。
刑部尚书雷天鸣向旁边跨出一步,高举手中朝板,说道。
“殿下,为了能尽快破获此案,微臣举荐一人与老陈一同侦查。”
赵宣听到此话挑了挑眉,他笑着说道:“尚书大人要举荐何人?尽管到来,我竟不知我大秦居然还有人有这侦缉之才。”
刑部尚书雷天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再次弯腰道。
“微臣举荐言宣侯孟海,孟大人几月前才为我大秦捉拿叛乱的宁王,天下赌场一案更是查出了赤羽侯。臣还听说孟大人与太子殿下一同前往归文郡,查出了当地的郡守,与当地富户勾结引发的一大批案件。孟大人既有如此才能,想必随微臣和大理寺卿一同破案,也不在话下。”
赵宣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好像从梦中惊醒的孟海,他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应允此事。
孟海轮椅上坐,大锅天上来。
孟海原本是想朝熊孩子打手势,表明自己不想参与此事,结果没想到这熊孩子速度这么快,直接允诺此事。
孟海真想给熊孩子的脑袋上狠狠一巴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刑部和大理寺要做的,就是查清这件事的幕后之人,而且初步怀疑对象是周国。
但孟海却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这件事的幕后之人真是周国,在鸿胪寺当中刺杀鸿胪寺的官员与自己人,那就是一个开头,后面绝对还有一系列的举动。
如果他接了这个活,除了查清鸿胪寺刺杀这个案子以外,还要顺藤摸瓜,查清周国史臣未来采取的行动,以及周国史臣此行的目的,以及各种意图。
这一环扣一环,接下这件事就必须查清后续的所有,这中间必定会出现危险。
孟海可没有以身试险的觉悟。
而……
而如果这件事并不是周国所为,那这又是一桩麻烦,在大秦的鸿胪寺,不仅刺杀秦国的官员,而且还刺杀其他国家的使臣,尤其杀死的还是周国,这个与秦国总体实力相差无几的大国使臣。
这无异于一下得罪了两个国家,而且还是两个大国。
究竟有什么样的人,居然有这种本事,敢直接得罪两个国家。
所以不管查出这件事的背后是否是周国所为,这件事背后本身就是一桩理不清,但是还必须得要将其理性的复杂事件。
查这个案子倒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赵宣还顺带一句让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在五日之内查清此事,而雷天鸣又学着左丞相拖孟海下水……
孟海和赵宣之间的关系,朝堂当中的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鸿胪寺刺杀周国使臣这个案子如果被查得清楚明白那倒还好,参与此案的所有人肯定会被赏赐。
但是如果没有被查明,孟海必定要面临着惩罚,而以孟海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太子必定不忍心责罚孟海,刑部尚书也能够因这个理由而避免受到惩罚。
但如果太子真的责罚孟海,刑部尚书也可以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孟海一人的身上,毕竟谁让孟大人之前破获了几起大案。
所以刑部尚书只需要将这些罪责推到孟海和刑部官吏的身上,这件事就和他这个刑部尚书没有关系了。
所以说这件事无论是否是周国所为,无论是否侦破此事,一旦孟海接下了这起案件,除非他能顺顺利利地告破此案,否则所面临的都是惩罚。
孟海在一瞬间就能够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赶紧划着轮椅站出来说道。
“等等,我现在有伤在身,恐怕无法参与此事,还请诸位大臣以及尚书大人见谅。”
孟海想要推辞此事。
但雷天鸣却回过头来,老脸冲着孟海绽放出了笑容。
“孟大人谦虚了,这件事乃我大秦的颜面,孟大人为我大秦屡立奇功,现在这件事很有可能影响我大秦颜面,孟大人难道想要置我大秦颜面于不顾?”
“我想孟大人应该只是谦虚才说出推辞之言,孟大人放心,我一会儿就安排刑部的几名官员为孟大人推轮椅,保证服务周到。更何况破案这件事靠的是脑子,并不是体力,所以孟大人是否有伤在身并无大碍,只要没有伤及孟大人的脑袋,一切都无妨。”
“这件事毕竟事关我大秦颜面,而且这次又是太子殿下一人主持朝会,孟大人应该不会驳了老臣这个面子吧?”
雷天鸣说话的时候多次提到大清颜面,包括今日太子一人主持朝会。
孟海如果拒绝此事,有太子的帮助,他完全能够逃避此事,但是日后他要与太子亲近,或者海宣司日后的发展,有人拿这件事出来做文章,而孟海就是一个治国家大义于不顾的小人,这就相当于给别人了一个把柄。
而且正如雷天鸣刚刚所说,今日是太子第一回一人主持朝政。
孟海可以推辞此事,太子也可以帮着孟海规避此事,但是此事之后,朝堂当中的文武官员必一定会对太子心生不满。
尤其刑部尚书,在刚刚的几句话中提及此事,如果孟海真的一口回绝,刑部尚书也必定会借此事暗中闹上一番,更加会引起朝臣对太子的不满,逼迫孟海蹚这趟浑水。
赵宣看着忽然沉默的孟海,他的小脑袋瓜子转了转,似乎也想到了这中间纠葛着的关系。
他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件事不仅是破案与不破案的关系,还牵扯到朝堂当中各方的利益,以及在场不少人的官位。
赵宣想到这里,忽然想要为自己刚刚的冲动而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他有些忧心地看着孟海,想要开口听孟海回绝此事,就当自己刚刚那句话是放屁。
但是他毕竟是太子金口玉言,如果真的说话当放屁,那他这个太子的威信也就没了,即使这位太子本身就没有什么威信。
赵宣正在犹豫之时,孟海却叹了一口气。
抬起了头,看向了刑部尚书雷天鸣,几乎是从牙缝里面蹦出来两个字。
“好,行!”
雷天鸣露出了个笑容,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孟海叹了一口气,只得滑着轮椅回到自己的位置。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睡觉的心思,他在思索着鸿胪寺之事。
要查清这件事,最先要判断的那就是这件事是否是周国所为,只有先断定这件事,才能够继续找下去。
孟还没有在理会接下来朝会议论的内容,他的脑海当中反复推敲着此事为周国所为的概率有多大。
直到散朝。
孟海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正如刚刚左丞相所说,如果真的要调查清楚这件事,必须经过实地的考察,也就是说他还得要去鸿胪寺探上一探。
孟海想到了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滑着轮椅就打算离去。
熊孩子见到众人走完了,他来到勐海面前,有些歉意地说道。
“我们我没想到那姓雷的居然这么坏,居然给我使绊子,你等着,等到过几日,我非要也给他使个绊子,替你出出气。”
第352章 调查无果
孟海见到一脸义愤填膺的熊孩子,满脸苦笑的冲他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人家毕竟是刑部尚书,在整个朝堂当中也跌爬滚打了好几年,人家在朝堂所经历的斗争或许比你的年纪还要大,你还真的不一定能够斗过刑部尚书。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你先去向你父王汇报一下今日朝堂当中发生的事吧。”
赵宣听到这话,有些犹豫,他看着孟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孟海现在连吃午饭的心思都没了。
他滑着轮椅离开了皇宫。
找到了大牛和张顶之后,大牛推着轮椅,推到皇宫外的马车边。
孟海上了马车,伴随着马车缓缓行驶,他赶往了鸿胪寺。
此时的鸿胪寺外已经围了不少官兵,这些官兵将整个鸿胪寺围了起来,在这重兵把守之下,贼人是出不去的。
鸿胪寺有一大半的外国使臣都已经搬到了礼部所提供的院落,只有一小半的外国使臣,还居住在重兵拔草的鸿胪寺之中。
孟海赶到鸿胪寺,在鸿胪寺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
其中有孟海的熟人,刑部郎中马高义,巡御司指挥佥事宋智。
在马高义的身后站了三五个刑部官员,在宋智的身后也站了三五个巡御司官吏。
在另一边还站着一人,此人身穿的服饰应该是大理寺的官员。
孟海记得自己在今天早晨的朝会上,似乎见过此人。
他对此人并没什么印象。
下了马车,坐上轮椅,他先与马高义和宋智二人打了个招呼,接着,他才将目光转向大理寺的那个官员。
这官员还比较年轻,至少相较于朝堂当中,一群老家伙来说,这个才刚刚30岁出头的官员还算是比较年轻的。
孟海朝着此人拱了拱手:“在下孟海,一介布衣侯爷,不知仁兄如何称呼?”
此人听到孟海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在下大理寺丞袁络沉,见过侯爷。”
大理寺丞,六品官员!
孟海望着面前此人反复打量一番,点了点头,就从此人的精神气质来说,应该是个能干的打工人。
孟海刚刚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猜测过这件事,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绝对不会亲自参与,这二人肯定会将此事交托手下的人来处理。
尚书之下是侍郎,也算是上层领导,所以刑部尚书肯定不会把这件事交给两个尚书去做,毕竟这件事如果没有办成,是要找人背黑锅的,尚书和两个侍郎或许会因为皇帝重视此事而在暗中参与处理,但绝对不会出现在明面之中。
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刑部的中层领导,刑部郎中去做。
如果交给刑部主事或者品级再低的人,这就代表刑部尚书对此事不重视,只派出寥寥几个下官随意打发,到时候又是渎职之罪,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官位不高不低的刑部郎中马高义去处理。
大理寺这边也是同理,交给了一个官职不高不低的的大理寺丞处理。
“先进去看看吧!”
与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孟海便用手指了指鸿胪寺内。
众人点头。
一行数十人刚刚踏入鸿胪寺,还没走多久,黄参姗姗来迟。
黄参身上还穿着朝服,跑的满头大汗。
黄参来到之后,先是向大家道了个罪,表明自己路上有事耽搁,所以才来晚了,接着才带着众人一路来到昨日的出事地点。
毕竟太子宣布这件事,五日之内告破,所以大家也是抓紧时间,今日这就算是第一日了,这第一日,只剩下了半天的时间,所以大家得要更加抓紧时间才行。
来到周国使臣所居住的院落。
周国使臣所居住的院落已经被焚烧了大半,只留下了一片炭黑的残垣断壁。
今天凌晨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直到清晨才停,也正是因为这场及时雨,才没有让鸿胪寺的大火蔓延。
但是即使如此,周国使臣所居住者的这偌大院落也已经被烧了个七七八八。
向门口把手的官兵出示令牌之后,踏入院落之中。
黄参用手指了指院落当中的几个房屋,他先用手指着最中间的房屋说道。
“这间房便是周国的礼部左侍郎安理智与王庆所居住的房屋,当时这二人在房屋里熟睡,忽然就闯入了一个蒙面黑衣人。安理智与王庆两人都是习武之人,那位安大人只用了两招,便将黑衣人打跑。安理智担心王倩的安全,所以并没有追出去,结果没过多久,这两边的房屋就先起火了。”
黄参一边说着一边就指了指两边的房屋。
“左边这间房屋有两个周国使臣,被黑衣人杀死,他们在熟睡之中,所以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剩下的几个周国使臣也被黑衣人所伤。右边这间院房同样如此,有三个使臣被杀死。据他们口述,这两间房分别进了三个黑衣人,也就是说,周国使臣这边昨夜一共进了七个黑衣人进行刺杀。这些黑衣人刺杀过后,提前准备火油泼洒四方,然后一把火焚烧此处房屋。”
黄参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带着众人,围着周国使臣所居住的院落转了起来。
刑部,大理寺,巡御司带来的十几个人围着整个房屋转了一圈之后,就进入被烧成炭黑的房间里面,仔细探查蛛丝马迹。
孟海也是下了轮椅,一瘸一拐的围着整个院落房间转了一圈,但是他并没有任何发现,于是有些不甘不愿的坐回了轮椅,看着一群搜查的众人。
他毕竟不是学侦察出身的,所以他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看着一大群,似乎有了重大发现,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继续搜查的众人,他离开了周国使臣所居住的院落。
孟海看了看周国使臣左右两边的院落。
可能是这边的火太大了焚烧波及到了左右两边的院落,周国使臣居住的院落左右院落也被焚烧成了一片炭黑。
孟海找来了一个鸿胪寺的官员,他询问两边的房间。
那鸿胪寺的官员想也没想的便回答道。
“左边的院落安排的是云容国的使臣,右边的院落安排的是雾烟国的使臣,当时出事之时,也不知那些黑衣人是怎么想的,在整个鸿胪寺那四处放火,被焚烧最严重的就是周国使臣所居住的这片区域。”
孟海听到这话,皱起了眉。
正如鸿胪寺官员所说,整个鸿胪寺内,昨日多处起火,但是被焚烧最严重的是距离周国史城最近的几处院落。
像鸿胪寺官员刚刚所提到的云容国和雾烟国就是受到了周国的波及,被焚烧的极为严重。
孟海点了点头,随意的说道:“这两国的人昨夜应该也有不少伤亡吧!”
那鸿胪寺的官员点了点头,他明显是清楚很多内幕的,他说道。
“可不是嘛,当时周国使臣这边被人刺杀,又是放火,惨叫声不绝。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的使臣听到周国这边的声音也纷纷出来探查,结果这两国也遇到了黑衣人的刺杀,在仓皇之间,黑衣人直接将火把扔入他们所居住的卧房之中。”
“这两国的使臣一边躲闪着黑衣人的攻击,一边蜂拥逃窜,不少人都留在逃窜的过程当中,被摔伤,踩伤。有一个人的脑袋都撞到了瓷瓶上,血肉模糊,相当的器材已经被医官抬下去医治了!”
孟海听着鸿胪寺官员这番话,他也配合的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又与鸿胪寺官员闲谈了一阵,马高义等人纷纷退出了周国使臣的院落。
黄参又带着几人去了官员的员工宿舍“鸿运院”,鸿胪寺的官员就居住在其中。
当晚有十几个官员居住在员工宿舍中,有两个官员被刺杀而死,剩下的官员也撞倒了黑衣人,只不过这些黑人见到鸿胪寺鲁斯官员之后,掉头就跑,顶多就是放了几把火,再没有对这些官员进行刺杀伤害。
马高义等人听完黄参的话,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又进入昨日被刺杀的那两个员工的员工宿舍进行查验。
这两个人居住在同一间房中,整个房屋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焦炭,还有丝丝缕缕的白烟,以及噼里啪啦的声音,时不时的传出。
宋智,马高义,袁络沉三个人进入我员工宿舍当中查验,有刚刚一样围着员工宿舍内内外外检查了数遍,不放过任何一丁点的细节。
他们将细微之处探查的清清楚楚,但是仍然没有发现一丝的蛛丝马迹。
宋智最先查验完这个员工宿舍,回到孟海身边,他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说道。
“他们究竟为何要放火,我刚刚也检查了那些被烧毁的房间,就像是有人蓄意放火,就是那种纯粹的想要放把火,并没有任何其他意图。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马高义和袁络沉两个人检查了院落的每一处,接着这两人也是皱着眉头回到孟海身边,与宋智说了同样的话。
这些人放火,似乎就是为了放火。
黄参也看见了马高义等人脸上的失望之色,他大致已经猜测出,这些人并没有查出有用的信息。
黄参说道:“除去周国使臣所居住的安乐居,以及我大秦鸿胪寺官员所居住的鸿运院,还有几处遇到了大火和刺杀,诸位可要再去看看?”
袁络沉最先说道:“还是去看看吧!”
马高义想了想,也是点了点头。
死人最多放火,最严重的便是这周国使臣和秦国员工宿舍两个地方,连这两个地方都查不出蛛丝马迹,更何况其他的地方。
但是本着任何一丝细节都不放过的原则,还是得要去其他几处遇到刺杀失火的地方看看。
黄参带领着众人又去了鸿胪寺的其他院落。
黄参命人拿来了鸿胪寺的地图,在整个地图上已经标明了失火以及死人的地方,这都用黑色的笔标记了起来。
除此之外,他还命人整理了本次遇到刺杀的那些使臣名单,包括已经被刺杀身亡的和受伤的使臣。
名单有七八份,孟海也拿了一份。
黄参带着众人在整个鸿胪寺转了几圈之后,马高义就提议去刑部看一看。
被刺杀身亡的那些使臣的尸体,现在就在刑部的尸房当中。
既然现场查不出个所以然,也只好去尸房当中看看。
在场的众人并无异议。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大帮人就前往刑部。
孟海这还是第一次走刑部衙的正门,海角跨入大门之中,就跑来了几个刑部的官吏,其中一个小官身后跟着数十个小吏,带着马高义等人前去了尸房。
孟海没有进去,只是留在门外等候。
他虽然也经历过战场,见过不少尸体,但是在这种场合之下,进入尸房他觉得还是有些别扭。
更何况这专业和他也不对口,就算他看了尸体上的各种痕迹,也无法辨认出有用的信息。
孟海手中捧着皇餐刚刚送来的鸿胪寺地图以及伤亡名单,就研究了起来。
马高义等人在尸房当中呆了大半刻钟的时间,这才陆续走出。
孟海看他们的表情,他们大概也没有查出什么。
天色渐黑。
马高义为众人准备了一间空房,里面配备了沐浴净手的器具。
孟海先去了刑部的一间堂房等待,房间很大,里面并没有人。
孟海作者轮椅在大牛和张顶二人的推抬之下的,进了刑部的空堂房。
等了小半刻钟的时间,马高义,袁络沉,宋智等人陆续进入房间之中。
四个重要的人碰头。
马高义率先开口:“诸位口有发现蛛丝马迹?”
袁络沉摇了摇头:“我现在能够断定的是,鸿胪寺的那几处失火点起火的原因都是因为被褥之类易燃的物品烧着所引起的,这应该是放火之人蓄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这场火尽快的烧起来,而且尽快烧大。但是并不知晓他们到底为何要如此做。”
马高义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
“说的不错,而且观察那些房间,大致可以判断,黑衣人的数量有15人左右。而且这些黑衣人似乎并不上武艺,无论是从那些使臣的口述,还是据我们调查,这些黑衣人的武力似乎就是普通百姓的水准。而且这些黑衣人之中还有受伤的,但是昨日大火,人们要么救火,要么救人,反而没了黑衣人的踪迹。”
正如马高义所说,他们的确发现了有人伤及黑衣人,甚至还有一个崇尚武力的藩邦小国的使臣反手杀死了一个黑衣人,只不过冲进房间的黑衣人有两个,那个被杀死的黑衣人尸体,却被另一个黑衣人给拖走了。
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黑衣人的尸体。
甚至整个京城各个衙门当中,目前都没有符合描述的报案。
那这被反杀的黑衣人尸首去了何处?
宋智第三个开口发言。
“我观察了这些使者身上的伤口,这些被黑衣人杀死的各国使臣,大多数都是被刀伤所致。我问了仵作刀伤的模样,大抵和京城市面上的刀具一致。虽说这些刀具有着严格的审核,但是寻常百姓想要搞上几件也是容易的,毕竟这种小刀并不锋利,如果用来切水果切菜还行,但是如果刺伤于人得要反复数刀才行。”
马高义毕竟是刑部郎中,关于这方面的消息,他得到的比宋智要灵活。
他点了点头,附和道。
“根据仵作所说,这些刀的确是我大秦市面上的寻常刀具。像这样的刀具差不多五文钱一把,这种刀具并不是很锋利,但是却异常坚硬,而且屠户用的居多。”
“这些死者当中,大多数都是被刀具反复刺杀所致,有一些人身上还有与黑衣人扭打的痕迹,以及跌撞逃亡时被身边的器物所伤,最终被大火吞噬。”
孟海听着三个人的讨论,他也皱着眉头思索。
那些死者身上多数为黑衣人留下的刀伤。
有些是被黑衣人刺伤逃窜之时,脑袋或身体其他部位重击,在其他处最终导致昏迷,被大火吞噬所致。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失火逃命不及,被掉下的房屋以及大火所吞噬所致。
而黑衣人的踪迹,确实半点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高义和袁络沉两人开始讨论起了造成死者死因的各种模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开始还原起了案发现场,揣摩那些黑衣人的意图。
这两人是冲着案件本身去的,分析着那些黑衣人的动机,以及后续有可能的的作。
而孟海和宋智两个人却开始思索起了这件案件的背后,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是否是周国所为。
如果真的是周国所为,那么周国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这件事不是周国所做,那到底又是何方设立参与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十几个黑衣人同时行动,而且在刺杀之后又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绝对不是普通势力能够做到的,而且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大理寺的官员与那些黑衣人里应外合,当然,目前这些也都是猜测,还没有找到具体的实证。
讨论之时,有两个刑部官员送来了几份文件。
上面都是被黑衣人刺杀,但是幸存下来的外国使臣对于昨日刺杀之时的口供。
他们大多数见过黑衣人的模样,但是那些人毕竟是身着黑衣,而且还蒙着脸,分不清具体样貌,所以能够提供的信息是有限。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人是听到了动静,察觉到了黑衣人的一些动作,所以录下的口供。
这件事的影响范围极广,所以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也是暗中派了不少人力物力调查,这件事已经将口供编成了文档,现在交于几人观阅。
孟海也从中找出了几张。
大部分都是对黑衣人的描述。
描述的情景也都差不多,身上穿着黑色夜行衣,脸上带着黑色脸罩,头上戴着黑色帽子,有的胖,有的瘦,有的高,有的矮,有的手中拿着刀,有的手中拿着火折子。
这些描述太过于笼统。
而且这些黑衣人昨日行事之时都将蜡烛熄灭,再加上黑衣人杀人放火没多久,还下了场雨,不少人受到惊吓,所以所复述的可供信息提供的线索极为有限。
孟海与马高义等人又是根据此案仔细商讨了一番。
但是什么也没有商讨出来。
孟海瞧这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就提出了先回皇宫。
马高义和袁络沉两人今晚要留在刑部继续推演这个案子,所以这两人只是给孟海打了个招呼,继续埋头苦干。
宋智也要先回一趟巡御司把今天所调查得到的线索汇总,结合巡御司的情报继续分析。
孟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皇宫。
他手握通城令,只是朝着几个太监面前晃了一下,守城的卫侍就放孟海进入内城。
朝着乾阳宫的方向走去。
周围有不少太监都认得孟海,一个个笑脸向着这位侯爷行礼。
孟海几乎没有遇到阻碍的,便找到了正在埋头苦干的熊孩子。
穷孩子在批阅奏折。
今天他的状态和往常一样,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揉着困得快要闭上的眼睛,身旁放了几样零嘴,趁远处躺着的皇帝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往嘴里塞上几块。
孟海的到来瞬间引起了房间众人的注意。
孟海原本是想在街上买些水果篮的,但是他想起皇帝这里不仅不缺那些玩意,而且他从外面来的东西想要拿入皇宫之内,要经过层层审核,那些东西能否到皇帝嘴边不仅是个未知数,什么时候能够通过审核,又是个未知数。
如果这中间再发现点什么毒药或者犯忌讳的东西,他还有担罪。
所以他还是空着手回来。
他想起了今日皇帝,并没有上早朝。
他上前来,有些忧心的说道:“陛下,今日没有参加朝会,是身体不爽利?”
孟海在说话的时候也在观察这皇帝的气色,他也不是个医生,所以也没有办法从气色看出人的身体好坏。
今日的皇帝面色和昨日并没有太大区别,想必这病情应该是没有恶化吧。
赵琦缘是靠在床上看书的,周围的蜡烛将整个宫殿照的亮如白昼。
赵琦缘看见走来的孟海也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无碍。”
皇帝顺势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调查的怎么样?”
孟海知道皇帝所说的调查是什么。
他苦笑道:“目前还并未查出有用的信息……”
孟海一边说着,以便九江近日调查的内容和过程,包括他的推理讲给了皇帝听。
皇帝贵为皇帝,自然已经有各处的眼线向皇帝汇报了这件事,孟海再复述一遍算是多此一举。
但是皇帝还是很认真的听完了孟海所说。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353章 薛家回京
赵琦缘听完孟海的叙述,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件事有可能是周国所为吗?”
孟海沉思许久半摇头,半点头地说道:“现在也不确定,要说以往发生的那些事有周国参与,我还有七八分相信。但是这件事……”
“毕竟这一回伤亡最严重的就是周国的使团,周国人总不可能这么狠,连自己的人都剁吧。说起这件事,我更相信是有人栽赃陷害,或许是又有第三方势力想要引起我。周国与秦国的新一轮交战,好让第三方从中获利。”
赵琦缘听到孟海说的这番话,皱着眉头沉思。
他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放眼整个世界,能够与我秦国和周国争锋的国家少之又少。距离我秦国最近的几个国家有这个能力的,恐怕也只有远在东边的鲁国。但是鲁国与我秦国一向交好,前段时日鲁国使臣还与我会见于鸿胪寺。除了鲁国之外,我秦国周围全都是小国,他们可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个胆量做下如此之事……”
孟海也知道这个理。
他也怀疑过鲁国,但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在远处批阅奏折的熊孩子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早就已经放下了批阅的奏折所跑了过来我了。
他听着父亲和老孟之间的谈话,他忽然插嘴道。
“那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我大秦内部之人所为?他们为了挑拨我大秦与周国之间的矛盾,想要与周国重新开战。毕竟像胡老将军那种,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周国或者多夺下周国几座城池的老将军,不计其数。”
孟海和赵琦缘天道熊孩子这番话并没有反驳。
两个人都在低头沉思着。
但是两个人逐渐地否定了熊孩子所说。
毕竟这次在鸿胪寺遇到刺杀的,还有秦国的官员。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秦国的内部矛盾,想要借机与周国重新开战,刺杀自己人明显是个不至于的决定,而且这种做法也不像是秦国那些将领所为。
而且如果真的是秦国自己人所为,想要与周国开战,大可不必伤及鸿胪寺的官员,直接对周国使臣下手,岂不是更好?
真到那个时候,派出去的那些黑衣人也不可能一个个武力值那么低,尤其在自己地盘动手,各种毒针,毒烟之类的东西也可以尽数施展。
所以孟海和皇帝两个人逐渐的否定了这是秦国自己人所为。
不是秦国人所为,也不是周国人所为,属于第三方的人到底是谁?
想不通这件事,孟海只感觉百爪挠心。
赵琦缘笑着说道:“孟夫子今日就早些休息吧,明日朕也无法主持朝会,还得由你和太子一同扶持才行。”
孟海看见皇帝脸上忽然闪过的虚弱之色,还是点了点头。
孟海今日并没有留下来给太子辅导批阅奏折的这项作业。
他回到安神堂的时候,也就是十点多。
他连澡都没洗,趴在床上,脑海当中思索着鸿胪寺的案子,思绪就逐渐昏昏沉沉,直到睡着。
孟海做了噩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梦到自己成了一个外国使臣,躺在鸿胪寺为自己安排的院落之中,接着就有两个黑衣人翻窗进入院落之中。
他们吹灭了蜡烛,轻声细步。
但是由于这些人不专业,最终还是磕碰到了台阶打碎了不远处的瓷瓶。
梦中的孟海立刻睁开眼睛,便瞧见黑衣人已经摸到了他的床前。
梦中的孟海拼命的反抗,但是黑衣人的刀仍然扎入了孟海的腹中。
梦中的孟海从梦中惊醒。
惊醒的孟海全无睡意。
他叫来小太监询问时间,已经早晨六点多钟了。
于是孟夫子干脆起身,穿戴好衣服。
这还是孟夫子第一回起的如此之早。
孟海洗漱穿衣,一边思考着鸿胪寺的事情,一边吃着早饭。
他熟门熟路的进了金銮殿。
整个金銮殿的焦点中心还是在黄参那边。
不少人都围着黄参开始窃窃私语。
当然,也有不少人围在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的周围询问着案情。
此时的金銮殿当中并没有多少人。
不得不说,孟海今天的确是起早了。
所以他在跨入金銮殿的时候,有不少人都朝着这位大后羿投来了金叉的目光,思索着这每天都卡时间来的大侯爷今日为什么来的这么早。
侯顺凑了过来。
他笑着走到孟海身旁。
“哟,你今天来这么早啊?”
侯顺打趣着说道。
孟海只是笑了笑。
唐刀客也从一旁凑了过来:“如何?”
孟海知道唐刀客问的是鸿胪寺的事情,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唐刀客皱着眉头,沉思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事可找我帮忙。”
唐刀客毕竟是刑部尚书之子,而且他在朝堂之上也是有着官职的,属于武将那一方,如果孟海遇到人偷袭或者想要找人打架,唐刀客是最合适的选择。
孟海笑着应和着点了点头。
他无视了喋喋不休,开始长篇大论的侯顺,目光搜寻到了这一个人发呆的马高义。
他滑着轮椅来到马高义身旁。
“可有什么发现?”
孟海侯爵的品级要比马高义高,所以马高义还得向孟海拱手行礼。
马高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孟海听到这话,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赵宣在几个太监的嚎叫之中被嚎了出来,又在几个太监的嚎叫之中文武官员朝着太子大礼参拜之后,今日的朝会正式开始。
孟海由于起的太早,脑袋枕着倾斜的轮椅,枕头闭着眼睛就开始睡起了回笼觉。
得亏身旁有个户部官员轻轻的拍了拍孟海的肩膀,将他从呼噜声当中唤醒,要不然孟海就得要再被那些御史们弹劾一番。
别说,自从之前户部郎中和御史谈和郭孟海,之后这几次朝会就没有人再针对孟海了。
孟海回头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之前弹劾他的户部郎中,他倒是对那人有些可惜。
感谢了叫醒他的户部官员,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结束了一早晨的划水,孟海还得要继续调查鸿胪寺的案子。
刑部的官员和大理寺的官员将昨日走访的信息汇总成文件,报给了马高义和袁络沉。
这些都是鸿胪寺周围所居住的百姓的口供,在事发之前,鸿胪寺的周围的确是一片安静,并没有发觉可疑之人,甚至连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可疑之人的出现。
刑部官员也调查了京城市面上几家允许售卖刀具的铁匠铺,到时有人来找他们买过刀具,但是销量也是在日常的水平,每日也就那么两三人。
相比于买刀具的,买农具的人更多,所以刀具在铁匠铺极为冷门。
孟海又是与马高义等人多方走访调查,眼看着第二日的期限就快要到了,但是现在众人还是一头雾水,每个人的脸上不免涌现出焦急之色。
孟海滑着轮椅在刑部衙里面溜达的时候,有个行部官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他跑到了孟海的近前。
“阁下可是孟海孟大人?”
孟海瞧着这20岁出头的年轻官员,点了点头。
官员用手指了指门口:“门口有一个明月侯府的家丁,说是有事要找孟大人。”
孟海皱了皱眉。
明月侯府?
谁来找他?
明月侯府的家主薛卫健和薛糖芯现在应该还在安阳郡吧?
难不成是明月侯府又遇到了麻烦,管家托人来找他去帮忙?
孟海虽然想不通明月侯府的人找他做什么,但他还是滑着轮椅朝着刑部衙的大门处滑去。
门口站着一人。
孟海看着身披着软甲的侍卫,总感觉他有些眼熟。
他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侍卫。
他瞬间想起了此人。
之前在归文郡万湖酒楼的时候,当时他背着小仙在一片废墟当中行走,鞋子丢了一只,还有一只脚的鞋子被椴木扎穿。
当薛卫健正带着十几个侍卫救下了他,其中一个是为脱下了鞋子,递给了孟海。
脱下鞋子的那个侍卫就是面前这个侍卫。
人不是应该在安阳郡吗?
孟海盯着面前,此人心中忽然一动。
他既然在此处,那是不是说明薛卫健和薛糖芯两人也已经回到京城?
既然他俩回到京城,那侯有德、侯有义这些学生,包括自己的父母以及杨玥儿等人是否也已经回到京城?
孟海心中在这一瞬间闪过诸多念头。
侍卫手中拿着一封信递给了孟海:“孟大人,这是侯爷托我给您的!”
孟海结果了信。
展开信封,这封信里面只有潦草的一行字:臭小子,滚过来!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两个标点符号,写字之人,龙飞凤舞,孟海看了之后确实感觉背后一凉。
咋了?
为何这么大的怒气?
孟海看了看侍卫,小心翼翼的说道:“侯爷,回京了?”
侍卫点了点头:“侯爷,今日正午回的京,回京之后,侯爷先去皇帝那里拜见一番,这才刚回府没多久。”
孟海再次问道:“其他人呢?”
是伟知道孟海问的什么,他说道。
“侯爷是和小姐骑马赶回来的,其他的人是坐着马车,应该过上三五日才能到。”
孟海听到这里,恍然的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手中的信,有些狐疑的说道:“侯爷这是邀我去明月侯府?”
侍卫点了点头。
孟海小心翼翼的问道:“侍卫大哥知道原因吗?后夜是心情不好?”
侍卫听到这里,也是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侯爷您当初从安阳郡离开的时候,侯爷还好好的。结果第二日清晨侯爷就怒气冲冲的宣布要回京,之后,一路上侯爷就没有好脸色,即使小姐在侯爷面前说笑,侯爷仍然板着脸。一直等到回京之后,我随小姐先回府,我也想去入宫拜见圣上,等侯爷回府之后,就写了这封信让我来找孟大人。”
孟海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看了看这封信,一咬牙还是决定赶紧先去明月侯府看一看。
瓜果之类的东西无法带入皇宫,即使要带入皇宫,那也要经过沉沉的审核盘查。
但是将瓜果带入一个侯爷的府中,那就不会那么严格了。
孟海在路上买了不少水果,犹豫了一下,一狠心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两大箱的好酒。
接着他这才来到明月侯府。
等孟海来到明月侯府的时候,发现今日的明月侯府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
他一抬头。
却发现明月侯府的牌匾已经被人给摘去了,牌匾换成了:明月公。
薛卫健这是已经晋升国公了?
孟海想到这里,不由得挑了挑眉。
然后他就看见了敞开的府门,以及府中的一片喧闹之声。
孟海滑着轮椅,大牛拖着轮椅将孟海抬入了府中,接着他去帮张顶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抬进了国公府。
接着就跑过来两三个侍卫帮着托运礼物。
这些侍卫应该是知道孟海要来的,所以对孟海抬来的这些礼物没有查验,全部照单全收。
孟海绕过喧闹的外院,一步正要踏入内院的时候,就瞧见了一个熟人。
张公公。
张公公正要往外出,孟海正要往里面进。
两个人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张公公见到孟海的时候,表现的格外诧异,但他对于孟海一直都是极为客气的,张公公露出了笑容,客客气气的说道。
“原来是言宣县,侯爷也是来恭喜国公爷的吧?”
孟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接着便反应了过来。
张公公所说的国公也自然是已经被册封为明月公的薛卫健。
孟海也就顺势点了点头:“公公说的是,没想到册封国公爷的圣旨居然是公公前来宣读,看来公公在陛下心目当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张公公脸上笑出了褶皱:“侯爷说的这是哪里话,这一切还是托了侯爷的福!”
孟海与张公公在门口客套几句之后,张公公就先离开了。
孟海现在算是一脚踏入了国公府的内院。
张公公刚刚宣读圣旨的时候,整个明月公所有的家丁下人全部集聚于院中,此时还没有散尽。
孟海这个时候踏入了府中,自然引来了不少府中家丁下人的侧目。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认识孟海的,毕竟孟海前几个月也经常来国公府做客,还帮着整个国公府的人度过几次灾祸。
身上穿着一身黑青色服饰的薛卫健也看见了孟海,五件原本还喜庆洋洋的国公在看见孟海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瞬间转变成了阴郁。
他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那些正欲上前一孟海打招呼的家丁下人人见到这个时候是互相对视一眼,随后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原本还热闹至极的国公府内院,瞬间被得极为空旷。
薛糖芯站在自己父亲身旁。
她看见父亲这个模样,赶紧上前在薛卫健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薛卫健听进去没有,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女儿也先退下。
薛糖芯轻轻掀开面纱的一角,露出了温婉清秀的小脸,她站在自己父亲身后,冲着勐海满脸苦涩的挤眉弄眼。
薛卫健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女儿在自己背后的小动作,他回过头,薛糖芯立刻放下撩起的面纱,恢复了原样一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态。
薛卫健冲着自己的女儿,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闺女,我与这孟大人有话要说,你看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这一路舟车劳顿,你也没有好好休息。”
薛糖芯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孟海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纱,面纱三次上下清点之后,薛糖芯转身离去了。
偌大的国公府内院,就剩下了孟海和薛卫建。
孟海看着明显对他充满敌意的明月公,他隐隐猜测薛卫健这么大的敌意应该是来自于薛糖芯。
他还是快步上前说道:“晚辈见过国公爷,在这里还得要先恭贺一声国公爷……”
孟海正在这里说着恭贺的话时,他看见从国公府的院内涌现出一小队人马,这些都是国公府的侍卫,大致数百人左右。
在国公府内院的左右两边有一排房,这些房间居住的是国公服务的家丁侍卫,现在出来的这数百侍卫就是住在家丁房中的。
这些是侍卫两边冲出来之后,有十几人把守住了内院的各个出入门,还有几人站在了墙角下,他们的身上都穿着皮甲,手中拿着铁棍。
十几人把守住了内院,剩下还有90余人,全部朝着外院涌去,看样子是要把守住国公府的各个出入口以及墙角下,防止有人闯入或者翻墙进入。
孟海看着满脸冷笑的薛卫健,额头上瞬间躺下了冷汗,该不会是在针对自己吧?
他就带了大牛和张顶这两个人,还有十几个侍卫把守在国公府外的马车周围,根本没有进来。
薛卫健直接整出这数百个训练有素的侍卫,别说数百个了,就算是数十个,恐怕他今日也逃不出这国公府。
他是怎么惹上这位国公爷的?
薛卫健脸上布满冷笑,他用手指了指院内的一个方向,孟海知道那里是国公府的书房。
薛卫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孟海也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薛卫健进入了书房。
大牛和张顶二人在书房两边等候,他们二人不能进去。
孟海踏入书房之中,书房的大门瞬间关闭,偌大的书房之中,只剩下了孟海和薛卫健二人。
孟海感受着从薛卫健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寒意,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国公爷今日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薛卫健听到孟海这话,鼻腔当中发出了一声不咸不淡的“哼”声,随后,他从书桌上抄起了几个话本,扔到了孟海怀里。
孟海坐在轮椅上,所以这几个话本直接砸进了孟海怀中,随后滑落在腿间。
孟海有些诧异的拿起了话本,话本单看外表与大秦市面上的话本平平无奇,话本的正面写着四个字,算是书名“恩怨情缘”。
孟海很少看大秦市面上的话本,所以并不知道这话本讲的是什么,他看了一眼薛卫健。
薛卫健示意他打开看看。
孟海打开话本看向了其中的内容。
话本的内容是讲了一个深宅之中的女子,父亲是朝堂当中的官员,这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有一次机缘巧合下迈出了府门,遇见了当时一位极有盛名的才子。
接着就是才子佳人极为俗套的传统。
才子和女子一见钟情,但是碍于父辈的阻挠,才子决心考取功名,伴随着才子的官越做越大,他的声誉在整个京城如日中天。
但是父亲却百般阻挠,无奈,最后这位才子名声以及官爵实在是太高了,父亲不得不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才子作为妻子,最终铸成这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孟海看着话本,心里却逐渐开始变得冰冷。
他明白薛卫健为何如此大的怒气。
因为这个话本是根据真实原型所改编的,原形正是孟海和薛糖芯。
这还得要回到当初金安后花满楼的那场赌局,当初所传出的分身,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延续着,而且已经成为了京城不少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孟海又拿起了另一个话本。
刚刚薛薛卫健朝他抛来了五六本话本。
这个话本话本的名字叫做“才子佳人”,名字已经相当通俗易懂了,打开话本,看向里面的内容,大体内容和上一本“恩怨情缘”差不多,开头也是大宅深闺的女子。
接着遇到了才子,两人一见钟情,但是这个话本里面除了有一支反对婚事的父亲以外,还有以金安侯为原型的恶霸贪官。
最后才子坐上官员,不仅打击恶霸,维持法度秩序,还严查贪官为国出谋划策,甚至还亲自领兵抗击外敌,最后回国后与女子成亲。
孟海看着这本更贴合于事情原型的话本,他抬头看了一眼愈发面若寒霜的薛卫健。
他用拿起了第三个话本。
大致的大纲框架仍然是深宅的小姐与门外的才子一见钟情,接着是才子遇到了各种内内外外的阻挠,最后与家人商成眷侣,但是在故事的结尾,才子为了破一桩大案惹恼了一位权臣,全程下令处死了才子。
才子变成鬼魂,回来找全城报仇,并且还把全城所有的罪责全部都通过怪力乱神的法术送到了皇帝面前,圣明天子处决了女干臣,还整个国家一片朗朗气清。
才子最终还是放不下女子,用最后一丝魂力回去看了女子,女子梦到才子,两个人最终在梦中相遇。
可以说这些话的,越到后面越是玄幻。
恐怕再往下读几本,就该是才子穿越到异世界,脚踏鬼王,拳打武王,最后杀回来与女子见面的玄幻修真鬼故事了。
孟海看完了薛卫健扔过来的几个话本,却发现国公爷脸上的神情更加冰冷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354章 启发联系
孟海已经猜到了薛卫健为何如此气愤,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国公爷,您这是……”
话音问出口,薛卫健直接拍案而起:“你别给我装糊涂!老实交代,你和我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海一副受惊于小兔子般的模样啊,向后一缩,赶紧解释道:“我和薛姑娘清清白白……”
话还没说完,这位新晋的国公爷直接一口浓痰吐到地上:“啊忒!”
“之前在安阳郡的时候,你刚刚被张公公叫走,我闺女就担心你在京城当中或许会遇到麻烦,便马不停蹄地想要回到京城助你脱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闺女这么担心一个臭小子!”
“我闺女原本是不善骑术,但是我与我闺女一路骑马回来,我多次都想要下马歇息,但是我闺女一直催促着赶紧回到京城。你小子到底是耍了什么手段,居然敢勾引我闺女!”
薛卫健现在已经认定了孟海是勾引自家闺女的臭小子,所以他已经开始着找起了身边能够打人的东西。
他的目光看见了,不远处的戒尺。
国公爷一点国公风度都没有,便直接抄起了一旁的戒尺,就一步步的走向了孟海。
孟海这个时候还得要赶紧解释呀:“国公爷,你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绝对是误会。我与薛姑娘之间清清白白,顶多就是……”
孟海刚刚解释一半,薛卫健手中的戒尺就已经落到了孟海身上,把孟海打得满屋子乱窜。
没错,是满屋子乱窜。
孟海直接跳下了轮椅,开始在整个书房当中逃窜了进来。.Ь
孟海越是逃窜,薛卫健抽打的速度就越快,在保证每一记戒尺都打在曼海屁股上和腿上,这种肉多的地方之外,每一记戒尺抽打的力度还刚刚好,能够把人打疼,但是不会留下太重的痕迹。
孟海在整个书房逃窜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实在是没力气了,干脆直接往书房的地上一躺一副“你打死我吧”的模样。
孟海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发丝淌到了地上。
薛卫健确实面不红,气不喘。
他挥舞着戒尺,就往那海腿上戳:“起来呀,有本事起来!”
孟海躺在地上连忙摆脱:“啊不,你打呀,有本事你打死我!”
“有本事你起来!”
“有本事你打死我!”
“你起来!”
“打死我!”
一老一小,一个躺在地上,一个站在地上。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薛卫健最终还是气呼呼地坐回了书房的桌子前。
孟海也顺势从地上爬了起来。
书房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默。
薛卫健说道:“我闺女可是我的宝贝,你如果敢欺负她,我和你拼命!”
孟海连连点头:“国公爷放心,薛姑娘,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少了薛姑娘,我怎么可能会欺负薛姑娘。”
薛卫健鼻腔里面发出一声不屑地“哼”,然后说道:“你最好少和我闺女来往,如果我再看见你和我女儿单独待在一起,我抽死你小子!”
孟海听到这话,又是连连点头。
薛卫健又问起了一件事:“你和杨玥儿什么时候成亲呀?”
孟海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他有些茫然地说道:“现在还不知道,玥儿他现在都不在京城,总不可能澄清这件事,我一个人和我一个人解决吧。更何况陛下和太子那边都还有任务,我还得要先把那些任务给解决了再。”
薛卫健听到孟海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所说的是鸿胪寺那件事吧?我在回京城之前就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件事里处处透着蹊跷,很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嫁祸给秦国和周国,引得秦国与周国再次开战,毕竟现在秦国和周国的关系剑拔弩张,如果真的来了,那么一点火星,秦国和周国很有可能再次开战。”
孟海听到这里,连连点头。
“没想到国公爷远在安阳郡,还这么关心京城当中的事情。”
薛卫健听到孟海这一句夸赞他脸上的神情,又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他目光瞅见了刚刚的戒尺。
孟海瞧见这一幕,赶紧上前一把夺过了戒尺,趁机打量着戒尺,满口谎言道:“这戒尺真漂亮,一看就是颇得侯爷练武的神韵,上面如此多的武道气息,想必再过数年,必定能够成为传家之宝,用来镇压邪,保一方太平……”
薛卫健看着满口胡扯的孟海,他冷哼一声。
“你当是我想关心这京城当中的事啊,从你离开安阳郡的第一日起,我闺女就托我打听你的消息。这段时间我们虽在赶路,但是京城当中的消息也是了如指掌,如果不是我闺女非要回晋城,我们或许还在安阳郡里面饮酒听曲呢。”
孟海听到这话,还得赶紧附和一声:“多谢国公爷挂怀!”
孟海看着想要重新夺回他手中戒尺的薛卫健,他赶紧说道:“等等,等一下,不知侯爷对于鸿胪寺有人遇刺,又有人放火的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薛卫健瞪了一眼孟海,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派人刺杀的。”
孟海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最后他想起了什么语气当中带着试探的意味说道。
“那在下可否请教薛姑娘?想必薛姑娘对这件事应有独到的见解。”
薛卫健听到孟海这话,双眼眯起,他不怀好意地盯着孟海,许久以后才说道:“你是为了请教问题?还是纯粹想要见我闺女?”
孟海现在已经断定薛卫健对他有很深的敌意,这单凭双眼就能够看出,而且第一的来源正是薛糖芯。
薛卫健肯定是误以为孟海对薛糖芯有着其他心思,所以当父亲的不放心孟海这兔崽子的人品,因此看孟海处处不顺眼。
但是这件事又关乎大秦的颜面,关乎着大秦与各国使臣之间的关系。
薛卫健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孟海在千恩万谢之中,叫来了大牛和张顶,二人抬着轮椅离开了书房。
他原本是想朝着薛糖芯所居住的院落行去,但是轮椅刚刚穿过一个圆拱门,来到一座花园,薛卫健就一把抓住了孟海的轮椅把手。
他用手指了指花园中央的石桌。
“我已经派人去叫我闺女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孟海看着满脸敌意的薛卫健,只得苦笑点头。
轮椅滑到石桌之前。
也就是小半刻钟时间过后,身着一袭白衣的薛糖芯迈着小步子走了过来。
他看见父亲和孟海的时候,朝着两人都是盈盈一礼。
刚刚对孟海又是冷笑又是皱眉头的薛卫健在看见自家闺女出现的那一刻,他脸上的冷若冰霜瞬间被如沐春风所取代,此时的薛飞剑,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绽放着极为喜悦的笑容。
他看着走过来的闺女,赶紧上前,就像是个侍卫一样扶着自己闺女的胳膊,将其引到了石桌旁边的石凳前坐了下来。
薛糖芯似乎对于自己父亲的这种举动早就已经熟悉了,她只是含笑后朝着父亲道了一声谢,接着将目光转向了孟海。
孟海也将目光望向薛糖芯。
薛糖芯这次出来并没有戴面纱,温婉清秀的容颜,绽放的孟海面前。
孟海与薛糖芯两人互相对视,轻轻点头表示问候,然后薛卫健的大手直接糊在了孟海的脸上。
薛卫健一手按着孟海的脸,尤其是眼睛,一边如沐春风地看向自家闺女。
“闺女,今天你怎么没戴面纱?”
薛糖芯被父亲的这般举动也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说道。
“这里是自己家,我以往在自家院落也不戴面纱呀!”i.c
薛卫健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满脸讨好似的说道:“闺女,今天毕竟有外人在场,要不然你先回房间里面带件斗笠面纱,最好再捂严实点过来?”
薛糖芯又好笑又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薛卫健这才讪讪一笑,不说话了。
薛糖芯转而将目光望向孟海。
“刚刚下人说孟公子的时候,我孟公子找我应该是有事相商吧?”
孟海含笑点头,冲着身旁的大牛说了几句。
大牛立刻跑出了国公府,到了几人来的马车前,从马车里面找到了两份文件,他抱着文件又跑回了花园之中,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将密封的文件展开。
放在最上面的是鸿胪寺的地图,地图当中详细的标注着放火以及死人的地理位置等各种信息。
第二份是鸿胪寺的人员名单,包括鸿胪寺官员的信息,以及各国使臣的信息。
第三份是鸿胪寺此次受伤死亡的伤亡名单,包括所受伤的部位,死亡的时间,这些都是由仵作叙述刑部官员记录的。
第四份是刑部所收集的口供,而及一些不知道是否有用的物证信息,以文字记述记录在了纸上。
孟海将一摞摞的文件摆放在了桌子上,他含笑说道。
“薛姑娘也应该以及听闻鸿胪寺内有人杀人放火这件事了,这是刑部和大理寺共同调查整理出来的资料。我与刑部郎中马高义,大理寺习丞袁络沉还有巡御司指挥佥事宋智都详细讨论过此事,但是目前并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想破头了,也想不通的东西,只好请薛姑娘看看,看看薛姑娘是否能从中窥见一二有用的信息。”
薛糖芯连忙说了一声:“客气了。”
随后,她仔细阅读起了文件卷宗。
文件卷宗记录已经非常详细了,所以也不必孟海口述,也就只有涉及鸿胪寺一些特殊的问题,这才需要孟海解答。
薛糖芯看得很认真。
在这期间薛卫健也时不时地偷瞄上几眼,双眼之中也是露出了沉思之色。
孟海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他的脑海之中也在思索着这件事。
许久之后,薛糖芯看完了文件记录,她皱着眉头,面露狐疑之色。
“这件事似乎不是周国使臣所为,我倒是感觉这是有人想要嫁祸周国与秦国引起周国与秦国之间的战争,好让新的业务势力从中渔翁得利。”
孟海听到这话,双眼也是一亮,他连连点头:“我与陛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并没有具体的证据,也不知道这第三方势力属于哪方阵营,是我秦国民间还是周国,再或者是其他某一方的势力。”
薛糖芯听到孟海的话,她皱着眉头,又是思索了许久,忽然之间仿佛有灵光闪现。
她从桌子上的文件里面找出了几张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他将纸张按照顺序放在面前,其他的文件全部都扫到了地上。
薛卫健将那些落到地上的文件一个个捡起来,为自家的闺女清理战场。
薛糖芯用手指了指面前几张纸。
孟海滑着轮椅凑到近前,发现薛糖芯手指指向的地方是使臣伤亡名单上的几行。
薛糖芯的手指正在雾烟国与云容国两位使臣的名单边画着圈。
孟海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
他对于雾烟国和云周国是有印象的。
此次伤亡最大的是周国,其次便是这云容国和雾烟国,这两国使臣所居住的院落就在周国使臣院落的左右两边,所以周国使臣的院落着火波及左右两边的院落也是正常的。
孟海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薛糖芯又翻出来了一份仵作给出的伤亡报告,将其交给了孟海。
孟海之前看过这个报告,只不过这下他的目光着重在云容国和雾烟国两个国家使臣的伤亡上搜寻了起来。
这两国的伤亡占总体伤亡将近一小半了。
这两国一共有五人死亡,其中有四人死于黑衣人的刺杀,黑衣人的刀或捅进他们的腹部,或直接刺向他们的胸口,最终导致他们死亡。
还有一人是在磕碰当中大出血而死。
其他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磕碰,与黑衣人扭打所造成的伤,尤其还有一人在慌忙逃窜之时,脑袋撞到了花瓶上,血肉模糊。
孟海瞧着这份伤亡名单,还是没瞧出门道。
薛糖芯看着满脸茫然的孟海,他又从不远处拿出了云容国和雾烟国使臣的口供。孟海又重新浏览了一下这两国的口供。
两国的口供几乎一致,都是有两三个黑衣人闯入他们所居住的院落,但是由于天色太过于昏暗,再加上黑衣人进入院落的时候故意熄灭了灯,所以这才导致他们在黑暗之中不变方向,四下逃窜。
最终被这些黑衣人钻了空子,抽刀刺伤同伴,接着,这些黑衣人便取出了火折或者打火石,借着床铺上的衣物被褥点燃了整个院落。
这两个国家的口供看上去也没有太大问题,虽说一致性很高,但是这极高的一致性又不能说些什么。
毕竟在整个鸿胪寺,还有不少国家的使臣,他们供述的内容也差不多一致。
嗯?
孟海忽然注意到了口供当中的几行。
薛糖芯那温婉的声音也在此时悠悠传来。
“两国的使臣加起来也有20余人,再加上这两国都是小国,所以所居住的院落都是极小的院落。云容国的使臣就有13人,按照这张地图所指示,这13人的房间还是相互连通的。13个人还打不过两个黑衣人?”
孟海皱着眉头,他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过其他几国使臣的口供。
除了云容国和雾烟国,其他遇刺失火的使臣所居住的院落有时极为宽大的一间房,顶多也就两三人。
这种情况之下被黑衣人得了手,倒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出其不意,再加上黑灯瞎火,敌在暗,使臣在明。
但是云容国和雾烟国房间相连,人数众多……
但是单凭这一点,仍然无法说明些什么。
薛糖芯手指在了面前文件的几处,声音仍然悠悠地传出。
“还有这几处供述,长曼国使臣发现黑衣人闯入房间与其争斗在一起,扭打之时长曼国使臣回手夺过黑衣人的刀,捅入黑衣人的腹部。这位曼国的使臣也是练家子,可以说是一刀致命,雾烟国的使臣这边写着就有一刀被人捅入腹部,当场死亡,随后被同伴救走……”
“这里还有远寸国的使臣,同样也是和同伴与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趁机夺过黑衣人的刀,连捅黑衣人数刀。这边云容国的使臣也是被人捅了数刀而死,只不过他们为了掩盖伤情,像是用桌椅板凳故意毁坏伤口,所以这让他的伤口有些变形,像是在反抗黑人之时碰断桌椅所致,再加上尸体在大火当中焚烧,所以伤口显得与口供所记录的有些出入……”
“还有这边,有夜国的使臣抬起桌子砸在了黑衣人的身上。这边有个雾烟国受伤的使臣背后就有伤痕,只不过是被着火时从上至下的房梁压到所致。背后几乎被火焰给灼得血肉模糊,但是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薛糖芯按照口供,开始比对起了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使臣的伤口,比对企鹅这两国伤口的一致性,以及死亡的巧合。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些黑衣人正是云容国和雾烟国的使臣所扮。
孟海也开始比对起了,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使臣的伤亡名单,越是比对,越是感觉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
薛糖芯又说道:“正是基于这个巧合,我看这边有描述云周国和雾烟国两国使臣房间的失火状况。床铺和衣柜部位的火势最大。其他各国使臣房间失火,也就只是床铺位置,但是雾烟国和云容国这里又连带着衣柜。恐怕他们的夜行衣便是借着这把火全部都给烧了。”
孟海听到薛糖芯这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之前有跟马高义等人去了无烟国和云周国两国使臣所居住的院落,只不过他当时并没有进去,但是他也看见摆放在门口不远处的两个装着两故事沉衣物的箱子。
着火自然也波及了箱子当中的衣物,但是只烧毁了一小半,绝大多数的衣物还是保留着的。
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这是两国使臣用来存放换洗衣物的箱子。
但是现在想来……
哪会有使臣带那么多衣服,柜子里面放满又在箱子里囤积满满的衣物,这是几辈子没穿过衣服才囤积这么多衣物……
这一切的证据巧合似乎都在证明着,这件事是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使臣所为。xь
但这两国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孟海记得当时自己还问过同行的鸿胪寺官员,询问起了关于这两国的一些信息。
这两国都是大秦南边极小的国家,每个国家手底下能够掌握的城池顶多也就两三个,而且他们所掌握的城池人口也不过只有几万人。
像这样的小国居然敢同时得罪秦国和周国?
这怎么可能?
或许马高义等人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但是你是联想到两个小国,肯定不会做此等事,所以潜意识里就没有多想。
但是现在被薛糖芯提起了,他也不得不认真思索起这件事。
他从旁边拿过所有的口供,伤亡名单等有用的信息,开始研究起了这场刺杀。
薛糖芯还在一旁指点道。
“除了我刚刚所说的这几点,这两国的使臣房屋似乎是最先着火,但是他们却是最晚跑出来的。据他们所说,是为了与黑衣人搏命,又为了照顾受伤的同伴,想要将人一起救出来,结果还是有人死在其中,但是根据我刚刚的分析,这一切也太过于巧合。”
“还有这里,看看这张地图。这几处标明刺杀地点,除了这几处是在雾烟国与云周国两国的附近,其他都在鸿胪寺的各个方位。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的刺杀应该是由外及内,先将距离自己住所较远的那些使臣杀死放火,接着从这条小道过来,然后回自己居住的别院放火,剩下的人继续执行着刺杀与放火,逐渐朝着这个方向靠拢,这里是个转角处……”
孟海和薛糖芯所看到的口供伤亡名单几乎一致,甚至他还去过现场,都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薛糖芯现在这么一说,孟海怎么感觉自己看哪都不对劲。
现在的他看哪都感觉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面前的这一切处处都是漏洞。
之前怎么没有察觉出来?
第355章 齐国
薛糖芯和孟海就研究了一下午的文件。
经过这两个以下的研究,察觉出来了数十个漏洞。
这些漏洞都说明这一件事,此次戊鸿胪寺刺杀就是雾烟国和云容国两国之人所为。
至于这两国之人为何要做出这件事?
那这就不得而知了。
孟海见两个人商量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来,神情有些亢奋道:“这是个大发现,我得要去和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说一下,就按照我们两人的发现方向去调查,看是否能够调查出来些什么。”
薛糖芯含笑点头。
孟海此时此刻的心情极好,他站起身来就说道。
“还得是薛姑娘,这姑娘就如迷途中的一盏明灯,指明我前进的方向,不让我迷失在旅途之中……”
薛糖芯刚刚客气地说了两个字“谢谢”,薛卫健就一把摁在了孟海的脑袋上,把他摁得坐回了轮椅。
“你小子在这里花里胡哨地说些什么,你不是腿瘸吗?腿瘸站起来做什么?商量完了是吧?商量完了你就赶紧给老子离开!”
薛卫健一边说着,一边就冲着不远处的大牛和张顶二人打手势,示意将孟海推出去。
大牛和张顶二人搓着手走了过来。
孟海无奈,在薛卫健一脸不待见的神情之中,孟海坐着轮椅离去。
在经过内院大门出口的时候,他看见了,把手放在门口的两名侍卫拦在了出口处,两个侍卫朝着远处的薛卫健眼神示意。
薛卫健思索了许久,最终打了个手势,放孟海离开。
孟海在这一路上看见了不少侍卫,这些侍卫的目光落在孟海身上,似乎担心孟海走着走着,忽然偷偷摸摸地返回国公府似的。
孟海被大牛和张顶二人推出了国公府。
结果他所坐的轮椅刚刚退出国公府,还没下台阶,国公府的大门直接重重地关闭。
孟海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大门紧闭的明月公府,一回头,却发现国公府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人应该都是前来恭贺薛卫健喜提国公爵位,但是被门口的侍卫全部都堵在了门口。i.c
孟海还看见了熟悉的越国功夫的小公爷侯顺。
他们正在国公府外等候着,然后孟大侯爷就被赶出来了。
孟海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
在国公府的门口,还站着两排侍卫,一排五人。
这些人是盯着孟海被抬下台阶最终离去的。
这些人似乎生怕孟海儿突然返回,一直勾着脑袋见党们还真正离去,这些人这才如释重负给出了口气。
这一幕可让明月公府的众人有些茫然,这是什么个情况?
看这架势怎么像送走瘟神似的。
又担心瘟神杀个回马枪,所以请来天兵天将驻守在门口。
薛卫健和孟海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至少在场的众人都是这么觉得。
但是看现在两人相处模式,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孟还没有理会众人或异样或古怪的眼神,他匆匆地与侯顺等几个熟人打过招呼之后,坐上马车就急匆匆地朝着刑部衙赶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路上正常的行人已经很少了,由于这里是南城的缘故,时不时地还能碰到几辆急匆匆驶去的马车,应该也是往家的方向赶。
也就只有孟海这辆孤零零的马车,停在了灯火通明的刑部衙大门口。
刑部衙门口的刑部官吏都是见过孟海的,而且他们也知道孟海此行是处理鸿胪寺一案,所以这些人几乎没怎么检查孟海的行囊,就放他进了刑部大门。
孟海一路来到了马高义的办公室。
马高义作为刑部郎中他所办公之处,自然是单独的房间。
在他的房间之中,对接着各种各样的案卷卷宗,时不时地还有几个小官小吏进进出出。
孟海到来,马高义也是有些诧异。
马高义对于鸿胪寺遇刺这个案子明显非常重视,毕竟如果这件事他处理不好,那可是背锅的,到时候真的削官罢爵成了背锅侠,他可没处说理去。
所以马高义熬得一脸的黑眼圈。
他在见到孟海的时候,也只是朝着孟海露出了苦笑。
孟海四下张望问道:“袁络沉袁大人呢?”
马高义站起身来回道:“他应该是利用大理寺的手段去实地调查了,现在应该还在鸿胪寺当中追查着蛛丝马迹。”
孟海点了点头。
“把他叫回来,我们开个会!”
两刻钟以后。
孟海,马高义,袁络沉,宋智四个人坐在桌前。
桌边有刑部的官吏,准备好了茶水糕点,象征性地摆了一排。
袁络沉是骑马回来的,又一路跑到此处,所以有些大喘气的说道。
“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急匆匆地把我们招来?”
孟海目光扫视一眼周围众人,于是就把自己和薛糖芯两人的猜测推理说了一遍。
说起了这件事的幕后之争,很有可能是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之争所为。
结果他刚刚说完马高义和袁络沉两个人几乎一前一后地回绝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些番邦小国,他们岂能有如此大的胆子?”
“这绝对不可能是他们,两个小国,岂敢招惹我大秦与周国?”
孟海早就已经料到了,在场居然会有这种反应,毕竟云容国和雾烟国这两国实在是太小了,小到秦兵朝发夕至,便可以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灭了这两个小国。
所以这两个小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行如此之事。
孟海目光望向宋智。
宋智靠着椅背闭起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许久之后,他面色古怪地睁开眼睛。
“我想起来了,这两国在事发之前的两天前的确是外出过。当时他们的确是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但是并不知道他们买的是什么,只不过能够装在包服里的要么是金银珠宝这些小东西要么就是衣物这些可柔可折的布料。”
马高义皱着眉头,嘴中喃喃自语道。
“但即使是这样,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呀?”
马高义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找了一厚摞的文件,他将这些文件铺在了整张桌子上。
这些文件所记录的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刑部所调查到的有用信息,以及一些细节。
一旁的袁络沉也从身后的木箱当中取出了不少纸卷,有的上面密密麻麻的,还写了不少文字,应该是他调查出来的有用信息记录在了这些纸卷之上。
已知这件事是雾烟国和云容国两人所为,接着往前推理他们的行事手段以及活动轨迹。
孟海看着马高义和袁络沉两个人弯着腰,扭着屁股,手中拿着笔,在面前的纸卷上写写画画,两个人互相服务是互相补充,居然真的推理中了云容国和无烟国两国使臣的活动轨迹。
而且这一切显得都是这么合理。
马高义回忆道:“之前我去检查云容国房间之时,发现起火的被褥上堆积着厚厚的布料,由于被火焚烧看不出原先的模样颜色,但是如此看来,这应该是被他们烧毁的夜行衣。”
袁络沉也点了点头:“还有他们的鞋柜下也被大火焚烧,当时我瞧见鞋柜里面有不少被焚烧的鞋袜,我当时还觉得奇怪,这些番帮使臣为何会买这么多的鞋袜。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些鞋袜要么沾了血,要么太容易被辨认,所以才要一把火焚烧。我想起来了,那些鞋子似乎材质一样,模样也差不多,但是因为被烧毁,所以我只能借了个大概……”
用结果推理过程。
马高义和袁络沉两个人居然奇迹地发现,这一切都能对上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拨云睹日。
原先还在苦苦思索着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现在……居然发现这处处居然都是漏洞。
马高义的神情显得极为激动。
“孟大人真不愧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绝世能臣,我现在就招来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的使臣,仔细盘问,想必不出半日必能够还原这件事的整个脉络。”
袁络沉脸上也是写满了惊喜之色。
孟海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苦笑。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雾烟国与云容国所为,那这件事到马高义和袁络沉这边几乎就能结束了,他们两个破了案,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也就顺利解决此事。
但是他……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这两个小国,所谓这两个小国自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还得要找寻出幕后指使之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任务还得要落在他的身上。
马高义的动作也是快。
毕竟只有五天的时间,现在这第二天算是即将过去。
趁着这最后时刻,马高义赶紧写好了一份文书,通过层层审核,提交给了礼部。
礼部那边也是走了不少流程,将云容国和雾烟国的使臣交给了马高义。
接着就是对这些人的审问。
袁络沉带着大理寺的人也加入了询问之中。
孟海搬了个小板凳也在一旁旁听。
宋智也向自己的部下交代了不少事,接着,他也与孟海一样,搬个小板凳加入了旁听之中。
云容国与雾烟国两国的使臣起初的时候是什么也不说,而且还大声叫嚷着“冤枉”。
如果换成其他时候,马高义和袁络沉两个人肯定不敢对外国使臣用刑,但是现在破案的期限就在面前摆着呢,如果无法破案,这两个人同样会受到责罚,更何况旁边还有两个人看着呢。
一个代表着皇帝最宠幸的部门的高层干部宋智。
另一个是皇帝及太子的宠臣孟海。
我真的遇到的是这两个人,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马高义就开始动刑了。
然后云容国和雾烟国的使臣就招了。
他们承认这件事是他们所为,包括刺杀鸿胪寺的各国使臣,以及鸿胪寺的官员,还有放火之事。
但是当马高义问起为何要这么做时,这两国使臣同时陷入了沉默。
接着,马高义继续动刑。
两国使臣倒没有硬骨头,也就是在第一种刑具刚刚进行到一小半的时候,这两个是成直接全招了。
这件事是齐国让他们做的。
齐国?
孟海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国。
于是他问向了身旁的宋智。
宋智脸上写满了凝重之色。
他犹豫了片刻,说道。
“齐国也是南方众多国家之一,但是相较于云容国和雾烟国这种小国,齐国就大了不少。齐国治下十五座城池,人口也将近有百万。最重要的是,齐国距离我秦国极为遥远,中间隔了不少小国。齐国虽然不是过于重视军事,但是能够凑出的军队也能有将近三十万的。”
“如果在以往我大秦自然不惧这区30万人,但是现在,我秦国与周国刚刚交战,两国同时大伤元气。如果在这种情况之下,齐国倾全国之力想要进攻我秦国的话,我秦国必定会损失数座城池。”
“而且南边的小国实在是太多了,一旦那些小国见我大秦落入颓势,必定蜂拥而上,想要瓜分我大秦疆域。我这个时候西边的那些人再次卷土重来,北边的周国咬咬牙,再凑出一支20万人的军队,我秦必定四面受敌。”
孟海听着这话,眉头越皱越深。
齐国为何选择在此时来犯?
齐国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正如宋智刚刚所说,如果齐国一口气能够拿下秦国数座城池,南边的诸多小国必定见钱眼开,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可不会放过,或许会响应齐国一同攻打秦国。
周国本身就狼子野心,即使元气大伤,但是见到这么好的时机,也必定会咬咬牙从国内再征调军兵攻打周国。
西边的游牧部落虽然在名义上已经换成了赤狼部落,但是西蛮部落,西戎部落,西羌部落,这些部落的残留势力仍然存在着,他们毕竟已经在西边根植了数代人,想要一举就完全消解他们的势力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这几股势力在此汇合在一起,针对秦国……
再往严重点想。
东边的鲁国虽然与秦国一向交好,而且距离遥远,但是当前不满木窗已只剩下寥寥几座郡城的,没有被攻破之时,今世秦国与鲁国之间的关系再好,为了自己国家以及疆域,鲁国也势必会兴起刀兵,讨伐秦国。
虽然鲁国距离各国位置较远,他们想要出兵攻打各国,实属不易。各国想要攻打鲁国也是个大难题。
所以鲁国这些年一直都是偏安一隅,也就会导致鲁国双重囤积着大量财富和士兵。
如果鲁国在此刻兴起刀兵来犯秦国,秦国可就不仅仅腹背受敌那么简单了,除了天上和地下,那个时候目光所及之处,四方来人,可全都是敌人。
孟海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不过现在较为有利的一点是,已经推测出了这件事的幕后之人,虽不知齐国具体有什么谋划,但是审问出这件事是齐国所为,也算是占了先机。
孟海等到马高一等人审问完,两国事成之后,一行四个人坐在马高一的办公室里,他说道。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个案子已经可以结束了,怕就怕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的使臣为了逃命,所以谎报出一个齐国来。”
虽说以那两个使臣的软骨头不可能随便牵扯出一个齐国来,但是也不能不小心对待此事。
马高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说道。
“孟大人放心吧,今天晚上我在加班加点审论一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应该就是齐国所为。没想到这些小小齐国倒是会钻空子,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齐国所为,那齐国就准备承受我秦国的怒火吧,小小的弹丸之地,可不是我大秦王师的对手。”.Ь
马高义说这番话的时候显得相当骄傲。
孟海听到马高义这话,确实皱起了眉头。
马高义这边有大秦距离齐国的路线地图,他要了一份。
袁络沉和马高义两个人继续审问两国使臣,再三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而孟海则是拿着地图来到了刑部远处的花园中,整个刑部院外黑漆一片,但是花园两边倒是点了不少灯笼。
孟海要来了蜡烛,就开始研究秦国与齐国的路线图。
只有齐国国君不是个大傻子,自然不敢招惹秦国。
但是齐国偏偏招惹了秦国,这也就意味着齐国国君还是有些底气的。
底气在何处?
孟海皱着眉头,看向了地图。
宋智没有去管马高义等人的审问,而是凑到了孟海近前,开始为孟夫子答疑解惑。
他一手指着地图,一手说道。
“这里是秦国,这里是齐国,两国之间相隔几百里的。尤其两国相通的官道,就只有这么一条,而且还不是走直线,像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不少的小国,这些小国国力虽不强盛,但是所统辖的也有数万人口,虽不及我大秦,但是如果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宋智的手指快速地点,在地图的几个方位。
正如宋智所说,齐国到秦国的大道只有一条,而且这条道还有点类似于型,左拐右拐,沿途所经过的还有三五座小城,这些小城或者小国人口虽不是很多,但是如果大军真的要行进此处,也必定会受到这些小城小国的警惕。
如果处理不当,引起这些小国的仇视,自己所派出的兵马还没到对方的国度就要损失不少人马,是极为不明智的。
齐国和秦国之间的小道倒是有不少,但是这些小道都在山林之间,如果大军穿行山林之中不仅会被神伤身,如果再碰上些野兽或者中间发生意外,那就要损失更多的人手。
无论是走大道还是走小道这都极为不便,如果齐国真的兵发秦国,恐怕还没有到达秦国,秦国对齐国的状况就已经了如指掌。
如果秦国想要派兵攻打齐国,也同样如此,恐怕秦国的兵刚刚离开秦国,甚至还没有离开秦国齐国那边,便已经探查到了秦国的动向。
宋智抬起手,又在地图上的几处角落指了指。
“还有此处,此处,都是容易设伏之地。此处距离我秦国最近,如果齐军真的攻打过来,我方只需派少于对方四五倍的兵马驻扎于此处,便能够将齐国来犯一举歼灭……”
宋智开始分析起局势。
宋智对于这一切似乎都了如指掌,无论是齐国带兵侵犯秦国,还是秦国以正义之师出兵讨伐齐国,无论从哪个方向去看,最后的胜负都在秦国。
如果齐国真的想要派兵攻打秦国,唯一的取胜之道,那就是联合诸多小国一起来抗秦。
但是秦国这些年对内对外都结交了不少盟友,齐国真的想要联合众多小国,恐怕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孟海眉头深深地皱起。
所以说,齐国到底想要做什么?
孟海和宋智在这里瞎琢磨的时候,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
马高义和袁络沉那边也已经审讯完。
两人背着手来到了孟海和宋智的面前。
马高义面露轻松之色:“已经确定了,这件事的确雾烟国和云容国两国使臣所为。我与袁大人只是略施小计,这两国的射程就已经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袁络沉在一旁点头附和道。
“的确,现在已经确定此事为这两国使臣所为。我还问了问原因,据他们所说,是他们两国的国主前几日收到了秦国派人送来的好处,有各种各样的金银玉器以及绫罗绸缎。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两国的国主就下令两国的使臣暗中行此事,想要引起秦国与周国新一轮的交战。”
孟海面色凝重,她的脸上并没有轻松之后就是案子已经破了但是这引起的一系列问题却是一桩桩的麻烦。
宋智轻轻地摇了摇头。
“齐国使臣在事发的前一日离去,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但是现在杳无音讯。”
鸿胪寺招待来自各方的使臣,自然也包括齐国使臣。
齐国使臣在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使臣自杀放火一事之前的那一日,便急匆匆地离去。
宋智已经派巡御司的人前去追击,但是目前并没有追到人。
这件事竟然是齐国人所为,齐国的那些使臣自然早就已经得知了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使臣刺杀之事。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们自然要马不停蹄地逃跑。
第356章 远交近攻
孟海和宋智两人离开了刑部衙。
两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一人坐马车,一人骑着马。
结果两人刚刚跑到一半就到了宵禁。
宵禁的时候,除了巡城的官兵以外,也只有打更人能够在夜晚中行走。
现在两个大活人直接被卡在了中间。
立刻就有1至20人的巡城官兵跑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大喝:“现已宵禁,何人如此大胆,敢在街上行走!”
孟海看了一眼远处的巡城官兵,正犹豫着是报自己的姓名,还是报自己的官位,或者再怎么着免于责罚之时,陈理宋智便已经从腰间取下了黄金玉佩。
他将腰牌扔给了巡城的官兵。
巡城的官兵手中可都是打着火把的。
火光在玉佩表面扫了扫,那巡夜的巡城官兵将领面色瞬间变得恭敬了起来,翻到后面看向代表着身份官职信息的那一条,巡夜的巡城官兵面色愈发恭敬。
宋智说道。
“我有急事要入宫拜见陛下,尔等还不速速闪开?”
这巡夜的巡城官兵头也是个尽职尽责的人,他看了一眼孟海所乘坐的马车,眉头微微皱起神色,虽然恭敬,但是脸上却写满疑惑的看着孟海那驾马车。
孟海这个时候也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他也拿出了能够代表自己身份的印信,代表着侯爷的印信递到巡城官兵面前,那官兵满脸疑惑的打量着印信。
“您是言宣候?”
孟海听到官兵的话,点了点头。
巡城官兵毕恭毕敬地将印信还给了孟海,但是语气还是带着凝重:“得要检查一下侯爷的马车,还请侯爷行个方便!”
孟海自然要配合这些官兵的动作,毕竟人家是吃这口饭的,所以孟海并没有为难这些官兵。
宵禁之时还在大街上乱跑,自然得要严格审查。
马车当中,除了孟海以外,还有一个驾车的车夫,以及大牛和张顶二人。
出示了代表自己身份的照身贴,孟海介绍了一下这三人的身份。
巡城官兵将马车内内外外检查了三四遍,这才点头放行。
但也不是完全放行。
二十余官兵就这么包围着马车,与马车一同朝着皇宫中驶去。
这些巡城官兵并没有骑马,所以他们只能靠着步行跟着马车和骑在马上的宋智二人狂奔。
等一行几人来到皇宫之前,皇宫的宫门早就已经落锁。
宋智又从怀中取出来了一个口哨,放在嘴边吹了几声,这应该是属于巡御司的特殊暗号。
口哨声吹出两三分钟之后,在皇宫的城门头上,就聚集了十几号人。
宋智又与头顶上的那些人对了暗号,宫门这才敞开。
孟海这个时候也没坐轮椅,干脆直接下了地。
掏出证明自己身份的各种东西,交与涌来的侍卫查验。
孟海又是高高举起双臂,让一群黑甲侍卫将他的身上也查验个遍,尤其是手指缝鞋袜当中是否夹杂着分立物品或者带毒之物。
等到这里里外外检查说遍之后,这才能够进入皇宫。
那群巡城的侍卫在将孟海和宋智二人送到皇宫门口之后,就自行离去了。
在场的这些人,应该是有一部分认识宋智的。
无论是刚刚的巡城官兵,还是现在搜身检查的这些官军,对于宋智的检查倒像是走过场,但是对于孟海的检查,那是实打实的从头搜到脚指甲。
孟海这个时候的侯爵可就没有什么用了。
孟海与大牛和张顶等人被一群黑甲侍卫包围着,检查身上是否携带危险物品之时,宋智那边也找到了今日值班的官军头领,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应该是在诉说着这么晚进攻的来由。
宋智那别人说完话,孟海这边也搜完了身。
接着就是在浩浩荡荡一大帮黑甲武士的簇拥之下,两人朝着紫气坊的方向走去。
孟海和宋智两人被安排在了紫气房,大牛和张顶二人则是站在了紫气坊遥远的宫墙之外,有黑甲武士看守着这二人。
两个太监端来了茶水。
孟海和宋智二人就在紫气房中等了起来。
孟海感叹道:“我以后到晚上立刻回家,再不出门了!”
宋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孟海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宋大哥你是经常大晚上入宫吗?我看你与那些巡城官兵,以及刚刚给我们开宫门的御林军似乎都很熟识,他们并没有怎么检查你。”
宋智解释道。
“我也就趁夜入过皇宫几次,都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让陛下立刻知晓。也有几次是趁着京城宵禁捉拿贼人,所以与那些寻常的官兵有所来往。不过绝大多数的时候,入夜我也跟着百姓一起遵守宵禁制度,不会到大街上乱跑,更不会进入皇宫。如果有紧急的事情,但不是太过于紧急,不会先去告给指挥,使大人或者说指挥同知,他们会在天亮宫门打开之时,立刻报于陛下。”
孟海面露恍然之色。
巡御司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批人,这一批人就代表着特权。
他们所处理的大多都是寻常官,别人处理不了的事,所要解决的事情也都是整个大秦的重中之重。
所以皇帝也就特意允许这批人享有着一些寻常官员无法享有的权利,比如夜晚宵禁之时可以在大街上行走,有特殊情况入宫不需要太多审核,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享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利。
所以宋智在入宫之时,虽然也被搜身查验,但是却像是做做样子。
宋智叫话题引到了齐国身上。
“也不知道齐国这次打的什么算盘,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又得要兵戈相向。齐国弹丸小国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就怕周国狼子野心在这个时候又被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孟海见宋智提起了正事,他也是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齐国这次大闹鸿胪寺,所刺杀的人员里面人数最多的就是周国使臣。要实打实地说起来,因为这件事,两国或许还会因此结仇。但是秦国这块大蛋糕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得要想个办法,让周国按兵不动,或者帮助我秦国。”
宋智听到这话,却露出苦笑。
如果真像孟海所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两个人就齐国,秦国与周国三国之事议论之时,皇帝赵琦缘也终于来了。
赵琦缘是被几个人抬入紫气房的。
人家毕竟是皇帝,即使在宫中行走那也有专门让皇帝坐的龙辇,完全可以做到从家到办公室不需要走一步路。
赵琦缘面色不好。
尤其是他从门口走到软榻上的时候,还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皇帝的神色显得相当疲惫。
但他还是强打起了精神。
赵琦缘先是看了一眼孟海目光,这才转向宋智。
“案子有了进展?”
大晚上进入皇宫肯定不可能只是唠些家长里短的闲话,所以皇帝对两人也没有刻意的慰问,开门见山地说起了鸿胪寺的案子。
宋智点了点头,他就将调查所得报了出来。
宋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这件事写成了报告,他将一叠文书递给了皇帝,文书当中就是他所写关于此事的报告。
赵琦缘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手中的报告,他越看面色越是凝重。
直到宋智将自己知道的全部汇报完,赵琦缘也是被气得有些发抖。
他屏幕传出了许久,有些疑惑:“朕的秦国与齐国虽然没有过多来往,但是每逢年节还是有所联系,尤其齐国使团每次入京,朕还会给那些使臣赏赐一些金银珠宝。这次齐国居然敢对朕的秦国设下如此毒计,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人知道齐国为什么这么做。
赵琦缘皱着眉头,忽然看向宋智。
“朕记得好像巡御司和暗兵卫都有眼线潜伏在齐国,他们可有传回来消息?”
宋智苦笑摇头。
“回陛下,目前并无消息。”
宋智并没有解释为什么没有消息,不管是路上遇事耽搁,还是那些眼线权限不够,再或者那些眼线暴露,这些可都不是理由,无论遇到了什么问题,他要做的是解决问题,探明齐国行此事的真实意图。
赵琦缘皱着眉头思索需求,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即刻去调查齐国与周国之间是否有来往。”
宋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他试探着说道:“地下是担心这件事的幕后之人,还有周国?”
云容国和雾烟国的幕后主使者是齐国,但是这并不代表着齐国背后就没有操控者,这也是赵琦缘所担心的。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齐国国主脑袋抽风的一时之举,那还是件好事,毕竟这件事到齐国这边就已经了结了。
如果齐国国君也是受人指使,才指使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使臣下手,那这件事还真就麻烦了。
赵琦缘想了想,看向孟海。
“孟爱卿对此事可有想法?”
孟海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赵琦缘又说道:“那你可曾想过如何解决此事?”
孟海这次并没有摇头,而是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我倒是想过,但是这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毕竟微臣年纪尚小,因为年纪尚小所以思想有些不成熟。因为思想有些不成熟,所以说出来的一些建议恐怕无法……”
赵琦缘也算是脾气好的,他听着孟海的废话,硬是忍住脱掉鞋子,一鞋扇到孟海脸上的冲动。
他从牙缝当中蹦出来了几个字:“说重点!”
孟海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四个字:“远交近攻!”
赵琦缘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头,他的脸上浮现出沉思之色。
赵琦缘抬了抬手,示意孟海继续说下去。
孟海想了想,组织一番语言,这才说吧。
“之前围城也看过齐国到秦国之间的地图,两国相距太远,这就意味着,如果我秦国想要讨伐齐国可谓千难万难,齐国或许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齐国的,目前只有我们君臣几个,包括马高义这些人。我们这些人嘴巴很严,绝对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所以这件事最后顶罪的只有云容国和雾烟国。”
“接下来我们要派出一支人马携带重力前往齐国,以谦卑的姿态也好,以拜访的语气也好,重点是要表达出我秦国对齐国的友好。或者也可以试探的透露已经知道这次鸿胪寺遇刺之事但是这些都是受到宵小之辈的挑唆,攀咬出了齐国。齐国与秦国之间的友谊长存,坚不可摧,绝对不能因为外界的挑唆而付之一炬……”
赵琦缘听着孟文海这话,脑海当中已经渐渐地有了场景。
“幕后之人是齐国的这件事可以不告诉其他的藩邦小国,但是必须得要告诉周国,而且重点还要突出齐国意图引起秦周之间的战争。周国那边也会调查这件事,这件事本身就不是我们所做,所以我们这边不必隐藏,反而还要帮着周国调查。”
“接下来则是重中之重,云容国和雾烟国都是我大秦南边边境不远处的两个小国。他们既然敢在我大秦兴风作浪,作女干犯科,我大秦自然不能够放过这两个小国。我大秦便可借机攻打这两国,你这两国的实力自然无法与我秦国相比。要打痛这两个小国,但是不能灭掉这两个小国,毕竟我们的一举一动,南边的各个藩邦小国都看在眼里,一旦破了先例夺下南边小国的城池,后续可就不好收拾了。”
“虽无法占领对方城池,但是可以让对方签下协议,向我大秦年年交付重金赔偿。雾烟国与云周国两国内的国民必定怨声载道,这两国内或许也会发生乱世,但是这两国的国君却会因此怨恨齐国,毕竟这件事是齐国指使这两国所为,结果东窗事发之后,齐国却袖手旁观,这两国的国君自然无法咽下这口气。就算这两国国君有旁的想法,我大秦也可以派出使臣,想方设法让这两国国君因此怨恨齐国,那个时候想要做到这一点应该很容易。”
“齐国只是两个小国,对秦国行不轨之事。结果东窗事发之后,我秦国不仅向齐国送礼,反而还灭掉被当枪使的两个小国,这次以后还有哪个小国敢继续成为齐国手中刀?而且这件事中还有周国,毕竟齐国可是刺杀了不少周国使臣,这件事周顾客不会罢休!”
赵琦缘听了孟海这番话,眉头皱了舒展,舒展之后又皱了起来。
孟海所提供的策略其实也很简单。
就是向齐国送礼,稳定处鞭长莫及的齐国。接着直接拿距离自己最近被当枪使的云容国和雾烟国开刀,接着徐徐图之慢慢地将这场战火延伸到齐国。
孟海看着眉头皱了皱的赵琦缘,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还是要探清齐国是否就是最后的幕后之人。还有就是齐国为什么脑袋抽筋敢同时挑衅秦国和齐国,是齐国国君听信谗言,还是真的一时脑袋瓦特了,再或者齐国那边有什么阴谋诡计可以同时针对秦国和周国……这一切的一切都要调查清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赵琦缘听完了孟海的谏言献策,他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这可是件大事,涉及三个国家之间的争锋,虽然目前看上去是齐国作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应该被秦国和周国讨伐,但是谁知道周国那边会不会借此事端再向秦国发动进攻,或者在时下阴谋诡计。
赵琦缘看了一眼孟海和宋智,他缓缓地说道。
“你们二人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明日再议。”
这件事太过于重要了,单凭皇帝一个人无法掌握,所以他要召集左丞相和右丞相以及朝中的骨干直系商讨研究,才能够最终做下决定。
孟海和宋智两人行礼离去。
宋智一路出了皇宫,回家睡觉了。
孟海则是晃晃悠悠地返回了安神堂。
他的脑袋刚刚碰到枕头,就陷入了沉睡。
这熬夜熬了大半个晚上,结果早晨天还没亮,孟海又被一旁的太监给叫醒了。
孟海只感觉自己刚闭上眼睛,又要起来上班,他闭着眼睛站起身来,周围的太监为其换好衣裳。
闭着眼睛随便吃了几口早饭之后,孟海坐回了熟悉的轮椅。
脑袋朝着轮椅后面的枕头上一靠,在半梦半醒之间,他被推到了金銮殿。
孟海半梦半醒地划着自己的轮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就看见了同样打着哈欠的马高义和袁络沉。
现在朝会还没有开始,所以大家的状态还是比较自由散漫的,互相找到同僚好友,压低声音闲扯。
孟海朝着两人挥了挥手表示打招呼,接着他的目光就望向了武将阵营当中的薛卫健。
孟海看向了薛卫健,薛卫健恰好也看向了孟海。
两人目光对视,接着两人同时默默地移开。
朝会还没开始,鸿胪寺卿黄参的身旁又围了不少人,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两人的周围也围了一圈人,在询问着对应的案情。看書菈
伴随着太监几声嘹亮地嚎叫以及钟声的敲响,在场的文武百官逐渐安静了下来,各自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今日早朝仍然是太子一人主持。
在场诸多文武大臣陈按照礼仪流程大拜之后,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两人就站了出来,开始汇报调查的进度。
这两个人也就是个引子,毕竟破案的并不是这二人,这二人也只是将马高义和袁络沉两人写好的案情脉络陈述了出来,之后这两个人就举荐马高义和袁络沉两个人陈述此事。
官阶较高的马高义,这个时候也就带头开始详细陈述此事。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这件事全部推到云容国和雾烟国两个小国的头上。
马高义和袁络沉两人之前明显已经被人告知了皇帝的谋划,所以这两人并没有提起齐国。
就是马高毅陈述完这桩案情的经过之后,整个朝堂上的众人瞬间沸腾了起来。
两个小小的弹丸,小国居然敢挑衅大秦,还敢在大秦兴风作浪刺杀大秦的朝堂官员!
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也正是因为此,在场的诸多大臣脸上同时露出恍然之色。
怪不得鸿胪寺出事的时候,鸿胪寺的周围并没有可疑之人,原来是来自内部!
怪不得那群黑衣人在刺杀之后踪迹全无,原来是来自两国使臣所为。
怪不得黑衣人的尸体都没找到,原来是伪装成被黑衣人刺死的使臣。
现在这一切全部都能想通了。
武将阵营那边立刻就有数十人出列,请求讨伐雾烟国和云龙国。
当然,也有人提出了疑问,无烟国和云周国两国使臣为何如此大胆?
但做出如此之事?
对此,马高义直接将两国使团的头领全部压到了朝堂上。
这两国的使臣头领昨日已经在刑部被用了刑,所以看上去格外狼狈,他们明显是被吓破了的,在被压到朝堂上的时候,还没等马高义详细地问出问题,这两国的使臣就已经疯疯癫癫的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部都讲述了出来。
马高义没有提起过,但是这两国的使臣可是提到了齐国。
袁络沉出言说道:“根据现有的调查,这件事与齐国并没有直接联系,这应该是这两国使臣为了自保,又或者说攀咬,所以才牵扯出来过来的齐国。”
袁络沉说的这番话绝大多数的人还是选择相信,毕竟齐国与周围诸多官员眼中只是一个小国,一个小国怎么可能有那胆识招惹秦国。
所以在场绝大多数官员还是相信这件事是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的攀咬,又或者说他们更相刑部刑部与大理寺的调查结果。
当然,有相信的,那就有不信的。
左丞相,右丞相,在包括六部尚书的一些人在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沉思之色,也不知道他们是从袁络沉的话中找到了什么端倪。
两国的使臣头领在供述了这件事的全部过程之后,就被压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对这件事情的定性。
这两国使臣自然要被大秦驱逐出秦国。
接下来是安抚其他各国的使臣,尤其是周古时臣,毕竟这些使臣是在秦国国境之内遭受刺杀,于情于理都是秦国防卫不当所致。
第357章 学堂发展
武将阵营那边站出了一排排的人,这些人请命出征云荣国和雾烟国。
这两个国家本身就是大秦南边不远的两个小国,秦军完全可以做到朝发夕至,并且在晚上夺下这两座小城。
赵宣对此也是极为赞同的。
或许皇帝那边早就已经有了安排,但是他只讲与太子一人听。
所以此时的太子立刻就从武将阵营当中点取了几人。
这次出征挂帅之人是吴国门,暂领征南将军之号。
侯顺和唐刀客两人作为先锋官,紧随吴国门左右。
这次只动用了朝堂当中的三位将领,而且只给这三人配备了十万人马。
十万人马征讨两国。
雾烟国和云容国两国虽说是小国,但是兵力人马凑在一起,至少也有二三十万人。
这次给予的兵马是不是有些太少了?
对此,吴国门倒是没有拒绝。
他当下领命,并且表示十万人马绰绰有余,有这十万人马必定能够破产攻入雾烟国和云容国。
接着是写征讨檄文,毕竟要出师有名才行。
朝堂当中的大臣,这个时候就表现得格外团结,纷纷为这次征讨建言献策,几乎没有什么人反对此次征讨。
不管那两国的使臣究竟是受人蛊惑,还是被人利用,他们已经在秦国动手杀人了,这件事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
孟海并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讨论。
他听着身旁乌泱泱一大群人义愤填膺的各种提议与建议,他一手撑着昏昏沉沉地脑袋,一边靠在轮椅的枕头上,没过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朝堂当中的人已经走了大半,所剩下的大多数也都是朝堂当中的武将,在与太子商议如何征讨两国以及一系列的排兵布阵。
薛卫健赫然也在其中。
或许是之前征讨周国之时两人同甘共苦,让这两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所以现在他也留了下来,开始为吴国门出谋划策。
赵宣看见了悠悠转醒的孟海,笑着迎了上去。
孟海也看了一眼目前还留在大殿当中的武将,有一小部分都是当时与他出征过千山郡的,要么就是与他相熟的。
所以孟海这个时候也就不装了,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各位将军商议得怎么样,我刚刚半梦半醒之际,好像听有什么人提到了我……”
赵宣听到孟海提起这件事,有些笑不得地说道:“你还说呢,在朝堂之上,你居然还敢睡觉。虽然绝大多数的御史都站在你背后,看不到你,但还是有御史弹劾你藐视朝堂。朝会这么正经的地方,你居然睡觉。我记得你当时好像忽然抬起了头,还抖了几下腿,当时正在谈论如何攻打云容国,所以就没有再揪着御史说的那件事议论,你算是逃过一劫。”
孟海听到这话,对此事没有半点印象。
当时他半梦半醒之际,的确听到有什么人似乎在叫他。
出于原先在高中和大学时留下的本能,本能地坐直身体抖了几下腿,然后又睡着了。
侯顺这个时候笑呵呵地凑到了孟海身边。
“哈哈哈,不过说起来侯爷也是我大秦的福星,我原本以为这个案子至少也得要侦查数十日才能够抓住幕后元凶,没想到这件事交到侯爷手中,这才三日侯爷便已经查清了这件事情的经过。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国是怎么想的,居然敢挑衅我大秦……”
孟海看着开启了话唠模式的侯顺,没有太过于理会,而是将目光看向吴国门。ap
他这还是第一回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吴国门。
吴国门看上去也就三四十岁左右,但是给人一种极为沉稳之感,这一点倒是与他的父亲镇国大将军吴去虏给人的感觉一样。
吴国门的话并不是很多,也就是涉及如何用兵,如何排兵布阵之时,他才会说出自己的意见看法,如果说起其他闲聊扯淡之事,他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保持着沉默不语。
孟海朝着吴国门拱了拱手,吴国门也笑着向孟海回礼。
“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话痨侯顺这个时候接了过来说道。
“商量得差不多了,只是与区区两个弹丸小国之间的战斗,即使他们的人数多,但是也绝对不是我大秦王师的对手。那些虾兵蟹将只要等到我大秦王师一致,便能打的他们哭爹叫娘满地逃窜……”
“不过说起这件事,还是有些可惜,毕竟查清这件事是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所谓的是孟侯爷,结果陛下没有认你为此次出征的将领,回头我向皇帝建议一下,就像青山郡那样,你来我军给你个军师的位置当当……”
孟海听到这话,便立刻拒绝了后生的好意,他可不想没事找事。
几人闲聊一阵,一个太监从远处绕了过来。
皇帝找吴国门,侯顺与唐刀客三人,有事相商。
想必皇帝找这三人也是为了商量“远交近攻”这条策略的具体使用场景。
毕竟孟海是昨天晚上给皇帝说的这条计策,这条计策的大致构想也就在孟海,皇帝和宋智三人之间。
辛苦划水一上午的孟海轮椅在出了金銮殿之后立刻就有了精神,既然今天在朝堂上没有提及关于周国这件事的后续,他自然也乐得清闲,关于齐国这件事的后续,如果皇帝不提及,他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
孟海滑着轮椅离开皇宫。
他先去了一趟瓦灰街。
他不在的这几天,瓦灰街的五家瀚海学堂教学并没有耽搁。
这毕竟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如果这五所学堂收获颇多,到时候完全可以让这种学堂遍布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秦。
当然,这并不是容易的事。
孟海这五所免费学堂名义上还是打着太子的旗号,海宣司本身就有太子参与其中,他这么做也在无形之中提升了太子的名望,无论是皇帝还是一些官员都很乐得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孟海踏入学堂当中。
耳边传来了咿咿呀呀地读书声。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孩子们都已经吃完了饭,此时已经开启了下午的第一堂课。
孟海来到学堂的时候,申公才巧合在巡视这三所学堂的教学状况,他像个教导主任一般双手背在身后,随着学堂当中的三间教室一圈圈地溜达。
今天下午似乎没有体育课,所以学堂当中的学育场显得相当凄凉。
孟海找到了申公才。
申公才见到孟海的时候,几乎是小跑过来的。
孟海笑着打了个招呼。
“四公子在这里待的如何?”
申公才自然听出了这只是一句客套话,他也是笑着点头应道:“不错,这里挺好的……”
申公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对了,孟大人。有一个叫玉如心的夫子,你是否认得?”
孟海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
申公才见到孟海点头,他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那便好,那便好。”
申公才开始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昨日傍晚,玉如心玉夫子找上了我们,说是在他的手下,有个叫回暖阁的学堂,想要与我们瀚海学堂联合。玉夫子说认得你,听说孟大人回京之后,一直派人寻找孟大人,但是就是找不到。无奈之下,玉夫子打算今天傍晚放堂之后与陈大年和我们几个教书夫子一同商量这件事,不过既然孟大人今日已经来了,那倒不如等到傍晚与玉夫子一同商议此事?”
孟海听着这番话,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下来。
伴随着瀚海学堂越做越大,肯定需要不少的教书夫子。
在整个大秦,虽然有不少读书人,但是要让他们教书,就有些不对口了。
玉如心的回暖阁虽然也是学堂,但是里面也有不少教书夫子,而且里面有许多夫子都是玉如心的弟子,最终选择留下继续跟玉如心研读教书,所以就一直留在了回暖阁。
如果能让这些人来瀚海学堂教书,倒也能够省去不少搜寻教书夫子的功夫。
而且玉如心教出来的学生弟子,自身的品质应该都不错,毕竟玉如心的收徒门槛也是很高的。
接下来就是如何让玉如心,将他的那些弟子留在瀚海学堂教书。
孟海也就留在了一号瀚海学堂之中。
孟海这几日一直都在调查鸿胪寺的案子,所以瓦灰街的这五所瀚海学堂衍生出的一大堆问题,也需要他解决。
陈大年解决了一部分,但是陈大年是个大忙人,总不可能一直留在瓦灰街。
孟海现在回来了,他自然得要替陈大年分摊压力。
孟海一下午就在五所瀚海学堂当中解决各种问题。
一直到了瀚海学堂下课之时,不少学生蹦蹦跳跳,无忧无虑地离去,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到一号瀚海学堂的门口。
从马车之上跳下来一人。
此人身穿一身白色的公子服,他身上的气质格外出尘,夜走一过之间,便能引起不少女子为之疯狂尖叫。
孟海站在一号瀚海学堂的大门口,看着朝他翩翩而来的绝世佳公子玉如心,他露出一个笑容。
玉如心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人,应该是他的弟子。
在这两个弟子的身上也穿着白色的公子服,只不过这两个弟子穿公子服,却没有玉如心那种翩翩儒雅出尘的感觉,但是这两个弟子仍然是挺胸抬头,一走一过之间掩不住心中的傲气。
孟海冲着玉如心龇出个大白牙。
玉如心在看见孟海的时候也有些错愕,他似乎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还能看见这大忙人。
玉如心儒雅地行了个读书人的礼节:“原来是孟公子,真是好久未见!”
孟海回想起自己与玉如心见面的次数,的确是少得可怜。
“的确许久未见,玉夫子先里面请。”
玉如心倒也没有客气,他抬着脚,一步步跨入瀚海学堂之中。
在瀚海学堂里面是有一间会议室的,只不过这间会议室自打建成起,一直都没有用过,今天是这间会议室第一次派上用场。
孟海身后跟着的不仅仅有一号瀚海学堂的夫子,剩下四家瀚海学堂的夫子也都来了,一大群人踏入会议室之中。
会议室中间有个圆桌,容纳数十人并不在话下。
进入会议室之中,按照宾主落座。
玉如心笑着说道:“看来孟公子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
孟海见宾主落座也就没有客气,开门见山地说道。
“的确,是为了瀚海学堂之事,现在我所开设的这五所瀚海学堂大致的硬件设施和软件设施东西齐全,但是伴随着我这些学堂继续发展,师资团队却是个***烦。”
玉如心见到孟海这么直白,虽然不太理解孟海所说的“师资团队”,但是也明白孟海所要表达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笑着应道。
“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我手底下除了有个回暖阁以外,还有一家如玉阁。回暖阁里面大多数都是我教授的学生,但是如玉阁里面都是我所收下的弟子。”
学生和弟子可不同。
所谓的学生,只要是跟着这个夫子学习,就能够称之为是这个夫子的学生。
但是弟子,那必须是要得到夫子的认可。夫子几乎是倾囊相授,把自己一生所学全部授予对方的才叫弟子。
学生的数量可以有许多,但是弟子的数量却很少。
一个夫子名下可以有数千名学生,但是弟子只有数十人。
所以正如玉如心所说,回暖阁是玉如心教授学生的地方,而如玉阁则是培养弟子的地方。
玉如心想要让自己的弟子来瀚海学堂教书?
孟海有一种高攀的感觉。
玉如心在整个京城当中,那都是风云人物,这么一个人所教出来的弟子,品质自然不会差。
孟海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他说道:“真的吗?”
玉如心含笑点头:“我记得你之前给我说过一个道理,“教学相长”,我手底下的那些弟子,每日每夜都在听我教授道理,但是如果没有实践,那些道理也就仅仅只是停留在理论方面。自打我去你以前的那家瀚海学堂教书之后,我倒是觉得我的学问有了一大截的提升,所以说想要让我那些弟子的学问提升最快的途径,就是要让他们将自己所学到的知识教会别人,能够教会别人,才说明他们对自己的知识已经有了掌握。”
孟海听到玉如心这话,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原本还在琢磨着用什么办法将玉如心的那些弟子薅过来教课,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玉如心先提出来的。
孟海这个时候也要开出自己的筹码。
“玉夫子放心,如玉阁的那些人,竟然是玉夫子的弟子,他们在我瀚海学堂教课,我也不会让他们白白辛劳。价钱方面好商量。”
玉如心倒也没有穷书生那般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节操,他在听到孟海这番话的时候欣然接受,但是语气还是很平淡。
“这些都好说,正好我那些弟子一个个现在无事可做,如果能在瀚海学堂有一番作为,倒也不枉我教授他们那么多的大道理。”
孟海看着乐呵呵的玉如心,又有了个新问题:“对了玉夫子,你手底下的弟子有多少?我目前这五所瀚海学堂可能就要新添三五个夫子,到时候瀚海学堂只会开的更多,每家学堂至少要七八个夫子,玉夫子的弟子恐怕不够用呀。”
玉如心听到这话,倒是乐了。
他乐道:“难不成孟夫子就打算找我一个人薅?”
“我名下的地狱虽然只有数十人,但是我那些弟子有一大半的人也已经在收弟子,我那些弟子的弟子有一小半也已经开始对外招收弟子。这样算来,能够进入瀚海学堂教书的夫子也有数百人了。如果真如公子所说,日后你这种免费的学堂开遍整个大秦的每一处角落,我名下的弟子自然不够用,但是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想要来加入你瀚海学堂成为夫子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
孟海听到玉如心这番埋汰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的确,他认识的读书人里面比较厉害的,就是一个玉如心,但是他的确不能够一直找玉如心薅羊毛。
如果这种公立学堂日后真的做起来了,根本不需要孟海去提,自然会有大量的夫子前来应聘,到时候操心的就不是孟海了,而是那些挤破头想要进入瀚海学堂教书的夫子。
孟海见到此时的大方向已有定夺,他又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件事上。
孟海眸光深邃,但是嘴角却是露着笑容。
“还有一件事,也是关于学堂教育的。我想要开办的学堂,可能与在场诸多夫子心目当中所设想的学堂有所不同。门口的体育场,大家已经看出来了,寻常孩童打闹不学习。对于绝大多数的夫子来说,那是一件无比头疼又痛恨的事。但是对于我来说,像这种锻炼体魄的课程也一日不可放过。”
孟海刚刚是在和玉如心交流,周围围着的数十个来自吴所瀚海学堂的夫子,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在他们看来,两个大佬之间的谈话,他们可没资格参与。
但是现在孟海却将这件事说回了无所瀚海学堂上,在场的绝大多数夫子耳朵同时竖了起来。
“我所设立的学堂不仅仅只教授文化课,我所看重的是大家的综合素质。爱玩是小孩的天性,这种天性不应该被压抑,而是应当有序地疏解。所以我开放了体育课,将来我还会请来一些武学师傅,在体育课上,教授这些孩子们一些防身的技巧,如果在未来这些孩子遇到危险,他们也能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这些孩童毕竟只有两年的学习时间,所以在这两年里,我也想尽可能让这些孩童们了解我大秦的律法。到时候我会找来一些精通律法的夫子,或者请刑部的人前来学堂教授,学童们法律知识。如果在未来,这些孩童们与歹人起了争执,好歹也可以通过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孟海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能够看到在场不少人嘴角都勾起了讥讽的笑容。
毕竟这个时代是封建时代。
就算律法再公正,那也是相同阶级之间的事,平民与平民之间起了冲突,官差们或许能够秉公断案,但是如果平民与贵族之间起了冲突,大多数的官差还会秉公断案吗?
那答案自然是不会的。
贵族之所以称为贵族,那就是享有着一定的特权,这些特权最突出的体现就是与寻常百姓之间的相处。
孟海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他还是将这一点给提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
因为皇帝很重视这一方面。
也不知道是孟海刚刚来到这个时代,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还是在这个时代,经历了许多,又改变了许多,最终让皇帝下定了决心。
皇帝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进行律法方面的改革。
绝大多数的百姓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生活与以往有什么不同,但是在许多官员之间,却有不少人因为几年或者几十年以前的案子被拿起来重审而落罪。
这些陈年积案重新调查,皇帝也越来越重视大理寺和刑部这两个司法部门,这就证明着皇帝对于司法改革的决心。
孟海看到了这一点,大秦不少官员也都看到了这一点。
所以孟海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只是要在这些孩童心里埋下有事寻求法律帮忙的种子,只要千千万万的人相信法律,了解法律,自下而上的潜移默化中迫使立法改革,那这种立法改革也就顺利许多。
尤其这件事,皇帝也极为愿意去做。
皇帝自上而下改革,百姓自下而上改革,那么中间阶层即使再不同意,那也会被大势逼迫着,不得不顺应时代的潮流。
孟海并没有向在场的这些夫子解释这么多。
因为他解释也没用。
在场的绝大多数夫子都是饱读圣贤书,要让他们传授圣贤的道理,讲述如何做人做事,他们张口就来,是让他们看到时代发展的大势所趋,以及未来可能够发生的时代浪潮,这些饱读圣贤之书的夫子们,可就得摇摇头了。
孟海提出了这件事,玉如心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件事。
许久之后,玉如心点了点头。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第358章 学堂规划
“除了教授这些孩童们一些防身术以及律法知识以外,我打算引入一些音律方面的课程或者绘画方面的课程,再或者一些生活科普方面的课程。这些课程的时间自然没有正常的文化课时间长,但是他们也是有必要的……”
孟海并不打算将瀚海学堂的学生培养成文武全才的大侠。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性。
孟海要是可以把前世的学校搬到这个时代,但是里面有许多东西都不适用。
瀚海学堂只是教授孩童们启蒙的学堂。
在学堂当中的孩童们,大多数都有七八岁,这个年纪在前世也是上小学的水平。
但是与前世不同。
等到这个时代的孩童长到十几岁,那就要帮家中的长辈分担繁重的生活,他们要么跟随父亲下地耕作,要么跟随母亲洗衣赚外快。
这个时代,大多数平民家的男孩女孩都是当男孩养的,百姓家的女孩照样可以下地务农,同样可以上树摘果,这都是迫于生活的无奈被逼的。
就算是那些孩童在瀚海学堂想要多学上几年,他们家中的长辈也是不肯的。
等到这些孩童的年龄再长些许,到十二三岁之时,那也必定会被家中的长辈抓走,为家中分担压力。
这还是在京城这富庶之地,如果换成遥远的郡城,别说是学习了,五六岁能够走路的孩童都要帮着家里的人挖花生,晒花生,或者做一些小孩也能够做的农活。
所以,孟海想要让这些孩童在学堂学习的两年时间内,不仅诗文段子明白一些基础的道理,还要让这些孩童们知法懂法。
他不求这些孩童们精进某个方面,只希望这些孩童们能够有广泛的知识,未来如何发展,那就全靠这些孩童们的造化了。
孟海单凭一个人,几十年可改变不了整个大秦社会。
他所能做到的,只有让这个时代的百姓日子好过一些。
孟海所提出的体育课,音乐课,美术课,在场不少夫子还是反对的。
对于他们来说,让孩童们学习这些东西那就是浪费时间。
这时间还不如多读几本圣贤书,以后也好读书考状元。
但是考状元,这可不是平民百姓能够奢望的事情。
在场有不少夫子都反对孟海所做的这个决定,但是他们反对没有用,毕竟面前这些人都是孟海请来的,说的直白点,那就是孟海花钱请他们做事。
如果他们不想干,可以尽早离开。
有了孟海与玉如心之前的交谈,玉如心愿意让如玉阁当中的弟子前来瀚海学堂教学,这就相当于抢了在场不少夫子的饭碗。
所以在场的这些夫子可不敢以辞职为代价反对。
孟海所说的这些也仅仅只是对玉如心所说,只要玉如心能够理解他,这后续的麻烦倒也方便解决。
玉如心点了点头,他皱着眉头沉思许久,似乎也有些理解孟海的做法,他笑道。
“孟夫子这番做法,对于这些孩童来说,或许是正确的,毕竟他们在学堂当中只有两年的学习生涯。但是当中的那些夫子,包括这些孩童的父母,家长,或许不会理解。”
孟海听到这话,含笑摇头。
与玉如心又敲定了这件事。
孟海提起了第三件事。
“我还想创办一些成人学堂,教授寻常成年百姓一技之长。当然,首先也是要教会他们读书识字,普及法律知识,讲解生活常识。只不过这件事,可能会比教授寻常孩童更加艰难。”
孟海说的这番话,就连一直支持孟海的申公才都有点反对。
“孟大人,我觉得您有些异想天开。百姓们起早贪黑,百姓有那功夫学习,还不如在家里养精蓄锐,好好地睡上一觉,也好,应对第二日的劳作。”
整个秦国的百姓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白天就已经够忙的了,晚上不睡觉还学习?
哪有那么大的功夫。
尤其整个大秦,不少百姓白天工作都无法完成的要忙到夜晚,哪有那闲工夫还去听课!
就算再有毅力的人也顶不住困倦呀,到时候学习过程当中瞌睡虫来了,直接一头扎下去,那可就不好了。
有百姓在上课的过程当中打瞌睡,这自然是玩笑话,更大的可能还是课堂上空无一人。
连饭都吃不饱,钱都赚不上,还去上课……
孟海自然也是考虑过这一点的,他看着申公才,露出个笑容。
“四公子应该还没逛过大秦京城的夜晚吧?”
申公才听到这话明显愣住了,他有些不太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海说道:“四公子是在归文郡长大的,我也在那里待过数日的时间,那边百姓生计如何我是看在眼里。如果我这套方法放在归文郡自然是办不到,北京那边的百姓连饭都吃不好,怎么可能来我这里学习,但是这里是大秦的京城。”
申公才听到孟海这话,脸上还是疑惑的神情。
申公才自打来到京城,这才数十日的时间,之前跟着自己的母亲一直在瓦灰街卖些小物件,或者代抄代写之类赚些钱生活度日,他还真的没有体会秦国京城的夜生活。
孟海嘴角勾起。
“既然四公子没有体验过大秦的夜生活,那我现在就带四公子体验一把。”
孟海目光看向了远处数十个夫子,同样发出了邀请:“今天就当团建了,也就是大家吃吃喝喝,交流情感的篝火晚会。今天的花销,我买单。”
孟海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到了重点。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在场不少人的神情都发生了变化。
孟海,侯爷,最不缺的可能就是钱了。
孟海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天还蒙蒙亮,现在还算是早的。
孟海估算了一下时间,带着乌泱泱一大帮人离开了瀚海学堂。
瓦灰街就在北城。
孟海此行的目的地也是北城。
所以孟海的速度很慢。
反正他坐在轮椅上也不用自己走,身后大牛和张鼎二人轮换着为侯爷推着轮椅。
北城的街道经过拓宽之后,早已可以容纳两三驾马车并排行驶,路上更是干净整洁,所以孟海坐在轮椅上可以说是稳稳当当。
孟海身后一大群人跟着,这一幕自然是惊动了周边的巡城官兵。
只不过当孟海亮出自己的腰牌之后,周围的巡城官兵客客气气地离开。
玉如心的身后跟着他的两个弟子,这两个弟子和玉如心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玉如心也很好奇孟海的目的地,于是他便问道:“孟公子,我们这是去何处?”
孟海只是用手指了指前方,示意就在前方不远处。
于是玉如心的人心中就愈发好奇。
孟海带着乌泱泱一大帮人离开了瓦灰街,现在的瓦灰街仅仅只是刚刚开放使用,所以整个街巷的人数还是比较少的。
孟海离开瓦灰街,随便选了个方位,就让大牛推着向前驶去。
转过另一个街巷,天就逐渐暗了下来。
北城的支灯架数量自然不同于东城和西城,北城每隔十几米,二十几米才有一个支灯架。
支灯架上也只挂了两三个灯笼,灯笼当中的烛火勉强照清地面。
但是在每个车灯架的周围,都有不少的摊铺。
这些摊铺大多数都是售卖吃食的。
孟海扫了一眼这些小摊小贩所售卖的食物,可惜没有他前世最爱的淀粉肠。
天色昏暗,但是还能见些许亮光。
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有的归家,有的则是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
孟海站在了其中一个支灯架下。
大手一挥:“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团建了,大家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拿,最后我来买单。”
乌泱泱的一大帮人原本还好奇着孟海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们听到孟海这番话后,也不管孟海要做什么,他们直接飞扑到周围的摊铺边。
起初的几个人还只是点了几样普通的吃食。
但是到了后面,人群专挑最贵的点。
这些东西有些是他们吃不起的,有些是不舍得吃的,现在全部都点了一遍。
浩浩荡荡一大群夫子各自买好了自己的吃食,来到了不远处的树下。
他们聚集在树下互相攀谈着,由于他们都是读书人的缘故,也算是有共同的话题。
他们站在树下,讨论着各种各样的大道,天色也就越来越黑了。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不知从何处跑来了三五个孩子,年纪最大的孩童手中拿着风车,他拿着风车一路疾跑着,手中的风车接触风力不断地旋转着,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在孩童身后还跟着不少孩童,这些孩童似乎想要夺过年纪最长的孩童手中的风车,但是由于他们年纪小的缘故,跑不过年长的孩童,但是他们仍然跑在年长孩童身后。
这一跑一过之间就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在孩童附近聚集着一大帮妇人。
他们的打扮极为朴素,身上穿着大秦市面上最为普通的灰褐色衣衫,这种衣服便宜耐脏,而且布料还坚韧,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粗糙,粗糙到非常磨损皮肤。
一大群妇女聚集在灯架下,他们有的手中捧着菜篮子,三五个妇女挑挑拣拣着菜篮子当中的东西,将菜篮子当中挑拣出来,不要的根茎部位塞在裙摆之中,将裙摆部位打个结,等到裙摆之中装满了,来到不远处的垃圾箱边,将其全部抛入垃圾箱里。
接着返回来继续与一大帮同龄妇女聊天。
在妇女身旁的就是各种小摊小贩。
小摊小贩和这些妇女包括来往的孩童都是相熟的,他们应该是都同住于一片区域或者一条街,所以有些小摊主时不时的就将一些糖人的渣子塞进小孩的手中。
鸭子小小的一点还没有拇指大小,但是孩童们却将其塞在嘴里,露出了笑哈哈的神情。
妇女们聊了一阵,似乎听到远处有人呼唤,呼唤他们回家。
妇女们一个个道别之后,牵扯着仍然在抢风车的孩童们回家。
两三个妇女又坐在不远处的石墩子边聊这些家长里短,直到天色越来越黑,他们的男人找到了她们俩,这仅剩下的两位妇女,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大街小巷流窜着不少男子。
他们手中拿着大金,市面上最流行的棋牌,有几个家庭富裕地找来了一根蜡烛,蜡烛放在棋盘的正中间,两三个人对弈,但是周围却围着十几个指点江山的狗头军师。
在热热闹闹的一大帮人身旁的台阶上坐着五六个人,他们应该是不会下棋打牌,所以他们就加入了聊天的阵营之中。
有一个表演人格膨胀的中年男子,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草,开始仰天做诗,赢得周围一大群人哈哈大笑。
那表演人格膨胀的男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手接着一手打油诗,更是引得周围不少百姓为之侧目,发出了哈哈的笑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玉如心的手中端着一杯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酸梅汁,他走上前递给了孟海,孟海倒也没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玉如心笑着说道:“孟公子费了这么一大番功夫,究竟是要做什么?”
在远处交谈着的诸多夫子听到玉如心这番话,也都聚拢了过来。
他们也都非常好奇,孟海将大伙聚集在这街角的支灯架下,又是聊天,又是请大家吃饭,究竟是为了什么?
孟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问道:“这是什么?”
不少人抬头。
他们看了看,已经彻底黑下去的天色,又看了看孟海手指所指向的灯笼,有人便说道。
“这是支灯架!”
也有人说道。
“这是灯笼。”
孟海听着他们的回复,露出些笑容,人就笑着说道:“你们说的都对,但是更准确的来说,这是光。”
在场的诸多夫子听到这话,一个个摸着脑袋有些茫然。
而不远处的玉如心听到这话,却露出了沉思之色。
孟海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地方,他说指向的方向都有支灯架,每个支灯架下都聚集着不少小摊小贩。
“光,可以说是人类活动的来源。即使是夜晚,大多数的百姓也会循着光亮的地方活动。而这里是北城,并不同于东城和西城,东城和西城商业发达,所以那个地方自然不缺光,但是从东城和西城赶往北城,大家伙的居住地就显得路途遥远,或许在宵禁之前还无法归家,又或者因为地面太黑,摔出个三长两短,可就不划算了。”
“所以只要有光,而且那种光亮不亚于东城和西城,自然会吸引来不少百姓。就比如我们北城有间美食楼,美食楼周围灯火通明,所以在美食楼的周围总是聚集着不少百姓。”
玉如心听到孟海这话,恍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孟公子的意思是要让光亮照遍瓦灰街,只要瓦灰阶当中足够亮堂,那就不缺人。只要有足够的人聚集,到时候搭建一个类似于唱戏的戏台,无论有人在戏台上说些什么,不管是传授知识还是一些科普,总会有人听。”
孟海听到玉如心这话,肯定地点了点头。
“大多数的人都在黑夜之前回家,因为黑夜象征着危险,因为人走在黑夜之中,心中总会不安。所以如果在夜晚有个极为亮堂的地方供大家休闲娱乐,我相信此处绝对会聚集不少人。东城和西城就是最好的例子。”
孟海这只是说了一部分。
有光亮,只是前提。
只要有了光亮,便会聚集百姓。
只要人多了,自然不缺过来售卖美食的小商贩,或者摆地摊的想赚一些外快的百姓。
而这种小摊小贩多了自然会形成一种链条,或者出现聚集现象,这种现象的出现,自然会吸引更多的人前来观赏游玩。
如果在这期间再开一些提供游玩项目的场所,那必定也会吸引来更多的人。
孟海没有向众人说明这件事,因为即使他说明了这件事,在场也不会有太多人反应过来。
这些人都是教授圣贤大道理的夫子,像这种商业性质的话题,这些夫子自然听不明白。
孟海于是就用手指了指不远处跑走的那些孩童和妇女,包括已经逐渐上了人群的打着棋牌的男子和聊天的男人们。
“他们为什么离开?不仅仅是因为天黑,还因为路面上不少摊贩也逐渐离开了,刚刚那边有五家小吃的摊铺,那边有八家,这边有12家,那边还有些卖地摊的,但是现在这才九点多钟,你们现在能看见售卖小摊小贩的加在一起,还没有六家。正是因为这些人的离开,百姓们察觉到街面的冷清,他们或许感觉到没意思,又或许意识到了该回家,所以他们这才离开。”
“而他们的离开,迫使整个街面更加冷清,这种冷清又会使得那些小商小贩觉得今天已经没什么买卖可做,于是收拾摊铺回家。他们收拾摊铺回家,又会促使街面上更加冷清。这是个循环,一个地方的冷清,往往是多个方面所引起的。一个地方的热闹,往往也是多个方面所引起的。”
孟海说的这番话,仍然让周围聚集的不少夫子感觉到茫然。
他们似乎听懂了,但是似乎又是一点也不清楚,孟海在说些什么。
也就只有玉如心双眼之中的沉思之色愈发浓郁。
他似乎想清楚了某些东西,所以他在看孟海的时候,双眼当中格外有神采。
孟海看着仍然不少人脸上的茫然之色,他继续笑着说道。
“我知道大家可能还不太明白我所说的这些事,不过等到我想做的事情有了进展,大家看着事情发展,莫曰就能明白我所说的道理了。”
在场的这些夫子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的确不太清楚孟海所说。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还是齐刷刷地朝孟海拱手行礼:“谢过孟夫子!”
孟海看着一群年纪比他还要大的人朝他下班,他也赶紧挥手将人给扶了起来。
天色已黑。
孟海宴请了在场众人吃了不少美味佳肴,现在也是回去的时候了。
或许是因为孟海请了这些人吃饭的缘故,在回去的路途上,在场的众人对孟海变得愈发恭敬。
这还真是吃人嘴短。
孟海也送别玉如心,他返回了皇宫。
跨越外城进入内城,随后一路走入乾阳宫。
他看见了打瞌睡,但是仍然苦苦坚持批阅奏折的熊孩子。
熊孩子的脸上沾了不少墨水,不知道是因为打瞌睡划的还是用手揉脸揉眼睛的时候沾染上的。
熊孩子的手上也都是不知道从哪蹭来的墨水,甚至就连他的衣袖两边都有不少的墨水痕迹。
孟海踏入宫殿。
他看了一眼远处床上躺着的皇帝赵琦缘,接着很自觉地来到了熊孩子身旁,开始与他共同批阅奏折。
赵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赵琦缘,压低声音说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我原本还想着晚上回去打弹弓呢。现在倒好,回去就该睡觉了!”
孟海只好解释道。
“路上遇到了点事,耽搁了。我这不是一解决完事情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吗?太子殿下,你要明白我的苦心。”
赵宣眉头一皱,神色极为凝重地问道:“真的吗?”
孟海立刻点头。
赵宣勃然大怒:“你骗我,你下巴上还沾着油光呢。你是不是晚上和谁偷偷跑出去吃好吃的了,居然不带我!”
孟海下意识地用手蹭了蹭自己的下巴,果然在左下巴处粘着芝麻粒,也不知道是吃芝麻饼留下的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孟海赶紧说道:“太子殿下恕罪,听我狡辩!”
赵宣听到孟海这话更是勃然大怒,他直接朝着勐海飞扑而来。
孟海身子轻轻往旁边一闪,没躲过。
孟海毕竟还坐在轮椅之中。
两个人在打闹之时,远处的皇帝发出了轻微的“嗯”声。
这轻飘飘的一声让熊孩子吓得毛骨悚然,赵宣立刻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满脸幽怨的瞧着孟海。
“不行,你明天进宫的时候必须给我带些宫外的好吃的,我要吃之前吃过的炸丸,我记得东城那边有一家烤鱼,还不错,你也要给我买来……”
赵宣一边说着,一边就从不远处扯下一张宣纸,他就开始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写的都是各种食物。
写完之后,规规矩矩地叠成了一个长方形小纸条,塞在了孟海手里。
孟海只好答应
第359章 忘记上班
孟海又睡了一上午的早朝。
早朝所议论的事情都是关于征讨云容国和雾烟国的。
赵琦缘应该是对吴国门等人有所交代,所以今日早朝只是宣布征讨日期,包括一些檄文之类的东西。
檄文这东西是由礼部书写的,接着昭告天下,将鸿胪寺这件事的起因经过写得格外详细。
接着就是宣战书。
宣战书是由兵部写的。
兵部尚书唐天河也是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小作文,已经有人将宣战书送往了两个小国。
接着就是派人前往齐国。
代表着秦国的诚意向齐国示好,表明虽然云容国和雾烟国两个小国的人供出这件事有齐国参与,但是秦国却不相信。
于是秦国本着两国友好共赢的目的,赵琦缘亲自写了一封书信,有里礼部和鸿胪寺的人组成出使团,出使齐国。
至于初始团当中所配备的礼部和鸿胪寺的人,说是有50人,但是这50人当中有多少真的是来自礼部官员和鸿胪寺官员,那就不得而知了。
孟海敢断定这次使团中,绝对有不少巡御司和暗兵卫官吏。
早朝仍然是由太子主持的。
今天早朝并没有提到孟海。
孟海那也肯定不会腆着脸,非要请缨给自己安排个任务。
下朝之后,孟海飞奔回安神堂补了个午觉。
醒来吃过饭后就跑去找陈大年商量自己昨日的谋划。
一连过去七八日。
孟海这段时间一直都忙于瓦灰街的事情,朝堂上他又变成了不被人提及的小透明。
自从户部郎中和几名御史弹劾过他消失了一阵子之后,现在的朝堂之上,几乎已经没人谈何孟海了。
当然,弹劾孟海的奏书还是时不时地有人呈报,但是全部都被压了下来。
这天,孟海下朝之后,并没有返回安神堂睡午觉。
而是坐着马车,一路赶往了南城。
孟海恬不知耻地伪装成重伤的病号坐在轮椅上,目光望着道路南边的尽头,翘首以盼。
在南城的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接着在南城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支车队。
车队行驶得并不快,在车队的左右两边,还有不少骑着马的家丁护卫。
一支支车队浩浩荡荡行驶到了南城之前,南城的官兵瞬间冲上前,想要查验核实他们的身份。
孟海向南城守城的将领出示了腰牌,那将领几乎就没有查验众人的身份,就让马车驶入了南城。
在南城一片开阔的地界,马车上的众人下了马车。
为首两辆马车上最先跳下来的是孟远生和赵芳秀。
接着是杨竹沥,杨玥儿,汤蓉,小仙等人。
马车再往后,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卓洛,沈达,周团,侯有德,侯有义,唐凌众多学生。
众人回京了。
薛卫健和薛糖芯这二人携带着家中的侍卫最先回的京。
其他人都是坐马车。
反正大家伙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所以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尤其路途还会遇到热情好客的郡守在听闻这些人都是言宣候的家眷朋友,尤其车队当中还有不少当成国公侯爷家的子嗣,这些郡守们更是热情招待。
得亏队伍里面有曹尚培和韩安夜两个人应付官员往来的事项,要不然整支队伍必定要被热情好客的郡守留个十天半月才肯放人。
孟海飞奔向了自己父母那里。
这个时候的孟海也不管轮不轮瘸不瘸,现在父母就是最大的。
他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或许刚来的那些月他对孟远生、赵芳秀两人还是熟悉的陌生人,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现在已经认可了这对夫妻。
见完父母,那自然得要见自己的女朋友。
孟海飞奔向了杨玥儿。
杨玥儿也是乐得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
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自然不能拥抱在一起,但是两个人牵着手,却在互诉衷肠。
然后杨玥儿就说:“你怎么这么虚?”
孟海听到这话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杨玥儿皱着小眉头,反复打量着孟海:“你是不是自打回京以来连地都没下过?”
杨玥儿自然是看见了孟海的轮椅,以及刚刚从轮椅上跳下来的孟海。
孟海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的确,自从他坐上轮椅的那一刻,运动量直接缩减七成,尤其是回到京城之后,除了上厕所下地,其他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坐在轮椅上的。
孟夫子正在这里尴尬挠头之时,一旁的众多学生围了过来。
侯有德与侯有义两兄弟最先跑来。
这两兄弟跑到了孟海面前,两兄弟一前一后直接把孟海给抱住了。
侯有德大嚎道:“孟夫子,想死我了,孟夫子!”
侯友谊也是大嚎道:“终于见到夫子了,你知道我和我兄弟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我都快要被哭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抱着快喘不过来气的孟海,直到远处其他的学生跑来,这两人这才收手。
孟海找到空隙,喘了几口气。
它与卓洛,刘白沙等诸多学子打过招呼后,就先让这些人回家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国公侯爷家的子嗣,现在回到了京城,他总不可能立刻让这些人为自己做苦力吧,总得要回家先见见父母,见见亲人朋友,见见自己的好友,然后才好让他们下工厂……
与众多学子分别之后,孟海坐上了马车,朝着言宣侯府的方向赶去。
孟海与父母等人诉说这些日离别发生的事。
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孟海看着熟悉的管家,老李开始吩咐府中的各项工作,他也是咧开嘴邀请大家先进自己的府中。
然后他看见了走在队伍最末尾的小仙。
孟海咧开嘴。
他刚刚凑到小仙的身旁,瞬间闻到了从小仙身上散发出的幽香。
这股香味很好闻,张孟海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小仙看见了凑上来的孟海,他的脸上先是闪过一抹不自然,但是随后,嘴角勾起了标准的勾人狐媚笑容。
“孟公子,多日未见,是否有想过人家?”
小仙在说话之时,身子轻轻地朝着孟海凑了过去。
她轻轻的抬起了手,桃粉色的衣袖在半空划过一道桃粉色的弧线,伴随着小仙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朝着孟海下拜,然后脚下一个不稳朝着孟海倾倒而去,小仙的整个身躯几乎都朝着孟海压了过去。
如果换成以往,孟海肯定会闪身躲开,但是现在……
小仙下拜,加上身体倾斜导致速度已经相当之慢了,孟海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孟海张开了双臂,一副拥抱迎接的模样,嘴中还在念叨着。
“小仙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自从与小仙分别之日起,我就一直在想着小仙姑娘。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我对小仙姑娘可是日日思,夜夜想,你瞧瞧我头上的白发,那都是因为思念小仙姑娘一夜白头……”
孟海正在说话之时,原本还向下倾倒的小仙身躯在快要触碰到孟海那拥抱之时,她的身躯极为灵活的朝着左边一翻,脚步轻盈的快速在地上踩了那么三四下,原本向下倾倒的身躯瞬间止住。
小仙的身躯像粉红色的蝴蝶,直接从孟海举起的胳膊下穿过,那发丝扫在孟海的脸上,但是小仙的整个身躯却已经来到了孟海后方。
孟海嘴角勾起他早就已经料到了类似的结果,小仙轻功卓绝,咋可能在自家这连个石子都没有的路上摔跤,就算摔跤以小仙的轻功,也是瞬间就可以调整自己的身躯,怎么可能还向他倾倒。
小仙绕道孟海的身后站立稳身形,做出一副后怕的模样,拍打着起伏的胸脯。
“好险好险,幸亏孟公子反应快,要不然人家就摔倒了呢!”
孟海瞧着脸上泛起红润的小仙,龇出了一个大白牙:“无妨无妨,小仙姑娘没摔着便好。既然小仙姑娘站稳了身体,那么我们要不要来个见面友好的拥抱?咱们可是好几个月都没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数月不见就相当于隔了一个轮回,这就相当于七八个甲子,几千年没见,整整几千年没见,小仙姑娘,难道真的不与我来个大大的拥抱?”
小仙听着满口胡扯的孟海,她的嘴角也是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她发现孟海变了。
自从万湖酒楼那件事之后,孟海就已经不是从前的孟海了。
小仙赶紧岔开话题。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好诗好诗,这难不成是孟公子近日的佳作?”
孟海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他在小仙一脸茫然加好奇的神情之中,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地说道。
“这是刚刚见到小仙姑娘,一时之间情难自已,为了表达我对小仙姑娘的思念,日日夜夜如海水般从未断绝,所以忽然灵光闪现,做下此事,可以说这首诗是专门写给小仙姑娘的,小仙姑娘难道还不懂我的一番心意吗?”
小心听着孟海左一言右一语,她的脸上早已经烧的通红。
小仙转身就想要离去,孟海赶紧上前几步说道:“小仙姑娘先别这么着急离去,我刚刚写的那首诗小仙姑娘觉得如何?如果小仙姑娘不满意,我再悄悄给你写一首,到时候去你房间告诉你……”
小仙听到这话,神情一僵,她连忙就想推辞,但是正在小仙张开嘴想要说出推辞之言时,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小仙嘴角勾起。
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孟海。
她忽然抬起了手,左手手臂直接搭在了孟海的肩头。
由于小仙个子不高的缘故,所以小仙是抬着小仙的。
小仙原本只是手腕搭在了孟海的肩头,伴随着小仙踮着脚尖,一步步地向前,手腕也朝着孟海的脑后滑去。
手腕渐渐地变成小臂,小臂伸展到胳膊肘的时候,胳膊肘忽然一弯,小仙在的整个身躯几乎已经贴在了孟海的身上。
是几乎。
在小仙刻意控制之下,他与孟海生前隔着薄薄两张纸的距离。
小心右手勾着孟海的脑袋,她自己的脑袋却已经转到了孟海左耳边。
小先声音夹杂着妩媚:“好啊,孟公子,今天晚上还请孟公子来我闺房作诗,不知孟公子意下如何?孟公子应该不会反对吧,正好我也刚刚学了一首曲子,要弹给孟公子听!”
孟海在小仙贴近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已经狂跳不止,但是此时的曼尔还仍然昂着脑袋说道:“正有此意,那今天晚上小仙姑娘记得给我留个门,晚上我也好去小仙姑娘的房中与小仙探讨诗文曲……”
孟海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完,他只感觉右耳朵上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道。
这股巨大的力道,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小仙的身躯轻盈地向后一退,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了数十米。
然后孟海就看见了一袭红衣的杨玥儿。
杨玥儿目若寒霜,眼角眉梢带着千层的杀气,身前身后更是凝聚成了一片令人窒息的领域,一阵风吹来使得杨玥儿衣袂翻飞,如同一柄柄利刃,正在蓄力直到爆发的那一瞬间。
杨玥儿手指用力,孟海脑袋瞬间向后一仰。
杨玥儿向后面一拽,孟海直接向后下腰90度。
杨玥儿冰冷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情感,如同魔音灌脑般钻入孟海的耳中。
“晚上你要去哪?”
“你大晚上去探讨什么东西?”
“你好大的胆子!”
“谁给你地胆子?”
孟海在这一声声的逼问之中,赶紧求救告饶。
杨玥儿也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她在松开揪着曼海尔多的那一刻,两只手直接揪在了孟海左右两边的软肉上,然后90度,180度,360度,720度,1800度扭……
孟海的脸色有原本的正常逐渐变得红润,接着变得苍白,紧接着又变得涨红,然后变成了青色,最后变成了青紫色。
直到杨玥儿双手松开的那一刻,孟海憋着的那口气这才松开。
松了这口气的孟海就像是松了最后一口气一般,现在地上已经不知道三魂六魄走了几魂几魄……
杨玥儿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小仙的胳膊,这二人就像闺蜜一般,扭着纤纤细腰头都不回的离去。
只留下孟海一个人双手捂腰,看着苍天默默无语……
家里瞬间多了数十人。
孟海于是决定亲自下厨。
他与自己的母亲以及家中的大厨忙活了一下午的时间,一样样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摆上了桌。
一大家子人聚集在一起,诉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经过。
一顿饭吃得很慢。
一直等到月亮升起,这顿饭这才结束。
后续洗碗的工作交给了府中的家丁下人。
孟海忙前忙后的备好了马车。
杨竹沥等人自然是要回家的。
孟海找人套好了马车,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与杨玥儿说了一阵小话之后,两人依依不舍地离开。
次日清晨。
孟海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窗外早已经放亮的天色,迷迷糊糊地孟大人又闭上了眼睛。
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觉得自己忘记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事来着?
孟海半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光亮,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
既然是想不起来的事,那肯定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于是孟大人拽了拽身旁的被子,将整个身躯都封印在被子之中。
现在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凉了,但是在这冰冷冷的大早晨,窝在被窝里,对于孟浩来说,还真是一种享受。
没有被人大早上薅起来参加早朝的生活真美好呀。
孟海正这样想着。
忽然间,他睁开了眼睛。
他想起来,他忘记了那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
早朝。
孟海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穿上鞋子,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套拿在手里,就朝着门外跑去。
一边跑着还一边吩咐着周围的家庭,赶快给他备车。
家丁看见风风火火的家主,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于是麻溜地将套好的车马停在了门口。
孟海这个时候只恨自己的院子,怎么这么大跑了几分钟,这才跑到大门口。
孟海拽过了,同样睡眼惺忪的大牛和张顶,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孟海在马车里穿好了衣服,随手从街边又买了十笼包子,他吃了两个,剩下的全归大牛和张鼎二人了。
马车来到皇宫门口,孟海出示了腰牌,顺利地进入皇宫外城。
拿着通城令又踏入皇宫内城之中。
他来到金銮殿门口,像极了上班迟到在公司门口,不知如何进入公司才不被老板发现的小员工。
孟海看了看天色。
这都快11点了。
早朝都快结束了,他这个点进去也不合适。
正当他犹豫着到底是否要进去之时,朝会散了。
孟海看着从金銮殿当中涌出的朝臣,为首的自然是两位丞相。
孟海苦着脸与两位丞相打招呼。
萧生笑呵呵的瞧着孟海,小坏老头说道:“孟大人的伤这是好了,可喜可贺。那大人今日怎么没来参加朝会啊?”
孟海正想随便找个理由,萧生又说道。
“孟大人,今日的穿戴倒是有特色,问,大人的鞋子这是新风格?”
孟海听到这话,低头看向了自己的鞋子。
他最先看见的不是鞋子,而是先看见了自己的中衣。
也就是裹在中间那层的长袖。
穿反了?
孟海回忆起自己当时穿衣服的时候,好像刚刚上马车,一时间匆忙穿反了。
丢人呐。
孟海这才看向了自己的鞋子。
他一只脚穿着官靴,大秦上早朝的官员大部分都是穿着这样的官靴,鞋子以黑色为主。
但是另一只脚上,却穿着棉拖鞋。
棉拖鞋是曼海让人为自己打造的,海宣商城当中也有售卖。
对于孟海来说,在自己房间里面还穿个靴子,太麻烦了,于是他就命令人制作了这种棉靴。
前段时间天气热的时候孟大人穿的是拖鞋,现在天气转凉,他就换上了这双棉鞋。
结果早晨走得匆忙,一只脚套着拖鞋,一只脚套着官宣,刚刚来的路上,怎么没发现?
孟海嘴角抽了抽,这下子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狡辩了。
得亏一旁的笑面虎杜武鹏反应过快,他这个时候乐呵呵地捧道。
“那小子你可不要听那萧老匹夫的话,你所发明出来的那些东西,现在都已经成为我大秦的时尚,这个词应该是这么用的吧?你的这种棉鞋我家里也有,还别说,真的挺保暖的,只不过只能在我的侧卧穿一穿。”
孟海嘴角又抽了抽。
两位丞相自然不可能与孟海在这里扯天扯地,两位丞相在调侃了孟海一番之后,两人就此离去。
接着又涌来了孟海认识的几个朝臣。
比如刑部郎中马高义,礼部郎中贺显,大理寺丞袁络沉,越国公侯睦……这些人。
这些人在见到孟海的第一眼,都是看向了孟海的鞋子,然后才发现孟海穿翻了的中衣。
孟海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与几个相熟的朝臣打过招呼之后,孟海赶紧朝着没人的地方钻去,鞋子没办法换,所以他让大牛和张鼎两人挡着,自己先把中衣给穿正了,然后他才发现里面这件中衣破了个洞。
这洞什么时候破的孟大人已经不记得了,不过好在破洞的位置是在肩膀处,可以被外衣掩盖。
孟海鞋子没办法换。
只能这么将就地绕回了金銮殿。
然后他就发现在金銮殿门口翘首以盼的熊孩子。
孟海越过那一节又一节的台阶,跨到金銮殿的大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像熊孩子。
“那什么,今天早晨起晚了。”
孟海是真的忘了这件事,但是他总不可能直接给老板说忘记今天还要上班,只能以起晚了的理由搪塞。
赵宣对自家的老孟自然是知根知底。
然后熊孩子就打量起了孟海的穿衣风格,他的目光望向了孟海,脚上两只不同的鞋子,十分不厚道的熊孩子发出了不厚道的笑声。
孟海跟着熊孩子一路来到了紫气房。
赵琦缘靠在软榻之上。
赵琦缘看上去病似乎是好了,但是说话的时候却仍然有气无力。
“你还是先去把鞋子换了吧,安神堂里,朕已经给你备好了鞋子。”
赵琦缘压根没眼看。
孟海一脸无辜地回到了安神堂。
找到了一双鞋子换上之后,这才回到了紫气房。
第360章 齐国仙人
“你是睡过了,还是忘了?”
孟海刚刚踏入紫气房中,皇帝赵琦缘不咸不淡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孟海身体一哆嗦,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如果微臣说今天早晨的时候忽感身体不适,但是心忧朝堂社稷,于是命人熬药,结果吃了那服药,感觉精神百倍,这才以饱满的精神迎接美好的一天,踏入皇宫当中,为陛下分忧,必相信吗?”
赵琦缘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朕信吗?”
好吧。
孟海只得如实说道:“昨天下午家人回京,所以忘记今天早上还要上朝了……”i.c
赵宣看着憋屈的老孟,又发出了不厚道的笑声。
“这个东西你看看!”
赵琦缘谈及正事,将手中的一封信件交给孟海。
孟海展开信件。
这是从前线送来的。
吴国门带着秦军在昨日晚间已经抵达了云容国和雾烟国,并且在今日凌晨夺下了两国的三座城池。
这两个小国城池数量加起来才不过六个,现在两国已经丧失了一半的领土。
这封书信就是汇报的战况。
孟海赶紧恭贺道。
“吴将军神兵天降,所过之处,必定势如破竹。”
赵琦缘自动忽略了孟海这番废话,他从不远处又拿过了一封信。
这封信应该是被人誊抄过的,写在了奏本之中。
孟海接过奏本,他最先看见的是奏本最末端的落款,廖言。
看到这个名字,孟海看到这个名字就知道是谁誊抄的这个奏本了。
奏本当中所汇报的信息是关于齐国的。
秦国的使臣在两天前到达齐国。
秦国使臣立刻找到了早已潜伏在齐国许多年的暗探,从齐国探听了齐国的消息,以飞鸽的方式将消息传入到了京城。
消息最终落到廖言的手中。
秦国使臣以构建两国友好邦交为总纲领,开始回顾往昔,展望未来,再加上秦国向齐国送去了不少金银财宝,把齐国国君说得眉飞色舞,眉开眼笑,差点就要和秦国使臣齐比翼齐飞,你侬我侬……
奏折当中简短地叙述了秦国目前的国情。
齐国国君今年已经有53岁了,在他身侧目前还活着的儿子一共有五个,太子今年都已经30多了。
这太子虽然才30多岁,但是常年疾病缠身,太子膝下有两个儿子。
但是由于太子常年卧病在床,不知什么时候驾鹤西去,太子身下的两个儿子年幼,身旁还有一群叔叔伯伯们虎视眈眈着皇位,所以此时齐国的内政也是相当的复杂。
尤其齐国国君迷上了一种长生之术,据说这种长生之术需要用到大量的黄金和水银作为主材料,再加上部首还有铅、汞、铬、砷、镉元素的矿物,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再用特制秘法祭拜八八六十四天,接着服下此丹丸,便可长生不老,甚至法力无边。
为此,写下这个单方的仙长还亲自表演了什么叫做油锅当中捞铜钱,又表演了如何让手掌冒出蓝火但是却不伤及自身,还表演了双脚踏在荷叶之上驱使着荷叶在水壶当中自由行走……
这些所谓的仙术将齐国国君骗得一愣一愣的,然后齐国国君就信以为真了。
孟海看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无语。
他抬头看了一眼赵宣,忽然说道:“陛下,如果我能表演油锅里面捞铜钱,你是否能把我晋升为国师或者天师?”
赵琦缘瞥了一眼孟海,鼻腔当中发出了一道冷汗:“我会赏你一把铜钱。”
这言外之意就是把你当做卖艺的杂耍,简称跳梁小丑。
瞧瞧这皇帝,现在还会开玩笑呢。
孟海又继续看了下去。
他终于看到了此次挑唆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使臣刺杀鸿胪寺官员的内幕。
出这个馊主意的,正是其国表演空手套白狼的仙长。
那所谓的仙长对齐国国君说,太子之所以重病,就是因为远在北边的秦国吞纳了原本属于齐国的气运,气运被吞噬反馈到真龙天子身上的那就是被厄运缠身,疾病连连。
为此,那仙长还列出了传说当中的几位被剥夺气运的仙人。
接着,那仙长就出了个主意。
他让齐国国君拿出数百两的黄金白银,挑唆云容国和雾烟国两国的使臣刺杀秦国的官吏和周国使臣,试图引起周国与秦国之间的新一轮战争。
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齐国发兵攻打秦国,联合秦国南边诸多小国,必定能够瓜分秦国的领土,夺回齐国原本失去的气运。
云容国和雾烟国两个小国在齐国的威逼利诱之下,最终无奈选择按照齐国的方案实施。
这两国的国君身旁自然有不少聪明人,提出了不少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走漏风声,接着装作不知情向秦国国君赔罪。
这场刺杀肯定会落空,但是这两个完全可以把这则推去齐国,说是齐国那边有人走漏了风声,这件事让秦国知道了,中间再诉说这两个小国的苦楚,以及被秦国国君威胁,总之一切的苦都由自己承担。
到时候齐国也不会说些什么,秦国那边因为两个小国告发有功,所以在秦国这边,这两个小国可谓是忠心可嘉,秦国或许还会给这两个小国封赏。
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但是这两个小国偏偏按照齐国所说去实施了。
尤其齐国还仅仅只是付了数百两的定金……
结果这计谋被识破,一直到了现在……
虽然齐国这企图挑唆周国与秦国开战的计谋被识破,但是齐国国君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那仙长,而且不仅信任仙长,还分那些转为齐国国师,可以享受齐国一品官员的愤怒待遇。
这自然是引起了朝堂上文武百官的激烈反对,包括太子也反对此事。
但是齐国国君力排众议,依然认为自己的好仙长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绝对是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
一直到秦国水城来到齐国,与这位仙长见面之后。
秦国使臣当中有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员,换了那位仙长的画像,将画像一同寄回到了秦国。
然后才是更加戏剧化的一幕。
这个人巡御司的不少老人都是认识的。
这是秦国20几年前被闹得沸沸扬扬的“假神仙案”的主谋。
当初在秦国京城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假神仙,号称太平天王转世,不仅能够表演各种各样超出人们想象的奇技,简称魔术,还能够炼制仙丹。
当初假神仙喊出的口号那就是,一颗仙丹包治百病,两颗仙丹延年益寿,三颗仙丹法力无边,四颗仙丹与天同寿。
还别说,不少身患重病的百姓吃了这假性人的第一颗仙丹之后,的确是缓解了病情。
吃了第二颗仙丹之后,病情更是有明显的好转。
第一颗仙丹与第二颗仙丹中间服用的周期是十天,第二颗仙丹与第三颗仙丹中间服用的期限也是十天,同理,第三颗与第四颗也是。
当大部分的百姓吃完第三颗仙丹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月。
等到一个月过去两三天,有不少服用仙丹的百姓就开始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严重的直接昏迷不醒。
结果这假神仙的第四颗仙丹还没有散发出去,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巡御司与各地的郡守官兵联合围捕假神仙,倒是抓捕了不少假神仙的弟子门人,甚至还找到了这假神仙的籍贯。
假神仙是秦国南边一座小郡城当中的本地人,自幼父母双亡,可以说是孤苦无依,接着不知被谁给带坏了,养成偷鸡摸狗的习惯。
等到长大以后遇到了一个云游四海,自称南海仙翁的大神,假神仙与这南海神仙八拜结交结为义父义子,南海仙翁更是倾囊相授,所以才有了之后的假神仙。
假神仙一路逃出了秦国。
秦国官兵当时联合南边不少的小国抓捕假神仙,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抓住假神仙。
当时天历皇帝还刚刚掌握朝堂没多少年,为了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所以最终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这假神仙居然窜到了秦国,还摇身变成了秦国的仙长。
孟海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七国国君就是一个昏君,而且是可以载入史册的那种昏君。
孟海看完奏书,将其放到了一旁,笑着说道。
“好了,这下子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都明了了。没想到这件事真的是齐国所为,结果摊上了这么个皇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齐国要出意外了。”
赵琦缘缓缓的点了点头,他瞅着孟海问道:“所以这件事你怎么看?”
孟海搓着自己的下巴:“这件事如果让我来看,就把那仙长留着,如果可以的话,也能让我秦国使臣大肆吹捧那仙长的仙法深邃。以齐国国君这种昏庸,多则三五年,短则就近期这几个月,便能够找到覆灭齐国的把柄。”
赵琦缘听着孟海的话,点了点头。
“朕也正有此意。”
孟海我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为了彰显仙长的仙法高深,那肯定有不少人想要拜此仙长为师,这位仙长仔细算来,今年应该有50多岁了吧,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要收徒。”
赵琦缘听到孟海这话,双眼一眯。
“是啊,到时候这仙长大肆收徒,肯定有不少人慕名前来。”
赵宣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孟海偷偷看着随便拿起了一本奏书就阅读起来的赵琦缘,小声向熊孩子解释道。
“刚刚我的意思就是让我大秦官兵暗自离开秦国,以拜师的名义前往齐国。齐国与秦国路途遥远,如果派大军必定会被齐国察觉,所以我们可以通过这种办法,让我秦兵暗度陈仓,悄无声息地来到齐国。如果我秦国真的想要派兵攻打秦国,这部分人也可以作为内应,到时候里应外合之下,攻打齐国也会顺利许多。”
赵宣听到这话,这才露出了恍然之色。
孟海原本是应该早晨来到皇宫女熊孩子来一个一唱一和的,但是他今天起晚了,虽然匆匆地赶到了皇宫,但是却已经下班了。
虽然他今天的任务没有完成,但是现在毕竟已经下班了,他总不可能再留在皇宫之中,于是孟大人就委婉地说出了自己要回家吃饭的想法。
赵琦缘见自己这边也没有什么事,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孟海一蹦一跳地刚刚离开紫气房,熊孩子就从后头追了过来。
“老孟,等等老孟!”
孟海有些诧异,茫然地回头看向了熊孩子。
就见熊孩子扭扭捏捏地说道。
“那啥,我也饿了!”
孟海看着扭捏的熊孩子,就知道这熊孩子想要出宫玩耍。
孟海问道:“你父亲那边让你出来?”
赵宣提起这件事,就嘟起了嘴:“我父皇肯定不让我出来玩,我现在都不敢和他说话,昨天晚上你是不在我父亲拿钱那么粗的棍子就朝我的脑壳来了一下子,幸亏我躲得快,要不然你今天就看不到英俊帅气的本太子了!”
孟海没好气地说道:“是因为奏折又没批对?”
赵宣摇了摇头:“这次倒不是,我之前听了偏方,说童子尿可以包治百病,所以我就拿我的童子尿烧了一壶水,打算给我父亲泡茶……”
孟海天道兄还在这话瞬间相互倒退了两三步,一手捂着鼻子,一脸警惕地望着熊孩子。
熊孩子被孟海这快速后退,外加一轮警惕的一幕弄蒙了,他恶狠狠地盯着孟海:“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海一手捂着鼻子,赶紧岔开话题,但是又将话题回到了事情本身,他现在非常好奇的是,皇帝到底喝茶了没有?
孟海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泡的茶皇帝,他喝了没?”
赵宣听到孟海的这个问题,瞬间面如土色。
他委屈地说道:“我父皇只是拿起杯子就觉得茶树味道不对,这可是我大早晨的第一泡童子尿……然后等我父皇查明原因之后,他直接追着我围着整个乾阳宫跑了五圈,跑了整整五圈,我都累的快喘不过来气了,我父皇还不依不饶的提着棍子就要往我脑壳上砸。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xь
孟海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熊孩子,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怪不得今天皇帝看熊孩子的眼神有些不对呢,就像是看杀父仇人一般……
孟海说道:“那你就不担心出去,回来以后你父亲逮着你又是一顿棒揍?”
赵宣听到这话,一副催促的语气朝着宫外说道:“这有什么的,不就被打一顿吗,我又不是没有被打过!”
好吧。
孟海看着姨父压根不怕被揍的熊孩子,带着熊孩子一同出宫了。
孟海但太子出宫顶多是被皇帝骂上一顿,他自然不怕。
于是一大一小两人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内宫门口,孟海随手抬起了通城,令自然没有人阻拦孟海。
至于熊孩子。
孟海只是把熊孩子说成了自己的仆人。
熊孩子在此期间手中举着一摞衣服挡在自己的面前,倒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孟海由于今天早晨比较急,所以直接把马车驾驶到了外城边。
走到外城,找到了自己的马车。
脚一蹬,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外城。
熊孩子这下是彻底的放飞了,大笔一挥,直接花了老孟二两银子买了街边几十样小吃,小吃堆满了整辆马车。
赵宣人家是太子,太子出门怎么可能会带钱……
孟海原本是想着自己回府睡个回笼觉,但是既然来了熊孩子,那这个回笼觉肯定是睡不成了。
孟海还是先回了一趟府。
毕竟他现在衣服穿得歪七扭八,鞋子也不是很合脚,所以他先溜回了府中换了一身衣裳。
言宣侯府中,管家老李急匆匆地跑出来询问家主今天早晨的大事。
孟海听着管家老李的询问,先是愣了半晌,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琇書網
孟海今天早晨忘记早朝,所以早晨可以用穿出房门来形容,管家老李见到孟海这么着急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这个时候匆匆前来询问。
孟海哭笑不得地将今天忘记去上班的事情告诉了管家老李,管家老李听到这里那是相当的自责,毕竟之前都是管家,老李吩咐家中的家丁侍卫,将孟大侯爷叫醒,甚至抬着孟大侯爷穿衣吃饭前去参加早朝。
但是由于管家老李昨天刚刚回来,对于府中的一切事我还不是很了解,所以他也忘记了这件事。
孟海看着相当自责的管家老李,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表示没事。
孟海回到府中只是换身衣裳。
他换好衣裳还得陪着熊孩子在整个京城当中四处闲逛,赵宣就坐在马车之中等待。
孟海换好衣裳又急匆匆地出了府,就看见了府门口热闹的一幕。
孟海的言宣侯府前聚集着许多人。
这些人以着落为首。
没错,这些就是孟海明义上的学生,他们也是昨日随着大部队一起回的京城,之后梦还让他们回去看望父母。
他们怎么来了?
孟海一脚跨出房门的时候,卓落的人正好看见孟海,于是这些学生们一个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
赵宣这个时候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众人在归文郡早就已经熟识,卓洛等人又向为熊孩子行了一个君臣礼之后,一大帮年龄相同的小青年们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笑了起来。
着落跑到孟海进前,笑着说道:“夫子,我听说西城开了许多好玩的铺面,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沈达挫折手掌凑上来,也是笑着说道:“是啊,白天西城热闹,晚上东城热闹,我们先在西城逛一逛,晚上我请夫子去水流香放松一下。”
孟海看着如此为自己着想的好徒弟,他差点就朝着沈达屁股上一脚。
“白天逛逛行,但是晚上你们一个个都滚回家睡觉,对了,你们的课业完成了吗?我记得之前临走之时给你们留下了几套卷子,你们明天把卷子拿过来让我看看,我倒要看看你们完成的情况,我提前说好,如果让我发现你们错的一样,小心我抽你们。”
孟海说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目光在侯有德和侯有义两人身上打转。
“尤其是你们两个卧龙凤雏抄答案的时候,记得看一下名字,别把人家唐凌的名字给我原封不动地抄上了!”
卧龙凤雏听到孟海这话,这两人臊得脸上通红,已经有前科的两人挤眉弄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学习委员唐凌瞟了一眼卧龙凤雏,他如同他父亲唐刀客一般,冷酷地说道:“这两个也是蠢材,居然连名字都不知道改。”
学习委员的一句话,又是使得卧龙凤雏两兄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哄堂大笑之时,有不少人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因为他们的作业的的确确没有写,是连第一页都没有翻的那种。
孟海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孟海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大家今天都是出来玩的,作业就先不提了。太子的殿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就先去西城看看。”
着落等人听到孟海这话,就差高呼“万岁”两个字了。
卓洛等人是骑马前来的,他们的家中长辈虽然都是文官出身,但是家中的长辈毕竟生于武宗年代,所以家中的弟子虽不会习武,但是骑马这种简单的操作还是会的。
孟海已经放弃了轮椅,所以他也让管家老李给自己牵出了一匹马。
着落哈哈大笑一声,翻身上马,他一加马腹,马先生向前疾走几步,紧接着就狂奔了起来。
刘白沙,周团等人紧随着落其后。
侯有德,侯有义,唐凌这些人的父辈都是武将出身,所以这三兄弟骑在马上,很快就过了着落。
孟海无论是在千山郡还是在归文郡,都是骑过马的,所以他的速度自然不慢。
孟海这个惜命的主出门之时,必带的两个人就是大牛和张顶。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西城策马狂奔。
此时的西城也很热闹。
准确地说,大秦的西城每一日都很热闹,即使在秦国与周国交战的那几个月,大秦的西城仍然是整个京城白天最为热闹的地方。
自从有了海宣司,整个西城可以说是一日比一日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