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我只是夫子TXT下载我只是夫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只是夫子全文阅读

作者:吴启冥     我只是夫子txt下载     我只是夫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只是夫子全文阅读

第1章 身份夫子

    “君子当立德,以德抱养浩然气。”

    “君子当守义,淡金帛而绝小人。”

    “君子当禀诚,言出行至信以诚。”

    “君子当怀孝,大尊敬亲三拜辞。”

    在一间不大的学堂当中,稚嫩孩童的读书声悠扬传出。

    在学堂的最前方,一位身穿白色书生服的青年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但他好像陷入到了梦魇。

    某一个瞬间,白色书生服的公子忽然痉挛了一下,随后便猛然惊坐起。

    这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八岁左右的青年公子,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嘴唇微微有些泛白,独属于古代的长发抛洒自脑后。

    白色书生服的公子从梦中惊醒之后,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处境,他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听到了周围那稚嫩的读书声,有些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嘶……这是怎么回事呀,孟海?”

    白色书生服的公子捂着脑袋,似乎正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此时此刻的书生公子也的确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了。

    白色书生服公子名叫孟海,原本是一位二本大学的大三学生,某一天刚刚结束一天的游戏生活,躺在宿舍的大床上睡觉,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就听外面喊着“地震了”的字样。

    孟海从睡梦当中刚刚坐起,就感觉自己身下一轻,貌似是床塌了,随后面前一黑,似乎又有一个巨大的砖头落到了他的脸上。

    在这之后的孟海感觉全身上下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等到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稚嫩的读书声吵醒的。

    愣愣地坐在黄色木椅上孟海,在经过了十几分钟愣愣出神之后,终于接受了自己貌似穿越了的这个事实。

    大脑当中属于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碎片,不断地出现在此时此刻,孟海的大脑当中。

    孟海还是有些兴奋的,作为一个文科生,虽然在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但是高中时候的那些文科知识他可是一点也没有忘记。

    孟海总是看那些穿越到明朝当王爷,穿越到唐朝混个大官的小说,甭管哪个朝代,作为一个文科生以及历史爱好者的孟海,对历史上那些有名的人物以及各朝代发生的那些大事如数家珍。

    等到脑海当中的记忆碎片闪烁的差不多了,孟海发现自己似乎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历史朝代……秦。

    而且此时此刻的身份,好像还是一位教书育人的夫子。

    秦朝似乎拥有着与华夏同等的文字语言,甚至就连一些官职,还有一些生活习惯都与华夏古代的那些朝代差不多。

    孟海的双手在面前黄木书桌上不断摩挲着,恰好看见在书桌两边堆着一摞摞,不知道记载什么内容的书籍。

    作为一个外来者,还有些兴奋的孟海在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了架空秦朝的这件事后,第一个要做的就是了解现在的这个社会。

    虽然记忆碎片也让孟海了解到了许多关于秦朝的信息,但是那些毕竟只是一些不怎么完整的记忆碎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下方那些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大小的孩童读书声停止了一瞬,随后又响起了稚嫩的声音。

    “煌煌天历,遂遂安平。山河庙宇,垂拱圣明。天子仁威,朝历清宁。五色六龙,盛世顺明。开疆拓城,太祖荫灵。八方来贺,显我壮兵。诗赋文墨,万世称秦……”

    “今年是天历二十一年?”

    孟海在打开书的那一瞬间,书上所记载的那些文字信息配合这记忆碎片,将关于这个时代更加完整的信息印于孟海的脑海当中。

    孟海一目十行的阅读着,书本上的那些隶书文字,作为一个文科生的孟海,忽然感觉到了这个时代深深的恶意。

    这个时代是没有香水、香皂之类的东西,甚至连玻璃都是个稀奇物件。

    但是作为文科生的孟海,高中如果不是化学老师在旁边指导,连盐提纯的实验都能做失败的,现在更是忘了那些化学方程式的拼写……那东西是叫化学方程式吧?

    至于火药的配方,正经人谁记那玩意。

    曾经的那些历史知识在一个架空的朝代并没什么用,理科知识更是一知半解,孟海在黄木座椅上颓废了。

    孟海正在天马行空的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在现在这个秦朝讨生活,又思索着自己还能不能穿越回去,毕竟没有手机电脑游戏的时代太过于无聊,整个学堂忽然安静了下来。

    孟海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前方二三十个稚嫩的面容。

    这些小孩子大多数都在六、七岁的年纪,年纪大一点的只有极个别十二岁左右。

    孟海盯着下方这些带着童真的目光,那些稚嫩童真的目光也好奇地盯着孟海,双方就这么互盯着,直到一个大一些的孩子,有些疑惑的站起身来来。

    孟海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就见这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孩子双手交叉环抱于自己的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才传来好奇的声音。

    “夫子,我们今天学习什么呀?”

    孟海一愣,大脑当中的记忆碎片瞬间被唤醒。

    孟海是天历十八年的举人,学堂由孟海的父亲创办,目的是为了为了给一些小孩子启蒙,作为举人的孟海,自然也成为了整个学堂除孟海父亲之外,仅有的一位夫子。

    孟海双手蒙在面前的书桌上快速地翻动着,想要在桌子上找到有关讲义教案之类的东西,或者找到一本课本,凭借着文科生的文化素养也能够瞎咧咧几句。

    但是面前黄木书桌上的书籍虽然多,但是大部分都是一些讲述秦朝历史的书籍,还有一些貌似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大学课本,上面所记录的内容,孟海都有些看不懂更何况是这些小孩。

    尴尬了!

    二、三十个小孩好奇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孟海,随后他们便见到自己的夫子缓缓地挺起腰来,干咳一声。

    “咳咳,你们什么时候放学,就是下学,下课,散伙……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站起身来的十二岁少年,好心地给这位夫子科普道:“夫子,那叫放堂,距离放堂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孟海强装镇定的说道:“还有两个小时呀,咳咳,你们有听说过自习这个词语吗?”

    孟海看着下方面露好奇之色的孩童,目光一闪之间,发现旁边的窗户外伸进来了一个脑袋,那是一个面向威严的中年人。

    中年人虽然只伸进来了半个身子,但是身上却带着一种极为威严的感觉,这种感觉孟海在高中数学老师的身上感受过。

    “不争,怎么了?”

    孟海,字不争。

    孟海的大脑当中闪过几个记忆碎片,这好像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叫做孟远生。

    孟海只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有些发麻,不会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身份就要被发现了吧。

    孟海正在天马行空的想着,脑海当中忽然灵光闪烁,听他们刚刚所读的那些好像是做人处事的一些名言警句,倒是和儒家的一些方面比较类似,这个时代好像没有儒家,甭管有没有,这下好办了。

    孟海捋了捋有些发皱的白色书生服,朝着外面的孟远生辉了挥手:“父亲,没事。”

    孟海在看着孟远生离开之后,一挺胸膛,右手托于胸前,左手背于身后,学着自己高中语文老师说话的语气说道。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孟海这句话刚刚说出口,下方那些稚嫩的小脸高高的昂起,将孟海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随后,便有一位六岁左右的小孩好奇的问道。

    “夫子,这句话何解?”

    何解,我怎么知道?

    孟海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看了一眼下方提问的“好学生”,想了想,解释道。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将来你们做了大官以后,要用道德来教化,来处理政事。你们就会像北极星一样居于一定方向,群星也就会环绕在你们的周围,引申出来的意思就是,你们通过道德教化别人,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追随你们……”

    孟海话音刚刚落下,刚刚提问的“好学生”开口说道。

    “北极星是什么东西?”

    孟海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咱们可以课下交流一下,我们来学习下一句。”

    孟海赶紧终结了这个话题,说道:“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在孟海刚刚说出这句话,“好学生”再次提问道:“夫子,此言何解?”

    孟海学着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高人做派,昂首挺胸道:“这句话告诉我们要默记所学的东西,坚持学习而不觉得厌烦,教诲别人而不知道疲倦。”

    “学习是积累的过程,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坚持不懈地学习,将它变成一种兴趣。学以致用,不断的交流,交换思想,才能更好的实现人生价值,实现人生理想,达到人生巅峰!”

    孟海看着下方学生貌似非常崇拜的眼神,孟海正想美滋滋的再说上几句,“好学生”又提问了。

    “夫子可知,打鱼为何要晒网呀,为何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虽然是告诉我们学习要勤奋不能偷懒,但是打鱼为什么要晒网,晒网有什么用,是否能捕到更多的鱼?”

    孟海看了一眼提出问题的小孩,从后槽牙里蹦出了个字:“放堂之后,咱们好好的交流交流。”

    “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孟海语速极快的将初高中所学过的那些名言名句全部背了出来,在根据自己的理解将意识说出之后,完全没有给人提问的机会,又继续下一句。

    孟海的目光一直都盯在刚刚提问的那些“好学生”身上,但凡见到他们有站起身,或者想要提问的动作,孟海又快速的开启了下一句。

    总之,我说可以,你若问就等课下。

    至于下课之后还能不能找到孟海,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窗边,孟海的父亲梦远生并没有走远。

    孟远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怪异之色:“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不争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我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警句,他是何时学下来的?”

    孟海自然没有察觉到后门多出来那个人,在孟海喋喋不休了两个时辰之后,在不知何处传来的悠扬钟鸣声当中,孟海知道终于下课了。

    “拜谢夫子。”

    学堂的二三十个小孩在听到钟声敲响之后,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双手交叉环抱于身前,做出了一个特殊的行礼动作。

    等这些小孩躬身行礼之后,一抬头,发现夫子居然不见了……

第2章 异地风景

    孟海抱着几本书跑出了学堂。

    学堂之外是一大片种着蔬菜的园子,占地至少也有两亩。

    孟海正在跟着自己的记忆碎片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间卧房,脑海当中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各样事情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孟远声的声音。

    “不争,何事急匆匆的?”

    孟海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孟远生这是在叫自己。

    孟海,字不争。

    孟海看着这个算是自己父亲的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无事,我就是想把这几本书带回去,好好的看看。”

    孟海在说话间,孟远生双脚在泥土地上快速的掠动,已经走到了孟海的身旁。

    孟远生似乎想要伸手拍拍孟海的肩膀,但孟海却下意识的向后倾斜了一下。

    孟远生原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今天学堂上你所说的那些警句,我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孟海刚刚就在思索着如果有人问自己这些该如何回答,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孟海说道:“其实吧,这些都是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只不过这本书不知道被我放在了何处,现在已经寻不到了。”

    孟远生似乎并没有怀疑,只是有些可惜的点了点头:“倒是可惜,对了,你前几天染了风寒,现在感觉如何,我感觉你今天有些不同?”

    孟海愣了一下,迎着孟远生那带着关怀的目光,孟海却非常不自觉的将头偏了过去。

    “多谢父亲挂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于不同,父亲是不是错觉了?”

    孟远生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院外的房门被人砸响。

    “我去开门。”

    孟海听到有人砸门,赶紧跑了过去。

    孟海在与孟远生说话的时候感觉到非常的不自在,这感觉就像是当年数学没考及格的孟海,正面对着数学老师的感觉一样。

    虽然在这个世界孟海和孟远生属于父子,但是孟海在面对孟远生的时候总感觉非常不自在,这感觉就像是亲切的称呼一个陌生人为“父亲”。

    孟海挑起门闩,推开了大门。

    在门外站着一个小胖子,年岁与孟海相仿。

    相较于孟海身上穿着的白色书生服,小胖子身上的衣着就显得华丽不少。

    小胖子上身穿着水蓝色的长袍,衣领袖口处都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样。下身穿着青色的长裤,在裤脚上也能看见用银色的丝线勾勒出的祥云图案,脚上蹬着鹿皮靴。

    在小胖子的腰间,还挂着巴掌大小的玉佩,看样子应该也是价值不凡的东西。

    孟海看了看小胖子,又看了看自己。

    孟海的腰带上也挂着一个物件,但那只不过是最普通的折扇。

    而且孟海现在所穿的这件书生袍似乎已经被洗了许多遍,书生袍原本就是白色的,现在被洗的都有些起球了。

    小胖子先是朝着院内看了一眼,朝着孟远生行了一礼,似乎和孟家非常熟络的样子,紧接着说道。

    “孟夫子,你可答应过我的,今天下午陪我一起出去玩的!”

    孟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记忆碎片被唤醒,小胖子名叫陈大年,父亲是个商人,小时候的启蒙老师正是孟远生,所以小胖子陈大年与孟海的关系从小就非常的亲近。

    也由于陈大年的父亲是商人的缘故,这个时代似乎不怎么看得起商人,所以,在陈大年启蒙离开学堂之后,原先比较熟络的一些学生也与陈大年断绝了关系,除了孟海。

    孟远生走了过来,从衣袖里面掏出来了一个钱袋,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孟海的手中。

    “出门在外不可无钱,这个你拿着,戌时之前记得回来。”

    孟远生说完,便转过了身子,离开了。

    孟海不由得有些感动,对这个才见过几眼的父亲有了些许好感。

    孟海打开钱袋,里面都是圆形方孔钱。

    钱面写着四个大字:天历通宝。

    钱袋里大概有一百多文的样子,文字呈现隶书,小篆和行书三种字体。

    孟海更加确信这个时代的文字、文化和华夏并没什么太大区别,甚至连这些铜钱的样式都与华夏古代的钱币一模一样。

    陈大年在一旁一边调侃一边催促道:“我说孟夫子,能不能快一点。虽说伯父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你,但是出门在外怎么能让你花钱,咱们一会儿就去美食楼那里可是我老爹的产业,一会你别和我客气,什么贵点什么也让我那老爹好好的出出血。”

    小胖子陈大年一边说着,一边用身体撞了撞孟海。

    他那个身板,孟海这个身躯,孟海只感觉被重物撞击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孟海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歉意的陈大年,不再理会。

    孟海这还是第一回穿梭在如此古朴的街道上,脚下踩着青石路面,但一双布鞋却将双脚踩的有些疼。

    孟海好奇地看着着四周,这些风景可比记忆碎片里的来的更有冲击力。

    两边的风景就像是古代电视剧里见到的那样,酒肆茶坊不断,各种各样的迎客旗上写着“饼”,“面”,“酒”,“汤”,这些白底黑墨的迎客旗上的文字,大多数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却很大。

    只有极个别医馆或者酒楼,还在一些锦旗上面绣着“酒楼”,“医馆”之类的字样,而且这一些旗子一挂就是三、四个。

    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看上去也和华夏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身上都穿着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古装,偌大的青石道路中间时不时的还会经过几辆马车,行人见到马车疾驰而来,便匆匆的朝两边避让。

    当然在马车经过之后,也会有几个粗鄙的汉子吐上几口浓痰,对着刚刚行经而过的马车骂骂咧咧几句。

    孟海停在一个旗子上挂着“饼”的摊铺前,看着一个六十左右岁的老爷爷正熟练的从旁边拿起牛皮纸,将刚刚炕好的饼子往中间一放,双手不知怎么的在牛皮纸上一划拉了,从一旁扯过来一根丝线一缠,紧接着便提着丝线的一端将已经包四四方方的牛皮纸递给了客人。

    孟海看的一阵惊奇。

    在摊铺旁边有一个木板,木板上写着各种口味的饼子,并且在后面已经标注了价格。

    孟海花了三文钱买了一个名叫“脆菜饼”的饼子,在陈大年你一脸惊奇的目光当中,直接咬了一口。

    饼子因为刚刚烤好的缘故很脆,一口咬下去,一股酱香扑面而来,混着还有些带脆的蔬菜,更是外脆,里嫩又脆。

    孟海一边吃着,一边双眼放光的嘟囔道:“这玩意儿可比杂粮煎饼好吃多了,而且这分量居然这么足。”

    陈大年听到这话,更是一脸惊奇的看着孟海,有些犹豫的说道:“我说孟兄,孟夫子,你不是一向都说这些玩意不干净吗,人走马过的吃了会得病,你今天可是一点也不嫌弃啊!”

    孟海听到这话心里一紧,脸上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是我新学来的一个知识点,你记一下,以后要考,你要记不住,小心我让你挂科。”

    陈大年愣了一下,随后便止不住笑了出来:“孟夫子,你现在可比以前有意思的多。你一直都让我叫你孟夫子,总感觉不自在,以后我就称呼你为孟兄了。”

    孟海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将大饼的最后一口吃完,却发现周围居然没有垃圾桶,别说垃圾桶了,看着满地的牛皮纸以及各种各样的竹签木屑,孟海就知道这个时代卫生有多差。

    孟海还是非常羞愧的入乡随俗,将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之后,跟着陈大年继续闲逛在这大街上。

    孟海在经过街边的几个乞丐之后,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紧迫感,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搞点钱过来。

    虽说在这个时代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父母,但是在孟海看来这一点也不保险,毕竟这不是他所熟悉的父母,万一遇到了个什么事,自己这里有点钱也方便做许多事。

    但是香皂,香水孟海都不会,更何况那些坚船利炮的制作方法。

    孟海非常的苦恼,但是苦恼也没有用。

    相较于孟海的忧心忡忡,陈大年表现的就开心多了。

    陈大年最终停在了一个偌大的酒楼之前,相比于一路上观光而来的那些只有一层的酒楼,面前这个酒楼就要气势恢宏许多。

    面前这个酒楼足足有三层之高,占地也极广,在门口可以看见不少停放的马车,有不少貌似达官显贵在酒楼当中进进出出。

    在酒楼的正中央,有一个红漆金字牌匾,牌匾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美食楼”。

    美食楼的门口站着十几个迎客的伙计,有的为那些达官显贵牵马引路,有的在位美食楼拉拢客人,有的位客人拎着大包小包进进出出。

    陈大年非常豪气地用手指着美食楼,手掌一拍肚子,他的整个身体因为肚子的摇晃而颤抖了一下,但是陈大年似乎并没有察觉。

    陈大年中气十足的说道:“进去以后随便点,咱们这可是有小半个月的时间没见了,你不用给我省钱。”

    孟海不由得看了一眼陈大年,虽然通过陈大年之前说的话,结合记忆碎片知道这家“美食楼”是陈大年父亲的,但是陈大年如此阔气,孟海还是有些惊讶的。

    美食楼门口的这些伙计都是认识陈大年的,所以当他们见到陈大年之后,一口一个“少东家”叫的格外亲热。

    陈大年似乎极为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冲着一旁的孟海得意一笑,对着其中一个伙计说道。

    “今天我和我朋友出来吃饭,二楼是否还有包房?”

    一个看上去极为机灵的伙计,赶紧点头哈腰道:“有的,少东家,我现在就带你去。”

    伙计话音落下,便在前方引路。

    这一幕看的孟海那叫个羡慕无比。

    这一幕也加深了孟海想要在这个时代赚钱的念头。

    孟海双脚踩踏在不知道因何材料打造而成,略显乌褐色的地面,跟着陈大年以及领头的伙计走进了美食楼。

    即使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在美食楼里仍旧能看见不少来来往往的食客,这些食客大多数都以青年为主,在这些青年当中人数最多的是书生。

    三五成群的书生身上都穿着白色的书生服,这些书生身上的白色书生服,倒是和孟海身上的这些套差不了多少。

    美食楼共分为三层。

    一层是个敞开的大厅,来往的都是些贩夫走卒,或者像书生这一类远离庖厨的人,三五好友结交论事,大多数都选择在这一层。

    二层都是包房,随便开一个包房至少也要五十文钱,所以来往二层的食客大体上都是一些富户贵人。

    至于三层,那都是豪华大包房,什么都不做单单进入三层的一个包房,至少要花费一两银子,所以能进入三层的人那是真正的富户,要么就是在朝里真正有地位的人。

    至于寻常百姓,自己家里就能吃饭,除了逢年过节谁会来美食楼里消费,自己的钱还不够交付赋税,哪有钱来美食楼。

    孟海的双脚踩踏在木质的楼梯上,跟着陈大年来到了一个大写“叁”的房间之前,陈大年推门而入。

    孟海紧跟其后。

第3章 语言魅力

    孟海看着美食楼当中的一切,心中想要赚钱,或者说想要找到一处新的容身之所的念头愈发加剧。

    在孟海看来,自己只是一个外来者,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或者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那自己必须得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

    即使在这个世界拥有着这个世界的父母,但是对于孟海来说,这一点也不保险,而且作为一个夫子……身份随时都有可能暴露。

    一旦身份暴露,那可就真真没有容身之所了。

    所以,孟海要赚钱。

    只不过在赚钱之前还要小心谨慎一些,别到时候自己还没干什么就触犯了哪个律法,要被拖出去砍头。

    孟海作为一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好学生,自然没有这个时代那些书生视金钱如粪土的觉悟,觉悟又不能当饭吃。

    “叁”号房间至少也有一百多平米,容纳十几个人不成问题。

    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圆形的木桌,桌子的颜色是黑色的,以孟海的眼力自然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木头,手轻轻的按在桌子上,只感觉到一阵的油润光滑。

    房间的多余凳子已经被几个伙计给撤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面只留下了两个凳子,凳子仍旧是乌黑色木料打造而成的。

    除此之外,房间的东面还有两扇窗,窗户的两边设有绣着百花图的屏风,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古文字画,把整个房间填充得满满当当。

    一旁的陈大年已经点好了餐,伙计下去准备。

    陈大年有些好奇的盯着孟海:“孟兄,你今天有些奇怪呀!”

    孟海听到这里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陈大年。

    陈大年的声音再次传来:“以往这个时候你就开始说教,什么之乎者也,再不济也该来上两句你们那些书本里的名言名句,今天这一路上来你怎么格外的沉默?”

    孟海盯着陈大年,心中开始打鼓。

    自己不会刚刚来到这出世界就要被人发现了吧,之前孟远生就发现了一丝端倪,现在陈大年又这么说。

    孟海自认为还是有点演技的,虽然没有学过表演,但是来到这里接触了两个算是亲近的人,结果都被他们发现了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孟海紧张了,正在想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陈大年人仍旧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如果遇到了什么难事就和我说,咱俩也算是看着彼此穿着开裆裤长大的,你有什么难事就给我说,能用钱摆平的都不是事,回头我给我父亲说一声,他绝对应允。”

    孟海听到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除此之外,也感受到了陈大年的热情。

    孟海看着陈大年,忽然有些羡慕。

    如果自己能够穿越到一个商人的人身上就好了,至少拥有了一定的家底也方便赚钱。

    如果能穿越到皇帝或者达官贵族的身上,孟海觉得自己就可以开启摆烂的一生,有钱有权还需要自己努力什么,造就完了。

    孟海正在这里天马行空的幻想着,房门被人推开,十几个伙计端着菜碗走了进来。

    这些菜碗大多数都是由木头打造而成的,在表面好像涂着类似于漆之类的东西,总之能够保证菜汤不漏,也耐得住高温。

    “辣椒炒肉来喽!”

    “清炖鲫鱼来咯!”

    “清蒸大虾来喽!”

    伙计们依次的将菜肴放在了面前的黑褐色圆桌上,顺带着报了个菜名,听着简单易懂的菜名,就知道每样菜是什么,怎么做的。

    陈大年见到桌子上摆满了十几样菜,直接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汤水混合着汁水以及油渍,顺着陈大年的嘴角向外渗。

    陈大年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出:“你们这些文人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在我看来饭桌上说话才最有意思,今天应该不用理会这些规矩吧!”

    孟海笑着点了点头,脑海当中仍旧继续天马行空地想着该怎样赚钱,顺手夹起了一个清蒸大虾,拨开虾皮蘸了蘸一旁的醋和一些酱料塞进嘴里,味道倒是和以前那个世界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酱料甜甜咸咸的,倒挺好吃。

    “陈兄,你那里有没有一些赚钱的路子呀?”

    孟海又剥开一个大虾,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向了陈大年。

    对于这个世界还略带陌生的孟海,决定还是问问陈大年的意见,毕竟现在的孟海对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还不太熟悉,鼻子底下一张嘴,正好陈大年在一旁可以问一问,说不定能少走一些弯路。

    陈大年双眼先是一亮,随后,一脸古怪的看着孟海。

    “孟兄,我们这才十几日没见,我发现你的变化着实挺大呀,你们文人不是都不怎么在意这些黄白之物的吗。但是你要问赚钱的路子,我这还真有……”

    陈大年说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抹沉思,在孟海一脸的期盼当中,陈大年开口说道。

    “最近城外的山林里面出现了一伙盗匪,由于他们的额头上都绑着一根红色的丝带,所以趁这伙盗匪为“赤巾”,朝廷可是悬赏了不少钱,而且曾经也派出过军队。但是这会儿倒水实在是太过狡猾,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那就跑不见人了。”

    孟海一脸无语的看着陈大年:“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去剿匪吧,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

    陈大年郑重其事的说道:“不,我的意思是你加入那伙赤巾匪,然后凭你三寸不烂之舌,以德服人,从内部瓦解整个赤巾匪。再不济,你从里面捞到点好处,扭头就跑,也够过上后半辈子了。”

    孟海抄起一旁没有剥皮的虾,直接塞到陈大年的嘴里。

    “得了吧,那钱我可没命花。”

    陈大年一抹沾满着油渍的大圆脸,乐呵呵的说道:“所以说孟夫子还是在学堂里面好好的教书育人吧,你需要多少钱给我说,我让我父亲搞定。实在不行我帮你扩建学堂,学堂大了,来的人多了,钱不就有了吗。”

    孟海听到这话,心头又是一紧,赶紧打个哈哈,把这个话题转移了过去。

    当夫子,算了吧。

    一大桌子菜,陈大年将近吃了七成。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包房的门被人敲响,随后,两道人影走了进来。

    最先走进来的是个大肚子,人还没有见到,就看见了扎着玉带的大肚子率先一步进入房间。

    在此人的身后站着一个伙计,伙计的手中搬着一个超大号的椅子,椅子上面盖着一层兽皮打造的白色软垫。

    伙计将椅子放在了陈大年和孟海的正中央之后,便离去了。

    扎着玉带的大胖子朝着椅子上一坐,一压,偌大个椅子被压的“嘎吱吱”直响。

    大胖子身上穿着用金色丝线编织而成的大褂,明显加大加长加粗的玉带上挂着不少玉佩,什么颜色的都有,这无论拿出来哪一个那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除此之外,这个大胖子的身上,要么镶嵌着几颗宝珠,要么带着几缕金丝线,就连鞋子两边都能看见巴掌大小的金色链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全都是由黄金打造而成的。

    也不知道鞋子上绑着金链子,走路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太沉,把鞋子给拽下来。

    孟海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大胖子,脑海当中的记忆碎片,快速地搜寻着关于这个人的信息,没一会儿,便搜寻到了这个暴发户打扮的中年胖子。

    陈理,陈大年的父亲。

    陈理先是看了一眼人就在吃,不理会自己的儿子,又看了一眼孟海,随后笑着对孟海说道。

    “原来是孟夫子,令尊近来可好?”

    孟海能明显的感觉到陈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当中闪过的鄙夷与嫌弃。

    孟海到是愣了愣,在记忆碎片里面搜寻了一圈,发现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没有得罪过陈理,而且自己孟家的关系与陈家一直以来也非常的不错,但陈理眼底当中为何会带着嫌弃呢?

    孟海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里,但是脸上却摆出了一副笑容,客气的回应道:“有劳陈伯父挂怀,家父家母都很好。前几日家父家母还在念叨着陈伯父,想着过几日与陈伯父聚一聚,也不知道陈伯父近来如何,有没有空闲的时间,原本还担心着呢。但是现在小侄看陈伯夫仍旧风采依旧,小侄心里也就放心了,过几日小侄和家父说一说,看看是否有空聚一聚。”

    孟海在上一世的那个世界里,那可是能和七大姑八大姨“大战”三天三夜的,这些客套话现在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孟海总结出的忽悠大法第一式:过几日。

    至于具体过几日,那就等日子到了再说。

    陈理和陈大年同时抬起了头。

    陈大年咧嘴一笑,嘴角泛着油光:“爹,孟兄这几天变得可有意思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前可有意思多了。”

    陈理狠狠地瞪了一眼陈大年:“你看看人家孟夫子,我原本想让你考个科举,当个官,不要像为父一样做个商人,被人瞧不起。结果你学习三日逃课两天半,你现在还有脸说,如果你有人家孟夫子一半勤奋就好了。”

    孟海听到这话,赶紧说道:“陈伯父务这句话说的小侄就不认同了,陈兄其实是非常聪明的,当初家父为陈兄启蒙的时候,陈兄可是第一个完成家父布置的学业任务,背古文也非常快。只不过陈兄志不在此,他想要追随陈伯父的脚步,像陈伯父那样成为享誉京城内外的大善人,这也可以看出,陈兄还是非常崇拜陈伯父的,也能看出陈兄非常的孝顺。”

    孟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记忆碎片里面终于发现了什么,长出了一口气。

    “小侄记得有一回陈伯父过生日……诞辰,陈兄可是花了积攒了大半年的积蓄为陈伯父买了一块玉佩,这也足以见得陈兄极为孝顺,万恶淫为首,百善孝当头。这足以见得陈兄是非常聪明,又努力,而且还非常孝顺的,有的时候我挺还羡慕陈兄能有成伯父这样的父亲。”

    孟海的一席话听呆了两个人。

    陈大年脸上写满了疑惑,自己什么时候背古文背的快,什么时候第一个完成孟远生当初启蒙时候布置的课业,自己什么时候花费大个月的钱给父亲买礼物。

    当时对外说的是大半年,但是陈大年和孟海两人却知道,那只是陈大年小半个月的积蓄,当时陈大年还肉疼了许久。

    相较于陈大年一脸的疑惑,陈理脸上那可是布满了红光,他现在发现面前的孟夫子为什么怎么看怎么顺眼呀,他夸自己的儿子简直要比夸自己还令他高兴。

    陈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肥肉几乎要挤着他的双脸变形。

    但陈理还是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孟夫子过誉了,桂祥这孩子从小顽劣,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们吃的怎么样,我要不要再加点菜?”

    陈大年,字桂祥。

    孟海笑着摇了摇头:“多谢陈伯父,小侄已经吃好了,这一顿多谢陈伯父款待,有空也可以去我们学堂做一做,到时候也好将成伯父的英雄事迹还有一些经验交给学堂当中的孩子们,让那些落榜失意的学子们有一条新的活路。虽然世人看不起商人,但是我觉得商人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做事,值得尊敬,相较于饿死,倒不如走一条新的路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陈伯父那可是救了整个学堂大办学子的未来啊!”

    陈理脸上的笑意更浓:“这些都是些小钱,不打紧。我能够把整个美食楼做成京都数一数二的酒楼,也不差这一顿的钱,以后还需要孟夫子多多教导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桂祥整天瞎胡闹,也没有个正形,当初我开这家酒楼的时候桂祥还没出生呢,当初我和他母亲可以说是白手起家……”

    陈理也不知怎么的,只感觉孟海说话太好听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说的都让人那么的舒坦。

    这可比原来只会之乎者也,动不动来上两句古文诗词的孟海有趣多了。

    陈理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和孟海多说一些。

    陈理将自己当初怎么创业的,创业开酒楼当中遇到了哪些艰难困阻,又是怎么化解的,以及自己如何在商场当中与当时的几个酒楼周璇……全部都说了出来。

    孟海作为一个优秀的捧哏演员,插嘴的次数很少,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字:嗯、唉、呃、就是、对、是、谁说不是呢、哎呦、哎呦喂、可说呢、这都不像话……

    陈理听到这些字,说的那叫一个舒坦,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说话如此舒坦过了。

第4章 专业理论

    陈理说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说的口干舌燥,送来的两大壶茶被他一个人喝得干干净净。

    孟海一边附和着陈理所说的光辉事迹,心思也不由得活络了起来。

    孟海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赚钱,让自己有一定的资本,至少日后身份被发现不至于饿死或者无处可去。

    所以,孟海打算借势。

    在孟海现有的记忆碎片当中,最有钱的当属陈理。

    作为二十一世纪品学不怎么兼优,尤其是学习工商管理专业的孟海,这个时候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

    这要放在其他文人的身上那肯定是不为五斗米折腰,宁可饿死也不吃别人的嗟来之食。

    但孟海不同,没有太多秦朝这个时代观念的孟海,目前想要凭自己的本事赚点小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至少得要先得到一笔启动资金。

    而这一笔启动资金也是最难获取的,至少以他现在的能力,很难。

    所以孟海要借势,借陈理的势。

    陈理是个商人,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利益。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商人是否重利,但是有利益摆在面前,陈理不会不心动的。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样说动陈理,又或者说怎么样能够让陈理在自己的帮助下赚到很多钱,最后分自己一些。

    孟海眼珠子转了转,听着陈理仍旧在讲述自己的光辉事迹,孟海忽然打断了陈理的话,说道。

    “陈伯父,小侄之前听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否正确。陈伯父能够成就美食楼如此产业,必定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经验,所以想请陈伯父为小侄解疑答惑。”

    陈理正说的兴起,听到这么好听的一句话,顺手端起一盆,还剩下一半的茶盏一口饮下,笑着说道。

    “孟夫子的请教在下不敢当,鄙人好歹也在京城混迹十余年,一定经验还是有的。如果贤侄有疑问,尽管问来,鄙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海看到陈理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整个人的身体向前倾,额头因为长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微微有些发汗,整个嘴角都快抑制不住的向上扬,孟海知道陈理这是说的有些飘了。

    孟海措辞一番,说道。

    “小侄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商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共赢。所谓于己有利而于人无利者,小商也。于己有利而于人亦有利者,大商也。与人有利与己不利者,非商也。损人之利以利己之利者,奸商也。陈伯父能够在京城开如此大的美食楼,想必早已熟知这些道理,小侄拙见,如有不妥的地方,还请陈伯父见谅。”

    陈理听了孟海的这一番话,忽然皱起了眉头,不由得沉思了起来,嘴里还反复念叨着孟海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

    “于己有利而与人亦有利者,大商也。这难道是说,让我让一些利益给其他人,不对不对,如果我能给那些客人一定的利益,那些食客肯定会多次来我这美食楼,但是我肯定会有一部分的亏损……”

    陈理嘴中喃喃自语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旁边还有一个陈大年和孟海。

    陈大年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正想将那些残羹冷汁再扒上几口,陈理忽然一拍桌子。

    “来人!”

    孟海和陈大年同时被吓了一跳,不知道陈理想要做些什么。

    在陈理话音落下的时候,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伙计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东家,何事!”

    陈理一挥金璨璨的衣袍。

    “把我存在上房的好茶拿出来,泡好之后端来,在端来店里的糕点,不要最好,只要最贵。”

    伙计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关好房门,房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越行越远,应该是去泡茶端糕点去了。

    陈大年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父亲,不知道自己父亲要做些什么。

    孟海见到这一幕,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小半,陈理已经被“钓”出了好奇心。

    陈理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孟夫子可否详细讲解刚刚那句话,如果要让利,那在下必定会亏损,如何达到共赢?”

    陈理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美食楼时常也会对一些时刻打折优惠,这是否是孟夫子所说的让利?”

    孟海知道这个时候就该展现自己的专业知识了,当初那些组织行为学,市场营销,管理学……可不是白学的,还有之前因为兴趣索然所读的那些书,现在是到了用武之地。

    孟海现在的基础理论知识放眼整个秦朝恐怕很少有人能及,但是动手实践能力放眼整个秦朝恐怕谁都能乃。

    所以,孟海就要将自己的那些理论知识全部抖出来,再由陈理变为现实。

    孟海虽然不知道自己所说的那些理论知识是否正确,但是说上一百句话里面至少能有两成是正确的吧,至于自己理论知识当中的一些漏洞缺陷,陈理作为混迹在这京城的商人,自然能够想出办法填补漏洞,这些实操方面的东西就不需要孟海担心了。

    在陈理那一脸期盼的目光当中,孟海小心翼翼的说道:“在小侄看来,陈伯父的打折的确是一种让利行为,也的确能够吸引来更多食客的目光,但是这种办法无论放在哪一家酒楼都能使用,我们得想出一些其他人意想不到的打折促销方法,让那些花钱的人却有一种占便宜的感觉,所谓奇正结合,便是这个道理。”

    一旁的陈大年听到这句话,笑了:“打折促销,奇正结合,你现在说话好有意思……”

    陈大年还没有说完,陈理已经一巴掌拍在了陈大年的头上。

    “要吃就坐那吃,我和孟夫子说话,你少插嘴。”

    脑袋上挨了一下的陈大年,一脸幽怨的望想孟海,不说话了。

    在陈理一脸期盼的目光当中,孟海措辞一番,说道:“以小侄愚见,我们或许还能送一些赠品。比如说消费满二百文可以送一碟花生米,满五百文送一壶酒。那些送出去的东西虽然要阵伯父花自己的钱,但可以促使来美食楼的食客消费达到一定的限额。原本只需要花一百九十文钱,但是为了免费的花生米,或许会加十文钱乃至更多,这中间的利益,恐怕早就能够抵上一盘花生米的价格。”

    陈理听到这里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孟夫子说的是,这些都是些蝇头小利。如果是那些达官显贵来,为了脸面捡便宜,他们或许会多花费十辆,甚至更多的银子,银子可比铜钱值钱多了。”

    孟海听到陈理这么说就放下心来,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的确有用,至于用处有多大,就看陈理到时候具体怎样实践呢。

    讲些理论孟海还行。

    实践,算了吧。

    孟海声音再次传出:“或许我们还可以把七天化为一个星期,每隔七天一个循环。在这七天里面,每天都有特价的菜品,到时候绝对有许多人会为这个特价菜品买单,由于每天都有特价菜品的缘故,这个菜品在这一日必定大卖,原料方面也能够拿下最优惠的价格,必定购买的量大。”

    “既然七天成一个循环,设为一个星期,我们可以搞一个疯狂星期四或者疯狂星期五,每到这一天的时候,店铺里所有菜品一律九折。这样或许会让整体的菜品价格下降,但是到这一天的时候,人流量绝对很大,我们可以通过单品的价格来提升总体的收益。”

    “我们还可以搞一些免费的小菜,我刚刚看了价格表,一碗咸酸黄瓜只需要两文钱,这些腌制的酸菜咸菜完全可以免费。虽然这样会有一定的亏本,但是却会引来更多人为了那些免费的迎头小利花更多的钱,毕竟免费的谁不想要呢。就算有人只买白馒头吃,那些免费的小菜也能让人多吃几个馒头不是。至于想要白嫖……白吃免费小菜的人,那恐怕还是少数。”

    陈理感受到了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学堂学习的生涯,当时他就是坐在下面,听着夫子在上面唾沫横飞的讲解着各种各样晦涩难懂的知识。

    只不过与当时学堂生涯不同的是,当年他学习知识那是昏昏欲睡,但是现在听这位孟夫子讲的这些,他只感觉双眼冒光。

    尤其这位孟夫子讲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于通俗易懂,每一句话都是大白话,再加上陈理好歹也有了十几年的经商经验,所以在听这些的时候,立刻便引申出了数十条可以赚钱的路子。

    陈理喃喃自语道:“如果将那些酸菜、咸菜免费,就算是那些人白吃,吃咸了也肯定会喝汤,汤的钱就有了。如果只是饭、馒头就咸菜吃,买饭或者馒头的人也就多了,通过单价提高整体利益……原来是这样。”

    孟海看着喃喃自语的陈理,继续说道。

    “或许为了吸引那些食客,我们或许还能够让那些买三百文钱的时刻减去十文钱,再搞个会员,充八百文送一百文。总之,让他们多消费。再来个满五百文可以饭后摇一摇抽完送不完,送给他们一些小礼品。”

    “或许还能免费,免除最先进入美食楼的食客三百文以下所有的费用。还有捆绑式销售,一瓶酒卖四文,但如果直接买三瓶酒可以算他九文,或者买一送一,仍旧通过单价提高整体的收益。”

    “宣传这一块也不能少,人的嘴巴就是最好的宣传武器。或许还能够制造出一种多人排队的火爆场面,让更多人知到美食楼,前往美食楼。还有定价心理,九文,十九文,或者一九八,二九八,或者六六六……”

    孟海那简直是说得口干舌燥,把当初学到的那些知识通过自己的话讲述了出来。

    只不过,孟海并没有讲完。

    等讲到陈理已经听得一脸如痴如醉的时候,孟海却戛然而止。

    陈理正听的兴奋,如果不是他写字有限,恐怕这个时候早就拿出一个小本本记下了。

    陈理正听得如痴如醉,忽然见到孟海不说话了,陈理着急了。

    “孟夫子为何不言,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孟海点了点头:“当然还有,比如说在饭后搞一个测评,让大家写下对这一道菜的一些意见,可以用来改良菜品,使其符合大众口味,就能赢得更多的人选择这道菜品。”

    孟海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又不说话了,目光灼灼地望着陈理。

    陈理被看的一阵不自在。

    陈理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孟海却抢先开口道。

    “我这里还有许多种方法,陈伯父可否还记得我之前所说的第一句,商人的最高境界是共赢。”

    陈理听到这句话愣了半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陈理原本向前倾的身子缓缓地收回,他将整个身体全部靠在了那宽大的椅子上。

    陈理眼睛眯了起来,只不过相较于上一回因为太过于高兴而眯起来的,这一次的陈理双眼当中闪过了属于商人的奸诈。

    “贤侄……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孟海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东西都是可以明码标价的,我可以给陈伯父一份计划书,所谓的计划书就是我刚刚给陈伯父所说的所有内容包括一些补充,做了一个计划,做一个报告。陈伯父虽然不会写太多的字,但是想必识字还是不难的。”

    陈理双眼露出了精明,他说回了刚刚的热切,只不过刚刚听了孟海所说的那么多内容,即使陈理再想保持内心的平静,在他的眼角眉梢处仍旧能看到一丝的热切与兴奋。

    陈理说道:“所以,你想出什么价码?”

第5章 瀚海学堂

    孟海听了陈理的话摇了摇头。

    “我刚刚说过,会给陈伯父一份计划书,至于这本书具体值多少钱,就看陈伯父的心意了。”

    陈理双眼微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听孟夫子这么说,我花一文钱就能够拿到夫子所说的那本计划书?”

    孟海点了点头,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的:“那是自然,只不过我能写出一份计划书,就能写出第二份,至于这第二份计划书……哈哈哈……”

    孟海后面半句并没有说完,但陈理已经知道了其中的意思。

    陈理如果真的用一文钱买下孟海的第一份计划书,孟海完全可以将第二本计划书卖给他的对头,作为商人的陈理,自然知道这其中该如何取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三个伙计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伙计手中端着玉盏,另外两个伙计手中各端着几样点心。

    端着玉盏的伙计从一旁取出了两个白玉茶盏,将玉盏当中的茶水倒在了茶盏当中。

    伙计放下手头的糕点和茶水之后,便推门离去。

    陈理看着面前金黄色的茶水,眼眸快速的跳动,他忽然伸手抓过茶盏,做出了一副敬酒碰杯的姿势。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孟海抓过茶盏,轻轻地碰了碰:“合作愉快!”

    孟海将茶水一饮而尽,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金黄绿亮,观音韵,上好的铁观音啊!”

    陈理愣了愣,旋即笑道:“粗茶淡饭入不了孟夫子的眼,等到孟夫子下回来,我必定好酒招待。”

    孟海摆了摆手:“我明天就来,计划书我今晚连夜加工赶好,明天抽时间给陈伯父送来,陈伯父意下如何?”

    陈理眼底闪过一抹兴奋。

    孟海又在美食楼小坐片刻,喝了几盏茶,吃了几个高楼点,便提出离去。

    陈理从伙计手里接过来一个三层食盒。

    食盒是由木头打造而成的,一共三层。

    陈理笑着说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我也多日未与令尊见面叙旧,替我向令尊令堂问好,这些东西劳烦贤侄带回去,都是我这美食楼的一些特色佳肴。食盒保温,是我专门找人打造而成的,即使路程较远,也能保证吃上一口暖菜。”

    孟海知道这句话陈理所透露的消息无非就是里面的菜很贵,食盒也很贵,这些就算是我送你的一些小礼品给品。

    孟海想了想,接过了食盒。

    “如此,多谢陈伯父,我定将陈伯父的问号带到。今日也多谢称伯父款待,小侄先回去了。”

    在陈理的目送中,孟海和陈大年离开了美食楼。

    陈大年自然是在陈理的吩咐当中,和孟海多亲近,多走动的。

    陈理站在美食楼的台阶上,望着远去两人的背影,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去,原本就肥胖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疑惑以及一抹沉思。

    许久之后,陈理笑了笑:“孟海,孟夫子,还是变化挺大的呀。我还以为像他们这些文人不屑于我们商人为伍,没想到这小家伙的手段比我还高名,就等明天的计划书咯……”

    陈理说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回到了美食楼中。

    街口。

    陈大年挥了挥手:“孟兄,我就送你到这吧,再往前走半条街就是你们学堂了。”

    孟海朝着陈大年挥了挥手:“好,多谢!”

    陈大年嘴中嘟囔道:“你不会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吧,你这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我确定你就是孟兄,我肯定认为你被妖魔鬼怪附身了。你懂得实在是太多了,刚刚你和我父亲说的那么多,我就听懂了一点点。”

    孟海听到这里,心头又是一紧,打了个哈哈,朝着陈大年拱了拱手表示告辞。

    陈大年走了。

    孟海看了看天色,大概是下午四点多钟的样子,在这个世界又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想要确定时间也就只能看天色了。

    孟海手中提着食盒,走走停停看看间,便已经来到了学堂之前。

    孟海这还是第一回站这么近,看着自家的大门。

    整个别院分为前堂,中堂和后堂。

    由于学堂属于前堂,门面,来来往往的学子很多,所以作为牌面的大门,打造的也极为气势恢宏。

    在大门之上,挂着一个牌匾。

    相较于美食楼上挂着的牌匾,面前自家牌匾就显得有些伤不着排面。

    学堂上的牌匾是由不知名的黄木打造成的,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大大的写着四个字:瀚海学堂。

    所以整个别院也就以瀚海学堂为名。

    相较于美食楼的那块牌匾上还有金镶边,面前学堂的牌匾上除了极为廉价的黄木之外,也就只有那四个字显得惹眼突出了。

    孟海一边抬着门环叩打学院大门,脑海当中天马行空的思索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要说没钱,怎么可能买下这么大一块地。前面是学堂,后面是居所,周围还有一些菜地,这占地至少也有好几亩了。

    但是要说有钱,就这一身洗的起球的白色书生服,还有那一看就非常廉价的书桌板凳,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

    孟海想到这里,又想起了答应陈理的计划书,想着今天晚上又要挑灯夜战,找回当年高三熬夜苦读的日子了,又是一阵的唏嘘。

    门闩被人抬动,大门“吱呀呀”的朝着左右两边移动,孟远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孟远生看了看天色,说道:“今天回来的倒是挺早,你这还提着东西?”

    孟远生一眼就看见了孟海手中的食盒。

    孟海解释道:“今天跟着陈大年去美食楼,遇见了陈理陈伯父。这是他带给我的,托我向您还有母亲问个好。”

    孟远生听到陈理,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眉头舒展。

    孟远生说道:“没想到那个铁公鸡转性了,这种食盒保温性极好,你拿去后堂吧,正好,你母亲也快做饭了。”

    孟海答应了一声,按照记忆碎片的指引,穿过了前堂,看见了前堂的学堂里面又坐满了二、三十个稚嫩的面容。

    孟海这才记起来,学堂是分为上午和下午教学的。

    孟海上午教这些孩子们读读写写,孟远生下午教这些孩子们一些为人处事的知识,以及详细讲解书本上的内容。

    孟海看了一眼正在埋头苦思的稚嫩面容,穿过中堂长廊,来到了后堂。

    孟海按照记忆径直的来到了厨房。

    孟海正想看看这古人的厨房到底长什么样子,脚还没有踏入厨房,便有一位中年妇人从中走出。

    “不争,你怎么来庖房了,这里烟火大。”

    孟海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了中年妇女。

    这是一位长相端庄的妇人,上身穿着菊纹上裳,下身穿着白色百褶如意裙,头发盘在脑后扎着一根蝴蝶簪,细长柳眉,只不过眼角泛着些许褶皱,高挺鼻梁,淡红色的嘴唇,说话间还能看见脸上一个小酒窝,笑起来非常的慈祥和蔼。

    孟海记忆碎片瞬间出现了此人的信息。

    赵芳秀,字圆宁,孟海的母亲。

    孟海脸上摆出一副笑容:“母亲,这是陈理陈伯父托我带的,今天我和陈大年去了美食楼,恰巧碰到了陈伯父。”

    孟海说着挥了挥手中的食盒。

    赵芳秀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她向前快步四五步的距离,伸出手接过了食盒。

    赵芳秀露出了温婉的笑容:“你先回去歇着吧,等到你父亲放堂之后,我热给你们吃。”

    孟海答应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说实话,现在的孟海与孟远生和赵芳秀接触,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即使这两位现在算是他的父母,但孟海觉得还是少和他们接触,这要是让这两人发现了自己的端倪可就不好解释了。

    孟海来到了书房,这间书房是属于他和孟远生的,在东面和南面各摆着一张书桌。

    孟海来到了东面的那个书桌,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白色宣纸,摆弄了一下挂在笔架上的几根毛笔,找到了最细的那一个。

    孟海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喃喃自语道:“还好,当时在大学的时候有书法课,虽然我的毛笔字不怎么样,但是陈理应该能看得懂吧。这个时代的字体和简体字差不多,还好这里有本字典,再根据记忆碎片可以对照着写一写。”

    孟海磨墨,润笔,随后,在白色宣纸的最上方写了三个大字:计划书。

    然后……然后孟海就觉得自己困了。

    孟海找回了当年做数学题的感觉,一边组织着语言在白色宣纸上刷刷点点的写着,一边计算着盈利与价钱。

    孟海还担心陈理看不懂,对于一些点还举出了几个例子,都是十文钱以内的例子,毕竟十以内的加减法,掰着手指头好算。

    孟海刚刚写好一大张宣纸的内容,赵芳秀来叫孟海吃饭。

    在瀚海学堂的中堂,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这便是这一家三口平常吃饭的地方。

    孟海心里还想着计划书接下来的内容,再加上之前在美食楼里可是大吃了一顿,现在也不是很饿,所以吃的速度格外的缓慢。

    赵芳秀和孟远生明显是许久没有吃到这样的大餐了,陈理带来的这些东西全都是鸡鸭鱼肉,甚至还有一小瓶桃花酒。

    孟远生和赵芳秀似乎都知道食不言寝不语的这个道理,所以在吃饭的过程当中,孟海天马行空的想着计划书接下来的内容,孟远生自饮自酌,赵芳秀倒是时不时的给孟海加几块肉,眼底之中全都是慈祥与柔和。

    孟海被看的一阵不自在。

    孟海在上一世的那个自由开放的时代,那位属于上一世令他最为熟悉的的母亲都没有这么给他夹过菜,所以,孟海觉得非常不自在。

    “我吃好了,先去书房温习功课。”

    孟海本来就不饿,现在这种氛围他也感觉有点受不了,于是在提出告辞之后,便回到了房间继续撰写计划书。

    红色的烛火照亮书房,孟海也不知道熬了多久,直到五大张纸的计划书内容全部写完,孟海这才松了一口气。

    孟海感觉现在也就晚上十二点多,想着可以开始属于自己的夜生活时,赵芳秀和孟远生催促孟海睡觉了。

    孟海在孟远生那板起来如同数学老师生气了一般的面容当中,在记忆碎片里面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卧房。

    孟海看着面前这八十多平米的小房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身上的书生袍给脱掉,这才发现,书生袍的衣袖不知何时染上了墨水,应该是刚刚撰写计划书的时候沾染上的。

    孟海也没管闲,没有找到衣柜便将身上的书生跑朝这旁边的椅子上一扔,双脚一蹬脚上的布鞋,甩了甩脚将袜子甩到了远处的凳子边,枕着那个脖子的枕头结束了他穿越过来的第一天。

    孟海将整个身体蜷缩在被褥当中,想着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多事,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孟海想着明天什么时候把计划书给陈理,到时候见到这个老狐狸,又该怎么说。

    孟海想到这里,又想起来了明天早晨似乎还要早早起来给学堂的那些学生们上课,毕竟他和孟远生一个人上午上课,一个人下午上课。

    孟海想到这里,又感觉到一阵头大。

    孟海又想着如果从陈理那并获得了第一笔启动资金,自己该做些什么赚钱呢安生?

    这个世界好像商人的身份十分低下,读书人的身份倒挺高,难不成再开间学堂?

    孟海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一阵困意袭来,孟海进入了梦乡。

第6章 五十两碎银子

    孟海是被鸡叫吵醒的。

    孟海昨晚上睡觉感觉鸡叫了不止一宿,尤其到最后吵的孟海实在是睡不着了。

    孟海看着天色才蒙蒙亮,可能也就五六点的样子,想要捂着被子再睡个回笼觉,但是外面的鸡又开始叫了起来。

    孟海想要吃鸡肉了。

    孟海迷迷糊糊的抓起了昨晚撂在凳子上的书身袍,看着那宽大的袍子,按照记忆当中的穿戴方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穿戴整齐。

    孟海来到一面不大的黄铜镜子前,看着这张十八岁左右的年轻面容,开始梳起了头发。

    孟海在上一世也就二十出头,没想到穿越到这个世界来还小了三岁。

    孟海梳着头发就开始发愁了,他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女生为什么一收拾起来就耗费那么长的时间,即使在他上一世也没有女朋友,但孟海是知道女生梳妆打扮至少得要半个小时的原因了,太麻烦了!

    孟海费了好大的劲,也算是将头发给梳到脑后,拿一根白色的布子绑了一下,按照记忆碎片当中的方式穿戴整齐,等离开这间卧房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孟海正想去找点吃的,孟远生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孟远生一脸严肃的说道:“今日为何如此之晚,学堂中的学子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下次可不能这么晚了。”

    孟海在孟远生的目光当中,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前往了前堂。

    前堂的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相较于昨天早晨至于二、三十个稚嫩的面容,今天至少多了一倍。

    孟海再见到黑压压至少四、五十人的时候,再次感觉自己的面容嘴角不自觉的抽搐。

    这是要闹哪样呀。

    怎么一夜之间来了这么多人?

    孟海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打颤,即使他在大学的时候也做过一些演讲,上台讲过“翻转课堂”,但是当时他讲课的时候下面的那些人要么玩手机,要么睡觉。

    但是现在下面这些稚嫩面容,双眼当中充斥着光,那就对知识的渴望。

    “夫子早安!”

    觉堂当中的四、五十号人见到孟海来了,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带头,全体学生起立,双交叉于胸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奇怪的礼。

    “你们好!”

    孟海简单的给下方的学子们打了个招呼,便朗声说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下方稚嫩的面容写满了兴奋,他们跟着孟海的声音喊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孟海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所以每一句说得格外缓慢,每一个这谈吐的都是那么清晰,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开了慢倍速。

    孟海一字一句的说道:“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

    稚嫩的声音跟着传出:“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

    孟海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为了加深你们的记忆,以后我读一遍,你们读三遍,不,你们读五遍。你们复读的时候语速不要那么快,慢下来,更有利于记忆,边复读脑海当中边理解着这句话的意思。”

    稚嫩的小脑袋如同捣蒜一般,快速的点动。

    孟海放下心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言必行,行必果,果必信。”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

    孟海正在一句一句口口相传的时候,他忽然见到昨天的一位好学生忽然站了起来,孟海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教错了什么。

    只听好学生说的:“夫子,您最后一句昨天教过了。”

    孟海愣了一下,有吗?

    孟海自然不可能承认:“我刚刚说的什么……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我这是让你们温故昨天的知识,本夫子将昨天学过的东西再教你们一遍,自由本夫子的道理,坐下!”

    只有六岁左右大的好学生挠了挠脑袋,一脸敬畏地坐了下来。

    孟海并没有发现在窗户边,孟远生手中拿着一张宣纸,正在将孟海现在所说的内容全部抄录下来。

    孟海这一次是整整的熬了两个时辰,四个小时的时间,中间只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孟海在听到钟声敲响,在说出“放堂”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快要废了。

    之前看电视剧里那些夫子教书不都是坐着的吗,还有,自己昨天的黄木板凳那为什么不见了?

    孟海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回到书房拿起了昨天写好的计划书,给孟远生说了一句自己有事晚上会早些回来,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瀚海学堂,一路上打听,着才找到了美食楼。

    整个秦朝京都毕竟太大,孟海即使有着记忆碎片的指路,但是找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孟海想要尽快将计划书卖给孟远生,自己好在外面做点其他的事,做个夫子实在是太苦恼了。

    孟海刚刚到美食楼前,便发现美食楼的正前方站着一个大肉球,大肉球的目光不断地朝着远处的街巷望去。

    那一对目光可谓是望眼欲穿,望穿秋水,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正在苦苦寻觅丈夫的小妻子。

    只不过,可没有小妻子的体型如他那般。

    这人自然就是陈理了。

    陈理站在美食楼的高台上,见到熟悉的人影走来,它圆滚滚的身体直接跳下了美食楼的台阶,他每向前跨动一步身上的肥肉就像是不断漂泊的棉絮,如果一阵风刮来,这上下起伏的棉絮或许就会被狂风吹跑。

    只不过事实是,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被狂风吹跑了,陈理可能都不会被吹跑。

    孟海看着这个足有四百斤的大胖子朝着自己跑过来,每跑一步,整个大地仿佛都震颤了一下,孟海吓得连连向后倒退。

    “孟夫子,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吃午饭了吗,如果没有里面请,我特地为孟夫子备下一桌酒菜。”

    孟海自然知道陈理这么热情是为了什么,孟海从宽大的袖口取出来了五大张宣纸,将它递给了陈理。

    陈理双眼一亮,他肥胖的大手,结果宣纸居然像是爱护珍宝一样,极为小心的将其打开,一边看着宣纸上的内容,眼底一边露出沉思之色。

    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这一大一小一胖一瘦,两个人都露出了怪异的神色,尤其不少人是认识陈理的。

    毕竟陈理那宽大的体型,整个京城恐怕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陈理看着宣纸上写的第一句话:要想是美食楼最大程度赚钱,那作为东家的陈伯父,就必须要履行好四个职能,计划,组织,领导,控制。

    所谓的计划,就是要有目标战略,可以分为短期目标,中期目标和长期目标。每一个目标都要尽可能的达成,要符合现实,符合酒楼的经营状况。

    所谓的组织,就是要组织酒楼当中的伙计进行每日的工作,能够更快更好地实现所预计的计划目标。

    作为东家的伯父,也要领导好酒楼的伙计。适当的时候可以发些金银细软激励大伙卖命干活,调节好管家与伙计之间的关系,调节好个体与群体之间的矛盾。

    最后的控制,是看整个战略目标的实现程度,对每个伙计以及每个时期的战略进行评估,不断地做出调整,与时俱进。

    这是一个整体工程,以陈伯父多年的经验,自然知道该怎样调整,小侄也就是多一句嘴。

    陈理一边品读着眼珠子上下转悠着,似乎已经将其中的某些理论内容在心底里面有了实践和改进的念头。

    在第五张大宣纸的最后一句,写着一句话:以上内容仅供参考,一切实操以伯父为主。

    陈理看到这最后一句话,忍不住骂了一句:“贤侄真是小滑头啊。”

    孟海愣了一下,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孟海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陈理会出多少钱的价格买走自己这本计划书,这至少也值十几两银子吧,如果能再多给点,那就更好了。

    陈理将五大张纸收起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还在消化化这纸张当中的内容。

    “贤侄,这样,就按你计划书中所说的星期为限。咱们订立三个星期二十一天,这二十一天内除去成本开销,我把盈利的三成,不,五成做为这本计划书的酬劳,贤侄意下如何?”

    孟海听到这里愣了一下。

    仔细的考虑着,每十楼这么大的酒楼,每天至少也得有几百两的盈利吧,二十一天至少也有两千多两了,无论怎么算都是非常划算的。

    只不过还要忍受这二十一天。

    如果陈理能够预约,先支付一些银两……

    孟海可不想再熬那二十一天的夫子身份了,到时候肚子里面仅剩的那些墨水被搜刮完,可就要露馅了。

    孟海正在这里想着,却没有发现陈理的目光一直都盯着他,嘴中忽然嘟囔了一句:“与己有利而于人亦有利者,大商也。欲先取之,必先与之。”

    陈理似乎看出了孟海某种小心思,陈理的目光转了转,顺手就把腰间的钱袋子解开,掂量了一下,眼底深处露出了一抹笑意。

    陈理也没有理会周围人群时不时瞟过来的目光,顺手拉过了孟海,用那肥胖的身子几乎挡住了身后不少人的视线。

    陈理高声说道:“贤侄还没吃午饭吧,去尝尝我们美食楼的手艺。”

    随后,陈理低声传来:“这里面大概有五十两银子左右,贤侄先拿着用。这些算我送给贤侄的,如果贤侄日后还有其他所需尽管和我说,找桂祥也行。”

    陈大年,字桂祥。

    孟海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了钱袋子,掂量了一下,还挺沉,双手朝着秀隆里面一扣,钱袋子就滑进了袖口里。

    不得不说,古人的衣服设计还是非常有特色的。

    那宽大的衣袖里面有个凹槽,这就像是一个口袋,平时可以将没用的东西全部放在宽大的衣袖口袋里。

    孟海随着陈理走进了美食楼。

    孟海说道:“陈伯父也知道我是一个不愿意欠人人情的人,这五十两就从最后的计划书所值的钱里扣。”

    陈理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眼珠子转了转,点了点头:“那我也不和贤侄客气,贤侄先去昨天的“叁”号包房里面等着,我安排人去准备酒菜。”

    孟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陈伯父,我一会再去,出门有些匆忙,感觉腹痛难忍,不知可否借茅房一用。”

    陈理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用手指了指美食楼后面。

    孟海谢过之后,一溜烟的跑到了茅房当中。

    孟海自然不是真的腹痛难忍。

    孟海闻着古代旱厕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独有的干臭味,却非常兴奋地跑了进去,把前面的门闩插上,看了一眼下方的那些污秽之物,从袖口里面把钱袋子拿了出来。

    五十两碎银子

    每一个都有小拇指大小。

    孟海这还是第一回见到银子,拿出了一个个头大一点的放到嘴里咬了一下。

    没见到牙印。

    应该是真的!

    孟海脸上的笑容已经抑制不住地扩散。

    孟海特地站在距离茅坑较远的地方,就担心手一滑,钱袋子掉下去。

    孟海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手滑了,就算钱袋子掉下茅坑,他也要忍着臭味把它给捡起来,这可是五十两碎银子。

    这一日,在邻坑的几个客人忽然听到旁边的茅房里面传出了猪叫。

    应该说是猪笑。

    那笑声此起彼伏,那笑声跌宕婉转,那笑声惊天动地,笑的正在蹲坑的几个人只感觉后背发凉。

第7章 开书铺

    在秦朝,像这样的一两碎银子可以换一千枚铜钱。

    在美食楼一层普通的素菜也就五文钱左右,好一点的荤菜也不到十文钱。

    这可是五十两碎银子,在美食楼一层大吃大喝十天十夜那都花不完。

    只不过这五十两碎银子拿到美食楼三层,可能也就只是半顿饭的钱。

    孟海在美食楼吃完午饭,在陈理有意的安排之下,孟海和陈大年又开始在整个秦朝京都闲逛了起来。

    这里是秦朝的京都,天子脚下,所以很少能看见那些衣不蔽体的穷苦之人。

    就算是乞丐,身上穿着也比边远地区的普通人好上许多。

    整个秦朝京都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城。

    孟海以及美食楼所在就在北城。

    北城大多数都是一些京城中的普通百姓,或者一些富豪商户的住所,烟火气息极为浓郁。

    南城是达官显贵,朝廷之上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府邸所在。

    即使是南城的最小一处府宅,或许也是某个子爵的府邸。所以许多人宁愿在北城晃荡,也不去南城,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得罪了朝廷官员,寻常百姓就连一些富商也是开罪不起的更何况是那些官员。

    东城和西城是整个秦朝京都的贸易中心,不少茶楼酒肆便开在此处,只不过这些都是一些小酒楼,小药馆,是无法和美食楼这种大酒楼相比的。

    在东城,像飘香院,留香馆这些青楼妓馆所在是非常多的,深受达官贵人们的喜爱,所以在整个京都东城的治安相较于别处也是极为混乱的。

    西城有着京都最大的粮仓,虽然在此处也有不少亭台楼阁、商家店铺,但是最出名的还是大大小小的粮仓。

    毕竟民以食为天,一旦发生个战乱,外面的粮食调不进来,自然得要靠粮仓以及这些百姓们种出来的粮食度日。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京城,就算西城有许多的农户,但是相较于更远一些的县城,这里的耕地面积实在是小的可怜。

    孟海和陈大年两个人现在就已经逛到了西城。

    东城毕竟达官显贵太多。

    孟海觉得自己这只是到这片异世的第二天,还是先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规矩,再去危险的地方。

    所以在这一路上,孟海也在问着陈大年一些关于这个时代的规矩。

    陈大年也是讲的口干舌燥,便提议去西城的一个馄饨馆吃点。

    孟海刚从美术楼出来,也不是很饿,但是得到了陈理五十两碎银子的支持,只感觉心中底气十足。

    孟海和陈大年在熙熙攘攘的熙城,找到了一处不大的馄饨摊。

    摊主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身上穿着灰色的粗布麻衣,下身穿着黑色的麻裤,脚上蹬着黑色的布鞋。

    在摊主的左肩上,还扛着一条长长的灰色抹布。

    摊主目光先是看了一眼陈大年,随后停在了孟海身上的书生服上。

    虽然书身服看上去有些破旧,而且袖口貌似还沾着点墨水,但是摊主眼睛里面却闪过了敬畏与羡慕。

    摊主扯过左肩上的毛巾,将陈大年和孟海引到了一处能容纳三人的桌子前,长型抹布在桌子上擦了擦。

    “来上两碗馄饨!”

    陈大年轻车熟路的点餐,随后便直接将六文钱放在了桌子上。

    一碗馄饨三文钱。

    “来喽,二位贵人稍等。”

    摊主手一滑,桌子上的六文钱就已经消失不见,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在等馄饨的这个当口,陈大年的声音传出:“孟夫子,要不你就去我们美食楼干活得了,在这里盘下来一个店铺得多累呀,你刚刚说要开一个书铺,在整个大秦京城书铺可是极多的,辛辛苦苦忙上一天可赚不了几文钱。”

    孟海在来到西城的路上,就已经给陈大年讲了自己想要开一家书铺的打算。

    来到西城也是想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所以在这一路上勐海也询问了盘下一间铺子要多少钱。

    陈大年对于这些早就烂熟于心,毕竟他跟着自家父亲,也算是闯荡过京城的一些地方,对这些还是非常熟悉的。

    陈大年继续说道:“像周围的这些小商铺,想要买下来地契三十两银子可能也就够了,要是大一点的店铺地契至少也得要百两纹银。你刚从我父亲那里得到五十两碎银子,顶多盘下一个小店铺,但是像这样的小店铺在整个京城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真的开张了每月还要交赋税,各种开销可是多的很,到时候别说五十两碎银子了,就算一百两碎银子都不一定够用。”

    孟海听到这里也是感觉有些头疼,创业艰难啊。

    孟海搬过了摊主锁地来的两碗馄饨,要起一个深深的吹去表面的热气,忽然开口说道。

    “所以说,先来西城看看有没有好的地址,有没有适合的店铺,实在不行就先把它给盘下来,等到计划书的钱到账,我就不信还砸不出一家书铺。”

    孟海可没有忘自己开书铺的目的,目前次要的是为了赚钱,主要的是找一处容身之所,是为了日后如果身份被发现做准备。

    如果身份曝光或者实在过不下去,至少还有一家书屋铺容生,不至于露宿街头。

    而且整个大秦京都对读书人似乎也极为优待,如果书铺真的开起来了,应该也能够享受到各种政策上的优待。

    现在赚不赚钱倒是其次,至少有了书铺,心中也就有了底,到时候再顾上几个人看店,既然开了书铺,每个月零零总总算下来赚上几两银子应该是可以的。

    孟海开书铺本就不是为了赚钱,毕竟计划书的钱已经够了,现在买书铺就是为了求安心。

    孟海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愿望就是赚钱,但是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一半,等到陈理结算了那本计划书的钱之后,孟海在整个京城或许就能算是一个有钱人了。

    既然成为有钱人的这个目标基本达成,接下来就是寻找安身之所,书铺。

    至于为什么开书铺,不开其他的店铺。

    孟海也不会啊。

    开个馄饨馆,首先就没那个手艺。

    开个医馆更别提。

    开个学堂,更加免谈。

    至于酒楼……几百两银子恐怕都不够用,而且还要操心,弄不好就要倒闭。

    最后看一看瞧一瞧,也就书铺又省心,还有安全感。

    孟海一口将馄饨吞了下去。

    是白菜鸡肉馅的。

    虽然味道谈不上好,但是个头大量多,吃下去也感觉到身体里面暖暖的。

    孟海在吃完馄饨之后,又开始在西城里面闲逛了起来。

    孟海这一回是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大秦京都的繁华,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偌大的西城的水泄不通。

    在北城时不时的还有马匹经过,但是在这里完全没有马车落脚之地,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摊贩也实在是太集中了。

    孟海在整个西城晃荡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家对外售卖的店铺,恰巧,这也是家书谱。

    书铺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也穿着书生服,只不过身上的衣服显得也有些陈旧了。

    孟海和陈大年找到这家店铺掌柜的时候,掌柜正蹲在门槛上唉声叹气着,在店铺里面只有一个伙计正在偷懒打盹。

    在店铺的大门上挂着一张布条,布条上写着出售地契转让店铺的文字。

    只不过这占地只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店铺,居然要纹银四十两,寻常这么大的店铺,最多三十两也就封顶了。

    陈大年看见孟海停在了一处售卖的书铺前,看着这家书堡,地契居然要售卖四十两,便撇了撇嘴。

    “孟夫子,这就是加黑心书铺,一家书铺卖四十两,怎么不去抢钱。”

    孟海却看上了这家书铺的选址。

    这里是在一个十字路口,其实在整个西城几乎处处都是十字路口,但是这一路走下来,孟海发现在这家书铺周围将近千米之内,没有竞争对手,也就是周围千米之内没有一家书铺。

    孟海想要买下书铺,自然不是为了赚钱去的,但是如果能赚钱,自然是更好。

    店铺掌柜见到有人停在了自己的书铺前,他朝着一旁的伙计咳嗽一声,伙计似乎也察觉到有客人来了,于是赶紧站起身出来迎接。

    孟海看着满脸堆笑的掌柜,指了指旁边挂着售卖地契的字条。

    孟海说道:“四十两太贵了,我最多出三十两。”

    店铺掌柜听闻此言,先是打量了一下孟海身上的书身服,随后满脸苦笑道。

    “不瞒公子,我现在急需用钱。老家祖宅前段时间不知为何烧了把火,烧毁了好多东西,家里老母亲书信与我,让我近几日速速回去,我这也没办法,毕竟回到祖宅也要讨生活,还要修修补补的,实在是为生计所迫。”

    掌柜说到这里,用手指了指周围。

    “公子,四十两其实已经很便宜了。周围并没有多余书铺,而且距离这不远便有一家文墨阁,周围想要印刷书籍的书谱都要去文墨阁,这里距离文墨阁很近。周围又没有其他的书谱,而且人流量极大,四十两实已经非常便宜了。”

    孟海记忆碎片当中,快速的出现了关于文墨阁的记忆。

    文墨阁就相当于是印书厂。

    书铺想要印刷书籍,自然是要去文墨阁的,文墨阁对外也出售一些毛笔墨砚之类的东西,而且文墨阁背后有朝廷的支持,也算是半个官方性质的企业。

    孟海所在的瀚海学堂,有一些书籍印刷也要去找文墨阁,虽然印刷一本书籍不便宜,但是整个大秦京都也只有文墨阁能够干印刷书籍的这件事。

    陈大年在一旁不服气的说道:“但是四十两你是不是太黑心了,四十两足够碰下比你这还大的一家书铺,而且看你书铺里面东西残破不全,想必开了至少也有十几年了,到时候还要再买上一些书柜书架,又要花费不少银子。与其这样,还不如去买下设施完整的书铺,而且更便宜。”

    书铺掌柜似乎也非常苦恼,最后,书铺掌柜一咬牙:“三十八两,真的不能再少了。”

    孟海伸出两根指头:“三十二两实在是不能再多了。”

    书铺掌柜连连摇头:“里面书籍都是现成的,到时候我把地契交给公子里面的东西我分毫不动,公子也省去一些刊印的钱,看公子也是读书人,三十六两。”

    孟海伸出了五根指头:“话虽如此,但是这个月没的赋税还没有交,现在距离月末也就剩下十几天的时间了,这么大的店铺至少也要几百文钱吧,零零总总全部算下来,或许还要一两银子呢。我出三十五两,如果掌柜卖,我就付钱。如果不卖,我现在就走。”

    书铺掌柜似乎也是第一次与人争价这么久,而且他实在是急需用钱,于是一咬牙。

    “行,但是得要先容我两日的时间,我回家把一应物品全部收拾好,到时候公子给了钱,我就直接离开金都回老家住宅。”

    孟海露出一抹笑容:“好,那我两日之后的申时来此处,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店铺掌柜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会提前找来转户司的人,也方便省事。”

    转户司,是大秦专门管理这地契转卖卖的衙门,事先会核查双方的身份,以及是否有一些不合法的环节。

    地契转卖之后,转户司会将新的店铺店主身份上报。

    当然,转户司里面也会留一份文书,如果发生了各种问题这就像是店铺的户籍信息,包括这家店铺的上一任主人,上上一任的主人转户司里都有记录。

    虽然在此过程当中转户司会收取一定的费用,但是经过转户司就相当于是得到了官方的认可,如果后面真的发生什么事,也会有官方出面,能够省却不少麻烦。

    所以地契转卖虽然也有私下暗暗交易的,但是大部分还是通过转户司进行。

第8章 火爆的美食楼

    孟海回到了瀚海学堂。

    孟海看了一眼前堂正在传道授业解惑的孟远生,穿过了中堂的走廊,直奔着后堂的卧房跑了过去。

    孟海在自己这不大的卧房当中搜寻了一圈,将那装有着五十两碎银子的钱袋偷偷藏好,又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一圈,确定周围没人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孟海又跑到了书房。

    既然决定开家书铺,那肯定要做一些规划。

    尤其是书铺里面,该卖些什么书呢?

    孟海在自己的书桌上来来回回的搜寻了许多本书,大部分都是一些之乎者也的古文,只有很少一部分的书籍内容有关大秦历史,还有一些大秦之外的小国风土人情。

    除此之外,整个书桌上找不到其他闲书。

    孟海无语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原先这么好学的吗!

    都说古代有画本子,还想好好瞧一瞧是否能够在书库里面售卖,结果连一本闲书都没有瞧见。

    孟海从一旁抄过一张宣纸,宣纸展开,找到了之前写计划书的那根最细的毛笔,脑海之中开始天马行空的思索着自己以前看到过的各种小说。

    那些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字的小说自然不可能全部记得,但是大概内容那是记得妥妥当当,尤其是有些经典小说看过三、四遍,虽虽不说倒背如流,但是在每个环节干了什么事孟海还是知道的。

    孟海想了想,手中的毛笔开始飞速的在面前宣纸上写写画画,一直到母亲赵芳秀呼唤吃晚饭。

    孟海吃过晚饭后,顶着蜡烛跑进了书房,又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一直到被孟远生和赵芳秀催促着上床睡觉,孟海这才极为不情愿的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当然,孟海在睡觉之前还是先检查了一遍自己藏有五十两碎银子的地方有没有被人动过,随后才放心的将身上的衣服,袜子朝着旁边的凳子上一扔,进入了孟乡。

    清晨。

    天才蒙蒙亮。

    孟海又被尖叫声吵醒了。

    孟海觉得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至少他现在有了杀鸡的勇气。

    孟海极为不情愿的穿戴整齐,这次赶上了早饭。

    吃过早饭的们还来到学堂当中,看着下方一个个稚嫩的面容。

    孟海忽然想到了什么,趁着上课的钟声还没有敲响,对着下方众多稚嫩的面容说道。

    “在上课之前,本夫子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即使上课的钟声还没有敲响,但是这些稚嫩的小孩们仍旧坐得端端正正,他们还以为夫子要考验一下他们之前学到过的知识内容,一个个小脸严肃无比。

    孟海看着学堂忽然安静,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呀,你们知道你们身旁的人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吗?”

    孟海觉得自己开书铺之前得要先搞个调查,搞清楚了大众的口味,这才好根据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进行改编。

    虽然现在的孟海再将计划书交给陈理之后已经不缺钱了,但是如果书铺能够大卖,孟海还是非常乐意见到这一幕的。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学童站起身来,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才说道:“学生喜欢看《大秦律例》,还有《大秦诗赋》。”

    六岁小学童话音刚刚落下,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站了起来,这是孟海这两天见过的好学生。

    少年眼珠子转了转,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学生喜欢看《历典》,还有《武宗实录》,还有《端瑞经》。”

    《历典》那是开国太祖时代所编纂的官方教材,《武宗实录》那是秦朝官方对上一任皇帝英明事迹的总结,《端瑞经》那是上一任皇帝留下的官方教材。

    孟海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下方仍旧跃跃欲试,打算踊跃发言的稚嫩面容。

    这么小的年纪,就读这么正经的书?

    想当初孟海上一世在五、六岁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抱着漫画傻呵呵呢。

    孟海抬了抬手,打住了还想踊跃发言的学童们。

    孟海尽量让自己表达的更清晰一些:“你们平时看的有没有那种不怎么正经的书,比如说飞侠打架,妖魔鬼怪。或者你们父母平时喜欢什么样的画本子,喜欢什么类型的题材?”

    学童孟互相对望一眼,眼底闪过了茫然。

    孟海心中长叹一声,这个时代可不是人人都识字的,而且每天都为了生计奔波哪有时间看闲书,恐怕连看画板的时间都没有,难道以后的书库只能面对那些识文断字的书生?

    那还有什么意思!

    孟海正在这里感觉到一阵阵惆怅的时候,一位十岁左右大的孩童站了起来。

    “回夫子,父亲平常喜欢看一些惩治恶人,猎杀贪官的画本,只不过父亲识字不多许,有许多内容都是我读给父亲听的。”

    孩童说着,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红润:“至于学生自己,学生喜欢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比如好的神仙打败坏的神仙,还有神仙捉拿妖魔鬼怪之类的话本。”

    孩童的这一句话似乎引起了在座众多学子的共鸣,许多学生都纷纷响应自己喜欢看好人战胜坏人之类的话本或者书籍。

    孟海听着这些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忽然有了灵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上课的钟声敲响。

    在学堂旁的窗户边上,孟远生的身影露了出来。

    孟远生干咳了一声:“不争,注意分寸,时间到了。”

    吴玄看见是自己的父亲,连忙点头,做出了一副威严的模样。

    孟海并没有发现此时此刻的孟远生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握住了纸和笔。

    在下方众多稚嫩目光的注视之下,孟海咳嗽一声,随后,极为缓慢地一字一句说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稚嫩的声音,缓慢的重复三遍。

    “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稚嫩的声音再次重复三遍。

    孟海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下方那稚嫩的学生们,这些学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稚嫩的声音再次重复三遍,只不过相较于上一次那速度缓慢了不知几倍。

    一句话就那么几个字,但是读了三遍却足足耗费了近两分钟的时间。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孟海开启了上午的划水日常。

    美食楼。

    今日的美食楼似乎与昨日并没什么两样,但是又与昨日有了很大的改变。

    今天一大早,在美食楼前便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在现在这个没有电脑手机的时代,这样的响动自然引起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尤其还是大清早的时候,于是许多人纷纷来到美食楼前。

    他们发现今日的美食楼果然有许多的不同,尤其是在美食楼的左右两边,各扎着一个圆布编织而成的大红花,足有一人之高的大红花随风飘动。

    一个拄着拐棍的老丈,有些惊奇的望着大门敞开的美食楼。

    保障身旁站着一位书生。

    书生似乎注意到了赞美石楼旁边挂着的一个牌子,牌子虽不大,但是极为显眼,尤其木牌的周边还被一捋红色的丝带缠绕着。

    “今日特价菜,芙蓉大虾,年年有鱼,原价五十文,现价只需三十九文。除此之外,今日店里一切菜品打九折,还有免费小菜份上。”

    书生将木牌上的字读了出来,书生的声音虽不大,但是在他周围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最后一句“免费小菜”下面还画了着重线。

    “咦,这边还有一个木板。今日消费满二百文钱可以减去二十文钱。率先结账的三位幸运食客,在将所点餐饮全部吃完的情况之下,可免单……”

    读出这段话的是另一个穿着书生服的书生,书生刚刚读完这个木板上的文字,还没有弄清楚美食楼今天抽什么风,他当时感觉自己的身旁刮起了一阵阵狂风。

    定睛一瞧,刚刚在自己身旁的十几位同窗已经冲入了美食楼,二话不说就要了十几样早点往嘴里塞。

    早点不大,一口就可以塞下许多。

    书生就见那些同窗们一边朝嘴里塞着早点,一边跑去了柜台结账。

    由于这十几个书生喉咙里面塞着食物,所以吐字极为不清晰,往日的风雅在这个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站在柜台前的掌柜似乎明白了这十几个书生的意思,掌柜忽然从旁边拿出了一个喇叭,这种一边小一边大的怪异东西瞬间引起了正在进入美食楼的众人的好奇。

    掌柜将喇叭对着自己的嘴,就像是已经训练了无数遍一样,扯着破锣嗓子喊到。

    “恭喜第一位结账的幸运食客,你们的早点全部免费,欢迎下此光临。”

    也就是在这位掌柜刚刚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又跑来了三、四伙人想要争取那个免费结账的名额。

    “恭喜第二位结账的幸运食客,你们所点的芙蓉大虾全部免费。”

    “这位公子,旁边的告示牌上写的清清楚楚,必须全部吃干净才能免费结账。您所点的年年有鱼只吃了一半,十分抱歉……”

    “这位贵人,您手中的米酒还剩大半,下次麻烦喝完再来……”

    “这位公子的银玉小笼包已经吃干净,欢迎下次光临……”

    那些因为没有吃完,便想要占便宜的食客一个个垂头丧脸,即使他们没有占到便宜,但是一想到这些东西一律九折,而且花费满二百文钱就可以减去二十文钱,那还等什么。

    仅仅一个上午,整个美食楼可以说是人满为患,而且美食楼外的队伍已经排出了几条街。

    许多人为了凑够那二百文钱东拼西凑,却只有极少的人才能凑够二百文钱整,大部分都是二百一十文钱,或者二百零几文……

    但是经过减免之后,那个数字就是一九八,一九九。

    虽然只差那么一文钱便到了二百文,但是这些时刻再看见最后的价格是一百开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占了便宜的舒爽感。

    而且没有突破两百文钱,这些人忽然又觉得自己花钱花的值得,店里的菜品实在是物美价廉。

    尤其在最后凑满二百文钱之后,美食楼还会赠送一些花生米,瓜子仁,核桃酥,玉容糕……这类的小点心。

    这些小点心在外面卖也就只有两、三文钱的样子,但是却让这些食客们感觉到占了极大的便宜。

    所以真正一个早晨美食楼可以说是座无虚席,甚至占无虚席,就连二楼那常年空着的包房也已经全部被人包满。

    二楼包房中的这些人,不仅能够吃到免费的小菜,他发现但凡花费十两银子以上,不仅打折送点心,居然还有抽奖活动。

    虽然这些奖品只是一些扇子,镜子,还有一些不值钱的画卷,酒水,尤其这些礼物上,多多少少还印着独属于美食楼的印章,但是却让这些二楼包房里的食客产生了一种占了大便宜的心理。

    尤其是一些花费超过五十两的食客,还能够多抽几次奖,他们进入美食楼的时候,两手空空,但是离开的时候却是抱着精美装饰过的礼物盒。

    虽然礼物盒包括里面的所有礼物加起来还不足一两碎银子,但是抱着华丽的礼物和走出美食楼,迎着那无数人羡慕的目光,这些食客觉得这一次值了,实在是太值了。

    至于美食楼三层来的那寥寥几位食客,他们发现,包房的编号都变了。

    原本只是“壹”号,“贰”号,“叁”号的区分房间,但是这一次来到三层的食客,发现房门上挂着“前程似锦”,“鱼跃龙门”,“四时喜庆”,“步步高升”之类的字样。

    能够来到三层的食客,要么就是达官显贵,要么就是家财万贯。

    所以,当这些人正想要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带路的伙计先是看了一眼包房上挂着的四字祝福语,随后说出训练无数遍的一句话。

    “欢迎贵人移步步步高升房,恭祝贵人步步高升,前途鹏程万里,生活幸福安康。”

    “喜迎公子移步一帆风顺房,愿公子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四季平安。这里有台阶,公子小心,千万别磕碰着……”

    在前往三层的那些食客一脸惊讶与喜悦的目光当中,一排排美食佳肴端上前来,伙计们,一个个开始报出了菜名。

    “阴阳夏木转黄鹂!”

    食客一看,原来是虾仁番茄炒米饭,只不过以扁尖笋衬底。

    “燕草如碧丝!”

    食客一看,海苔芽丝,青椒丝,香菇丝混合在一起的一大碗菜。

    “漠漠水田飞白鹭!”

    食客一看,这么好听的名字却是小白鱼炖苋菜粥。

    十几样菜品份上,有专门的伙计在一旁添茶倒酒,但凡有吐出来的鱼刺,或者不小心倾洒的汤水,立刻便有伙计夹走或者换上新的餐巾。

    总之,这三层的食客享受到了他们在家里都未享受过的待遇,在临走之前,他们更是体育课有美食楼印章的大包小包礼物,这些礼物有的是抽奖抽的,有的是价钱到位送的。

    更有一类花费将近三百两纹银吃一顿饭的食客,在临走的时候,马车上的礼物都快要堆不下了……

    这一幕让那些还在美食楼外排长队的食客,看的羡慕不已。

    孟海此时此刻正在瀚海学堂里面应付着那些稚嫩且充斥着求知欲的目光,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美食楼的火爆。

    美食楼的帐房当中。

    几个帐房先生手影如飞的打动着算盘,计算着早晨这仅有两个时辰的收入,只有两个时辰的收入甚至都超过了美食楼原先三天的总体收入。

    如果不是陈理提前才买了大量的原料,整个美食楼都要面临断绝原料的危机了。

    但是由于美术楼实在是太火爆,库房里的食物实在是不多了,尤其是那些今天打折的套餐,陈理只得赶紧招呼人手,立刻出去购买蔬菜原料。

    陈理手中拿着孟海昨天给他的计划书。

    陈理为了担心计划书丢失,早就已经吩咐心腹在一封竹简上誊抄了一份。

    陈理看着五大张宣纸上的内容,又看着堆在账房那一摞摞的铜钱和白银,陈理已经笑得嘴巴僵住了。

    只不过当陈理看见计划书第四章和第五章的时候,发现有许多字体周围出现了波浪状的墨水痕迹痕迹,这种痕迹只有在那些很少用毛笔写字的人手中出现。

    由于长时间的书写,以及长时间的抬着胳膊,所以初学者或者不怎么写字的人写字的时候,字体的横竖撇捺边都会出现类似于水波一般的波浪状纹路。

    但是这种痕迹出现在一位教书的夫子手中,陈理就有些疑惑了。

    按理来说作为夫子的孟海几乎是天天写字,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初学者才会出现的水波呢。

    陈理像是抓到了什么,只不过还没有来得细想,一位账房先生边率先站起身来。

    “东家,我这边已经结算完了。除去目前以用的各种开销,以及今日给伙计们的工钱,赋税等,我们今日早间两个时辰共盈利三百六十两八钱。”

    “东家,我这边也算完了,我这里所计算的账单除去各种花销,净利润一百九十两八百钱……”

    等到所有的帐房先生全部算完,最后统计。

    单单是今天早晨这两个时辰的净利润,已经高达两千两之多。

    贡献最大的,还是二层包房和三层包房里的食客。

    陈理听到这里,眼底深处甚至浮现出了一抹贪婪,他看着手中计划书,想着当初答应给孟海五成的总利润,只感觉一阵的肉疼。

    但是他又回想起当初和孟海交易的时候,孟海所说过的一句话。

    我既然能做出一份计划书,那就能够做出第二份。

    陈理是个商人,美食楼只是他名下最大的一家店铺。

    如果日后还想要赚更多的钱,陈理知道该如何与孟海合作。

    之前答应过的,这二十一天五成的利润一定要给,而且要给的果断,甚至还要再多给一些。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于己有利而于人亦有利者,大商也。

    陈理找到了一个最佳的合作对象,孟海。

第9章 被人堵了

    孟海早晨在前堂完成了划水任务之后,便一直缩在后堂的书房里,面前摆着两大张宣纸,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

    孟海这一下午的时间都在思索着如何去开一家书铺,如何让书铺吸引来更多的客人。

    早晨的时候在学堂里面做了个小小的调查,孟海对现在这个社会大众的口味也有了了解,结合上辈子看的那些小说书籍,他觉得自己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孟海又在一张大白宣纸上勾勾点点的写一写,有些苦恼的放下了笔。

    孟海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穿越来的这两天光为如何发展赚钱,如何开书铺花费心思去了,到时忘记该如何与这副身体的父母说起这件事。

    孟海开书铺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在学堂装作夫子,也是为了有第二个容身之地。

    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是瀚海学堂的一位夫子,还是孟远生和赵芳秀的儿子。

    自家儿子在外面开了家书铺,如何解释钱从何来,如何解释离开学堂不做夫子这一点。

    尤其是陈理到时候把计划书赚的钱送来,或者陈大年某天来到瀚海学堂说露漏嘴,又如何解释呢。

    孟海只感觉自己这边遇到的问题,那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孟海又检查了一遍自己藏好的五十两钱袋并没有被人动过之后,睡了个下午觉。

    这一觉睡到将近傍晚,这才起来。

    孟海看了看天色,大概有五六点的样子,揉着略带惺忪的睡眼,跑去书房写东西了。

    在与孟远生和赵芳秀食不言,寝不语,沉默的吃了一顿饭之后,孟海逃也似的奔回了书房。

    孟海在书房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孟远生。

    整个书房有两个书桌,一个属于孟海,一个属于孟远生。

    此时的孟远生好像也在刷刷点点地写着什么,在他的面前铺着一张白色宣纸,只不过纸面有些褶皱。

    孟海来到书房的时候,只是匆匆的撇了一眼上面的文字。

    孟远生那张揉皱了的宣纸上的字迹极为潦草,像是站着写的。

    孟海也没管上面的内容是什么,坐到自己的书桌上便开始熬夜写书了,到时候拿到文墨阁印刷,就可以拿到自己的书铺售卖了。

    孟海一边跟着记忆写书的时候,一边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在古代好像不怎么尊重知识产权吧。

    孟海可以想象的到,如果自己的这些书卖的好,绝对会有一大波盗版兴起,孟海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的苦恼。

    孟海在孟远生和赵芳秀两人的催促当中,回到了卧房,结束了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孟海的第四天也是这么过来的。

    上午在学堂划水,下午在书房写书,晚上被人突突睡觉。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孟海一大早就起来了。

    因为今天是与书铺老板转卖地契的日子,孟海兴奋的一宿都没睡着。

    早晨在前堂的学堂里面划了两个时辰的水,在学堂吃完午饭之后,孟海就打算去美食楼寻找陈大年。

    毕竟陈大年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为了不被人骗,也为了在转卖地气的时候不至于出什么问题,找个人陪同还是必要的。

    孟海说了一句自己出去有事,孟远生下午还要教学,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孟海推开瀚海学堂的大门,朝着西城书铺的方向走去。

    不过这还没走两步呢,孟海眼前一花,十几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堵住了孟海的去路。

    孟海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打劫的,小心翼翼地抖了抖长在衣袖里的五十两碎银子。

    孟海向后倒退了几步,打量起了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十几道人影。

    在这十几道人影的正中央,站着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倒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这个时代所特有的长发拖到腰部。

    少年身上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袍,长袍一直脱到脚踝处,里面穿了一件淡黄色类似于长衫的衣服,腰间挂着白玉腰带,腰带左边拖着长长的白色玉佩。

    相较于面前这位俊俏稚嫩的少年郎,在他身后的十几个大汉可就显得凶神恶煞了。

    这些凶神恶煞的大汉身上的衣着看上去倒是极为粗糙,像是这个时代普通百姓穿着的那些衣物,以灰黑色为主,但是他们的个头以及身上若隐若现的虬结肌肉,都彰显着这几个大汉绝对是不好惹的主。

    孟海想了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就不过五、六天的时间没惹什么人,这副身体的上一任主人要么在学堂上课要么在书房读书,更不会去招惹什么人。

    但面前这些围堵自己的人是什么人?

    孟海身体朝着右边侧了侧,打算绕过这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孟海刚刚向右边迈动脚步,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却向左迈动一步,恰好挡在了孟海的面前。

    有两位凶神恶煞的大汉也向前迈动一步,挡在了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两边,像是在保护少年郎。

    孟海知道这些人绝对是在堵自己无疑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孟海看了看周围,打算高呼求救,却发现原本到了饭点本应该热闹的街道上,除了十几个大汉和少年郎以外,居然没有了其他人。

    孟海干咳了一声,硬着头皮说道:“你们找我有事?”

    孟海额头本能的冒出了冷汗。

    在上一世那个法律时代,孟海自然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架势,生长在那个和平时代自然不会出现这种霸凌的局面,但是现在……

    孟海一边想着自己最近到底结了什么仇怨,一边想着该怎样逃脱。

    不知什么时候,孟海身后又出现了四、五个大汉,算是把后路也给堵死了。

    孟海看了一眼少年郎,断定这人绝对就是主谋。

    孟海拱了拱手,学着这个时代的礼节,行了一礼:“不知公子找我所谓何事,我是在什么时候开罪了公子吗?”

    少年郎双手叉腰,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走向了孟海。

    在他身旁的两个彪形大汉,自然紧跟在少年郎的两侧时刻保护着。

    少年郎的声音非常稚嫩,语气当中还夹杂着一股小混混的意味:“你并没有什么地方开罪我,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是瀚海学堂的夫子吗?”

    孟海眼眸动了动,虽然不明白少年郎是何用意,但是仍旧点了点头。

    少年郎一喜,冲着站在自己身旁两位大汉使了个眼色。

    这两位彪形大汉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直接奔向孟海。

    其中一位大汉伸出双手,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抓住了孟海的双手,另一位大汉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个手帕,大汉直接将手帕塞到了孟海嘴了。

    由于嘴巴已经张到了最大的程度,所以即使想要将手帕吐出来却也无能为力,尤其大汉还在不断地将手帕朝着孟海嘴巴里塞。

    “呜呜呜……”

    孟海这一回真的是吓坏了,喉咙当中发出了呜咽的声音,背在身后的双手却传来了绳子捆绑双手的感觉。

    孟海知道自己要跑,要赶紧跑。

    孟海不断的挣扎着,直到又来了两个比孟海粗壮了至少两圈的大汉十分轻易地制服孟海。

    其中一个大汉拦腰扛着孟海朝着瀚海学堂的反方向跑去,黑压压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和少年郎这才离开这条街。

    十几分钟之后,这条街上才渐渐有了行人。

    孟海被这十几个彪形大汉扛进了一个只能容纳三个人并排行走的小巷里,十几个大汉堵住了小巷前后两条道路,少年郎站在孟海的面前,在他身后,围满了彪形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望着孟海。

    孟海嘴里的手帕被取了出来。

    孟海简直要哭了。

    这种情况别说是跑了,但凡孟海现在稍微有个小动作,便会引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虎视眈眈的注视。

    孟海想要回到上一世那个法治时代,但是终究回不去。

    孟海塞在嘴里的手帕被取了出来,他干呕了许久,身体因为害怕不自觉的颤抖着,直到唇红齿白的少年郎那稚嫩却嚣张的声音传出。

    “你竟然是瀚海学堂的夫子,那你一定学识丰富,见多识广吧。”

    孟海不知道这个少年郎要做些什么,所以非常干脆果断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就是个垃圾,什么也不会。

    少年郎却一瞪眼,他从怀里取出来了一个米黄色的小本子,本子有两个巴掌大小,有点像是古代皇帝批奏折的那种折叠本。

    只不过这个本子的材质明显没有那么好,尤其在本子表面还滴着几滴被人蹭过的墨水。

    这感觉就是有墨水滴到了本子上,又被人拿纸擦过一样。

    少年郎将本子递给了孟海。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上面有三道题,必须给我答出来,如果达不出来,你看这是什么……”

    少年郎在说话的时候伸出了那并不怎么有威慑力的拳头,白皙粉嫩的拳头晃了晃,表示少年郎那深深的威胁。

    孟海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少年郎身后那些彪形大汉,孟海想着,如果不是有这些人在,早就把你给打趴下了。

    孟海接过滴着墨水的米黄色的本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面前这人应该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因为学堂夫子布置的作业不会写,所以出来打劫其他学堂的夫子为他写作业。

    孟海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小学,初中,高中时候抄作业的经历。

    积攒了一晚上的作业,早晨早早来到学校,趁班主任还没到的那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内,便能够全部搞定收工。

    孟海想到这些,不由得深深地望了少年郎一眼。

    少年郎这种行为要是放在上一世,那就像是小恶霸绑架自己班里好学生写为自己写作业。

    孟海觉得自己上一世虽然抄作业,但还动一动笔,而面前这少年郎是连笔都不想动了。

    少年郎看着略显出神的孟海,摆出一副恶狠狠的凶相:“你在那里想什么呢,赶紧给我把上面的内容写了,我夫子就布置了三道题,你也是个夫子,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三道题都不会写吧?”

    孟海看了一眼少年郎身后那些凶神恶煞的糙汉子,无奈的打开了这似乎还因为有人瞌睡打盹而留下口水印子的折叠本。

    在本子出现文字的第二页写着一句话。

    国,何以兴。君,何以亡。以何长盛安邦?

    这是在问国家怎么样才能兴盛,那些灭亡朝代的君主又是怎样亡国的,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国家兴盛,长治久安。

    孟海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少年郎,可能因为之前那股子害怕的劲已经过去了,孟海又抬起眼睛,又是一脸古怪的看着少年郎。

    少年郎被看的一阵不自在,他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看什么看?”

    孟海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么简单的题,你不会?”

    这要放在孟海的上一世,那就有可能是某次考试中的八百字作文,以孟海文科生的素养,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别说八百字了,就算两千字他都能够写出来。

    少年郎听到孟海这句话确实双眼一亮,他忽然从衣袖里面取出来了一个钱袋。

    少年郎手中拖着钱袋,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说道:“只要你答得好,这里面的钱就算是我赏给你的了。”

    孟海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钱袋,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也不知道是铜钱还是银子。

    孟海看了一眼这个十六岁左右的熊孩子,嘴角忽然勾起。

    少年郎身旁的一个大汉不知从何处摸出了砚台和毛笔,毛笔蘸了蘸墨,大汉将其递给孟海。

    孟海提起大毛笔就写出了八个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第10章 海宣书铺

    少年郎看着孟海写出的八个大字,他嘴里重复嘟囔了一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孟海瞟了一眼少年郎,打算看第二道题的时候,少年郎有些不满了。

    少年郎的语气带着指责:“多写点,多写点,就八个字,你让我咋样回去交差,我要是被吊起来打,你也别想过好日子。”

    孟海听到这里双眼一亮,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这四个字那可是包罗万象,那可是精华的总结,那是古人对于国家兴亡最纯粹的道理。你没见到那些名言警句仅仅只有十几个字,却包含着做人一生的道理嘛,我这同样也是。”

    孟海用手指着自己写下的那八个字,口若悬河道。

    “你别看这仅仅只有八个字,但是它却包含着国家兴亡最朴素的道理。天下万事万物莫过于安乐与忧患。这位少年公子一看就是家世渊博的人,肯定知道许多朝代的君主都是因为在最后安于享乐,所以国家灭亡,因而要时刻保持忧患意识,不断让国家变得强盛,这才使国家长久不衰。所以别看这仅仅只有八个字,却包含着万事万物的道理,包含着宇宙运行的规律,包含着银河最朴素的法则,包含着……”

    孟海这人一脸骄傲自信地正说着,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年郎赶紧伸手打住了孟海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少年郎的语气带着催促:“行行行,那就赶紧下一道题。”

    孟海将折叠本向后翻了几页,这几页全都是空白纸,应该是留给少年郎回答第一道问题用的。

    孟海想着这至少五、六页的纸结果就回答了四个字,回去以后,这个少年郎肯定会被吊起来打一顿吧,想想就爽!

    孟海又想着如果少年郎真的被人打了一顿,会不会找人报复自己,想到这里,孟海觉得自己以后尽量不要单独出门。

    孟海已经猜测到了,少年郎既然选择找人在门外堵他,并且驱散了道路上的人,现在又把他绑到了这个小巷子了,恐怕也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一个富家公子居然绑架别家夫子来写作业,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了,必定让人耻笑。

    所以少年郎肯定不会把这件事闹大,顶多派人找些麻烦。

    孟海心中已经有了好几种对策,大不了自己以后就待在家里不出门了,当然,这只是最坏的一种打算。

    孟海看向了第二道题。

    已何定国策?治国之要止于终时?

    这第二道题是问颁布什么样的国策,治理国家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什么样才算完成?

    孟海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少年郎,却发现少年郎铮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只不过孟海在妄望向少年郎的时候,少年郎又换上了一副凶巴巴的表情。

    孟海想了想,这次倒不错,比上一道题所写的内容要多。

    孟海拿着毛笔刷刷点点的写着:富国强兵,富国强民,以至万国朝拜。

    少年郎看了一眼孟海的回答,声音带着不满:“你就不能多写点吗,又不要你的纸,也不要你的墨,就要你多写写,你居然写这么一点。”

    孟海嘴巴张了张,紧接着又开始长篇大论。

    “你这熊孩……公子哥懂什么,你看看那些圣人之言,哪一个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几个字。我这写的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却能吞吐穹宇,是对天下万物自然的总结与归纳,是对……”

    少年郎赶紧伸出手,止住了还想要长篇大论的孟海。

    少年郎不情愿地催促道:“赶紧下一道题,这是最后一道题了,如果你再敢写短短的一句话或者两句话,你信不信我让他们锤你?”

    孟海看了一眼抖动了一下肌肉的大汉们,翻过了几大张需要作答的白纸之后,看向了第三题。

    君子修德养性,当以何为?君子安身立命,当以何为?

    这第三题是问该怎么样做一个有道德习性的人,作为一个人,又该以什么样的理想抱负行走于人世间。

    孟海嘴角挑了挑,正想要下笔,旁边的少年郎却忽然冲了上来了。

    少年郎一把握住了孟海打算要下笔的手,又狠狠的说道:“你至少要给我写十句话,少一句,我找人打你一拳,听懂了没有?”

    孟海听到这里面色一苦,原本还想要再写八个字的,听了少年郎这一句话,又看了看站在少年郎身后的那些彪形大汉,想了想,下笔书写。

    以人当柔而静,恭而谨,强而好,忍而刚。安徐而静,柔节先定,善与而不争,虑心平志,待物以正。以志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孟海最后一个字落下,瞟了一眼少年郎:“我这次写了这么多,你看可还行?”

    少年郎看了看作答的内容,这次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少年郎非常开心的说道:“你早这样不就完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你不用给我解释是什么意思,我不想听你说那么多大道理,你们夫子真是的,一开口说话就没完没了。”

    少年郎在说话之间便将手中的折叠册收好,将手中刚刚拖着的钱袋子扔给了孟海。

    孟海一伸手接过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那壳都是银光闪闪的银子。

    少年郎的声音传出:“这纹银百两就算是我赏你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陪我出去玩。”

    少年郎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刚刚写完作业的学生,那兴奋是溢于言表。

    吴玄心里还想着和书铺老板转卖地契的事情呢,哪有功夫陪这个熊孩子胡闹。

    孟海说道:“公子,在下还有正事要忙,就不奉陪了。”

    孟海说着就想要离开,结果那些彪形大汉人就把前后两条道路堵得死死的。

    少年郎一副高傲的姿态说道:“只要你今天陪我玩好了,我这里还有赏钱。你忙你的正事,我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孟海抬起手似乎想给面前这个熊孩子狠狠一巴掌,但是看着熊孩子两边站着的彪形大汉,原本抬起的手最后变成了挠挠后脑勺。

    “行,但是你只能跟着我,等我处理事情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少年郎笑眯眯的点着头,一挥手,十几个彪形大汉朝着街巷两边分散,最后只留下了一个看上去一脸凶恶的中年男子留在身旁。

    走出街巷,孟海惊奇的发现刚刚才离开街巷的那十几个彪形大汉,居然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少年郎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孟海看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从牙缝里面蹦出来了一句话:“我要去西城,要不你去其他地方玩?”

    孟海这句话音刚刚落下,少年郎的双眼便泛着精光:“西城好呀,我小时候去过一次,现在那里是什么样子我都快不记得了,我记得西城好像有好多店铺,咱们快走……”

    少年郎话音落下边,径直的朝着西城方向走去,在他身旁充当护卫的中年男子紧随其后,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孟海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紧又松开。

    孟海原本还想着去找陈大年,结果被这个熊孩子一闹,还是算了,别到时候又把陈大年给牵扯进来了。

    孟海朝着西城书铺的方向走去。

    孟海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有好几次都想要甩开少年郎,结果都被少年郎身旁的中年男子给抓了回去。

    直到快到与书铺老板约定的时间,孟海这才赶到。

    店铺老板的身后背着大包小包,在他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也是背着大包小包。

    店铺老板见到穿着书生服的孟海走了过来,笑着迎了上去:“公子,在下已经恭候多时。”

    孟海学着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文人模样,拱了拱手:“路上遇到点事,掌柜这是已经都准备好了?”

    店铺老板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来了一个纸张。

    店铺老板又朝着远处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只见远处两个配着小片刀的小吏走了过来,看他们身上的服装,应该是大秦小吏所专属的衣服。

    店铺老板解释道:“这是管理这片区域的转户司小吏,一会儿核验身份之后,他们会将信息记录在册,就算是完成了地契的转售,最多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孟海点了点头。

    转户司的小吏几乎遍布整个东城和西城的每个角落,毕竟这里是整个大秦京都最为繁华热闹的商户所在,遇到纠纷或者像这种地契转卖自然得要寻找这些小吏。

    转户司的小吏都是两人为一组,每一组小吏都会管理一个片区。

    孟海眼珠子转了转,没有理会坐在旁边面馆这一脸好奇嗦着面的少年郎,朝着那两个小吏走了过去。

    这两个小吏一个三十岁左右,一个四十岁左右,看上去非常疲惫,应该是今天一天处理了很多事情。

    所以在这两个小吏走过来的时候,先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声音当中带着疲惫的问道:“就是你们要转卖地契?”

    店铺老板赶紧点点头。

    孟海此时已经来到了这两位小吏的面前,从陈理的钱袋里面取出了二两碎银子,朝着这两位小吏手中各塞了一两。

    孟海声音传出:“劳烦二位官爷,等到地契转卖之后,我就是这家书铺的掌柜,以后还得劳烦二位官爷照顾。”

    这两位小吏也是愣了一下,似乎很久都没有人给他们塞过钱了,尤其还是一两银子,那可是一千文文钱,足够这两位小吏吃十几天好的了。

    两个小吏瞬间精神了起来。

    如果不是刚刚少年郎那纹银百两的钱袋,孟海自然也不会这么大气给这两位小吏一人一两,一人一百文钱就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这两个小吏就相当于片区干部,孟海深知要与他们搞好关系,尤其是这种实实在在做事的干事小吏,如果日后真的遇到麻烦或者出了什么事,这些做事小吏才是实实在在能够帮助孟海的人。

    两个转户司的小吏收了钱,脸上原本的疲惫一扫而空,做起事来也非常的麻利。

    其中那位年纪较长的小吏从怀中取出来了一张纸,这张纸不同于宣纸,纸张非常的厚,不易损毁。

    孟海大致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也就是天历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将地契转给了某人,经核查身份无误,以示证明,下面还刻有处理这件事的小吏的姓名印章,包括转户司的公章。

    孟海和店铺老板在书铺的桌案上取出了各自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照身贴,这玩意儿就相当于是身份证。

    在这大秦的照身贴是一张折叠的文书,文书的纸张也是特殊材料制作的,上面写着姓名,出生年月,性别,职业,祖籍……各种各样的信息。

    尤其还在这张文书的第一页,还有着此人的画像,每隔五年就要更换一次照身贴,秦朝对于这方面的户籍管理还是非常严格的。

    在这张类似于文书的照身贴后面还盖着各种各样的印章,以及办理这件事官吏的印章,还有属于户部的一种公章。

    大大小小的章子十余处,总之非常严格。

    转户司的小吏在核对了孟海和书铺老板的照身贴后,从怀里取出来了刻有两个小吏姓名的印章案了上去,又拿出了一份新的地契盖上印章,写上了孟海的名字。

    其中那位年岁小一些的小吏询问道:“你这家书铺日后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登记在册。”

    孟海正在这里思索着名字,远处正在嗦面的少年郎不知何时已经跨入了店铺,他冲着正在办事的小吏招手道。

    “这家书库的名字叫做海宣书铺!”

    少年郎话音落下,书铺众人的目光瞬间停在了少年郎的身上。

第11章 赵宣

    少年郎被人盯着,却没有半点不自然的感觉。

    少年郎一副这事我做主的模样,说道:“你叫孟海,我叫赵宣,我觉得这家书铺叫海宣书铺很好。”

    孟海愣了一下,一脸狐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少年郎赵宣抬起了高傲的脑袋:“我既然来找孟夫子,自然已经提前找人打探了你的信息。”

    孟海双眼微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少年郎赵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以后的课业还要拜托孟夫子呢。”

    少年郎赵宣话音落下,语气也变得兴奋了起来:“所以说这家书铺的名字就叫海宣书铺怎么样?”

    孟海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个熊孩子,摇摇头:“不怎么样,这家书铺是我的,名字由我来定。”

    赵宣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他用手指了指转户司小吏手中拿着的那张文书。

    “大不了你把我的名字加上就行了,这家书铺算我们俩的,你看如何?”

    赵宣话音刚刚落下,站在他身旁那位充当侍卫的中年人忽然干咳了一声,目光当中带着敬畏,但是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赵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着中年男子说道:“你就放心吧,回去以后我去解释这件事,咱们先斩后奏,我就不信我父亲他还能说些什么,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赵宣后面半句的声音带着命令。

    孟海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转户司的小吏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样有些不合礼数,毕竟上面的名字已经签订……”

    赵宣目光望向充当侍卫的中年男子,说道:“你请两位出去,和他们仔细的说说看这件事能不能行?”

    充当护卫的中年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在赵宣那狠狠瞪了一眼之后,拉着两位转户司的小吏来到书铺外面,不知道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孟海顺着大门朝着树铺外面望去,发现了几道熟悉的人影,这些人正是之前把自己堵在小巷里的那些彪形大汉。

    赵宣说道:“行嘛,行嘛,这家书铺就算咱们两人开的,如果我日后还能够偷偷跑出来,绝对帮你好好的卖书,要不然我可不知道我外面的那些手下会不会时不时来请你喝喝茶。”

    孟海能够听出赵宣后面半句是带着威胁的,孟海听到这里心中自然不好受,好不容易有了个钱,买了个书铺,结果遇到一个素不相识,还自来熟的熊孩子捣乱。

    看这样子,不答应这个叫赵宣的熊孩子这件事还成不了了。

    也不知道赵宣到底是什么来路,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来路不小。

    孟海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

    既然你非要在书铺信息登记栏上写上你的名字,那以后你可别后悔。

    孟海眼珠子转了转,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既然你非要捣乱,那我就让你走不了。

    孟海点了点头,对着赵宣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好,我答应你。”

    赵宣明显是一个只会捣乱,而且太过于稚嫩,不知世间险恶为何物的少年郎。

    也就是这个时候,转户司的两位小吏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孟海能够看见这两位小吏头上渗出来的冷汗,他们取出了一张新的文书,那张旧的文书早已经被撕碎。

    小吏在新的文书名字那一行又加上了赵宣的,将孟海和赵宣两人的大致信息全部都登记了上去。

    关于赵宣的信息,应该是刚刚那个中年男子告诉这两位小吏的。

    孟海从钱袋里面取出了三十五两碎银子递给了书铺老板,应该说是上一任的书谱老板。

    转户司的两个小吏将登记好的一本文书证明递给了孟海之后,他们两人就告辞匆匆离去。

    孟海又与上一任书铺老板寒暄几句之后,书铺老板也带着自家娘子离开了书铺。

    现在书铺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个店伙计。

    孟海笑着望着这位看上去三十岁出头,但是浑身穿着粗布麻衣的伙计,说道:“先生尊姓大名,可否愿意继续留在书铺工作?”

    伙计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还以为来了个新的掌柜自己又该换工作了,想不到还能继续留下来。

    伙计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即使面前这位小掌柜比他要小上许多,但是人家毕竟是开工资的人,所以伙计回答带着天然的卑微。

    “愿意,当然愿意留下来。小的名为王五,在家里排行第五,所以起名王五。”

    孟海很亲切的走了上去,将钱袋里的三两碎银子递给了王五,说道。

    “王哥,这些钱算你这个月的工钱,以后书铺还得多多劳烦王哥照顾。”

    王五感觉几缕冰凉进入了自己的手里,先是愣了一下等他低头看清那居然是三两碎银子,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但是嘴中却颤抖的说道。

    “掌柜,这可不行,这实在是太多了。”

    孟海却摆了摆手:“王哥,你拿着就是了。你也说了我是说铺掌柜,你既然是我的员工,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你,毕竟日后书铺里还有事情得要劳烦王哥照顾,你也看见了,我年纪不大,对这些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日后自有麻烦王哥的地方,还请王哥不要嫌弃才是。”

    孟海打量了一下王五那略显瘦弱的身躯,再次露出一抹笑容。

    “王哥,你应该许久都未吃顿好的了吧,家里应该也有父母妻儿要照顾,就算王哥你自己不吃,也要带点美味佳肴给家里人尝尝不是,可不能亏待了家里人,所以这些钱王哥拿着就不要推辞了。”

    王五手中攥着碎银子,似乎想到了家中的妻儿老小,默默地将手中碎银子收好,随后便要磕头下拜。

    孟海赶紧伸手拦下了王五。

    “王哥,以后咱们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咱们之间只是雇佣关系,你好好的干活,我也好给王哥发工钱。”

    王五自然是千恩万谢。

    孟海从衣袖的口袋里面取出来了几大张宣纸,上面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些都是孟海在这两天根据回忆复述的小说内容。

    孟海说道:“王哥,看看这些内容,如果拿到文墨阁刊印,各刊印一百份,制作成书籍需要多久又需要多少银子?”

    王五刚刚收了钱,现在自然是极力的想表现一番。

    王五大致的算了一下上面的字数,想了想,说道。

    “文墨阁刊印书籍是按字数算钱的,刊印的字数越多,名额也能越提前,费用也就越多。掌柜您刊印这么多,至少得要三十两银子了,而且至少也得要两天的时间。”

    孟海非常大气的从赵宣之前给的那百两纹银的钱袋里取出来了五十两纹银。

    孟海原本是打算就着书铺当中的书先卖一卖,或者等到美食楼那边的钱分发下来再大批刊印书籍,结果遇到了个打劫自己写作业的赵宣,写完作业还给了百两纹银,孟海之前的计划自然得要先变一变了。

    孟海将五十两纹银递给王五:“王哥先拿着这些钱刊印,顺便再买一些新的书架,把整个店铺里面的东西都换一换。这两天就先辛苦王哥了,我们两天之后正式开业。”

    王五刚刚收了三两碎银子,这个时候正是想要表现的时候,于是拍了拍胸脯:“掌柜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赵宣在一旁看的一脸惊奇,怎么一下子这个王五就变得这么忠心了……不行,得要好好的学一学,以后偷偷离开家也能躲着点人。

    孟海又对着王五交代几句之后,便离开了书谱。

    看着天色,似乎快要五点了,就想着回学堂。

    赵宣跟着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孟海的肩膀,笑意盈盈地说道:“孟夫子,王五的态度为何转变的这么快呀,就因为那三两碎银子,也不多呀。”

    孟海瞟了一眼这不听话的熊孩子,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在赵宣身旁那位充当护卫的中年男子拍了拍腰间的佩刀之后,孟海只好解释。

    “这个世界大多数人还是给钱办事的,尤其是生活在底层的那些人,三两碎银子或许对于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却能够让普通人过上几个月的好日子,尤其是让他们的家人。”

    孟海盯着露出沉思状的赵宣,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大多数都是想要少给钱却让员工多办事的掌柜,掌柜让这些员工为自己赚更多的钱却不想支付更多的代价。这样做是没有错的,毕竟掌柜和员工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是这样的店铺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恐怕人心就散了,而且员工只是出于那微末的几个钱却干着不符合那么多钱的工作,他们肯定会划水摸鱼偷懒,你以为他们能给你干多好。”

    赵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所以说,得要让人真心实意的卖命,就要给他们更多的好处。”

    孟海一边点头回应赵宣,一边顺手抓过了小街边上的两串糖葫芦,递出了两文钱。

    孟海将其中的一串递给了赵宣。

    赵宣张开大嘴塞了两串糖葫芦,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看朝廷上的那些官员好像都挺清廉的,尤其是那些言官御史,他们拿到的钱虽不多,但是干起活来好像还挺卖命的。”

    孟海并不知道现在这个大秦的朝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想来应该和华夏那些古代的朝廷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只是还搞不清现在大秦的朝廷是个什么制度,又是什么个官位情况。

    孟海咬了一串糖葫芦,一边朝着瀚海学堂的方向走着,一边思索着说道。

    “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在朝堂上真正清廉的官员那可是少的可怜,如果不花点钱打点一下上下关系,你觉得那些官员有可能成为官员吗。我自然不否认有那些一贫如洗或者清廉的官员,做着真正为民请命的事情,但是大多数官员还是拿钱办事,真正靠实力的能有几人,这些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

    孟海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

    “如果皇帝停个一年半载的不给那些官员发俸禄,在断绝那些官员赚黑钱的路,你看还有谁愿意为皇帝做事,到时候起兵谋反,兵戈相向都是常事。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想要做官,因为可以捞取更大的利益,可以得到成千上万百姓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好处。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海晏河清,都是下面的人无休止的付出,供在朝堂上那些人能够有安图享乐的机会而已。”

    孟海也不知道赵宣能不能听得懂,反正看着一脸沉思的赵宣,感觉这一路上倒是安静了不少,自己也有心思天马行空地想着自己的事。

    在转过了几条街,快要到瀚海学堂的时候,孟海忽然说道。

    “赵宣,你既然选择和我一起成立书铺,出钱出力的人是我,而你总不可能一点事情也不干吧。”

    赵宣一路上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现在听到这句话,有些好奇地抬起头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

    孟海一副亲切的模样直接搂住了赵宣的肩膀,赵宣身旁的中年人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刀柄处,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孟海自然察觉到了中年人的动作,但是并没有理会。

    孟海一副非常熟络的模样对着赵宣说道:“看你出门带着这么多护卫,你们家里应该是那种在朝廷非常有势力的大官贵族,或者皇亲国戚吧。”

    赵宣想了想,点了点头。

    孟海继续说道:“那日后书铺如果遇到了问题,或者说遇到有人上门找茬,你可不能坐视不理。既然你也算是书铺的创始人之一,我给你分两成利益如何?”

    赵宣听到这句话,将刚刚反省的心思抛出脑后,他伸出了五根指头。

    赵宣带着兴奋的声音传出。

    “不行,至少要给我五成,我能保证不管谁来找咱们书铺找麻烦,我都能将他们通通赶走,但到时候分钱必须要给我五成。”

    孟海双眼微眯,随后点头欣然应允道:“你的要求也不过分,等到月底或者年底结算的时候,除去店铺各种花销,我把总利润分给你一半。但是在这之前,有件事需要你去办,如果你能办好,也算是你为书铺办的第一件事,到时候拿那五成利润的时候,不是也拿的心安理得许多吗?”

    赵宣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上套了。

    赵宣大包大揽的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和我说,在整个大秦还没有我办不了的事情。”

    孟海嘴角勾起。

第12章 大忽悠

    孟海搂住了赵宣的肩膀,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道。

    “我刚刚让王五刊印的那些书籍,有些是我写的,虽然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卖的大火,但是到时候肯定会有许多盗版出现。咱们毕竟也要尊重一下知识产权,你说是不?”

    赵宣前半句听懂了,但是后半句……

    赵宣略带好奇的说道:“知识产权是什么?”

    孟海组织着语言,想着该如何解释,他忽然问道:“你最喜欢干什么呀?”

    赵宣双眼一亮,干脆果断的说道:“玩!”

    孟海只感觉自己的面前跑过了许多羊驼,现在恨不得抬起手朝着这熊孩子脑袋上一下,但是给后面那位带着刀的中年男子一个面子,还是算了。

    孟海说道:“玩好啊,这么和你说吧,你花了十年的时间发明出了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新玩具。但是却有人偷偷的将你的新玩具拿走,不仅拿走,而且还偷偷的大面积制作。不仅制作,还把他们全部都卖了钱。卖的这些钱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发明这样新玩具的名人也成了人家,这和你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那可是耗费了你十年时间发明出来的玩具……”

    赵宣听到这里,忽然一瞪眼,双手狠狠地一拍大腿,目眦欲裂的说道。

    “他是谁,好大的胆子,我带人抄了他的家。”

    孟海赶紧安抚了一下已经到暴走边缘的赵宣,但是眼底深处已经有了笑意,孟海继续说道。

    “你通过你的知识和勤劳的双手发明出来的新玩具,结果成了别人的,别人还会名垂史册,里面完全不会出现关于你半个字的姓氏,说不定还会诋毁你。你的劳动成果被人拿走了,说不定还会遗臭万年,这样的事情你能忍?”

    赵宣义气凛然地摇了摇头。

    孟海那充满蛊惑性的声音出现在赵宣耳边:“所以如果书铺里的那些书出了盗版,就相当于你花费了十年时间发明出的玩具被人抢走一样,到时候你分到的钱少了那是一回事,这可就相当于有人脱了裤子在你头上拉屎,毕竟书铺名字那一行里,可是有你的名字。”

    “难道你不想赚点钱,向你父亲证明你的本事吗,一个盗版商,那可能就能分走你的两成利润呀。”

    “你难道不想在兄弟姊妹面前证明你的强大吗,最好的方法就是小小年纪便能赚上黄金千两,但是一个盗版商就能分走你百两黄金。”

    “你想想平时的吃穿用度,那银两肯定是处处被折扣,难道你不想实现财富自由吗,但是一个盗版商便可能让你功亏一篑。”

    “所以那些书只有只在咱们俩开的书铺卖,也只能在咱俩开的书铺里面卖,这样成为大秦首富的梦还会远吗?”

    赵宣被洗脑了。

    就连站在赵宣身旁的那位中年男子,都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孟夫子是个画饼高手,但是赵宣还是被洗脑了。

    不仅被洗脑了,而且还鼓足了干劲,想要大干一场。

    孟海最后一句话响起:“只不过这件事,你现在可千万不要让你父亲或者外人知道,他们抢走了你的金山银山倒是小事,万一不放心你的安全,或者让你直接和书铺解除关系,那你可就亏大了。而且书铺还有两天就正式开业了,你动作要快!”

    赵宣做出了一副撸袖子的模样:“孟夫子,你就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我绝对办的妥妥当当。”

    站在赵宣身旁的中年男子都有些没眼看了,这小祖宗还真能闹事。

    孟海已经回到了瀚海学堂,孟海望着挥手告别的赵宣,忽然叫住了他。

    “赵宣。”

    赵宣回过头,一脸好奇的望向孟海。

    孟海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世界上也没人喜欢威胁,威胁那是懦弱的表现,威胁虽然在大多数的时候都能让人臣服,但是只能让人臣服,不能让人心臣服。”

    赵宣愣了一下,小脸上写满了严肃。

    赵宣忽然朝着孟海挥了挥手,高声喊道:“对不起,孟夫子!”

    孟海看着认错态度如此迅速的熊孩子,正感觉到欣慰的时候,赵宣下一句话传来。

    “但是以后的课业还得交给孟夫子,我明天再来!”

    孟海只感觉身躯又哆嗦,想起了今天围着自己的那些彪形大汉,心中有了一种大半夜凌晨偷偷跑出去的念头。

    但是宵禁。

    似乎在宵禁的时候跑出去,那些巡逻的人有当场射杀的权利。

    还是算了吧。

    孟海一脚跨入学堂,看了一眼放堂以后正在朝孟远生请教问题的孩童们,孟海先偷偷的跑回了自己的卧房,将这还剩下的五十两纹银和十两碎银子藏好,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回了书房。

    书房中。

    孟海拿起了一张大白宣纸,想了想,在最上方的正中央写了大大三个字,“考城隍”。

    随后,继续写道:予姊丈之祖,宋公讳焘,邑廪生。一日,病卧,见吏人持牒,牵白颠马来,云:“请赴试。”公言:“文宗未临,何遽得考?”吏不言,但敦促之……

    孟海现在写的是《聊斋志异》,当时高三的那个暑假时,变态的语文老师让把《聊斋志异》通读一遍,而且还要给每一篇写上一章心得体会,虽然每一张只需要写三百字左右,但是那可是有四百九十一篇……

    孟海还记得当时自己高三的那个暑假,学生们在自己建的那个小群对语文老师布置的这项作业那可是骂声不断,短短几分钟消息就已经飙升到了99+……

    孟海写完“考城隍”之后,又开始写“耳中人”,紧接着是“荞中怪”,一直写到“耿十八”,如果不是孟远生和赵芳秀催促着睡觉,孟海还能再继续熬夜。

    孟海有些出乎预料自己的记忆,居然这么好!

    当时只是读了一遍白话文,又读了一遍译文,现在居然全部记得。

    这难道是自己穿越过来的什么金手指?

    孟海在检查了一遍自己藏的钱袋并没有被人动过之后,这才安安心心的上床睡觉。

    孟海第二天早晨又想吃烤鸡腿了。

    鸡太吵了!

    孟海来到自家那不大的菜园,看着被圈养起来正在蹦哒的几只鸡,心中已经生出起了无数种煎炸烹炒的方法。

    孟海正想去中堂吃饭,却发现今天的瀚海学堂似乎格外热闹。

    瀚海学堂的大门外,停着几辆车。

    这有许多仆人将车上的瓜果蔬菜,还有大批的柴火,以及一些宣纸,毛笔,墨砚之类的东西搬进来。

    孟远生一脸严肃的面容上也算是多了一抹笑容。

    孟远生正在和一个与他年岁相仿的中年人聊天,这人穿着便服,脸上倒是能够看见不少皱纹,只不过却给人一种非常好说话的感觉。

    孟海很快便从记忆碎片里面找到了有关这个人的信息,不由得愣了一下。

    此人名为李千鹤,翰林院典簿,从八品官。

    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那就实在太小了,但是甭管人家官多小,毕竟是个官。

    李千鹤与孟远生是师兄弟的关系,平时的时候,李千鹤也会时不时的给他这位师弟送点东西来。

    当然,临走之前孟远生还是会塞些钱给李千鹤,算是买来的这些东西,只不过价格要比市面上低上许多。

    孟海记忆当中又闪过了一条条不怎么有用,但是很重要的信息。

    李千鹤有个远房亲戚是在农贸市场工作,放在孟海上一世就是卖菜打柴的,放在这个时代那就是贩夫走卒。

    所以李千鹤就会时长拉着大批的瓜果蔬菜,柴火文墨来到瀚海学堂找孟远生。

    只不过李千鹤的这些东西的确也比市面上的便宜一些,所以孟远生一直以来也没说些什么。

    而且李千鹤送来的这些文墨,还有一些宣纸之类的书生用具,在孟远生看来也算是品质较好的,所以孟远生也十分乐意从李千鹤那里购买平时生活用具。

    孟海看见了李千鹤,李千鹤也看见了孟海,按照这个时代的礼节,这个时候肯定要上去行礼拜见。

    孟海走上前,有些犹豫的说道:“拜见师……叔?”

    孟海现在还有些没有分清楚这个辈分该怎么叫。

    李千鹤摆了摆手,倒是非常好说话:“原来是不争,近来可好呀,再过不了多久就该科考了,你准备的如何?”

    孟海听到这里,心里一抖。

    脑海当中的记忆碎片忽然闪过一条消息,貌似再过几个月,秦朝就要开始科举考试了。

    如果孟海没有记错的话,他似乎也要参加。

    孟海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但是嘴中还是恭敬说道:“晚辈能力有限,也不知是否能像望师叔那样金榜题名,为朝廷效力。”

    李千鹤听到这话,因为高兴,眼角都挑了起来,李千鹤挥了挥手:“不争,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叔叔说,师叔为你准备。”

    孟海仍旧拱了拱手,行礼道:“多谢师叔,家里一应物品齐全。”

    李千鹤笑着点了点头,又与孟远生寒喧了几句,直到那些仆役将车上的东西全部搬完,孟远生取出了个钱袋递给李千鹤,李千鹤只是稍加推辞,便接了下来。

    又经过了几句寒暄,李千鹤说了句自己有事便上了远处的马车,离开了。

    孟远生看了一眼孟海,说道:“最近这几天你用宣纸用的有些多呀,回头我让你师叔多准备一些。在外面一文钱只能买到三张宣纸,你师叔这里便宜,一文钱可以买到四张。如果下回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你师叔说,后面交给我。”

    孟远生所说的后面就是付钱。

    孟海虽然也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好几天,但是看着孟远生和赵芳秀仍然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孟海在瀚海学堂这处院落生活了这几天,也的确察觉到了孟远生和赵芳秀对自己那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所以,孟海心中非常的矛盾。

    尤其是第一回经历这件事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孟远生与赵芳秀相处,于是孟海还是非常客气的拱手行礼。

    “多谢父亲!”

    孟远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孟海看着远去的李千鹤,眼底深处倒是有了沉思。

    翰林院典簿,从八品官,以后或许有帮助。

    孟海在听到上课钟声敲响的那一瞬间,结束了思绪,换上了一脸苦涩。

    孟海看着下方在做的那群对知识渴望的稚嫩面容,开始了新的一天划水日常。

第13章 上达天听

    文鼎阁。

    赵宣吊儿郎当的坐在太师椅上,在太师椅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虎皮,在虎皮上面还放着一个非常匀称厚实的蒲团。

    赵宣坐在这极为舒服的太师椅上,双脚已经翘在了前面的书桌上。

    如果换成寻常人敢在文鼎阁摆出这副样子,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

    文鼎阁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大秦历代皇子读书的地方。

    作为这一任大秦太子的赵宣,在偌大的文鼎阁内,自然想怎么样耍就怎样耍。

    赵宣面前的书桌上放着一本淡黄色的本子,这有两个巴掌大小的本子,表面涂着点点墨痕。

    在赵宣的左侧坐着一人,此人看上去倒是颇有书生意气,身上穿着极为华丽的白色书生袍,这一件白色的袍子可比寻常的书生服不知道高档多少倍。

    此人是太子侍读,高晨云。

    高晨云也是十六岁左右的少年,相较于把脚翘到桌子上的赵宣,高晨云则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在他面前是已经被读了几页的《端瑞经》,上面还被人用笔墨勾勾点点了些校注。

    在赵宣对面还摆放着一个桌子,那理解坐着一人,这是赵宣的弟弟赵询。

    赵宣是当今大秦高皇后所生,赵询则是王贵妃所生。

    此时的赵询只有十岁,但是那刻苦读书的精神可比他哥哥赵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文鼎阁的大门被人推开,随后,便有一位胡须花白的老先生走了进来,此人仍旧身着白色书生袍,白色的衣袍上居然看不见任何褶皱的痕迹。

    这是太子太师,也是这一任大秦皇帝的老师。

    帝师兼太子太师,孔广毅。

    赵宣竟然到自己老师走了进来,原本高高翘在书桌上的腿算是放了下来,但是整个身躯仍然瘫倒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

    但是当赵宣看到那紧跟着孔广毅走进来的中年人时,瞬间挺直了身躯,坐的端端正正。

    这是一位身上穿着黄色长袍的中年人,先不说那一张虽然上了些年岁但仍旧俊朗的面容,此人单单是往那一站,便给人一种唯我独尊,神圣不敢侵犯的气势。

    此人是背着双手的,每向前跨出一步那都是虎虎生风,相比于在前方颤颤巍巍将近七旬的孔广毅,中年人那可谓是龙行虎步,气势轩昂。

    此人便是当今大秦皇帝陛下,赵琦缘。

    秦皇赵琦缘仅仅只是瞟了一眼赵宣,赵宣身躯一震,脑袋迅速跌了下去。

    在赵宣左边坐的太子侍读高晨云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相较于正在太师椅上端端正正坐着的赵宣,太子侍读高晨云早已经跪倒在地。

    高晨云高呼道:“吾皇万岁!”

    赵琦缘抬了抬手,高晨云赶紧站起身来,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赵宣对面的赵询,小小年纪倒是站起身来,双手行了一礼:“拜见父王!”

    赵琦缘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长子赵宣。

    赵琦缘踩着文鼎阁那红色的地毯,一路走到太子太师孔广毅平时教学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的赵宣。

    许久之后,秦皇赵琦缘那不咸不淡的声音传出:“听说……昨天你又私自出宫玩耍了?”

    赵宣赶紧站起来,来到中间铺着红色祥云地毯的廊道前,对着站在高台之上的赵琦缘便鞠躬一礼。

    “回父王,我……”

    赵琦缘看着在下面那眼珠不断转动的赵宣,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又开始想要编瞎话,糊弄自己了。

    赵琦缘仍旧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赵宣气馁了。

    赵宣抬起头来,一路小跑的跨过了高台,来到赵琦缘身旁,撒娇道:“父王,我就只是出去看看而已,真的只是看一看,其他什么也没做。”

    赵琦缘看着抓着自己衣袖不断甩动的太子赵宣,原本板着的脸瞬间松懈了下来,那原本并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上也浮现了一抹无奈和一抹慈祥。

    赵琦缘说道:“昨天你可把孔夫子气个半死,那可是当初教过朕的老师。朕记得孔夫子昨天给你布置了三道题,你答得如何了,给我瞧瞧。如果你答得好,私自出宫的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如果你打得不好……”

    赵琦缘一边说着,一边抄起了书桌上一尺长的戒尺。

    寻常学堂里的戒尺质量怎么样不知道,但是放在这文鼎阁的戒尺,即使手被打烂了,胳膊打废了,这把戒尺都不一定会弯上那么一丝。

    太子侍读高晨云赶紧拿过赵宣书桌上那滴有墨迹的本子,向前快走几步,来到赵琦缘面前时,整个身躯又已经跪了下来,但是双手却高高地将本子举过头顶,递到了赵琦缘面前。

    赵宣心里一个咯噔。

    赵宣想起昨天孟海一边答题一边给他说的那些话,作答的内容虽然只有寥寥草草几个字,但是却包含着圣人之言,包含着万事万物的大道理。

    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只不过,赵宣心里又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赵宣这可是第一回绑架一位夫子写作业,所以他再见到赵琦缘翻开本子第一页的时候,赵宣默默地向后倒退了几步,深怕赵琦缘手中戒尺没抓好,回手给自己一下子。

    赵琦缘当初作为太子的时候,那可是跟着上一任武宗皇帝上过战场的,那手劲,打不死人,但是却能打废人。

    太子太师孔广毅也向前走了几步,他也想知道自己这学生答得怎么样,毕竟他可是从小便教导着赵宣。

    尽管赵宣实在是顽劣不堪,但是毕竟是自己从小带起来的学生,尤其他还是下一任的皇帝。

    所以太子太师孔广毅也不敢怠慢。

    秦皇赵琦缘是笑的看作答的。

    赵琦缘是知道自己儿子有多大本事的,对于赵宣课业内容的作答也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

    只不过当赵琦缘看完第一道题的答案是,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抬头望了一眼睁一点点向后倒退的赵宣,看向的第二问的作答。

    赵琦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转变成了凝重。

    赵琦缘目光又望向第三题的答案,这第三问的答案仅仅读到一半,赵琦缘的手变哆嗦了一下,幸亏抓得稳没掉地上。

    等到赵琦缘彻底读完了第三问,目光始终也没有从最后一句话离开。

    赵琦缘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任何动作。

    赵宣也不敢后退了,只能乖乖的站在那里,但是心中早就已经把孟海给骂个千八百遍。

    赵宣只是撇了一眼自己父亲的面容,就知道恐怕难逃鞭抽棍打,希望到时候不要和自己母亲来个混合双打就行。

    孔广毅虽然也很想看看那淡黄色本子上写的是什么,但是那张折叠本现在毕竟在皇帝手里,即使他是帝师,现在也不敢做逾矩之事。

    尤其孔广毅察觉到了当今皇帝神色不对劲,所以他便拖着将近七旬的身躯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是臣等教导无方,是臣等没有管好太子,是臣等……”

    孔广毅还没有把话说完,赵琦缘就赶紧向前几步搀扶起了这位将近七旬的老人。

    赵琦缘呼吸有些粗重,并没有和孔广毅多说些什么,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赵宣。

    “你这是你找谁写的?”

    赵宣见到这一幕,只得装傻充愣道:“回禀父王,这些都是我自己写的。”

    赵琦缘露出一抹冷笑:“别的朕不知道,但是太子你有多大本事,朕还是知道的。这要真要是你的作答,朕还挺放心将这江山社稷交给你,但是现在你居然连实话都不给朕说。”

    赵宣吓得赶紧跪下,他这还是近几年来第一回见到父亲发这么大脾气。

    赵宣连续扣了好几个头,嘴中不断的教导:“父王恕罪,父王恕罪……”

    远处的太子侍读高晨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还是非常熟练地跪了下来。

    赵琦缘蹲下身,望着正不断磕头的太子赵宣,一字一句的说道:“是谁给你的作答,别的不说,这上面的字迹就不是你的,你现在连写字都不想给正写了?”

    赵宣眼见这件事情瞒不下去了,丝毫不讲义气的便供出了孟海。

    义气又不能当饭吃,而且他和孟海才认识仅仅半天的时间,情谊还没那么深厚呢。

    赵宣躬着腰,跪着说道:“是孟海,北城瀚海学堂的夫子。”

    赵琦缘愣了一下,嘴中喃喃自语着:“孟海,孟海!”

    赵琦缘在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之后,冲着文鼎格外呼唤一声:“来人!”

    赵琦缘话音落下,身穿着灰色长袍的太监总管曹云走了进来:“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赵琦缘想了想,说了两句话。

    “去找找巡御司指挥使廖言,给朕查一下北城瀚海学堂的孟海,一丝线索都不要放过。”

    “朕要开个小朝会,把那几个人全部叫过来。”

    太监总管曹云躬腰回答:“是,奴才这就去办。”

    赵琦缘深深地望了一眼赵宣,语气恢复了不行不淡:“你现在胆子倒挺大,出去找别的学堂夫子为你作答。如果朕没有猜错,你应该是找人绑了人家,逼他为你完成课业吧。”

    赵宣对于如此英明神武,直接猜到自己一切行为的父亲,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赵琦缘没有理会眼眸闪动的赵宣,说话的声音仍旧是不咸不淡:“你去文鼎阁外跪着,不够两个时辰不要回来。”

    赵宣面色一苦,但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父亲,只好乖乖的退出文鼎阁,面朝文鼎阁便跪了下来,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才两个时辰!

    现在只是上午十点多,再过一会儿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但是现在可没人敢为赵宣求情。

    紫气房。

    赵琦缘目光盯着手中那三道题的作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面前则是已经站定了八个人。

    这八个人分别是左丞相萧生,右丞相杜鹏,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巡御司指挥使廖言,中庭首辅赵琦落,镇国大将军吴去虏,忠国公胡烈。

    前几个大多数都是文官,只有镇国大将军吴去虏和忠国公胡烈那是武将出身。

    在紫气房的这八个人都是面带疑惑地望着当朝皇帝陛下赵琦缘,刚刚才结束大朝会,现在又开个小朝会,肯定是发生了要紧的事情。

    赵琦缘抬了抬手,将手中的带着墨汁的淡黄色折叠本递给了距离他最近的左丞相萧生。

    左丞相萧生,官至正一品。

    赵琦缘目光扫视一眼在场的八位肱骨之臣,说道:“众爱卿都看看,看看上面的作答如何?”

    左丞相萧生是一位六旬老者,头上的发丝以及几缕胡须都已经发白,萧生眼皮耷拉着,双手揣在那宽大的袖口里,身躯靠在一张大椅上,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模模样。

    萧生伸过手,接过了折叠本。

    萧生起初的时候是并没有在意的,但是当他看见折叠本上的内容时,原本惺忪的双眼瞬间瞪大,直到将这三道题的作答全部看完,又恢复了一种睡不醒的模样。

    萧生将手中的折叠把向下传给了右丞相杜鹏,右丞相杜鹏自然也是正一品的朝廷大员。

    杜鹏也是一位六旬老者,不过相较于迷迷糊糊一副睡不醒模样的左丞相,这位右丞相给人一种非常好说话的感觉。

    右丞相杜鹏自从进入到这紫气房以来,圆圆的脸上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但是在场的这八个人可没有敢小瞧这位笑面虎的,能够做到右丞相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是简单之辈。

    右丞相杜鹏在看这张折叠本上的作答是,笑容也是在脸上僵持了许久,这才缓缓的松弛,又换上了一副似乎遇到了大好时的开心模样,将手中的折叠本继续向下传递。

    翰林院大学是陈超博,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那也是官至正一品的朝廷大员。

    只不过相较于左丞相和右丞相,这两位大学士也只是充当秘书的职位,平时给出一些参考意见那还行,但是并没有拍板决定或者执行的权利。

    这两位大学生的正一品官也只是一种荣誉官职,一种象征意义的官职。

    两位年近五旬的老学究拿到这张折叠本时,都眯起了眼睛,仔细的盯着上面的作答。

    这两个大学是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相较于其他几人,这两位大学士也显得弱不禁风,似乎轻轻地推一把,身上的骨头架子就能散架。

    但是要论拿到这张折叠做本的反应,两位大学士可比刚刚的左丞相与右丞相反应大上许多。

第14章 热议争夺

    折叠本上只有三道题的作答,而且内容也仅仅只是简单的几个字或者两句话,匆匆一瞥就能纵览全文。

    但是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和文华苑大学时曾世,英却看了足足小半刻钟的时间。

    问:国,何以兴。君,何以亡。以何长盛安邦?

    答: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问:已何定国策?治国之要止于终时?

    答:富国强兵,富国强民,以至万国朝拜。

    问:君子修德养性,当以何为?君子安身立命,当以何为?

    答:以人当柔而静,恭而谨,强而好,忍而刚。安徐而静,柔节先定,善与而不争,虑心平志,待物以正。以志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两位大学士反复的看着作答的内容,两人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纸面,就像是摩挲着金银珠宝一般,爱不释手。

    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双眼放出亮光:“妙啊,实在是妙呀。前两问做答的虽然简短,但是却通俗点题,最妙的是这第三问,短短几句就将君主的仪态,乃至开创万事太平基业的信念表达了出来,实在是妙呀。”

    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就像是在唱对台戏一般,双眼放光的说道。

    “是啊,这第三答表明君王处理政事的时候要安详沉稳而冷静。凡事柔和有节制,但是也不能寡断。待人要考虑多施与恩惠而不予人争利,虚心静气不焦躁,接物更要公平正直而不偏逞私心。冷静谦虚,严己宽人,刚柔并济,短短几句话就将君主该有的仪态所彰显了出来。”

    “尤其是最后抒发志向,以志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我们读书人一直以来的追求呀,一直以来所向往的圣人大治,一直以来无法企及逾越的高度啊,此人当得吾师!”

    这位年近五旬的文华院大学士说着说着,居然就这么哭了出来。

    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也是激动的眼泛泪光,他的目光盯着坐在软榻上的皇帝陛下赵琦缘,声音带着颤抖。

    “陛下可知此文是谁作答,是否有幸见此前辈一面,如果能见到此等前辈,此生无憾也。”

    赵琦缘听到这话嘴角勾了勾,并没有说话,而是将头朝着旁边侧了侧,以示将这张折叠本去学向下传。

    两位大学生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躬身请罪。

    “陛下恕罪,实在是这三问的作答太过于惊世骇俗,我二人一世之间沉醉其中,所以……”

    赵琦缘抬了抬手:“两位大学士不必如此,你二人都是我大秦文坛领袖,我大秦能够出得如此人物,朕也是极为欣慰的,朕理解。”

    两位大学士听到这话脸泛红光,不知道是因为秦朝出现了如此人物而兴奋,还是被皇帝夸赞是大秦文坛领袖而高兴。

    折叠板继续向下传,传到了巡御司司指挥使廖言的手里。

    巡御司指挥使只是正二品的官员,但是这位指挥使能在此处站着,那也足以证明了他的能力。

    廖言是天历元年的双科状元,也就是同时中榜文状元和武状元。

    当时对廖言仅仅只是二十多岁,可以说是自此一举成名,一路上更是高歌猛进,步步高升,年仅四十多岁便已经官至正二品。

    巡御司,就相当于是明朝锦衣卫,但是所掌握的权力可比锦衣卫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廖言身穿赤云服,腰悬黑煞刀,腰间还挂着白银明月带,这条银白色的腰带右边还挂着一枚特殊玉石材料和纹路打造而成的黄金玉佩,这是巡御司的官服。

    指挥使廖言看到折叠本上的内容时,也是沉思了少许,随后传给了中庭首辅赵琦落。

    中庭首辅,官至正一品。

    赵琦落是当朝皇帝陛下的亲弟弟,一母同胞所生。

    首辅赵琦落是一个大胖子,虽然没有陈理那么夸张,但是坐在那里仍旧像一大摊肉泥一样。

    赵琦落只是匆匆撇了一眼折叠本上的内容,并向下传给了镇国大将军吴去虏和忠国公胡烈。

    这两人虽然都是带兵打仗的粗人,但是却都是识字的,而且文化水平极高,尤其在领兵作战的造诣上。

    忠国公胡烈那是个急性子,他看完折叠本上的内容,一拍大腿,洪亮的笑声传出。

    “为万世开太平,这小子我喜欢,就是不知道他只是嘴巴里说一说,还是真的能够干点实事。要不然把他送到我的府里,不管他多大年纪,我必定能把他训练成能够上战场杀敌的一代名将。”

    胡烈,那可是整个大秦如同战神一般的存在,尤其擅长以少胜多的战役,最出名的一场战役凭借五千士兵大破敌方数十万之众,那一战可以说是自开国以来整个大秦最完美的一场胜仗。

    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和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站了起来,这两人握紧了拳头,眼睛都冲着血。

    说话的是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此等为天地立心的志气应该送入我翰林院深造,假以时日必定能够让我大秦再出一个文坛泰斗。战争时用武,现在大秦太平盛世定当以文治国,此人比入我翰林院。”

    胡烈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在外留学战死沙场的将士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人把你们家给抄了,我倒看看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嘴皮子硬。”

    赵琦缘听到这里皱了皱眉,轻轻地敲了敲一旁的桌案,翰林院大学和忠国公之间的争吵瞬间停止。

    秦皇赵琦缘目光望向了一旁的中庭首辅赵琦落,声音很是平和:“贤弟,这件事你怎么看?”

    浑身肥胖的中庭首辅赵琦落赶紧站起身,双手做了一个秦朝拜见君王的大礼,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朗声说道。

    “正如刚刚忠国公所说,不能单凭这三道题的作答就断定此人就是清正廉洁,或是能为民请命的正义之士。那些文武百官哪一个不是最终喊着清正廉洁,为百姓造福的名头,但是背地里又有多少贪赃枉法的人。”

    中庭首辅赵琦落说到这里,眼珠一转,话音一转,继续说道。

    “但是此人有着为万世开太平的志向,也不必定不是凡夫俗子,或许真的有能够为万世开太平的本事。我大秦能够出如此俊杰全都仰赖陛下洪恩,想必陛下心中早有决断,臣等仰赖陛下圣断。”

    赵琦缘听到这里,心中暗骂一个老狐狸,正话反话都说了,结果和什么话都没说一样。

    赵琦缘看了一眼即将又要开吵的两位大学生和忠国公,目光赶紧望向左丞相萧生。

    赵琦缘手指轻轻点击桌案,说道。

    “左丞相,你怎么看?”

    一脸迷迷糊糊,像是睡不醒一样的左丞相萧生忽然梦中惊醒,他连忙说道。

    “陛下恕罪,老臣可能上了点年岁,最近有些困乏,刚刚底下说的什么,老臣没有听清,还望陛下恕罪。”

    赵琦缘心中暗骂,又一个老狐狸,目光瞟向右丞相杜鹏。

    杜鹏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赶紧行了秦朝的大礼说道。

    “正如刚刚首辅所说,此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还需多方查证,在下也略通文墨,刚刚看了此人的作答,发现这些作答似乎只是某篇文章的开头,或者某篇文章的标题,又或者说某篇文章当中的那么几个字。这只是老臣拙见,毕竟老臣读书不多,如果有什么差错,还请陛下见谅。”

    赵琦缘还没说话,一旁的翰林院大学是陈超博似乎发现了什么。

    “是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似乎只是某篇文章的标题。老朽不敢说博览群书,但咱大秦都经史典籍老朽还是看过许多的。能有如此之言的标题,点击老朽不可能没看过,难不成这是那人自己撰写的?”

    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听到这里也像是发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震撼。

    “是是是,富国强兵,富国强民,以至万国朝拜。像是过去了三篇典籍当中的三句精华拼凑出了这一句。尤其是第三题作答,像是在论证君主应该有什么样的仪态,同样也像是从某一篇典籍当中取下那么一小段内容,难不成这些内容都是那人自己撰写的?”

    两位大学生满脸的惊骇,心中更是想把此人纳入到自己的学院当中。

    孟海如果知道自己当初只是为了应付差事的几句话,这就直接引起了翰林院大学士与文华院大学士共同的争夺,不知做何感想。

    赵琦缘听着下面两位大学是不断的争论,看着左丞相与右丞相一个睡眼惺忪,一个脸上带笑,但是都不怎么有反应欲望。

    又看着在下面像是小学生一样窃窃私语的镇国大将军与忠国公,再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因为肥胖不断擦着汗的中庭首辅。

    赵琦缘为了回首:“廖指挥使留一下,其他的人还是老规矩,先回去写一篇关于这件事看法的奏折,朕希望明天就能够看到。”

    除了巡御司的廖言以外,其他人都是攻恭敬敬的行礼,正待退出之时,赵琦缘又一句话传来。

    “你们回去管好手底下的人手,这件事朕自有处理,就不劳烦诸位大人多操心了。”

    赵琦缘这是阻止了这些老狐狸们回去暗中调查的打算。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巡御司指挥使廖言。

    廖言从怀中取出来了一张特殊材料打造而成的白纸,将其递给了秦皇赵琦缘。

    这是巡御司在半个时辰的时间内,调查到的关于孟海所有的底细,可以说是快速至极。

    关于孟海的消息就那么短短的几句话,但是却包含着孟海的一生,从出生到中间遇到过的几件大事,一直到昨天孟海开了一家书铺,在这一张白纸上写的明明白白。

    赵琦缘看完之后,就用一旁的烛火将这张白纸点燃,扔进了一旁的香炉当中。

    指挥室廖言双手抱拳:“回陛下,昨天太子殿下向我借巡御司的人手,微臣不敢忤逆便借了几个人。太子殿下好像与孟海联合开了一家书铺,但不知道借人是要做什么。”

    赵琦缘皱了皱眉,赵琦缘轻敲桌案双眼微眯,似乎在仔细斟酌着某件事。

    赵琦缘忽然开口道:“朕记得你手下有一位指挥佥事能言善辩,机灵聪慧,让他先放下手头的工作跟着太子,这件事我自己有安排。”

    廖言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抱拳离开了紫气房。

    赵琦缘用过午膳之后,又回到了文鼎阁。

    赵宣还在那里跪着呢。

    赵琦缘抬了抬手,让身后的几个宦官将跪在那里却昏昏欲睡的太子抬到了文鼎阁内,赵琦缘也进入了文鼎阁当中。

    赵琦缘看着那在揉腿的太子赵宣,不咸不淡的声音传出:“反省的如何,知道错了吗。”

    赵宣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是,儿臣知错。”

    赵琦缘忽然问道:“太子,你觉得孟海这个人如何?”

    赵宣听到自己的父王忽然谈论起了自己刚认识的这位父夫子,不太明白自己父王要做些什么。

    赵宣弱弱的开口道:“此人倒算是有趣,他给儿臣说,朝堂上的人都是拿钱办事,给了他们钱和权他们就能够为君分忧,如果断了他们的财路和仕途他们就会谋反。我可是亲眼看见孟海给了书铺伙计三两碎银子,换取了那人的忠心。”

    赵宣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乐了一下,这才说道。

    “那家伙还说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海晏河清,那些官员能够享受到的富足生活,都是在社会底层百姓门默默付出的结果。孟海那家伙大概想要表达的意思,好像就是要好好对待这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才能够让江山稳固,至于其他还有什么……我也记不全了。”

    赵宣又又又想起来了什么,再次“噗嗤”一笑。

    “孟海还让儿臣以后不要再威胁他,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被威胁,威胁只能让人臣服,但是并不能让人心臣服,这个孟夫子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赵宣话音落下,忽然望见自己的父亲坐在那里久久不语,赵宣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赶紧闭口不言。

    赵琦缘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赵宣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赵琦缘这才开口说了一件让赵宣差点高兴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的事。

    赵琦缘说道:“既然你不喜欢在宫中待着,那就由着你去宫外吧,但是每天要在宫门落锁之前回来。”

    赵宣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何突然做了这个决定,这种决定在历朝历代可是从未有过的。

    赵琦缘看着兴奋的快要手舞足蹈的太子,下一句话传出。

    “只不过你要拜那位叫孟海的夫子为师,就先以一月为期,如果在这一月之内你能学到点东西,我允许你继续在外学习,每隔几天我都会给你布置一些课业,你可以和你那位孟夫子商量着写。”

    赵宣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想要做些什么。

    赵琦缘仍旧自顾自的说道:“到时候我会让巡御司指挥佥事宋智跟着,你在外学习疯玩都可以,但是不能脱离宋智的视线,如果一月之后你并没什么进步,那今后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文鼎阁里学习,我会请来太子太傅拿着戒尺在旁边看着。”

    赵宣压根就没有听清自己父亲后半句说的什么,他只顾着前半句。

    这么说,他这几日就能够天天跑出去了!

    啊哈哈哈,天大地大,我赵宣终于能出宫玩耍了。

    砰……

    赵琦缘不知何时已经绕道了赵宣身后,一脚踹在了站起身来手舞足蹈的赵宣屁股上,踹的他差点栽倒。

    “朕可告诉你,你要是在外惹事,或是一点课业都没给我学来,今后的一年你就别想出文鼎阁!”

    赵宣听到这里,一脸的委屈。

第15章 金银馒头

    孟海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上达天听。

    而且当朝八位能够决定朝局左右的重要人物,都已经知道了当今大秦有孟海这么一号人物,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姓名,但是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即使当朝皇帝禁止那八位大臣私自调查孟海,但是这些人可不是老实人,老实人也无法做到丞相或者大学士、首辅那个位置。

    不管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对于孟海有什么样的心思,孟海现在可没心思理会那些事。

    孟海现在全心全意的都在想着如何解释书铺的这件事,书铺明天就要开张了,这糊涂的夫子生涯应该就要结束了。

    孟海得想个办法赶紧给孟远生解释清楚书铺这件事,他肚子里的存货可不多了。

    孟海现在教导那些学生,都是他说一句学生说十句,一句话就能用掉三、四分钟的时间。

    孟海今天已经划完了早上的水,想着该去美食楼里看一看了。

    自从那一份计划书交给陈理之后还没有去看过呢,也不知道自己那份计划书到底有没有让美食楼盈利。

    孟海在家中吃过午饭,便一路小跑到了美食楼。

    孟海这还没有到美食楼呢,就看见美食楼外已经排着长长的一流队伍。

    孟海走到美食楼前,在外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孟海,这段时间陈理那可是把孟海的画像传遍给了美食楼的每一个人,但凡此人前来,不仅要以最高的规格招待,还要立刻通知他。

    所以在美食楼外,有两位伙计互相对视一眼,一位伙计热情的走了过来,一位伙计立刻进入美食楼,像是去通知陈理了。

    “原来是孟夫子,孟夫子赶紧里边请。”

    孟海看了一眼后面排至少有数百人的队伍,又看了看自己就这么径直的走到了美食楼,有一种插队插的理直气壮的感觉。

    美食楼里可以说是人满为患。

    孟海发现在美食楼的柜台前多了两个掌柜,现在美食楼是三个掌柜共同在给数十个食客结账。

    孟海看到这些结账的食客,眼底里泛出了银光。这些人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来的人越多,到时候他能分到的钱也就越多。

    孟海刚刚向前走了两步,忽然看见在美食楼的正中央,不知何时已经搭起了一处圆形的高台,高台离地一米左右,在那直径足有三米的圆形形木台上,正坐着一位说书先生。

    伙计想要将孟海引到二楼之前的“叁”号包房,孟海却摆了摆手有些好奇的看着说书先生。

    孟海在上一世的时候,经常从广播、手机里面听那些老先生说书,最喜欢的当然是单田芳老先生讲的评书。

    不过当时受到种种限制,也只能从广播和手机里面听,现在可以说是几乎面对面的听着说书先生讲述,那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孟海记得自己好像在计划书里面写过有关这方面的内容,通过歌舞或者这种说书的形式来吸引人流。

    只见台上的说书人忽然一拍手中的醒目,一道清脆当中带着刺耳的“啪”声响起。

    孟海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向前急走了两步。

    说书人所在的圆台周围五米之内,是没有任何桌椅板凳的,所以此时有许多人都已经挤到了台前,昂着头看着台上的说书先生。

    甚至连二层楼在包房里的那些食客也推开了房门,一脸兴致勃勃的望向说书先生。

    孟海敏锐的察觉到,在说书先生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盘,木盘里面放着十几个黄色和白色的馒头,黄色馒头是由玉米面做成的,白色馒头就是普通白面做成的。

    说书人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听着让人很舒服。

    “书接前文,咱们继续来说说这金银馒头的另一个小故事。话说,当年武帝端瑞三年,在南面的一个小县城发生了一场叛乱。当时的县城里有一位张员外,张员外的手底下有一位门童名叫金银,这便是咱们本故事当中的两个主人公。”

    孟海不自觉得抓过了伙计递来的几个瓜子花生,双眼放光地望着上方的说书人。

    说书人停顿了少许,这才说道。

    “发生叛乱,那些叛匪肯定是要洗劫张员外家的金银珠宝的,毕竟张员外在那个县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张员外一愁莫展,手底下的那些家丁护院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整整三天的时间,整个张员外的府邸里面可谓是人心惶惶。眼看叛匪就快要抵达县城了,张员外家的这个门童金银给张员外出了一个锦囊妙计,也正是这个锦囊妙计保全了张员外家的全部家产。”

    说书人说到这里又停顿了。

    孟海知道说书人的这一段肯定和金银馒头有关,心中有颇为好奇,说书人接下来该怎么说。

    “快点说呀,到底怎么样保全张员外家的那些家产的。”

    “就是,赶紧说,不要说说停停的!”

    食客们可没那么好的素质,一个个开始叫嚷了起来。

    说书人见到自己的停顿,已经让周围的氛围衬托到了顶峰,他这才继续说道。

    “金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是他却告诉张员外,将自己家里的所有金子和银子全部藏入到馒头里。为了更好的区分馒头里的是金子还是银子,便用玉米粉和普通的白面做成了这种金银馒头,玉米粉的黄色馒头里面藏的就是金子,白面的白色馒头里面藏的边缘是银子。而且金银还让张员外多蒸了许多普通的馒头,将这些馒头放在藏有金银馒头的最上面。”

    “那些叛匪来到张员外的家,看着张员外偌大的府邸里面凄凄惨惨,而且家中的护卫家丁都蹲在台阶上啃着馒头,这些叛匪们自然是不乐意的。他们找到了装有金银馒头的地窖,但是随手抓过几个金银馒头发现只是普通的馒头,这些不甘心的叛匪们只得拿走了张员外家的一些廉价的古董字画,却将这些存有大量经营的馒头给留了下来。”

    孟海听到这里倒是挑了挑眉。

    关于美化菜品名字,提高菜品名气的这个意见自然是孟海在计划书里写的,这是靠着历史故事或者神话故事来为菜品增加热度。

    没想到陈理居然领悟的这么透彻。

    说书人也说出了这个故事的最后一段。

    “门童金银的锦囊妙计,可以说保全了张员外家成千上万的金子和银子。为了表彰如此机智的门童金银,张员外便将这两种颜色的馒头命名为金银馒头。这即是为了表现对门童金银的感谢,也是因为了里面曾经藏过金子与银子,所以起名为金银馒头。”

    孟海听到这里本以为这个故事已经讲完了,正想回过头去找陈理,至少看看美食楼这段时间经营状况如何,顺便再看看是否做出第二份计划书继续陈理合作。

    孟海刚刚向后倒退,就见身旁有一个五大三粗屠夫打扮的中年人大笑道:“我说书人,你说了这么半天,这金银馒头里面到底有没有金子和银子呀,好歹也让我们也发个财吧!”

    孟海好像知道……这是个托!

    就见说书人忽然站起身来,顺手从一旁的木牌里面拿出来了一个金银馒头,直接将馒头掰开,在这馒头的正中央居然夹着五枚铜钱。

    五枚铜钱掉在地面,发出了极为清脆悦耳的声音。

    说书人又从一旁拿出了一个馒头,仍旧将馒头从中间掰开,八枚铜钱直接掉了下来。

    这看着下方那些看热闹的人,一阵高呼雀跃。

    读书人呢带着独特磁性的声音传出来:“我们美食楼的金银馒头里面虽然没有金子或银子,但是却有铜钱。今日购买金银馒头的食客,每人的馒头当中都有一文钱到十文钱不等。过了今天,金银馒头里面或许只有两、三枚铜钱不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天的各位客人们有福了……”

    孟海只感觉面前一阵人潮涌动,原本还在听说书人说书的那些食客直接奔涌向了属于自己的餐桌。

    接着,这边就看见一盘又一盘热气腾腾的金银馒头端上餐桌。

    甚至还有人直接打包了数百个金银馒头带回家,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几天要断粮呢。

    孟海记得自己好像在计划书里写过,可以在饺子,包子之类的东西里面加点吸引人的东西,没想到举一反三的陈理直接联合历史故事,在这金银馒头里面加了铜钱。

    陈理不愧是能够在这大秦都城里面做生意的商人。

    这美食楼一层都有食谱名字倒还挺通俗易懂,金银馒头,水蒸鲫鱼,水蒸大虾,炒白菜。

    这也是孟海当时在计划书里写的。

    在这一楼的食客大部分还都是普通的百姓或者一些穷酸书生,从他们身上薅的钱也就只有个零头。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你给他们高大上的名字他们或许还叫不来呢。

    反而那需要通俗易懂的名字再加上食物的分量和实惠,以及可以占了一些小便宜的心理,能够吸引来更多的食客,让他们点取更多的餐品。

    二百文钱在孟海的上一世就相当于八九百块钱了,所以,许多百姓都是叫上家里的几个亲戚或者左邻右舍的一起来美食楼一点就是几十样菜,已经达到二百文钱之后还能减免二十文钱,还能送一些精品小菜,尤其还有免费的小菜可以随便吃。

    这样一来,可以让更多的人来美食楼,也可以让来美食楼的那些人更多的消费,更加可以让来美食楼的那些人招呼来更多的人踏步美食楼,如此循环往复,美食楼的客人会越来越多。

    孟海忽然有些后悔了。

    当初与陈理约定的是以二十一天为限,趁现在人这么多,早知道当初多约定两、三个月了,到时候分到的钱那还不数到手抽筋!

    孟海想着在接下来的几天,自己是不是该干点什么让美食楼来更多的客人,即使为了共赢,也是为了在最后分钱的时候多得上更多。

    孟海在整个美食楼一层也绕了一圈,自然也发现了不少问题,最主要的一条就是虚假宣传。

    虽然一层的时刻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但是菜谱上有些名字还是高大上的的,比如说一道菜的名字叫做翡翠凝露糕,结果那就是一个绿油油半个巴掌大小的糕点,颜色甚至还有些偏黑褐色。

    寻常的食客没有察觉到什么,但孟海知道翡翠凝露糕的名号打出去,一旦那些没有吃过这玩意的食客看到这东西名字再吃到嘴里品尝它的味道,但凡觉得不好吃,那否定的可就是整个美食楼了。

    孟海隔着很远便能够秀到糕点当中所传来的一种混杂着的蔬菜味,想来着翡翠凝露糕应该是由某种蔬菜制作成的,外面裹着的一层应该是某种涂上菜汁又放了糖的面。

    这种东西想来应该不怎么好吃。

    孟海又走过了美食楼的几处餐桌,发现这卫生问题也有些堪忧呀。

    由于大秦百姓似乎不怎么注重清洁卫生,所以美术楼遍地都能够看见掉落的菜叶和一些汤汁,而且并没有人前来打扫。

    孟海不像是一个侦探幽灵一般,在这美食楼的第一层快速地游走。

    这些桌子都是统一规格的,有些桌子必须要两三个拼在一起才能凑够一伙人,有的能容纳三、四人的桌子上只有一个人,看来还得要制作一些大小不一的桌椅板凳。

    还有设有免费小菜的柜桶处,有好些人直接上手去抓,看来还得搞个公筷公勺,要不然实在是太不卫生了。

    尤其一些粗鄙大汉用手抓过一把免费小菜放入手中小碟之后,那些书生一脸嫌弃的不想再夹同一类免费的小菜了。

    孟海一眼扫过去,整个美食楼大大小小存在问题的地方,那可是数不胜数。

    孟海正在这里思索着改进方案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极为洪亮的声音,孟海还没有回过头看向那人,便感觉到大地一阵阵的震颤。

    来的人是陈理。

    足有二百多斤的陈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4138/ 第一时间欣赏我只是夫子最新章节! 作者:吴启冥所写的《我只是夫子》为转载作品,我只是夫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只是夫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只是夫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只是夫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只是夫子介绍:
大学生孟海作为一个文科生,穿越到架空的朝代……秦。
制作香皂,不会。研发香水,不会。搞个火药大炮,更不会。
就看甚至连海水提纯都不会孟海,如何玩转大秦。
我只是夫子,为何舌战群吏。
我只是夫子,为啥要带兵打仗。
我只是夫子,不会抄家也不会惹事……
我只是夫子,就像守着金山银山过小日子,我招谁惹谁了……我只是夫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只是夫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只是夫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