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兄弟齐心 沈献苏醒
顾炎这番举动，有自己这三年隐藏这个秘密的愧疚，也有自己的亲生父亲害了顾琛父母的愧疚。
“你想好了？”顾琛讶异于顾炎的决定。
顾炎低头深吸一口气，“所实话，并没有想的很明白，但我知道，和你说完这些话，我心里好受多了。哥，这三年，我心里并不好过，尤其逢年过节，一家人团聚的时候，我看到你一个人盯着你和大伯父伯母的照片发呆，我心里都特别难受……”
顾琛站起身，此刻眼前的顾炎，真的像极了小时候做错事的那个小孩。他抬起并不算太灵活的手，搭上顾炎的手臂，无声的拍了拍。
就这一下，顾炎伪装已久的坚强，终于被击碎，他痛哭着问顾琛：“哥，我们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顾琛看着他滑落的眼泪，也红了眼眶。
他也不知道啊，为什么他们家，会变成这样。他们顾家家大业大，作用上百亿的资产，表面上明明是父慈子孝兄弟和睦，这是所有人眼里看到的样子。
而这一片祥和家庭氛围的背后，谁能想到，还隐藏着如此黑暗，如此冷血的一面。
兄弟两人无声的看着彼此，心里都十分难受，可他们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也许，二叔他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吧。阿炎，后天我会和律师去看他，你，要不要一起去啊？”顾琛的声音喑哑低沉，经历了这么多，比起顾炎，他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炎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惨笑一下，“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你们看着办吧。”
顾琛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如果顾诚的所有罪证落实，那么这件事里最受伤害的人势必有顾炎一个，面对自己的手足，他说不出抬狠毒的话，也不知道以何种立场去安慰他。
毕竟，是他一步步查到今天。
顾炎好像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看了一眼顾琛手上的固定架，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沈献，“哥，该怎么做，你就去做吧，不必考虑我。我妈那里，我会去说。倒是你，要是爷爷知道了，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顾琛欣慰的笑笑，“不怕。”
半晌沉默过后，顾炎从沉痛的情绪中缓过来一些。
“如果沈献醒了，替我问声好。”说着，顾炎就想转身离去，他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沈献会这么不要命的帮顾琛调查。
“你自己不会问吗？”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划破病房里尴尬低沉的气氛。
顾琛闻言脸上一阵欣喜，立刻转身看向沈献，“你醒了。”他太过激动，自己的手碰到床边，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沈献垂眸看了一眼他手上绑着的支架，“你什么时候收的伤？”
顾琛摇摇头，“不重要，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你醒过来太好了！”顾琛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我昏迷了多久了？”沈献眼睛滴溜溜转着，看了一眼病房。
“三天了，沈献。”
顾琛握着她的手，心里的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落地，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这么久了？”沈献有些不太相信，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致命伤，怎么就一下子能睡三天，她疑惑的看着顾琛，“我身上怎么这么疼，你对我做什么了？”
看沈献这副模样，顾琛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倒是想做点什么，也是不能啊，你看看你的身体，哪有一处好地方。”
沈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刚醒来的大脑还找不出特别精准的词语来反击他。
“还有外人在呢，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点。”
顾炎站在床尾，双手插兜，一脸的帅气和鄙夷。
“你帮我把床摇起来一些。”
平躺着的沈献，这么仰视这两个人说话，让她觉得十分难受。刚醒过来的人，说话音色总是软糯的，就连那样刚强的沈献也是，听着软萌可爱。
“好！”
顾琛开心的应了，然而他的手不允许他执行这个操作。
“我来吧。”两个病患在眼前，顾炎只好现担任起这个重担，大长腿两步走过去，按下了按钮，将沈献的病床调整到了一个舒适的高度。
沈献仰头看着顾炎，嗫喏着唇缓缓道：“顾炎，谢谢你。”
“区区这点小事，还用说谢？”顾炎无所谓的拜拜手，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沈献看着他，郑重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顾琛不解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游移，难道他们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事情？
沈献看出了顾琛的疑惑，“我那天去庄园找张盟，虽然一路上都很小心，但你二叔他……”说到顾诚，她不由得看了一眼顾炎，见他低着头，继续说道“庄园看守的很严，我最后还是被发现了，被一众保镖追捕，是顾炎他开车把我送出了庄园。”
听了沈献的话，顾琛这才明白过来，之前顾炎为什么说他们是“并肩战斗过的”。
“要不是他送我出来，我都不一定能赶得及救你。”沈献说。
“阿炎，谢了。”顾琛坐在病床这边，冲顾炎扬了扬下巴。
顾炎抬头，颇为不好意思的看着两人，“你们别这样，事情是我亲爸做的，你们谢我，会让我觉得……”他停顿一下，心里难受的像是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啃食，“会让我觉得我特别不是个东西。”
顾炎站在亲生父亲和顾琛中间，他怎么选都会，顾琛很理解他。
听到顾炎这么说，沈献和顾琛双双沉默了。
气氛一下子又冷了下来，顾炎知道自己的话不太合时宜，于是想要打破这份尴尬，于是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问沈献：“别说我了，你这么不要命的做这些，又是因为什么？”
他看得出来，沈献对顾琛是有情谊的，但他无法理解，短短几个月的相识，能让一个人豁出性命去救另一个人。来的时候他了解过沈献的情况，极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阿炎，这件事以后我们再说。”
顾诚身上的事已经太多了，顾炎能够理性的站在顾琛这一方，交出顾诚当初犯罪的证据，已是难得。如果让他知道，顾诚几年前还做了那么多事，顾琛担心他会接受不了。
顾炎敏锐的感觉到，这一切又和自己的父亲有关。
他向后靠着椅背，翘起一条腿无所谓的说道：“怎么，都这样了，害怕我有什么并不能接受的吗？与其让我茫然无措的等着法院最后的宣判，倒不如，你们提前给我透透风，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肆意率真的少年，以最轻松的语气询问着他最不想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问题。
沈献和顾琛都知道，他看着随意，其实心里并不好受。两人对视一眼，最后顾琛点了点，还是觉得让沈献告诉他比较好。
“顾炎，你觉得我在做顾琛的助理之前，我应该是做什么工作的？”
沈献也用最寻常的语气和态度和他交流。
“不是在申飞的仓库做库管吗？大家都知道啊，不是吗？”顾炎有些意外，不知道沈献为什么要这么问。
顾琛摇摇头，“你见过几个库管会拆炸弹的？”
顾炎又是一愣，“那个炸弹，不是假的吗？”顾炎的工作和申飞完全不搭边，他对于申飞的了解，最多也就是从顾诚，三叔和顾琛这里知道的，再加一个已经闲赋在家的爷爷。
而他本身对企业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就算是平时他们聊起，他也多数当作是耳旁风，吹一吹就过去了。
要不是当时仓库那件事闹得比较大，新闻铺天盖地的都是，他这个5G冲浪的人也是在网上看到，所以才会知道，不然也关注不到这些。
“是真的！”沈献接过话继续说：“不过当初我拆炸弹，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为了救人。”
顾炎眼眸深深的看着沈献，“看来你的身份不简单？”
沈献指了指水，让顾琛给她倒了一杯过来，睡了三天，她嗓子都有些哑。
“我以前是特种兵，确切的说，是特种部队的拆弹专家。”
顾炎脸色一变，惊讶不已，“你——”由于太过惊讶，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献吞咽了两口水，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在申飞的仓库里当库管，是因为那是一个不用动脑子救能干的工作，我那时候需要这样一份工作。”
顾炎更懵了，“不是，你好好的拆弹专家不做，跑去当库管，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沈献调整了一下坐姿，哪料这一动，直接疼的她大喘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侧，诧异的抬头问顾琛：“肋骨断了？”
顾琛点点头。
“几根？”
“两根。”
“那还好。”沈献如释重负。
两人一问一答的，那叫一个轻松，顾炎的头顺着他两人的话左转右转的忙了好一通。
“好什么好啊，谁没事会断肋骨，你也太不把这伤当回事了吧？”顾炎他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你们特种兵，都是这么看待伤病的吗？”
沈献摇头，“我现在已经不是了，确切的说，三年前就不是了。”
“对啊，你还没说你怎么就跑去仓库当库管了呢！”顾炎觉得这个话题跑的貌似有点远。
“因为三年前在一起绑架案中，我的一个搭档……”沈献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红红的，她端起水杯强撑着喝了两口。
“要是太难过，就先不说了。”顾琛担心沈献的病情，害怕她刚刚醒过来，一说到白绽，又会旧病复发，医生说了，她之所以昏睡这么久不是因为她身上的伤，而是心理上的自我逃避。
沈献摇摇头，将水杯递回给他。
顾炎被两人弄得一愣一愣的，但看沈献这样，他也不敢再催促，只安静的等她平静好心情。
“三年前，我没能成功拆掉被绑架者身上的炸弹，我的好搭档，也死在了那场爆炸中。”沈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臂上的纱布厚重紧绷，“是他剪得线，我做的决定。他当时就靠在我这边……”
她指了指自己右侧得手臂，“如果不是他护着我，我也活不到现在。”说到这里，沈献的语气竟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顾炎，“被绑架的那对母女，是申飞集团一个非常重要的职员的妻子，她们在那场爆炸中死后，那名职员也放火烧了自己的家，死在了大火之中。”
顾炎逐渐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这一环扣一环的死亡和牺牲，慢慢的将事态推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你是为了调查那个职员的死，才去的申飞仓库？”
“不，我去仓库是为了逃避自己不想面对的事实。我一直觉得，是我的不专业害死了我的战友，我无法面对曾经的一切。拆除仓库的炸弹也是巧合，只是那次被媒体曝光之后，我之前的队友找到了我，给了我一些信息，我才知道，当初被绑架的那两个人，是申飞员工的家属。所以我才联系了顾琛，要了一个进入申飞总部工作的机会。”
沈献看向顾琛，她对顾琛当时的允诺是带着感激的。
“当时，我怀疑过你们每一个人。”沈献定定的看着顾琛，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顾琛浅浅一笑，帮沈献掖了掖被子，柔声道：“我知道。”
言说至此，顾炎要是再听不明白，就对不起他的那份聪明了，“所以，当初绑架那对母女的人，是我父亲？”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眼眸闪亮，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期望，想从沈献的口中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沈献看着他，顾炎是一个自带光芒的明星，从他脸上能看到的永远都是自信，坚定和帅气的笑，所以如今他的这份表情，莫名的让人看着有些难过。
“以现在掌握的证据来看，是。”
沈献不想欺骗他，语气这个时候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他在迷茫和不确定中期待些什么，不如提前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顾炎身上的力气彷佛被卸掉了一般，他搭在腿上的另一条腿缓缓滑下，身体也软软的靠到椅背上。
“所以，他不仅敛不义之财，害了大伯父伯母，还害了其他人呢吗？”
第三百零二章 我怀疑过你们每一个人
顾诚身上的事已经太多了，顾炎能够理性的站在顾琛这一方，交出顾诚当初犯罪的证据，已是难得。如果让他知道，顾诚几年前还做了那么多事，顾琛担心他会接受不了。
顾炎敏锐的感觉到，这一切又和自己的父亲有关。
他向后靠着椅背，翘起一条腿无所谓的说道：“怎么，都这样了，害怕我有什么并不能接受的吗？与其让我茫然无措的等着法院最后的宣判，倒不如，你们提前给我透透风，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肆意率真的少年，以最轻松的语气询问着他最不想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问题。
沈献和顾琛都知道，他看着随意，其实心里并不好受。两人对视一眼，最后顾琛点了点，还是觉得让沈献告诉他比较好。
“顾炎，你觉得我在做顾琛的助理之前，我应该是做什么工作的？”
沈献也用最寻常的语气和态度和他交流。
“不是在申飞的仓库做库管吗？大家都知道啊，不是吗？”顾炎有些意外，不知道沈献为什么要这么问。
顾琛摇摇头，“你见过几个库管会拆炸弹的？”
顾炎又是一愣，“那个炸弹，不是假的吗？”顾炎的工作和申飞完全不搭边，他对于申飞的了解，最多也就是从顾诚，三叔和顾琛这里知道的，再加一个已经闲赋在家的爷爷。
而他本身对企业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就算是平时他们聊起，他也多数当作是耳旁风，吹一吹就过去了。
要不是当时仓库那件事闹得比较大，新闻铺天盖地的都是，他这个5G冲浪的人也是在网上看到，所以才会知道，不然也关注不到这些。
“是真的！”沈献接过话继续说：“不过当初我拆炸弹，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为了救人。”
顾炎眼眸深深的看着沈献，“看来你的身份不简单？”
沈献指了指水，让顾琛给她倒了一杯过来，睡了三天，她嗓子都有些哑。
“我以前是特种兵，确切的说，是特种部队的拆弹专家。”
顾炎脸色一变，惊讶不已，“你——”由于太过惊讶，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献吞咽了两口水，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在申飞的仓库里当库管，是因为那是一个不用动脑子救能干的工作，我那时候需要这样一份工作。”
顾炎更懵了，“不是，你好好的拆弹专家不做，跑去当库管，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沈献调整了一下坐姿，哪料这一动，直接疼的她大喘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侧，诧异的抬头问顾琛：“肋骨断了？”
顾琛点点头。
“几根？”
“两根。”
“那还好。”沈献如释重负。
两人一问一答的，那叫一个轻松，顾炎的头顺着他两人的话左转右转的忙了好一通。
“好什么好啊，谁没事会断肋骨，你也太不把这伤当回事了吧？”顾炎他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你们特种兵，都是这么看待伤病的吗？”
沈献摇头，“我现在已经不是了，确切的说，三年前就不是了。”
“对啊，你还没说你怎么就跑去仓库当库管了呢！”顾炎觉得这个话题跑的貌似有点远。
“因为三年前在一起绑架案中，我的一个搭档……”沈献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红红的，她端起水杯强撑着喝了两口。
“要是太难过，就先不说了。”顾琛担心沈献的病情，害怕她刚刚醒过来，一说到白绽，又会旧病复发，医生说了，她之所以昏睡这么久不是因为她身上的伤，而是心理上的自我逃避。
沈献摇摇头，将水杯递回给他。
顾炎被两人弄得一愣一愣的，但看沈献这样，他也不敢再催促，只安静的等她平静好心情。
“三年前，我没能成功拆掉被绑架者身上的炸弹，我的好搭档，也死在了那场爆炸中。”沈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臂上的纱布厚重紧绷，“是他剪得线，我做的决定。他当时就靠在我这边……”
她指了指自己右侧得手臂，“如果不是他护着我，我也活不到现在。”说到这里，沈献的语气竟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顾炎，“被绑架的那对母女，是申飞集团一个非常重要的职员的妻子，她们在那场爆炸中死后，那名职员也放火烧了自己的家，死在了大火之中。”
顾炎逐渐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这一环扣一环的死亡和牺牲，慢慢的将事态推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你是为了调查那个职员的死，才去的申飞仓库？”
“不，我去仓库是为了逃避自己不想面对的事实。我一直觉得，是我的不专业害死了我的战友，我无法面对曾经的一切。拆除仓库的炸弹也是巧合，只是那次被媒体曝光之后，我之前的队友找到了我，给了我一些信息，我才知道，当初被绑架的那两个人，是申飞员工的家属。所以我才联系了顾琛，要了一个进入申飞总部工作的机会。”
沈献看向顾琛，她对顾琛当时的允诺是带着感激的。
“当时，我怀疑过你们每一个人。”沈献定定的看着顾琛，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顾琛浅浅一笑，帮沈献掖了掖被子，柔声道：“我知道。”
言说至此，顾炎要是再听不明白，就对不起他的那份聪明了，“所以，当初绑架那对母女的人，是我父亲？”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眼眸闪亮，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期望，想从沈献的口中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沈献看着他，顾炎是一个自带光芒的明星，从他脸上能看到的永远都是自信，坚定和帅气的笑，所以如今他的这份表情，莫名的让人看着有些难过。
“以现在掌握的证据来看，是。”
沈献不想欺骗他，语气这个时候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他在迷茫和不确定中期待些什么，不如提前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顾炎身上的力气彷佛被卸掉了一般，他搭在腿上的另一条腿缓缓滑下，身体也软软的靠到椅背上。
“所以，他不仅敛不义之财，害了大伯父伯母，还害了其他人呢吗？”
第三百零三章 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有没有和别人不一样
真相无疑是残酷的，尤其对顾炎来说。
他原本只是觉得父亲重利，没想到他能接二连三的做出这种事情来。
三人同时沉默了下来，病房里的空气几乎要凝固。
许久，才听得顾炎声音沙哑着道：“对不起。”他这句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该跟谁讲，沈献吗？还是顾琛。
沈献和顾琛齐齐的看向他，异口同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话虽如此，却并不能达到安慰的效果。
顾炎惨淡一笑，“谁让我是他的儿子呢，我叫他一声爸，这份亲情是割不断的。”说着，顾炎便起身打算离开，“家里估计也快知道这个消息了，我先回去看看。”
他说着，摇了摇头，“也可能，早就乱成一团了吧。”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阿炎，”顾琛叫住他，“你先安抚住他们，剩下的，我回去解释。”
兄弟两隔着一张病床对望，顾炎看了一眼他的手道：“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吧，家里有我。”说完，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沈献，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门被重重的合上，病房里的两个人才收回视线，彼此看了一眼各自的惨状，纷纷摇头。
“你昏睡的这几天，大家都很担心。”顾琛又艰难的给沈献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沈献蹙眉，“不过都是些外伤，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作为一个病人，她身在中对自己的病情并不了解。
顾琛认真的看着她，“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伤，是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沈献双手捧着水杯，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喝水。
“你当时解救我的时候，都在想什么？”顾琛问。
沈献眼神躲闪，随即道：“我当是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炸弹爆炸，其他的，没想什么。”
“那如果，那天身上被装了炸弹的是别人呢，你也会那么奋不顾身吗？”顾琛捕捉到她闪躲的眼神，让她硬生生的接住自己的视线。
沈献有些恼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琛低声一笑，“我想知道，我在你心理，有没有和别人不一样。”
沈献一愣，扭过头不去看他，“都是人，能有什么不一样。”说着话，她的身体微微下滑，想要把自己藏进被子里。这一动，又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她呲牙咧嘴。
顾琛赶紧走过去扶她，“你现在要时刻记得自己是一个伤员。”
结果，话音未落，因为出手太急，他自己的手也磕到了床边，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两个同样皱眉咧嘴的人对视一眼，忽然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两个人单纯觉得彼此的狼狈模样好笑。
顾琛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起来，眼前女子面色微白，双眸如星，笑起来眉眼弯弯，嘴角虽有瘀伤，却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美美感。
沈献笑着笑着，一不小心就掉进了顾琛深情的眸子里，心脏“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呼吸微微一窒，她嘴角的笑意固定在了脸上，贪婪的回望着顾琛。
寂静的病房里，只听得两人浅淡的呼吸声，白纱撩动，彷佛春草生了三寸。
顾琛倾身，缓缓弯腰靠近沈献，两人的眼睛里，渐渐只能看到彼此的倒影，他们的气息即将交缠在一起，眼眸中的彼此在不断的放大。
顾琛的视线顺着沈献的眉眼落下，略过她挺翘的鼻间，定目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嘴角的瘀伤彷佛生了某种强大的吸引力，让他无法自制的想要一亲芳泽……
沈献不知怎么的，迷蒙中竟不受控制的微微仰起头，想要承接即将落下的吻。
“哐当！”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大力推开了，张弛手里拿着手机，双手快速的回复着什么信息，一边打字一边大步走了进来。
“这些无良媒体，都乱写什么啊，竟然有人说你死了，老大，你说这气不气人！”
他大剌剌的脚步走到一般猛地停了下来，他看到了什么！
“老……”后面的话硬是说不出来了，以为顾琛正用一种十分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出去！”顾琛低斥一声。
张弛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哎呀呀，沈献献你醒了可太好了啊，太好了！”
他话虽这样说，人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沈献鼻子一皱，双眼一翻，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张弛。”
“哎哎哎，我在呢。”
张弛依旧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拿着手机，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完全找不到第二种应对方案。
美好暧昧的氛围，被他弄的一下子荡然无存。
顾琛眼神如刀，刀刀飞在装盲人的张弛身上，声音更是冷冽，“什么事？”
张弛从手指缝里看了一眼，见顾琛已经起身笔挺的站在那里，沈献双手放在被子上，也是半坐着端望着自己，这才嘻嘻哈哈的放下了手。
“嘿嘿，沈献献，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老大为了照顾你，那真的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连着三天就这么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跟前，你看他是不是瘦了……”
顾琛抿抿唇，彷佛下一秒就被要爆发，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现在双手不太方便，他真的很想把这个人聒噪的人从窗户里丢出去。
“要是没正事你可以闭嘴，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张弛一愣，赶紧转换画风，“有有，有正事。”他走过去，把手机拿给顾琛看，“最近报道的东西太多太乱了，老大，你看看我们要不要开个新闻发布会什么的，澄清一下？再这样下去，我怕舆论越走越歪。”
作为一个上市集团，它的口碑和声誉直接关系到企业的未来。
顾琛随意扫了几个报道，却是很离谱。
“现在调查还在进行，开发布会并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记者到时候说不定会问出什么与案件相关的问题。”他沉思一下，继续说道：“先让公关部发个申明吧，等案件尘埃落定后，再开发布会也不迟。”
沈献静静的听着，认同的点点头。
第三百零四章 你脸红什么
沈献醒来的事，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周沐和舒颜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们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沈献。
舒颜更是和医院的心理专家反复研究了沈献过去的情况，以及后来每次刺激她病情发作的诱因。这几天只能辅佐以音乐，香薰等方式让她调动自己的潜意识，冲破阻碍，尽快苏醒过来。
“沈献！”
“学姐！”
短暂的敲门声过后，周沐和舒颜两人几乎从门里挤进来。
沈献浅笑着看向他们，她还记得当时自己拿枪指着自己，逼迫周沐离开的事情，如今见再见到他，竟有些不好意思。
“沈学姐，你可算是醒了，这几天我们都担心坏了，周队，大明成子他们，一个个的天天念叨你呢。”
舒颜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满脸笑意的走过去放在床头。
沈献睡过去的这几天，好像把过去所有失眠丢掉的觉都补回来了，精神格外好，压在心头多年的事情暂时得以解决，心情也不错。
“让你们担心了。”她浅笑着看向两人，眼里都是经历过大事后的沉着和轻松。
“嗯，不错，气色精神头都恢复的挺好。”舒颜弯腰上前，仔细看了看沈献的情况，十分满意的下了定论。
“任谁睡上个三天都能精气神十足吧。”
沈献笑着附和她，腰上肋骨偶尔还会隐隐作痛，但这点疼痛她还是忍耐的了的，尽量避免身体移动的话，问题不大。
“别都站着，快坐呀。”
沈献抬抬手，见两人进来后一前一后的光站着说话了，赶紧招呼他们坐下。
“行了，我们自己知道坐，你一个病人操心那么多。”
周沐见沈献恢复的不错，一脸紧绷的脸上神色也缓和了不少，随手拉了把椅子过来，远远的坐在床尾。
舒颜笑的开心，“学姐，我现在对你敬佩的可是五体投地，不，确切的说，以前就很佩服了，现在是又上了一个段位。”
舒颜说着，随手拿过桌上的水果就开始给沈献削苹果。
“你打竞技赛呢还升一个段位。”沈献笑，看到她削苹果赶紧说：“你要是在给我削苹果的话，先别削了，我可不吃啊，吃不下。”
舒颜回头看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周沐，“你这睡了三天，不多补充点维生素怎么行，听我的，你现在必须多吃多喝，才能尽快恢复！”
沈献无奈的抹额，“你们是经过什么培训嘛，怎么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们？”舒颜好奇的顿了顿手上的刀子，“还有谁啊？”
沈献一看完了，这是自己说漏嘴了，咧了咧嘴道：“没，没谁。”她抓耳挠腮的想要分散注意力，阻止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画面。
那是她和顾琛两两相望，气息交缠的那个瞬间，虽然没有亲到，但是光那吹到自己脸上的气息，就很让人心乱。
舒颜神秘兮兮的回头看向面色沉沉的周沐，低声问：“周队，你有没有觉得沈学姐这次醒来，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周沐无所谓的挑眉，“有吗？”
舒颜确定以及肯定的点点头，“嗯，有！”尤其此刻沈献脸上莫名浮上的红晕，更让她看着与往日里清冷疏离的模样不同。
“你脸红什么？”周沐问。
沈献动了动身体，想让这个话题赶紧过去，“呲”一声痛哼从她鼻间传出，是腰间肋骨的疼痛让她没忍住痛呼一声。
“沈学姐，你还好吗？”
舒颜赶紧放下手里的水果刀和黑苹果，上前扶着沈献的肩膀帮她调整坐姿。
“医生说我什么时候能行动自如啊？这样每天躺在床上，对我来说实在是……酷刑。”沈献不是一个能在床上睡到天昏地暗的人。
她想下床，想出去，向知道警方那边对顾诚的调查到了什么步骤，想知道检方有没有起诉顾诚。
“你可是断了两根肋骨，又不是蹭破了两块破，需要时间静养的，这么着急做什么？”周沐刚才也是心里一紧，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在沈献调整好坐姿后，悄无声息的恢复了正常。
“我现在很想知道顾诚身上案件的调查怎么样了，他认没认三年前绑架一事。”支撑沈献这么长时间，在这个让人不适的职场走下去的原因，无非就是这个。
现在顾诚人已经被抓到了，他身上的案子一个叠一个的，以他们了解的程度来看，只会多不会少。他最终的结果势必是不会太好的，但他承不承认三年前的绑架案，以及安装炸弹这件事，对沈献来说太过重要了。
她不能让小白死的毫无理由，也不能让自己这段日子的努力白费。
舒颜大大的眼睛转了转，目光落在了周沐的身上，这些事她作为特警队的心理医师是不太好说的，顾诚是周沐联合警方一起抓到的，他应该更有发言权才对。
不过以顾诚身上案子的重大性来讲，现阶段很多东西应该还是保密的，她其实也不知道。
此刻也多少有些好奇，所以才看向他。
也不知道周队会不会为了沈献学姐破例，事先透露审讯的风声。
周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调查进行的很顺利，尤其你们公司那边提供的资料，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犯罪闭环，不过在这期间，他之前做的一些其他事情也出现了端倪，还在调查，可能会花费比原先预期多的时间，但，应该也不会太久。”
沈献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虽然结果还没有成定论，不过，我竟奇怪的感觉，很轻松，这么多年，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那种从心底里舒展开的郁结，像是打通了她身上的血脉。
舒颜笑着递给她一块切好的苹果，“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什么？”猝不及防，沈献还是迟到了舒颜塞到她嘴边的苹果，无奈的看她一眼，拿着苹果吃了起来。
“你这里的伤，几乎好了。”舒颜笑的开心极了，她戳了戳自己的心窝。
沈献咀嚼苹果的动作动了动，“你是说我之前因为那场爆炸引起的幸存者综合征，好了？”沈献有些惊讶。
第三百零五章 一定要表白吗
这些年，她深受其扰，先不说一开始自己的症状有多么糟糕，就后来那一遍又一遍的治疗足以让反复陷入痛苦之中。之所以后来伪装自己心理上没有任何问题，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逃避。
“是啊，学姐，你这次也算是浴火重生了。”舒颜拉着她的手，不敢告诉沈献，如果她醒不来，后果会是怎样。
周沐看着眼前两人说说笑笑，坚毅的唇角带着一抹笑意。
很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停留，一如多年前沈献还在队里的时候，受伤康复之后，又会第一时间回到队里去。
“对了，你最近有见到秦莳吗？”沈献忽然想起至关重要的一个人。
秦莳倘若知道一切，一定会接受不了吧。
周沐一愣，“许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倒是白伯母昨天有打电话问我你的消息，知道你还在昏迷，很担心。”
一提到白绽的父母，沈献的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或许是时间去探望他们一次了。
三人正说着话，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没有敲门，进来的是这里的常客——顾琛。
顾琛连着三天几乎没有合眼，在沈献醒来后，终于再也撑不住了。在医生护士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回自己的病房输液小睡了一会儿。
输液刚结束没多久，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询问沈献的情况，然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周沐和舒颜都知道，沈献这次能这么快醒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顾琛。可即便是这样，他们对顾琛的抵触心理还是存在的，倘若不是顾家人胡作非为，沈献也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去做那些事，更何况，白绽的死也是因为顾琛的二叔。
所以，在看到顾琛进来，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你们都在？”或许是感觉到了两人的不友好，顾琛在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直接走到沈献床前，“感觉怎么样了？”
他语气温柔，手上的支架已经取了，原本只是脱臼，但任谁两只手臂同时脱臼那感觉也是不好受的，他想去触碰沈献的额头，被舒颜一把挡住。
“你消毒了吗？沈学姐她现在免疫力低，别莫名其妙的又感染上什么病毒！”
周沐将目光移向别处。
“消毒过了的，我出病房前和进门前，都消过毒。”沈献的病房门口是放有免洗酒精洗手液的，顾琛这两天才是督促别人进门消毒的那个人。
舒颜见自己找茬也没用，心下觉得没趣，收回了手一言不发的开始摆弄起床头的花，刚买来的向日葵还没放进花瓶里，她把原来的那束花取出来，把自己的花拆开包装放进去。
“想吃点什么？我让张弛去买。”没有多余的椅子了，顾琛索性就近坐在了沈献床边。
沈献摇摇头，“没胃口。我什么时候能下床？”
“想出去走走？”顾琛旁若无人的帮沈献抚去额角的碎发，温柔不已。
他指尖微凉，划过沈献微热的额头，让她有一瞬的触电感，她微微侧头用眼神警告顾琛，“你给我注意点。”
顾琛丝毫不在意她的眼神威胁，“想出去的话，我可以推你到楼下花园里走走。”
周沐已经看不下去了，“你出来一下。”
三人同时看向他，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周沐已经起身，见自己的话并没有被理解，索性直接指了指顾琛又说了一句，方才转身先一步出了病房。
顾琛没有拒绝，有细心的替沈献掖了掖枕头，“要是不知道吃什么的话，我让张弛先去你最喜欢的江柳小馆打包一些吃的过来？”说罢，他又看向一旁的舒颜，“你一会也陪沈献一起吃点吧。”
“啊？”舒颜没想到突然被点名，扯了扯嘴角质疑一声，前者也没有再回她的话，起身出病房找周沐去了。
门被关上后，舒颜才回过神来，神秘兮兮的凑到沈献跟前问：“学姐，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沈献被问的莫名其妙，“什么哪一步？”
舒颜两个大拇指做了个手势，“就是那个，表白，确定关系，还是……嗯？”她动了动大拇指。
从未谈过恋爱的沈献脸上一红，赶紧摇头，“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下轮到舒颜惊讶了，“他都对你这样，这样了，还不是我想的那样？”她比划着顾琛刚才对沈献的亲密举动，看上去很激动。
“一定要表白吗？”沈献其实有些不解的，她以为很多事情，可以水到渠成的，最起码在她这里，她不需要那些约定俗成的步骤去开始一段关系，她觉得，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更重要。
舒颜简直惊了个大愕，一拍病床道：“那当然了，必须并且一定要明确的表达，尤其像他这种一脸斯文败类的男人，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和癖好，你要是不说清楚，到时候被人占了便宜，可就说不清楚了。”
沈献几乎要被她绕晕了，到底能不能说的清楚？
但是她脑海里不自觉地闪过一道身影，那像是一朵白莲似的女子，盈盈绕绕的彷佛就在顾琛身边挥之不去一般，心里莫名的一阵烦躁。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自己。”沈献低头，随意的揉了揉自己被纱布包裹的那只手臂，“现在也不是着急这些事情的时候。”
舒颜更替她傻乎乎的学姐不值当了，“他都什么还没说，就不顾性命的去救他，这要是万一……”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转了个话头道：“反正我们女孩子，不能在这事上吃亏，你要是不好说，我替你说。”
“你说什么？”沈献惊讶的看着他。
“让他跟你表白啊，轰轰烈烈光明正大的表白一次，这才能显示他的诚意啊，总不能稀里糊涂的让他得到你吧。”舒颜越说越有点义愤填膺的意思。
沈献急了，“你可别。”她嗫喏道：“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她真的怕舒颜赶鸭子上架，让顾琛给自己一个什么交代，那到时候得有多尴尬？更何况，顾琛和万绮两人之间，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得情愫在，她自己更是没想明白，自己对顾琛到底是何种感情。
“我救他，不过是出于本能，不是为了什么。”
“都成本能了，你还不承认你喜欢他。”舒颜看着沈献，真心觉得自己这学姐怎么这么傻。
“不是你理解得那个意思。”沈献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这么一说，现下更说不清了，换做是别人她会不会那么不顾一切不知道，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哪里会有如果这么一说，那个人偏偏就是顾琛，能救人的偏偏是她……
好像是命中注定，并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避免。
第三百零六章 甜吗？甜
舒颜还想说些什么，顾琛推门进来了。
于是她故意改了语气大声道：“你都这样了，要是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顾琛，看了一眼两人，缓步走过去对舒颜道：“你们周队长说他先下去了，在停车场等你。”
舒颜看到他心里虽有不悦，但也没再说什么，叮嘱了沈献一番，这才凶巴巴的看了一眼顾琛，“好好照顾我学姐。她可是我们的宝贝，上级领导们正在商议让她归队呢，她要是有什么好歹，你就是伤害国家人才的坏人。”
顾琛默。
沈献同样也是一愣，什么？让她归队？
只是来不及等她细问，舒颜已经一阵风似的愤愤离开了。
“她，怎么了？”顾琛一脸茫然的看着沈献，他出去不过几分钟而已，这两人吵架了？她看上去怎么那么生气？转念一想又不对，她句句都在维护沈献，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跟沈献吵架才对。
沈献自然是不能告诉他刚才自己和舒颜都聊了些什么的，女孩子之间的秘密，不能向外人道。
“没什么，周队跟你说什么了？”沈献调整一下坐姿，端过舒颜刚才削好的苹果，随意放了一块在嘴巴吃了起来。
顾琛顾左右而言他，“没说什么，甜吗？”
“嗯？”沈献错愕的抬头看他，意识到他问的是苹果，便道：“甜。”又拿了一块刚要放进嘴里，还未完全吞进去，就被顾琛猛地弯腰咬去了一半。
沈献僵在原处，“你——”
顾琛却心满意足的说：“确实很甜。”
“顾琛你！”沈献脸上一阵热，她也没有经验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顾琛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得意极了，看着面红耳赤的沈献笑道：“想不想知道你们周队长对我说了什么？”
“不想！”沈献想也没想的扭过头去，心里早乱成了一团。
顾琛看到她羞赧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为了感谢你喂我吃这么甜的苹果，我决定带伤推你下楼去散步，你觉得这个安排可行吗？”
沈献的头又扭过去一些。
顾琛低笑一声，转身出了病房，不一会儿就不知道打哪弄了一个轮椅过来。
沈献睡了这么多天，早就想出去透口气了，所以也没有拒绝，任由他张罗这铺好轮椅，要不是手臂现在不能用力，顾琛都想直接抱沈献到轮椅上的。
等搀扶着沈献做好后，顾琛又拿了沙发上的毯子盖在她的膝盖上，又给她戴了口罩，这才放心的推她出门。
“我已经让张弛去打包饭菜了，等我们回来就能吃。”顾琛推着轮椅在后面走，还不往帮她把膝盖上的毯子拉了拉。
“其实，我觉得我可以走的。”沈献不是个矫情的人，她这么坐在轮椅上，一出去也不知道是自我感觉还是真的，总觉得有好多人看，这让她有些不适。
顾琛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安慰她：“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养伤这事不能马虎。”
两人一起下了楼，医院的小花园里有不少家属在陪着病患散步。阳光正好，就连偶尔吹过来的风也都是温暖的，春天的尾巴带着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花园里的迎春花也开的绚烂，玉兰树上更是星星点点的挂满了白色的花苞，柳叶也探出一些嫩芽，随着柔韧的柳枝在风中摇摇晃晃……
沈献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景色，她闭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鼻腔的暖意和花香。
两人一言不发，一个推的缓慢，一个逐渐放松了身心，不再在乎旁人投过来的目光。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医院这个地方坐轮椅并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人们之所以会时不时的看过来，多数是因为顾琛。
他身材颀长，穿一身舒适的休闲装，即便是这样简单的装束，也难掩他一身贵气和文雅。他就这么细心的推着轮椅，小心的避开可能会颠簸的地方，时不时的低头笑看轮椅上的女孩……这画面，别提有多养眼了。
沈献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毛衫，生病期间顾琛直接让人把她留在车上的行李箱送过来，正好一切用品齐全，倒省了回家再收拾行李了。
走到一处凉亭，正好里面休息的人起身离开了，顾琛便推着沈献走了过去，找了一处视野好的地方，将轮椅转过来两人面对面坐下。
顾琛从轮椅后面拿了水杯，给沈献喝水。
“你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放在这里的？”沈献好奇，刚才自己光顾着适应轮椅了，都不知道顾琛准备了水杯。
顾琛笑，“我还带了别的东西呢。”说着，变魔术似的在轮椅一旁的口袋里一模，就拿出一个橘子，“饿了吗？”他剥着橘子问沈献。
“不饿。”沈献想到刚才吃苹果的那一幕，口是心非的回答他。
顾琛不再追问，专心剥橘子，拿了一瓣自己吃了起来，边吃边看着沈献皱眉，“有点酸。”
沈献舔舔唇，露出一副我不信的表情。
“真的，很酸，所以先不给你吃了。”顾琛嘴上说着酸，手里却又拿了一瓣放进嘴里。
沈献知道他这又是在逗自己，白了他一眼道：“幼稚！”便转头看向远处的风景，春风佛面，温柔的很，这个感觉太舒服了。
下一秒，随着男人好听的低笑声，她的唇边多了一瓣橘子，想也没想，沈献大口咬了过去，“啊！我的手！”
顾琛惊恐的大叫一声，手闪电般的缩了回去。
沈献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她根本就没咬到他的手好吧，于是她将还未吞进去的橘子抬了抬，咬牙道：“还给你。”
顾琛笑起来，正要抬手再帮沈献送一送，手还没挨到橘子，下一秒还在唇边的橘子瓣就被沈献吸溜了进去，“想的美！”
沈献吃着橘子，大佬一样的坐姿，看着顾琛吃瘪，原本很好的心情，现在更好了。
见她笑了，顾琛一点也不尴尬，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莫名其妙因为一瓣橘子，越笑越开心，越笑声音越大……
第三百零七章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一切都好像慢了下来，他们只看到眼里彼此最简单纯粹的笑颜。
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三人看到他们笑的这么开心，一时竟也有些不忍去打扰，远远看着他们。
被顾琛安排去给沈献打包饭菜的张弛，不仅打包了饭菜，还直接将人家江柳小馆的老板娘给带过来了。
柳婉看着沈献笑的那样开心，也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不觉湿了眼眶，“这孩子，终于又能开怀大笑了。”
以前的沈献，可不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和白绽在她眼前闹的么？
“你呀，献献倒是好了，你怎么倒多愁善感起来了？”站在她身后的白父白沣一手按在她肩膀上，安抚似的打趣她。
“我哪里是愁，我是开心呐。”
柳婉拍一把白沣的手背，自己擦了擦眼角。
沈献的事情白绽大约跟他们讲了，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沈献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当年害白绽牺牲的真相，现如今终于找到了那个幕后黑手，沈献自己却也几乎搭进去了。
他们才知道，原来沈献这么多年对他们避而不见也是有缘由的，她生病了，看不见的病。生生像是梦魇一样困着她困了三年。
中年丧子，他们的悲伤自是少不了的。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比他们更痛苦的，竟是沈献。
“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献献总算是好了。”柳婉说着，心里难过不已，“这么多年，我还常常埋怨，这孩子怎么光寄东西，面都不露一下，是我错怪她了。”
白沣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你看看孩子笑的多开心，别一会儿看到你这样，又引起伤心事来。周沐不是说了吗，医生说她现在应该保持心情舒畅，不要去想不开心的，病好是好了，这不也怕反复嘛。这种心理疾病，很伤人的。”
白沣说的语重心长，也全是为了沈献着想。
“对对对，我可不能再哭了。”柳婉听白沣这么说，赶紧擦赶紧眼泪，末了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打在白沣身上，“好坏赖话都让你说了，好像我多不善解人意似的。”
白沣双手扶上她的肩仰头宠溺的笑起来，“好好好，你不会说话，你最善解人意了，快过去咱们。”
柳婉鼻间发出一声“切”，任由白沣扶着她的肩膀朝前走。
张弛也是一脸笑的跟在两人身侧，手里则是拎着白家父母特地为沈献做的菜，都是沈献爱吃的。
原本他们不知道张弛是为沈献买菜的，只是张弛进去餐厅时，正好听见两人在说沈献的事，那时候他们两人还是一脸愁容，十分自责的说当初沈献不来看他们，他们应该去看沈献的，没想到沈献这些年遭了这么大的罪。
几经权衡之下，张弛还是自报了身份，说明自己的来意后，两位老人喜出望外。
柳婉更是亲自下厨，照着沈献目前的伤势，和她以往最爱吃的菜品，不一会儿就准备了四菜一汤，临出门前还特地收拾了一番，一行人这才驱车赶了过来。
原本走的很快，临近亭子的时候，柳婉却忽然有些踟蹰不前了。
“怎，怎么了？”白沣侧头打量自己的妻子，见她抿着嘴一脸仓皇的模样，心下不解。
柳婉抬起头，看看亭子里的两人，又看向白沣，“我，我有些怕见到献献。我担心我看到她忍不住哭——”
白沣心情也五味杂陈，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安抚柳婉，“别说见到她了，我看你现在就要哭了，要不咱先找个地方，让你好好哭一会儿，咱们再过来？”
张弛上前安慰他们，“叔叔阿姨，沈献她的伤势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你看她现在心情多好！要是看到你们来啊，她肯定会更开心的。”
关于沈献和白家的事，张弛是听顾琛提起过的，之前又调查过他们一家，自然知道这其中渊源。
“而且啊，沈献她一醒来就说想见你们，只是这身上有伤，实在是医生不让她离开医院，不然早就去看你们了。”张弛继续游说。
“你说真的？”柳婉吸吸鼻子问。
“那肯定啊，我从来不说假话，不信一会你们可以问我老板。”张弛指了指顾琛。
“哦，这样啊……”
“你快别哦了，再墨迹下去，咱这菜都凉了，你想让沈献吃冷饭啊！”
果然还是白沣最了解自己老婆，他这话一出，柳婉一下子就不犹豫了，“对对对，这拔丝红薯啊，必须趁热吃才行。”
说完，便从张弛手里拎过一个袋子，快步朝沈献走了过去。
白沣笑着摇了摇头，“嘿嘿，你看看，说什么都比不上说吃的。”随后，也颇有成就的背着手，大步跟了上去。
张弛无声的笑笑，这两位叔叔阿姨，还真是可爱。
那边正在说笑的沈献和顾琛，也注意到有人过来。尤其沈献一回头，看到来的是柳婉和白沣两人，激动的马上就要从轮椅上站起来，还好顾琛眼急手快，一把将她按住。
“伯父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快快快，坐着，别起来。”柳婉见她要起身，那叫一个急，脚下步子走快了几分。
有顾琛的手摁着，沈献自然是起不来的，但也扯动了伤口，疼的咧了咧嘴，很快又顺势笑起来，双手拉着柳婉伸过来的手。
“好孩子，还说伤的不重呢，你看看这脸，这手……”忽然她大惊失色，“这怎么还坐轮椅上了，腿也伤了吗这是？”
这一担心不要紧，她强忍着的情绪几乎就要崩溃了，拉着沈献的手左看看又看看，担心的不得了。
“没有没有，”沈献赶紧解释，“就是断了两根肋骨，走路的话会牵动伤口，所以才坐的轮椅，不是什么大事。”
说到这里，沈献不得不瞪了一眼顾琛，都是他出的好主意，才让柳婉以为自己是残了呢。
顾琛接收到她的目光，对她的埋怨全盘接受，抬手挡嘴笑意阑珊。
“你别太激动，你看你，怎么又哭上了呢？”
白沣看着柳婉又哭了起来，赶紧开口岔开话题，“你伯母一听你受伤了还想吃她做的饭菜，就赶紧做好给你带过来了，要不先回病房，趁热吃饭？”
沈献点头，“嗯，风吹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先上去。我可馋您做的菜了呢。”沈献拉着柳婉的手，仰起头来笑着帮她擦眼泪。
“那你一会可要多吃一点，都是你喜欢吃的呢！”柳婉见沈献又是以往柔软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嗯！”沈献重重的点点头。
身后，顾琛已经悄无声息的推着轮椅缓步向前走了。
张弛知道顾琛手上的伤还会疼，赶紧上前要自己推，被顾琛一个眼神“婉拒”了，硬是自己一路小心翼翼的护着沈献回到了病房。
张弛觉得自己像是被顾琛弃掉了一样，到哪里都是多余，心里多少有点委屈，偷偷跟在后面发信息和唐逸吐槽，抱怨顾琛的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之行。
到了病房后，在顾琛和柳婉的合力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将沈献送上病床，顾琛又拉出饭桌摆好。
“其实我伤的没那么重，你们这样让我感觉我好像丧失了行动能力似的。”
沈献都要被众人呵护自己的这副模样逗笑，她双手在空中摆了摆，“看吧，可以动的，真不用那么小心。”
“你安静一会，忘了说疼的时候了？”
顾琛见状赶紧阻止她，要不是有外人在，他肯定要上前给她好好按住才是。
柳婉莞尔一笑，目光从沈献和顾琛两人身上略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之前一起去过江柳小馆？”
沈献点头，“嗯，是他故意要去的。”
沈献知道当初顾琛去江柳小馆是为了调查秦莳和柳婉的关系，顺便试探自己，趁这个机会打击一下他，今天他可是欺负了自己不少回呢。
“哦——故意？”
柳婉拉长了音调，审视的看向顾琛。
想到沈献和他们之间关系亲密，顾琛可是一点都不敢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赶紧解释，“那，其实是个误会。”
“哦，误会！”白沣跟着说了一句。
顾琛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正笑着看自己的沈献，挑了挑眉似乎在问，阁下想要做什么？
沈献完全忽略了他这个警示的眼神，拿起柳婉递过来的筷子眼巴巴的看向餐桌，“都做了什么？”
柳婉正一盒一盒的掀开盖子，饭菜的香味很快就溢了出来。
“拔丝红薯，粉丝娃娃菜，菠萝古老肉，还有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这是牛肉丸子汤。”柳婉一边开盖，一边给沈献介绍。
沈献一闻到这个味道，肚子就不自觉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她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大家，“呵呵，真的饿了。”
“快吃。”
柳婉说着，给顾琛也递了一双筷子，“你也一起吃点吧。”
“多谢。”顾琛也不客气，忙了一天也没怎么吃饭的他，坐在沈献床边，两人吃了起来。
柳婉和白沣看着他们吃的香，对视一眼，都笑的十分开心。
沈献狼吞虎咽的吃了两口，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柳婉，“伯母，最近你有见到秦莳吗？她怎么样？”
自从周韵去公司闹事后，沈献就没有见过秦莳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被顾诚藏起来了。现下顾诚被抓，不知道秦莳会不会出什么事。
“好久没见了，前段时间倒是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这两天不知怎么的……”柳婉说着，忽然想起自己还带了一样东西过来，“对了，这个是她寄给我的，说让我转交给你。”
第三百零八章 秦莳的遗嘱
“你先让献献吃饭，吃完再看。”见柳婉就要翻找自己的包包，白沣赶紧阻止。
“对，先吃饭，你瞧瞧我，今天怎么总是乱乱慌慌的。”
柳婉一拍脑门，也不去找沙发上的包了。
“阿姨，你这是关心则乱，这说明您是太关心沈献了，所以总觉得什么事情都要赶紧做才好。”张弛在一旁吃着橘子说。
这话说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好听，就连顾琛都以一种不同凡响的眼神看向他。
“献献，你看你这个同事多会说话。”柳婉笑盈盈的捋了一下头发到而后，十分欣赏的看着张弛，“小伙子不但人长得帅气高大，情商还这么高，一定很讨女孩子喜欢吧。”
张弛得意极了，帅帅的将手里的橘子皮一个投篮就丢进了垃圾桶，“阿姨你太会说笑了，我就，还行吧，是有挺多女孩子喜欢我的。”
就在他沉浸在被赞誉的美好享受里，想要继续散发自己的魅力是，忽觉一道冷风从耳边吹过，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微微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跟着自己的第六感看过去，就撞见了顾琛冰山一样的双眼。
顾琛吃着美食，转手拿起手机接电话，“唐逸，什么事？”
一听到前两个字，张弛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他端正的做好，双手端正的摆放在膝盖上，时不时的腾出一只手擦一擦小机上的水渍，眼睛更是一下一下的瞥顾琛，生怕他在电话里说出一点自己的不好。
“嗯，知道了。”
那边唐逸不知道给顾琛汇报了什么情况，没一会儿两人就打完了电话。
张弛这才放下心来，身体向后靠，拿了一根香蕉悠哉悠哉的吃起来，那模样像极了得意的小人。
沈献在一旁光顾着低头干饭了，吃的很香，很快。
“你慢点吃，这么多呢，又没人跟你抢。”柳婉生怕她噎到自己，赶紧给她盛了一碗汤，放了勺子推到她面前。
“是太好吃了！”
沈献笑的眉眼弯弯，这几天真的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一顿吃的，好似让整个身体都充满了力量。
“慢点吃。”
顾琛见沈献嘴角沾了米粒，想也没有多想，抬手就用拇指帮她抹掉，才又拿了纸巾帮她擦嘴。
顾琛的举动及其自然，倒让沈献有些不好意西了，赶紧接过他手里的纸巾。
“我，我自己来。”
柳婉见此，和白沣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笑了笑。
谈笑之间，沈献和顾琛两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张弛十分有眼力见的赶紧过来帮忙一起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又将桌子归位。
“医生说，还要多久才能出院？”白沣坐在一侧问。
“明天再做个全身检查，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应该就可以出院了。”顾琛抢在沈献之前答话。
“那就好，献献，等你出院了，我再熬点鸡汤，做些滋补的食物，让你伯父每天给你送，这些日子你就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养伤才是最重要的。”
柳婉坐在床边，拉着沈献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这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现在满身都是伤，任谁看了都会心疼。更何况，沈献以前和柳婉亲厚，和自家亲闺女一样。
“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这点伤，过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沈献最怕麻烦别人了。
“不麻烦，我前些日子刚退休，正愁无事可做呢，哈哈。”白沣笑笑，好像对老婆给他派的这份差事很满意。
“对，就让他去，每天就知道往老单位跑，都退休了你还去干嘛，也不怕打扰人家的工作。”
柳婉娇嗔的看了一眼白沣，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心疼他的。
拼搏了半辈子，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忽然一退休，一下子就清闲下来，反而有点不适应了。这要换做是别的退休人员，正好可以闲赋在家，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可是他们……
柳婉没敢再深想，一来不想让白沣看出自己的担心，二来也是不想因为自己对白绽的思念，引发沈献的愧疚和自责。
几人闲谈着，柳婉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想了想她还是起身走到一侧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柳婉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的，随意的问了几句，话语中夹杂着财产，遗嘱这一类的词汇。
沈献原本没有多想，听到这几个字还是不由得朝她看了过来。
柳婉这通电话接的时间不长，没几句就收了电话从床边走过来，只是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迷迷糊糊的。
“怎么了？”沈献手撑着床，关切的问她。
柳婉摇摇头，“好奇怪，一个自称是什么律师的人，跟我说秦莳立了遗嘱，那上面说她的财产什么的都留给我，律师跟我约时间，什么时候能见一面。”
她十分不解的看着沈献，“年纪轻轻的立什么遗嘱啊，再说了，她的财产，留给我算怎么回事？”
柳婉被这通电话完全弄糊涂了。
沈献心下一惊，扭头看了一眼顾琛，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警觉。
“快，伯母你快给秦莳打个电话，看她人在哪！”
沈献急得快要从床上跳起来了，要不是顾琛拉着，她势必要下床拿手机亲自打过去不可，而事实上她现在根本联系不到秦莳，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柳婉。
柳婉见沈献这般焦急，心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慌乱的反找出秦莳的手机号码，赶紧拨了过去。
病房里安静的掉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然而，电话响了许久，最后被提示无人接听。
“再打！”
沈献双手紧紧捏着被子，电话无人接听，这让她感觉更不好了。
电话打了两三遍，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再换秦莳的另一个手机号码打过去时，却是已关机。
柳婉慌了，红着眼睛看向沈献，“怎么办，小莳，小莳她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伯母，你知道秦莳她住在哪里吗？”
沈献其实之前问过柳婉这件事，现下却是忘记了。
“不，不知道别的，她说她住在你们公司的员工宿舍的啊？”柳婉寄希望于沈献。
“没有，她不可能住在那种地方。”沈献摇头。
白沣也急了一拍大腿急道：“这孩子，可千万别干啥事啊！”
白绽的父母，是完全不知道秦莳和顾诚的事的。沈献也不打算告诉他们，这样至少在他们的心里，秦莳还是那个纯净烂漫的女孩。
众人一筹莫展，沈献忽然想起刚才柳婉说的话，“伯母，你说秦莳有什么东西要给我，是什么？”
柳婉一拍手，这才想起这档子事来，“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她匆匆走过去，一边在沙发上的包里拿东西，一边说：“就前两天，刚快递给我的，封面上写的让我转交给你，所以我也没拆。”
说话间，她已将快递文件拿了过来。
沈献拿过快递看了一眼，应该是文件一类的东西。
她没有多想，赶紧拆开了封口，果然里面装的是一封封的文件，一些签完字的表格和一个U盘。
沈献将文件递给顾琛，两人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确认那些东西都是顾诚这些年对外走私的罪证，顾琛心里五味杂陈，原来他们掌握到的东西，也不过是顾诚所做一切的冰山一角。
里面的文件和U盘拿出来后，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沈献拿着袋子倒扣过来抖了抖，什么也没有。
“秦莳能将这些东西交出来，她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沈献喃喃道。
“什么啊？那是什么？她知道什么了？”
柳婉拉着沈献的手，完全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又在看什么，她现在很担心秦莳。当初白绽和秦莳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就很喜欢秦莳的简单和纯粹，又因为她是个孤女，所以更多了一些心疼。
后来白绽殉职，秦莳更像是亲生女儿一般，逢年过节都陪在他们身边，事事都想着他们。这要是秦莳真有个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
沈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婉，“我们得先找到秦莳。”
她手里握着空快递信封，低头正好看到上上面的签发戳印，“对了，她的住址。”
沈献着急忙慌的将信封翻面，终于在上面找到了收发快递的信息，收件地址是柳婉的江柳小馆，发件地址是在一个商圈的中心位置的高档公寓。
“这里，快去这里，秦莳她应该在这。”
沈献急急的叫着，人也已经开始挣扎着起身，打算下床。
“你不能去，在这里等着，我带他们去！”顾琛拦住她，不想沈献随意行动牵动伤口。沈献这两天也是很听劝的，顾琛说什么她就算是心里觉得他有点过分担忧了，也还是会陪着。
但是这一次，她推开了顾琛。
“不行顾琛，我必须要去！”她坚定的看着顾琛的眼睛，手紧紧捏着他的手腕，强硬的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顾琛看着她的眼睛微愣一下，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好，我扶你。”
“老大你——”张弛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伤员这是要做什么，担心顾琛伤到自己，他一边抬手帮顾琛，一边劝说：“要不然，地址给我，我带着叔叔阿姨过去，等有消息了，我给你打电话不就行了？”
“来不及了！”
沈献几乎大半的身体靠着顾琛，将自己挪送到轮椅上。
柳婉和白沣对视一眼，知道事态严重，两人赶紧各自穿了外衣，白沣率先出门去按电梯，柳柳婉扶着沈献的轮椅扶手，几人用最快的速度出了病房。
第三百零九章 白绽的妻子，秦莳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秦莳快递上显示的地址，那是一个十分高档的公寓，一平米价格至少六位数。
几人上了楼，找到相对应的门牌号。
柳婉紧张的不行，虽然一上楼就走在最前面，到了跟前却迟迟不敢敲门。已经失去了儿子，要是真的再失去像女儿一样的秦莳，她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张弛上前敲的门，如他们最坏的想法一样，并没有人应答。
“实在不行报警吧！”
白沣扶着柳婉，眉头紧皱，也是担心的抓肝挠心的，翻找着手机想给他的老同事打电话。
柳婉注意到门锁是密码锁，她让顾琛把她推过去，尝试了几个密码，都不对，搓搓手喃喃道：“这孩子，到底设的什么密码呢——”
“伯母，试试白绽的生日。”沈献此刻心也悬到了嗓子眼，希望一切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对，小绽的生日，快试试。”白沣也恍然大悟，赶紧说道。
柳婉的手已经紧张的有些颤抖了，她在密码锁上按了一串数字，果然里面传来“滴——”一声。秦莳房门的密码，是白绽的生日没错。
“开了。”柳婉甚至有些不确定的回头看沈献。
沈献点点头，看着柳婉犹疑着推开门，几人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小莳，小莳——”柳婉一边走一边唤秦莳，房间的装潢很是简洁素雅，很像以前的秦莳给人的感觉，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
客厅里没有人，两层纱窗的白纱没有打开，窗户却是开着的，温暖的风吹进客厅，徒留一地的寂静……
卧室，书房，厨房……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都没有人。好像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呢。
剩下的，只有卫生间了。
所有人都抱着一丝希望，在柳婉紧张到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推开卫生间的门时，一切都彷佛静止了。
柳婉双目呆滞的盯着卫生间的一处，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捂着嘴巴低声嘶吼着，一瞬间眼泪哗啦啦的落下，“小莳……”
白沣眼急手快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柳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脸色霎那间惨白。
以白色为主色调的卫生间里，纯白硕大的浴缸之中，躺着一个身着白色的纱裙的身影，她黑发顺直，随意的散落在浴缸之中，一些发丝散乱在她苍白如浴缸同色的脸庞上，像一团黑云包裹着一个纯白的瓷娃娃。
一切仿若天旋地转。
浴缸里的秦莳双目紧闭，曾经烈焰一样的红唇此间也没了半丝血色。若不是地上散落的安眠药，所有人都更愿意相信她如此平静的模样，更像是睡着了。
张弛缓步走过去，抬手在她鼻翼间探了探，随后看向身后摇摇头。
这样一个简单的试探和摇头的动作，确确实实的宣告了秦莳的死亡。柳婉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凄厉的哭喊一声后晕了过去，白沣也是泣如雨下，怀里抱着晕死过去柳婉一起跌坐到了地上。
沈献眼眶红的吓人，她用自己听着都瘆人的声音让顾琛推她过去。
顾琛照做了。
要说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认识秦莳的，那个像热烈绽放的红玫瑰似的女子，她从来都是火热的红色，让人见之难忘。
而今她就这么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陪伴她的只有从头到脚的白。
沈献看着她的模样，恍惚间觉得回到了最初认识她时的模样，那时候她也是这样一身纯白的群在，站在白绽身身侧娇羞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纯白茉莉花。
“秦莳，你怎么这么傻啊！”沈献终于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双手无力的抚摸着秦莳早已凉透的脸。
柳婉在白沣的呼唤之下，终于醒了过来，她抱着秦莳的在浴缸边哭的肝肠寸断，白绽不在的这些年，他们早已将秦莳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一时间悲怆的情绪充斥在每个人的心间，沈献想要劝慰柳婉，然而她自己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美人最镜花醉树，最是人间留不住。
那个美丽的女子，在绽放的最美好的年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像过去很多年一个人活着一样，她甚至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
顾琛在秦莳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封秦莳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话。
她在遗书里写道：“也许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错误，我用尽了我所有的运气遇到了最爱我的阿绽，可是我没有这个福气，他死在了我最爱他的时候，或许我那个时候就应该跟着他一起离开，至少这样我不会为虎作伥，做了害死他的人的棋子。
我以为我浑浑噩噩的活着能够救赎自己，能够陪伴阿绽的家人，代替他活着，代替他尽到他的责任和孝道，可我是这样的肮脏与不堪，我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我懦弱又轻贱，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我很想念阿绽，每日每夜每分每秒都在想念，可是这样的我，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脸去见他呢？他也会觉得我不争气吧？
爸妈，对不起，这辈子我做不了你们的儿媳，也做不成你们的女儿了。原谅我的无知和懦弱，知道真相的我没办法面对你们。这个房子，还有我名下的存款，是我这些年靠着自己的努力赚的，都是干净的，我把它们都留给你们。我能留给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了。
沈献，我想我应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不管是因为我将阿绽的死全部归罪于你，还是不接受你的提醒而一错再错，对不起，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还是对不起。我知道你这些年和我一样的难受，但你比我更坚强更清醒，谢谢你为阿绽做的一切，或许，我甚至都没有资格替阿绽对你说一声谢谢。”
最后说的是：等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想对所有人说一声对不起，也想跟你们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们在我二十多年的孤独的生命里，让我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和朋友的关心。我走了，请你们不要为我伤心流泪，我不值得……
最后的落款是：白绽的妻子，秦莳。
第三百一十章 他的庆幸
沈献把秦莳和顾诚有染的事瞒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大不大，但至少在白绽父母的那里，秦莳还是那个纯白的姑娘，不掺杂其他的东西，或者日后缅怀起她，不至于更难过吧。
遵照秦莳的遗愿，他们把她葬在了百望山，那座山和白绽所在的山，两两相望，这是他们最近的距离。
那天，北冀迎来了初夏的第一场雨。
周沐和大明成子等那些以前在队里，都和秦莳见过的人，都来参加了她的葬礼。除了沈献，没有人知道秦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每个人都很伤心，柳婉更是哭的几乎晕厥。
葬礼结束后，沈献侧头问跟在自己身后顾琛，“你说，我是不是错了，要是我当时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她，顾诚可能是害死小白的元凶，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顾琛撑着伞弯腰帮沈献拉高了衣服领子，低声安慰她：“你说或不说，事实都是这样，你无法预料到他们的相识，更不可预知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便是你当初不跟她讲你的推测，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一样会难以接受。”
顾琛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沈献心里依旧郁结。
她什么都想到了，可她唯独没有想过秦莳会自杀，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甚至连一个告别的人都没有……
“也许，这都是命？”沈献远远望向另一座山头的烈士陵园，但愿他们再相见时，秦莳不要带着厚重的愧疚和自责。
“对她来说，可能也是一种解脱。”
顾琛大掌抚上沈献的头，轻柔一下，“换做任何人带着那样的经历苟活于世，都是一种痛苦。”他绕到轮椅前面，蹲下身讲沈献的拉链拉的更高一些。
虽已入夏，但下了雨的天还是格外寒凉。
做完这一切，他握了握沈献放在腿上的双手，异常的冰凉，于是又一手撑伞，一手抚在她交叠的双手给她暖手。
他的心里其实也在庆幸，庆幸沈献经历过那一场危机后，心里的那份郁结病症终于解开，倘若不然，今天秦莳的葬礼，沈献又不知道会是何种模样。
看到沈献像所有人一样正常的伤心，正常的哭泣，正常的难过，他竟有些欢喜。
秦莳的离开所有人都是伤心的，顾琛也多少觉得有些惋惜。
做了申飞三年的财务总监，不得不说秦莳在业务能力上是出众的，要不是遇见了自己的二叔误入歧途，她的人生又会是另一番光景。
周沐远远立在雨中，看着两人的身影，面色深沉，他的目光定格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眼里情绪不明。
舒颜撑了伞走过去替他挡去小雨，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小雨淅淅沥沥的山顶，黑衣女子坐在轮椅之上面容悲怆，男子一身黑色西服正装，打着黑色的领带半蹲与她之前，一手撑伞，一手给她暖手，那个画面，寂寥中透着浪漫……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没有任何的空间给旁人站立。
舒颜心疼的看回周沐，“周队，我们该回去了。”舒颜虽然没有见过秦莳，但是在队里听过无数遍沈献，白绽和秦莳之间的事情，熟悉的就像是未曾蒙面的朋友，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跟着周沐他们一起来了，请了假的他们，要赶在请假时间结束之前归队。
“走吧。”
周沐率先抬步离开，没有要去跟沈献打招呼的意思。
舒颜回过神来的时候，周沐已经两步走进雨里了，她也来不及说话，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在葬礼仪式结束之后，柳婉因为哭的太厉害，身体几乎快撑不住了，顾琛就让张弛开车先送白家父母回去了。
此刻细雨霏霏的山顶，仅剩下了沈献和顾琛两人。
“等我伤好了，你陪我去看看小白吧。”沈献望着雾蒙蒙的山对面，对顾琛说。
“好！”
顾琛想也没想，干脆的答应了下来，“那今天我们就先回去？天冷，怕你着凉。”
沈献点点头，确实有点冷。低下头，她才发现顾琛的手一直在给自己捂手，怪不得刚才冷意消散了些。
顾琛没有在意沈献眼里的讶异，起身将伞固定在轮椅上方，推着轮椅两人缓缓下山。
两人心情都很沉重，一路上都沉默着没怎么说话，这反而让他们在烟雨蒙蒙的穿行中，有了一些疗愈……
秦莳最后给的那些资料，是顾诚打着申飞集团的名义对外走私文物，做一些非法交易的关键证据。顾琛将证据移交给警方，又有警方移交给检察院后，顾诚的案子很快就开庭了。
在开庭之前，顾琛和律师一起去看守所见了顾诚。
没想到，短短几日，顾诚就从一个温润儒雅的君子，变成了满脸胡茬，眼神凶悍的模样。
起初见到顾琛的时候，他还摆着一副长辈的姿态，高高在上的直视着顾琛。
两人对视许久，顾琛先拿起了电话，他今天来，只想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将近三年之久，他今天一定要搞清楚。
顾诚在警卫的提醒下，不情不愿的拿起了电话，“小子，来看你叔叔的惨样？哈哈哈，你以为你凭那些东西，就能打倒我？”
顾琛凝视着他，半晌不说话，顾诚之所以能这么自信，是他断尾工作做的确实很好，证据看似很多，但只要他矢口否认，就很难定罪。
“怎么，不确定了？怕了？”顾诚见顾琛迟迟不说话，逐渐得意起来。
喉头滑动，顾琛终于艰难开口，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爸妈？”几个字，他说的尤为艰难。
顾诚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很快就稳住了神情，“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小琛，我怎么也算是你的二叔，你爸就是我亲哥，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你想要申飞，想要我手里的股份，你真实不惜任何代价啊，这种脏水都敢往我身上泼？”
“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爸妈！”顾琛一个字一个字的，又问了他一遍。
顾诚见顾琛有些愤怒了，他反而笑了起来，阴森恐怖的眼神就这么看着顾琛，一直笑，一直笑……
第三百零一章 扮猪吃老虎是吧
顾诚如同疯魔了一样，最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顾琛双拳紧握，要不是中间隔着一个玻璃，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给他一拳，即便他是自己的二叔。他冷眼看着他笑，看着他癫狂。
笑了不知道多久，顾诚终于停了下来。
他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问顾琛，“我倒是想知道，从仓库里出来的那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揪着我不放？要不是她，你以为你今天还有命坐在这里？当初老三就说她不对劲，总盯着他，你倒是说说，她到底是谁？”
顾诚也有自己的不解，他这段时间也派人调查了沈献，除了这三年在申飞的工作经历，竟然查不到她的其他任何信息，这让他心里很不安，也很不爽。
还有他顾诚查不到的人？
顾琛淡淡一笑，看来他真的把自己这么多年做的那些恶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没关系，他忘了，他帮他想起来。
“二叔莫不是忘了，三年前你让人绑架刘贺妻女的事了？”
顾诚非常惊讶，以至于都忘了否认自己没有干过这件事，相反，他现在是好奇大于给自己开脱，“刘贺和沈献有什么关系？”
“刘贺和沈献没有关系，刘贺的妻女跟沈献也没有关系。”
顾诚更奇怪了，既然没关系，那这个不知道突然打哪冒出来的沈献，专门和自己作对又是因为什么？
只听顾琛继续说道：“但是因为他们，因为你绑架了那对母女后，安装在他们身上的炸弹，因为这个死掉的人，和沈献有关系！”
顾琛说到后面，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顾诚陷入了回忆，想当年他给刘贺开出了那么好的条件，那么多钱都买不到他的一个忠诚，竟然还想中途收手，他不可能真的让刘贺退出，更不可能让他带着那么多秘密离开。
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的杀了刘贺，因为他还需要刘贺这样一个得力干将。
那个人，真的是读书读多了，脑子里除了代码和技术，什么都没有，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他不断地给刘贺增加筹码，不断的加，直到加到超过了他的可接受的范围，谁知道那刘贺还是不知道好歹，毅然决然的要退出。
顾诚为了留住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绑架了他的妻女，试图用这种方式威胁他。没想到那小子一点都不识相，居然还报警了。
后来，当他知道警察解救事败后，竟然还放火烧了自己的家。
真是个蠢东西！
“为了解救你绑架的人质，牺牲了一名特警队员这事，不知道三叔有没有印象？”
顾琛见顾诚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出声提醒他。
“你是说？沈献她……”
顾诚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当初还觉得仓库里那个炸弹被拆除，不过就是碰巧了，毕竟，谁能想到仓库那种低等级的劳动力集聚地，会有人有这样的能耐。
至于被他们说拆除了炸弹的沈献，不过也就是走了狗屎运的普通人罢了。
他完全没想到，那个平平无奇的姑娘，居然是——
“没错，沈献她曾经是特警。因为你的利欲熏心，蛮狠恶毒，害死了三个，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四个无辜的生命。二叔，天道好轮回，你做过的一切，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掩埋，总会有人记得的！”
顾琛双眸微眯，眼神锋利如刀的盯着玻璃后面，那曾熟悉又慈爱的面孔。
从顾诚闪烁的眼神中能看的出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势必是极为震撼的，他怎么都没想到，中间还会出现这样的岔子。他以为刘贺一家的死，是他做的最完美，最没有任何痕迹的。
见顾诚固守的心里防线已经有了裂痕，顾琛微微倾身找到他的眼睛，追问：“所以，二叔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设计害死我爸妈了吗？”
顾诚惊愕的抬起头，此刻他已经有些慌乱，但他还是坚持自己原来的说法，“你说的那些，我没有做过，但是……”
顾诚说着，凑近了看着顾琛，“我认为那是报应，顾桓他什么的都想要，什么都是他的，他以为他是谁啊？就因为他比我早出生几年？凭什么，我顾诚哪里不比他优秀了？他一个一出生就克死自己老娘的灾星，凭什么一直踩在我头上？他要申飞就能得到申飞，还想怎样，还要断了我的所有路，哼，想的美！”
顾琛看着近乎疯狂的顾诚，使劲捏着拳头直到捏疼自己，让他保持着头脑清醒情绪平和，他道：“你现在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和齐叔合谋的事，我都知道了。”
顾诚不屑的摇头，“一个死人的话，谁会相信呢！”
“所以齐叔的死，也是你派人做的？”顾琛抓住他的话柄，继续追问。
顾诚眼神一闪，不承认，也不否认。
顾琛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想，我现在可能直到你为什么一定害死我爸了……”
他随手拿了一些几年前顾诚的账目，举给他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你假借申飞的名义，在外做的那些事情被我爸发现了，他让你收手，也给了你机会，你担心事情败露被爷爷知道，于是便起了杀心，一不做二不休买通齐叔，让他在车上做了手脚，又让齐叔找了接口请假，避开事故发生时他在现场，撇清他的嫌疑。”
顾琛说的只是自己根据现在所掌握的信息做的推断，然而他的这些推论却让顾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本以为，杀了我爸之后，你就可以代替他成为申飞的董事长，但是你筹谋这么多，唯独没想到这里面最不可控的因素是爷爷，你更没料到，爷爷竟然会绕过你和三叔，直接让我接替我爸的位置……”
顾琛一脸肃然的看着顾诚，声音忽然冷了下去，意味深长的问：“二叔啊，你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准爷爷的心思。因为你根本不敢承认，在爷爷的心里，你永远比不上我爸！你从来都不在他继承人的名单之内！”
“你住口！”
不等顾琛话音落下，顾诚愤怒的大吼着站起身来，他指着顾琛道：“你刚才那东西，是从哪来的？”
顾诚很清楚那些账目是什么，他这么多年小心谨慎，秉承着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他把很多东西都分开保存。
存在他家里的那一部分，已经被沈献拿走了，还有刘贺留下的一部分老旧的资料。
但真正致命的，就是顾琛手里刚刚拿的这些账目，这才是他所有的命门所在。而这些东西，他是留给秦莳管理的，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顾琛的手上？
顾琛今天一来是想问出自己父母的死因，按照刚才的顾诚的反应，他已经基本上能确定了。而来，就是击溃顾诚的心里防线，好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再试图在警方哪里狡辩，是没有用的。
“秦莳，这些都是秦莳交给我们的。你看到的是复印件，原件我们已经移交给检方了，二叔，你觉得你再狡辩否认，试图找人顶替你受这份罪，还有用吗？”
秦莳？
顾诚摇着头，“你别想炸我，秦莳不可能把这些东西给你。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顾琛不知道自己的二叔这是在担心秦莳，还是在担心秦莳手里关于他的账目。终归他也没想隐瞒，于是便直接告诉了他，“秦莳死了，自杀。”
原本半趴在桌上的顾诚，在听到这句话后，两眼瞪大，身体瞬间就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软软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我不信，我不信。”顾诚眼眶红的吓人，这么一看，倒是有一种哀婉美人早逝的意思。突见他猩红着眼睛看向顾琛，“她为什么要自杀？我都给她安排好了去处，只要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她就可以脱身，去海外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诚说的这话倒是没错，他确实为秦莳安排好了退路。只要她死守着这些东西，自己就可以洗刷掉那些证据链不充足的罪名。这对于他和秦莳来说，是一间两全其美的事情。
但秦莳拿出这些东西来，就是把他们两个都往死路上送。他不理解秦莳为什么要这么做，根本无法理解！
“因为当初为了解救刘贺母女牺牲的那位特警，是秦莳的爱人。”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那顾琛便都告诉他好了。
“什，什么？”顾诚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十分痛苦的样子，这绕了一圈，竟然又绕到了这里，他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你在胡说对不对？你就是想让我以为我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然后低头认罪？你好侵吞顾家所有的财产对吗？”
“以上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不管是沈献的身份还是秦莳的死，二叔，要不是你做了那么多事，机缘巧合之下让我遇到沈献，我还真不一定能那么快猜到是你害死了我爸妈。”
顾琛说着，摘掉了脸上的金丝边眼镜，“这是我爸爸的眼镜，我带着它，就是想知道你要演戏到什么时候，二叔，大戏该落幕了。”
顾琛说的平静，听在顾诚耳里却像是平地惊雷。
“你个小兔崽子，这么多年了，你在我面前装的乖巧听话，扮猪吃老虎是吧？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扳倒我，你休想！”
里面警卫见顾诚起身离座，情绪激动，立刻出声制止：“3028号，坐下！坐下！”
顾诚这时候还哪里听得到旁人在说什么，他指着顾琛大骂道：“你们根本就不配，凭什么，你爸不过是一个没文化的病秧子生的，能和我母亲相比？你们这一支血统，就是低贱，做事卑鄙龌龊，费尽心思独占顾家资产，你们凭什么，你们不配！”
警卫的口哨声接连响起，不断地提醒顾诚，“3028号，坐下！”
顾诚心里的怒火烧红了眼睛，他双手趴在玻璃上，恨不得探出手一把捏碎了顾琛。
“我那天就该直接送你去见你那双低贱的父母，我就该直接把你炸碎咯，你这小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身后警卫不断的发出警告，然而这一切对近乎癫狂的顾诚根本就没任何作用。
“最后警告，3028号，安静！”
最后的警告并没有对顾诚起到任何警醒作用，很快两名警卫便一左一右将拍打着窗户的顾诚控制住，架着他准备带离探望室。
顾诚挣扎着，怒吼着，“你个小混蛋，我蛰伏这么多年，低估了你这混蛋的阴暗歹毒，你休想毁掉我独占顾家，你休想，休想……”他喊得歇斯底里，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声音逐渐消失在探视间后面的一个铁门里。随后，那个铁门就被重重的关上了。
顾诚自负一生，到现在也没想通，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第三百一十二章 闲杂人等不能进入三十三楼
自从墓地上回来之后，柳婉就病倒了。
原本说要照顾沈献一日三餐的人，短短几日就削瘦的不成样子。本该卧床休息的沈献，变成了照顾病人的角色，日日守在柳婉的病床前，陪她说话，劝她吃饭。
“献献，你自己都还伤着，你不用管我，自己好好休息才对。”柳婉声音沙哑，面容满是倦色，看着沈献又开着她那小电动轮椅给自己送来了果盘，无力的劝说。
“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的，医生说了，我现在要慢慢开始活动，我从我那边到你这里，才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压根都不算锻炼。”
沈献将自己在病房里切好的果盘递过去，拿了叉子插了一小块菠萝，要喂给柳婉吃。
柳婉抬手推走，“我没胃口，吃不下。”
“伯母，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切好的呢，你要是不吃，那我半天不是白忙活了？”沈献笑笑，收回菠萝重新放回盘子里，“要是不喜欢吃菠萝的话，我们吃块橙子好不好？”
沈献耐着性子，像哄小孩一样哄她。
医生说了，柳婉这是伤心过度，积郁成疾，再加上这些年心里的郁结，为江柳小馆的操劳，这次的打击属实是带出了不少病症。得好好修养才是，要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身体上的病症尚且有药物和先进的医术可以治疗，万一心理再受创伤……
沈献是经历过漫长煎熬的人，她不想柳婉一蹶不振，再经历一遍自己承受了三年的痛苦。
人死不能复生，她现在能做的，唯有多多陪伴，多多安慰，尽可能的分散她的注意力，才能让她尽快从失去秦莳的痛苦中走出来。
柳婉拗不过沈献在，只好张嘴吃了一口她递过来的橙子。
“这才对嘛，多多补充维生素，我们的身体才会康健，你一口，我一口。”沈献笑嘻嘻的自己也吃了一块，“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告诉我，这吃东西啊，自己一个人吃也就那样，好东西啊，要抢着吃才好吃。”
说着，她又给柳婉喂了一口。
沈献说的煞有其事，认真极了，这副模样倒是让柳婉不自觉笑了出来，“傻孩子，你奶奶逗你呢。”
“我倒是觉得奶奶说的很有道理，就像这小小的果盘，我自己一个人吃完全没有味道，吃两口就够了，可是我跟伯母你一起吃，我就觉得格外的香，嗯——还甜。”
沈献笑的也甜，趁柳婉看着她分神之际，又喂了两个葡萄给她。
“对了，你受伤住院的事，你奶奶知道吗？”柳婉此刻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竟开始主动问起沈献的事了。
沈献摇摇头，“我没让他们说，奶奶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担心。”
奶奶一个人生活在连城，自己不能照顾左右，所以沈献平时都是报喜不报忧，总把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形容的顺利又快乐，老太太虽不全信，但每次视频看到沈献的笑脸，也能安心不少。
“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不让她知道我在医院，每次视频的时候，我都得费尽心思的找背景，可得画一番功夫呢。我奶奶这个老太太，聪明的很，不能让她看到半点蛛丝马迹。”
“你猜我上次和奶奶打来视频，我是在哪接的？”
“在哪？”
“卫生间啊，我一看到是奶奶打来的视频，就赶紧往厕所冲，床上东西弄了一地，愣是在马桶上坐了半小时。”沈献说的眉飞色舞的，“奶奶问我，你怎么还在厕所带着啊？你猜我是怎么回答她的？”
柳婉逐渐被沈献带入了当时的情景，嘴角带着笑意问她：“我猜，你说你脚麻了？”
沈献现在想起奶奶那深皱眉头的样子还是觉得搞笑，她笑的不能自已，摆摆手咯咯笑道：“不，我跟她说，我便秘。”
此话一出，两人一下子就沉默了。
柳婉嘴里还吃着一块苹果，咀嚼的动作忽然停止，默默的看着沈献。
沈献抬起头看了眼柳婉，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果盘，面色讪讪，“呵，呵呵，是不太好笑哈——”
然而下一秒，两人视线再度交汇的那一刻，又都不自觉放声笑了起来，又尴尬又好笑的那种笑。两人的笑声洪亮，透过房门传到了走廊里。
白沣拎着两大袋饭盒急促的走在走廊上，在靠进房门的那一瞬就听见里面爽朗的笑声。不用仔细分辨他都能听得出是柳婉在笑。
他驻足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原先阴沉的脸上，逐渐也浮上了笑容，眼神里也多了些许轻松。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沈献因为笑的太过用力，扯疼了肋骨，她克制着想要忍住笑，“伯，伯父你来啦？”
人在笑的过程中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让听的人忍不住也收不住笑。柳婉就是，双手做出迎接白沣的姿势，人却笑软在了床上，沈献忍着笑的模样看着实在是有些好笑。
“行了，你且休息着吧，我来。”白沣笑的一脸褶子，将袋子放桌上，把里里面的饭盒一个个拿出来摆在病床上的桌上，“这都是我自己做的，比不上你伯母的手艺，但也不会太差，献献，你一会儿多吃点。”
因为有沈献在，柳婉才能这样开怀大笑，白沣心里的负担也小了不少，因此特意嘱咐沈献要多吃。
“好香啊。”饭盒刚一打开，饭菜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沈献赶紧放下手中果盘，将吃的阵地转移到了满桌子的菜上。
因为有了之前的良好氛围，几人说说笑笑吃的很是开心。
饭后，白沣照顾着柳婉休息，沈献便也回了自己的病房。只是她脸上的笑，在离开病房的时候缓缓落了下去，她扭头看了一眼背影有些佝偻的白沣给柳婉盖被子，忍不住鼻头一酸。
她悄悄关上房门，双手推着轮椅往自己病房走。没走两步，忽觉手上一轻，却是有人在帮她推轮椅。
“怎么不用自动模式？”头顶传来温润低沉的声音。
是顾琛。
沈献仰头看他，“想自己动手锻炼锻炼。”
顾琛低笑不语，推着轮椅两人回了病房。这两天顾琛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每天只能抽出很少的时间过来照顾沈献。
进了病房，看到沈献吃的油油的嘴巴，顾琛想也未想就抽了纸巾给她擦嘴巴，“偷吃了什么好吃的？”
沈献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走的急竟然忘了擦嘴了，果然人不能生病，一生病就容易糊涂。她打算拿过自己来，被顾琛另一只手挡下了，手上动作依旧轻柔又仔细的给她擦干净。
等顾琛微凉的手从嘴巴上移开，沈献才开口道：“是白伯父自己做的菜，做了很多，我就一起吃了。”
顾琛听完有些失望，“你都吃了，我怎么办？”
沈献诧异，“你还没吃饭吗？”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都已经快两点了。
“嗯。”顾琛很委屈的一下坐到啥放上，拿湿纸巾擦拭自己的手，在医院里面，触碰的东西多，吃东西之前一定要先做好清洁。
沈献将目光落在顾琛放在茶几上的饭盒上，“那要不，我再陪你吃点？”
她问的真诚，身体也很诚实的在她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顾琛忍俊不禁的笑起来，修长的手指在湿纸巾间划过，就一个擦手的动作，配上他一脸宠溺的笑，竟莫名的好看。
沈献咬咬牙，转过身去找自己的手机，不想再打理他。
顾琛本就长的十分好看，往日里倒是很少笑，如今这一笑，沈献看在眼里有些微微失了神。转身一为赌气，二位掩藏自己片刻的慌乱。
“我带的鳗鱼饭，你确定不吃了？”顾琛抬手优雅的将湿纸巾丢尽垃圾通里，开启包装精致的打包饭盒。
“都说了吃过了。”
沈献双手撑在床上玩手机，头都没回的丢了句话给顾琛。
顾琛也不再多话，拿出自己的那一份就吃了起来，没吃两口，就接到了公司那边打过来的电话。
他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电话是马琪打来的，“顾总，那位万绮小姐刚才非要进您办公室，您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为什么不阻拦？”顾琛原本清润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马琪泪，表示她也很无辜。
原来就在几分钟前，万绮又带着大大小小的礼物到了三十三楼，和马琪她们打过招呼之后，便轻车熟路的要往顾琛办公室去。
“万小姐，顾总他现在不在办公室，轻问您是有什么急事找他吗？”
万绮作为首席秘书，接待人员是她的职责，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前几日和顾总传出好事将近的万小姐，但是现在的申飞风声鹤唳，她也不敢懈怠。
万绮收住前行的脚步，优雅的转身看着马琪，莞尔一笑道：“我当然知道阿琛不在，我进去等他。”
马琪一时摸不准，这万小姐是不是和顾总约好了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假装忙碌的另外两个战友，就这回头的那一刻，“埋头苦干”的两人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立刻抬起头冲她疯狂摇头。
此时万绮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
见状，马琪又快走几步，上前挡在了万绮的前面，“万小姐，顾总他现在不在。您看，要不您先去会客室等他？或者，有什么急事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的。”
万绮收起刚才温柔的笑，从头到脚的扫了一眼马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这三十三楼的首席秘书吧？除了沈献，你是职位最高的那个？”
马琪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以为三十三楼，你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怎么，被沈献带歪了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了吗？我要真有什么急事我不会自己联系阿琛吗？用的着你说？”
万绮以往每次来都是一副泽世明珠富贵千金的模样，说话也都是温温柔柔的，举止也是大方得体，从未这样声色厉急的跟谁讲过话，但不知为何，那样的她总让人觉得虚无缥缈，完美的有点不真切。今天这里脸色一变，倒是更像她原本该有的样子了。
这话一出，另外两个人也装不下去工作状态了，纷纷看了过来。
马琪看似脸上带着笑，心里早就不爽到了极点，她马琪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质疑和屈辱！
“你，什么意思？”她咬牙带笑的问万绮。
万绮眉眼一弯，挤出一抹不走心的笑，“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挡我的路。我要等阿琛，自然是去他的办公室等。”
说完，她竟直接推了一把马琪，绕过她直接推门进去了。临关门前，她还转身冲马琪吩咐一声，“咖啡，谢谢。”
马琪气的站在原地握着拳，一张骄傲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只能对着空气锤了两个花拳。
陈诺和唐逸已经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拉着她往工位走，“先别生气。”
陈诺瞪了一眼身后的办公室门，“真没想到，这个万小姐还有这副脸孔，我看啊，刚才那副样子才是真实的她，这么久了伪装的贤良淑德的，真实难为她了。”
马琪被两人按坐在工位上，气鼓鼓的瞪着紧闭的办公室门，“真是撞了邪了，她当自己是谁啊，未来的申飞董事长夫人吗？”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
唐逸按住她的肩膀认真道：“她那么坚持的一定要去办公室等，难道真的是和顾总约好了的？”
听闻此言，三人皆是一愣。
毕竟，这位万小姐前几天还和他们的顾总同出同进，频繁的登上各种新闻头条，还传言好事将近呢。虽然在她们心里认定了顾总心里的那个人是沈献，但谁也料不到人家两个会不会有什么峰回路转啊！
“保险起见，还是先给顾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陈诺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说。
在两人的提醒下，马琪这才给顾琛打了电话确认，哪料自己刚一说完情况，就被顾琛劈头盖脸一顿质问。
“顾总，万小姐她一定要在办公室等你，我以为……你们约好了呢，而且，我也拦了，没拦住这不是……”
马琪说的有些小心翼翼，毕竟电话那端的顾琛，声音冷的骇人。
“你认为，公司现在的情况我还有时间和人约会，还约在公司？”顾琛冷冷的反问两句，下一面又坚定的命令道：“现在，立刻，马上，让她离开我的办公室，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以后未经我的同意，任何闲杂人等不能进入三十三楼，听到了?”
“听，听到了顾总，我马上就去办。”
床边玩手机的沈献这时候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愠怒的顾琛，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笑，“自己招惹的是非，冲别人发火算什么本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 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
原本愠怒的顾琛，在看到沈献这副模样时却笑了出来，“该结束了。”
沈献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初为了防止顾诚再安插一个他们无法预测的人进来，两人故意放松了对万绮的警惕。
起初，念着年少时的情谊，顾琛还是很不希望万绮真的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带着目的接近自己。但是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情，让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万绮，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从她偷看自己重要的商务合作，到借机想要接触到重要合作伙伴试图干扰合作，每一件事顾琛都看在眼里。
“最近发生的事，给公司带来的影响很大，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忙，但我会抽时间过来看你的。”顾琛简单的用完餐，走到沈献跟前附身看着她。
沈献笑笑，“我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不用经常往医院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早点出院。”
“我会安排人过来照顾你，陈然人还没找到。”
顾琛没有明说，两个人心里却都知道这个消失的陈然可能会是一个隐患。
“你家里，还好吗？”沈献想了想，仰头问他。
顾琛大义灭亲这件事，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一件具备正义的举动，但在顾家人心里，却未必能够接受。在沈献为数不多对顾家人的理解里，他们对顾琛是十分严苛的。
顾琛揉揉眉心，“还没去见爷爷，这件事他需要时间接受，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他。”
“那他知道是你二叔害死了你父母吗？”
顾琛摇头，以现在所掌握的一切来看，要确定这件事是顾诚做的，还不够。
两人在病房里又闲聊了一会，顾琛将这几天公司的大致情况跟沈献讲了讲，一大股东莫名入狱，公司深陷舆论，外面还有竞争对手在不断的施压……
总之，申飞目前的现状，不容乐观。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顾琛虽每天都能来医院探望沈献，但也是匆匆一起吃了午饭就离开，或者偶尔在深夜过来，悄悄在沙发上小睡一会就离开。
听陈诺说，这段时间顾琛几乎吃睡都在公司，每天的会议，客户见面安排的满满当当，就连她们三个都经常加班到深夜。
“沈献献，你到底怎么了？顾总说你身体不太好在家里休息，你怎么样了啊？我可以去看你吗？”
陈诺难得能联系到沈献一次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末了十分好奇沈献这段时间的销声匿迹，心里也很担心。
“我……之前身体是除了一点状况，现在好多了。”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跟我说啊，这么多天没见你，我都想你了，呜呜呜，沈献献，我真的好想你啊。”陈诺先是开玩笑似的撒娇，说到后面竟真的有点难过了。
“嗯，快好了，马上就能见到了。”沈献赶紧安抚她，在这诺大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人简单的挂念着，也是温暖的。
“嗯！不过最近真的是奇怪的很，那张盟也是，居然只跟我讲那天带走他的是几个朋友，是他们的恶作剧。恶作剧就算了吧，回来后他每天都神神秘秘的，对我也是避而不见的，真搞不懂这个人。”
陈诺表示很委屈，怎么短短几天，两个关系要好的朋友一个见不到人，一个也……见不到人。
听她这么一说，沈献倒是想起来了，“张盟还好吗？有在正常上班吗？”
“我看他倒是挺好的，一天上班比谁都积极，什么时候问他都是有工作要忙，一顿饭都不陪我吃。”电话那端的陈诺娇嗔起来。
沈献大约能猜到，张盟这个样子，大约是知道自己刘贺叔叔一家的死因，心里对申飞的人有了芥蒂。等自己出院了，好好跟他了了才是。最起码，不能让他错怪了真正对自己好的人才是。
沈献的伤养了半月有余才好，等她出院回到许久未归的家时，才发现家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进屋时还闻到诱人的饭菜香味。
顾琛今天专门抽了时间亲自送沈献回家，见沈献一脸疑惑的打量着自己窗明几净的家，温柔解释道：“我让张弛找了阿姨提前给你打扫了一遍，这会估计在厨房做饭呢。”
沈献倒是没想到顾琛会这样细心。
厨房里的阿姨听到门外的动静，手里拿着锅铲子走了出来，“哎呀，你们回来啦，饭菜马上就好，你们且洗洗手就可以吃饭啦。”
阿姨看上去敦厚老实，看到沈献他们憨厚的笑着。
“辛苦你了。”沈献笑着道了声谢，便进了卫生间洗手，然后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丢尽洗衣机，这些都是在医院穿过的衣服，她又往里面加了一些除菌液，这才开启了洗衣机。
家里她已经许久没回来了，之前因为顾诚的原因一直住在顾琛家，如今终于到家，那种熟悉的舒适感，让她心里很畅快。
“家里还需要什么东西，你直接给张弛打电话就行，让他买了给你送过来，这段时间公司太乱了，你在家再休息一段时间再去上班。”
顾琛见沈献忙前忙后的，拉着她走到沙发前，“我看这个阿姨事情做的不错，你等下尝尝她的手艺，要是味道还不错，以后就定下她每天照顾你的一日三餐。”
沈献抓到了重点，“你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顾琛今天从医院帮忙收拾照顾她出院，到现在大约已经离开公司两三个小时了，一路上也是电话不断，处理着各种棘手的问题。
“公司一会还有几个重要会议，我得先回公司去，”顾琛说及此还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陪你吃饭了。”
沈献虽有些失落，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笑道：“好啦，我明白。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工作。”说着，就要起身送客。
顾琛还在不断得叮嘱她，“你一个人在家得时候千万不要干活，也不要拿重东西，缺什么用什么给张弛打电话就好……”
他像个要远行得人，叮嘱也叮嘱不完得样子。
沈献笑，“我没那么娇气，再说了，现在外卖快递那么方便，我需要什么网上下单都会送到家门口，不用麻烦张弛。别操心那么多了，快回公司吧。”
顾琛终于停下了繁琐得嘱咐，明明自己说要离开的，现在听到沈献催促自己离开，反而心里不好受了，“这么想让我走啊？”
沈献愣，“不是你要走得吗？”
这边阿姨已经端着煮好的菜走了出来，顾琛不走反而转身走到餐桌前，拉了把凳子坐下，“不走了，吃完饭再走。”
“咦，你这个人……”沈献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跪下！
事实证明这段时间的顾琛，就算是吃顿饭也是吃不安稳的。
两人坐下一起吃饭不到几分钟，就有接二连三的电话打进来，顾琛只得放下手中筷子去接电话，有些事情电话里能够解决，有些却是不能的。
比如顾家老爷子终于得知了自己的好儿子干的好事，打电话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先怒斥了顾琛一番，最后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让他立马回顾宅。
顾琛原本是想以公司事务繁忙推脱的，但听到那边周韵、顾衡都在，想了想便应了下来，表示自己半小时后就会回去。
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的。
“想好怎么说了吗？”顾琛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回避沈献，因而他和顾老爷子讲的内容沈献都听到了。
顾琛只顾给沈献夹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实相告。”
看顾琛这般坦然，沈献也不好再说什么。从他们的角度来看，错的一方肯定是顾诚无疑，但是作为一个袒护自己亲儿子的父亲，谁知道他会怎么想，怎么看。
沈献不了解顾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之前顾琛在他们那里是受不过不少委屈的。
想到这里，她一筷子一筷子的往顾琛碗里夹菜，“你多吃点，万一一会吵架，还有力气跟他们讲道理。”
顾琛笑，“我不会跟他们吵的。”
有理不在言多，这么长的时间，顾琛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嗯，那就吃多一点精神一些，在气场上赢了他们。”沈献不太会安慰人，索性将自己心里所想，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出来。
“好，听你的。”
顾琛眸光深深的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吃饭。
很快，一碗米饭，伴随着沈献不断夹来的菜肴，顾琛吃的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驱车快一点，能在约定时间到达顾宅。
“那我，先走了？”征询沈献的意见。
“嗯！”
沈献起身，将顾琛送出门，两人没有多讲话，只是临别时的一个眼神，似有千言万语。
一路上，顾琛开的飞快，很快便到了顾宅。
那是一所能象征身份地位的四合院，按照现在的市价估值，至少要以亿为单位起步，顾宅位于整个北冀最中心的位置，周边建筑基本上都是文物级别的。
这是顾老爷子在获得自己人生第一桶金的时候买下的，小时候的顾琛也是在这里长大，那时候的一家人都住在一起，表面上看着其乐融融的，因为人多，常常很热闹。
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门口两个威武的石狮子，顾琛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和顾炎两个人，最喜欢趴在这上面玩耍，一边一个，将自己当成是领兵打仗的将军，比谁更威武。
童年的时光是快乐的，也是短暂的，后来不知为何，二叔提前搬离顾宅，有了属于自己庄园，接下来是三叔。最后才是自己的父母，带着他住进了属于他们的家。
顾琛停在那朱红的门前踟蹰片刻，最终还是抬手按了门铃。
门铃刚响不到十秒钟，就有人打开了大门。
“大少爷，您回来了？”家里的管家一身中山西服穿的笔挺，年过半百的头发已有些花白，此刻看这顾琛笑容满面。
“黎叔。”顾琛叫了人，便直接抬步走了进去，走过长长的门厅，再进去是外院，再往里面走才是内院，院子很大，中间有一个流动水池，里面飘着几个荷花叶子，刚刚露出的嫩芽，并不能装点什么。
顾琛走过下面哗哗流水的玻璃栈桥，直接朝正屋走去。
到了正屋外面，还有一个门厅兼会客室，顾琛唤了拖鞋，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爷爷。”
和门正对着的沙发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沉着一张脸，手撑着拐杖目光涣散的看着前方，似乎是在出神。听到顾琛的叫声，他姿势未动，只是目光移到了刚进门的顾琛身上。
顾琛和他的目光对视，老人灰白色的眼睛里，散发出的森森寒意，愣是将这即将回暖的春天给冻住了。
顾老爷子迟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顾琛，彷佛要用自己那因为上了年纪有些浑浊的眼睛，将顾琛看出三六个洞一般，直勾勾地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任谁看了心里都会毛骨悚然。
这位顾老爷子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社会上打拼，在那个没有父母支撑，没有强大助力的年代，他完完全全靠着自己的双手和智慧，白手起家成立了申飞。
年复一年的努力，将申飞从一个小小的搬家公司，做到了如今综合发展，涉猎金融，电商，物流，贸易等各个行业都占一头的上市集团，谁都无法想象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
而他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加持下，在社会一次次的毒打中淬炼出来的那一身戾气和江湖气，更是少有人能接的住的。
“爷爷！”
顾琛唤第二声爷爷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他微微弯身，让自己的视线和爷爷的保持齐平，随后问道：“爷爷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他好不躲闪的爷爷那冷硬的目光，与其淡然的询问。
这话一出，爷爷那冰冷的眸光中，瞬间像是要喷出火来。
他双手撑着拐杖，眼睛盯着顾琛，忽然双手提起拐杖在地上猛戳，嘴里声色厉急的喊着：“跪下！”
这一声不留余地的命令，让顾琛稍稍一怔，但他还是听话的、顺从的跪在了他面前。他的身后，事同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看着眼前一切的顾诚和周韵，两人脸上表情都颇耐人寻味。
整个主厅安静的可怕，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又冷又寂。下人们早就闻到讯息，早早的躲开了，唯有黎管家远远的站在外面的硬迎客厅里，似有意无意的在注意里面的动静。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野心大了？连你自己的亲叔叔的偶不放过了？为什么要报警抓走你二叔？”顾爷爷一声声问的很急，以至于他差点呛到自己。
顾琛面色平静，“二叔绑架了我，还在我身上装了炸弹。”
他仰起头，不卑不亢的看着自己的亲生爷爷，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声音掷地有声，丝毫没有要狡辩或者隐瞒的意思。
第三百一十五章 前尘旧事
顾老爷子脸色微有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瞪着顾琛道：“你二叔绑架你，为什么要绑架你？”
顾琛依旧不卑不亢，“不知道。”
“哐！”
顾老爷子手里的龙头杖重重的锤子地上，“你不知道？不知道你说是你二叔绑架了你？还装炸弹，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着四六了，什么话都敢说？当初我把申飞交给你，当真是一个错误。”
几句带着情绪的话说完，顾老爷子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
“爸，爸，您消消气，消消气。”周韵见状，赶紧走过来贴心的拍着顾老爷的背给他顺气。随后扭头对跪在地上的顾琛道：“小琛，我和你二叔自认待你不薄，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你的家里人？且不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警察拘留了你二叔，你派人去我们家里乱闯瞎折腾，把我们整个家弄得乌烟瘴气的，这又是为什么？”
已经看过监控的周韵，知道了那天家里为何会忽然乱成那个样子，值钱的东西不知道因为淋水损失了多少，心里气的不行。
今天抓住了机会，她定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二嫂，这些话你应该问二叔才对。”顾琛不想与她多言，什么待他不薄，这些年要不是当着老爷子的面，他们说话能不往人心上戳就很难得了，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好呢。
“你二叔？你二叔现在被你害的进去了，我们想见一面都见不到，你让我去问他？”
周韵明显对顾琛的回答十分不满，这些日子他们动用了不少关系，连顾诚的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更别说见他了。
“你二叔到底犯了什么事？”顾老爷子的情绪似乎稍微平息了一些，他双手撑着拐杖弯腰凑近顾琛，像是想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好孙儿，怎么就能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顾琛凝眸，总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顾家能沉寂这么长时间没有找他对峙，很大一部分可能就是这段是他们都以为顾诚进去不过是一场误会，没想打走动了那么多关系都是一无所获，这才不免担心了起来。
“爷爷，我说什么，你都会信吗？”顾琛不确定当爷爷直到真相后，他是会继续袒护二叔，还是秉公处理，毕竟，两个都是他的儿子。
“你先说来听听，信还是不信，我有自己的判断。”顾老爷子有些烦躁的睨了一眼顾琛，自顾自的靠进了沙发里。
“爷爷，你知道三年前，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吗？”顾琛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顾老爷子。
老爷子皱皱眉头，不爽的看着顾琛，“我问你二叔的事情，你提你爸妈做什么？”
旁边周韵似乎听出点端倪，瞪着顾琛冷哼，“你爸妈自然是出了车祸死了的，不过，这也还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着急想见你，大哥大嫂也不至于超速出了这等惨祸，你现在还有脸问这些！”
顾琛继续道：“三年前，二叔收买了我爸爸的司机齐叔，威逼利诱他在我爸的车上动了手脚，这才导致了我父母发生了车祸。”
“你胡说！”
周韵急了，指着顾琛的鼻子大吼一声。
“爸爸，你千万不要听这小子胡言乱语，都三年了，他现在说这些不过是想为他陷害阿城的事找借口，你这个孩子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居然这么诬陷你二叔。爸，你可千万别信他胡说八道。”
周韵一遍斥责顾琛，一边还不忘拉拢着老爷子一定要站在她这边。
顾老爷子明显也是不信的，他抬头看了一眼急赤白眼的周韵，以示安抚。
“阿琛，你爸妈的死，我也很痛心，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嫁祸给你二叔啊。他们可都是我的亲生儿子，虽然不是一奶同胞，但这么多年，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我还是知道的。”
相比较于周韵的抓狂，顾老爷子倒是淡定的多。
顾琛继续说下去，“齐叔，也就是我爸爸的司机，在车祸胡不久也惨遭人攻击，还好我赶到的及时，救下了他，但是他也身受重伤，我把他送到医院抢救了回来，但医生断定他是脑死亡，精心养护或者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周韵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证据证人呢，说了半天扯出一个脑死亡来说事，这怎么证明是你二叔做的？”
“齐叔他原本是醒了的。”顾琛抬眼冷冷的看着周韵。
“那你倒是让他来啊，让他来证明是你二叔指使他杀了人，制造了意外害死了你爸妈，你空口白牙的在这里说什么？”周韵是个聪明的，见顾琛说了这么半天也没有直入主题说有证人在，便抓住了这一点攻击他。
“齐叔死了，就在不久前。”顾琛咬牙说道。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弯弯绕绕说了半天，就是不说有人可以证明，原来人已经死了啊？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还能说是你想早日继承家产故意在回国的时候买通了齐叔让他制造车祸害死你爸妈呢，没有证据的话谁不会说！”
一听齐叔死了，周韵可给高兴坏了！原本心里还些许有些担心的，毕竟顾琛也不是什么胡话都说的，他严肃起来，周韵甚至还有点畏惧。要不是今天有顾老爷子在并且直到老爷子和她是同一条战线，她可不敢这么嚣张的。
果然，在周韵的煽风点火下，顾老爷子也失去了耐心，他抬起拐杖狠戳一下顾琛的肩膀。
“好啊，看看顾桓养出来的好儿子，平白无故捏造罪名陷害他的亲二叔，你爸要是地下有灵，知道你顾琛今日所作所为，心里作何感想？我今天，就替他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白眼狼！”
说着，他就举起拐杖，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搭在顾琛的肩膀上，背上……
顾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常年打太极八段锦，身体硬朗的很，拿拐杖又是红楠木雕刻而成，结实的很，如今手上更是用了蛮力，一下一下的搭在顾琛身上，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迹象。
顾琛脊背挺直，任由拐杖一下一下地落在自己身上，正是初夏渐暖之际，他身上穿着薄薄的白色毛衣，很快就被打的额头上渗出层层冷汗。
即便是这样，他也咬着牙，一声不吭任由他打。
他知道，爷爷要是不先消解了自己将二叔送进去的心头之气，接下来的话，他不管说什么，怎么说，他都是听不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