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港岛旧事TXT下载港岛旧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港岛旧事全文阅读

作者:萌俊     港岛旧事txt下载     港岛旧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剩下两章都在晚上更新

    虽迟但到,请放心

334 猛龙过江

    中午。

    十二点。

    何贤站在酒楼门口,身后带着两名老者,与几位年轻人,拱手抱拳:“何警官,欢迎啊。”

    “何代表。”

    何定贤抱拳回礼,畅笑着道:“感谢。”

    “感谢。”

    “小事情。”何贤温文尔雅的点下头,回首引见两位老者:“这位是裕丰按的老板高先生,泰兴博彩的老板傅先生,人都已经到齐了,坐下吃饭聊聊天吧。”

    “好啊。”

    何定贤欣然点头,再轻轻躬身,抱拳道:“高老板、傅老板久仰久仰。”

    高可宁身穿马褂,戴着布帽,手中拿着一根木杖,昂首挺胸:“何警官,久仰大名。”

    傅老榕抱拳拱手:“何先生,欢迎来濠江。”

    “呵呵。”

    “感谢招待。”何定贤皮笑肉不笑,浅浅点头,带着手下就进入酒楼。安泰酒楼在濠江名气不小,一共设有三层,可以看见十六号码头,隶属傅老榕的德记地产。

    傅老榕真名“傅德萌”,在港岛除博彩行业外,还有德记船务、大来论产、德记地产、全萌食品等众多公司。

    几人来到三楼。

    何贤作中间人,添茶倒水,望着窗外景色笑道:“何生,十六号码头是濠江仅一家的双层结构,水泥浇筑码头,客货两用,也是傅先生的产业。”

    “常听人讲,傅先生有半城的美誉,剩下半城归高老板与何老板。”何定贤望向繁忙的内港码头,看见车水马龙,工人上千,心知生意十分火爆。

    “不知还容不容得下我一席之地。”

    他张嘴饮下口茶,轻轻把茶杯放好。

    酒楼内。

    四周散布着三十多个保镖,有港岛来的过江龙,也有本地的江湖人。整座酒楼早已被包下,老板亲自上菜,几个服务员站在角落候着。

    傅老榕轻笑答道:“何生,出来做生意,干嘛有这么大火?”

    “当年你与莞商的管炳森有矛盾,还是我找警司将管炳森挖出来,亲自把人送到码头交给港警的人。”

    何定贤点点头:“我一直记得。”

    “一件小事。”傅老榕摇摇头,夹着菜道:“先尝尝菜。”

    “好。”

    何定贤夹了口菜。

    高可宁则道:“何老板,来濠江开银行并非不行,第一让我入股,第二不做放贷,两个条件选一个,我送十个花篮恭祝你开业,怎么样?”

    何定贤噗嗤笑出声来:“高老板,你有濠江的专营牌照吗?说不让我做,我就不做!要不然我给伱开两个条件,第一个退出港岛,第二个退出典当行业?”

    高可宁冷下脸来,出声道:“何老板,不管你在港岛有多威风,来濠江揾水都应该守濠江的规矩。当年我在濠江开第一间典当行的时候,便定下规矩,所有典当行都要有我的股份。”

    “强龙不压地头蛇。”

    “不要找苦头吃。”

    何定贤盯着高可宁,目光再看向他身后两个中年人,分别是长子高福全,其子高福求:“高老板,我给你换一个条件吧,要么死长子,要么死次子。”

    “选一个先?”

    高福全、高福求二人都脸色煞白,眼神流露愤恨。

    何贤为了避免矛盾激化,连忙举起茶杯,打圆场道:“何先生、傅老板、高老板、气氛不要搞的这么僵嘛……我知道你们都是大佬,但和气生财,何先生。”

    “你不是说有新生意要与两位老板谈吗?”

    傅老榕脸上也来了兴趣,举起茶道:“何先生远来是客,我们还是要先敬何先生一杯的。”

    “来。”

    “一杯茶先。”

    何定贤举起茶杯,笑着道:“多谢二位,感谢,不过我这个人就不喜欢别人让我选,更不喜欢有人同我呛声。谁跟我大小声,我就一定要压过他。”

    “高先生也是年纪大,脾气不好,见谅。”何贤开着玩笑。

    高可宁举起茶杯,也饮下口茶。

    从这一场对话当中不难听得出,傅老榕其实是偏向高可宁的,而何贤则多少有些站在何定贤这边。虽然,傅老榕、何贤都与他们没有冲突,真正有冲突的是两个银行业对手。

    准确的说,是何定贤猛龙过江,在濠江开设银行办事处,一定要插手典当行与高利贷的生意。如果,何定贤只是做银票兑换、黄金买卖的生意,高可宁也不会来找茬。

    但是对于何定贤而言,濠江是一个重要枢纽,将来洗黑钱的周转地。

    一旦放弃典当和高利贷生意,洗黑钱的收益就会被人分一杯羹。何况,他自恃有实力,凭什么要让濠江的老骨头?

    而在高可宁看来他条件开的很公道,是何定贤过于霸道,要来动他碗里的饭。

    他在濠江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现在退一步,逝世之后,两个儿子谁能打得过何定贤?家族产业岂不是给一个外地人吞了!

    高可宁已经在想身后事,为子孙计,只是希望定下一个规矩,把家族财富延续。

    傅老榕比高可宁年轻十五岁,刚满六十,整体还是比较精神的,但早年他竞标赌牌时,便受到高可宁的资金支持,与高家私交甚笃,虽然知道何定贤难缠,但肯定要撑高家,只是不会把事做绝。

    何贤则是以华人代表的身份,给人架进来的,出于法律条文规定,多少得帮何sir说点话。到时候,双方就算在街头打的天翻地覆,他该做的也做了。

    傅老榕对生意更感兴趣,放低茶杯便道:“何警官,你有什么新生意?”

    “拍卖行。”

    何定贤笑道:“随着世界大战结束,除了少数地区还有些动荡余波之外,其实主要大国都已经开始恢复经济建设。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打仗的时候古董,珠宝迅速贬值,但未来几十年,古董、珠宝类产品肯定将快速升值。”

    他向高可宁问道:“高老板是做典当生意的,之前十几年肯定没少收押珍奇古玩,珠宝钻石吧?”

    高可宁饮了口茶,冷笑道:“这里面的经济规律,在座三个人谁都比你懂,我们三个玩金融的,你一个玩枪的,同我们讲这个?国内古玩市场有国内的规矩,不适应用西方那一套,没有人会把古董放进拍卖行。”

    何定贤移过目光,看向另外二人,表情很无所谓的笑骂道:“我就说老骨头已经入土了吧,不能接受新鲜事物。世界上除了独家生意赚钱之外,第一做生意的同样赚钱!”

    “我告诉你,现在没有人把古董放进拍卖行,就是因为没有拍卖行。古玩市场的规矩越多,证明市场越需要拍卖行,收藏家们迟早会知道,规矩就是用来骗人的。”

    “一个行当越多规矩,套路越深,就是要用规矩坑你说不出话来。可真正的有钱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被坑?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想被骗”

    傅老榕、何贤都若有所思。

    何定贤又道:“将来古玩市场绝对是垃圾市场,只要把拍卖行的名声打出去,信誉建起来,未来收藏圈资本将全部流入拍卖行业。鬼佬的苏富比拍卖行,一件拍品收百分之五到十的手续费。”

    “光去年一个季度的收入,便已经超过七千万港币。”

    “既然濠江要做东方的拉斯维加斯,我们为什么不能开一间华人的苏富比?”

    拍卖行与博彩、典当行业其实具有巨大的共通性,里面的关节细细品味一下,很容易琢磨出更多的味道。首先,拍卖行不局限于古董文物,艺术品、地产、什么东西都可以拍,甚至可以哄抬拍价,炒作牟利。

    傅老榕、高可宁、何贤三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甚至已经想到行贿、避税等黑色操作

    何况,拍卖行与赌桌一样都是靠抽水来赚钱,本质上是做一个服务平台,本身不生产东西,却可以通过经济流动截取大量财富。

    这就是做平台!

    傅老榕作为二代赌王,深知抽水的利润有多高,不管拍卖行未来是否能做起来,起码整个商业模式是很优秀的,并且初期投入并不高,纯亏几年都可以继续做。

    只要有朝一日市场起来,收入必定爆发。

    实际上,拍马行业在西方一直都有市场,在东方也有市场,只不过汇集在最顶尖的一撮富人身上,随着经济发展才会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而这间拍卖行也将是东方银行布局洗钱链的一个重要环节,为了规避风险偏偏不能设置在港岛,这样濠江就是最安全,最适合的地方。

    要在濠江开拍卖行捞金,其实是免不了与地头蛇打交道,所以,何定贤才会把此时濠江最有实力的三个华人叫到一起,该谈钱谈钱,该报仇报仇,恩怨分明,萝卜大棒一手抓。

    “你们两个,有时候早点为高老板选块墓地吧,人活着,脑子死了有什么用。”这时何定贤甩甩手,十分嚣张的道:“早点埋了,我包一个大红包。”

    “你!”

    高福全忍不下去,上前用手指着何定贤便要大骂,四周的保镖们也蓄势待发,没想到,高可宁就拦下长子,冷声说道:“何先生这回猛龙过江可真是有备而来。”

    “人没带多少,气势是半分不少。”

    何定贤喝着汤道:“出来混,不是讲人多的,要靠脑子呀。”

    “高老板!”

    晚上还有

335 欺负老人

    “何先生,你是吃定濠江的资本盘撑不起拍卖行,想办好拍卖行一定吸引港岛资本加入,才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吧?”高可宁看出他的底气,感叹道:“不愧是潮汕商会的会长。”

    “有一手!”

    何定贤放下汤匙,眉毛一挑,纠正道:“是副会长。”

    “会长是我岳父。”

    高可宁没有纠结:“呵呵,这样,我们在场四个人见者有份,一起合股开间拍卖行,一人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你来选任总经理,公司交给你管。”

    “我们一起分红怎么样?”

    “濠江出地、出货、出关系、伱负责引入资金,做大生意即可。”

    “至于东方银行的办事处,我不管是办公处还是分行,贷款、典当、任何金融生意都可以做,我明天就请舞狮队恭祝你开张大吉,但唯有一条,濠江仅能开一间分行。”

    何贤连忙道:“濠江这么小的地方,一间分行也就够了。”

    其实当高可宁同意东方银行在濠江加入高利贷、典当行业的时候,便代表濠江市场向东方银行开放。至于是开一间还是两间根本无所谓,因为金融行业不看重分店数量,除了开拓新地区的业务,需要开设分行外。

    一间分行多招些员工,多承接业务,照样能把生意做大。

    当然,特大型城市,或者要建立储蓄网络除外,但东方银行在濠江显然不需要。

    高可宁只是要留一点面子。

    何定贤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发出嗤笑:“啧,高老板,你是大树,却已经朽啦。在濠江做生意有很多办法,我为什么非得同你合作?我把赚钱的路子摆出来,是找兄弟一起走的。”

    “我可以与傅老板、何老板一起做呀,他们两个占三十三的股份,我三十四,只多一个点就好。把你甩下车,你有什么办法?要一起揾钱,得先把仇给解了。”

    “这样,你出五十万港币的汤药费给我手下的东西作补偿,再到港澳两地的大报纸上登报道歉,上回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我接受你的邀请一起在濠江揾水。”

    “你觉得怎么样?”

    傅老榕皱起眉头,出言道:“何生,高老板年纪大了,能否多留些余地。”

    他还是很在意高家的颜面,而且高可宁坐在餐桌旁,不在生意上分一杯羹,将来怕是会一直找事。

    拍卖行开起来也不安稳。

    况且,冲着半生交情,他也不可能甩下高可宁,某种意义上讲,高家与傅家能够走到今天,便是靠着攻守同盟,团结一致,外人想要拉拢傅对付高是天方夜谭。

    傅老榕的态度已经否决掉何定贤的提议,但高可宁心中却知道以自己的身体状况,真的撑不过三五年,到时候,高家与傅家还能像现在一样吗?何定贤口中把他甩下车的想法很直接,但却真的很有效,不是在今天,而是在将来!

    何定贤完全可以过几年再开拍卖行,把他给熬死了嘛.到时候三家联合起来吃新蛋糕,每个人都问心无愧,唯有高家被耍下车,权势一落千丈。

    “好!”

    高可宁沉默片刻,竟然张嘴答应:“我会署名在港澳两地的报纸上登报道歉,表示对东方银行的歉意,再给够潮义勇兄弟们汤药费。”

    “何先生还有什么要求吗?”

    何定贤望着七十五岁高龄的老者,发笑道:“好,看在你是老前辈的份上,我也不再欺负老人家,事情就这样谈定了。明天东方银行重新开业,同时拍卖行一人二十五的股份,傅先生、何代表,你们有什么意见?”

    “没问题,我觉得很好。”

    傅老榕摊开双手,喜笑颜开。

    这次他与何贤都算捡了个便宜,不管拍卖行能不能赚到钱,总之,眼下的麻烦是谈拢了。濠江地界上不打起来,对于二人而言就是一种回报。何贤笑道:“呵呵,这才是我们生意人嘛,和气生财,我有个意见,不如以茶代酒,干一杯?”

    “好。”

    “好呀。”

    高可宁、傅老榕都出声答应。

    何定贤也举起茶杯,敬了一杯。

    “何先生,晚上得闲到我家吃饭。”何贤放下杯子,出声邀约道。

    何定贤爽快答应:“正好要在濠江呆一个晚上,打扰了。”

    “客气。”

    何贤表现十分豪爽。

    又聊了几句之后,四人已经谈定各出资二十万港币,先将拍卖行的架子搭起来,做一点点宣传。再由何贤搞定经济局的关系,争取拿到一块拍卖行专营牌照。

    只要是在港澳没有出现过的新行业,特别是涉及到民生、金融方面,经济局都有可能发专营牌照。只要拿到专营牌照将来濠江便只能有一间拍卖公司,当然,专营牌照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保证公司独占市场,又会受制于当局管制。

    但对四人而言专营牌照是利大于弊的,经济局也不一定看得起拍卖行业,年饷肯定不高。将来续牌四个人不信围不下来,而且拍卖行讲究一个信誉,几十年后,谁还能做的比他们大?

    傅老榕则负责提供一块地皮,用来盖仓库和拍卖大楼。高可宁答应拿出典当行里的一些藏品,陆陆续续投进去,炒热拍卖行的名气。一间拍卖行想要打响名气,上架的藏品好坏,珍贵与否,其实十分重要。

    国宝级的文物、顶级艺术品、既可以拍出高价,用数字震撼人的眼球。也可以利用拍品本身的名气,给拍卖行带来热度。拍卖行早期要拿不出什么好货,其实是难以杀出重围,受藏家认可。

    高可宁在拍卖会中的地位其实很重要,一来可以提供拍品,二来,可以提供技术人员。毕竟,许多文物、艺术品是需要鉴定的,把仿品当真品拍,口碑很容易破产。

    当然,拍卖行本质上没有替顾客鉴别真伪的责任,但偏偏华人十分在意诚信,西方那一套在东方得升升级。相应的,高可宁比所有人都更需要拍卖行,因为他可以利用拍卖行把典当行里的古玩艺术品高价出货,让资源互利,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与何定贤将来想要利用拍卖行洗钱是一个道理。

    “拍卖行的名字便叫做泰兴东方吧?”在讨论公司名字的时候,何贤提出了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何定贤闻言点头:“两间公司名并一间,通俗易懂,也能让商界知晓公司背景。”

    “很适合。”

    高可宁也不反对:“名字不错。”

    他也是泰兴娱乐的股东。

    这个名字也有他的一份。

    傅老榕则十分赞赏:“不仅读起来悦耳大气,寓意也很好,就这样定下吧。”

    在名字上其实何定贤吃了一个小亏,因为东方集团的名字排在了泰兴娱乐背后,但考虑到他们是濠江本地公司,泰兴的招牌其实更值钱,也就没什么好反驳的了。

    何贤见气氛变得活跃起来,看了一眼手表,笑着道:“时间也不早,下午公司是有事情要处理,改天大家再约一起饮茶吧。”

    “好啊。”

    傅老榕没有犹豫。

    高可宁撑着手杖,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起身,点头道:“那就这样了,傅生、何会长、何代表、我先走了。”

    “慢点。”

    “宁哥。”

    傅老榕关切道。

    高可宁却在路过何定贤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出声道:“唔好意思,何生。让人去砸东方银行的招牌,是我高家做事莽撞,不只该登报道歉,我还应该亲自向你道歉。”

    他居然朝何定贤俯首鞠躬:“对唔住!”

    “何生!”

    傅老榕、何贤眼里都露出惊诧之色。

    要知道,高可宁本身就是靠黑的起家,下手那叫一个毒,敢在濠江插手典当、放贷的人,不知多少都被丢下海了。

    今天,高老板不仅认怂,还弯腰!

    这可是大新闻。

    何定贤却叼着一支雪茄,深吸一口,略带警告的看向他:“高老板,做惯了专营的生意,我理解,但一个家族要靠着强权发展,越鼎盛,越危险。”

    “港岛利家当年卖鸦片的,现在怎么样了?利希慎当街给人打死,现在利家除了剩下一些祖产,已经在港岛上流社会排下座了。老人家,要想家族长远。”

    “要开放,要合作,拥抱共赢嘛.对不对呀!”

    他穿着西装,张开双手,用最嚣张的语气,说最温柔的话。

    “小心你扑街了,仇家排队来枪击你全家。”

    高可宁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受教了。”

    “何生。”

    何定贤又吸一口雪茄,望着他颤颤巍巍的背影,感慨道:“一把年纪了,还出来混,生的两个仔真是没屁用。”

    “有点孝心都该帮老豆把事情给扛了!”

    高福全把他的话听进耳中,咬了咬牙,等坐上车后,忍不住向老豆抱怨:“我们高家什么时候向别人低过头?在濠江就连傅老榕、何贤都得敬我们三分。”

    “何况一条过江龙,他们潮义勇能让多少人过海?五百,五千,还是五万啊!”

    高可宁闭着眼睛,出声说道:“把那个我们去掉一个们,别人敬高家,不是敬我们,是敬我。”

    “你和你弟算个屁!”

336 大小贤

    其实高福全并非只会吃喝玩乐的废柴,家里典当行的生意打理也算井井有条。但高可宁深知在何定贤拿出一条财路,愿意与傅老榕、何贤一起经营的时候,高家就必须伏低做小了。

    因为,高家只能在濠江内部铁板一块的时候,才有资格与何定贤掰手腕。当何定贤笼络住姓傅的,姓何的,高家便没资格拦对方的生意进濠江。

    现在低头还能捞到点好处,利益互换,等到他一过世,何定贤打过海,两个儿子肯定挡不住。他要是再年轻一个二十岁,也不怵何定贤手上的枪,但奈何不得不多为后辈考虑。

    何定贤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大把时间同他耗,他身上土都快埋过脖子了,又怎么打?

    “正如何定贤说的一样,将来典当行业不可能再由高家独占了。”高可宁叹道:“你们有本事就守着店铺,能赚多少赚多少,没本事就多买点地,老老实实做个收租佬吧。”

    “这次的事情算个教训,一代江湖一代人,看来高家与傅家都过气了。”

    这两位赌王说到底,还是个江湖人。

    起家路子野。

    政治站位太低。

    还不如买办

    所以,何贤家族的后代能出濠江一哥,连任两届,傅老榕、高可宁家族却掩埋在历史当中,后世根本无人记得。

    高全福张张嘴,有些不服气:“老豆,不就是办间拍卖行,说的好像能骑在高家头上一样。”

    “呵。”

    “一间拍卖行?”

    高可宁无奈道:“重要的不是拍卖行,是落子濠江的机敏,猛龙过江的果决。”

    “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以后学学你弟,多娶几房姨太,到舞厅点小姐,也比志大才疏,败坏家业来的强。”

    “记住,既然同何定贤成为商业伙伴,将来高家就绝对不能再得罪何定贤!”

    “知道吗!”

    高福求憋屈的点头道:“知道了。”

    高可宁颔首道:“嗯等我走了,别人可不会再卖你面子,要靠自己的本事立足,伱就知道江湖没那么简单。”

    傍晚。

    六点。

    何府。

    花园,一棵荔枝树下,何贤穿着西装,笑着道:“哈哈,何生,我今天中午在酒楼的时候,生怕你几句话把高老板骂出心脏病,你也知道,高老板年纪大了。”

    “真给人骂死。”

    “啧啧。”

    “高家两个男丁要跟你不死不休了。”

    何定贤倒是一点不怵,后知后觉的道:“这样啊,早知道嘴下留情,少骂姓高的几句了。”

    “唔好意思。”

    “骂人骂习惯了。”

    何贤呵呵道:“我看你是嚣张习惯了,不管是同谁吃饭,心里有火就要拍桌子。”

    何定贤振声道:“有底气干嘛不拍。”

    “我贱啊?”

    “钟意给人骂。”

    何贤摇摇头,感叹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好在误会已经解开,将来都是一起开公司的合伙人,倒也不用再担心什么。”

    “就是高老板,起码短寿两年。”

    何定贤大叫道:“不可能!”

    “他顶多就剩两年!”

    何贤忍俊不禁,端起茶杯,饮了口茶。

    “叮咚。”

    门口响起铃声。

    一位管家匆匆走进花园,低头汇报:“何生,镜湖医院的柯先生来了。”

    何贤表情一愣,苦笑着道:“何会长,我有一个损友又来蹭饭了,不介意一起吧?”

    何定贤又怎么会赶主家的朋友?

    “不介意。”

    他笑着点头:“正好认识认识何代表的好友。”

    “快点让柯林进来。”

    何贤挥了挥手,给他添茶,笑着说道:“柯林是镜湖医院的前任院长,前些时候回内地负责起中山医院,但前段时间辞职了,现在挂着濠江华侨协会主席、南通银行董事长的头衔。”

    “以前我与他就是好友,经常被他坑,要不是看他医术好,留着还能治病,早跟他割袍断义了。”

    这时穿着黑色长衫,戴着眼镜,步伐匆忙的中年人来走旁边,温文尔雅,中气十足的问道:“是谁有了新欢忘了旧人?你当年的心脏要做手术,是谁给你开的刀?”

    “有空过来找你吃饭,还在私底下说我坏话,真是给你脸了,何老板!”

    蓝刚带着几名便衣探员,齐刷刷转过目光。

    何贤连忙起身,要让柯先生住嘴,柯林却很嘴碎,出声道:“要不是我,你现在能不能动都是一回事,还想娶四房姨太?”

    “乱搞男女关系!”

    何贤表情有点难堪,急道:“柯院长,有客人在旁边!”

    “我没瞎。”

    柯林翻了一记白眼,义正言辞的道:“你的客人,不就是我的客人?我一定会招待好的。这位先生我看你气色不错,但眼睛发干,记得平时爱护眼睛。”

    “不然上街就看不见靓女了。”

    何贤无语至极:“何生猛龙过江,你却问他眼睛干不干?”

    “是有点干。”

    何定贤同时起身,一本正经的道:“多谢柯院长提醒。”

    柯林满意的点点头:“有事来中山医院找我,或者到镜湖报我名字,能救一定救,不能救也给你多续两天。”

    何定贤正式的道:“多谢柯院长。”

    何贤则道:“阿林,这位是港岛警队的华人警司,潮汕商会副会长,东方集团的大老板何定贤先生。今天何先生来濠江办点生意上的事,明天有一间银行正式开业,晚上有空便请他来家里坐坐,正好给你看见了。”

    柯林伸出手道:“难怪我刚刚骂姓何的,旁边那几个探员盯着我,不好意思,何生,冒昧了。”

    “没事没事。”何定贤与他握手,欢笑着道:“随便骂,多骂些,我喜欢听,反正不是骂我。”

    “哈哈。”

    柯林朗声大笑,拍拍何贤的肩膀,出声道:“何代表,你跟何会长的姓名就差一个字,称呼上得多注意啊,一点都不方便。干脆拜个把子,按年龄叫大小何多好。”

    何贤尴尬道:“阿林,何生是什么人物,岂能随便和人拜把子。”

    何定贤不开心了:“何代表,你在濠江的地位可是更加尊崇,该不会是看不上我吧?”

    “那不是。”

    何贤更加尴尬。

    虽然,他在濠江地位尊崇不假,但濠江总共才多少人口?与港岛体量上就有巨大差距。何定贤倒没有大蛇上棍与何贤拜把子的想法,因为二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而结义兄弟在港澳两地可不是说着玩的,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玩这一套。

    如果将来关系好的话,玩这一套也没啥用。

    他就是想学柯林拿何代表开涮。

    “反正现在不是也是了,总之,我知道何代表看不起我了。”何定贤笑道:“今晚肯定得多灌你两杯,让你见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哈哈。”

    柯林给他一句名言逗得发笑:“何会长真有意思,这样,大小何不方便的话,我就叫你们大小贤咯。何代表年纪虚长,是大贤生,何会长只能屈居小贤生了。”

    何贤不想纠结这个话题,甩甩手道:“随便,随便。”

    “小贤生?”

    何定贤却觉得很滑稽,提醒道:“你最好别在外人面前这样叫我。”

    要不是柯林的地位非同一般。

    他肯定不会答应。

    柯林则笑道:“不会不会,饭好了没?”

    何贤十分无奈:“先进去坐吧,没好也差不多了。”

    柯林真是一个很有趣的医生。

    医校毕业之后,一直在军中任医务处主任,在上沪叛变案发生之后,于危难之际加入特高科,在上沪开设诊所,掩护同志避难。后在厦门、港岛相继开设医馆,为组织地下活动作掩护。最后受命令来到濠江,照料当时受伤的叶将军,在35年至49年期间,一边在濠江做地下统战工作,一边在医术上进修精研。

    靠着一手医术曾救治过濠江华商总会的马万琪会长,以及大丰银行的何贤,永华银号的林炳炎。在濠江上层结下了深厚的关系网,为统战工作贡献颇多。

    46年时还被联名推荐为濠江镜湖医院的第一任院长,让镜湖医院逐渐成为救治同志,助力革命的机构。当祖国成立时,他还与马万祺一起在平安戏院,召开了庆祝祖国成立的晚会活动,公开宣布了政治身份及信仰。

    吃饭时。

    何贤怕何定贤多想,还特意解释道:“何先生,请放心,阿林真是专程来蹭饭的。”

    “他以前从来不宣扬政治,现在也不会。”

    何定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何贤是他误会,以为有人要来统战他,心里不禁苦笑。

    柯林则诚实的道:“小贤,我确实不宣扬政治,但我偷偷摸摸的做工作也。”

    “革命又不会靠说出来的。”

    何定贤竖起大拇指:“柯先生说的有道理,不管统战不统战,总之坐在一起吃饭就先是朋友了。”

    柯林眼前一亮,意味深长的道:“小贤生,你很懂嘛.”

新章已显示,请返回上章

    如题

337 整治运动

    夜晚。

    何贤吃饱饭,抱着怀里一个婴儿,与客人一起散步。

    柯林知道何定贤也有一个小孩,名字叫作何建华后,不禁笑道:“港澳现在有个大小贤,将来也有个大小华呀。”

    “哈哈。”

    何定贤、何贤二人都朗声大笑。

    原来何贤的儿子也叫阿华,不过是“厚华”。

    同时。

    港岛。

    湾仔码头。

    雷蒙拿着一个手电筒,带着十几名水警,正在巡视货船。

    一位海关监督上前立正,出声道:“雷sir,下半夜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

    雷蒙举手敬礼,点头答应。

    “收工。”

    海关监督扭头下令,带着一组警员离开。

    雷蒙则道:“葛sir有命令,水警近期要严查非法走私,整治海面乱象,打起精神来!”

    “是!”

    “长官!”

    水警齐声答应。

    严查非法走私,重要不在走私,而是在“非法”。

    在港岛水上,水警就是法。

    没有交规费的走私,即是非法。

    而水警在南洋打了胜仗之后,为了继续坐实权利,避免新任海关署长翘尾巴。以葛白为首的一众警官们,在海上开展起轰轰烈烈的整治行动,一方面是查一些不缴规费的漏网之鱼,一方面是让海关习惯听从水警指使。

    把权力作为传统延续下去。

    “哪间社团的船,什么货?”这时雷蒙来到一艘货轮上搜查,马仔点头哈腰,忙递上一支香烟,出声道:“阿sir,义群的货,都是些橡胶,药品。”

    “喔。”

    “自己人啊。”

    雷蒙接过香烟,叼在嘴上。

    马仔划着火柴,连忙替他点上,躬身道:“是啊,运给星辉商号卖往内地的。”

    “辛苦了。”

    雷蒙吸了口烟,拍拍马仔的肩膀,让正在查货的小弟们收工,返身走下货轮甲板。

    马仔出声道:“阿sir,有时间一起饮茶啊。”

    雷蒙背着身子,举手示意,头也不回的吐出口烟:“呼”

    “下一艘。”

    两个钟头过去。

    雷sir带人临检了三艘货轮,六艘渔船,除了潮字头和义群的船会少看两眼,其它船只不管是商会老板,还是号码帮,新记,东字头,都是十分严格的一查到底。

    当然,只要货物、船号与账目上记载的一致。

    没有出现不守规矩的事。

    雷蒙都会让伙计们收工,有红包都不收,而且要特意说明:“我不是来要钱的,是上头有命令,见谅啊。”

    “理解。”

    “理解。”

    马仔们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把他们送下船。

    雷蒙最多抽他们一支烟,否则,月底要交规费,每天巡检还要给红包,商会社团的老板都该有意见了。

    “刚刚有谁收了红包,仅此一次啊,下不为例。”雷蒙忽然止住脚步,在码头上说道。一位伙计嘟囔道:“雷sir,出来办事,有红包哪儿有不收的啊。”

    雷蒙瞥了他一眼:“阿标,偶尔临检收收没关系,最近严查期间,天天都要临检。”

    “那天天都收红包,那些烂仔又不敢不给,事情传出去,别人以为水警特意来勒索他们啊。要是一个月凑足几万块,船东主联名告到何sir那边去,你是准备喂鱼呢,还是想要喂狗?”

    周华标脸色骤变,连忙道:“知道了,雷sir。”

    “现在一起吃个宵夜?”

    一名伙计又道。

    雷蒙摇摇头,举起手腕看一眼表,出声道:“上船,出港。”

    “啊?”

    伙计愣神:“今天的班里没有出港计划呀,雷sir。”

    “社团会把偷渡事件排个班次,让你去海上找骂!”雷蒙厉声喝道:“天天按照同一个规律办事,早给社团摸透了,难怪全港现在还有不少船敢走私。”

    “他们会铤而走险,都是伱们执法不力,现在开船出去巡两圈,回来我请兄弟们食早餐。”

    周华标等人肃声答应:“yes,sir!”

    虽然,雷蒙斯斯文文,十分好讲话,但是做事认真,有条有理,一旦严格起来,手下的伙计都不敢多嘴。

    十分钟后,两艘水警巡逻船便驶出港口,进入海面清查可疑船只。其实,大半夜出现在海面上的渔船,小型货船,绝大多数都是在进行走私活动。大客轮也不例外,只是大客轮藏不住,肯定都是按航班交过规费。

    唯有小船十分混乱,有无牌,有套牌的,鬼知道是哪间社团,运的什么东西。

    “有船必检。”

    “有货必查!”

    雷蒙下达了行动原则。

    凌晨三点多。

    “教头。”一名马仔跑进船舱,惊慌喊道:“有水警!”

    苏龙穿着黄色短衫,面容刚毅,猛的回头道:“这条线一直都很安全,怎么会有水警出现,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

    “龙哥。”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应该想办法把货先送上岸。”一名心腹焦急的道:“台岛送出来的货,绝不能出事,否则新记要有大麻烦。”

    “不要慌!”

    苏龙镇定的道:“把货藏好,再拿一笔钱出来,先把水警送走再说。”

    “明白。”

    小弟打开装鱼的仓板,用铁钩提出一包塑料封的好钱,再将三个货箱遮上油布,把一些鱼箱摆在外面。

    这时水警船已经闪着灯,不断喊话,让渔船停下。

    再派出多只飞艇,迅速靠近,将渔船围在中间。渔船则在马仔的控制下停稳,漂在水面上,任由水警包围。周华标带着一组警员登上渔船,把手电筒照向苏龙,出声问道:“哪间社团的?”

    “新记的。”

    小弟出声答道。

    周华标眉头一皱,狐疑道:“新记的账目上,没有下半夜进湾仔的呀?”

    “好好查查。”

    “是,长官!”六名警员低头开始翻查。

    苏龙则上前解释道:“阿sir,这艘船不是常跑的,偶尔会跑一点东西,帮忙通融通融。其它社团像这类不常跑的线,一般也没有上报给警队,能不能放一马先?”

    “回去我就让向生把这条线给报上。”

    周华标笑容变冷,打量着道:“原来是艘黑船来的,那黑船有什么可说的,人、货全部扣走,明天让你大佬带钱来水警咯。真以为临时线就不用交钱啊,扑街!”

    苏龙表情更加难堪,认定水警是特意来找事,社团肯定有内鬼。

    否则,以往上半夜就收工去吃夜宵的差人,怎么会下半夜出现在海上。这时两名伙计也在船舱中发现三个大木箱,打着手电问道:“这是什么?”

    其实,水警对于渔船什么地方能藏东西,心里门清。

    船舱内的十几个社团马仔,对视一眼,已经有人把手摸向黑暗处。

    周华标眼睛犀利,按着配枪,立即指道:“别动!”

    “哗啦!”

    在场六名警员全部掏出配枪,指着他们。船舱内气氛剑拔弩张,苏龙连忙拿着钱上前道:“阿sir,误会,误会,千万别激动。”

    “有话好好说,这笔钱拿去请伙计们饮茶,三箱面粉而已,公司急着用货,能不能让向生明天去水警区报到?”

    周华标沉吟片刻,盯着钱道:“看在钱的面子上,行吧。”

    他提起那一袋钱,朝伙计们打一个眼色:“收工。”

    “yes,sir!”

    六名警员放低枪口,慢慢撤出船舱。

    临走前,周华标还不忘交代道:“明天记得叫你们大佬来水警区!”

    “一定,一定。”苏龙点头哈腰,目送着三艘飞艇离开,眼神里却一片阴霾,出声说道:“快走,这伙水警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们!”

    “他们不是收了钱吗?”小弟刚松口气,心脏又随之提了起来。苏龙却在椅子下摸出一把步枪,拉膛上弹,沉声道:“他们是收到线报专程来的,确定我们有货会松手?”

    “而且他们查到了货,却连看一眼都不看,呵呵.”

    雷蒙在水警船头,望见三艘飞艇回来,并没有收工的意思。因为在检查完毕之后,周华标没有照例打出信号,代表临检船只有问题。

    “准备行动。”

    他拿起对讲器出声下令。

    船上的警员全副武装,响应迅速,直接放艇下海。周华标带着的三艘飞艇在船边转了一圈,直接变成七艘,艇前全部架着轻机枪,油门拉满,发动机轰鸣:“嗡嗡嗡”

    在夜色的海面上拉起六条尾浪。

    雷蒙则用喇叭喊道:“水警部队执法,请前方渔船熄火,接受水警检查!”

    “水警部队执法,请前方渔船熄火,接受水警检查!”

    船上马仔大骂:“TMD,不是刚刚才查过吗?”

    “哒哒哒。”

    “哒哒哒。”

    这时海面上响起机枪的吞吐声,一道道火线扫过渔船,将船仓打出一个个弹孔,站在船仓内的数个马仔全部中枪倒地,鲜血乱飙。苏龙带着余下的人慞惶扑倒,出声吼道:“把货推下水!”

    “今晚出事的东西,三倍安家费,没出的事,一人一套房。”

    立即有两个马仔咬咬牙,快步冲上,想要将大木箱推进海里。这三口箱子如果落海,新记还有捕捞,或者同警队谈判的机会,但如果落入警队的手上。

    新记要完蛋!

    “噗噗噗。”

    两个马仔还未靠近箱子,胸膛便已经给子弹打穿。

    又有两名小弟要起身,但一梭子弹瞬间把他们压了下去,所有人在船舱里趴着,不动弹都有腿被射穿,发出惨叫:“啊”

    旋即弯腰起身捂住大腿,脑袋又被射了一枪。

    “砰!”

    西瓜炸开。

338 摊上大事

    “跳海!”

    苏龙见逃跑无望,当机立断,率先爬向船尾,噗通落入水中。

    由于警队的火力都集中在船仓内,船尾少有子弹扫过,剩下的马仔有样学样,一个个爬向船尾,但在跳了几个人之后,警方也发现有人落水。

    “哒哒哒。”

    “哒哒哒。”

    子弹又扫向船尾。

    几个衰仔纷纷中枪,哀嚎倒地。

    “快点登船,快!”周华标表情焦急,连连催促,在飞艇靠上渔船后,端着步枪,快速带伙计抢上船头。此时,正好一个马仔单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白衫已经浸满鲜血。

    周华标十分果断的举起枪口,瞄准射击:“砰!”

    他扣完扳机,大声吼道:“全部趴着,不要动!”

    白衫马仔中枪摔倒,彻底没有了声息。

    余下几个衰仔全部躺平在舱内,发出痛苦的呻吟,水警上前将罪犯绑好,再把武器收缴,很快就将渔船上的局面控制。

    “标哥,船上没人了。”一个伙计绕着船板转了一圈,又掀开货仓里的一块油布,望着三口大木箱,出声道:“货都在。”

    “好。”

    周华标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正要拿起对讲机,雷蒙却已经出现在身后,一把拍着他的肩膀,扫过船舱,肃声问道:“阿标,怎么样了?”

    “雷sir。”

    周华标汇报道:“人跑了四个,打死五个,剩下六个半死不活的拖走了。”

    “根据前次登船的情况,货已经都还在,但是为首的古惑仔跑了。”

    雷蒙点点头,出声道:“把船拉回码头再好好的查,明天让新记给个交代,不狠狠削他一笔,姓向的还敢乱来。”

    “yes,sir!”

    警员们大声领命,举手敬礼。

    随后,渔船被挂上牵引钩,由巡逻船带回湾仔,飞艇部队全部收回。当水警们出现在码头的时候,几个新记马仔望见渔船,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妈的!”

    “苏教头出事了。”

    一个穿着黑衫的头目,连忙招手让兄弟们离开,乘车将事情回报大佬。

    海上。

    苏龙抱着一个箱子,浮出水面,嘴里吐出一串海水,深吸口气,咬咬牙,挥起手臂继续向前方的灯火游去。

    由于走私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无非就是漏了政府的关税,但只要不漏警队的钱都无所谓,所以,水警就算查到黑船,一般也不会下死手。反抗给打死的是一回事,但只要跳了海,也都不会浪费柴油去抓。

    警用码头。

    雷蒙穿着制服,打起手电,让伙计们再仔细搜了一遍船只,当伙计在鱼舱里钩出一板又一板,塑胶封好的港币时,许多人的脸色明显变了。

    “一艘船能装这么多钱,来头不小啊。”

    雷蒙冷笑。

    “把三个箱子搬出来打开!”

    随后,一组伙计用吊杆将箱子吊出,把三个木箱一字排好。再用专门的撬棍将锁撬开,在众人的目光下,木箱前板被打开,里面露出一个个装满报纸的木框。

    不!

    准确的说,是木框里用报纸裹着一尊尊瓷器、花瓶、铜器、字画等物品

    周华标挥手让伙计们退开,爬梯子在最上排,搬了一个框子出来,把东西拿到雷蒙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雷sir,这些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

    雷蒙面带煞气,用手电筒扫过木框,出声问道:“你说是什么?”

    “国国宝?”

    周华标张张嘴,不可置信的问道。

    雷蒙没有回答,而是冷声说道:“这回不是削他一笔这么简单了,TMD,姓向的摊上大事了。”

    “打电话给陈sir,马上派兵把三个箱子调走,放到大馆的仓库里,重兵把守起来。”

    周华标立即敬礼,出声答道:“yes,sir!”

    “对了。”

    “联系一下东方钱庄的人,让他们派几个师傅来验货,看看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雷蒙嘱咐完,摆正警帽,单手按着枪,中气十足的道:“我亲自带人在码头守着。”

    “yes,sir。”

    周华标再度敬礼,但随后低头窃语道:“雷sir,我建议不要把东西放进大馆.”

    “怎么说?“

    雷蒙有些不解。

    周华标道:“大馆虽然是安全,但毕竟是鬼佬的地方,你也知道,这些东西如果是真的,价值不可估量,落在鬼佬眼皮子底下,说不定要给他们宰一刀。”

    “鬼佬对我们的宝物可是情有独钟啊”

    雷蒙恍然大悟,点点头:“我疏忽了,那就一直放在警用码头吧。”

    浅水湾。

    向家。

    向钱一身黑色长衫,坐在沙发上,静静沏着茶水,出声道:“说!”

    头目战战兢兢,低着头:“向生,苏教头带着的船给水警扣了,我亲眼见到几个兄弟的尸体被搬下船,但没有看见苏教头和阿天几个人.”

    “知道了。”

    向钱面不改色的饮下口茶,可呼吸却变得很重,端着茶盏绕出长桌,来到手下面前猛地甩手,将茶盏结结实实的砸在头目脑袋上。

    “嗙!”

    头目顿觉眼前一黑,疼痛难忍,但却咬牙强撑,保持清醒。

    向钱拂手说道:“马上去把苏龙找出来,否则,找一个风水好的地方,等着埋全家吧。”

    “是,向生。”头目连忙答应,捂着脑袋,低头便走出房门,一路上滴滴答答,落着血迹和茶水,模样十分狼狈。但向钱的表情也没有好看多少,眼神中不仅有急躁,还有恐慌。

    向波穿着睡衣,沿着旋转木梯走下,站在楼梯口右手扶栏,轻声问道:“老豆,发生什么事了?”

    他很少见到老豆大发雷霆的样子。

    “有一船的货被查了。”

    向钱冷声道:“今晚,有船从台岛来港的事情,我没有同任何人讲,警队却能提前收到风,将货船扣在手里。要么是我身边有鬼,要么是保密局有鬼。”

    向波推了推眼镜:“是不是苏龙的问题?”

    “不会。”

    向钱摇摇头:“苏龙的老婆孩子全在我手里,而且他专门负责运台岛的货,前几次都没有出事,怎么会偏偏现在出事?而且苏龙是从台岛出发,身边也有我的眼线,消息通不到警队。”

    “那就是台岛方面泄露了消息。”向波想的很简单:“也许跟台岛方面最近的斗争有关,或者,干脆就是警队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巧给撞上了。”

    “最近水警确实很尽职。”

    向钱感叹道:“无所谓了,现在向家麻烦是大了,你安排几个弟弟出国,到北美避一避。”

    “这么急?”

    向波不可思议,出声道:“老豆,台岛的货到底是拉什么东西?军火、药品、还是黄金、白粉,干脆就是美国援助?我们只是帮忙运货的工人而已,出了事,总不能要我们全部负责吧?”

    “呵呵。”向钱冷笑道:“要是洋货还得谈,无非是赔一点钱,从警队手里把货取回来。船上运的是老祖宗的东西,是台北博院里的宝贝,我们向家拿什么赔?”

    “拿脑袋赔啊!”

    向波愣在当场,吞吞吐吐的道:“台北博院的东西,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船上?”

    “有什么不可能?”

    向钱出声道:“青天白日的旗帜南迁台岛之后,便一直在用保密局进行肃反工作,保密局政治势力扩张很快。我当年也在保密局工作过,那些人除了杀人心狠手辣,捞钱也一样心狠手辣。”

    “现在也不用瞒伱,这几年我其实一直在帮曾经的同僚运货到国外,经由黑市换成美元,替他们在海外购置资产。能参与进这件事情的人,级别都不低,肩膀上都是挂星的人。”

    “正因为我帮他们运货,新记的船才能过台岛海峡,做两地的走私生意,否则,光靠我以前留下的关系,新记怎么发展成这么大?而且那艘船上还有我们的佣金,总共一百万港币记住,政治交易,不看情面,只看利益。”

    向波咽了口口水,点头道:“我知道了,父亲,我马上安排弟弟们出海。”

    向钱点点头,旋即打电话让林景、林江来别墅,准备安排人手,筹集资金去把货拿回来。如果能在台岛收到消息前,将事情摆平,双方还能当作没有发生过。如果台岛收到消息,事情还没摆平,恐怕要死一大串人。

    如果事情被曝光拿出来做政治文章,有一个算一个,涉事者全家都要被子弹点名。要知道,台局的丑闻够多了,当年文物南迁的时候,便出了好多丑闻,一路给知识份子,爱国份子骂惨了,而贪污受贿又是戒不掉的毒瘾,在北方称孤道寡的时候没有戒掉,难道虎踞台岛的时候就能戒断?再结合大少爷整治保密局,内部斗争激烈的时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向钱就算赌上性命,都得往上冲!

    “向生,公司已经筹集七百万港币的现金,装了一车,停在花园里了。”两小时后,天色微亮,林景穿着西装,顶着一个黑眼圈,低头同龙头汇报。

    林江在旁则道:“向生,已经调了五十个好手进入湾仔码头,另外船只也已经备好,货一到手,十分钟就可以上船开往越南。”

    向钱道:“不用去越南,转道偷渡琼州,南洋海上有何定贤的人,反而是琼州水上安全,船少人少,碰上稽查人员,塞一点钱也能解决。”

    这章八点更新的,又被pb了……

339 烧香拜佛

    “好。”

    “我让船老大改道去琼州。”林江点头答应。

    林景道:“向生,是否联系一下海关?”

    “联系过了。”

    向钱表情疲倦,无力的道:“赵敦贤有权无胆,连杜益华都比不上,鬼佬靠不住,不如靠港钞。我有消息,水警区的二把手葛白,向来是一个字贪!”

    “能收的钱他收,不能收的照样收。”

    “把一车的港币送到葛白家门口,希望能趁何定贤在濠江还没有回来前把货提走先。”

    向钱已经收到何sir不在港岛的风声,如果能花重金把货提走是最好,但要是不行也只能铤而走险:“让码头的兄弟们准备好,钱如果不管用,就用子弹解决。”

    “这回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整个新记的生死存亡。”

    林景、林江二人肃声答应:“是!”

    “向生!”

    一个赖政治以生存的社团,最恐惧的就是靠山崩塌。

    泥沙俱下!

    林景离开大厅,戴上墨镜,挥手命几名马仔上车,他则坐上头车副驾,领着三辆车的人一起来到中环。金钟,一座欧式别墅门口,车队在两个佣人注视下缓缓停稳。

    林景来到雕花的拱形铁门前,按下门铃,在门房鞠躬询问后,摘下墨镜,出声道:“我是新义安公司的财务经理林景,请同葛sir说一声,新义安有一份礼物送上。”

    “好。”门房大爷穿着白色长衫,见怪不怪,转身前去通知主家。葛白穿着黑色运动服,打着哈欠,眼神略有些惺忪,正坐在一楼餐厅用早餐。桌上摆着简单的火腿薄片、切片面包、培根香肠和一杯牛奶。

    他用叉子插起香肠,咬下一节,喝着牛奶听完门房把话说完,笑容满面:“带礼物上门的都是贵客,快点贵客带礼物进门。”

    “知道了,老爷。”门房轻轻俯身,面无表情,转身办事。

    葛白则越笑越奸,吃着早餐道:“新义安的林大总管,嘿嘿嘿,等会要你看。”

    十分钟后,葛白吃饱喝足,来到别墅草坪前,扫过一眼旁边停好的一辆轿车,上前与林景热情的握手道:“林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葛sir,冒昧前来打扰,唔好意思呀。”林景见葛白粤语说的顺溜,干脆就以粤语回应,二人如老友一般寒暄。林景回头打过一个眼神,手下便打开车门,拉出一麻袋的港币,再有第二袋,第三袋

    只听他道:“葛sir,一点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这么多土特产?”

    葛白愣了下神,不可思议道:“林先生,有话请直说。”

    林景道:“今天农历十五,正适合烧香拜佛。”

    “我来烧水警这座庙了,拜葛sir这尊佛了,一点点心意,希望葛sir笑纳。至于事情也不复杂,新义安有一艘帮台岛运军货的黑船,平时没有交规费给水警查了。”

    “希望葛sir高抬贵手,写一个条子,七百万港币全数奉上。”他没有讲船上的货到底是什么,正如没有报备的原因一样。这些货的价值太高,很容易引来麻烦。

    更涉及政治。

    葛白也不蠢,能拿出七百万港币换的货,怎么会简单?

    只见他饶有兴趣的走到一个麻袋前,解开一个口子,把港币全部倒在花园里。一百万港币的现金,便足以堆成一座钱山,晃得人眼睛发晕。

    “就一批军火这么简单?”

    葛白问道。

    林景觉得有戏,连忙道:“是一些威力较大的禁运武器,但同港岛没有关系,只要把货还给新记,这些钱都是你的。与水警区上下的兄弟们分一分,起码能留一半在手上,新记再欠你的一个人情。”

    “葛sir,伱一句话的事情.”

    葛白点点头:“行。”

    “我就说一句话,你先回去吧,我等会要去跑步。”

    他在花园里挥臂原地跑了两下,做出热身的动作:“体能不保持好,作为警队高层,形象会很差。”

    林景有些猝不及防,不甘心的道:“葛sir!”

    葛白突然抓住他的脑袋,反手一把撞在车窗上,五指紧紧用力,摁着他头怒道:“TMD,我最恨人骗我,明明是一批文物古董,竟然讲是一船军火?”

    “扑你阿母,还禁运武器,一条破渔船以为自己是航母吗!”

    “干!”

    林景趴在窗前,眼镜已经被挤爆,脸上划破几道口子,双手撑着车身,撅着头张嘴解释:“葛sir!”

    “一千万!”

    “一千万!”

    “有这一千万,一辈子不用愁,其他人拿你也没办法.”

    几个新记小弟伸手要掏枪,却给二楼阳台几把自动步枪给震住,讷讷站在原地,左右张望,不敢轻举妄动。葛白则接过门房递来的一把枪,后退一步,顶着林景脑袋,出声道:“我已经有好几个一千万了,不差你一个,真答应你才是麻烦大了。”

    一顿饱,

    还是顿顿饱,

    当狗的都分得清!

    林景闭着眼睛,十分紧张连忙道:“好,好,好。”

    “葛sir,当我没来过,当新记没来过,得唔得?”

    葛白笑道将枪收起,丢给身旁的门房大爷,出声道:“走吧。”

    林景松了口气,看来这死鬼头没有要整死新记的意思,转身让小弟前去收钱,却见到葛鬼头又露出勃然大怒的表情,一脚将小弟踹翻,红着脸吼道:“去你妈的,我的钱你也敢拿?”

    小弟翻倒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林景也瞪起眼睛,不可置信,只听葛白吼道:“不是我的钱,怎么会在我家?回去告诉姓向的,烧香拜佛得要积功德,这些赃款我替他花,他也少一些罪孽。”

    林景惊道:“葛sir。”

    “新记兄弟的血汗钱可没那么好拿。”

    葛白笑了:“有本事让向钱亲自来找我提回去。”

    林景吐出口气,带着手下马仔转身离开。

    葛白向门房吩咐道:“把钱收一收,放进地库的保险柜,等事情结束再放进钱庄存起来,今天早上的跑步取消,等会多安排几个保镖随我去大馆。”

    “知道了。”

    “葛sir。”门房点头答应。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靠,当我二百五啊!”葛白咒骂了两句,讲话真是一套又一套,回到房间里举哑铃了。雷蒙在查获黑船之后,立即就上报给水警区,而且给长官打了电话。

    向钱想打一个信息差,利用葛白贪污的心理,但却不知道葛白的政治立场有多坚定。

    什么叫能收的都收,不能收的也收?

    他明明是何sir让收的都收,何sir不让的都不能收。但他确实很黑,料定新记并非何sir的对手,事情不办倒是把钱全收了。可新记敢来找他麻烦吗?

    “妈的。”

    “老鬼头!”向钱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

    砰。

    一套青花瓷一天摔了俩。

    “等我解决完手上的事情,第一个就让他把钱吐出来。”向钱挥臂咒骂,十分心痛,站在客厅里没人敢接近。

    别看新记家大业大,但其实现金流就那么些,七百万已经是接近一半的流动资金。多年辛苦给人一刀切走一半,不给半点回报,谁能给受得了。指着钱找关系救命,却给人趁你病要你命,港岛的鬼佬真TM奸。

    向波倒是懂事,弯腰替父亲拾起瓷片,温言道:“鬼佬做得这么过火,林先生能安全回来已经很幸运了。老豆,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兄弟和老板都还在。”

    “嗯。”

    向钱点了点头,见到大儿子刚把弟弟们送走,又回来扛家里的事,心头多少有些欣慰。林景更是神色感激的看向大公子:“多谢波少关心。”

    林江眼神里也透露出好感。

    “鬼佬让阿景活着回来,其实是不想插手两方人马的斗争,毕竟保密局锄奸队连北美都敢去,得罪保密局没什么好下场。”向钱叹道:“对他而言,用人命来证立场再激烈了,抢我们的钱刚够好,又能吃饱,又站的好。”

    “阿景。”

    “辛苦了。”

    向钱回头望向他。

    林景深深俯身:“为公司做事。”

    “通知干仔。”

    向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烟道:“动手!”

    林景点头:“知道了,向生。”

    此时,向钱望向窗外,朝阳初升,天空清澈,可他脸庞却已经苍白中泛起青色,四十多的中年人,一夜未眠,命悬一线,身体显然有些吃不消了。

    码头。

    一间面铺门口,几张木方桌旁,围坐着一群刚刚通宵加班的水警探员。

    老板对阿sir们会来吃苦力工吃的碱水面,心里也是万分惊讶,但除了多下些面,给几根青菜,慌张之余,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今天早上工人很多,看来船次不会少。

    上夜班的劳力已经回屋休息,刚来的都是上早班的苦力佬,大多数人自带早餐,一边吃着,一边排队,等待开工。

    如果有人来吃面,往往还会带一瓶白酒,码头上一直有喝早酒的习惯。

    这些吃得起面,喝得起酒的工人,大都有是个小头目,或已经定好货船,不需要抢单的老师傅,是工人中日子过的不错的。但他们见到警员还是会不自主露出一副讨好,卑微的笑容。

    雷蒙夹起一筷子面,四周坐满昨夜的值班警员,抱歉道:“唔好意思,先简单吃点,下回再请大家吃餐好的。今天就不换班了,等到中午与重案组的伙计一起等何sir到场,再按照长官的指示办事。”

    “这批货太贵重,真出什么问题,兄弟们都扛不起,好在何sir过几个钟头就会从濠江回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吃饱饭继续打起精神,回去值班把货看紧些。”

    我没发更新通知,到点没看到更新,都是被pb了。最近这段剧情有点压力,求一波票吧,给俊仔鼓鼓劲。

340 兵荒马乱

    “yes,sir。”

    吃面的伙计发出响应。

    更多的伙计或在喝汤,或在犯困。

    周华标抱怨道:“雷sir,捞到大鱼,大幸苦的。”

    雷蒙笑道:“咬咬牙,再撑半天就OK,何sir以前说过,风浪越大,鱼越贵,大事件,有大钱赚。”

    “大佬还能亏待你?”

    周华标等伙计闻言收声,心里隐隐都挺期待。

    功劳太大,水警一个部门吃不下,喊上重案组一起,还不是就等最后分一笔?

    这时,码头角落,一个穿着汗衫,叼着香烟的青年人收到消息,点点头,挥手让报信的人离开。

    “拿上家伙。”

    “准备干活。”

    他左右瞟动目光,朝向凑上前的两个小弟低声说道:“先把码头吃面的差人干掉,再冲向守船的人。波仔,你带的兄弟等会跟我一起上,大飞,你带兄弟先藏起来,如果重案组的人来支援。”

    “会合我一起吃掉。”

    两名头目面色肃然,出声答应:“知道了,干仔哥。”

    干仔则道:“整个码头上差人也不超过三十七,其中二十四个水警,十三个重案便衣,短时间内,警队不可能再派人来。现在他们正好吃饭,我们五十号兄弟,分两波把人吃掉,成功率很大。”

    “让兄弟们好好干,干完一票光宗耀祖!”

    波仔自信道:“放心吧,干仔哥,在新记兄弟们是最敢拼,枪法最好的一拼。不说要是五十个警察,人数翻一倍,照样能打垮他们。”

    干仔发出笑声,心满意足的点头道:“契爷没白养伱们。”

    “干活吧。”

    他深抿了一口香烟,丢下烟头,踩了两脚,嘴里还吐着烟,却已经招了招手,十几个兄弟便在人群中走出,汇集在一起踏向面铺。

    这批新记枪手不仅敢打敢杀,训练有素,还接受过前保密局特训。

    为首的青年人甚至认向钱为契爷。

    忠心。

    武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正是有他们在,向家才能管理新记,世袭罔替。

    向家真是把家底掏出来拼了!

    “雷sir,有人过来了。”周华标正吃着面,突然望向前方的人群,放下筷子,出声提醒。雷蒙举目扫了一眼,也察觉到不对劲,用手敲敲桌面,出声道:“小心点。”

    兄弟们一下都打起精神,不约而同都把手搭在腰间。

    随后雷蒙起身,举起左手,打出手势,出声吼道:“站住!”

    干仔盯着一群警察,右手藏在背后,脚步越来越快。

    由于新记枪手要潜伏在码头待命,为了保证袭击的突然性,不可能把步枪等物品运上码头。否则,各社团那么多双眼睛,根本躲不过去。因此,枪手们都是各自带着一把短枪。

    在火力上不见得比警察猛多少,必须拉近距离才能射击,不然只会浪费子弹,错失机会。

    “我让你站住!”

    雷蒙右手搭枪,再度吼道:“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十二名水警全部右手搭枪,微微俯身,作出预备姿态,完全从插科打诨,犯困疲倦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精神抖擞,肾上腺素狂升。因为,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那批货的价值,甚至连重案组的陈sir都没有再度开箱。

    所以,他们心中很明白截下货有多危险,别说何sir不在港岛,就算何sir在港岛,新记也敢杀警抢货。何况,何sir还要再过几个小时才会回来,短短几个小时,当中的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

    正是因为知道危险,他们才会有所抱怨,用嘴碎来消弭紧张的情绪。而且就连吃饭都要分成两班人,永远放最大的兵力守着货物。这些人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饭,并且是在行动频繁的高压情况下,其实轮班出来吃个早餐是很合理并且谨慎的事。

    而新记的枪手不管之前隐藏有多好,一旦聚在一起走出来,定有一种难言的气质,能够瞬间吸引警察的注意。

    这是一种目无法纪,视生命如儿戏,残忍嗜杀的气质。

    只见,干仔在一群警察的呵斥之下,嘴角挑起一抹狞笑,猛的掏出把枪,举枪就射:“砰砰砰!”

    “砰砰砰!”

    干仔身后的十五名枪手,齐齐拔枪,对准前方警员射击。

    一片弹雨袭来。

    雷蒙、周华标等人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把枪对射,而是纷纷抱头鼠蹿,有的躲进桌底,有的藏进面铺,有的爬进货箱背后。

    地面上瞬间布满弹孔,泥土飞溅。

    来不及逃跑的劳工中枪惨叫,瘸着腿继续跑

    有眼力的面铺老板,食客,其余劳工们则在警察起身喝止的时候,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匆忙逃离现场。

    没办法,警察早早给人盯上,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丧失先手,不抓紧找地方躲避,就是白白送人头。这种情况下,警校训练的标准行动守则,便是寻找掩体,确保安全,再组织反击。

    “阿标!”

    雷蒙坐在地上,靠着面铺柜台,双手握枪,出声大吼:“稳住!”

    “放近了再打。”

    周华标藏在一个沙袋背后,反手连看都不看,一下就打光六发子弹,引起警员的一阵反击。

    “砰砰砰!”

    双方一阵对射,场面十分精彩,雷蒙却直皱眉头,连忙劝住手下停止射击。

    他们身上就两轮子弹,加上弹仓里的不过十八发,对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子弹肯定不比他们少。现在的情况撑住就是胜利,警署肯定会再度调兵。

    因为,码头已经一片混乱,几千名劳工躲避着枪战,哄闹之中陷入瘫痪。而现在肯定还有隐藏的枪手,正在等重案组的伙计前来支援。

    “喔喔。”

    “好的,雷sir。”

    周华标打光子弹之后,躲在箱子背后,手忙脚乱给弹仓填上子弹。

    不得不说,他的随缘枪法威力不错,一阵突袭竟然射翻两个枪手,在战场上就突出一个生死有命,但在子弹有限的情况下,随缘枪法显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而警员们的掩体并没有特别坚固,两个推翻桌子当作盾牌的警员,便在刚刚那一轮射击中一死一伤。

    干仔跨过一个尸体,带人逼近面铺,举枪压制:“砰砰。”

    “砰砰砰!”

    雷蒙给打的不敢露头。

    干仔却耀武扬威,将受伤的警员拉了出来,丢在战场中间,于众目睽睽之下,瞄准子弹举枪扣下扳机。

    “我不想死啊!!!”

    警员闭着眼睛,满脸泪水,嘶声大吼,右手臂处早已淌满鲜血,肩胛骨早被打穿

    “砰!”

    一枪爆头。

    干仔冷声笑道:“水警就这点本事吗?有种扣船,不够种出来打啊!行,既然都藏头露尾,我就一个一个把你们解决掉。”

    “干你妈的!”

    “操!”

    “我们跟贤哥混的!”

    三名年轻的华人警员,举起武器,刚要射击回应,身上便纷纷出现弹孔,中枪倒在地上。雷蒙躲在柜子下,双手握枪,眼神紧张至极,心脏噗通直跳,听见伙计们的惨叫声,只觉得撕心裂肺,不断告诉自己冷静,必须冷静!

    “杀手就是要激怒我们!”

    “他们赶时间!”

    但雷蒙向来斯文的神情,却依旧满面狰狞,充满戾气。同时他意识到现场的杀手枪法极准,绝非普通的社团马仔,一定是有保持射击训练的职业杀手。

    精兵强将!

    水警船前。

    陈子超腰间挂枪,看向兵荒马乱的码头,神情淡定,甚至有心情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在再慢慢划着火柴,点上轻吸一口。重案组督察吹鸡正组织人马用码头的防洪沙袋,临时在三口大货箱前建起简单的工事。

    有劳工在重案组的子弹胁迫之下,用木桶装起海水,再封上盖板,与沙排一起放着。木框、果篮、铁桶、总之码头上能临时找的东西,全给重案组拿来用了。

    一位水警督察见状急迫地上前叫道:“陈sir,雷sir他们要撑不住了,快点派一支伙计去救吧!他们没多少人,给我十个,不,八个人就可以。”

    陈子超吸着烟,还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去救了,去救了。”

    水警督察气道:“干!你在救人吗?你在忙着守自己的功劳,那可是我们水警的阿头,同袍啊.没有我们,你可以。”

    “啪!”陈子超反手赏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终止了聒噪:“那是你的阿头,不是我的阿头,今天我只要给我的阿头交代,不需要给你交代!你觉得新记会派十几个人就来抢货?他瞎,还是你瞎啊!”

    “信不信,你带人冲出去,马上有更多的枪手杀出来,分兵再分兵,给人围点打援还不知道。到时候,我们重案组不到二十个人,怎么守?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你比我清楚,丢了,会死更多的人!”

    “实话告诉你,雷sir只能等湾仔署的人来救,我是不会去的,你也不能去!”陈子超冷冷盯着:“要去送死,也给老子死在这里!至于雷sir他们,看老天收不收了,大不了,以后香火管够!”

    水警的人心中憋火,却察觉到陈子超目光里的杀意,老老实实把废话给吞了回去。

    陈sir办事向来是狠手段,硬心肠,惟上莫下。

341 我是警察

    “砰砰砰!”

    一阵枪声停息。

    雷蒙握着枪,心中盘算,仅剩两发子弹。

    饶是以他的冷静,也在战场上也做不到完美,其余伙计子弹更是少得可怜。

    脑海里闪过一副副画面,刚刚的交战当中,又有三名伙计中枪

    干仔朝手下打过一个眼色,当即有一个枪手拖着肩膀中枪的警员出来,丢在战场中间,发出嚎叫。

    “丢枪。”

    “投降!”

    干仔用枪指着警员,表情冷酷:“我保你们的全部没事。”

    “呼”

    “呼”

    受伤伙计握着枪口,大口呼吸:“我是警察。”

    “我是警察。”

    没有人被枪口指着会不害怕,没有人中枪受伤会不痛苦,但刚刚已经有六名伙计死在恶匪的枪口之下。

    伙计们打光子弹,中枪的时候,对结果便有心理准备。

    “提前收工回家。”

    “不好吗?”

    干仔出声吼道。

    “我是警察!”

    伙计闭着眼睛,出声大吼。

    干仔心中厌烦,当即扣下扳机:“砰!”

    “下一个!”

    仅剩的五名警员躲在掩体后,听见枪声浑身一颤,咬着牙关,面色狰狞。

    他们都不用去看,都知道伙计的结局,但偏偏子弹有限,人手不够,无能为力。要知道,被抓的兄弟们并不一定是傻,而是躲藏的掩体较近,受到子弹集火,无处逃生。用手枪射击作抵抗,导致子弹很快打光,被恶匪生擒活捉,当众处决。

    干仔继续把枪指向下一个警员。

    警员穿着制服,双膝跪地,十分年轻,一位在警校刚刚毕业,加入水警不到半年的新人。他本应有大好前途,却被逼着举起双手。

    “数三下!”

    “投不投降!”

    干仔神情已有几分癫狂,目眦欲裂,出声大吼。

    “三!”

    “我是警察.”

    “我是警察……”年轻警员有样有样,浑身发抖,大汗淋漓地出声道。

    “二!”

    干仔再度威逼。

    这批水警比想象中要难缠很多,抵抗坚决,训练有素是其次,关键是有人指挥,反击节奏很强。打伤水警六个人,他们也损失了八个人,大大拖延了对码头的攻势。

    光浪费时间跟水警打。

    码头的货呢?

    “一!”

    干仔出声道。

    “我是警察!”

    警员加快语速,刚好把一句话讲完,枪声便响起,栽倒在码头上。

    当金钱无法发生作用的时候,差人们也学会用信仰坚定立场。虽然,这只是精神上的一种安慰,但毫无疑问,在警队年轻一代的警员中,已经有人将忠诚献于使命。

    因为,他们知晓为现在的警队做事,即是在为华人做事,为港岛做事!

    “下一个!”

    枪手气愤地拖出最后一个人质

    雷蒙嘶吼一声,猛的拔起,举起枪口:“砰砰!”

    打出最后两发子弹。

    随后,数名警员起身响应,一轮突袭又让杀手手忙脚乱。

    “陈sir,湾仔署的部队已经到码头外围。”

    这时,简易工事背后,二十多名警员们都见到码头入口,一阵混乱。刚刚落车的警员正在排队集结,挺进码头镇压现场,剩下的大部队还在步行向码头狂奔。

    “没事了。”

    陈子超终于长吁口气。

    “陈sir,早餐铺那里已经没有枪声了,雷sir他们”一名水警督察表情不忍,语气悲伤。陈子超却道:“只要货物没事,雷sir就不会白付出。”

    “一场战斗总有牺牲的人。”

    “除非你能念经,把敌人给念走。”

    这是不切实际的。

    水警督察摇了摇头,心中十分伤感。

    别看枪手们一路都没有打到码头工事上,但其实陈子超的心理压力一点都不小,生怕在哪里又窜出一批猛人,对码头发起强袭。那般,简单的工事可起不了多少效果,为保证货物安全,剩下的人都得豁出命,血战到底。

    “砰砰。”

    雷蒙的枪口疾射出两枚子弹,宛若流星一般,划破长空,连续钻进一块血肉。

    “噗。”

    “噗。”

    干仔举着枪,大摇大摆,正打算举枪干掉人质,忽然觉得心头一麻,脚下不受控制的后退两步,旋即右手失去抓枪的力气,手枪迅速摔落地面。

    啪嗒。

    他浑身仿佛失重一般,视线逐渐变黑,稍稍低下头,胸口淌满血迹。

    轰。

    翻身倒地。

    “干仔哥,干仔哥”三名身旁的枪手惊呼一声,满脸震撼,上前望着地上的干仔。

    死透了!

    余下的枪手们则在见到警员反击时,便纷纷扣下扳机,当即便有两名警员中枪,也换得三个枪手受伤惨叫。

    干仔之所以敢大摇大摆地枪毙威逼警员投降,其实便是经过前几轮交战,吃准水警已经枪弹告急,人数减员过半。这种时候,莫说是警队,军队的意志都会摇摆,稍稍逼迫一下,投降是很正常的举动。

    就算有所防范,也不该是枪毙警员的时候,而该是在枪毙结束的间隙之中。

    因为,被枪毙的人在外边,又不关躲起来的什么事。

    为了救他们而浪费子弹,其实是在浪费自己生命。

    但他没想到,真有人无所畏惧,大不了打光手里的子弹,也要将兄弟给救下望着兄弟死一次,死两次,绝不能有第三次!

    警察,

    该死在堂堂正正的行动中,而不是受伤之后的行刑。

    在港岛,

    只有警察能让罪犯跪下挨枪,没有罪犯让警察跪下挨枪的道理!

    雷蒙就算打光弹舱中仅有的子弹,也要让杀手知道同袍之情,肝胆相照,从警之义,不容偷生。

    “波仔哥点办啊?”

    这时枪手们稍微有些慌乱,聚在一起,甚至就连趴地上装死的警察都没在意,因为码头大门的混乱已经传导至内场,枪手们大约都可以猜到是湾仔署的人马到场。

    “TMD,在这间早餐铺拖太久了。”波仔脸蛋浑圆,横肉不少,身材健壮,捏着枪道:“冲!”

    “直接冲!”

    干仔哥的办法撞上一块硬骨头,咬碎了牙都啃不下来。

    但他们还有机会,只要在警察完成前后合围前,将码头攻下,便可以用早已备好的船只,迅速把货箱给吊走,三箱货来不及,一箱货总可以吧?枪手们的想法很简单,找回一箱货,总比一箱没有的好。

    根本不理解大人物的思维,还想着在政治上讨价还价呢。

    而且他们本身便带有一丝死士性质,在出门前全都是领过大笔安家费的,不把命交代在码头上,回去也没有好下场。至于水警大区是否已经开始响应,是否有船在水上封路等事情,他们完全都不会在意。

    古惑仔天生习惯走一步,看一步,大多数时候都没脑袋,但有时候凑巧也能出些奇招。

    “是!”

    “波仔哥。”

    余下的枪手们出声应道。

    波仔带着八个人匆匆离开早餐铺,钻进人流之中,持枪跑向码头。

    雷蒙等人打光了子弹都已经准备等死时,却发现枪手一哄而散,顿时暗道侥幸,心底升起一股劫后余生之感。但伙计们不敢立即露头,而且躲了半分钟,确认枪手都已经离开后,才纷纷前去将受伤、死去的警员扶起。

    “阿康!”

    “有没有事.”

    “林仔。”

    “你怎么样了。”

    周华标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别问有没有事,TMD,死透了就盖上警服,一个个眼睛瞎啊,人死了问有没有事。”

    “废材一群,搞得同拍戏一样。”

    雷蒙劝住周华标:“阿彪,好了。”

    “兄弟们也是心里难受,子弹。”

    他把地上拾来的子弹丢给周华标,周华标接住以后,点头称谢,以防万一,还是与长官一样填回弹舱。枪手中有小部分人是用与警方同一口径的左轮,子弹倒是通用,可以翻找到一些弹药。

    周华标补完弹舱后,出声赞道:“雷sir,百步穿杨啊,两枪将匪首打死,将匪徒直接打跑,上头肯定要记伱一次大功。”

    “不是我打跑的。”

    “是湾仔署的人到场了。”雷蒙道。

    周华标先是一愣,旋即面色愤怒:“干他娘的陈子超,我们让重案组来一起分蛋糕,重案组居然想把我们给卖了?雷sir,你要顾及同僚情谊,我不用!”

    “等何sir回来,我第一个找何sir告状!”

    湾仔署的援兵都到了,码头几百米外的兄弟们呢?

    一个都没有来!

    这让水警伙计们心中难以接受,但雷蒙却是保持沉默,叹气道:“蛋糕比人重要。”

    而在波仔带人冲向码头的时候,大飞带着三十几个人同时杀出,接近四十人的枪手在码头散开,持枪对重案组兵马发起进攻。陈子超等人望见突然涌出的一群枪手,难免有些后怕,刚刚要是分兵前去救援,估计警队要全军覆没。

    现在,警队已经将枪手围困在码头,重案组又构建好工事。

    警员手持步枪,在掩体背后,点名射击,完全是压倒性优势,三分钟的交火,便让枪手减员过半,剩下的枪手逃也不是,打也不是,很快便被合围的湾仔署警员打垮。

    零零碎碎,余下十几个残兵败将,有人选择跳海,有人丢掉武器,举手投降。

    濠江。

    氹仔东路。

    东方银行。

342 金库、文物

    鞭炮齐鸣。

    狮王采青,开张大吉。

    今天,早上八点,办事处在濠江重新开张,何贤、傅老榕、高可宁、周芳谱等商界大佬,华人代表都亲自上门祝贺。

    何定贤与猪油仔、邱德更、濠江办公处经理陈维等人,站在大门口拉着一条长红彩带。

    “恭喜。”

    “恭喜啊,何生。”

    傅老榕身穿长衫,双手抱拳。

    “何老板。”

    “家父说到做到,特意请来濠江第一届舞狮大赛的冠军狮王,为您祝贺,再送上十九个花篮铺道,祝贵号生意长长久久,红红火火。”高全福穿上西装,站在老豆身旁。

    何定贤笑道:“多谢。”

    “多谢。”

    两人恩怨已经算清。

    “何sir。”这时蓝刚在房间里接完电话,低头来到大佬身边,低声道:“新记派枪手前往码头抢货,超哥带人把人打退,但水警折了五个兄弟,另外伤了四个。”

    “知道了。”

    何定贤表情不变的点点头,心里其实已经给向钱判了死刑。

    昨夜,水警在查获走私文物之后,立即给在濠江的大佬打了电话。

    何定贤继续睡觉,没有回港的原因,只觉得手下兵马足够,不需要在濠江的大佬们面前露怯。港岛是他的老地盘,警队两千多人可以随时调动,为什么要因为新记搞的慌张十足?

    别人知道。

    还以为他怕呢!

    因此,他让蓝刚打电话给颜雄,让行动部指挥港岛警力全部配合。

    而颜雄调动重案组的指令,谈不上优秀,但起码及格。毕竟,大半夜的警队已经收工,伙计们都在休息,值班警员要负责警署安全和紧急情况。在没有预案的情况下,能够紧急调动重案组是最合适的选择。

    要是搞的大张旗鼓,轰轰烈烈,那岂不是在挑拨鬼佬敏感的神经,等着总督打电话叫醒处长吗?

    那还怎么偷偷摸摸的运国宝?

    只是新记的反应超出预料,看来那一批货真的价值不菲

    蓝刚点点头,退到一边。

    一个身穿青花旗袍,咖色丝袜,扎着丸子头的女服务生端着木盘,来到大门前向老板轻轻鞠躬。

    何定贤在盘子里取出一把金色剪刀,面带微笑地的来宾轻轻俯身,一刀将彩带剪断。彩带落地,四周立即响起一片热烈掌声,众人恭贺道:“何老板,开张大吉。”

    “日进斗金。”

    “财源广进啊!”

    老板们讲话都是一套一套。

    何定贤也十分娴熟,请客人们进门,出声道:“往后仰仗各位关照,饮茶,饮茶。”

    “先请进门。”

    何贤、傅老榕、高可宁等人纷纷点头,笑着答应。

    众人在办公室的茶室里,品茗聊天,略坐了半个小时,客人们便笑着起身告辞。没有人会在开张庆典之后的久留,因为,公司需要办公,事情很多,何况,大老板们时间宝贵,略作片刻还要忙手下的事。

    何定贤把大佬们送走之后,起身叫来邱德更,出声道:“安排一下,半个小时后回港。”

    “知道了。”

    “何生。”

    邱德更轻轻俯身,转头交代了经理几句,便前去安排轮渡。

    他将先前油麻地店的经理调来濠江,便是因为濠江办公处十分重要,未来的经营计划,涉及到整间银行的发展。所以,每一步,每一个行动都是定好的。

    濠江经理只需要按照集团指示,一步步往下走,便可以将濠江办事处给做大。

    当然,计划想要落地,需要独当一面的人才,陈维将来要是能把濠江办公事处做好,便有机会进入东方银行的高层。

    这也是邱德更对于手下弟子的一种提拔。

    一个小时后。

    湾仔码头。

    何定贤推开车门,见码头工人已经恢复秩序,正忙碌的卸货,心头舒服不少。来到水警区的专用码头前,便见到散乱的工事,以及有人正在冲刷地面血迹。

    雷蒙、周华标、陈子超等人见到大佬,连忙立正敬礼,出声喊道:“长官好!”

    “长官好!”

    何定贤手中夹着一支雪茄,挥了挥烟雾,站在三个货箱前,沉声说道:“仔细说说什么情况。”

    “何sir,昨夜水警区在例行巡查的时候,发现一艘无牌渔船正在行驶,上前检查发现.”陈子超上前一步,将整件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包括死伤人数和水警的英勇表现。

    他没有作任何修饰,但大包大揽的姿态,多少让水警的人有点不爽。

    “我知道了。”

    何定贤点点头,面露冷色:“带人先去把向钱抓回来,千万不能让他给跑了,至于这批货先运往汇丰银行的金库,我要在金库里面拆货。多调一些人马,别再给新记搞事的机会。”

    “yes,sir!”

    陈子超、雷蒙等人齐声敬礼。

    港岛总区华探长江祖辉也赫然在列。

    又是半个小时。

    汇丰银行。

    地下金库。

    其实,这间金库的C区早已被东方银行租用,不仅安保是自己人,负责业务,审查的也都是东方银行职工。这其实就是套了一层汇丰皮的东方银行金库,但偏偏有汇丰的这一层皮,成为港岛华人最安全的金库。

    就连汇丰都不敢觊觎。

    因为,大馆刑事组每天都会前来武装巡逻,二十四小时都人持枪站岗,发生紧急情况,两分钟之内即有警察部队可以赶到现场。

    此刻,三个大货箱被工人用轮板推进金库,众人眼光都牢牢看向三个箱子。

    何定贤却挥挥手道:“三名钱庄师傅留下,雷蒙,你带两个伙计留下帮忙,其他的人全部到外边去,现在没你们的事了。”

    “是!”

    陈子超、江祖辉再度敬礼,带着手下撤出金库。

    虽然,他们目光难掩好奇,但是,有些东西该看,有些东西不该看。

    到分好处的时候。

    自然会给他们。

    何定贤则驱散闲人之后,向雷蒙投去一个目光:“开箱吧!”

    “好。”

    雷蒙、周华标、张子健拿起撬棍,将三口大货箱的盖板都撬开,随之露出一个个木框,其中大部分是瓷器,有大有小,还有不同高度的木柜。看起来是量身定制,另外有少部分青铜器,以及用画匣装好的画卷,玉器,铁器等等

    看得出,为了保证货物安全,有做一定的防碰工作。但其实文物到了一定高度,文化价值已经大于实物价值,遇上特大颠簸,撞坏一些业务无所谓,大不了进行修复,少赚一些,根本不愁出手。

    何定贤看着面前满满三大箱文物,起码一千多件,心里的沉重大于开心。不可否认,这些文物握在手里,经济上,政治上,都多了一张底牌。缺钱的时候拍一件,有麻烦的时候送一件,大不了送一套!

    都能救急。

    但查到的一船就这么多,先前没掌控水警部门的时候,又流出去了多少文物?想来之前水警区的鬼佬没有少跟新记合作,在中华文物走私里大捞特捞。

    只不过,新记知晓华警不可能不涉这项生意,毕竟,义群在岛内连粉都不碰,聪明人足够管中窥豹,推断出何定贤的底线在哪儿。为什么鬼佬爱卖这些东西?

    因为,这些文物放在国内是荣耀,是文化的象征,是传承,是祖先的遗迹。这些文物放在国外则是战利品,是侵略者无知的自豪,是功勋章,是强盗自以为是的骄傲。

    国内的文物拿到海外展览,是向世人彰显华夏文化,国外拿着国内的文物开展览,是无数鬼佬对失败者的品头论足!

    “丢人。”

    “简直丢到家了!”

    何定贤咒骂一句,挥手让师傅进行清点,有师傅在木框上发现台博馆的记号,心中微微一颤,继续对文物进行鉴别。但三位师傅显然各有所长,一人专门负责瓷器,一人负责铜器,一人负责书画。

    带队邱德更见状,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何生,人手恐怕有点不够,而且品类太多,有些东西师傅认不齐。”

    “多请几个师傅来,晚上我要看到文物清单。”何定贤没有心情在金库久留,随口吩咐了一句,着重道:“让师傅口风紧一点,不要乱讲话。”

    邱德更点头:“明白。”

    “回大馆。”何定贤朝雷蒙使了一个眼色,转身走出金库大门,见到守在门口的江祖辉又交代一句:“这两天多派点人看住金库,里面的东西出事,你就不要混了。”

    江祖辉表情肃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明白,长官。”

    向家。

    向钱听完下属的报告,脸色煞白,彻底没了斗志:“何定贤已经回港,货物被送往汇丰金库,这下根本没有拿出来的机会了。”

    “老豆,我们也坐船走吧。”向波心生惧意,忍不住道:“我们在海外还有一些资产。”

    “不行!”

    向钱断然否决:“向家的基业在港岛,只能在港岛才能立身,去哪里都混不下去。”

    “我就算死了,伱也得接我的位置,继续管理新记。”

    向波表情一愣,咽着口水:“一家人整整齐齐,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不好,不好吗?”

    “好吗?”

    向钱望着他:“让你去吃糠种地好不好!”

    “何况跑到海外保密局也不可能放过我们,他们在海外也有势力,跑到哪里都没用,现在只能打电话把消息如实告诉台岛的人了。妈的,我告诉他们风声紧,运一船的话,没想到,他们一船装三箱,量还是跟以前一样!”

343 近代东厂

    “胡主任。”

    向钱站在书柜前,打电话至台岛,一小段等待音结束,一道干哑的声音回响:“向先生,事情搞定了吗?”

    胡林英照例穿着中山装,胸戴徽章,坐在办公室里,语气沉稳,很有气质。

    向钱却道:“胡主任,船被港岛警方查获,货物都落在何定贤手中,对不起,早上新记已经派人前去抢货.”

    胡林英沉稳的姿态瞬间被打破,对着电话骂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军法何用?”

    文件室内。

    几个职员惊闻骂声,纷纷回头。

    “这批货价值连城,是这几年最昂贵的一批,出了事你我全部都要丢命。”胡林英怒不可遏,语气也透着惊慌,压低声音道:“想办法把货拿回来,否则消息一旦走漏风声,完蛋了。”

    “现在毛局长正同大公子争权,要是给人抓到手尾,我们下场都会很难看。”

    “胡主任。”向钱叹息道:“能用的办法,我都用了,能想的办法,我也都想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策都显得很可笑。”

    如买通金库看守,盗出货物,纠结江湖社团,闹事谈判等等

    对别人有用,

    但对他无用,

    使出来还徒增难堪。

    惹人耻笑。

    胡林英听完眉头紧蹙,深吸口气:“何定贤一个小赤佬,区区几年时间,混的真好。你手下的新记有好几万人,连谈一谈的资格都没有?”

    “不仅是好。”

    “简直是如日中天。”向钱道:“他通过控制社会,团结华人,经营商界三条路已经把触手伸进各个角落,几次抬高华人在警界内的地位,论势力已经堪比局座。”

    “钞票、民望、权力攥在手中,黑白两道,政商两界,可调动的资源大把。”

    “不一定人人都要听他的,但人人一定都不敢得罪他。这才是他最恐怖的地方,明白吧?”

    向钱见识过何sir几次高招,心有余悸,又暗自佩服:“我让人带钱行贿警队高层想把货提回来,可明明他不在港岛,却也能让鬼佬替他做事。”

    “不仅货没有提回来,还白白损失七百万港币。”

    胡林英越听越觉得震惊,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港岛与港岛的社会形势已经差距如此之大了?

    要知道,个人命运是与时代机遇深度捆绑的,若不是在一个经济腾飞的社会,一个人是无法在短短几年间,冲上社会顶层。要尊重命运,尊重人才,更要尊重时代。

    向钱道:“何定贤不会放过我的,我现在做什么都没用,如果你们要货的话,只能去与何定贤谈。”

    “胡主任。”

    “人来了。”

    他将电话放置在桌边,转身看向客厅。

    “哒哒哒。”

    一群身穿衬衫、夹克的便衣探员,双手持枪,冲进客厅,将在场的人团团围住,厉声喝道:“港岛重案,双手举高,抱头蹲下!”

    “双手举高!”

    “抱头蹲下!”

    一阵在喝声中,十几名向家保镖,迅速后退,躲在门柱,柜子背后,单手按枪,随时准备反击。其中几名心腹上前护住龙头,用身体将龙头挡在桌边。

    向钱却推开他们,高举双手走到前方,再缓缓抱着头慢慢蹲下。随着向波、林景、林江陆续举手,抱头蹲低。保镖们也失去反抗的理由,纷纷摘出武器,挂在手中,高举双手。

    在警队的枪口之下将枪丢出,抱头蹲下老实投降。

    陈子超掏出证件,来到人群面前,望着向钱朗声说道:“向生,麻烦同我去大馆见大sir,大sir有话要同伱谈。”

    “好。”

    向钱眼神阴鸷,表情不羁,缓缓起身。

    陈子超冷笑一声:“让你站起来了?”

    “下去!”

    一名警员倒持步枪,狠狠以枪托砸中向钱膝盖,向钱脚下一软,单膝跪在地上,向波、林景、林江等人纷纷变了脸色,特别是向波:“士可杀,不可辱,陈sir!”

    “对我老豆尊重点!”

    陈子超笑了:“好好好,我多尊重你们向家一点,来,把向公子一起带走。”

    “yes,sir!”

    四名警员虎扑而上,十分蛮横的把向钱,向波二人拖出大厅。林景、林江两人望着大佬和大公子被拖走,眼神里都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向家还能否存在已经是一个问题。”

    陈子超则在向钱上车时,回头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蛋,阴森森的发笑:“向将军,不愧是保密局出身,胆子就是大,路子就是广。台博院的货敢运,大佬贤的人敢杀。”

    “今天,你能不能活过都是个问题,好好尝尝警队的饭菜,是不是比保密局的更香?”

    台岛。

    胡主任听见电话里渐渐安静,便挂断电话,流露出叹息之色,重新拨通一串号码:“杜队长出来一起抽支烟。”

    “好啊。”

    杜长江欣然答应。

    作为保密局技术总队队长,局座的左膀右臂,深知重要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谈。

    大馆。

    陈子超敲开长官办公室的房门,匆匆把门合拢,转过身立正道:“何sir!”

    “嗯。”

    何定贤低头看着文件,随口答道。

    “向钱、向波都已经带回来了。”陈子超道。

    “速度不错,叫你抓一个,你抓一对,不过没所谓,一起招待了。正所谓,父债子偿,早上码头死的五个兄弟,便不是一条命够还的。”何定贤可不会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当然,要杀向波也不至于,毕竟,杀人子女,有点犯江湖忌讳。在还在用到江湖势力的时候,有些事情要把握分寸,向波还不是新记的话事人,算账算不到他身上。

    给点教训。

    “yes,sir。”

    陈子超再度敬礼。

    “对了,你早上是不是有点过分?”何sir忽然停下翻动文件的手,抬头道:“当众同水警的兄弟讲,人不重要,货重要,见到水警被围一点表示都没有。”

    “要不是水警的兄弟能撑,全部给人杀光都有可能。”

    “做了就做了,偏偏还要说出来,下次不要再这样了,知道吗!”

    陈子超心脏一紧,但随之松开,大声道:“sorry,sir!yes,sir!”

    “月底规费会多一笔,但表彰不要想了,勋章是雷sir他们的。”何定贤再度低下头,陈子超则转身前去办事,没几分钟,审讯室里传出凄厉的惨叫。

    最响的声音比较年轻,沧桑的声音则较为压抑,低沉,看来老特务是受过刑讯特训的。

    何定贤随后思考了一阵,对怎么处理向钱有了想法,打电话到汇丰银行,让邱德更去收几个赝品回来。而邱掌柜也是心领神会,马上让专人开始安排,港岛有大批典当行,真假难辨的赝品还少吗?

    随后,他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起身走出办公室,沿着走廊来到审讯室门口,推开木门进来,便看见赤膊上阵,坐在一把铁椅上,双手被绑,满身淤青的新记龙头。

    “向老板,昨天打一个电话给我,补一笔规费的事情而已,干嘛派人到码头找我兄弟?”他在审讯桌前站好,点起一支香烟,立即便有下属拉开椅子。

    他坐下吸了一口,悠悠吐出烟雾,斜眼望着向钱,笑道:“找我兄弟玩命,那好,我也只能找你玩命了。说吧,那批货什么来头,是帮谁运的,以前运过多少趟。”

    “卖给谁,黑钱在哪里?”

    “呸!”

    向钱吐出一口血沫,出声道:“人老了,撑不住。”

    “大佬贤,货是帮台岛那头运的,不用说,你也能猜得到,幕后老板就是毛局座。现在毛局座的肃谍、清洗工作已经完成,老爷子一家人宝座又稳了,将来自然是用不到保密局了。”

    “而且当许续聘局座,便是害怕动荡,沿用老一批人马,现在局势变了,又要防着老人,自然要搞改革。上上下下都清楚他们那班人没几年好干的,他们自然也清楚,就要为将来退休谋点福利。”

    何定贤点点头:“绿毛龟啊?”

    这是局座的外号。

    因为这位姓毛的笑面虎,上位就靠忍、等、狠三个字,心性如龟,手段如狼,老婆曾经也是特务出身,迷倒万千浪子,收了不少裙下之臣,所以,被江湖人送外号“绿毛龟”

    “这只绿色老王八,光是运送黄金,文物南下一趟就赚的盆满钵满,现在还要搞盗窃走私那一套?”何定贤百思不得其解,张嘴问道:“这件事情要是曝光怎么办?”

    “会死多少人啊!”

    向钱笑了一声:“谁会嫌钱多啊,至于要死多少人不重要,杀头的生意有人做,不赚的生意无人做。现在要算枪毙名单的话,肯定有我一个,所以,我也没办法,早上丢了只能拼一拼了。何sir,你说老天怎么这么贼,连放我一马都不肯呢?”

    何定贤认真的答道:“老天爷已经放你很多马了,只是这一回要收你而已。”

    “说点我感兴趣的听听,我好同台湾那边抬抬价,争取多收点钱。”

    “我听舒服了,你也能舒服一点。”

    向钱望着他片刻,心知他不可能收钱放货的,因为,这批货不仅有经济价值,还有政治价值,是世界上难得的,少有的货,谁都想捏在手上等升值。

    但他还是乖乖的介绍了保密局的情况,其中有很多内幕消息。因为,保密局与何定贤达成合作,是他唯一可能活下去的机会,但凡是一点点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而何定贤一聊就两个多小时,聊的津津有味,对于保密局也多出许多了解。

    “这真是一个烂到根子里,黑到根子里的东厂部门。”何定贤感慨道:“偏偏太监是真的得人信任,东厂也是真的有实力,看来还真不能跟保密局的人蛮干。”

    这章码了好久,更的也晚,见谅。

    求票票。

    谢谢老板们。

344 真假难辨

    只有封建社会的统治者,才会用特务部门巩固权力。

    台岛那头是什么属性不用多说。

    但千万不能小觑保密局的实力,毕竟,保密局的前身有几万特务,几十万的眼线,在全世界各地都有情报网络,就算随着保密局南迁,活动经费大降,人心思动,实力大大降低。

    可依靠前十几年的积累,潜伏的特务,策划的行动,依旧是防不胜防。

    何定贤吸着烟,心中暗道:“港岛一直以来都是特务活动的重灾区,不知隐藏着多少保密局特务,要是直接与保密局的人撕破脸,对方搞起暗杀来就十分麻烦。”

    “我的安全有保证,但下属的,家人的呢?”

    “所以,最好是想个办法把一串蚂蚱都收拾干净,让保密局直接原地解散,才能安安心心把三箱文物吃进肚。”

    向钱望着何定贤细细思考的样子,不再讲保密局的事,而是讲道:“何警官,保密局肯定会有办事让给你打电话,到时候记得跟他们好好聊。”

    何定贤将香烟丢在地上。

    哐当。

    推开椅子,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继续。”

    “yes,sir。”

    警员出声答道。

    何定贤冷笑一声:“TMD,还敢威胁我?”

    保密局。

    花园。

    胡林英单手插兜,望着鸟语花香,绿叶青葱的环境,面色感叹:“杜队长,自茅帮初案之后,老爷便对我们这些干门房的人心生不满,看来保密局的改革已成定局。”

    杜长江也是一身中山装,理着平头,器宇轩昂,轻轻颔首:“是啊,茅案让老爷的颜面都丢尽了,局座不仅没有能办妥,还被查出牵涉其中,要不是当初正需要用保密局肃谍。”

    “当时局座就要下台。”

    茅案是指一起购买军机的贪污案,正常来讲,贪污不是大事,可由于贪污牵涉另一位大佬,两方撕的太热闹,导致老爷亲自下场。最后,老爷帮了另一条狗,茅帮初心生不忿,在海外居然扣下了几百万美元之军费。

    直接不遵命令,拒绝回国。

    没办法,派律师去北美打官司,打了足足两年,法庭才宣判台局获胜,冻结了茅帮初的海外资产,但茅帮初抓着现金不肯归还,正在墨西哥的监狱里蹲号子。

    因为,法院宣判之后,茅曾带着一些资产潜逃至墨西哥,但还在被保密局与当地警察合作拿下。保密局的工作其实并没有那么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特别是在欧美国外,经常需要与当地警方合作。

    “茅案”之大一是在于贪污数款大,二是在于正初美方要增发军援时,三是茅帮初本人不听指令,如同造反!在政治上,经济上都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可笑的是,区区几年之后,台岛便与茅帮初达成和解,允许茅保留部份公款,其余公款上缴即可获免无罪。

    “当时的舆论太大了。”

    胡英林长叹一声,想来都心有余悸:“不过茅帮初能在国外躲这么久,受到好几个长官的保护,当中不是没有原因的。”

    杜长江点点头:“我懂的,离台无罪,海外互助,据说当时还有人帮茅办理化名护照。”

    “是,按照现在的潜规则,台岛的人一旦逃到海外,是不允许再进行追捕的,何况,当时茅本人就在海外任职。”胡林英道:“这算是他们的一种默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效忠国家是工作,效忠自己是生活嘛”

    “但现在有一件更大的事发生了。”

    杜长江表情一愣,语气凝重的道:“胡主任,该不会是送到台岛的货出问题了吧.”

    胡林英点点头,“货被港岛警察截获,正在华人警司何定贤的手中,何定贤的档案你该有吧?向钱已经给抓走了,想要把货提回很难,能不能打个报告给局座。”

    杜长江与他都是局座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人,局座甚至曾想帮杜长江提拔为下一任长官,但奈何保密局形势危险,处境艰难。大公子来保密局无疑是替家族收回权力,但上上下下的老兄弟们怎么办?以前为保密局工作的特勤,又该在改革之中如何自处?

    实际上,保密局内部改革阻力十分巨大,但偏偏大公子手段强硬,颇有乃父之风,不是可以轻易解决的,而且底下的人也不敢用硬手段。

    可现在杜长江眼神里流露出惊恐之色,出声道:“胡主任,这批货里也有我的一份。”

    “嗯?”

    胡林英睁大双目,充满质询。

    杜长江道:“没有你的吗?”

    “有”胡林英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缓缓点头,表情非常苦涩。上面的人吃肉,下面的伙计总要喝汤,他们不可能光办事,不捞钱,既然负责取货送货的关节,自然会给自己进点货。

    这种事情可以理解,但现在出了岔子,却难以承担责任,甚至连把事往上报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情一旦被局座发现,他们的下场将会很凄凉。

    局座允许人贪,但不允许有人又贪又蠢,把事情办砸是原罪!

    “晚上收工,打电话给何定贤,谈一谈到底怎么办吧。”杜长江叹息一声,犹豫道:“实在不行就找个人把博院仓库烧了,仓库被盗失火,推几个替死鬼出去。”

    “官面上给个答案,我们再马上出逃,有可能有机会安稳的过完下半生。”

    胡林英望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杜队长,伱可真敢想!”

    港岛。

    行动部,总督察办公室。

    何定贤穿着西装,手中捧着一尊青铜器,上下打量道:“西周散氏盘,做的真像啊。”

    邱德更笑着解释道:“大老板,这是西周时期的青铜器,因铭文中有散氏二字等名,上面是一份是土地转让契约与盟主,是研究西周时期土地与管理制度的关键文物。”

    “这类声名在外,传承有序的文物,市面上的工坊都是做来玩玩,便宜卖给买家当摆设。它的品相算是比较不错,但是技术很低,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真伪。”

    何定贤却对盘子非常满意:“很像了。”

    邱德更笑容更盛。

    这些货物远不像他说的一样廉价,相反,每一件都是假货之中的精品,懂行人来了都要打眼,但由于一些名货全世界都知道在台博,倒也真的是摆设。

    “请问大老板要这些赝品做什么?”邱德更心知肚明的问道。

    何定贤道:“我们要吃肉,总得给鬼佬一点汤喝,向钱毕竟是新记龙头,不争取到鬼佬点头,要是有社团的人闹事,影响到江湖秩序,我们也要被问责。”

    “何况,这件事情估计瞒不下去,干脆主动一点,先搞几箱货给坚sir。”

    邱德更点点头:“大老板费心了。”

    “费什么心?”何定贤轻笑一声,将散氏盘放回箱子里,出声道:“我只是舍不得把真东西分给鬼佬,干脆拿赝品堵鬼佬的嘴,反正真货都在台博手上,鬼佬如果有天要出货,嘿嘿,同台博争去吧。”

    “对了,不要和我的货撞款了。”他突然补充道。

    邱得更答道:“放心,大老板,我有做过筛选,没有同金库里撞款的。”

    “里面还有和氏璧呢。”

    何定贤笑容促狭:“老邱,你真会玩,天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送出去了?”

    “没有,没有。”邱德更连忙否认:“我还留了十块埋在院子里,大老板要天命的时候随时来拿,黄袍、玉玺、狐狸、石人管够!”

    “神经病。”

    何定贤笑骂一声,然后恢复表情,吩咐道:“给送出去的货都做上编码,留个记号,再同港岛的典当行,钱庄和古玩店都通一个气。如果近几年有人卖货,我们就出点血收下,全当作封口费了。”

    “不过,过个十几二十年的,我们可就不认了,让他们去争吧。”

    鬼佬近几年一直在疯狂收购华夏文物,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出货,全都等着文物升值呢。鬼佬资本有很聪明的一点便是会利用文化变现,手中握着华夏文物,等到华夏经济增长起来,文物价值自然就水涨船高。

    大肆炒高华夏文物价格,宣传文物,趁机把战争时期抢来、夺来、抄底收购的文物卖回华夏。一来一去之间,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劳动,便可以吸走华人努力生产的财富。

    动辄一笔成交价都是几百、上千万。

    而何定贤只需要维持一段时间的骗局,便可以把事情糊弄过去,要是有鬼佬集体出货,那也可以按照市场价压价,或者说价格太高,不予回收等等。

    他可以控制典当行等收购方,便可以创造有价无市的情形,让鬼佬们找不到是假货的证据。

    毕竟,他可是真的抄了一批台博的货,你总不能说台博的货是假的吧?将来跟台博拍同一个东西,你完全可以指责台博是造假的!最后买家信谁的就难说了。

    何况,东方集团已经在濠江布局拍卖行业,未来的出货渠道也拿捏了。

    这章明早九点的,提前发,怕被pb,如果顺利发出,明早无更,二更下午。

345 王羲之真迹

    “坚sir,昨夜水警区在海上查获一艘走私船,搜出一批走私文物,经专家鉴定为真,请长官签字过目。”何定贤站在处长办公室内,一本正经的汇报案件。

    坚保宁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上前接过案件报告,翻阅着笑道:“干的漂亮,何sir,港岛警队决不允许违禁品过海,水警区的伙计辛苦了。”

    他在文件里看见一份清单,却发现上面是白粉、军火等物品。

    “职责所在。”

    何定贤立正敬礼,在长官的邀请下来到沙发区坐好。长官则放下文件,打开箱子,取出几件把玩,津津有味的品鉴着,试探的问道:“这些文物价值高吗?”

    “高。”

    何定贤言简意赅道:“都是台博馆的藏品,平均单件价值不下十万,未来增值空间很大。”

    “哈哈哈。”

    坚保宁望着三箱文物,起码有四五十件,心里乐开了花,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用钢笔在文件上签字,把文件交还给他:“多谢何sir,昨晚的事情我也听说,据说湾仔码头发生了枪战?”

    “是。”

    何定贤接过文件,查获的大批文物,便在一个签名下,变成白粉、军火等乐色。

    “早上七点多钟,有五十名枪手袭击水警专用码头,试图抢回被查获的违禁品,但是在水警部队的顽强坚守下没有成功,直到湾仔署支援将其击溃。”

    显然,坚保宁已经对码头的事情有所耳闻,对何定贤主动分润的态度很满意,闻言便蹙起眉头,要追究责任:“是谁干的?”

    “新记。”

    何定贤道:“现场击毙三十六人罪犯,拘捕十四人,根据供词已经可以确定是新义安公司策划了本次袭击,而且参与者都有三合会背景,全部隶属于新义安公司。”

    “重案组已经将新义安负责人向钱及其子抓获。”

    “警队牺牲五人,四人受伤,全都是水警区的伙计。”

    坚保宁点点头:“新义安公司涉嫌三合会活动,立即向民政署递交报告,撤掉新义安的社会注册,并定性其为三合会非法组织。另外对于向钱与其子的处理办法,何sir你有意见吗?”

    “我建议对向钱下发永久驱逐令,将其驱除出境,永久限制其不能进入港岛。至于向波.一起报了吧,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何定贤说的很简单,但永久驱逐令是一项很重的刑罚。

    因为,港岛批报死刑的手续很麻烦,让一个人在港岛永远消失,除了死刑之外就只剩下永久驱逐令。至于终身监禁实际上有减刑,有大赦,在刑罚等级上还没有永久驱逐令高。

    以向家的权势判一个终身监禁,其实十几年就能出来,而且在监狱内还可以遥控社团。可把向家父子驱逐出境,便等于断了向家的根,一路上随时可以让他们发生意外,斩草除根。

    因为,向家的权势都在港岛内,兄弟们要在港岛讨生活,不可能跟着向家一起离开。

    “好。”坚保宁望了何定贤一眼,心知何sir是要整死向家,但没有拒绝,而是爽快的答应道:“我马上就写报告以领导三合会组织会,策划谋杀罪,把文件递交给总督府。”

    “永久驱逐一个人出境,是需要总督的亲自批准。”

    “Thankyou,sir!”何定贤轻轻俯身,出声道谢。

    坚保宁掏出一支雪茄,剪掉茄帽,递给对方,又慢条斯理的再剪一根,用火机点上,翘起二郎腿深吸一口,缓缓吐着烟雾:“何sir,昨晚现场查获到多少件文物?”

    何定贤靠着椅子,表情悠闲,也吐着烟圈,眼神凝视对方:“大大小小三百多件,别看运货的木箱大,但其实包装很厚,真正能装的空间有限。”

    “这种东西对方也不敢一次运太多,一是国外没人吃得下,二是海上飘飘荡荡,出什么差错就完蛋了。”

    坚保宁若有所思,笑着道:“东西都在银行金库了,你怎么说,怎么算,下次再碰上类似的事,能不能给我的人打一个电话?”

    “呵。”

    何定贤冷笑一声,捏着雪茄,眼神带上一丝厉色:“坚sir,我不就是你的人?”

    “哈哈哈。”

    坚保宁朗声大笑,忙不迭点头:“是啊,何sir!”

    “多谢伱的礼物。”

    “一点点心意。”何定贤眯起眼睛,审视着他道:“文物不是黄金,按克重来算钱,同一批货里,有的价格高,有的价值低,我给坚sir送来的都是尖货。”

    “不信随便哪一个到港岛的典当行问问,在台博都是有名有姓,响当当的珍宝。等到华人经济好了,越来越值钱,足够你家几代富贵了。”

    “哈哈哈。”

    坚保宁还是笑着:“我明白,我明白。”

    “呼。”

    他吐出口烟:“多谢何sir。”

    何定贤叼着雪茄,靠着沙发扶手,点头道:“其他长官的货我也安排好,放心吧,我分账哪一次没有让长官们满意?”

    “辛苦了。”

    “何sir。”

    坚保宁笑脸盈盈:“我们可全靠你吃饭呢。”

    “走了。”何定贤忽然没兴趣跟坚保宁再聊,拿着文件夹起身离开办公室,走出办公室外便忍不住骂道:“干,鬼佬是真是贪心不足!”

    坚保宁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也流露出深思之色。

    二人的政治联盟依旧紧密可靠,甚至连伊辅等老官府派长官,也不得不承认将来华人掌控警队是大趋势。但这次事件里何定贤把文物完全封锁,不让任何人过手的姿态,却让坚保宁多少觉得他想独吞。虽然,最终坚保宁还是吃到了一口肉,但是他隐隐约约觉得何定贤是在打发自己,以前分的真金白银,就算是银票可也心里有数。

    这种文物之类的东西,没有一点积累又怎么知晓真假贵贱啊?

    “算了。”

    “明天找人验一验吧。”

    坚保宁思来想去,心中暗道。

    晚上。

    七点余。

    何定贤在家里刚刚吃完晚餐,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着英文播报,一边吃着水果。邱德更手臂夹着一个画匣,站在门口摁下电铃:“叮咚,叮咚。”

    “邱先生,请进。”家中佣人早已得过嘱咐,打开门请客人进门。邱德更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换好鞋,再进门向两位夫人鞠躬:“楚小姐,罗小姐。”

    楚韵楠和罗彩云报以微笑,一个继续干着手中洗盘子的活,一个转身回到房间里不打扰男人谈事。

    何定贤见他来了,关掉电视机,回头道:“阿更,坐呀。”

    “多谢大老板。”邱德更在沙发上又鞠了一躬,再缓缓坐下,将画匣摆在桌面,掏出一份文件夹出声道:“大老板,金库里的货物数量已经点清。”

    “总计一千两百七十二件,从西周到晚清的都有,其中瓷器最多,四百十六件,剩下以青铜器,金器,书画为主”

    “好。”

    何定贤欣然点头,接过清单开始浏览,师傅们的鉴宝速度还挺快,当然,这取决于他们不需要鉴别真伪,只需要辨认货物来历及名称,大大减少了工作量。

    “东西越靠近现代,出现皇室珍品的几率就越大,台博真不愧搬空北平又搬空南京啊。”何定贤看着目录,不禁感慨:“有钱的人东西,在什么时候都值钱,穷的东西,在什么时候都不值钱。”

    “古玩与其说是靠岁月沉淀,增加价值,倒不如说还是物以稀为贵那一套,只是时间让稀少的东西变得更加稀少,自然也就更加昂贵,收藏品的第一属性便是稀缺。”

    至于西周时期的青铜器,文化价值确实已经远超物品价值,但在当时能够用上青铜器的本身便是贵族,照样是十分稀缺的物品。只不过,现代不再稀缺,导致其物品价值下降,只能研究文化价值而已。

    邱德更见大老板把清单看的差不多,便打开画匣,取出一幅画卷,出声道:“大老板,这张帖子是一千多件文物里最珍贵的一件。”

    “书法贴?”

    何定贤本以为画匣是一幅画卷,刚刚还特意看了看名单里的画卷,想要猜猜邱德更带来的是哪一件。

    没想到是一张书贴,而他对书法又不精通,除了大名鼎鼎的《兰亭集序》、《祭侄文稿》之外,其实脑袋里记着的并不多。

    邱德更胡子却是颤抖,难掩激动的道:“大老板,这是书圣王羲之的一封信札,名为《快雪时晴帖》,全文四行二十八字,被誉为‘二十八骊珠’。虽然是否为书圣真迹尚有争议,但在文物界中是最受认可的一批,上有乾隆、赵孟頫等人印跋,是为递藏的真品。”

    何定贤也是神情一愣,不可思议的道:“王羲之真迹《快雪时晴帖》?丢雷老母,他们还真是敢贩,怎么不把翡翠白菜,肉形石给卖了?”

    这类珠宝雕刻艺术的珍宝,文化价值不高,单纯是皇室喜爱和原石珍贵给抄起来的。

    邱德更却道:“不一定是真迹,尚存争议,但如果王羲之有真迹的话,一定就是这一幅!”

    “何况大老板,你怎么知道台博里的翡翠白菜,不是后面雕的呢?”

    卡文了,磕磕绊绊,晚更了几分钟。

346 你什么身份?

    “说的有道理。”何定贤笑道:“以台博今天摔破碗,明天泡坏画,后天烧坏书的作风。”

    “什么都可能是假的。”

    邱德更道:“别人会清帐的。”

    何定贤冷笑:“隔几天被盗一次,修改库存目录吗?”

    邱德更摇摇头:“唉,台博底子再厚,由他们这样玩,过几十年也是徒有虚名了。”

    台博丢失文物,弄坏文物不是一次两次了。

    当年用火车一车车从南京运到厦门码头的国宝,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传世菁华。悄无声息间便流落海外,失去踪迹,究竟是谁的损失?

    不是一家一姓的损失,是国家民族的损失!

    “二战时期,北平告急,文物择优清点,运往陪都山城,而后又运转南京,最后到台岛。”何定贤回忆历史:“据说台岛有一百万件以上的珍贵文物,其中包括完整的《四库全书》,以及前清大量的政务文件,名人书信,还有两万多片甲骨文,西周至宋朝的铭文鼎器,各类皇室珍宝。”

    “但在年初台博完成藏品清点的时候,却只统计出六十九万八千件文物,大量文物在战争中遗失。”

    邱德更点点头:“由于文物太多,南迁之后台方即成立台博办事院,把藏品放在北勾库房进行清点,当时光是搬下船的文物就有四千多箱。”

    “花了六年时间才清点干净,至于到底是一百万还是六十九万,我们说的不算,他们说的才算!”

    何定贤发笑:“照他们的作风,今年清点完文物就不好下手了,难怪,要着急忙慌的出货,看来不仅是涉及到保密局权力斗争那么简单,是抢着多干几票啊。”

    “这些送出来的文物,肯定不会出现在台博的文物清单上了,将来搞捐赠和拍卖,倒是可以干干净净,直接号称是战争时期流落海外,天价拍卖回来的。”

    邱德更笑道:“他们擦屁股,我们赚便宜,大老板,好像也挺不错的。”

    “这份《快雪时晴帖》放下来吧。”

    何定贤指了下桌面:“过两天请个大师来把帖子裱起来,当个艺术品挂在墙上,将来阿华学国文的时候,也可以照帖子来练练笔。”

    《快雪时晴帖》原件仅长23厘米,宽18.4厘米,但历代文人墨客,皇帝大臣在背后印跋,导致背后被贴了许多墨纸,其中还有一幅清代画家董邦达照信中言辞,书法姿态所画的《快雪时晴图》贴在背后。

    整卷打开其实是书画一体,印章满满,提跋众多。

    光是乾隆提的就有“神乎其技”、“龙跳天门,虎跃凤阁”、“天下无双,古今鲜对”等。据史料记载,这是乾隆最喜欢的一幅书法字画,一生共提跋七十一次。

    所谓提跋其实就是古人在书法、画作后写“评论”,以原作为一个平台载体,把自己的评论留给后世人见。顺便也可展示一下自身的书法水平,艺术水平

    以书圣真迹的名头,但凡能在上面留下提跋,皆是某代赫赫有名的人物。

    董邦达的画也是受乾隆召见,专程在皇宫为书贴画的。

    “乾隆这老骨头,水平没多少,仗着身份在各类墨宝、真迹上硬水。”何定贤在画作扫了两眼,对没有艺术审美的人而言,真迹都没有那些提跋瞩目,甚至已经被画作盖过风头。

    角落里一堆印章,尤以三希堂的最像狗皮膏药。

    “三希堂”乾隆老骨头的御书房,取自北宋周敦颐著《通书·志学》,“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一语。

    凡是收藏书画作皆会盖上膏药,上印“三希堂”三字。其中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献之的《中秋帖》,王珣的《伯远帖》最受乾隆喜爱,三帖又被称之为“三希”。

    邱德更道:“好的,大老板。”

    “我明天即去请师傅帮忙装裱。”

    他把名贴带来大老板家,本来就是想把真品交到大老板手上。毕竟《快雪时晴帖》价值非比寻常,一帖顶万帖,由大老板亲手掌管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是大老板是要挂着,还是要收着,藏着。

    无所谓。

    大老板总不会学乾隆在上面疯狂题跋吧?

    “贤哥。”

    “有保密局的人来访。”这时猪油仔站在公寓门口,轻声叫道。何定贤向门口招了招手,出声道:“进来!”

    “是。”

    “大老板。”猪油仔穿着衬衫,鞠躬进门,见到邱德更在也向他轻轻点头,随后道:“保密局的人找到东方集团,递上了证件交代了一句话就走了。”

    “什么话?”

    何定贤问道。

    邱德更起身告辞,退出房间。

    猪油仔在门关上后,答道:“他说晚上台岛的人会给你打电话,希望你能给个面子。”

    “哈哈。”

    何定贤笑道:“什么都要我给面子,把我当成厚脸皮,天天都把脸往外边送?不过保密局的电话迟早是要接的,不同保密局的人谈妥,怎么安安稳稳把货吃进肚?”

    “阿仔。”

    “吃饭没?”

    他倒是语气轻松,没有把保密局的人记在心上。首先,该来的迟早要来,担心太多没什么用,谈不拢的话,大不了把事情曝光,把文物全捐了。到时候,保密局涉事的一整串人都要死光。

    何定贤手上有货有料,掌握着主动权,是最不怕把事闹大。因为,他不会亏啊!

    保密局的人却丢了货,又折了人。

    光是向钱掌控的新记出事,便会影响到许多人的腰包。毕竟,很多台岛官僚都有与新记合作,不得不说,走私文物确实是新记最大的一桩生意,但却并不是唯一的生意。

    保密局的人没饭吃,总不好把锅都砸了吧?要想在港岛培养出一个如新记般的大社团,其实除了权力之外,时机也很重要。现在向家一倒,立即会有别的本土社团起来,根本落不到台岛的人再插手染指。

    当然,何定贤手中多了一千多件文物,自然不想白白的一次交出去。所以,他还要与保密局的虚与委蛇,争取能把涉事的人全部推进火坑。

    猪油仔笑着坐下,搓搓手道:“在公司随便吃了几口猪扒饭,贤哥,是不是有饭吃啊?”

    “阿楠,把剩下的扣肉热一下,给阿仔搞一份扣肉套餐。”何定贤张口吩咐一声,楚韵楠立即答应,很快就把饭给弄好了,端上餐桌。猪油仔憨笑着道:“多谢大嫂。”

    “多谢大嫂。”

    “有一盅干贝鲍鱼汤,一起拿去配饭。”楚韵楠把一个白色汤盅放桌边。

    猪油仔点头称谢,埋头干饭。

    他这种肥仔最喜欢吃油多带肥的肉,吃的满嘴流油,幸福感极强。

    何定贤则回到书房,打开一个收音机,一边看书,一边等着电话。

    “欢迎收听广播人民电台,对台广播,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分,据金门发回消息,今早有两名台士兵在训练中坠海身亡,前线官兵建议请台士兵先在游泳池里学泅渡,练好本事再上阵”

    何定贤手中拿着一本潮商内刊,听见广播一愣神,总感觉似曾相识。

    “叮叮叮。”

    “叮叮叮。”

    书房里的座机电话响起。

    何定贤接起电话,用手稍稍调高收音机的音量,出声问道:“喂,边位呀?”

    “你好,何先生,我是保密局的胡林英。”胡林英坐在一间小黑屋里,手中拿电话,表情似乎有些振奋。杜长江坐在旁边戴着耳机,手中拿着纸笔记录着双方对话,旁边还摆着一台处理机,可以放大声轨,处理杂音。

    他的表情完全与胡林英相反,在电话一接起时,便蹙起眉头,神色难看。

    “保密局?”

    “港岛有保密局吗?”何定贤语气平静,斯斯文文的讲道。

    胡林英答道:“我们是台岛的保密局,想必伱也在向钱口中知道我们,能否将水警扣下的货返还,我可以请何先生来台岛一起做生意。最近台岛正在建设一大批工厂,随便投资一些,就算不开工,靠着地皮增值也能赚不少。”

    “与我们保密局合作的人,永远不会缺钱,相反,得罪我们保密局的人,有钱也没地方花。”

    何定贤点点头:“我相信。”

    “但台岛的保密局管不到港岛,两个问题,第一,你们枪击港府的华人警司,不怕引起外交事件吗?这里可是英国佬的地盘,第二,我在港岛的人马不少,可以同你慢慢玩,你要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踏出台岛半步,否则一出岛,我兄弟们都会忍不住剁了你。”

    胡林英对他的硬气早有预料,心中没有什么愤怒,思绪全被一个声音深深给吸引:“广播人民电台对台广播,广播人民电台对台广播劝告对岸同胞,回到祖国怀抱,家乡的亲人、老婆、孩子,家乡的面条,米饭,高粱.”

    “故乡,在等你!”

    胡林英扭头望了杜长江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苦涩。

    “放弃反攻妄想,承认时代结局。”

    “共同为民族国家奋斗!”

    电台还在播着。

    胡林英忍不住问道:“何sir,你到底什么身份?”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4159/ 第一时间欣赏港岛旧事最新章节! 作者:萌俊所写的《港岛旧事》为转载作品,港岛旧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港岛旧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港岛旧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港岛旧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港岛旧事介绍:
早来五十年,搭不上便车,那就让尖沙咀坤叔替他拉黄包车,铜锣湾阿豪替他卖电影票,石硖尾猪油仔替他收租......
\u2028何定贤一头扎进了这个草莽遍地,无数英雄豪杰还未发迹的火红年代,与真正的大佬喋血江湖,与靓绝的佳人并肩齐舞。
赚到手里的,
绝不送出去!港岛旧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港岛旧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港岛旧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