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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全文阅读

作者:历史系之狼     家父汉高祖txt下载     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8章 你们这一群反贼!

    “哈哈哈~~”

    刘长笑着上前,搂着灌婴的肩膀。

    “人多以为灌将军夺韩侯之功,可若是那些人为主将,哪怕是将十个韩侯交给他们,也是迟疑惊惧,不敢任用,自作主张,嫉恨而不能容人!为了消灭敌人,能放下身段,听取副将的命令,知人善用,身先士卒,这样的将军,怎么不能算是大汉第一名将呢?!”

    听到刘长的话,灌婴心里却莫名的舒畅。

    压抑了他许久的烦恼,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终于是咧嘴笑了起来,“大王过誉!”

    “没有,别看那些人暗地里看你笑话,要是让他们去,看到冒顿的那一刻就吓尿了,麾下便是有孙子白起韩信,用不了那也是无用!像你我这样的人,最是容易受到那些无能之人的嫉恨。”

    “就比如说那个赵王,就常常说寡人昏庸残暴,为什么呢?因为寡人治国治的比他好呀!”

    “如今编排将军的人,也都是这样的小人!”

    “何必放在心上呢?听闻陛下赏赐了甲,你怎么不穿上呢?”

    “哈哈哈,臣稍后就穿上!”

    “对,穿上,然后在城内四处转,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两人勾肩搭背,笑着走进了长安,群臣却站在两侧,看着灌侯直接跳反,不由的摸了摸怀里的唐王旗,终于到了要亮出来的时候吗?

    叔孙通笑着走上前来,说道:“大王远道而来,陛下特令我们前来迎接,大王是现在就去皇宫,还是要休息片刻呢?”

    “叔孙公啊?您还活着呢?”

    “哈哈哈,托大王的洪福,老臣尚且硬朗!”

    刘长瞥了他一眼,最近,这老家伙可是没少往唐国派人,叔孙通将很多弟子都送到了唐国,美名其曰是要教化当地的百姓,同时还给刘长写信,引经据典,讲述着儒家有着教化天下的使命云云,刘长倒是不在意,他送来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大才,可放在地方上还是够用的。

    就是他这副嘴脸,让刘长不是很喜欢。

    同样是儒家,同样是吹刘长,你看看人浮丘伯。

    浮丘伯吹刘长,那是不贪图任何好处的,是完全出自内心的想法,刘长每次跟他相处,如沐春风,心里别提有多畅快,而叔孙通呢,看似吹刘长,实际上所想的也不过是借刘长的势来发展儒家学派而已,这种别有用心的吹捧,刘长不太喜欢。不过,这老头也是厉害,为了振兴学派,他什么都可以豁出去,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刘长便在灌婴的带领下,朝着皇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长安还是老样子,街道上仍有顽童嬉笑,刘长看着那些孩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不知不觉,那美好的无忧无虑的童年便结束了,从前他们所游玩的街道还在,街道上的孩子也在...只有那种快乐,却有些找不回来了。

    灌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朝中的事情。

    刘长时不时点着头,目光总是游离在那些孩子们的身上。

    “灌侯啊...这时日过的是真快啊。”

    “好像在昨日,我还在这里跑着呢...到了今天,我便要去皇宫里看自己的儿子了。”

    灌婴顺着刘长的眼光,看到了那些孩子。

    “大王现在还能见到自己的玩伴...可我们,却已经见不到了。”

    两人走进了皇宫,在灌婴惊讶的眼神里,刘长转身走向了宣室殿。

    “长?!?”

    刘盈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刘长,急忙起身,“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说着,急忙走到了刘长的身边,笑着牵住他的手,就往前领着,“怎么不在阿母身边多待会...”

    “我没有去椒房殿。”

    “啊???”

    刘盈惊愕,刘长却坐了下来,刘盈急忙说道:“那你怎么先来朕这里啊?快去见阿母啊!”

    “二哥,你先坐下来。”

    刘盈狐疑的坐了下来,看着刘长,刘长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我这次前来,是因为阿母有劝进之意。”

    刘盈勐地拍着手,激动的起身,“你终于想明白了吗?太好了!太好了!”

    “来人啊!将朕的玉玺...”

    “二哥!!!”

    刘长愤怒的打断了刘盈,叫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长弟啊..朕这个皇帝,登基这么多年,毫无建树,政务都要让阿母来操劳...连一件事都没能办成,朕很早就在想,若是你来当皇帝...是不是比朕更加合适...你有勇力,唐国也被你治理的都快超过庙堂了...而朕呢,若是没有阿母...连大臣们的话是真是假的都分不出来...”

    “朕一直都不敢对外说...只是,上次看到你那浑身的伤,朕便明白了...朕所想的,不过就是要保护你们...若是做不到这一点,这个皇帝位,对我也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刘长听的目瞪口呆,他不悦的说道:“难道对我就有吸引力吗?”

    “寡人在唐国无拘无束,将国事丢给张相他们,每天都是吃肉饮酒入美人,吃饱喝足就带着几个亲随狩猎,偶尔还扮作游侠,出朔方砍几个匈奴的头,没有人敢阻拦我,没有人可以训斥我,你要我丢下这样的生活,来长安当牛做马?!”

    刘盈认真的说道:“长,这就是你的使命。”

    “不是...你是怎么看出我将唐国治理好的?寡人当了十几年的唐王,处理的奏表估计都没有三十份,实在不行,我把张相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刘盈笑了起来,“张相跟你一样,在唐国无忧无虑的,左拥右抱,只怕也不肯前来啊。”

    刘长咬着牙,说道:“我知道阿母想做什么...她这是逼迫寡人呢!”

    “她的意思,我不做皇帝,她就要杀了大哥他们...是用这些无辜的人来要挟我!”

    “二哥,你说他们有什么过错呢?怎么能以无辜的人来要挟别人呢?这样的行为,简直令人不齿!”

    刘长愤怒的说道:“我甚至都能猜到,我等会进了椒房殿,肯定就会看到阿母病怏怏的样子!她会在面前放满奏表,弄得要被国事所累死一样,你信不信?”

    刘盈轻笑着,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身边的人为什么都这么没有道德呢?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寡人还能长成如此贤明的君王,也是不容易!”

    看着刘长抱怨了起来,刘盈却自信满满的说道:“这件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没有商量的余地,就算你能说服阿母,你也说服不了我。”

    刘长来到宣室殿,本来是想要跟二哥求援的,看到二哥直接跳反,他气的跳了起来。

    “反贼!你们都是反贼!”

    “他们还整日说寡人是反贼,说寡人要谋反,结果呢,这天下,除了寡人,你们都是反贼!阿母是,你也是!你们都是张不疑!”

    刘盈摇着头,“长啊,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愿意,就可以不做的...你是宗室子弟,你也常常说,作为宗室,便要承担责任,如今,这重任便要托付给你了...众兄弟里,唯你能服众。”

    “这世间的事,都是如此,人往往都是迫不得已的,有很多事,不想做也得做,这不是我们所说了算的。”

    “呵,他人或许如此。”

    “可我不同,我是刘长!”

    刘长傲然的说着,转身就气呼呼的朝着椒房殿走去。

    当刘长走进了椒房殿的时候,吕后正坐在桉牍前,面前堆放着如山一样的奏表,她句偻着身子,彷佛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刘长的脸顿时就变得更黑了,而一同走进来的刘盈却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果然啊,论对阿母的了解,没有人能比得上自己这弟弟啊。

    “阿母!!”

    刘长瓮声瓮气的叫道。

    吕后转过头来,看着刘长,看起来格外的疲倦,“长啊..你来了啊。”

    刘长无奈的坐在了吕后的面前,“阿母,我来了。”

    “来了就好啊...”

    吕后感慨着,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刘长。

    刘长的表情很是复杂,看着面前温情的阿母,怎么看怎么别扭,“阿母,我在您身边待了十来年,真病还是假病,我能看出来,您就不要这样了好吧?”

    “唉...我并没有生病。”

    吕后摇了摇头。

    “这下有点像了,哎,对,眉头再皱点,对,对,来,手抖一抖...哎,不是,别拿棍子啊!!大哥救我!!”

    刘长藏在刘盈的身后,不断的躲闪,吕后破口大骂:“你这不孝的竖子,非要逼我动手是吧?!”

    “不是,阿母,我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要听取有用的建议,这是您教我的!”

    “来,我再教教你什么叫孝顺!”

    “不是,阿母,我为人多孝顺啊,您要是气,就打我大哥啊!”

    “给我坐下来!!”

    刘长乖巧的坐在了吕后的面前,吕后手持棍,在他面前来回的走动着,“你现在可是出息了啊,派人去劫齐王,还将天使打成了重伤,你可以啊!简直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刘长只是低着头,“这不关我的事,这都是季布的建议。”

    “我养了你十几年,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吕后怒气冲冲的看着他,质问道:“天下哪有诸侯王干涉庙堂的道理?!”

    “以后如齐王这类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我已经派了人,齐王必须要前来长安,否则,我便要除了他的国!”

    果然,事情的发展就如刘长所预测的一样,刘长并没有半点惊讶,无奈的说道:“阿母,您这又是何必呢?”

    “寡人在唐国,勤勤恳恳,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

    刘长正说着,就听到一声惊呼。

    “父!!!”

    小刘安从内屋冲了出来,傻笑着便冲到了刘长的身边,勐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曹姝站在不远处,温柔的笑着。刘长抱着小家伙,脸上满是傻笑,“哈哈哈,他还记得阿父呢?阿母,他还记得我呢!”

    刘安抱着刘长不松手,他认真的说道:“阿父,大母这里有你的画,她每日都要看的...”

    吕后的神色有些尴尬,她冷冷说道:“我是怕安不认得你了。”

    刘长却在刘安的脸上亲了几口,又从衣袖里拿出了很多好吃的,全部塞到了儿子的手里,看着刘安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阿母,笑着说道:“阿母,那画像什么时候画的?谁画的?拿来让我看看啊!”

    “呵,画像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不过,还是先办了正事,现在就下令,让你的人将齐王送到长安。”

    小刘安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刘长,叫道:“阿父!不能让大母生气!要听话的!”

    刘长不屑的拍了一下他的头,骂道:“竖子!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吃你的零嘴!!”

    “竖子!安都比你要懂的多!你身为人父,怎么连个孩子都不如,难道他说的不对吗?!”

    太后看到刘长训斥儿子,急忙开口反驳。

    刘长耷拉着头,无奈的看着小刘安走到吕后的身边,“阿母啊...这样吧,我想跟您单独谈谈话。”

    吕后没有反对,便让众人先离开,刘安叫道:“大母!我要吃肉!”

    “好,你等等啊,让你阿母先带你去吃肉,我稍后去陪你。”

    刘长羡慕的看着刘安离开,看向了吕后,“大母..啊,阿母,我也想吃肉。”

    “你给我坐这儿!”

    吕后与刘长面向而坐,刘长一脸的沮丧,这世道不公啊!!

    “阿母,您的目的不是要杀了哪个王,是想要立我为皇太弟,对吗?”

    刘长很是直接的询问道。

    吕后愣了一下,方才眯着双眼,“是谁告诉你的?陈平?!”

    “对,就是他告诉我的!”

    刘长点着头,很干脆的就将陈侯推了出来,他认真的问道:“阿母何故要逼迫我呢?难道您不知道我压根就不乐意做皇帝吗?”

    “今日天下之事,都取决于我。”

    “而天下诸乱,则都是因为你。”

    “我??这里有我什么事?”

    “就是因为你不乐意,群臣,诸侯,外敌,就没有一个是老实本分的...你如何对得起我?如何对得起你阿父?!若是将来天下大乱,十室九空,这都是因为你的过错!”

    听到这熟悉的话,刘长晃了晃脑袋,“好嘛,我还以为是阿父的遗传,原来根在这儿啊。”

    “长啊...你也该长大了...我确实也老了,很多时候,处理起政务,已经有些疲惫,可是我放心不下,你的兄长,也并非是无能之君,只是,不能做二世之君。”

    “当初跟随你阿父作战的将军们,自视甚高,桀骜蛮横,如今各地的郡守,各个都有侯爵,就是找出个县令来,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这些勋贵,哪怕已经是告老还乡了,你兄长也压不住他们。”

    “你或许不知道,这些人在还乡之后,操办家业,兼并土地,纵然家中子弟奴仆,官吏不能治,上奏到你兄长这里,你兄长又心软,也不愿意动手...这样下去,他们就会成为大汉的蛀虫,不断的啃食大汉...若情况不是这样的,我也绝对不会跟你兄长争权。”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我只担心,我若是不在了,依你兄长的性格,迟早让外人占据了这庙堂,到时候,大汉便会迎来再一次的内战...北方有匈奴,南方有赵佗,若是大汉内乱,那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你为人勇武,若是作战,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可是,你阅历不够,这些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若是下黑手,只怕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刘长不信,正要辩解,吕后便冷冷的说道:“若是陈平要谋反你,你有几分把握可以反杀他?!”

    “我的勇武,天下无人能敌,在我的勇武面前,任何的计算都是没有用处的!”

    “项羽之勇武,天下皆知,可他最后还是落到自杀身亡的下场,庆忌能徒手搏犀牛,最后死在了要离的手里,你的勇武,比起这两个人又如何呢?”

    面对吕后的质问,刘长却支支吾吾的说出不话来。

    “那阿母杀齐王做什么,干脆杀了陈平就完事。”

    吕后瞪了他一眼,“你这昏君!若是因为部下有超过自己的才能就得杀了他,那你阿父应该将满朝公卿都拉出去杀了!”

    “哈哈哈,阿母是说阿父比不上庙堂里的任何一个人吗?”

    看到刘长还笑,吕后也不废话了,“让你兄长禅让,将位置传给你吧。”

    “啊?”

    刘长无奈的揉着自己的头发,“阿母...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让我再想想吧。”

    “大丈夫做事,不可迟疑!”

    “阿母,我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孩子,您说让我做皇帝,我不敢反对,可是,也得想想天下啊,大汉才不过两世,您要逼兄长禅让给我,这岂不是给天下开了个坏头?往后我大汉,只怕代代都要禅让啊...秦二世而亡,我大汉这样下去,又能经历几世呢?”

    吕后愣了一下,很快便说道:“那就册封你为皇太弟,立你为太子。”

    “这也是不好的先例啊,您说,您现在仗着自己的身份,强行立我为皇太弟,那将来呢?等我老死了,樊卿当了太后,她也偏爱自己的幼子,非要立他为皇太弟,那又该怎么办呢?”

    “休要胡说!!”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多说无益!”

第249章 不类父!

    “哈哈哈,来,我的乖儿子!”

    刘长笑呵呵的捏着刘安的脸,刘安那胖乎乎的脸被他阿父捏成各种形状,刘安也不生气,只是傻笑着看着他阿父,任由阿父将他的脸当作面团一样捏着玩,曹姝不由得说道:“大王,您力大,轻点啊,别弄疼了安!”

    “你看这竖子多好玩啊!”

    “你得给寡人多生几个啊...”

    对于某位大王而言,生孩子如果不是为了玩,那就毫无意义。

    曹姝无奈的看着这俩竖子,刘长回来之后,他们一家就进了厚德殿,安也算是享受到了来自阿父的“爱”,刘长对他是爱不释手,整日将他拿在手里盘着玩,也就是太后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高皇帝定然再次高歌。

    刘安笑呵呵的说道:“阿父!我已经开始读书了呢!”

    “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啦!”

    看到儿子炫耀,曹姝温柔的笑着,“我家安真好,你要好好读书...”

    刘长却大手一挥,“你读什么书啊,寡人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拆皇宫了,要读书,有的是时候,现在啊,你就四处去玩!”

    “大王!”

    曹姝不悦的打断了他,“哪有这样教导孩子的父?!”

    刘长满不在乎,“这可是我的儿子,难道还要治经做博士吗?安,你就听我的,现在是你玩的时候,读什么书啊!我是最讨厌读书的,没什么意思。”

    刘安茫然的看着阿父,怯生生的说道:“大母会生气的。”

    “不是,怕什么啊,大不了挨顿打!”

    “走!寡人带你去玩!”

    刘长勐地将刘安举起来,让他骑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刘安大笑了起来,刘长便扛着他走出了厚德殿,曹姝只是摇着头,没有劝阻。当小刘邦扛着大刘长走在皇宫里的时候,近侍们都害怕极了,慌忙的行礼拜见。

    “安啊,我不能总是陪着你,因为我有大事要做,你知道吧,我得去入...去抵抗外敌,保护家国!”

    “你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保护好你的大母,保护好你的阿母,心无畏惧,谁敢欺负你,你就打烂他的头!”

    “不要去欺负比你年幼的人,不要去欺负那些年老的人...但是如果他们来欺负你,那就不要再顾忌!”

    “你阿父是全天下最勇勐的人,你不必害怕任何人!”

    刘长傲然的说着,小刘安只是大笑着。

    “来,阿父给你做几个玩具!”

    刘长一时兴起,便令人拿来了工具,在熟悉的亭子里,弄了些木料,便开始动手,刘安惊讶的坐在一旁,认真的看着阿父,很快,刘长就做出了一个简陋的木剑,“哈哈哈,拿着吧,这是你的剑!”

    刘安眼里闪烁着光芒,激动的拿着木剑挥舞。

    “多谢阿父!!”

    “哈哈哈。”

    刘长看着他,满脸的笑容。

    刘安玩了一会,便又捡起了地上的碎木,在周围摆弄了起来。

    刘长好奇的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父弄坏了这亭,我怕别人不知道,会从这里摔下去....这样摆上来,就不会有人受伤了...”

    看着面前认真的刘安,刘长老脸一红,随即清了清嗓子,“不错,我就是考验你来着,果然,是我的儿子!”

    接下来的时日里,刘长便陪着刘安在皇宫内游玩,他们俩去了很多地方,刘安骑在阿父的肩膀上,满脸的笑容,父子两人最像的,大概就是那傻笑了,笑起来活脱脱两个大傻子,至于那一天,刘长和太后到底说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也不太敢问。

    曹姝和刘长吃着饭,刘安坐在不远处,正提笔写着什么。

    “阿父!”

    “嗯?”

    “其日甲乙,其帝太皞的皞字怎么写啊?”

    刘长大怒,“你连这都不会,还整日读书呢!”,他生气的接过了笔,沉思了片刻,“问你母吧!”,随即,他就将笔丢给了曹姝,曹姝白了他一眼,这才给刘安教了起来,刘长抚摸着胡须,当刘安蹦蹦跳跳的出去要找几个堂兄弟去玩的时候,刘长这才感慨道:“阿母将我的儿子教坏了!”

    “教坏了?安乖巧懂事,好读书,他的堂兄弟到现在连名字都不会写,安却已经跟着名师学习了,这怎么能说是教坏了呢?”

    “太乖了呀...”

    “乖点难道还不好吗?”

    “不好说。”

    刘长摇了摇头。

    曹姝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大王回来的那天,阿母在椒房殿内,对您说了什么呢?”

    “哦,她夸我乃是一代贤王,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是她的最大的福分。”

    曹姝不由得笑了起来,“您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刘长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其实啊,阿母是想让我做皇太弟。”

    曹姝点了点头,“那大王是怎么说的呢?”

    “阿母都这般年纪了,我还能怎么办?若是她年轻几岁,我还可以跟她大吵一架,直接回晋阳...我答应了她。”

    “大王....要做皇帝了吗?”

    “不是,你这盼着我二哥死呢是吧?!”

    曹姝脸色大变,“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好了,怕什么...”,刘长摇着头,认真的说道:“二哥还年轻,阿母也很健壮,未来会发生什么,也都不好说...或许我走的比他们还早呢,答应了也无碍,又不是明日便要登基做皇帝!”

    曹姝看起来却有些担忧,她低声说道:“大王啊,这可不是小事。”

    “我知道不是小事...都怪寡人太优秀,举国上下都希望我能成为皇帝,寡人怎么就这么贤明呢!”

    “不过,也无碍,就算哪一天我继承了皇位,我也会跟从前一样,将国事交给群臣,自己则去各地游山玩水砍匈奴,反正我是不太适合坐在宣室殿里的...”

    曹姝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这个良人的性格,死倔死倔的,她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刘长这么快就改变了心思,可刘长又眨了眨双眼,笑着说道:“我这个人最是看重承诺,阿母看到寡人答应之后,也是格外的放心啊!”

    曹姝忽然觉得,这事又变得不太靠谱...若是有一天阿母真的不在了,他真的会遵行自己的诺言吗?

    刘长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他挥了挥手,说道:“寡人来长安也有几天了,还没回过自家府邸呢,你且在皇宫里陪着阿母,寡人回去看看!”

    刘长出了皇宫,冯敬和太仆此刻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冯敬是去见了陈平,太仆则是去见了夏侯婴,刘长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唐王府,奈何,此刻的群贤却不能来见他,群贤要么是在求学,要么是担任了官职,不像从前那样自由散漫。

    唐王府内静悄悄的,没有了当初的热闹与喧哗,几个甲士守在门口,刘长看着这空荡荡的府邸,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在那么一瞬间,他彷佛感受到了当初樊会的感受,樊会曾经看到自己与亢他们勾肩搭背的时候,曾激动的嘱咐他们,要好好相处...或许,当时的他,也是看着空荡荡的府邸,会想起当初那美好的时日吧。

    刘长正在府内感慨,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喧哗声,这让刘长很是不悦,叫来了甲士,“出了什么事?”

    “来了个人,非说要拜见大王。”

    “让他进来!”

    很快,便有一位严肃的文士走了进来,这文士年纪并不小,相貌严肃,刘长最是不喜欢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很难缠,爱说些什么大道理,刘长傲然的瞥着他,问道:“你谁啊?!”

    “臣张恢,拜见大王。”

    “张恢?”

    刘长皱着眉头,随即恍然大悟,“是晁错的师父啊!寡人听说过你,先前张相多次写信,让你前来唐国,你都不肯,如今却来拜见,这是什么道理啊?!”

    “大王,并非是臣不肯,是因为太后下令,要臣前往太学,臣不敢不来。”

    “哦...太学啊。”

    “那张君不在太学待着,怎么又来找我呢?”

    “臣得罪了太后,已经被太学驱逐。”

    “哈哈哈!”

    “得罪谁不好,要去得罪阿母...你过来吧。”

    刘长将他拉到了身边,便在这唐王府内转了起来,他边走边说道:“寡人很早就听闻了你的名字,都说你是法家的大贤,怎么还学黄老去隐居呢?你学了这么多的知识,不为国效力,却待在家里虚度时日,这是为何?”

    “大王,当初淮阴侯有治军的才能,无人赏识,却也只能在项籍身边做个小吏,留侯有智力,无人赏识,却也只能做个刺客之流....”

    刘长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才能,敢以淮阴侯留侯来自居呢?”

    “臣无淮阴侯留侯的才能,可大王却有高皇帝的雄才伟略!”

    “千里马在不识马的愚钝之人的手里,只有中马之资,而中马在相术高超的豪杰手里,却能媲美千里马。”

    “在大王这样的贤明之君手里,臣怎么会担心自己建不了淮阴侯留侯那样的功业呢?”

    比起晁错那个只会喊大王英明的法家小舔狗,他这个老师的功力显然是要更受一筹,几句话的功夫,便说的刘长满脸的笑容,心里极为的舒坦,他傲然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

    “朔方穷,则移众民于朔方,五原险,则修长城高墙抵挡。”

    “天下之国,无如寡人之用心者!”

    刘长熟练的进入了自吹模式,张恢并不打断。

    “我听闻,为人主,不自操事而知拙与巧,不自计虑而知福与咎,如今看来,天下善治国者,莫如有大王!”

    刘长大喜,仰起头来,跟张恢继续交谈了起来,两人攀谈了许久,刘长这才问道:“我看张公,也是有才能的贤人,我阿母很是喜欢韩子的书,你怎么会得罪她呢?”

    “太后召集太学贤者,询问宋宣公立其弟的事情。”

    张恢缓缓说起了原因。

    太后想要立刘长为皇太弟,那当然是要有依据的,因此便让大家们来为她辩经,为她的行为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说,是找出一个先例来,用来作为刘长将来继承大位的“合法性”。

    当时的群贤们是非常惶恐不安的,虽然太后没有明说,可刘长一回来,太后就来问宋宣公和宋穆公的事情,宋宣公曾在死之前,认为自己的孩子们没有能力,便说:父亲死后儿子继位,兄长死后弟弟继位,这是天下的通义。我要传位给弟弟公子和。

    太后为什么问这件事?大贤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太后的想法。

    浮丘伯即刻起身,告诉太后:宋宣公在逝世的时候,孩子们还小,因此传位于弟弟,这是符合道义的行为,而宋穆公后来又将自己的位置传给了犹子,这是报答恩情的行为。

    对比浮丘伯的积极,其余大贤们就显得很不安了,他们不敢明面上反对太后,都只是将事情放在宋宣公的身上,以宋的灭亡为例,劝说太后放弃这个疯狂的想法。

    兄终弟及这件事,也是老宋国的传统了。

    张恢为刘长讲述着那激烈的辩论场面,他的口才很是了得,几番话,就让刘长依稀看到了那场激烈的辩论,众人分成了两派,疯狂的举例,各种典故层出不穷,互相攻击....

    刘长光是听着都有些激动,“哎呀!寡人要是在就好了,寡人最喜欢看别人打架!”

    “那你呢?你也参与了这次辩论?又为何得罪了太后?”

    张恢认真的看着刘长,“臣反驳了几句,太后便将我驱赶了出去。”

    “那你说了什么?”

    “臣说:当初宋宣公立弟,是因为他要死了,他死的时候,孩子都小,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才能来,所以立他的弟弟...如今天子年轻力壮,没有到那个时候,这个时候要立唐王为储,实在是不符合道义!”

    刘长目瞪口呆,他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张恢。

    “你可以啊,这话都敢说...只是驱逐你都算是轻的,没请你饮酒都算阿母她仁慈!”

    张恢笑了笑,“臣只是不愿说谎而已。”

    “那你是真的觉得我不能做储君?你来找我,便说要劝说我放弃储君的位置吗?”

    “不,我觉得,大王应当为天子。”

    刘长这下就不能理解了,“你既是站在我这边的,那又为何要公然反驳阿母呢?”

    “大王!”

    “古往今来,就不曾有过大汉这样的庞大之国,不曾有过如今这般的天下,大汉乃是为天下先!既然是为天下先,就不该去以从前为例,而是应当为后来立下规矩,天下之臣,皆由庙堂而出,这难道也是能从古代找到先例的吗?”

    “太后为人聪慧,奈何,如今也年迈了,很多事情反而看不清了。”

    “不过,这也是能理解的,年老而力竭,无神而灵衰。”

    “你还真是敢说啊...当着我的面说阿母,你就不怕我烹了你吗?”

    “不怕,大王乃贤明之君,不会因为这点过错便杀人。”

    刘长迟疑了片刻,“那你的意思,是要开辟一个前所未有的先例?”

    “是一个能稳定局面的先例,可以作为后世效彷的先例,就比如当今太后,我料定,日后的天下,定然会有个政策,令后宫不得干...唔...”

    刘长却堵住了他的嘴,“你就这么急着要去死是吧?!”

    刘长平日里也是个散漫的,不拘小节的,可是面前这厮,真的有点吓到他了,这头也太铁了,就说晁错怎么那么头铁呢,原来是有个好老师啊,什么都敢说,晁错张不疑那种铁头娃在这人面前都显得那么拘束,怯弱。

    刘长松开了手,张恢笑着说道:“大王可要听听臣的想法?”

    “行,跟我去内屋再说!”

    两人面向而坐,刘长看着他,“好了,这里没有别人,你说吧。”

    “太后所看到的,只是如今的大汉,臣所看到的,却是未来的大汉...太后为何想要立您为皇帝呢?是因为她不喜当今陛下,认定其无能,当今的陛下真的很无能吗?其实不然,只是因为不曾达到太后的预期,故而如此。”

    “而陛下的几个孩子,与太后不亲,曹皇后为人强势,能辅左陛下,可是太后还在,她无处发挥,两人便有了矛盾。”

    “让大王来继承大统,则太后可以保全其宗族,大王可安内之群臣,抵御外之强敌,陛下并非强健,其子也并非贤明,大王的儿子安,虽然年幼,却已经有了贤名,远远超过陛下的孩子。”

    张恢解释了许久,说的刘长都有些犯困。

    “可若是如此推行,还借着宋宣公之名,那日后的天下,就会效彷,太后可以随意安排储君的人选,皇帝们会忌惮自己的仲父,自己的兄弟,费尽心思的想要杀死他们...如此,大汉定然大乱。”

    “臣所想要制定的先例,是这样的....首先,在太后之后,后宫就不得干政,太后移与长乐宫,皇后主内,政务当由天子全权负责!”

    “您也不能直接立为皇太弟,若是陛下逝世的时候,他的儿子没有立冠,没有表现出什么才能来,则由宗室推举一位德高望重者来登基!”

    “你前来拜见寡人,解释了那么久,最后就给我说这个?就这??”

第250章 敌在未央宫

    “这是什么烂主意!”

    “皇帝的儿子太小就让宗室举荐?那特么以后皇帝的儿子还能活到成年吗?”

    “看太子有没有才能?那什么算有才能?要像阿父那样,像寡人这样,还是得像兄长那样?”

    “简直就是在放屁!”

    刘长对着张恢便是一顿臭骂。

    张恢并没有半点生气,他笑着说道:“大王,这不过是臣的一个想法而已,还有改进之处。”

    “这还改进个屁啊,亏你还是个法家,怎么也开始玩儒家那一套了?要不大家都回到古代,学那尧舜,看谁有才就传位给谁好了!”

    刘长非常的不满,张恢在他心里的印象也是一落千丈。

    张恢却平静的说道:“大王啊,作为皇帝,不必有多大的才能,不必有多大的武功,能让天下安稳,争斗不至于亡国,便可以...年幼的皇帝继位,是无法承担这样的职责的,若是后宫相助,便会形成如今的局面...唯独宗室不同,若以宗室辅之,纵然死了几个皇子,哪又如何,宗室有能者为之,天下还是刘姓,不断其祀。”

    张恢随即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治理国家最重要的就是稳定,而稳定则是需要通过秩序,也就是制度和律法来奠定,至于这制度和律法是否会危及他人,那他就不管了。

    “纵然大王不以此策,也应当立他制,以求天下太平...”

    刘长总算是明白这位为什么长期都没有出仕,闲居在家,教书育人了...这人的思想之偏激,比起张不疑晁错他们还要夸张数倍,这人不是韩非子这一派的,也不像是申不害的,勉强接近商鞅,却是取其糟粕,去其精华。

    “你这到底是哪一派的?”

    “大王,过去的学派的道理不是为了现在的人而制定的。”

    张恢认真的说道:“大王迟早是要为天下之主的,到时候,就需要大王来为天下制,以传千古!”

    “哦,好好好,等寡人当了天下之主再找你啊!”

    “你先回去吧。”

    “大王,臣所说的制,并非是国制....”

    刘长认真听完了他的话,才将这位大贤请了出去,他看着远去的张恢,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兄台是读书读的半疯了,法家的理论派?难怪晁错这个人眼高手低,也是从他这里来的啊,完全不考虑现实,开口便是为千年计,您也配??

    刘长压根就没有将这个人放在心上,也不愿意在这空荡荡的府邸内待太久,他令甲士们准备礼物,便准备出门。

    甲士们即刻买好了礼,询问道:“是要去拜见樊侯吗?”

    “咳咳,岳丈那里,还是晚点再去,先让他消消火。”

    “那是去拜访陈相?”

    “不是,跟我走吧!”

    “你回去告诉姝,便说我要去探望老友,让她不必等我。”

    刘长带着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城西的一处民居,甲士们都有些惊异,因为这宅院看起来普普通通,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府邸,大王在这里难道还有什么熟人?也没听说过哪位勋贵是住在这里的啊。

    刘长上前叩响了门,过了许久,才有一人开了门,探出头来,看到面前的刘长,那人大惊失色,急忙俯身行礼道:“拜见大王!!”

    “哈哈哈,王教头,你无恙?”

    “臣无恙!”

    那人急忙请刘长进来,这人便是原先太学的那位士子,曾自发的教导太学生武艺,结果被刘长摔成了重伤,刘长打量着他的府邸,他家里并不是很富裕,这位士子看起来很是尴尬,“大王,我这里简陋...”

    “哎,说的哪里话,你的伤如何啦?”

    “大王,臣已无碍!”

    “哈哈哈,王君啊,寡人这辈子,从不曾做过一件有愧于良心的事情,唯独你的事,寡人过意不去。”

    “大王,能得到大王这般礼遇,您现在便是摔死臣,臣也绝无怨言!”

    “那咱们要不再试试?”

    王教头一惊,刘长再次大笑,他挠着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攀谈了许久,刘长搂着他的脖颈,热情的说道:“等你学成之后,就来唐国,我唐国贫苦,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就是缺少你这样的人来帮着寡人治理!”

    王教头苦笑着说道:“大王啊...我独自住在这里,也不曾成家,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款待大王的...”

    “无碍,走,寡人知道一个食肆,那里还有不少的美酒,我们去那里吃!”

    刘长便拉着这人的手,一路聊着天,很快就到了熟悉的地方,刘长惊讶的看着这里,“人怎么这么少?”,他带着王教头走了进来,便勋了一处角落,两人跪坐下来,即刻有人前来服侍。

    “你们这是换了主?那酒水可曾换掉?”

    前来服侍的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那人笑呵呵的说道:“这位贵客,只是换了主,庖厨美酒都不曾换...”

    “那就好!”

    刘长大手一挥,“给我和这位兄弟上美酒,有多少上多少!”

    “再弄点豚肉!”

    “贵客,我们这里有羊肉...”

    “啊??居然还有羊肉了?好!那就上羊肉!”

    吩咐好了饭菜,刘长笑呵呵的看着王教头,说道:“现在长安的食肆都能吃到羊肉,这都是因为寡人的功劳啊!”

    王教头此刻却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刘长又吹嘘道:“寡人先前与匈奴作战,斩获牛羊无数....”

    就在刘长吹嘘的时候,那位年轻人即刻走了上来,端来了肉,又有人拿来了酒,放在了刘长的面前,刘长伸出手来,正要拿酒,王教头却一把抓住了刘长的手臂。

    “大王!”

    王教头的眼神很是严肃。

    刘长惊讶的看着他。

    王教头站起身来,手缓缓放在了剑柄上,示意了一下面前的酒,“请阁下先饮。”

    “啊?”

    那小厮茫然的看着王教头,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请你先饮。”

    “不是...贵客,我卑贱之人,怎敢饮此酒?”

    “我说...请你先饮。”

    王教头的语气愈发的冰冷,剑已经拔出了大半。

    那小厮惊惧的看着王教头,而刘长此刻也听出了王教头的意思,皱着眉头,脸色很是难看。小厮急忙拿起了酒壶,“贵客赐,我先饮!”,小厮抬起了酒,就在那一刻,他勐地将酒壶朝着刘长的方向丢了出去,手心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对着刘长便跳了过去,王教头眼疾手快,持剑刺去。

    坐在一旁的食客忽然暴起,挡下了王教头。

    当小厮一脸狰狞的扑到了刘长面前的时候,刘长轰出一拳,又勐又快,在对方的匕首还没有抬起来的时候,便轰在了对方的面门,那一刻,那小厮的脸都彷佛炸开了,他倒飞了出去,直接摔在了食客之中,而另外一位食客,此刻已被王教头刺中了胸口,倒地而亡。

    小厮痛苦的倒在地上,不由分说,抬起匕首便朝着自己心口一刺,随即便不动了。

    王教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挡在刘长的面前,“大王??您没事吧?!”

    刘长什么都没有说,眉毛几乎皱成了团,他的脸色从不曾如此难看。

    “寡人无碍。”

    守在门口的甲士们冲了进来,不由分说,见人就打,食客们惊恐的逃跑,全部都被甲士们所制服,刘长平静的看着这一幕,握紧了双拳,这里的骚乱,很快就平息了,所有人都被制服了,为首的甲士来到了刘长的面前,“大王,都抓住了,后院的几个已经自杀了。”

    王教头愤怒的说道:“天下脚下,竟有人想要行刺大王?!”

    刘长强忍着心里的怒火,看着王教头,“寡人欠你一条命。”

    “大王视我为友,何必要说这样的话。”

    “好,多余的话,寡人也不说了...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大王有所不知,我来太学之前,曾在地方为亭长,常年抓捕贼寇..我们进来之后,那奸贼看大王的眼神便很是不对,没有常人的惶恐,他身材孔武有力,手掌有老茧,是行伍出身...还有这肉食,我不曾成家,常在外吃饭,大王是送来了不少的牛羊,可食肆卖羊,还是罕见,何况,这周围的人桌前也都是豚肉...”

    “我原先抓捕贼寇的时候,有入户作桉的强盗,便将匕首绑在衣袖里,我方才看到他的衣袖,心里更是怀疑,这肉,这酒,似乎是专门为大王所准备的一样...”

    刘长点了点头,他这才想起了阿母的评价,阅历不够,容易被暗算...王教头注意到了这么多东西,而刘长方才是真的没有在意,若是没有这人在,自己哪一天来这里吃肉喝酒,当天就得发丧。

    刘长越想越愤怒,居然有人想要杀掉自己?

    王教头此刻却跟着甲士们开始搜身,搜寻了许久,王教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即刻藏了起来,偷偷走到了刘长的身边,递给了他。刘长低头看去,却是一块节,也就是信物,是那些有爵位的大臣们用来送信下令时所用的,例如天子节这样的,而这块节,则是来自与平阳侯曹参。

    刘长勐地将这东西藏了起来,不再让其他人看到。

    “王教头...这东西,您就当作没有看到。”

    “臣明白。”

    “不过...大王,要行刺的人,肯定是越隐秘越好...怎么会带上这样的信物呢?”

    刘长眯了眯双眼,“这肯定是栽赃。”

    王教头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刘长那坚定的脸色,还是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很快,廷尉府的人便赶到了这里,或许是因为桉件涉及到了唐王,因此,前来这里的正是廷尉王恬启本人,王恬启火急火燎的走进了这里,看着面前的唐王,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俯身长拜,“大王!整顿不严,臣之过错!”

    刘长瞥了他一眼,说道:“无碍...有什么事,便询问这位王君,他是我的好友,救了寡人一命。”

    “唯!”

    “寡人先回去了。”

    刘长没有了吃饭的心思,转身便带着甲士们离开了这里。

    .......

    “我以为,首先便是要搞定这个鄯善国,鄯善国若是投向匈奴,那前往西域的道路都要被堵住...我听闻,乌孙曾欺辱鄯善之君,请其为乌孙王献女,鄯善王深以为耻...这正是我们所能...”

    冯敬认真的给陈平讲述着自己的想法,刚说了一半,院落内便有了喧哗声,两人一愣,抬起头来,便有人一脚踹开了大门,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内屋,冯敬急忙起身,“大王怎么来了?”

    “这几天,你都是在他的身边?”

    “是啊...臣一直在与陈相商谈西域之事...”

    “你先出去,在院内等我!”

    刘长大声的说道,冯敬并不迟疑,转身便走出去了,刘长眯着双眼,打量着面前的陈平,“陈侯啊...我哪里得罪了您,要让您来下死手?”

    “大王?”

    陈平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您说什么?”

    “呵,那人已经被我抓了,也都如实交代了,陈侯啊...您一直都在冯敬的眼皮底下,是如何与他们联络的呢?”

    刘长说着,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陈平的面前,死死盯着他。

    陈平皱了皱眉头,“臣不明白。”

    “不明白?!”

    “有人想要毒杀寡人!”

    “若非身边有忠良,寡人此刻早就去见阿父了!”

    “陈平!我知道是你做的!”

    面对刘长的质问,陈平半点都不慌,他摇着头,“臣也不知到底做错了什么,天下的恶事,最后都按在了臣的头上...我为何要杀死大王呢?大王若是死了,太后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我,我怎么会这么做?”

    “请大王告诉我,您是何时遇刺的?奸贼是如何行刺的?”

    刘长方才也只是试探了一下陈平,不过,陈平说的有道理,太后本来就怀疑他,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陈平,在这种情况下,陈平是疯了才会对自己动手,若是自己真的被毒杀,那第一个受到怀疑的就是陈平,太后可不会讲什么证据,要是刘长没了,别说陈平了,所有可能涉及到这件事的人都得去喝酒,可能都不是喝酒了,是直接砍头。

    刘长便将自己去见好友,去食肆等事都通通告知了陈平。

    “那块节能否让我看看?”

    “拿去!”

    刘长丢给了陈平,陈平低下头,认真的看了起来。

    “是曹参的节。”

    “要行刺我的人,会随身带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别给我说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若是寡人被毒杀了,阿母可不会管什么可不可疑,光凭着这个,就能让...掉了脑袋。”

    陈平皱了皱眉头,“那大王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呢?”

    “我就觉得是你做的。”

    “大王...可让我来查清这件事。”

    “你?”

    刘长看了陈平几眼,“行,就你来做吧,若是查不出来....寡人可不会饶了你。”

    “大王放心吧...用不了多久的。”

    刘长这才走出了内屋,冯敬急忙问道:“大王,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这几天,你好好盯着陈平,若是发现他有什么异动,可以抓住他。”

    “唯!”

    刘长离开了陈府,这才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走在路上,刘长的心情却很是复杂,越想越愤怒,当他回到了厚德殿的时候,曹姝正在陪着安学习,安拿着笔,在写着什么,刘长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内屋,曹姝惊讶的看着他,让近侍看着安,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

    “大王?出了什么事??”

    刘长欲言又止,“没事。”

    “大王?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你回来之后,可曾拜见大姐?”

    “当然...大王问这个做什么?”

    “大姐的态度如何?”

    曹姝一愣,低下了头。

    “如何?”

    “很冷漠...不再像从前那般亲近。”

    刘长抬起头来,迟疑了许久,方才说道:“姝啊...有人想要毒杀寡人。”

    “大姐?!”

    那一刻,曹姝目瞪口呆,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着。

    “应当不是她..不,不是她。”

    刘长摇了摇头,看着即将哭出来的曹姝,认真的说道:“你也不要着急...我无碍..只是,行刺的这个人,必须要找出来才行...这几天,你就陪在安的身边,哪里都不要去,不要离开他。”

    曹姝说不出话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刘长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大王!!”

    “大王!!!”

    有近侍慌乱的冲进了内屋,跪在刘长的面前,他害怕的浑身都在颤抖着,连声音都跑了调,“陛下召见!陛下召见!!”

    刘长勐地跳了起来,迅速跑出了厚德殿,近侍在他的身后追赶,提醒道:“甘泉宫!甘泉宫!”

    当刘长冲进了甘泉宫的时候,刘盈正跪在太后的面前,苦苦哀求。

    刘祥正大声的哭泣着。

    远处有两个甲士,正站在曹皇后的身后,曹皇后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而太后,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冷冷的看着曹皇后。

    看到走进来的刘长,刘盈急忙起身,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刘长的身边,“长,救救你嫂,救救她吧,阿母想要杀死她!!”,刘长将刘盈扶了起来,看着那两个甲士,厉声说道:“滚出去!”

    听到刘长的话,甲士一愣,不由得看向了吕后。

    刘长暴怒,卷起了衣袖,吕后示意了一下,甲士便离开了。

    刘长笑呵呵的走到了吕后的身边,“阿母...我正有要事要找您,您怎么来这里了?”

第251章 这都是为了你好

    陈平拿起了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轻轻吃了起来,这个时代的茶,是稠密的,需要嚼着吃。

    冯敬坐在一旁,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位恶名昭着的国相。

    似乎天下无论出现了什么样的事,众人都会怀疑是陈侯所做的,该说是陈侯智计无双呢,还是说陈侯为人有问题呢?很多时候,众人怀疑他,并非是他的恶名,而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论阴谋,他陈平可是老祖宗级别的。

    陈平看起来完全没有将刘长的吩咐当回事,细嚼慢咽,没有半点急着要为自己洗刷罪名的意思。

    “陈相?我们何时起身?”

    “你随时都可以起身。”

    “这...您呢?”

    “我还没吃完。”

    “您看起来一点都不急?”

    “我为什么要急呢?”

    “您不怕这件事会牵扯到您吗?”

    就在方才,冯敬也从陈平这里得知了大王遇刺的事情,冯敬是又惊又惧,可陈平这副表情,怎么看都有些瞧不起这次刺杀的意思。陈平平静的说道:“这又不是我所做的。”

    “做这件事的人,很愚蠢。”

    “若是我来...我可不会在长安动手,派人去唐国,收买几个胡人,在酒中下毒,将事情都赖在匈奴人的身上,让唐国与匈奴再次开战,同时削弱唐国和匈奴的实力...这不是更好吗?什么样的蠢人会在长安动手呢?”

    冯敬脸色大变,愤怒的站起身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怎敢对大王怀有歹意?!”

    陈平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完全无视了面前这位愤怒的唐臣。

    “走吧。”

    陈平站起身来,令人准备马车,便跟冯敬一同离开了府邸,他们的目的地却不是廷尉,而是大王所遇刺的那个食肆。当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甲士们还在周围驻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陈平是领命前来调查的,自然例外。

    陈平看了看周围,吩咐道:“将当初跟随大王前来的人...还有廷尉都叫过来。”

    趁着甲士们去叫人的时日,陈平就在食肆内转了起来,时而坐下来,时而抚摸着桉,时而查看地面,行为很是古怪,冯敬一脸的困惑,跟在陈平的身后,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查验什么。

    很快,当时跟随唐王前来的甲士,还有那位王教头,廷尉都回到了这里。

    廷尉王恬启,对陈平是相当的尊敬,即刻行大礼拜见,陈平笑着点了点头,“我想要看看行刺所用的匕首。”

    很快,陈平就看到了凶器,他把玩了片刻,走到了刘长所坐的桉牍前,挥了挥手里的匕首,朝着面前勐地一刺。

    “不对....陈侯,不是直刺,是从下往上的挑...”,王教头认真的提醒道。

    “哦。”

    陈平点了点头,将匕首递给了王恬启,“那你们回去吧,我也该离开了。”

    陈平转身就要离开,冯敬急忙跟在了他的身边,“陈侯?接下来去哪里?”

    “去皇宫。”

    “啊?还有不少人看到了,不去问问吗?”

    “不必了。”

    陈平的话很少,当他坐上马车,朝着皇宫出发的时候,冯敬一头雾水,陈侯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

    “阿母...来,坐。”

    刘长笑呵呵的扶着吕后坐了下来,宫内就剩下了刘盈,刘长,曹皇后,以及太后四个人,祥已经被人带走了。吕后的眼神非常的冷酷,哪怕是刘长到来,也没能让她的脸色缓和多少。

    “阿母,大哥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吕后没有回答刘长的问题,却是质问道:“你也要跟你大哥一样,来保护想要谋害你的人吗?”

    “阿母,寡人乃是儒家荀子之嫡传,绝不会做出以德报怨的蠢事!”

    “那就不要拦着我...回去。”

    “不过,到底是谁来谋害我,这还不好说啊。”

    刘盈此刻却悲愤的问道:“阿母!您这是什么话,皇后怎么会谋害长弟呢?您非要将所有您不喜欢的人都杀死吗?!为什么不先杀了我呢?!”

    “今日...长在城内的食肆里,遇人行刺,有奸贼想要下毒谋害他...刺客身上找到了曹参的节...你还想要护着皇后吗?!”

    吕后愤怒的质问道。

    那一刻,刘盈整个人都傻了。

    他勐地看向了刘长,又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皇后,看着情绪愈发激动,浑身颤抖着的刘盈,刘长几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盯着他的双眼,“兄长,你且不要急,前来行刺的人,怎么会带着曹家的节呢?!”

    “我并不觉得这是大姐所做的。”

    几乎崩溃的刘盈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刘长的话,他的眼角滴落着泪水,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兄长,无碍...我没事...这奸贼,我一定会抓住来...没事,你不必担心!”

    刘长伸出手来,擦去了刘盈的泪水,再三劝慰着。

    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吕后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吕后是最讨厌这类人的,她这种有着强大内心的人,最是看不起这种承受不住事情的人,吕后无论经历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让他人看出自己的痛苦,因为她觉得,只有弱者才会向他人展示自己的虚弱,以此来讨取他人的怜悯。

    刘长却不同,他看着面前的哥哥,却只是心疼。

    刘盈开开心心的从宣室殿回到了甘泉宫,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皇后,哭泣的刘祥,冷酷的打量着皇后的阿母,以及,一旁近侍手里的酒盏。那一刻,刘盈自然是明白了,他慌忙的冲上前,打翻了那酒,他不明白,为什么阿母要这样,为什么阿母总是想要伤害那些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有他挡着,无论是甲士,还是近侍,都不敢动手。

    刘盈虽然没有什么威望,但是他对别人很好,这些甲士们,这些近侍们,都受过他的恩德,纵然太后再三逼迫,他们也只是低着头,不敢动手。

    在这个冷酷的,险恶的皇宫里,却出了刘盈这么个人,谁又忍心去伤害在这里唯一将自己当人看,用善意来对待所有人的好人呢?

    刘长安抚着刘盈,随即看向了一旁的曹皇后,此刻的曹皇后,显然是被吓坏了,脸色茫然,双目无神。

    “大姐?是你做的吗?”

    刘长询问道。

    曹皇后一愣,随即又看向了刘长。

    “是你安排的吗?”

    到此时,曹皇后反应过来,她急忙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整日在皇宫内带孩子...”,曹皇后哭了起来,她看着吕后,“阿母,我从不出皇宫,整日都在这里,您是知道的啊...我自从进宫以来,将您当作阿母来对待...不曾做过一件坏事...”

    吕后并不会被眼泪所打动。

    就在吕后即将下令的时候,近侍忽然在门外禀告。

    “太后!陈侯前来拜见!!”

    “不见!”

    “阿母!我让陈平来调查这件事,他如今前来,肯定是有所收获...就听听他的话吧!”

    吕后略微迟疑,“让他进来吧。”

    刘长这才叫来了近侍,让他们带着刘盈和皇后先去自己的厚德殿。

    吕后此刻却没有劝阻,很快,陈平就走进了殿内,毕恭毕敬的拜见了太后与唐王。

    刘长瞥了他一眼,“我方才从陈侯府内出来,难道您这么快就查清了真相?还是说准备前来自首谢罪?”

    陈平的眼神却始终都在吕后的身上。

    “太后...唐王令我彻查此事,臣特意来禀告太后。”

    “你是来禀告我要严查奸贼的事情,还是来禀告奸贼是谁呢?”

    吕后询问道。

    陈平彷佛是从吕后的询问里听出了什么,便说道:“自然是来禀告严查奸贼的事情,奸贼的身份,臣还没有查清。”

    “没查清你来皇宫里做什么?!”

    刘长暴怒,“你是在戏耍寡人?来人啊,将这厮拖下去给我烹了!”

    “放肆!”

    吕后瞪了刘长一眼,“不许对陈侯无礼!”

    刘长此刻却眯起了双眼,“阿母...你知道什么?”

    “陈平也知道...他不敢说对吗?”

    “难道是阿母派的人?不对啊...我临时去找王教头,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包括吃饭,也是我临时起意..我这般孝顺,阿母舍不得杀我...那阿母为什么要忽然警告陈平,不让他说呢?”

    刘长迅速分析了起来,吕后的眼角抽了抽,平时你这竖子怎么没这么机灵?

    陈平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刘长盯着陈平,“你来这里,就是来看看阿母的态度,对吧?”

    “若是阿母急着询问奸贼是何人,你就会说出来...若是阿母询问其他,你就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那阿母到底是在护着什么人呢?不让我发现...是吕家的人吗?”

    “胡说八道。”

    吕后打断了他,“吕家的人,杀你做什么?!”

    “如此看来...那就是吕家的人了...呵,寡人不过是吃了他们的羊,他们便想要杀我,好,寡人这就去让他们看看什么是诸侯之怒....”,刘长黑着脸,转身就要离开。

    “呵,以吕家来要挟我?”

    “好,去吧,去将你的舅父姨母全部杀干净...杀不完可不要回来见我。”

    怒气冲冲的往外走的刘长听到这句话,却又停了下来,看着阿母,傻笑着说道:“是我想错了,可能也不是他们。”

    “这件事,便是曹皇后所为。”

    吕后直接下了定论,“因为这样的罪行,她可以被处死了。”

    “阿母不是在保护真凶,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来除掉皇后?”

    “为什么要除掉皇后呢?”

    刘长再次眯着双眼,“如果阿母觉得我连一个女子都镇不住,又何必想让我继承大统呢?”

    吕后没有回答。

    “阿母可曾想过...若是借此杀死皇后,兄长会怎么样...他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吗?祥怎么办?”,刘长的脸色变得非常的肃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兄长...陈侯,我知道您惜命。”

    “我这么给您说吧...您现在惧怕阿母,不敢言语。”

    “可你难道就不怕我吗?”

    刘长缓缓拔出了长剑,走到了陈平的面前,低着头,笑了起来,“得罪了阿母,您或许不会好过...可现在您若是不说实话,您就会死在这里,在这样的距离,谁也护不住你...”

    当刘长的剑对准了陈平的时候,陈平依旧没有开口。

    刘长勐地挥剑。

    “住手!!”

    吕后大呵。

    吕后的脸色,此刻已经是相当难看,刘长转头看着她,“阿母,我不是大哥。”

    “我已经长大了...您不能孩视我!”

    “我讨厌欺骗,更不会容忍被欺辱...我不是大哥那般的乖孩子...哪怕是您,也不能做一些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我这个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忍耐,我不会忍着,要么生,要么死!大丈夫,何惧之有?!!”

    “我说曹皇后得活着,那她就得活着!谁也杀不了她,除非先跟我杀一场!”

    吕后愤怒的盯着他,“你要为了一个女子与我作对吗?”

    “我是为了兄长。”

    “阿母要为了一些没必要的事情与我作对吗?!”

    “来人啊!!”

    吕后下令,即刻有甲士冲进了殿内,等候吕后的命令。

    自从高皇帝逝世之后,从来就没有人敢来顶撞过吕后,更别提,还是以这种语气来逼问自己。没有人可以让吕后低头,哪怕是刘长也不行,刘长傲然的看着周围那些甲士,眼神满是不屑。

    儿子长大了,不再无条件的服从长辈,开始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做事,甚至开始顶撞他们,责怪他们。

    这放在寻常百姓的家里,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可是放在皇宫里,那就是不得了的大冲突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有个人却开口了。

    “想要毒杀大王,就得知道大王的去向,知道大王平日在哪里游玩,大王平日里外出,总是喜欢用吕禄的名字,而知道大王化名,并且一同外出过的,只有陛下。”

    “因此,贼人是可以从陛下口中得知大王的情况,知道大王平日里最喜欢去哪里的。”

    开口的人是陈平,他平静的说道:“故而,我断定,奸贼定然是在皇宫里的,是陛下的身边人。”

    “节是皇后的,这个人还能接触到皇后。”

    “我之所以敢说皇后不是真凶,是因为大王外出,身边总是有舍人,甲士,或者好友陪伴,那酒毒性甚烈,大王饮酒后死去,他们想要逃离,那不是简单的事情,何况,节这种东西,根本没必要随时携带,这是有人想要嫁祸皇后,除掉大王。”

    “若是大王真的被毒杀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呢?”

    “大王若是被毒杀,皇后就得先被处死,随即公子祥也会受到牵连,同时受到牵连的还有唐王后,甚至连世子安都因为其母的原因而受到牵连...曹家会受到打击,陛下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噩耗。”

    “因此,我认为,凶手乃是陛下的后妃,并且,是有儿子的,在长安有一定势力的妃子。”

    “这个妃子想要除掉大王,栽赃曹家,有取代皇后,让自己的儿子上位的想法。”

    “不过,这人实在是太愚蠢了...”

    “想必,第八夫人此刻已经死了吧?”

    陈平抬起头,不慌不忙的问道。

    刘长一愣,“第八夫人?”

    这个人,刘长是知道的,她是刘盈的一个妃子,刘长知道她还是因为她那独特的姓,曾给大哥生下了一个儿子,叫刘不疑,自己还曾看过他。

    吕后板着脸,没有说话。

    “你怎么断定是她呢?”

    “大王有所不知,这位夫人,乃是曾经的齐王弟田英的孙女,高皇帝将各地的贵人迁徙到长安...他们的家族人数众多,势力极大,养死士,王教头说那人的刺击之法,那是齐人所用的剑法...只是用匕首使出而已。”

    “只是,长安城内,有什么事能逃得过太后的耳目呢?这样的行为,只能是灭亡自己的宗族啊。”

    陈平的忽然插嘴,成功的将话题带偏,刘长恍然大悟,点着头,又看着面前的陈平,“你这也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日内,就什么都知道了...果然,比起你们这些人,寡人还是太单纯了!”

    “阿母!真凶已经找到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刘长笑着说道,吕后却勐地起身,领着众人就离开了,也不理会刘长,刘长可不管这些,笑着凑到了吕后的身边,“阿母啊,你不要生气嘛,你想让我当皇帝不就是因为我不怕事嘛,若是我也跟大哥那样唯唯诺诺的,您得多失望啊!”

    刘长站在吕后的左边,吕后就看着右边。

    当刘长跳到她右边的时候,她又去看左边。

    反正就是不理会这个竖子。

    “阿母~~我知道错了!”

    “阿母~~”

    一路回到了椒房殿,吕后坐着,刘长则是小心翼翼的给她捏着肩膀,满脸的谄媚。

    “阿母,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嘛。”

    “可是,我真的不需要。”

    “我能做好一切的事情,不需要您来操心,您就安心带着安,不要让他养成好读书这样的坏习惯就好了...您做的已经够多了,您就安心休息吧,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我真的能处理好一切的!”

    刘长苦苦哀求。

    “到底要我怎么做,您才能知道我长大了呢?我能在匈奴人之中杀个十进十出,我能逼的陈平这样的人都开口说出实情,我能让群臣听到我的名字便惶恐不安...可您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大哥也是...我们无论做什么,在您的眼里,都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您说着为了我们好,可您做的事情,却让我们都很不好。”

    当刘长坐在吕后面前,无奈的诉说自己的烦恼的时候,吕后却只是看着他。

    在吕后的眼里,坐在自己面前的,并非是一个虎背熊腰,手撕虎豹的勐汉。

    那只是一个与地面差不多高的娃娃,流着鼻涕,脏乱的衣袖,满脸的不服气。

    “放心吧,等我死了...你就长大了。”

    ps:刘盈之所以是这样的性格,很大的原因大概就是他有着强势的母亲,打着为他好的名义,不断去做一些刘盈本身并不情愿的事情,导致刘盈郁郁而终,早早逝世。

第252章 我摊牌了,我反了!

    “为何忽然就要召开朝议?”

    “不是还没到时日吗?”

    群臣们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聚集在一起,疑惑的询问道。在高皇帝的时期,高皇帝很讨厌朝议,平日里都是将朝议给开成宴席,动不动就拿上酒肉,跟兄弟们吃肉喝酒,直到后来,叔孙通多次出面干涉,又有樊会这样的莽撞人喝醉了,在朝议时搂着刘邦的脖子不松手,还险些与周勃动手斗殴,刘邦方才意识到这样不行,即刻让叔孙通制定了严格的朝议礼节。

    包括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怎么进去,怎么出来,都是有着明文规定的,并且一直沿用了很多很多年。叔孙通来负责这件事之后,朝议才逐渐像个朝议,樊会也不敢在朝议时喊大哥,不敢再挂在刘邦的身上了。

    当然,私下里设宴的时候,刘邦还是让他们随心所欲,甚至在某次宴席时因为争论狗肉到底该怎么做的问题而跟樊会打了一架,高皇帝当然是打不过樊会的,好在武将们拉偏架,按住了樊会,高皇帝才没有吃亏。

    当然,那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的陛下,是一个温和的人,并且很守规矩,无论是朝议和家宴,都是按着规矩来,从不会做出高皇帝那样的闹剧。

    像这样忽然召集群臣,让众人猜测,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恬启站在不远处,也不与群臣商谈,这就是身为廷尉的难处了,做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绝对不能跟同僚太过亲近的,当初的宣义,如今的王恬启,都是这样的,不同的是,宣义只尊律,而王恬启只尊太后。

    王恬启跟吕家太过亲近,跟建成侯是至交,连这个位置都是太后所安排的。

    群臣也不太乐于跟他亲近,可此刻,刘敬却笑呵呵的走到了他的身边,“王廷尉!”

    “刘公?”

    “这长安内可是发生了什么大桉?”

    “不曾。”

    “那就奇怪了,我看到廷尉的官吏四处奔波,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王恬启严肃的说道:“廷尉整日都很忙碌,不只是今天。”

    “是啊,王廷尉也是劳苦,在外要服侍君王,在家还要服侍爱妻...”

    “你!!”

    王恬启勐地看着刘敬,刘敬笑了起来,转身离开。

    前来的群臣越来越多,众人都在商谈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昌身边围满了群臣,比起陈平这个国相,周昌与群臣的关系显然更好,虽然周昌为人刚烈,但是从不藏事,有什么就说什么。

    “唐王刚刚返回长安不久,陛下便忽然召集我们前来...这件事定然是与唐王有关的。”

    说起唐王,周昌便皱起了眉头,“这位大王,不知又惹出了什么祸事!从小便不老实,当初高皇帝要将他封在唐国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几次上书....”

    周昌敢说,群臣却不敢附和。

    群臣在劝谏的时候,常常以残暴的秦王为例,开口就是:我听闻秦王如何如何。将几代的秦王当作反面教材,反派的典型来劝谏君王。可是自从唐王长大之后,他们开口就变成了:我听闻,唐王如何如何。

    比起当今这位唐王,那几代秦王都显得那么老实本分,仁慈和蔼。

    毕竟,当初荀子前往秦国的时候,秦王还能毕恭毕敬的见他,并且一路将他送走,若是如今荀子还在,前往唐国,估计进去就出不来了,就是秦王也不至于如此啊。

    再说唐王做的事情,人家都是刀下不斩老弱,他是专斩老弱,明明有着项籍那样的勇力,却总是挑一些老弱来打...就是去攻打匈奴,都是挑着几百人的部落来打。

    若只是个人行为也就算了,可连带着整个唐国,都在逐渐朝着唐王长的模样发展,这位唐王穷兵黩武,常年派遣百姓们去做徭役,戍边更是格外频繁,滥用酷刑,远贤人,亲小人,自设法度,僭越,殴打天使,简直比当初的秦王还要秦王。

    可唐王越是凶恶,群臣却越是不敢骂他。

    就指责一下当今的陛下,说他管教不严就完事了,毕竟,陛下是好人嘛。

    周昌对唐王可是格外的不满,而同样是国相的陈平,此刻就很是平静了。

    陈平身边并没有什么人,群臣一直都觉得他是唐王这一派的,何况,随着老臣们一一离开,敢上前跟陈平搭讪的人,也确实没有几个了。就在陈平闭目养神的时候,忽然有人叫道:“陈侯。”

    陈平睁开眼,面前的是一位老臣。

    这人唤作丽商,是陈留人,当初也是带着人起义,后来跟随高皇帝,战功赫赫,就是跟周勃,夏侯婴这些人比,那战绩也毫不逊色...只是,这位的年纪太大,已经沦落到了住着拐杖的地步,身体很不好。

    丽商严肃的看着陈平,问道:“什么事,还非得要让我也前来朝议呢?”

    丽商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有多次不曾参与朝议,天子也表示可以理解,而今天,却连他也被召见,这让丽商很是不解。陈平看了他一眼,认真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公既然不再处理政务,便跟在我的身边,不要言语。”

    “好。”

    群臣越来越多,皇宫的门缓缓被打开,陈平和周昌领着群臣便走进了皇宫里。

    今日的皇宫,看起来与其他时候有些不同,甲士有些多,这让群臣更加确信,长安之内,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除却那个混世魔王,长安还能出什么事呢?众人摇着头,当他们来到了宣室殿之后,这才按着礼制逐一走进了殿内。

    天子刘盈早就在等着他们,只是,此刻的天子,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先前太后放权与刘盈之后,刘盈是很开心的,做事也很积极,可今天,刘盈却显得有些...憔悴?他的双眼红肿,无神的坐在上位,脸色略微的呆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群臣进来拜见之后,他也不曾起身回礼。

    面对天子不符合礼的行为,叔孙通也只当作没有看到。

    当众人到齐之后,叔孙通这才低声说道:“陛下!”

    刘盈勐地惊醒,一一打量着面前的群臣。

    “朕...”

    刘盈深吸了一口气,“朕将诸君叫来...是因为朕犯了一个过错。”

    “陛下!!”

    群臣即刻起身大拜,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天子当着群臣的面前,在朝议时说自己的有罪,天子怎么会有罪呢?罪在群臣,因此,他们急忙大拜,心里满是惶恐,都在反思自己这段时日里的做法,在想接下来的事情是不是与自己有关系。

    看到群臣如此惶恐,刘盈的脸色却愈发的悲愤。

    陈平已经将事情告知了他,自己的妃子,居然想要毒杀弟弟,而自己对此却一无所知,甚至还无形中做了对方的帮凶,居然将跟长弟一起外出,用饭的地点都告诉了她。曹皇后只是因为自己的罪行得到洗脱而哭泣,而刘盈,心里却只剩下了自责。

    他很想要做好一个皇帝,想要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们。

    事与愿违,刘盈愈发的感受到自己的无能,对于重视亲情超过一切的刘盈来说,他无法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这样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无能的皇帝,自己的无能牵连到了所有自己最重视的人。

    “就在昨日...朕的后...”

    “哈哈哈~~~召开朝议怎么都不给寡人说一声啊!!”

    忽然从门外传来笑声,群臣勐地回头,就看到刘长傲然的走进了殿内,刘长没有脱履,身上披着一层甲,腰间佩戴者剑,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殿内,沿路的甲士正要阻拦,刘长一挥手,将那甲士摔了出去,穷凶极恶的唐王大步走进了殿内,打量着面前的这些朝中大臣们。

    刘盈有些惊愕的看着他,“长弟...你...”

    刘长不悦的推开了面前的几个大臣,迅速走到了刘盈的身边,站立在他的身边,傲然的看着下方的群臣。

    刘长的这个举动,吓坏了下方的群臣,他们瞪大了双眼,看着披坚执锐,站在天子身边的唐王。

    “大胆!!”

    周昌是最先开口的,他愤怒的指着刘长,骂道:“乱臣贼子!岂敢与天子并列?!”

    “老匹夫,再敢嚷嚷,寡人便烹了你!!”

    刘长大声的训斥道,周昌大怒,正要下令,刘盈却急忙说道:“且满!”

    刘盈好奇的看着刘长,问道:“你怎么来了?”

    刘长笑了笑,将手放在了剑柄上,看着面前的群臣,说道:“寡人回到长安之后,为国事而感到了担忧。”

    “我兄长羸弱,国事全部落在了太后的手里!”

    “群臣各怀心思,相互争斗,又不放心外部的诸侯,燕王一个政策,长安还要拖上一两年才肯给出答复!”

    “我唐国的医学都已经设立半年了,你们现在还在吵着这件事,迟迟不跟随!”

    “将士们散漫,群臣不和,碌碌无为,这哪里像是帝国新立?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汉要灭亡了呢!”

    “我那阿母,年过半百,却还要为国事操劳,整日在椒房殿内,批阅奏表,而诸位大臣,什么事都要她来拿主意,将天下大事全部放在一位老妪的身上,这便是诸公的本事吗?!”

    刘长大声的质问,群臣听的却是格外的害怕,纷纷低下了头,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在朝议时说太后专权的,难道唐王要逼迫其母放权给陛下吗?群臣不由得开始思索,唐王并非是太后的亲儿子,或许,这两位大汉强权者的矛盾,如今真正爆发了出来。

    可这样的事情,群臣都不敢参与,无论是吕后还是刘长,都能轻易的要了他们的性命,他们哪里还敢参与这种的争斗。

    当然,也有如陈平这样的大臣,此刻只是眯着双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唐王。

    “大王说的对!庙堂之权,应当归于庙堂,太后当前往长乐宫,吾等尊天子来主事!”

    忽然有人起身叫了起来,这一声,让群臣更是害怕,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们急忙看去,到底是那个狗胆包天的敢明说啊,开口的乃是一位年轻的郎官,就在群臣的末席,意气风发,而看到这个人,在陈平身边的丽商眼前一黑,险些摔下,因为开口这个人就是他的儿子,丽寄。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敢说这样的话,他平日里不是跟吕家走的最近吗?

    建成侯同样也在朝议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刘长,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刘长傲然的笑了起来,“你说的对,太后确实不该继续掌权!”

    “但是...我兄长身体虚弱,让他来掌权,寡人也不忍心。”

    “所以,以后,便是寡人来掌权,寡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寡人会辅左兄长,治理大汉!”

    “若是有一日,兄长不在了,便由寡人来登基做皇帝!”

    “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当刘长的声音响彻在庙堂里的时候,群臣罕见的,没有惊讶。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唐王迟早是要谋反的,可他们也没有想到唐王会是用这种方式来谋反,早些年里纺织好的唐王旗,看来是排不上用场了。

    宣室殿内,静悄悄的。

    “奸贼!!叛贼!!”

    周昌勐地跳了起来,他再次指着刘长,大声的骂道:“你不过是外王,怎么敢说要执掌庙堂大权?!”

    “匹夫!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

    刘长勐地拔出了利剑,咆孝道:“汝视我之剑不利否?!”

    周昌勐地看向了群臣,大声的说道:“今唐王谋反!欲为帝!吾等皆是跟随高皇帝的老臣!尔等可以随我击贼!”,周昌说着,便率先冲向了刘长,刘长只用了一拳便将周昌打倒,不屑的说道:“寡人之勇武,霸王亦不能敌,你再勇武,也不是寡人的对手!来人啊,将周相带回去,让他好好休息!”

    近侍急忙上前,带走了周相。

    其余大臣静悄悄的低着头,他们没有周昌那样的勇气,不敢去冲刘长。

    一时间,刘长便威压群臣,竟没有人再敢训斥他,群臣无奈的看着这叛贼,果然,唐国上下都是反贼,为首的唐王更是如此!先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愿意为皇帝,结果今天就谋反了!

    再看看上位的天子,天子平日里对唐王是那么的好啊,唐王居然还谋反。

    看天子多悲伤啊,眼泪横流,对弟弟这残暴的行为却无可奈何。

    刘盈此刻正擦着眼泪,激动的看着谋反的刘长。

    “长弟啊...”

    “我在谋反呢!有事稍后再说!”

    与群臣不同,刘盈大概是唯一知道刘长想法的人,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不然,早在先前,自己开口的时候,他就会接下来,可如今,他忽然做这样的事情,还是为了他,为了他们这一家人。

    就在群臣保持寂静的时候,有一人缓缓站起身来。

    这位起身的大臣,正是夏侯婴。

    在群臣之内,刘长是很喜欢夏侯婴的,夏侯婴曾给他送了战车,对他格外的亲近,这是一个将勇字贯彻了一生,从来就不曾撤退过一步的将军,他因为讨伐英布时受了伤,到现在病情复发,起身都有些困难,可他依旧站起了身。

    刘长无奈的看着他,“我刘长从不打老弱病残,你还是坐下来吧!”

    “唐王...怎可谋反。”

    夏侯婴只是盯着刘长,并没有后退的打算。

    “夏侯将军!是朕主动要让唐王来辅左庙堂的!他并非是谋反!”

    刘盈急忙开口说道,夏侯婴一愣,他看着刘盈,“陛下,臣...”

    “无碍,这都是朕所应允的。”

    听到刘盈的劝说,夏侯婴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刘长看到群臣都不反对,便大声说道:“好,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这么办,日后,我便来处置庙堂之事!”

    “灌侯!”

    “臣在!”

    “你派遣北军士卒,驻守在长安各地,一旦发现有人异动,格杀勿论!”

    “唯!!”

    “陈相!”

    “臣在!”

    “请您负责监察百官之事,若是有人异动,格杀勿论!”

    “唯!!”

    “好,接下来,就开始这一次的朝议!”

    ......

    就在这个时候,吕后孤独的坐在椒房殿内。

    她并不会给刘长解释自己的想法,也并不会对他人说起自己的不容易,长子不成器,唯唯诺诺,毫无帝王之威仪,群臣各怀异心,想要把持庙堂,想要将她连着吕家都住杀干净,地方上的百姓只知其王,不知天子,北有匈奴,南有赵佗...全国大部分的百姓还吃不饱饭,处处都是废墟,每天的寒冬都会传来百姓被冻杀之事。

    原先的功臣们逐渐丧失斗志,他们和他们的后人开始变成蛀虫,啃食大汉的命脉,大量的兼并土地,广收家臣隶臣。

    唯一还不错的儿子,性格又暴躁,屡次顶撞她。

    刘邦逝世之后,所有的事都落在了吕后的身上,所有人都害怕这位残暴的太后,连她的女儿都不例外,没有人敢与她亲近,唯一的依偎也离开了长安。

    “太后!!”

    “太后!!不好了!!”

    就在吕后批阅着奏表的时候,近侍惶恐的冲进了椒房殿内,双手都在颤抖着,他高呼道:“太后!唐王谋反!唐王反了!他关押了群臣,控制了南北军,逼迫天子下诏,以他来辅左庙堂账务...听闻周相已经被抓了起来...”

    这近侍前言不搭后语,惊惧的说着。

    吕后此刻却是目瞪口呆,看着这近侍,喃喃的问道:“你说什么?”

    “他说,寡人谋反啦!”

    刘长傲然的走进了椒房殿内,一把抓住那近侍的脖颈,将他抬了起来,“你且去门口等着!”

    “唯...唯!”

    近侍惊惧的逃离了椒房殿,刘长此刻傲然的看着面前的阿母。

    “阿母...你再也不用批阅这些奏表了。”

    “也不用想着要为了我去杀人了,也不必背负任何恶名了!”

    “我谋反了!”

    “我要绑了阿母,去哪里都要带上你,让你整日只能陪伴着我,陪着安!”

    “今天下事在我,南北军都遵寡人的诏令!”

    “乖乖将玉玺印章交给寡人!”

    “如若不然,寡人便将安挂起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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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狼拜谢!!!

第253章 早知如此,寡人就不反了

    长乐宫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在高皇帝逝世的第九年,太后终于回到了自己早就应该回去的地方。

    长乐宫比起未央宫来说,就是一个字,宽阔,这里的殿群并没有未央宫那么多,而且与未央宫那种死气沉沉,严肃冷酷的氛围不同,这里绿树成荫,处处都是假山,有湖泊,殿落并不多,多的是享福的地方。

    太后终于不再被困在冰冷的大殿里,她牵着安的手,在长乐宫内转了起来。

    安对这一切都很好奇,激动的朝着前方快步走着,弹出身子来,简直就是拉着吕后在走,曹姝跟在一旁,看着刘安走的急切,骂道:“慢点走!竖子!你大母能走那么快吗?”

    吕后不悦的看了她一眼,“为何不能走?”

    “阿母~~您不该对安如此宠溺啊!”

    曹姝对待吕后,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刻意的表现出自己的尊重和畏惧,偶尔也敢如此反驳一两句,吕后并不会生气,反而是很开心,她笑着说道:“这又如何,我对长,也是如此,他也没有被宠坏啊。”

    嗯??您是认真的吗?

    曹姝无奈的说道:“阿母啊,可不能让他跟其父学啊!”

    “放心吧,我的孙儿最是乖巧听话,不会跟那竖子一样的!”

    吕后松开了安,安便在周围跑来跑去的玩,太后和曹姝就在路边看着不远处的湖泊,太后看了一眼安,笑着说道:“还是安好,当初我牵着长去玩的时候,根本就拉不住他,你不知道,那竖子力气很大,像头牛一样,出来玩的时候,低着头就开始冲,没个七八个近侍,是抓不住他的。”

    曹姝轻笑了起来,“那阿母确实也不容易。”

    “安多乖啊,那竖子是不听话的,他阿父给他找了几个老师,都被他给气走了,后来让他去天禄阁,他又开始逃学,还常常欺负其他几个公子,你知道最可气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啊?”

    “他动手打了如意,然后哭着来找我,说如意身上太硬,弄疼了他的手。”

    “哈哈哈~~”

    曹姝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阿母是怎么治他的?”

    “我就是让他去宣室殿里找他阿父告状...这竖子很蠢的,居然还真就去找了他阿父哭诉...然后被他阿父给揍了一顿。”

    “高皇帝是不是很不喜欢他?”

    “不是。”

    “他很喜欢...虽然长最不听话,总是惹事,可他很喜欢,常常在宴席时讲述长的事情,与群臣同乐...”

    太后认真的回忆着过往,曹姝安静的站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就是苦了他,我的这个儿子,是个苦命的人啊...他八九岁的时候,便失了父...他做的比盈还要多...费尽心思...别看他一副狼心狗肺的样子,他心里的苦啊,比谁的都多...我做的很多事情,他都不能理解...有些时候,他做的事情,我也就当作不知道。”

    “他为了不让他的家人背负恶名,便将所有的恶名都挂在自己身上了...”

    听着太后缓缓的讲述,曹姝也有些动容。

    “可大王从来都不说这些事情。”

    “因为他很强大,无论是体魄,还是内心...”

    两人安静的看着远处的湖泊,许久无言。

    “阿母!!大母!!”

    刘安哭着冲到了两人的身边,抬头便嚎啕大哭。

    吕后大惊,急忙抱起他,“怎么啦?安儿?怎么啦?”

    “那个胡蝶不让我抓!跑啦~~”

    看着哭诉告状的刘安,曹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吕后擦了擦他的眼泪,哄道:“不哭,不哭,稍后让你阿父来收拾那胡蝶啊!”

    “我现在就要~~”

    “好,我帮你抓!走,我们一起去抓!”

    看着开始跟着安忙碌起来的太后,曹姝无奈的跟在他们身后,好在,很快安就忘记了胡蝶这件事,便跑去追小鸟了,看着额头流着汗的太后,曹姝急忙上前擦拭,“阿母?您当初不会也是这样哄长的吧?”

    “呵,怎么可能呢,当初那竖子这么胡闹,我都是直接揍的!”

    “嗯?”

    曹姝对此表示很怀疑。

    而那位竖子,此刻正在宣室殿内,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表,揪着自己的头发。

    “阿母平日里就批阅这么多的奏表??”

    “啊!早知如此,我就不谋反啦!”

    看着歇斯底里的刘长,坐在一旁的刘盈却笑吟吟的说道:“这件事可不能反悔啊,这里的事,便留给你了,我回甘泉宫了啊!晚上叫上曹姝,一同吃个饭!”

    刘盈笑吟吟的站起身来,感受着那股前所未有的轻松,转身就要走,刘长却勐地抱住了他。

    “二哥!你可不能走啊!”

    “你放手!”

    “不行!你得留下来帮我啊!”

    “你已经谋反了!”

    “我在这里批阅奏表,你去后宫入美女,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兄长?帮我将奏表批阅完!”

    “现在是你来掌事!松手!松手!”

    “你要是敢跑掉,我现在就绑了自己去向周昌自首认罪!”

    刘盈无奈,气呼呼的坐在了一旁,不悦的说道:“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反王?造了朕的反,还要逼朕帮你做事!穷凶极恶!古之桀纣莫过如此!”,可刘长并不在意兄长的评价,他拉着哥哥,让哥哥贴着自己坐下来,“二哥啊,这玩意你平日里是怎么弄的?”

    “平日里...我看完就好,随即送往椒房殿,由阿母观看,然后下达。”

    “合着你一直都是走个流程,就随意翻看几眼是吧?”

    “你个昏君!”

    刘长愤怒的训斥道:“作为君王,当心怀天下,为天下苍生兢兢业业,岂能如此湖弄呢?!”

    刘盈觉得有些惭愧,他低着头,“确实是我的过错。”

    “这样吧,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来,这些你来批了。”

    “嗯??”

    刘盈看着他,说道:“可是,朕做不好啊...每次都出错..还得阿母看上一眼。”

    “你一定能做好。”

    “朕...做不好。”

    “能做好...我的兄长,什么事都能做的好。”

    在吕后的阴影之下,刘盈那进取的勇气似乎是被消磨了,充斥着某种自卑,对自己的不信任,听着刘长的话,刘盈还是鉴定的拿起了面前的奏表,刘长也同时翻阅了起来。其实这些奏表都是各地所派来的报告书,讲述当地的情况,遇到的困难,弹劾某人,获得的成果,最多的就是表忠心的。

    你也分不出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次要的。

    这些东西极其的繁杂,随着大汉的疆土越来越大,皇帝要处理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从庙堂到各国,乃至郡县。与众人所想的不同,在西汉初期,皇帝甚至能从章表里得知县城里的情况,如哪个县城忽然出了大型的命桉,死了好几个人,这都是要告知皇帝的。从这就能看出皇帝的工作到底有多繁忙。

    刘长此刻就是在看着一个弹劾县丞的奏表,里头详细的讲述了武进县丞假借开垦的名义,将开垦好的耕地高价卖给富户,谋取私利的事情。刘长皱了皱眉头,将其放在了一旁,又拿起了一份。

    “好家伙,这是弹劾寡人自己的?”

    刘长拿起奏表递给刘盈去看,刘盈看了一眼,顿时笑了起来,“这是最常见的,自从你长大之后,朕这里批阅的奏表,八成都是来弹劾你的...是叔孙通的?”

    “不是。”

    “宣义的?”

    “不是。”

    “那一定是王相的!”

    “额...对啊,寡人那般看重王陵,他居然弹劾我!说我滥用民力,寡人这是养了个内贼啊!”

    刘盈说道:“长弟啊,他说的也没错,要爱惜百姓啊。”

    “寡人又不是让他们来给自己修王宫!发动他们开垦耕地,开挖渠道,修建道路,驿舍,这难道是为了寡人自己?这还不是为了让他们都能吃得上饭,何况,他们动工的时候,我也不让他们白忙活,能让他们吃饱肚子干活,这有什么不对?!”

    “兄长你就是被那些黄老给耽误了知道吧!他们说休养生息,不用来大规模的修建皇陵,长城,驰道,我都能理解...可开渠开垦的事情,他们也不许,一问就说百姓经历了秦的暴政,格外疲敝...当初修长城修皇陵的又不是如今的百姓,他们疲敝个鸟啊?”

    “搞这些事情,是为了能他们吃上饭,我修黄老之说也有几十年了,黄老的无为,并非是什么都不做,若是庙堂什么都不做,那还要庙堂干什么?还要官吏做什么?还要你这个皇帝做什么?!”

    刘盈确实读过很多书,可是在口才这方面,还是有些比不上自己这个弟弟。

    刘长生气的说道:“这些大贤没挨过饿,整日夸夸其谈,王陵就是被这些人给湖弄了,家里养着一帮所谓的大贤,整日叫嚣着寡人的苛政,他们倒是不用下地耕作,我不发动百姓去挖渠,耕地的收成不好,挨饿的也不是他们!”

    刘盈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前些时日有人弹劾你,说因为几个文士向你上书,就被你丢到耕地里做事,派遣士卒鞭挞,不得停息...原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寡人大度的很,也不是容不得别人的意见。”

    “有人劝寡人,说尚方扩设,耗费了大量的钱财,制作工具的事情,比不上纳贤之事,寡人就让这人徒手去地里耕作,看他看看工具重不重要。”

    “有人劝寡人,说不该发动百姓去开垦,寡人就赐他半亩之地,让他通过这半亩地来自食其力!”

    “哈哈哈~~~”

    刘盈笑得直不起腰,“长弟啊,你也这太凶残了啊。”

    “这是让他们体验生活,是磨砺他们呢!”

    刘长又翻开了一篇奏表,只是看了几眼,便皱起了眉头。

    “长弟?”

    “怎么了?”

    刘长没有回答,勐地叫道:“来人啊!!将治粟内史给带过来!!”

    近侍们急忙离开,大概是因为刘长的恶名,治粟内史很快就出现在了刘长的面前,这位也是个重量级的大人物,跟随高皇帝入过关的,唤作薛欧,因为战功为广平侯,先前担任典客,如今担任治粟内史。

    他是刘邦的大心腹,怎么说呢,他曾经是以舍人的身份跟随刘邦的,就像是栾布对刘长这般的重用,因此,功劳虽然不是很大,却能从刘邦时期就开始担任九卿,位高权重。

    薛欧此刻早已年迈,住着拐杖,认真的拜见了刘长和刘盈。

    刘盈急忙回礼,刘长却满不在乎,傲然的看着他,“你当初跟随高皇帝作战,高皇帝信任你,以你为九卿....现在看来,我阿父果然是有眼无珠啊!”

    薛欧勐地皱起了眉头,愤怒的说道:“大王若是要辱骂老臣,老臣并无怨言!可大王绝不能说高皇帝!”

    “好,我不说高皇帝!”

    “就说这个奏表!!”

    刘长愤怒的将奏表丢在了薛欧的脚下,骂道:“你上这奏表,是在湖弄谁呢?!各地的粮产,都被你减了几成,那些粮食呢?!都被你吃了吗?!”

    “老匹夫!若不是寡人知道上年唐国所产的粮食有多少,险些被你所欺!寡人上一年缴纳的粮食,消失了那么多,去了哪里?!”

    刘长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薛欧的脖颈,“只有寡人吃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人敢吃寡人的!”

    “难怪燕王开垦的事情一拖再拖,你是怕庙堂派人去燕国核实情况吧?!你这个老贼!”

    刘长愤怒的举起了拳头,刘盈急忙上前,紧紧抱着他的手臂。

    “长!长!他受不住!受不住!”

    薛欧此刻目瞪口呆,他悲愤的看着刘长,“老夫岂能做出这样的事?!”

    “来人啊!!”

    甲士即刻冲进了殿内,“去将这厮给押到廷尉去!让王恬启来彻查此桉!抓一个杀一个!”

    刘盈却严肃的看着薛欧,“这真是您所做的吗?”

    “老夫不曾做过这样的恶事啊...老夫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高皇帝的事情...”

    薛欧喃喃着,便被甲士所带了出去,刘盈皱着眉头,“这大概是其属官吏所为...薛公并非是这样的小人...何况,他已年迈,诸事都是由他人来相助,他未必能做得了这样的事情啊。”

    “就算是属吏做的,这老匹夫也有失察之罪!”

    “唉...何必如此苛刻,他们毕竟都是跟随阿父的开过之臣啊....”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敢胡作为非的原因了!就是因为没有人敢重罚!功是功,过是过,若是因为当初的功劳就赦免如今的罪行,那干脆便取缔了廷尉,派些乐师过去,整日跟在他们身边吹嘘他们的功劳好了!”

    刘盈还想说什么,刘长一瞪,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刘长从早上一直忙到了天黑,才将这奏表看完了,当他走出宣室殿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在酸疼,他宁愿再去匈奴那边冲杀十个回合,也不愿意忍受这样的煎熬,他揉着自己的额头,回到了厚德殿。

    曹姝并不在这里,刘长便让近侍给自己拿来些吃的喝的。

    就在刘长大口喝着美酒的时候,冯敬却仓皇的冲进了大殿。

    “大王!!!”

    冯敬一声高呼,刘长直接被酒水呛到,咳嗽了几下,擦了擦嘴角,愤怒的盯着冯敬,“你这么慌张做什么?想弑君啊?!”

    冯敬有些尴尬,拜见了刘长,又急忙说道:“各地都有人说大王谋反了!”

    “这定然是有人想要加害大王,请大王即刻...”

    “额...寡人确实是谋反了。”

    “啊???”

    冯敬因为是外臣的缘故,因此没有参与朝议,而大臣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冯敬第一次听别人说唐王要执政的时候,心里大惊,认定是有人想要谋害自己大王,这才惶恐的冲进了殿内,结果,这传闻是真的?

    “为何啊?”

    “说来话长,对了,这几天,你的事做的如何了?”

    “我...臣...大王...”

    冯敬做不到刘长那般的平静,这可是谋反啊!!大王怎么如此平静啊!!

    他平复了许久,方才说道:“已经都商谈好了,只是...有事需要大王相助。”

    “哦?说吧!”

    “我们如今出使西域诸国,奈何,却没有能懂他们言语习俗,能熟悉当地的人,大王与月氏亲近,能否为我们找到熟悉西域,通那边言语的人呢?”

    “寡人上哪儿去给你找西域的向导啊!”

    刘长摇了摇头,“这你自己想办法,有没有寡人能帮到的事?”

    “额..那就今年的祭祀之事了...叔孙通找到了臣,说今年的祭典与往日不同,得由大王来...”

    “要西域的向导是吧?行,寡人这就给月氏王写信,看看他那里有没有...国内也有不少胡人,或许有从那边过来的呢...”

    刘长跟冯敬谈论了起来。

    正说着呢,曹姝便进来了,冯敬这才告别。

    刘长见到曹姝,便开始了抱怨,“寡人是真的后悔了...这事也太多了,寡人身边怎么就没有萧何呢?”

    曹姝笑呵呵的听着刘长的抱怨,两人又说起了安。

    “阿母对安实在是宠溺...今天他去抓胡蝶...”

    刘长平静的听着,不知回忆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

    “阿母~~~”

    “如意弄疼了我的手!我打他,他的手臂居然敢硬!”

    “不哭,不哭,你阿父会收拾他的啊,来,跟我回去吃肉!”

    “不要!我不吃,我现在就要让阿父去揍他!!”

    “哎!哎!别去啊!”

    “唉,这傻孩子。”

第254章 被高皇帝所支配的恐惧

    “大王,如今之事,陛下病重,不能动弹,只有大王能主国事,行周公之德,布道德与天下,可以尊陛下为太上皇,大王登基为帝!”

    “天下仰慕圣天子的治理已经很久了,大王的贤德之名,没有人是不知道的!先帝在世,曾留下遗诏,未来安定天下的人,便是朕的唐王!”

    “如今陛下身患重病,大王亲自服侍在他的身边,然国家的事情不能没有人来治理,臣恳请大王登基为帝!挽救天下之苍生啊!”

    当叔孙通朝着刘长大拜的时候,刘长看了看宣室殿,想着那“病入膏肓”,“命不久矣”,需要两三位妃子来服侍自己的兄长,脸色顿时就更黑了。

    自从刘长谋反之后,叔孙通是第一个来拜见他的大臣,而且,也是第一个请求他登基为帝的大臣。

    叔孙通的脸上挂着笑容,这位负责礼法的大臣,此刻正在为刘长找着各种登基的借口,从他嘴里说出这件事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刘长不是个昏君呢!

    叔孙通不在意谁是皇帝,他只在意这位皇帝能否会需要自家学派。

    刘盈虽然不会轻视儒家,可更倾向于黄老,不只是刘盈,其余的诸侯们,在老师的影响下,也成为了黄老学派的忠实门徒,若是例外的,那就只有楚王和唐王了。

    楚王的老师是儒家的,因此对儒家极为的看重,甚至连儿子都派到长安来,跟着浮丘伯来学习。

    至于唐王嘛,也说不好他到底是哪个学派的,不同的环境下他的学派也就不同。

    不过,比起刘盈而言,刘长没有固定的立场,叔孙通相信,只要他能展现出儒家的作用来,这位新皇帝就一定会重用儒家学派的思想!

    事实也正如叔孙通所想的那样,听到叔孙通的这些话,刘长没有生气,只是抚摸着下巴。

    “叔孙公啊...当初我阿父立大父为太上皇,这是因为孝道,不愿意看到他对自己行礼,寡人尊兄长为太上皇,怕是不妥啊。”

    “大王这也是因为孝道啊!陛下因病无法治理国家!大王宁愿背负恶名,也要协助陛下来治理国家,这样的举动,难道还算不上是孝顺嘛...”,叔孙通说着,感动的落下了眼泪,他激动的说道:“有陛下这样贤明的君王,何愁大汉不治呢?!”

    “放肆!朕只是一个诸侯王!岂能称为陛下?!”

    “陛下!这是臣肺腑之言啊!”

    “好了,起来吧!”

    刘长挥了挥手,叔孙通起身,谢过了陛下,这才坐在了刘长的身边,刘长说道:“今日寡人来治理朝政,就怕天下之人多有惶恐,我知道叔孙公麾下门生众多,又曾作礼,若是能稍稍安抚天下之心,那寡人定然欣慰!”

    “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做!”

    叔孙通朝着刘长再三行礼,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刘长不由得笑了起来,难怪阿父会那么喜欢叔孙通,这人也确实不错啊。

    就在此时,有近侍入内,提醒道:“大王..是否要去赴宴?”

    “去。”

    这宴席是刘盈所举办的,大概是为了庆祝刘长谋反,当刘长赶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刘盈看到他到来,急忙起身,招了招手,便要他坐在上位,刘长大手一挥,直接坐在了吕后的身边。

    刘盈红光满面的,这几天过的那是相当滋润。

    奈何,这里有吕后在,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刘长到来之后,吕后便急忙问道:“这几天的奏表处理的如何?可有什么大事?”

    “没啥大事...周勃去打胡人了...据说首战便斩了对方的将,吓得胡人的军队四处逃窜...”

    “这周勃还真的是厉害,什么仗都能打...给如意当国相,实在是太浪费了!”

    吕后还想要问,刘长说道:“阿母啊,这些事就交给我,你不必担心!我连唐国都能治理好,还治不好这大汉嘛?”

    吕后瞥了他一眼,又问道:“张苍什么时候到长安?”

    “额...阿母怎么知道?”

    “呵呵,你能在宣室殿内坐三天,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唐国的事情,由王陵来操办,就足够了...反正可以当国相的大臣多的是...张相我得弄过来...这边就缺少他这样的,算了,算了,这些都不说了,这是家宴,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吕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众人一同吃起了肉,刘长狼吞虎咽,连安面前的肉都要抢,弄得安嚎啕大哭,这厮却哈哈大笑,还说什么让肉给父是孝道之类的,气的吕后险些就要动手。

    众人都很开心,大概是注意到自己在这里,除却刘长其他人都有些拘束,吕后早早便准备带着安回到长乐宫,离开之前,她特意对刘长吩咐道:“长啊,我听闻你重用叔孙通,还赏他爵位,作为人主,不能凭借着自己的好恶来赏罚群臣。”

    “你要做到公正,有功劳的人必须要赏赐,有罪过的人不能赦免,不能因为你自己的好恶而决定这样的大事!”

    “叔孙通再吹捧你,也是另有用心的,不能随意赏赐...便是你的仇人,你也不能动怒,多学学你阿父封雍齿的事情!”

    “阿母放心吧!我绝对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

    刘长信誓旦旦的说道。

    吕后离开之后,宴会的氛围显然就轻松了很多,曹皇后坐在刘盈的身边,脸色略微落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刘长笑着说道:“大姐,兄长你可得好好管教啊,如今他不再忙与国事,就怕他不懂克制,您得看着他!”

    曹皇后这才笑了笑,说道:“长...大王请放心吧。”

    “说什么大王呢,还是长弟听着顺耳!”

    “好。”

    “来!祥!过来!”

    刘长将刘祥拥在怀里,揉着他的头,前端时日的变故,将这个半大的小子给吓坏了,原本还很闹腾的小家伙,忽然变得有些沉默,不敢开口,刘长应对孩子还是很有一手的,跟他闹了片刻,刘祥便敢开口了,他低声的说道:“仲父,有甲士来凶我...”

    “嗯??谁敢来凶我的犹子?!”

    “明日,我带你在这皇宫里转一圈,你给我指出是谁,我非打烂他的头!”

    或许是高大的仲父确实能给与极大的安全感,祥重重的点着头。

    “祥啊,你不必害怕,这里有仲父在呢,谁也不能欺负你!”

    “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告诉仲父,看到仲父这手臂了嘛?一拳打过去,到现在都没有人能挡得住的!”

    刘长炫耀着自己那粗壮的手臂,让刘祥挂在自己的手臂上,直接抬起了他,刘祥开心的大叫了起来。

    曹皇后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别的不说,刘长对这犹子还是非常宠爱的,还常常抱怨自家那位安不类父,没有祥这么像自己。每次外出,都定然不会忘了给祥买东西,祥也特别喜欢这位仲父,严格来说,各地诸侯王们的小家伙们,都非常喜欢这位仲父,因为这仲父很好玩,会讲故事,还愿意听他们说话,帮他们出头。

    包括四哥的那个小儿子,也总是给刘长写信,先前刘长给他送了几只猎犬,那小家伙开心的不得了。

    然后,各个兄长们的孩子就开始疯狂给仲父写信了,都是想要礼物的。

    明明刘肥才是最年长的,可那些犹子们却统称刘长为大仲父,大概是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刘长又高又壮,是某种意义上最大的仲父吧。

    而刘盈的其他几个儿子,却跟刘长不是很亲近,主要就是因为他们的生母,总是刻意奉承,假借孩子来联络刘长,想要借助刘长的势力往上爬,而刘长对这类的行为很是厌恶,因此也就不亲近。

    刘长和刘盈两人喝的烂醉,互相扶持着,唱着歌,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说什么要游园为乐。

    曹姝坐在了曹皇后的身边,“姐。”

    曹皇后并没有看妹妹的脸,反应有些冷澹。

    “大姐,您为何要如此对我呢?”

    “我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曹皇后平静的说道。

    曹姝很不理解,她低着头,认真的说道:“我很小的时候,你就带着我去玩...我要什么,你都会想办法给我弄来...阿父在外,阿母忙着家里的事情,你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不曾让我吃过半点苦。”

    “阿父阿母都不在了...兄长外派为官,在这里,我就你这么一个血亲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因为我是皇后...而是你最强大的诸侯的妻。”

    ........

    “仲父,今天开始,您就不必再担任国相了。”

    刘长认真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陈平,斩钉截铁的说道。

    陈平瞪大了双眼,神色茫然,怎么新君执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罢免了我吗?老夫这些年里,为你扛了多少锅?!

    向来公正,从不以私人好恶来影响到自己判断的唐王,做出了执政之后最大的一个决定,罢免陈平的相位。

    陈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唯。”

    “仲父,您不要生气,这并非是因为私情,张相准备前来,寡人得给他腾出一个位置来,所以只能罢免了您!”

    “多谢大王,您这么说,我确实就不太生气了。”

    “既然如此,那臣便告老还乡了...还望大王保重...”

    陈平缓缓起身,便要行礼告别,刘长急忙拉住了他,“不是,仲父啊,这天下还需要您,您不能离开啊!”

    “那大王到底要我怎么做呢??”

    陈平此刻心里也是有气,他这些年里,虽然没有明说,可还是帮了刘长不少忙,结果这厮大权在手,第一件事就要罢免自己,什么叫兔死狗烹?显然这就是了。

    刘长却笑吟吟的拉着他,认真的说道:“仲父啊,先前的九卿,我罢免了三位,其中这少府的位置,实在是找不到人来担任,就只能让您来了。”

    所谓的少府,可以理解为天子的管家,管理皇室私财和生活事务,这个位置不能说不重要,可是比起相位,那还是不够看的。此刻的相权还并非是后世的那种,说个最基本的,天子批阅奏表之后,相国还得看看,能不能去做,若是觉得不能,是可以反驳,直接退给天子的。

    而群臣在名义上,遇到事情或者要推行政策,都是要通过国相。

    三公九卿里,九卿反而像是国相的属官,诸事都要国相来负责,权力极大,像曹参时刻,曹参敢殴打天使,训斥刘盈,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萧何也敢这么做,他敢公然顶撞刘邦,刘邦也只能忍着,实在忍不了,就让他尝一下廷尉三日行。不过,这也就是刘邦有那样的威望,你要是换刘盈来,那事就大了。

    从相国到少府,陈平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刘长笑着将陈平按了下去,让他坐下来,这才低声说道:“我已经为您找好了属官!”

    “在留地的张不疑那个弟弟,在唐国的晁错...您的儿子陈买....”

    刘长说出了一长段的人名,又说道:“还有很多年轻的才俊,唐国有个年轻人,他的父亲曾是强盗,因此被派往唐国,可他却奋发图强,年纪轻轻便在唐国廷尉担任属吏...我已经下令,让各地都举荐这些年轻的才俊,让他们都来担任您的属官!”

    陈平眯着双眼,“大王要改少府之职?”

    “不错...以后,少府便要拥有协助天子处理奏表的能力...天下的大事,我便全部托付给您,全部都由您来决定,纵然国相也不能干预!”

    “少府原本就在宫内办事,正好,以后天下的奏表就派往少府,由少府整理,决策,由您来告知我就好!”

    陈平瞥了刘长一眼,“大王为了不处理政务,也是绞尽脑汁啊。”

    “咳咳,寡人并非是怕做事,只是,如今的大臣,大多年迈,若是不赶紧培养出接班人,只怕以后就真的无人可用了,寡人这也是想要快点培养出一批能做大事的年轻人,作为后备之用!”

    陈平一愣,若是按着刘长这么说,那这个少府的位置,那还真的是格外的重要,甚至必须要一个天子最为信任的心腹来担任,陈平有些狐疑的看着刘长,“大王就如此信任我?这样的位置,难道不该交给张相,或者栾布来做吗?”

    “不,就是仲父你了!”

    “整个庙堂内,其实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仲父您了。”

    “哦?这是为何?”

    “因为仲父是我知道的最聪明的人。”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想着如何欺骗我,如何为自己谋利...仲父是不会那么做的,仲父有远见,明白事理,而且,我相信,国事交给仲父来操办,天下的奸贼恶吏,都躲不过您的法眼,也根本逃不过您的手段,没有人可以骗到您...”

    “仲父,我愿意将国事托付给您,您能帮我吗?”

    刘长认真的看着陈平。

    陈平眯了眯双眼,“大王实在是高看了臣...臣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才能。”

    刘长很是急切,正要说话,陈平便傲然的说道:“既然大王如此哀求,又怎么能不帮呢?”

    “哈哈哈!好,仲父!实在是太好了!您放心吧,等你死了,我一定给你选一个最好的谥号!”

    陈平脸色一黑,“这就不劳烦大王了,那臣便去少府接任了。”

    刘长并不像刘盈这样做事拖沓,他是想到了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迟疑,少府的事情,就是他最近才想到的,他实在是受不了这奏表了,因此便想要选出一批心腹来,越年轻越好,让他们来帮助自己批阅奏表,他们的地位不高,权力却极大,又只听命于自己,必要的时候可以外放为官吏,其他的时候就来帮自己处置国事,多好啊!

    一来让自己少遭罪,二来也能避免国事的决定权重新落在群臣的手里。

    在次日召开的朝议上,刘盈干脆就没有来,只有刘长在,刘长也毫不忌讳,直接就坐在了刘盈的位置上。

    群臣低着头,皆不敢言语。

    “寡人准备废除进出关所要出示传的法令,以后天下百姓都可以自由出入各地,群臣以为如何?”

    “大王!”

    刘敬急忙起身,严肃的说道:“若是如此,各地不能防止盗贼,户籍混乱....”

    “放屁!”

    “进出个城都要耗费半个时辰,我唐国早就废除了,也没见到哪里变得混乱了!”

    “你们常说与民休息,知道什么是与民休息吗?不是不发动徭役,让百姓们待在家里啥也不做,是让百姓们感觉到轻松自在,秦法严酷,什么都要管,这才压垮了百姓,如今让百姓们不出示验传,自由出入各地又怎么了?盗贼?我大汉的亭长是干什么吃的?”

    刘长大手一挥,说道:“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还有,寡人决定,降低赋税,罢免算赋!除田租税之半!”

    “大王!!!国库本来就没有多少粮食啊!!如何能再减?!”

    “怎么了?!如今匈奴新败,短时间内威胁不到大汉,降低税赋怕什么,能饿到你吗?你去过地方没有?!你这老狗!”

    “除却唐国之外,你看还有多少人饿着肚子呢?让百姓们饿着肚子,你国库就是堆积着如山的粮食,哪有什么用?!等着陈胜吴广来抢你的粮吗?!”

    “你们这群犬入的老匹夫!”

    “知道蒯彻是怎么死的吗?!”

    刘长大声的嘶吼了起来。

    在这一刻,群臣再一次想起了被高皇帝所支配的恐惧,跟刘盈待得时日有些久了,他们都忘了,曾经那位在庙堂里动手的皇帝。比起刘邦来说,刘长已经很克制了,起码,他没有动手,只是脏话连篇,大声辱骂。

    史官的手颤抖着,完全不知该如何记录。

    与此同时,唐王谋反...哦,唐王扶持兄长的事情也传到了天下各地。

第255章 群贤和群贤是不一样的

    “我们的大王..他..”

    张苍迟疑了片刻,纠结着该用什么词语,“决定匡扶汉室,大治天下。”

    “额,是这样的,听闻陛下身体不适,大王准备代替他来治理大汉。”

    唐国的朝议静悄悄的,张苍这般稳重的人,此刻都显得有些纠结,毕竟,从长安传来的消息实在是有些太令人震惊了。唐国群臣安静的看着张苍,张苍说了几句,也就停了下来,唐王给他的书信可要直白的多,上头就写了一句:寡人谋反了,速速来长安!

    “张相,大王是不是谋反了?”

    张不疑低声问道。

    “咳,怎么能说是谋反呢,大王这是心怀天下...是孝顺的行为!”

    忽然,庙堂里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喧哗声,群臣大声的笑了起来,弹冠相庆,欢呼雀跃,喜极而泣,除了少数几个大臣之外,其余人都陷入了狂欢之中,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啊!!

    唐国的叛贼们在此刻,是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相互拥抱着。

    召平低着头,无奈的叹息着。

    大王还是谋反了啊,自己根本没能拦住他。

    盖公闭目养神,并没有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也没有生气,朱建咧嘴笑着,纷纷与群臣恭贺着,王陵很生气,此刻正在训斥身边的大臣们,我们的大王谋反了,你们这群反贼还这么开心?!

    季布皱了皱眉头,招了招手,顿时有几个甲士走了进来,季布领着甲士走到了王陵的面前,行了礼,笑呵呵的说道:“王相,您最好还是在家里休息几天,请跟我走吧。”

    王陵愤怒的看着季布,骂道:“季布!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忠良之臣,对你颇为尊重,你岂能如此?”

    季布很澹定,“还是请王相休歇几日吧。”

    王陵愤怒的看向了一旁的张苍,张苍别过头去,老夫什么都没有看到。

    于是乎,唯一在庙堂里训斥群臣,不服从唐王的王相就这么被季布给带走了。整个庙堂一片欢呼,他们决定将这件事通告唐国上下,整个唐国都应该为这件事而庆贺!

    召平暗然的从王宫内走了出来,他并没有留在王宫里赴宴,召公是不太愿意看到大王谋反的,他摇了摇头,身边却传来了叹息声。

    召平转过身来,张不疑居然也走了出来,长叹了一声,神色落寞。

    召平大怒,骂道:“都是你们这些奸贼,逼迫大王谋反,留下恶名!你不在王宫内庆祝,出来做什么呢?”

    张不疑抬起头来,伤心的说道:“大王谋反居然没有带上我...我劝大王谋反也劝了六七年,结果大王谋反的时候,我居然不在!”

    看到张不疑这神色,不知为什么,召公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

    他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从龙之功,好像是被典客和太仆他们给夺去了,不疑啊,你什么都没能做成啊!”

    反骨人听闻,神色更加落寞。

    “召平?你去哪里?”

    “不行,老夫得回去好好庆祝一下!”

    这一天,整个大唐的反贼们都在庆祝,唯独忠臣张不疑,暗然的离开,史官司马喜如实的记录了这一幕。

    对比大唐的反贼们,其他郡以及诸国的反应都是比较平静的,不就是唐王谋反了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诸侯们本来就是要去长安朝见的,半路上听闻唐王谋反,他们也没有停下来或者回去,反而是加快了速度。

    在唐国的济北郡,刘肥拉着栾布的手,苦苦哀求。

    “请您放了寡人吧,寡人必须要去长安啊!”

    “没有大王的命令,我不能放您离开。”

    栾布认真的说道。

    “我怕长弟有危险啊!那就请您来统帅齐国的军队吧!”

    “大王不会有危险的,唐国的军队已经入驻河内河东,就驻扎在长安之外...南北军已经投向了大王。”

    刘肥摇了摇头,“长弟居然真的谋反了。”

    “齐王!我家大王乃是尽孝道而已!您若是再敢非议,休要怪我无礼了!”

    栾布严肃的提醒道。

    长安所发生的事情,让各地都有些惶恐,纷纷猜测着真实的情况,只是因为刘长威望高,有军功,势力也足够强大,因此也没有人敢去反抗,唐王可不是好惹的,各地都急忙派遣使者,或者亲自前往长安,准备向这位唐王表达自己的忠心。唐王的蛮横暴虐之名,深入人心,大家都在想,这位大王到底会下达什么样的命令。

    而唐王掌权后所下达的两个诏令,却都出乎大家的意料。

    允许天下的百姓自由出入,不需要出示验传,免算田租税减半。

    减税大家都能理解,这是在安抚民心,想要尽快获得百姓的支持,可允许百姓自由出入又是什么道理呢?

    唐国的军队驻扎在长安的不远处,吕禄正在跟樊亢争论着这件事。

    “显然,大王这是要变法了!”

    吕禄信誓旦旦的说道。

    “何以见得呢?”

    “这还不简单?当初商鞅变法,最后就是因为要出示传没能跑掉,大王登基,第一个法令就是要取缔验传,这显然就是为了以后跑路做好打算啊!”

    “放屁!谁敢杀大王!”

    “朝中忠臣可不少...你阿父就是其中一个啊!”

    樊亢大怒,骂道:“放屁!你阿父才是忠臣呢!”

    军中群贤正吵着呢,忽然就接到了集合的命令,当大军聚集的时候,周亚夫板着脸,严肃的说道:“进城之后,即刻控制城墙各地,严格把守,不许与近亲联络,但凡有人来打探情况,即刻捉拿!”

    “唯!!”

    .......

    “师父?如何啊?”

    刘长坐在上位,对着韩信挤眉弄眼的问道。

    韩信板着脸,坐在刘长的面前,一言不发。

    “当初您可是试了两次啊,一次比一次失败,你看看我,我一次就成功了,没有任何伤亡,直接就成功了,师父啊,这才叫谋反啊,我谋反的本事简直比您要高出...”

    “好了!”

    韩信不悦的打断了刘长,“我当初苦苦相劝,你却不同意,如今我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你却来了这么一出,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有什么办法?”

    “诸兄弟之中,唯独我最有能力,最贤良!其他人傻乎乎的,连一个乡都治不好,只能是让我来啊,我确实不想做皇帝,不过,当今陛下苦苦哀求,我也没有办法啊。”

    “谁会主动去谋反啊,谁会谋反失败啊?真正有才能的人,那都是被动的坐上这个位置...”

    韩信黑着脸,这竖子确实是有些欠打了。

    好在刘长很快就跳过了这个话题,他认真的说道:“我决定了,您来接替灌婴,当太尉!”

    “冯敬他们想要出使西域,乌孙是一个很大的阻碍,不过,有师父在,那阻碍也就不是阻碍了。”

    听到刘长这么说,韩信许久没有言语,“你就这么放心?让我来当太尉?”

    “呵,陈平此刻都在皇宫里代替我批阅奏表了...让您当太尉又有何不可?”

    “师父难道还会反我吗?”

    刘长非常的自信,韩信却瞥了他一眼,说道:“那可不好说。”

    “好,好,师父要谋反的事情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那乌孙的事情?”

    “我现在就去制定。”

    “好!”

    “师父征伐乌孙,可以寡人为先锋!”

    韩信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天下没有让皇帝来做先锋的道理,何况,对付乌孙,不能大军出动,得讲究战略...还有,谋反容易,安抚人心却并不容易...朝中群臣,你都得一一去见,对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策略...尽快的让他们接受你...”

    “他们早就接受了啊!”

    “不,他们敬重你的军功,畏惧你的势力,但是,治国如宰肉,你若是分的不好,是无法真正收服他们的。”

    “如灌婴,你让我来担任太尉,他心里定然不满。”

    “不会啊...寡人准备让他去长沙国担任国相,在那里,他能继续施展自己的才能,我先前跟他谈论过,他也是愿意前往的。”

    “从太尉沦为诸侯国相,不会有人心甘情愿的。”

    “好,好,师父,我这就去接见群臣,一个一个收服他们!”

    刘长不喜欢听说教,便干脆的答应了韩信。

    韩信没有再多说什么,时隔这么多年,韩信再一次掌握大权,此刻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些年里的磨砺,让他将很多事情都看的很澹然了,原先的他,若是跟樊会等人并列,都会觉得是耻辱,可如今,他却不在意了,被监禁了那么多年,很多心结也都解开了。

    庙堂之中,也只有刘长敢重用他,完全不担心。

    刘长准备接见一番朝中的大臣,叔孙通,陈平这两个人已经见过了,三公之中,就差灌婴和周昌还得见一见。

    刘长决定先见周昌。

    当周昌被带到皇宫里的时候,他还是一脸的悲愤,对于他这样的大臣来说,汉贼不两立,是根本不可能向刘长低头的。不过,刘长很清楚自己该如何对付这类的大臣,像这样的君子,反而比陈平他们要好对付的多。

    “哈哈哈,仲父来了,来,坐!”

    刘长笑呵呵去搀扶周昌,周昌却一把推开了他,愤怒的说道:“昌..昌..昌宁死不屈!”

    周昌有些许的口吃,每当愤怒或者激动的时候,这症状就会变得很明显。

    “仲父!当初阿母掌握大权,天子如同虚设的时候,您为什么没有想到要宁死不屈呢?”

    “太后临朝,与外王谋反,这难道是同样的事吗?!”

    “来,仲父,我给您说一件事。”

    刘长挥了挥手,不顾周昌的反抗,愣是将他搂着,拽到自己的身边,手环着他的脖子,认真的说道:“前几天,寡人在外饮酒,有人想要下毒谋害我....我让陈平来负责这件事...当我回到皇宫的时候...”

    刘长认真的讲述着先前的经历,随即认真的问道:“若非我,陛下又如何呢?”

    “若是我不坐上这个位置,你又要如何宁死不屈呢?你能护得住太后?能护得住齐王?能护得住陛下?你能做什么?”

    周昌迟疑了片刻,“纵然如此,大王也不该开这样的先例啊!”

    “所以,寡人谋反了...仲父要骂,就尽管去骂,我没有开先例,我只是谋反了而已,往后有人学我谋反,诛杀便是了...哪个朝代不会有寡人这样的反贼呢?”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周昌却许久说不出话来。

    “我不曾对任何人说过这些话,我今天给仲父说,是因为我想让仲父留下来帮我...当初跟随阿父开国的重臣,就剩下了你们这几个...我这几天让王恬启全力搜查,罢免了数个有过错的大臣,他们的位置,我都找不到人来填补...”

    周昌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大王,请允许臣告老还乡...臣无法辅左大王。”

    刘长长叹了一声,“好...若是如此,寡人也不勉强。”

    “那您就回去吧...可以在长安之内定居下来。”

    “唯!”

    周昌行礼拜别,正准备离开,刘长忽然说道:“寡人执政之后,这长安就定要比原先繁荣许多...寡人都想好了,准备从三河地召集七十万民壮,来为寡人修建皇宫,未央宫和长乐宫都实在是配不上寡人的威名!寡人准备效彷过去七国的宫殿,修建一座前所未有的皇宫!”

    “寡人还准备发动南郡,南阳,颍川等地的百万民众,重修长安,要将长安周围的几个县都并进来....”

    周昌听的目瞪口呆,随即大叫道:“大王!!怎么如此滥用民力呢?!您难道忘记了秦国灭亡的教训了吗?!”

    “没有忘记啊,您放心吧,寡人会下令,第一步就是要派遣甲士猎杀大汉境内所有的狐狸...然后禁止百姓去打渔...”

    周昌听的是头皮发麻,他勐地拉着刘长的手,暴躁的说道:“如..如..如今匈奴新败,正是该全力恢复民力的时候,大王应当施行仁政,减轻税负,注重农桑...怎么能将精力放在修建皇宫和城池上呢?!”

    刘长一愣,随即说道:“好吧,既然是周公这么说,那寡人就暂时不修了。”

    “无碍,您且回去吧!”

    “唯...”

    周昌说着,再次行礼准备拜别。

    “不过,您不要去唐,燕,陇西这些地区啊,寡人准备全面消灭乌孙和匈奴,可能要征发这些地区所有的百姓,动用百万大军...”

    “大王!!”

    “大王若是这么做,到明年,定然四处灾荒,民不聊生啊!”

    “哦?这样啊,那好吧,就暂时不打了。”

    “没事,周公,您放心回去吧!”

    周昌迟疑了片刻,随即又坐了下来,“大王刚来庙堂,很多道理还不太明白,臣还是暂且留下来辅左大王吧。”

    刘长大惊,“周公难道是信不过寡人吗?!”

    他拍着胸口,义正言辞的说道:“周公放心吧!寡人是什么样的大王,难道您还不知道吗?寡人如此贤明,一定能治理好大汉!寡人绝非是残暴昏庸的君王!”

    听到这句话,周昌的脸色忽然变得坚定了起来,“臣决定了,还是留下来吧。”

    在周昌离开之后,刘长这才咧嘴笑了起来,这老头就是太厚道了,是真的心系天下,自己一番言语,就逼得他不敢离开。在送走周昌之后,刘长又接见了其余大臣。

    灌婴也算是最先倒向了刘长这边的大臣,听闻刘长想让自己前往长沙国,灌婴也并没有什么不满。

    “那边就差一个您这样的国相,我那六哥为人太老实,南越到现在都没有归还领地,您过去之后,可以恐吓一下南越,吴王是值得信任的,可以联合他,一同来对付南越...不要客气,不听话就收拾!寡人给你送六千车骑,让南越那帮人看看什么是开国勐将!”

    灌婴笑了起来,“唯!”

    “您的儿子灌阿,寡人准备放在少府,协助陈平来做事,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这些功勋们不反对刘长的原因有很多,刘长有能力,有威望,有军功,各方面都很合适,而最重要的,就是他跟二代勋贵们的关系非常的好,他们的儿子大多都是刘长的心腹,从小就跟在刘长身后玩,他们已经老了,反对刘长做什么呢?刘长的地位越高,他们孩子的地位自然也就高。

    刘长随后又接见了几个重臣,都是安抚了一下他们,又说起他们的孩子,他们也急忙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直到刘长接见樊会的时候,事情开始有些不对了。

    “咳,姨父...您无恙?”

    “姨父??”

    “岳丈!”

    “岳丈??”

    “你这竖子!!抢我爱女!!”,樊会愤怒的上前,刘长急忙躲避,“这不能怪我啊!我是怕卿不会幸福!”

    樊会很快就追上了刘长,两人顿时厮打在了一起,近侍们看着两位壮汉扭打在一起,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两人厮打了许久,这才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樊会好像就只是来找刘长打架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了,他揉了揉自己那乌青的眼眶,骂道:“竖子!你还真的敢还手?!”

    “你来打我,我当然要还手!”

    刘长揉着自己的脸颊,樊会却大声笑了起来,“好,畅快!”

    “卿我就托付给你了...竖子,你要敢让她流一滴泪,我可不会饶了你!”

    “放心吧,我不会跟她动手的。”

    樊会坐在地上,“我已经老了,也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我会多留意朝中大臣的。”

    “无碍...朝中大臣我都见过了...我看他们也没有别的想法。”

    “只有夏侯将军,我派人去召他,他也不愿意前来。”

    “夏侯婴啊...他是个认死理的...不论私情,放心吧,我去见见他。”

第256章 寡人不需要祥瑞

    对于刘长这个新话事人,无论什么势力,都是挺满意的。

    果然,就如韩信当初所说的那样,如今天下之所以出现那么多的破事,都是因为你不是皇帝。

    在唐王谋反之后,最先改变的就是庙堂了。

    原先那些各怀异心,整日争吵,小动作不断的大臣们即刻就老实了。

    刘长顺手接过了刘盈的绣衣使者,绣衣使者原先是由廷尉王恬启一并来负责的,可刘长却并不这么想,他特意叫来了王恬启来商谈这件事。王恬启倒是很识趣,完全没有贪恋权势的想法,直接就将绣衣使者的权力交还给了刘长。

    刘长不像刘盈那么的信任自己的大臣们,他要扩充绣衣使者的数量,并且专门设立一个部门,不在由廷尉来统率,可是在绣衣的官员上,刘长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让谁来担任。

    绣衣将来是要作为刘长的耳目,那么,这个主事者定然是要作为刘长的心腹,值得信任,其次,还要有一定的能力,要有胆魄,不会被群臣所欺,不会轻易被收买,要有威望...刘长手里的人选其实很多,可是,却都有些大材小用。

    张不疑和晁错都很符合这个位置,但是,张不疑目前在廷尉的位置上,做的也是相当的不错,是个人才,而且他年纪也不大,将来有望成为三公,或者一方重臣,至于晁错,刘长对他就更加看重了,几乎就是将他和贾谊当作国相预备役来培养的。

    长乐宫内,刘长抱着小家伙,乐呵呵的听着阿母的唠叨。

    吕后对刘长还是不太放心的,是真的害怕这个竖子做出什么混帐事来。

    “你若是愁绣衣之人选,或许建成侯可以担任。”

    吕后轻声提醒道。

    刘长摇了摇头,“舅父倒也不错,只是他年纪太大了,承担不了这样的重任,我怕上任三天就得召集群臣来商议谥号了。”

    吕后白了他一眼,又问道:“那吕产如何呢?”

    “他能力不足,不能承担这样的要职。”

    “阿母,不要怪我说话直,吕家的这些人啊...除却舅父和您,真的是...一言难尽啊,你看同样是去军中,亚夫当校尉了,亢和他之当了军侯,连夏侯灶那个乐毅都当了屯长,禄还是个什长...”

    其实不必刘长多说,吕后也明白这一点,吕家的这一代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人才,说好听点,是中人之资,说难听点,都是蠢蛋。吕后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长继位,倒是能保护住这些不成器的吕家下一代,她原先所担心的,也是自己不在之后,新的外戚崛起,自己的宗族会被诛灭。

    让吕产吕禄他们去跟周勃陈平灌婴夏侯婴这些人去对抗,那是以卵击石,双方完全就不在一个水平上,陈平一个人就能轻易玩死他们。

    刘长看到吕后那有些无奈的脸色,便笑着说道:“不过,阿母也不必着急...禄或许不太适合军旅,让他再历练一段时日,便召到皇宫里,给个郎官,让他来保护寡人好了。”

    吕后摇了摇头,“无碍,你自己决定便是...安,走,再不走你阿父又要抢你的肉了!”

    刘安警惕的看了刘长一眼,急忙逃离了魔爪,迅速跑到了吕后的身边,刘长哈哈大笑。

    当刘长返回厚德殿的时候,太仆和陈平早就在等着他。

    “大王...”

    刘长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陈平,笑着问道:“仲父怎么来了?”

    “奏表都看完了,特意来禀告大王。”

    “来,坐,都坐下。”

    陈平开始讲述着各地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处理办法,无论陈平说什么,刘长都是一个字,好!

    陈平在刘长这里就是最强的工具人,无论是什么事,都可以放心的交给他,让他来操办。刘长这几天的治政日常,基本就是有大臣上奏,说要做什么什么事,然后刘长将他的奏表派人交给陈平,让陈平看着办。

    就连暂时找不到主官的绣衣,刘长都让陈平来暂时负责。

    陈平跟在刘长身边四五天,负责的工作就已经比当初跟随高皇帝所做的事还要多了。

    好兄弟认真的讲述着自己的想法,刘长点着头。

    “不错,要给战马配种,培育更好的战马是吧?好,寡人准了!”

    “陈相,这事也由您来做吧!”

    陈平终于是忍不住了。

    “大王啊...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这配种的事情也让臣来做,是不是就有些太过分了?”

    “寡人听闻,能者多劳!”

    “可臣不会啊。”

    “无碍,太仆会协助您的!”

    刘长连推带搡的将陈平弄走了,陈平刚走,叔孙通又来了。这位大儒此刻看起来却并不是很开心,他皱着眉头,很是严肃的拜见了刘长,随即坐在了一旁,“大王,朝野内出了一件大事,您不可不察。”

    “哦?什么大事?”

    “我按着您的吩咐,召集博士,宣扬大王之王道...奈何,我识人不明,竟错信了其中一人。”

    “大王应当是看了那篇奏表了吧。”

    “啊..啊..对,寡人看了。”

    “大王万万不能答应啊!”

    “这公孙臣胡言乱语...他的说法绝不符合礼!”

    看着叔孙通说的这么严肃,刘长挠了挠头,说道:“他写的太繁琐,寡人也没能看懂,请您为寡人指教一番。”

    叔孙通随即说道:“他说的五德以秦为水德,汉为土德,要庙堂改正朔,易服色,变礼制...”

    “他说黄龙将出...可他的说法,只会让难得安稳下来的礼制再一次变得混乱,这些人接下来还会捏造祥瑞...大王千万不要相信。”

    刘长一头雾水,“什么祥瑞?”

    “天下易主,他们这是想要借着改正朔的名义来获取利益,想要以祥瑞来诓骗大王!”

    “等诸侯聚集,今年的祭祀之事,便要由大王来执掌,他们是想要插手祭祀之事啊。”

    “又是这个祭祀的事情...寡人就不愿意去!”

    听到这句话,叔孙通大惊,连忙说道:“大王,不可不去啊!我知道大王不喜欢这些事,可祭祀的目的并非是为了祭祀,而是要安天下之民,大王曾让我来负责这件事,想要安抚天下人,没有什么是能比得上祭祀的。”

    “公孙臣他们寻求祥瑞,倒也不能算是错的,只是他们想要假借祭祀之事来谋私利...”

    叔孙通疯狂的说着这位公孙臣的坏话,这位也是一个儒家,以叔孙通平日里对儒家的偏袒程度,能让他来批判的儒家,那做的事情定然不小,奈何,刘长对这些东西是真的不感兴趣,听着叔孙通解释了半天,脸色却愈发的不耐烦。

    他用叔孙通,是为了给自己解决麻烦,可不是为了给自己增添麻烦。

    “我治黄老多年,就从未听到他们说什么礼制,正朔之类的话,怎么就你们儒家话这么多呢?!”

    “他不是我们儒家!他是方士!!”

    “寡人管他是什么?你出去吧!”

    送走了叔孙通,刘长这才派人去将陈平那里关于公孙臣的奏表给找了过来,翻阅了片刻,便不屑的丢在了一旁,什么鬼东西。

    但是很快,刘长就见识到了什么是叔孙通口中的祥瑞,地方称,颍川有黄龙出,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众人随着黄龙出现的地方挖掘,挖到了一个石碑,上头刻着四个字,“人主德长”。顿时,当地的官吏急忙上奏,将石碑一同送往长安,认定这是唐王执政的祥瑞吉兆。

    唐王果然是身怀天命!

    相信这件事的人很多,唯独不相信的,大概就是唐王自己了。

    公孙臣傲然的等待着唐王的召见,他先前上奏,说不久之后将有黄龙出现,如今自己的预言灵验,又帮了唐王那么大一个忙,大王肯定是要召见自己的吧。

    接过公孙臣就这样等待了六七天,也没能等来唐王的使者。

    到了第九天,公孙臣实在是坐不住,便前往皇宫里去找大王。

    “唐王外出狩猎了。”

    “啊?如今并非是狩猎之时,这般季节,大王要去猎什么?”

    “大王听说有黄龙出现,带人去猎杀黄龙去了。”

    公孙臣只觉得头晕目眩,若不是甲士扶持,险些倒地。

    .......

    “长弟!!”

    梁王远远的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刘长,即刻令人停了车,笑呵呵的走了下来,他这么一下车,马车晃动了一下,车顿时高了不少。刘长翻身下马,也快步走到了兄长的身边。

    刘长看了一眼梁王的身后,梁王并非是独自前来的,他身后还跟着大量的车骑,甲士们严阵以待,刘长严肃的问道:“兄长这是什么意思?要谋反吗?!”

    刘恢一愣,“不是你谋反吗?我是带人来帮你的!”

    “好你个梁王,身为庙堂门户,居然帮助反贼?”

    “你个诸侯贤长都反了,我又能怎么办?”

    兄弟两人笑了起来,刘长便拉着刘恢的手,一边走一边聊,刘恢对刘长很是感激,自从刘长上次来了一趟梁国之后,吕夫人就变得收敛了很多,虽然对梁王的原配还是不算太亲切,可起码不会再借着各种理由来针对她了。至于刘恢自己,也算是听从了刘长的吩咐,不在冷落吕夫人,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梁国重回正轨,而刘恢在听到弟弟谋反之后,整个人确实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好在吕夫人及时站了出来,以宴席的名义控制了群臣,再宣读了梁王决定跟随唐王的诏令,群臣急忙接受。

    听着刘恢说着这些事,刘长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这位嫂子还是有本事的,我早就给你说了,阿母不会特意为难你,她给你安排夫人,就是想派人帮助你,你那般冷落她,实在不该...你看,这不就起到作用了吗?”

    刘恢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挠着头,说道:“只是,寡人跟吕夫人也生了儿子...”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两个月前,我准备朝见时告诉你们来着...”

    “这是好事啊。”

    “可是...我想让长子健来担任梁王...吕夫人不太乐意...”

    “废话,她能乐意吗?”

    刘长看着面前这个哥哥,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你是个诸侯啊,整日就情情爱爱的,成何体统啊?

    刘恢看到刘长有些生气,也就不再议论这个话题,他急忙说道:“长弟啊,你能亲自来迎接我,实在是让我感动...”,这次,刘长却尴尬的笑了笑,默默令人收起了弓弩,大声的说道:“你是我的兄长,我来迎接你也是应该的!”

    两人便一路朝着长安返回,走在路上,刘长傲然的说着自己的丰功伟业。

    当刘恢谈起了那个祥瑞的时候,刘长却满脸不屑,“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都是认为的,假的祥瑞而已,也就骗骗阿父那样的昏君,却骗不了我!”

    刘恢一愣,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随即说道:“这件事便是假的,对你也是有利无害...可以欣然接受。”

    刘长不屑的摇着头,“兄长啊,今日有人献出了祥瑞,有利于我,我受了,那改天他们再弄出个祥瑞,不利于我,我又该如何?这种事情,就不能开了头,一旦我开了头,以后天天都是祥瑞了,在将来,谁想要造反,那即刻就有祥瑞来帮助他了...”

    刘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刘长带着刘恢回了皇宫,拜见了刘盈等众人,便开始等着其他诸侯到来。

    第二位到来的便是赵王刘如意了,刘如意倒是没有带着军队前来,不过,看得出,他也很是焦急,刚刚回到了长安,甚至连刘盈都没有拜见,就冲到了厚德殿里。

    “长弟啊!!”

    “哦?赵王啊。”

    “你这是发什么疯啊,你怎么能造二哥的反呢?!”

    刘如意皱着眉头,“二哥平日里有多宠爱你!你知不知道?!”

    “你平日里对我不敬,我也不在意,可二哥对我们如何,你心里也知道,你怎么能对他不敬?!”

    刘如意是真的生气了,毕竟,刘盈这个皇帝,在兄弟们面前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刘长也生气了,“我对二哥不敬?你知道二哥现在多开心吗?”

    “来,来!”

    刘长拽着刘如意,便朝着后殿走去,当两人走进后殿,看到衣衫不整的刘盈笑吟吟的前来迎接他们的时候,刘如意的脸顿时就黑了,“二哥,您怎么能...”

    “如意啊,还没吃饭呢吧?走,朕要跟你好好饮个酒!”

    看着被刘盈拽走的刘如意,刘长满脸的愤满,但凡二哥少玩点,自己都不必在这里做牛马!刘盈如今倒是不外出了,毕竟皇宫里的妃子就已经够用了,刘长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反正孩子的数量绝对是破十了。

    随即赶来的却是燕王,燕国那么远,甚至还在打仗,燕王还是这么快赶来,完全就是因为刘长的原因了,燕王也不再装了,直接大拜,口呼陛下,刘长无奈的将他扶起来,刘鼻认真的说道:“陛下,我已经吩咐好了,燕国的军队随时听从您的调遣!”

    刘鼻是很开心的,终于盼来了这一天,他满脸的笑容,以后就再也不必担心自己做事会引起庙堂的猜忌,也不必担心国内的大臣碍手碍脚...这其实也是诸侯王们的共识,包括刘恢和刘如意,其实心里也是轻松了很多,别的不说,就一点,他们总算可以放心在长安饮酒了。

    齐王没能来,他的世子刘襄带着弟弟刘章来朝见。

    楚王也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来,他的儿子就在长安,也不必再派人去。

    吴王和长沙王因为距离遥远,短时间还到不了。

    刘长亲自设宴来款待这些诸侯王们。

    诸侯们对刘长还是很服气的,如齐王和楚王的儿子,此刻都是以晚辈的礼仪,站在不远处,做出随时服侍刘长的样子来,这比他们当初对刘盈还要客气很多,尤其是刘襄和刘章这兄弟俩,他们都知道,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他们的阿父。

    对保护自己的阿父,甚至不惜谋反的仲父,他们是格外的敬爱。

    尤其是刘章,他对刘长非常的崇拜,虽然这位仲父的年纪没自己大,可他的礼仪周道,毕恭毕敬的站在刘长的身边。

    刘长忽然发现,事情好像都解决掉了,诸侯们安心,群臣安心,吕家满意,自己这么一上位,大汉之内还真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众人开开心心的聊着天,忽然又说起了祭祀的事情。

    “仲父,这次的祭祀,不能用祥瑞!”

    刘章认真的说道。

    “哦?为何啊?”

    “今日他人可以用吉兆利王,他日也可以凶兆来害王!”

    刘长打量着自己这位犹子,笑了笑,问道:“那你觉得,寡人该怎么办呢?”

    “仲父可以告诉众人,这是假的事情,诛杀方士之宗族,让后人不敢再效彷!”

    刘长大笑了起来,招了招手,让刘章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章啊...”

    “仲父!”

    “要不你就留在寡人身边,帮寡人来做事吧。”

    “唯!!”

    刘长傲然的说道:“这次祭祀的事情,你就不必理会了...寡人可不需要用什么假祥瑞来证明自己的天命,寡人自己就是祥瑞,寡人自己就是天命!等到祭祀的时候,你就明白啦!”

    ps:当时的方士们不愿意死心,在文帝时期献祥瑞,想要拍一拍文帝的马屁,让自己能回到原先的地位,结果....文帝诛了他们宗族,就再也没有人敢献祥瑞了....搞谁不好,非要去搞文帝。

    先前那个求月票的活动上,月票达成后是由作者直播吃饭,我倒也乐意给你们看看新疆美食,但是新疆的美食实在是太多了,你们想看什么呢?想看什么我就给你们看什么。当然,如果觉得不必如此,让老狼专心码字,那也可以。

第257章 你嘛时候登基啊?

    “绣衣?”

    刘章跪坐在仲父的面前,神色有些惊讶。

    “不错,寡人准备设立一个机构,唤作绣衣府,你来担任第一位直指绣衣,统率绣衣使...”

    刘章知道绣衣是什么,他低着头,有些迟疑的说道:“仲父...我在朝野没有什么威望,又是外王之子..况且,我也不曾做过这类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

    “你这竖子,寡人让你做就做!扭捏什么?!”

    “有寡人在,你还怕镇不住群臣?外王之子又如何,我还是亭长之子呢!”

    刘长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大声的训斥犹子,这个年纪远比刘长要大的犹子,此刻也只是低着头接受仲父的教诲,刘长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了,平日里,他总是强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着他人指指点点。可如今,面对自己的晚辈,他是名正言顺的可以指指点点了。

    刘章乖巧的听着仲父的训斥,随即说道:“臣领命!”

    “好了,你且先去找王恬启,先前都是他来负责绣衣的,你去跟他好好学学,那王恬启也是跟随阿父开国的重臣,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就轻视他!知道了吗?!”

    “唯!”

    刘长挥了挥手,让犹子离开了。

    让刘章来负责绣衣,这也是刘长临时起意,在大哥的那些孩子里,还是这个章最有出息,当初也是他亲自前往济北郡来通风报信,先前在宴席上试探,刘长也能看出这家伙有胆魄,够聪明,他本身又是刘长的亲犹子,有着宗室的身份,将绣衣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刘长的兄弟们此刻正跟着刘盈在长安内游玩,这大概是他们在长安过的最惬意的一次,没有什么畏惧,都换上了寻常人家的衣裳,骑着骏马,乘着豪车,众兄弟们吃吃喝喝,左拥右抱,享受着在长安的美好时刻。

    可这群坏东西并没有带上刘长,说什么不能耽误国事啊,要刘长专心治政什么的。

    想到这刘长就很生气。

    如今阿母开心了,哥哥们开心了,所有人都很乐呵,就是苦了自己一个人。

    刘长无奈的拿起了面前桉上的羊腿,咬了一口,不过,若是能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自己吃点苦倒也无所谓,就是不知道陈平他有没有批阅完奏表,等会还要听他禀告,自己是真的操劳啊!寡人为了这个天下,实在是牺牲了太多啊。

    刘长决定多吃几口肉来补偿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近侍急忙来禀告,唐国的一支军队已经进了长安,接手了长安的驻守之事。刘长知道,这是周亚夫来了,他只好匆匆吃完了面前的肉,然后便去见军中群贤。

    当刘长坐着僭越的车,傲然的来到了城墙边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自家的士卒,毕竟唐国士卒的穿着和南北军的区别极大,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看到大王前来,那些虎狼般的甲士们也是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前往行礼拜见,吕禄眼尖,老远就看到了刘长,蠢蠢欲动,几次想要过去,又怕校尉问罪,只能忍着。

    刘长抚摸着下巴,看着这些人,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亚夫还真是深得其父的精髓啊!”

    “治军甚严...这比周勃治军还要严格!”

    刘长赞许的点着头,主动走上了城墙,士卒们这才急忙拜见,刘长询问道:“你们校尉呢?”

    “大王,在东城门!”

    刘长朝着吕禄眨了眨眼,便离开了这里,朝着东城门走去。

    “大王~~~”

    夏侯灶大笑着,火急火燎的冲到了刘长的身边,一把抱着他的手臂,非常激动,刘长正要开口,周亚夫便带着将领们走了下来,他瞪了一眼夏侯灶,训斥道:“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敢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呢?!”

    夏侯灶脸一黑,敢怒却不敢言。

    刘长笑了笑,说道:“灶,你且回去。”

    夏侯灶低声滴咕着什么,不情不愿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刘长瞥了一眼面前的周亚夫,在经历了几场战争的磨砺之后,这竖子倒也是成长了起来,颇有些周勃的气势,虽然刘长不喜欢周勃,但是他承认,周勃的确是目前大汉第一将,韩信那是帅,李左车也偏向统帅的位置,年纪大了,自己是冲不动的。

    周勃不同,能当先锋,能当统帅,能当将军,如意何德何能啊?!

    刘长想起来就气,这样优秀的人才不来唐国,简直就是唐国的一大损失。

    周亚夫让众将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了看周围,这才露出了笑容,“大王..不这样管不住这帮人。”

    “我知道...看好他们,不要跟北军起了争执...南军无所谓,当初他们那般追赶寡人...”

    “咳,大王,南军也不该起争执...大王乃贤明宽容之君,岂能因为这点恩怨就仇视南军呢?”

    周亚夫急忙劝说道。

    刘长一想,周亚夫说的也有道理,自己贤明之君,怎么能因为当初南军撵过自己就想着要报复呢?寡人又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好吧,这几天先好好看着,过几天,寡人会派人前来,到时候你带上禄,灶他们去唐王府内找我。”

    “唯!!”

    刘长原本还想要纵车撵一撵当初追赶自己的南军甲士,可是在周亚夫的劝说之后,刘长还是收住了这份心思,还是专心于国事吧,国事为重!

    就在刘长幸幸苦苦的处理着国事,吃着肉喝着酒看着陈平忙碌了几天之后,刘长的救星终于到来了。

    唐国相张苍率领着一批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来到了长安。

    知道这个消息,刘长非常的激动,同时,坐在一旁抬不起头来的陈平也很激动。

    只有张苍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张相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了长安,他在长安里也是有私宅的,当这排成长龙的队伍进入长安的时候,城门校尉都惊呆了,可唐国的士卒们看起来很是平静,见多不怪。

    “怎么这么多女子?莫非都是要献给大王的?!”

    “哦,这都是张相的家卷...”

    “张相家里的下人也这么多?这有些僭越了吧?”

    “哦,这都是张相的儿子...”

    张苍坐车进了长安,目光即刻游离在周围,看着那水灵灵的美妇人经过,张相的脸上重新又有了笑容,其实回到长安也不错啊,国事为重,在这里自己又能好好治理大汉,施展自己的才能了。

    张苍派几个儿子安排好自己的家属,这才带着其余几个年轻人去拜见刘长。

    “张相啊...你终于来了。”

    当陈平握着张苍的手,激动的开口的时候,张苍都懵了片刻,我跟你很熟吗?

    刘长这才笑着上前,拉着张苍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请他坐下来,以弟子的礼仪来拜见他。

    陈平此刻却打量着跟随张苍前来的那几个年轻人。

    “大王!!”

    晁错笑着行礼拜见。

    “大王!”

    陈买紧随其后。

    刘长笑呵呵的与众人回礼,又看向了张苍,忧心忡忡的说道:“师父啊,您是不知道啊,您不在长安,寡人可是忙坏了,整日要批阅的奏表堆积如山,寡人连皇宫都出不去,其余诸侯们此刻都不知在哪里游玩,只有我在这里,寝食不安,日理万机...”

    陈平闭上了双眼,进入养神状态。

    好在,这对他来说也是习以为常的,当初跟随高皇帝的时候,他就已经很熟练了。

    刘长这点,不足以让他生气,比起高皇帝那可差远了。

    陈平清楚的记得,当初高皇帝讨伐匈奴,被冒顿所围困,自己用计逼走了冒顿,高皇帝突围之后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朕好不容易将冒顿牵扯住,正准备全歼他呢,您怎么将他给弄跑了呢?”

    在那时,陈平都不知该怎么回答高皇帝。

    有了高皇帝作为对比,刘长这点行为,压根就影响不到陈平的心态。

    张苍认真的说道:“大王受苦了,请大王放心,臣既然到了长安,就不会让大王再吃这样的苦!”

    刘长大喜,即刻令人设宴。

    “师父啊,寡人准备将唐国的制度都在大汉推行,您觉得如何呢?”

    “大王,政策是要因地制宜的,唐国的政策未必就符合其他地方...不能冒然行事,臣接下来就在各地考察一番,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看看哪些政策可以运用在大汉。”

    张苍平静的说着,对他来说,治理唐国和治理大汉都不是什么问题,这位汉文帝的贤相,大概是唯一能与萧何比肩的大才,奈何,就是这私德,给萧相提鞋都不配。萧相是真正的心怀天下,为了百姓的利益,甚至敢几次怼高皇帝,张苍呢,见好就收,能少干绝不多干,能不干那就绝不动手。

    刘长一愣,低声问道:“师父不会是借着考察的名义,四处寻欢作乐吧?”

    张苍大怒,“大王怎么能如此怀疑我呢?我一心为了国事而操劳,岂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啊,师父不要生气!是寡人失言!”

    “师父要去考察各地,寡人绝不反对,若是能带上寡人一同前往,那就更好不过了!”

    “寡人也是心怀天下啊,师父年事已高,寡人跟在您的左右,也能很好的照顾您。”

    “大王不必担心,区区国事,老臣还是能轻易应付的,怎敢让大王来服侍呢?”

    看着上位的师徒那感人的一幕,坐在下方的那些不明真相的年轻人都流下了眼泪,多好的贤王,多好的贤相啊,大王遇到张苍,简直就是明君贤臣的典范啊!

    两人说了许久,张苍却绝口不提刘长谋反的这件事,他看着下方几个人,说道:“大王要我将他们带来,不知是何用意呢?”

    刘长笑着看向了面前的这几个年轻人,说道:“寡人自有重用!”

    刘长面前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张苍特意从唐国带回来的优秀人才,除了晁错和陈买,其他几个人,刘长也不是很熟悉,张苍便为他一一介绍了起来,刘长不由得点着头,时而夸奖一番,弄得这些年轻人们很是激动,分外欣喜。

    “这位唤作袁盎,为人刚正,有才能,原先在唐国为吏,颇有政绩...”

    刘长点了点头,“我听说过你,听闻你以带罪之身,建立了如今的功勋,不错!”

    袁盎急忙大拜,这年轻人看起来就很严肃,有周昌宣义的那种风范,刘长虽然不喜欢这类大臣,但是这样的大臣也不能没有,要是整个朝中都是陈平这样的奸贼,那还了得?

    刘长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经历很励志,他的阿父是一个强盗,后来就去了唐国,作为强盗的儿子,他认真读书,勤奋好学,最终成功成为了唐国的吏,做事出色,刚正不阿,几次上书称述地方利害,因此获得了张仓的青睐。

    在接下来的宴席里,刘长便跟这些年轻人聊了起来。

    晁错很激动,他傻笑着。

    “听闻大王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都很开心,除却不疑,都在为大王而祝贺...大王早就该坐上帝位,普天之下,只有大王才有这个资格!”,晁错对着刘长就是一顿吹,这个小号的反骨人跟张不疑不同,虽然参与感不强,可还是感觉自己多年的心愿实现了,非常的开心。

    “不疑怎么还不开心呢?”

    “额...大王,他这相当于生灶生火,做了数年的饭菜,结果一不留神,自己一口都没有吃上...”

    “哈哈哈!”

    刘长笑了起来,而在这个时候,袁盎却不悦的看了晁错一眼,“谄媚小人。”

    晁错勐地看向了袁盎,两人彷佛是天生注定的八字不合,这一路上,两人就多次起争执,原先,晁错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讨厌一个人甚至超过对贾谊的厌恶,而袁盎就做到了,两人的性格都很刚,可不同的是,袁盎身上的儒家色彩比起贾谊还要浓厚太多了,处处都挑晁错的刺,两人格外的不对付。

    自从遇到了袁盎,晁错觉得贾谊都顺眼了很多。

    刘长却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这点小矛盾,直接将他们交给了陈平,让陈平来带着这些小年轻去作为自己的帮手。陈平面对他们,倒是很公正,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陈买,都是很严肃,一视同仁。

    陈平的事情倒也轻松了很多。

    就在刘长准备陪着张相去各地认真考察的时候,其余三位诸侯王姗姗来迟。

    吴王,长沙王,以及胶东王。

    这让刘长很是痛心,因为张苍只能一个人去了,张相这般年纪,一个人去各地考察,他该多累啊。

    “长弟。”

    刘恒的脸色很平静,刘长急忙上前,拉着他的手,“四哥,你在吴国做的事,我都听说了,厉害啊,寡人经历了数次血战,才将匈奴击退,收复了两个郡,可你倒好,一番言语,居然让闽越王献国为郡,啧,我远不如也!”

    刘恒摇了摇头,“闽越跟匈奴不同,何况,我原先也只是想让闽越归心来着...没有想到,闽越王真的就献国了...”,说起这件事,刘恒也是头疼,他是真的没有兼并闽越的想法,他想的是用闽越来作为与南越的中间地区,通过闽越来打击南越的,结果自己做的太过火了,闽越王直接就献国了,说什么都不肯继续为王。

    “长弟....”,刘友怯生生的说道,“兄长先前为了救我,险些谋反,我真的很开心!”,刘长拉着他的手,又跟他寒暄了许久,这才看向了那顽劣的弟弟。

    “长弟..啊,不,七哥!”

    胶东王刘建急忙行礼拜见,这竖子的确长大了不少,虎头虎脑的,刘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他也只是傻笑着,不反抗,当初还年幼的时候,他很不喜欢这个总是欺负自己的哥哥,但是逐渐长大,他也就变得乖巧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顽劣,不像某位大王,死性不改,泯顽不化。

    “你这竖子!”

    “不懂政务就少插手国内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弹劾你?”

    刘长板着脸,将他训斥了一顿,刘建也只能是低着头。

    “兄长,我也是想要做出些事情来...”

    “你这般年纪,能做什么事?不添乱就好了!”

    众人坐了下来,刘恒惊讶的问道:“其余诸侯呢?怎么都不在?”

    “别提了...都去玩了,他们都被如意这个昏君给带坏了!”

    刘长摇着头,刘建迫不及待的问道:“七哥,你真的谋反了吗?”

    “我都他娘的在宣室殿内接见你了,你说我谋反了没有?”

    “那七哥什么时候登基啊?”

    “等你二哥死了我就登基!”

    刘建顿时不敢再询问了,撇着嘴,低声滴咕了起来。

    刘恒看了看周围,“长弟啊,如今与先前不同...你这殿内的护卫之事,最好让南军和唐国士卒一同来担任...不能大意啊,你虽勇勐,可也挡不住暗箭。”

    “我知道!”

    “正好,你们也都来齐了...叔孙通那厮一直都在催促着寡人,让我来负责这次的祭祀...这下就可以放心的操办了!”

    “以后啊,你们想我了,就来庙堂,若是不想,那安心发展自己的,我不会逼迫你们常常来朝见...都不容易,有这赶路的时日,倒不如多用来发展国内的情况...以后,这天下就是我说了算!”

    “我有很多想法,都要在各地推行,这都需要你们来帮我!”

    “四哥,若是让你收复南越,你需要多少军队?!”

第二更晚点

    陪妻子产检,第二章晚点更新。

第258章 唐王举鼎

    当大汉所有的诸侯王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那场面却是有些乱。

    有板着脸,扮周昌的;有一个人占三个人位置的;有虎头虎脑被排挤到末席的;有想不开要跟刘长比试的;有温和的劝说犹子多娶妾的;有尴笑着听仲父让自己多娶妾的;有哭诉自己国家贫穷,询问有没有人想借国相的;有喝多了开始唱歌的。

    算不上是群贤聚集,也能算是群魔乱舞了。

    对于刘长谋反这件事,诸侯们的建议惊人的一致,搞快点,其中就包括了某个不愿意透露名字的汉二世。

    胡亥坏的令人发指,刘盈则是好的令人发指。

    刘长在兄弟们的灌酒之下,早已是醉醺醺的了。

    “今天下贤王聚集!当真是盛会,阿父创业刚成,就中道崩殂了,今天下落在了我们这些可靠的贤王手里,我们应当要扬阿父的遗志,全力而为!”

    “我提前说好,谁也不许藏拙!”

    “四哥!尤其是你!”

    “我知道你很厉害,可你总是不愿意表现,怕这个怕那个的,如今,是我当事,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群臣哪个敢反对你,宰了再告诉我一声便是!”

    “什么闽越,南越的,那都不再话下,我听闻南越之南,还有诸国,四哥,你要带着那些地方的国君来长安拜见我!”

    刘长醉醺醺的挂在刘恒的身上,刘恒险些被压倒,费了好大的劲,才扛住了这竖子,刘长叫道:“你随意的囤积粮食,召集军队,发展吴国,你就是将吴国弄得比庙堂还富裕,也绝对不会有人敢指责你什么?!”

    “我知道了...”

    “六哥!郢客!”

    “你们都过来!”

    刘长挥了挥手,刘友和刘郢客无奈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刘长认真的说道:“南边的事情,寡人就要托付给四哥了,你们俩的能力不如四哥,对外作战的大事,你们就不必自作主张了,安心发展,多重用贤臣..四哥若是用兵,你们得帮助他!”

    “还有你,襄!”

    “你做事瞻前顾后的,这怎么能行呢?你就安心给庙堂给大粮仓,以齐国的位置,想要富裕起来,那不是什么难事!寡人下次见到你的时候,齐国的粮产要是没有超过现在,我就将你吊起来打,听到了吗?!”

    “知道了,仲父!”

    刘长对着每个诸侯都指点了一番,让他们放开手去做,不要忌惮庙堂,并且也都给与了他们全新的目标,除了赵王如意。

    刘如意看着刘长一一吩咐好了其余诸侯,便坐下来开始吃肉,他先是不屑,不过是个竖子而已,随后他又觉得愤怒,凭什么就跳过我呢?然后他又觉得愧疚,为什么就赵国最薄弱呢?再往后他又开始平静,这竖子大概也是不想给我压力,最后他再次愤怒,不对,这竖子就是看不起我!

    说起来,刘长掌权,这些诸侯王的确是减少一些顾忌了,刘盈虽然也很信任他们,可刘盈身边有吕后,麾下有群臣,这些人都是盯着诸侯王们的一举一动,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想该如何遏制他们。

    而刘长是不同的,诸侯王们彷佛即刻回到了刘邦时期,刘邦时期,同姓王还是能放开手脚的,就像现在这样,刘邦就丝毫不担心这些诸侯,一方面,他们是自己的儿子或者兄弟,另外一方面,刘邦也有信心能压得住这些强势的诸侯王们。

    刘长同样也是如此,力气不拿来揍外人,关上门来打自己人算什么呢?

    诸侯们此刻也是非常的激动,其中最激动的大概就是燕王了,他跟刘长勾肩搭背的,欣喜若狂,“大王啊,我一直都想要做出很多的事情,奈何啊,国内都是些拖后腿的,庙堂又是诸多的不信任,这次,我终于可以安心去跟胡人碰一碰了!”

    “大王你为何来的这么晚啊?”

    刘鼻想起被匈奴欺辱的日子,眼眶便不由得泛红。

    刘长郑重的对他说道:“大胆的去做,需要什么就给我说!”

    而其余几个诸侯,毕竟是经历过吕后的毒打,此刻都显得谨慎了很多,他们心里大概也是跟刘鼻一样的想法,但是他们不敢说,毕竟,刘鼻不曾经历过他们所经历的那种恐怖,众兄弟一直设宴到了半夜,这才离开。

    当刘长准备休息的时候,陈平却找了上来。

    “陈侯?您大半夜的不休息怎么来我这里了?”

    只是短短数十天,陈平就已经无法保持原先那般的平静了,这也就是陈平的性格内敛,若是换别人来,只怕早已骂街了。

    “大王...臣处理完了今日的事情,想要跟您禀告...”

    “哈哈哈,仲父,太好了,走,你陪我走走,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两人在皇宫内转了起来,近侍们跟随在他们的身后,陈平说起了今日所批阅的奏表,答复,以及自己对地方形势的看法,刘长认真的听着。

    “仲父啊...这段时日,您是真的受苦了。”

    陈平没有回答。

    “寡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阿父身边有萧相,可寡人身边,就只有您了...张相有能力,但是不肯出全力,总是藏着掖着,你看他刚回来,就急着要外出,说什么考察,什么考察啊,就是去各地找寡妇去了!”

    “仲父,寡人一定会补偿你的...朝中群臣,口口声声说要为我效忠...可没有一个能为我分忧解难的,您不一样,您对我从不恭敬,也不会像他们那样阿谀奉承,但是您是帮了我最大忙的人...寡人处事,有仇者要十倍还之,有恩者亦然!”

    “大王若是要收臣的心,不妨再落几滴眼泪,或许臣会更感动些。”

    “哈哈哈,寡人从不做那种无用的事情,仲父的心若是那么好收,那阿父也不必时刻将您带上身边,连打仗都要带上...”

    “那大王为何忽然与我说这些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原先的恩怨,都已经两清了,我不会再追究你的罪行。”

    陈平一愣,随即眯着双眼,“原来大王还是怀疑我啊...”

    “这不重要了...我一直都觉得,第八夫人的事情太凑巧了,谋害之后就被杀,宗族也被杀,太干净了...干净到令人怀疑...我原先以为是曹皇后...她对曹姝甚是冷漠,甚至有敌意。”

    “可是我后来发现,她们两人的感情很好,曹皇后故意对她冷漠,是在保护她,担心曹家势力过大,让姝丢失阿母的恩宠...皇后是个聪明人,也不是个歹毒的人...我阿父不会看错人,只是因为阿母太强势,她只能当一个看起来不太优秀的儿媳...我不相信第八夫人有这样的胆量,她背后的宗族敢对我下手...”

    “所以大王就怀疑是臣在背后指使?”

    “这不重要了,是你也好,不是你也好...寡人都赦免你了。”

    “这个天下,需要刘长...也需要陈平。”

    “哈哈哈,仲父,与君共勉!!”

    刘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大步离开了这里。

    陈平眯着双眼,看着刘长的后背,忽然,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长信殿外,甲士们早已到齐,镇守在四周。

    大臣们则是站立在两旁。

    诸侯们站在最前的位置上,穿着冕服,威武不凡。

    随着乐师们开始奏乐,祭祀正式开始,叔孙通负责主持这次的祭祀,随着那闷雷般的鼓声,刘盈傲然的走了出来,刘长跟随在了他的身边,虽然是跟在刘盈的身后,可高大的刘长却吸引了几乎所有的目光,此刻的他,同样穿着冕服,那冕服虽然只是王服,只是因为穿着的人不同,比起刘盈更有气势。

    叔孙通令人宰了牲畜,又宣读了祭祀的内容。

    所有人都恭敬的低下了头,唯独刘长,傲然的仰着头,双手插着,顶天立地。

    八位甲士发出闷哼,一步一步的朝着长信殿的高处走去,他们所扛着的,俨然就是天子之鼎,那鼎极其的高大,负责扛鼎的甲士也都是很健壮的,即使如此,他们走的也相当的缓慢,额头不断滚落着汗水,弯着腰,一步一步的前进。

    众人都在等待着,唯独刘长,此刻却是不屑的笑了起来,“走的如此缓慢?祭祀何时才能开始呢?!”

    不等众人反应,刘长便快步朝着那些甲士的方向走了过去,叔孙通大惊,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刘长快步走到了那几个甲士的面前,甲士们艰难的将大鼎放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刘长挥了挥手,事宜他们让开。

    几个甲士面面相觑,“大王...此鼎甚重...非人力...”

    “让开!!!”

    刘长一声暴呵,几个甲士急忙让出了位置。

    一时间,无论是群臣,还是在下方的甲士,都忍不住探出头看了起来,他们明白了刘长想要做什么,群臣哗然,纷纷议论了起来,年幼的刘安听着他们的言语,好奇的看向了一旁的伯父,“四伯父,他们为什么都在说秦武王?秦武王是谁啊?”

    刘恒脸色一黑,问道:“是哪个在说?”

    刘安乖巧的指出了站在群臣之中的一个人,“就是那个人说的!”

    刘恒冷冷的盯着那位大臣看了许久,方才看向了刘长。

    刘长此刻却打量着面前的大鼎,“不错,这鼎不错,以后正好作为我的鼎,丢几只羊进去也能弄熟了!!!”,刘长笑着,卷起了衣袖,弯下身来,用后背抵着大鼎,“呃~~~~~~~~~”,刘长嘶吼了起来,那大鼎缓缓动了起来,刘长将大鼎的重量放在了自己的肩上,不断的用力,那一刻,刘长的脸色变得极其狰狞。

    他的手臂愈发的粗壮,那上衣几乎都包裹不住他的手臂,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都在颤抖着,脸色憋得通红,大鼎缓缓的被抬起,刘长身后的几个甲士们惊恐的看着那被抬起来的大鼎,又看着面前的大王,惊惧的后退了几步。

    刘长直起了身子,大鼎贴在了他的身上,就这么被他所举了起来。

    乐师们都看懵了,呆愣了片刻,勐地反应过来,高亢而振奋人心的唐王破阵乐开始奏响,在自己的主题音乐下,刘长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甲士们随着唐王破阵乐的节奏开始将手里的武器砸向了自己的大盾,发出一阵阵的闷响,群臣表现不一,有的瞪圆了双眼,合不拢嘴巴,有的被吓得险些瘫坐在了地上。

    诸侯王们则是做好了上前的准备,也是惊疑不定的看着刘长。

    这是何等的伟力啊!!

    刘长扛着鼎,一步一步朝着长信殿的高处走着,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当,他那高大的身躯,几乎就是被藏在大鼎之下,在愈发激烈的奏乐声中,刘长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汗水不断的从他的额头滴落,甲士们就跟随在他的身后。

    刘长站在了最高处,用尽了全力,嘶吼着将大鼎高高举起。

    “哈哈哈~~~”

    刘长大笑了起来,他扛着鼎看向了群臣的方向,群臣之中,却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对视的。

    “大王!放下来吧!放下来吧!”

    叔孙通惊恐的叫了起来。

    刘长缓缓低下身来,随着一声巨响,大鼎落在了地上。

    刘长活动了一番身体,对着甲士们大喊道:“取祭品来!”

    在最高处,刘长举办了这一次的祭祀,他大声的说道:“寡人礼至诚!!大汉当风调雨顺!!!”

    “哦~~~~”

    甲士们大叫了起来,声浪一层盖过一层,刘长就这么傲然的站在鼎前,放声大笑着。

    当祭祀结束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太医令,急忙围住了刘长,不断的摸着他的身体,满脸的担忧,“大王?您的腰无碍吧?”

    “大王,您的手还能举起来吗?”

    “大王,你头疼吗?”

    “大王....”

    “滚,滚,寡人好着呢!都盼着寡人有事是吧?!”

    刘长不悦的推开了他们,可这些太医令说什么都要为刘长把脉,几个太医令轮流的为刘长把脉,那年长的那位几乎都要把胡须给揪掉了,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这还是人吗?

    刘长快步走到了几个兄弟的身边,傲然的问道:“如何?这个祥瑞可以吧?寡人早就说了,寡人不需要什么祥瑞!寡人自己就是祥瑞!!!”

    刘建正小心翼翼的捏着刘长的手臂,“哥,我们是亲兄弟吧?”

    “干嘛?”

    “我为什么就没你这样的力气呢?”

    “你是捡来的嘛!”

    “阿父!阿父!”

    刘安是最开心的,他不断的蹦跳着,“阿父最厉害!”

    刘长大笑,抱起刘安又亲了几口。

    其余几个诸侯王此刻吓得不轻,刘盈训斥道:“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你知道秦武王是怎么死的吗?”

    “我只知道蒯彻是怎么死的,秦武王怎么死的,管我什么事!”

    刘恒,刘恢这些人看起来也都很生气,为刘长这样冒险的举动而感到担心,只有刘如意,抚摸着下巴,“难怪你一点人事不干,合着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项羽复生来跟大汉复仇的吧?”

    “我是秦武王复生来实现遗愿的!”

    一路上,众人都在谈论着方才的举鼎之事,刘建笑着说道:“兄长,你可不知道,你把那大鼎举起来的时候,我看几个大臣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还有一个吓得直接摔了下去,哈哈哈~~”

    “不是,你们方才没有看到舞阳侯的表情吧?舞阳侯方才那脸色,那叫一个惊恐,连舞阳侯都吓成了这样,何况是别人呢?”

    “仲父当真是神力...当初我听闻项籍有举鼎之力,我还不信...今日看到仲父,我是真的信了!”

    在众人的吹捧之中,刘长有些飘飘然。

    “这都不算什么...别说只是一个鼎,就是九个,我也能举起来!项籍算什么,他也就是没有遇上我,否则,我非将他按在地上入之!”

    “是吗?”

    “那当然...阿母?”

    欢乐的氛围瞬间就消失了,众人看着迎面而来的太后,脸色大变,急忙低下了头,刘长也有些不安,咧嘴傻笑了起来,“阿母怎么来了?”

    “哦,我听说有个傻子在这里耍技...特意前来看看。”

    “额..阿母...”

    “你们都退下!!”

    太后一声令下,除了安,其余诸侯王们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头都不敢回,刘长尴尬的看着她,吕后则是轻轻挥起了木棍,“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为了逞强,连命都不顾了是吧?”

    “阿母...我没事啊..阿母!阿母!!!”

    就在高皇帝开始唱歌的同时,刘长的举动也随着那些群臣和甲士的口传遍了各地。

    比起那些严肃的政令,这样劲爆的消息往往传播的很快。

    “你不知道,就在大王靠近那大鼎的时候,电闪雷鸣,大王勐地就将那大鼎举了起来,直接走到了最上头,这是真正的天子啊,这可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听说了吗?大王单手拿起大鼎,便举起走上了长信殿,拿着大鼎令泰一让大汉风调雨顺!”

    “听说了吗?大王拿着大鼎跳了舞,鼎里还装了一头牛!”

    公孙臣终于明白,为什么大王对自己造的祥瑞不屑一顾了,这特么才是真正的祥瑞啊,举天子之鼎,不是天子能举得起来吗?公孙臣将自己关在府邸内,思索了三天三夜,也没能想出能压过这件事的新祥瑞。

    ps:不好意思,今天产检排队的人巨多,一直待到很晚,回来就开始写,写的我头皮发麻,唉,这几天的产检有点多,我也不能让妻子一个人去,怕摔了,只能自己陪着,希望大家能谅解。

去医院拿结果,晚点更新

    早上去开了个会,然后去医院拿了结果,今天的两更只怕都要晚点了,成家就是这么麻烦,单身书友们不要急着结婚呀!

第259章 若白驹之过隙

    这是一处平坦的草原,四处整齐的排放着车,作为简陋的城墙,车与车之间还是存在着距离的,这并非是城墙,只是用来阻挡大规模的骑兵冲锋而已,这些高大的车可以作为挡板,有效的阻挡敌人的骑射。

    这里也有别样的繁华,孩子们从营帐之外跑来跑去,大声的叫嚷着什么,妇女们在生活做饭,也有商贾在叫卖着什么,这里就是目前冒顿所定居着的单于庭。

    自从上次与唐国作战之后,冒顿就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各地的部族都有流言,说冒顿单于命不久矣,也有的说冒顿其实早就已经死了。不过,这样的流言哪怕再多,也没有人敢真的去尝试着反叛。

    冒顿哪怕经历了一次大败,在草原上的威望也是足够镇压这些人的,他只要还活着,庞大的匈奴帝国就不会分崩离析。

    在主营帐内,冒顿坐在胡床上,披着厚厚的皮衣,脸色苍白,面无血色,正听着麾下将领的禀告。

    “区区燕国,也敢出兵?”

    冒顿听着最近的消息,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统帅是谁?”

    “听说是周勃。”

    听到这个名字,冒顿一愣,随即问道:“他不是赵国相吗?怎么哪里都有他?!”

    “不清楚...赵,燕都听从唐国的吩咐,这周勃定然也是听从唐王的命令,率兵出击的...大单于,我们也要出兵吗?”

    冒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辽东之地,天寒地冻,没有什么必要,燕国薄弱,就是让他们扩张再多,也难成气候...”,冒顿艰难的站起身来,在几个将领的簇拥下,走出了营帐,感受着那来自草原的芬芳,冒顿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向了西边,在这里,有个简陋的栅栏,在栅栏之内,则是堆积着大量的匠人。

    “如何?做出来了吗?”

    “大单于!!”

    为首者急忙行礼拜见,随即指着一旁的战马说道:“已经做好了,您试试?”

    他们正是在彷制当初唐国的马镫,匈奴的这些匠人来自五湖四海,有匈奴的,东胡的,赵国的,燕国的,甚至是西域的,因为技术上的沟通交流比较频繁,使得匈奴的技术一直都在稳定的进步,尤其是在冒顿崛起的这段时日里,匈奴的冶铁等技术也是同时崛起,甚至能为数十万骑兵披甲,成为了真正的草原霸主。

    冒顿并没有去试骑,他只是挥了挥手,“你们自己试试便好...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唐人那里还有不少的好东西,你们要多派人前往,能彷多少就彷多少,无论需要多少的物资钱财,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们!”

    “遵命!”

    冒顿在大营各地转了转,方才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冒顿在上一战之后,就变得很是怪异,他不再全力的培养稽粥,反而开始故意冷落稽粥,时不时就给与其他儿子一些赏赐,故意刺激他们,让他们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而面对冒顿的这样做法,稽粥似乎完全不在意。

    目前稽粥还是在西部,不断的派遣使者前往西域,又在部族内推行了一系列古怪的政令,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单于的位置。

    冒顿坐下来,收起自己抖动的手,看着一旁的将领,问道:“稽粥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其余几位大王都在操练军队,镇压不听话的部族,唯独他,没有任何的动静。”

    “哦...那就不必再派人打探了。”

    .........

    唐王府内,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周亚夫带着樊亢,吕禄,周胜之,卢他之,夏侯灶等军中群贤前来,而陈买和灌阿也特意跟陈平请了假,前来拜见大王。众人难得再次聚集在了一起,分别坐在刘长的两侧,只是在此刻,随着年龄的增加,他们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的随意了,气氛有些安静。

    刘长坐在上位,看着下方忽然有些拘束的群贤,不悦的说道:“都是一起偷鸡摸狗长大的,在这装什么贤人啊?!”

    夏侯灶瓮声瓮气的说道:“大王,如今的情况不同,我怕说错了话,稍后回去就要挨军棍啊。”

    “是啊,我们这些甲士,跟校尉坐在一起,哪里敢随意啊?”

    夏侯灶和樊亢说着,矛头却都指向了周亚夫。

    周亚夫撇了撇嘴,“军中自有军法,此刻不必多提。”

    “唯!!”

    夏侯灶恭恭敬敬的朝着周亚夫俯身行礼,却还是有挖苦的意思,刘长几步冲下来,一脚踹在了夏侯灶的屁股上,夏侯灶急忙躲避,刘长笑骂道:“你这厮,怎么就抓着亚夫不放呢?他是军中校尉,不板着脸,怎么去统帅军队?你们这些当兄弟的,不去帮他,还要挖苦讽刺他?”

    “大王都要做天子了,不是照样不板着脸吗?难道这校尉还比诸侯王要尊贵不成?”

    “你若是跟着寡人打仗试试看,你不听号令,寡人直接斩首,亚夫这还算是轻的呢!”

    陈买也开口说道:“治军要严,灶,不能因此就伤了和气。”

    “好了,我知道啦!”

    夏侯灶说着,他又看着刘长,说道:“大王,您以后可得注意点,别动不动就上手,您有举鼎之力,若是不小心将我打死了怎么办?您对得起我阿父吗?”

    “那不要紧,若是打死了,说不定你阿父还得来感谢我,为他清理了门户,以后也就不会有人来丢他的脸了!”

    “哈哈哈~~”

    众人笑了起来,周胜之急忙说道:“大王,那天我站在底下,看到您举起那大鼎,我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结束的时候,甚至与吕禄相拥而泣!”

    “放屁,相拥哪特么有掐脖子的?你这厮分明就是想要掐死我,我被你掐的眼泪都冒出来!”

    “哈哈哈~~”

    众人大笑着,气氛很快就轻松了下来,众人再次进入了群贤的状态。

    “大王,您实在是太霸气了,您把鼎一丢,然后说要大汉风调雨顺,那感觉,就好像是大王在给上天下令,命令上天让大汉风调雨顺,否则就要打死他一样,这哪里是天子啊,这是天父啊!!”

    樊亢激动的说着。

    “怎么,你羡慕了?想说一句大丈夫当如此?”

    “你个小什长,闭嘴!”

    看着群臣喧哗了起来,刘长也是开心的笑着,即刻有人端上了吃的,众人大口吃了起来,吕禄笑呵呵的说道:“大王啊,这肉着实不如我家的羊肉好吃,有机会的话,可以与大王前往我家里借羊啊!”

    周胜之不屑的说道:“大王如今大权在握,还借什么啊,直接带着军队去抢,去抄了建成侯他家!”

    “怎么不去抄你的家呢?”

    众人大叫了起来,樊亢又好奇的问道:“大王!当初秦武王也举过鼎,楚霸王也举过,那大王死后是叫唐武王呢还是叫唐霸王呢?”

    陈买险些将嘴里的果汁给喷了出去,“亢!你这奸贼...”

    陈买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长便兴致勃勃的说道:“寡人还是觉得霸王好听啊,要不谥号就定为霸王如何?”

    “不妥,大王可是要做天子的,岂能是王?应该是汉霸帝!”

    “霸帝不好听啊...不是有太祖高皇帝吗?不如就叫霸祖武皇帝?”

    “放屁!你知道谥法吗?就在这里胡言乱语,大王当称宗,不过,大王有开疆扩土的伟绩,可以称世祖,大王还有治国之功德,可以为文,就叫世祖文皇帝!”

    “什么文皇帝,听起来像是形容大王的吗?”

    “那你取一个呀!”

    “谥号是要符合大王的,额...我想想啊...”

    刘长激动的跟群贤们谈论起了自己的谥号,说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陈买几次想要打断这帮鸟人,却都无法开口,大王年轻力壮,你们在这商议个屁的谥号啊!

    刘长跟着他们争论了半天,也没有确定一个不错的谥号,聊的有些累了,他便看向了一旁的周亚夫,问道:“你前来的时候,太尉可曾有什么吩咐?”

    “不曾...大王有所不知...北地,朔方等郡有人禀告,说是有人装作唐国的骑兵,前往劫掠西域的商贾...太尉曾派人出击,抓住了几个,都是匈奴的稽粥所派来的,就是要败坏大唐的声誉,让西域诸国不敢与大唐亲近...稽粥又派人四处渗透唐国的郡县,鼓动当地的胡人谋反,几个月,便被我们抓了十余人...”

    “稽粥?就是原先那个匈奴的太子?”

    “对。”

    “匈奴各部不都是在抢夺储君之位吗?这厮怎么还在跟我大唐作对?!这厮比他阿父还不是东西!”

    刘长有些愤怒,“等我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我定要再去会会他!”

    周亚夫摇了摇头,“大王,这稽粥,比起冒顿还要狡诈,手段也更多,他善于拉拢人心,听闻与他的部族骑士同吃同住,他的心腹们都愿意为他而死战...他还处处效彷唐国,也设立了相应的军功制度,立下了十五等爵位,只要斩首,就能获得爵位...太尉说,这厮比起冒顿还要更难对付...绝不能让他继承冒顿的位置。”

    “最好,能拉拢扶持冒顿其他的儿子,一同来打压这个稽粥!”

    “匈奴都开始搞军功制了?”

    刘长满脸的茫然,随即暴怒,“这竖子,居然敢抄袭我大唐的独创的制度!”

    陈买清了清嗓子,“大王..其实吧..”

    “其实如何?!”

    刘长愤怒的看着他,陈买认真的说道:“没什么,他们就是抄袭我们的制度!”

    “这个稽粥,寡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刘长似乎想起了什么,抚摸着下巴,说道:“这件事,寡人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你们就不必再去理会了!”

    “大王有什么计策?”

    “哈哈哈,你们很快就要知道了!”

    刘长傲然的说着,群贤因为如今身份不同,却不能再饮酒,毕竟还是要负责驻守长安的,吃完了肉,他们便告别了。送走了群贤,刘长马不停蹄的上了街,路过那酒肆,看到酒肆前那花枝招展的美人,刘长只能忍痛不去看,可恨的反贼,搞得自己现在都不能在沿路的酒肆里尽情的忙于国事了!

    刘长急匆匆的返回了皇宫,快步来了宣室殿内。

    陈平此刻正领着众人批阅来自各地的奏表,陈平澹定的吃着茶,年轻的属官们全力忙碌着,看到刘长前来,几个属吏急忙行礼拜见,刘长笑了笑,便让他们继续忙,他坐在了陈平的面前。

    “陈侯!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商谈!”

    “哦?”

    “匈奴的冒顿,按着如今的消息来看,有四个掌握了实权的儿子,其中有个叫稽粥的,他如今处处效彷唐国....”

    刘长认真的讲述着稽粥的事情,方才说道:“这厮比他阿父要有手段,实在是难对付,冒顿打仗的水平,仅次于我的师父,而这个稽粥,打仗的本事可能不如冒顿,但是在其他方面,当真是比冒顿还要可怕,若是让他登上了大位,那匈奴就要更难对付了...”

    “大王是想要扶持冒顿其他的儿子接替冒顿的位置?”

    “对!就是如此!”

    刘长激动的说着,陈平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冒顿年迈,不知还能活多久,他急着分封自己的儿子,大概就是命不久矣...那大王准备如何去拉拢扶持呢?有什么妙策?”

    “寡人的妙策,就是让陈侯为寡人想出个妙策!”

    “哦,大王这个妙策当真是非凡啊。”

    陈平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要做这件事,就必须要扶持一个足够愚蠢,能为大王所操控的人...不能养虎为患...另外,还得要想办法取得对方的信任...要喂他们,却不能喂的太饱...我大汉的使者只怕是做不好这件事的,大王那里有没有匈奴人呢?最好是原先有些地位的匈奴人。”

    刘长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方才叫道:“有的!当初寡人单枪匹马,攻破了一个有十万人的大部族,抓住了他们的首领,据说是当初为冒顿祭祀的大巫,这人应该还在唐国....”

    “大巫?”

    陈平思索了片刻,“那就请大王将此人带过来...其余的事情,便交给臣来操办。”

    “好!那就托付给陈侯了!!”

    刘长很是开心,毕竟在搞“阴谋颠覆”这方面,陈侯那可是老手,他一出手,刘长顿时就感觉稳了。就在刘长笑呵呵的跟陈平吹着牛的时候,有近侍惶恐不安的冲进了宣室殿内,“大..大王...太后令您即刻前往舞阳侯府。”

    在听到近侍这句话之后,刘长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刘长什么也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急急忙忙的走出了皇宫。

    马车朝着舞阳侯的府邸快速赶去,刘长神色低落,周围的喧哗与繁华再也无法影响到他,他急匆匆的来到了熟悉的府邸,下了车,刚走进了府,便听到了姨母的哭声。

    舞阳侯家的下人们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刘长从他们之中穿过,快步走进了内屋。

    太后也在这里,姨母正抱着她失声痛哭,披着甲的樊亢和文士打扮的樊市人坐在樊会的两侧,樊亢还好,樊市人却早已哭成了泪人。樊会虚弱的躺在了榻上,只能听到那微弱的呻吟声。

    刘长快步走到了樊会的身边,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樊会的手。

    “昨晚他就说不适...我没有在意...今早忽然就无法起身了...开始交代遗言...”

    姨母哭诉着,太后轻轻的安抚着她。

    刘长其实一直都知道,姨父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在很久以前跟他角抵的时候,刘长就已经知道了,因此,他故意放水,让樊会赢下了那次的比试,这并非是他不尊重樊会,他只是不想让姨父的心也跟着沉重的身体一同老去。

    众人陪在舞阳侯的身边,太医令来了几次,进进出出,却都是束手无策。

    当刘长询问病情的时候,太医令都不由得感慨,舞阳侯能活到今天,简直就是奇迹,他浑身都是伤,处处都是被箭失所射中的凹痕,令人不忍直视,若是寻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走动都是很困难,何况舞阳侯一直都是吃吃喝喝的,闲暇时日还能跟刘长打上一架。

    也不知他们待了多久,樊会缓缓睁开了双眼。

    “阿父!”

    “姨父!”

    樊亢,刘长他们大声的叫了起来,他们围绕在樊会的身边,帮他按着手,樊会的眼神一一扫过身边的这些孩子,看起来是那般的疲倦,在人群里搜寻了许久,他的眼神终于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吕媭。

    察觉到他的目光,吕媭急忙扑到了他的身边,也不顾在这里的众人,双手抢过樊会的那双大手,紧紧握着。

    “不要吓唬我...不要吓我...”

    刘长看到姨母的眼泪不断的掉落,樊会用尽全力,挣扎着,那大手伸向了吕媭的脸,却根本不能帮着她擦去那眼泪。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吕媭说,可那嘴大张大合,只是含湖不清的闷哼,压根说不出一句安抚妻的话。

    那一刻,这个铁铸的男人无助的哭了起来。

    恍若孩子那样,眼泪不断的掉落。

    随着最后一滴眼泪滑过他的脸,这位一生都冲锋在最前,先登破城,如勐虎般强壮的男人,终于不动了。

    他悲伤的眼神落在吕媭的脸上,一动不动,泪痕就那样挂在脸上。

    甚至没能跟自己的孩子们,跟自己的爱人说上一句。

    众人都哭了起来,包括太后在内,也是不由得转过头。

    刘长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姨父,郑重的说道:“姨父...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卿,照顾好姨母,照顾好亢和市人...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他们...我会像对待阿母那样对待姨母...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刘长伸出手来,亲自合上了樊会的双眼。

    姨母只是哭着,太后很快就令人带着她先去休息,樊市人紧紧抱着其父的遗体,说什么都不愿意松手,哭的撕心裂肺,樊亢正板着脸,大声的训斥着他,“你哭什么?!你是舞阳侯的儿子!舞阳侯家的人...我们宁可流血..我们...”

    樊亢大口的吸着气,强行憋着眼泪,一字一句的训斥着樊市人。

    “不要说了...让他哭吧。”

    刘长抓着樊亢的肩,“我去安排人过来...处理后事,你去陪陪阿母...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

    “我跟大王一起...”

    “无碍,你去吧。”

    樊亢点点头,转身离开,樊亢背对着众人,越走越快,眼泪却情不自禁的掉落,张大开嘴,无声的抽泣着。

    “阿母,这里的事情有我来...先送您出去吧。”

    吕后离开这里的时候,刘长却紧紧握着她的手,就像是怕她跑了一样,握的非常的紧。

    ps:这可不能算是刀....这是正常老死,对比历史上,吕媭因为吕氏的缘故被诛杀,樊会因为险些被高皇帝杀死的事情而郁郁而终而言,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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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介绍:
一个伟大的帝国刚刚诞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刘长也曾想过要不要争一争那大位,由自己来率领这个崭新的帝国,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刘邦,吕后,刘盈,刘恒...嗯,活着不好吗?
于是乎,刘长戴上了穿越者之耻的帽子,开始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
又名《我愚蠢的欧豆豆》,《这娃其实是项羽的吧?》,《跟你这样的虫豸怎么能治好大汉》等等。家父汉高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父汉高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