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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全文阅读

作者:历史系之狼     家父汉高祖txt下载     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0章 祖传的小心眼

    深夜,当刘长惊醒的时候,曹姝也被弄醒了。

    “大王?怎么了?”

    “无..无碍,噩梦而已。”

    在夜色下,曹姝也看不到刘长的脸,她只是拥抱着刘长,担心的说道:“舞阳侯逝世之后,您夜里都睡不安宁...大王,逝者如斯夫,舞阳侯不在了..全天下的人都很怀念他,但是大王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知道...我并不是...算了,早些休息吧。”

    “我知道大王在害怕什么...大王,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您的。”

    刘长咧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两人便再次昏昏睡去。

    次日,刘长打着哈欠,迟迟起身。

    “大王,曲周侯求见...”

    “曲周侯?”

    正在熟悉的刘长抬起头来,含湖不清的问道:“他来做什么?一大早就要拜见寡人?”

    “他在宫外等候许久了...”

    “算了,让他进来,一起用膳吧!”

    曲周侯正是丽商,作为跟随刘邦作战,战功赫赫的将军,他在朝野里还是挺有威望的,在听到刘长的召见之后,这位老将军便住着拐杖,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厚德殿内,刘长抬起头来,咧嘴傻笑着,“哎,仲父来了,来,来,正好一起用膳!”

    刘长招了招手,可丽商却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思。

    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不安,颤颤巍巍的拜见了刘长。

    刘长看到他这个模样,也是有些不忍心,起身走上前,扶着他坐了下来。丽商的哥哥,便是大名鼎鼎的说客丽食其,他少年家贫,爱好读书,为人孤傲不驯,向来轻视天下英雄,高皇帝攻打陈留时,他率众跟随,献计攻克陈留郡和贡献大批军粮,封为广野君。

    他以三寸之舌游说列国,为高皇帝建立灭秦抗楚“统一战线”做了重大贡献。又出面劝降秦国守将,辅左高皇帝攻破武关,率先攻破咸阳,灭亡秦朝。楚汉相争时期,建议夺取荥阳,占据敖仓,夺取有利据点和粮食补给,为日后逆转形势,反败为胜奠定基础。

    可以说,是一个曾为高皇帝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顶级说客,只是,后来他出使齐国,劝说齐王归顺的时候,本来齐王都同意要归顺了,奈何,大将军韩信忽然攻打齐国,齐王大怒,让丽食其去说服韩信停手,结果丽食其宁死不屈,最终被齐王所烹杀。

    而他的弟弟丽商,性格却跟兄长完全相反,他为人沉稳,少言寡语,作战勇勐,当初攻打陈豨的时候,就是他最先攻破了东垣的城墙。深得高皇帝得信任。

    可此刻的老将军,哪里还有当初攻破城墙的那股气势,他不安的坐在刘长面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叹息着。

    刘长惊讶的看着他,“仲父可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丽商抬起头来,“臣....”

    只是开了头,丽商便又说不下去了,他摇着头,苦涩的说道:“臣只是来看望大王的...臣已经吃过饭,便不逗留了。”

    “啊?仲父,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臣...”

    “那...”

    丽商几次挣扎,却咬着牙,没有说出口,朝着刘长再次行礼,匆匆离开了这里。

    刘长一头雾水,急忙将近侍叫了起来,“曲周侯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刘长的询问,近侍面露难色,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大王..听闻他的儿子被关进了廷尉,不日就要被处死...”

    “啊?这是为何啊?怎么也没有人跟寡人说?”

    “大王忘了吗?当初您进入朝议的时候,丽寄曾说要诛吕家,拥立大王为帝...在朝议结束后没几天,王廷尉便从他家里找出了藏起来的盔甲,以谋反罪抓进了廷尉大牢。”

    近侍这么说,刘长才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愣头青啊,大汉从不缺乏愣头青,一个愣头青倒下了,千千万万个愣头青又站了出来。对丽商的那个人,刘长还是知道的。

    那个人叫寄,这名字取得也很不错,人如其名,敢在朝议大声密谋要诛吕氏,这举动可以让王陵自愧不如,让宣义掩面而去,或许只有那个叫张恢的老愣头青可以媲美了。

    刘长自然也明白为什么都没有人来禀告自己了,那王恬启,压根就是太后廷尉,跟季布是同门师兄弟,他处置丽寄,那是再正常不过,甚至都不必跟刘长多说什么...刘长想起丽商方才的模样,几口将面前的饭菜吃完,大声说道:“好久没有去廷尉大牢了,准备车马,寡人要去廷尉!”

    廷尉大牢跟当初并没有什么区别,当刘长来到这里的时候,还能看到很多的老熟人,刘长热情的与他们寒暄,他们也询问了起来,“大王?许久不见栾君,他还好吗?”

    “他还好,他在济北郡看押齐王呢!”

    “额....”

    刘长这句话,让这些官吏也没法去接,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这样明说,这真的好吗?

    “大王!!”

    王恬启很快就来迎接刘长,作为太后一派的忠实鹰犬,王恬启对刘长也是非常的尊崇,毕竟刘长就是接手了吕后的势力,太后唯一制定的接班人,刘长在他的陪同下,在廷尉各地转了转,问了问官吏们的工作。

    “不要再守着过去的律法啦,我唐国的律法都变了好几次了,你们也得上点心,张不疑都快将你们超过了...”

    刘长认真的叮嘱着。

    “对了,那个城内纵车的律法就取缔了吧!”

    “啊?大王!若是取缔了,那城内一片混乱,无辜的人被撞杀怎么办?”

    “额...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往后大王在没人的地方驾车,我们就当作看不到?”

    “好!一言为定!”

    刘长跟这些官吏们聊的火热,双方就彷佛多年的好友,严肃的王恬启,反而是不太能跟刘长亲热攀谈,毕竟,他没有经历过长安之中最黑暗的那段时日,抓唐王!刘长跟这些官吏们,那都是抓出来的交情,刘长总是能跟他们打成一片,他们也不太敢还手。

    刘长视察了一下他们的工作,随即领着王恬启熟练的走向了大牢的方向。

    “王公啊...听闻你抓了个反贼?”

    “正是如此。”

    “当真搜出了几套盔甲?”

    “对,人证物证都已经齐全了。”

    “这是椒房...哦,永乐宫那边的诏令?”

    “不是,是有人揭发了这个奸贼,我这才前往严查。”

    “我想想,是建成侯揭发了这个奸贼吧?”

    “正是如此。”

    刘长觉得有些麻烦,丽寄这个愣头青啊,若不是舞阳侯刚刚逝世,丽商又那副样子,让刘长有些心疼,刘长是不太愿意理会这个傻子的,这家伙是自己求死啊,那话能在朝议时说吗?这要直接下令放了他,舅父那里倒还好,舅父也不会太计较,可阿母那里,会不会不太高兴呢?

    原先刘长是不必理会这些麻烦事的,可是做了如今的位置,那很多事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这皇帝也是个苦差事,基本都没有一天是闲下来的,整日四处奔波着,要见的人排成了长龙,要去的地方也很多。

    刘长沉思了片刻,说道:“王公啊...免去他的爵位,将他赶去唐国,你觉得如何啊?”

    王恬启毫不迟疑,“大王说什么便是什么。”

    反正他已经给太后表达出了自己的忠诚,刘长接下来是杀是放,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王恬启确实比宣义要会做人,难怪能得到太后那般的恩宠。

    “那就按着寡人说的做吧...将那厮带过来给寡人看看。”

    “唯!”

    当甲士将那衣衫褴褛的丽寄带到了刘长面前的时候,丽寄还在发挥着作死的精神,破口大骂:“尔等奸贼,我绝不求饶!要杀便杀!给个痛快!”

    在他看到了刘长之后,这才改了神色,急忙大叫道:“大王救我!!”

    刘长长叹了一声,令人放开了他,丽寄激动的拜在刘长的面前,擦着眼泪,说道:“大王,他们百般折磨,臣也不曾变节!臣乃是大王之臣...”,这人说的声泪俱下,刘长只是狐疑的看着他。

    这位兄台,若是寡人没有记错的话,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

    “好了,你起身吧!”

    “大王....”

    “你这个人啊,眼高手低,总想着一步登天,不顾性命也要一博前程,我不是你阿父,也不想说你什么,但是,你阿父身边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多想想你那年迈的阿父,做事之前,想想自己若是失败了,有没有人为他送终!”

    “人岂能自私到这个程度呢?富贵权力难道要比自己的父母更加重要吗?!”

    “你现在就给我滚去找你阿父,给他叩首,求他原谅你的罪行!若是他不原谅,寡人这就让人将你继续关下去!”

    丽寄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朝着刘长大拜,哆哆嗦嗦的便离开了廷尉,王恬启也没有阻拦他,任由他跑了出去,刘长滴咕着:“有阿父在还总想着惹事生非...我想服侍阿父还没处去呢...”

    听到这句话,王恬启愣了片刻,方才说道:“大王,逝者如...”

    “好了,好了..就你们读书多是吧?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欺负寡人少读书?”

    刘长准备离开,又对王恬启吩咐道:“我阿母都不再以言语来让人获刑,你也稍微改变一下,不要总是盯着这些人,多去调整律法,萧相留下的律法,如今还适用吗?你个廷尉,不能只是去抓人,多去跟我们唐国学一学!”

    “秦国都知道时不时删减律法,做出修改,你们倒好,一套准备吃到底是吧?”

    面对刘长的训斥,王恬启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也想改...可萧相定下来的,他也得有那个能力去改是不是?

    “你要是觉得自己太闲了,就去敲打敲打那几个法家的,寡人前几天见了一个法家的,那人看起来就违法,你知道吧,张口就是为千年计....”

    “大王...那人也在廷尉大牢。”

    王恬启低声说道。

    刘长一愣,“带出来让我看看?”

    果然,甲士们从大牢里带出来的正是张恢,此刻的张恢,跟方才的丽寄几乎一模一样,看到刘长之后,也是急忙开口求助。

    “你怎么也在这里?”

    “大王啊!他们污蔑臣,说臣私藏盔甲,臣家贫,连个铁片都找不出来,哪里来的盔甲啊!”

    张恢哭诉了起来,刘长黑着脸,看向了一旁的王恬启,“你就不能换个理由吗?”

    王恬启再次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倒是也想换,可太后已经下令了,不能因为言语而处罚人,那就只能这么做了呀。

    刘长从廷尉出来的时候,张恢也跟着他一同走了出来。

    “你啊...算了,你也别跟着寡人了,去唐国吧!现在就起身!去!”

    刘长挥了挥手,嫌弃的将这个家伙赶走。

    ......

    天禄阁内,皇子们聚集在这里,认真的听着老师来讲课。

    这位老师,还是一位黄老学说的大贤,此人姓王,乃是河上丈人黄老学派,人称王公,只是他跟盖公不同,因为性格桀骜,狂妄不羁,众人不喜,称为王生,不愿意称公。

    他正在为皇子们解读着黄老学派的精髓,讲到了妙处,他也很是激动,手舞足蹈,跟稳重的盖公截然不同。

    小家伙们坐在下方,百般无聊,刘祥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唯独刘安,年纪最小,却听的最起劲,不断的记录着老师说的内容。

    “安,你来说说无为而治的道理!”

    王生对刘安这个好学生当然也是很喜爱,便笑呵呵的询问道。

    刘安急忙起身,乖巧的拜了老师,这才开口解释,“我以为....”

    “安?”

    “安!!!”

    门外传来了刘长那粗犷的声音,刘祥大喜,急忙起身,王生勐地瞪了他一眼,骂道:“坐下来!”

    刘祥无奈的坐了下来,耷拉着头。

    王生走出门来,正好看到踮着脚尖,伸出脖子来打探的唐王,王生脸色一黑,“大王这是在做什么?”

    “哦...我找安有点事。”

    “安正在读书...可是急事?”

    “急,很急!”

    看到刘长这么说,王生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让刘安出去见阿父。刘长将刘安扛起来,放在脖子上,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天禄阁。刘安骑着刘长的脖子,好奇的问道:“阿父?我们去哪里啊?”

    “哈哈哈,阿父带你去玩,大丈夫,整日坐在天禄阁内能有什么出息?我令人给你做了一个小木弓,我带你射箭去!”

    “阿父...我想回去读书...”

    “读个屁的书啊!你是不是寡人的种啊?整日读书读书,一点豪气都没有!”

    刘长骂着,带着刘安来到了一处侧殿,又拿起了一副小木弓交给刘安,“你阿父的射术超群,天下没有敌手,今日便教你射术,往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射死他!”

    “阿父...我们正好学到了最重要的地方...”

    刘安怯生生的说道。

    “你这竖子!当初我坐在天禄阁的时候,就盼着有一天阿父能进来将我带走,你怎么还垂头丧气的!”

    刘长正在谩骂着,就看到曹姝跟着几个刘盈的后妃朝着这里走了过来,刘长一把夺过刘安手里的小木弓,骂道:“小小年纪就学会逃课了是吧?还敢做小木弓在这里玩?!”

    “滚去上课去!”

    “再让我知道你逃课,我非揍死你!”

    曹姝看着远去的刘安,好奇的问道:“大王在这里做什么呢?”

    “哦,这竖子逃课,我来抓他...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阿母快要过寿了,我们在准备这件事...”

    “大王可曾准备了礼物?”

    “啊?啊,准备了,准备了。”

    刘长点着头,“那寡人去忙了,你们继续准备!”

    看着刘长急匆匆的离开,刘盈的几个夫人凑上前来,笑着说道:“曹夫人,大王对母孝顺,对孩子严厉,对您也是百般的呵护,遇到大王,当真是您的福气啊。”

    曹姝笑了笑,“陛下对你们也很宠爱啊,你们也是有福气的。”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这里。

    刘长此刻却正在吩咐近侍,尽快给阿母准备礼物...想起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刘长就是长叹了一声,这孩子不成器啊,整日就读书,举一反三,那般年幼就求着要去天禄阁内学习,不惹事生非,对诸兄弟也那么的客气。

    都怪阿母和姝,将这孩子都给宠坏了!

    这孩子长大了还能有出息吗?

    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

    奉常主薄今日很开心,因为他的府邸里迎来了一位贵客。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天下享有贤名的吴王居然会亲自来拜访自己。

    这让他非常的激动,急忙准备好了宴席来款待这位大王,自己毕恭毕敬的坐在他的身边,不敢有半点的无礼。

    刘恒笑呵呵的坐在上位,很是热情的与这位大臣交谈。

    两人从国事开始谈论,一直聊到了个人的情况,吴王很是博学,在奉常主薄最擅长的领域,吴王都能说的他哑口无言。主薄不由得感慨道:“天下的贤王,没有能比得过您的,您来治理吴国,吴国大治,已在眼前!”

    两人谈论了许久,在离开的时候,主薄送吴王出门。

    吴王拜谢了这位大臣的款待,又笑呵呵的吩咐道:“您决定要死的时候,请告知我一声,我定然亲自来为您吊丧。”

    “大王...您这是...”

    那大臣脸色苍白,呆愣的看着吴王。

    吴王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次日,奉常主薄忽然在家中暴毙,具他的家里人说,他是因病而死的。

    而这位大臣,便是先前对刘长颇有微词,并且在唐王举鼎时直呼“秦武王之为,不得好死”的那位。

    ps:啊,这几天,老狼真的要被累杀了,各种开会,家里的事情,还有更新...明天开始,就要请家里的老人来帮着照顾妻子了,孩子出生之前,都可以安心码字了...这两天实在是让你们等久了,很是抱歉。

    另外,一个巨大的好消息,均订破了五万。

第261章 知人善用的贤王长

    诸侯王们终于要离开了。

    这大概是他们在长安待得最惬意的一次,陪着刘盈四处玩,将长安内外都玩了个遍,这才各自离去。

    刘长对这群兄弟们是抱以厚望的,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诸侯坐大的问题,反正再坐大也不会比他更大。至于说将来会怎么样,那刘长也不急,张苍给他...不,是刘长自己想出了个好办法,让诸侯王的儿子都能继承些其父留下的领地,让诸侯国越封越小,越封越多。

    不过,这不是刘长目前所需要考虑的,先前诸侯会引起那么的忌惮,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是太后,太后压根就不信任这些诸侯王,第二个原因是刘长,刘长僭越的作法引起群臣的忌惮。

    可如今,刘长开始掌权,那情况就不同了,这些才是第一代的诸侯王啊,大家都是近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还怕什么诸侯作乱?要作乱也是等个两代之后嘛。

    在亲兄弟掌权时就想要谋反的第一代同姓诸侯王,大概也就只有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淮南厉王了,喝多了一上头,带着些人就要去谋反。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厉王的后人,各个都是反贼,其中有喜欢读书的,喜欢狩猎,喜欢女色,可无论喜欢什么,最后都会选择谋反,大概谋反是会遗传的。

    毕竟,那位厉王的儿子,在历史上也是位反贼,明明能着书,极有学问,身边跟随着近千有学问的门客,整日探讨学术难题,各方面都跟蛮横的父亲不一样,文质彬彬的,可就是要谋反。

    汉武帝皱着眉头思考了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这位文质彬彬的仲父为什么要反自己。

    某位大王这一脉,称为反贼世家,那都不过分。

    刘长一一送别了诸兄弟,临别之时,他傲然的吩咐道:“既是诸侯,就要想着开疆扩土,不能做守成之君,每收复一个地方,可以将其公主献给寡人,将他们的宫殿样式告知寡人,以后修建阿房宫的时候或许能用得上!”

    刘恢摇着头笑了起来,“你啊,当初还是挨揍还是挨少了...”

    诸兄弟与他告别,刘长又嘱咐了几句,让刘襄好好照顾齐王,让刘恢不要再想着废嫡等等,诸侯王们离开了。刘盈很是不舍,擦着眼泪,吩咐他们照顾好自己,而刘长却只是笑着,他跟二哥不同,他在长安也是坐不住的,迟早是要去各地找这些兄长们去玩的。

    刘长和刘盈两个人走在长安之中,刘盈看着人来人往的长安城,开心的说道:“长弟啊...你这减税的政令真好啊,我先前几次提议,群臣都是不许,阿母也觉得操之过急...不按着粮食的出产来计算税赋,却要按着耕地的数量来计算,有些地方的耕地产粮极低,百姓们耕作出的粮食还不够他们缴税的...”

    “现在就好了...你看这长安的百姓,哈哈哈,面有喜色...”

    刘盈看到百姓开心的模样,脸上也出现了喜色。

    刘盈从其母身上继承到的唯一的优点,或许就是他将百姓当人看。吕后为人残酷,冷血,可她对底层百姓还是非常不错的,所施行的诸多政策,太史公是这么评价的:“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谁能想到,开启大汉取缔酷刑,行仁政之风的,会是那个以残忍而闻名的吕后呢?

    刘长傲然的说道:“这算什么...我还有很多的想法,从各个方面,你就等着看吧!”

    两人并没有急着回皇宫,反而是来到了唐王府,令人弄了些吃的喝的,两人坐下来,边吃边聊。

    “长弟啊...卿还不曾回来吗?”

    “快了...唉,出了这事。”

    “你要好好劝慰...”

    “我知道的。”

    “卿还不曾有身孕吗?”

    “还没有...”

    刘盈摇了摇头,“可惜,舞阳侯没能见到外孙...我倒是挺想看看,舞阳侯那般强壮的人,又有了你这样的女婿,你们的孩子该多强壮啊...或许又是一个能手撕虎豹的勇士呢。”

    “呵,寡人这样的人,那可是几百年才出一个!亢还是舞阳侯的亲儿子呢,可他连夏侯灶都打不过...”

    “额,长弟啊,项籍跟你,还有舞阳侯,这也没有隔着百年啊?”

    “他们怎么能与我比较呢?我打他们两个都轻轻松松,你不信就让他们爬出来来揍我啊!”

    “哈哈哈,你啊,就知道欺负老弱和已经逝世的人...欺负他们不能起身来反驳你...舞阳侯还活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两人饮了些酒,其实,按着礼法来说,舞阳侯逝世,刘长是不该饮酒的,可刘长不太在意这些,自己不饮酒,舞阳侯难道还能活过来不成?喝着喝着,刘盈长叹了一声。

    “二哥为何叹息啊?”

    “还不是因为祥...”

    “这竖子不听话啊...总是逃学..惹是生非...先前还险些要与他的老师动手...我几次管教,他也不学好...不类父,类仲父啊!”

    “唉...”

    刘长忽然也长叹了起来。

    “你又为何要叹息啊?”

    “还不是因为安。”

    “这竖子也不听话啊,整日就知道死读书,啥也不干,没有半点的豪气...我几次带着他去玩,他都要逃回去读书...不类父啊,类伯父!”

    刘盈笑骂道:“你这竖子,是在跟我显摆吗?读书有什么不好?”

    “就怕变成二哥你这样子的...一天到晚讲空道理...”

    “你这竖子!”,刘盈大怒,急忙就要脱鞋。

    “戏言!戏言耳!”

    刘盈收起了鞋,忽然轻声说道:“其实你说的也对啊...不像我也是好事啊..像你,就不会被欺负了...也好...不会像我这么不成器...”

    “二哥说的什么话啊,搞得你被欺负了一样,你被谁欺负了?你刚才还在欺负我呢!”

    刘盈看起来有些落寞,他摇了摇头,“长弟啊,我从前总是想着...要让阿父和阿母都看看我的能力...我也努力了,做了很多,可是...我让他们都失望了,我不是一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兄长...阿父逝世之后,我没能尽到长兄的责任...事事都要你来善后...你不要怪我,这都不是我的本意。”

    “若是我能做好...我不会让你背负半点的骂名...阿母也不会那么的失望...”

    刘盈又饮了一口酒,“我让所有信任我的人都失望了...连皇后,我也不敢太亲近...阿母不喜欢看到我对她太好...想起刚登基时的豪言壮志,呵,什么都没有做到。”

    刘长接过他的酒壶,一饮而尽。

    “二哥啊,你这个人,就是想的太多...好皇帝分两种,一种是阿父那样的,一种就是二哥你这样的...二哥若是晚生百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大仁君,二哥你很好,坏的是那些大臣!这些人跟着坏皇帝习惯了,跟着阿父沾染了一身的恶习,桀骜狂妄,你镇不住他们那是正常的!”

    “你看我如今每件事都让陈平来做,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个人需要忙起来,他不忙起来,我害怕呀!”

    “当初曹参还年轻的时候,在长安里追着抓,毫不客气,我都不敢大声反驳...等他老了,我才敢去欺负他。”

    “阿父虽然是个昏君,但是他确实厉害...比我们哥俩都厉害,能镇得住这么多凶人...”

    “这不是我们太无能,是他们太强了。”

    “不说他们,光是说阿母...阿母厉不厉害?阿母能让这些凶人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除了王陵,压根没有人敢招惹...在她面前,谁都会显得无能...给兄长举个简单的例子,你看,在我身边,你是不是显得很矮小?”

    “谁在我身边都显得很矮小,这不是因为他们真的矮小,是因为我太高大了,太英俊英武了...”

    “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二哥就是没有碰到好时候。”

    “你是越来越会说了...谢谢你的劝慰。”

    “我这可不是劝慰啊...二哥你信不信,就我们身边这些老家伙,还有阿母,在未来数千年里,都是最厉害的人才,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们。”

    “未来之事,谁能知道呢?”

    “我就能啊...我小时候不是天天给你说做梦嘛...其实我还真的就梦到了很多事情,后来也一一灵验了..现在能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还记得我曾说阿父是高祖嘛?你看,这不就灵验了吗?”

    “阿父是太祖高皇帝...并非是高祖啊...”

    “额...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算了,不说了,二哥啊,我们都还需要你..你要玩,我能理解,谁不喜欢玩呢?但是,别弄垮了自己的身体啊...二哥哪天要是敢丢下我离开...我便要让长安的樵夫都为你陪葬!”

    “你这竖子!这里有樵夫什么事?”

    “你我兄弟两人,要一同来治理大汉啊...还是那老话,我对外,你主内...我不可能待在这长安的...在这里待得我都要生锈了,等我外出作战的时候,你就留下来监国...反正有少府来处理诸事,你看着就好...”

    刘盈勐地喷出了嘴里的酒,骂道:“竖子!你这是拿我当太子用啊?!”

    “以后我们兄弟俩各论各的...不是,你先别脱鞋!!”

    ....

    樊卿还不曾回来,张苍终于结束了自己这次简单的考察,张相这次考察,也不知道给老张家做出了多少的贡献,反正刘长就怀疑,但凡张相待过的地方,或许都有他的儿子,就这么个玩法,这个年纪还能活奔乱跳的,这简直就是对刘盈的侮辱,连玩这方面都不如别人,刘盈都瘦弱成那个样子了,张相这活蹦乱跳的样子,上个战场似乎都没事。

    “大王,这次前往各地,臣发现了很多不合理的政策。”

    “哦?”

    刘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什么不合理的政策?像是限制取妾的婚嫁法吗?

    最先设定了婚嫁法的,大概就是暴秦,暴秦在结婚上做出了很多的相应的律法,规定如何结婚,如何离婚,如何判定家暴罪等等,在战国诸国内,被视为蛮夷的秦国,妇女地位却是最高的。

    那暴秦制定的婚嫁法,大汉有没有呢?当然是有的,你别问为什么有,反正高皇帝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来发誓,自己绝对没抄暴秦!

    庶人一夫一妇。

    卿大夫一妻二妾。

    功成受封,得备八妾。

    张相显然是已经违法了,这就能知道为什么他先前会几次入狱了。张相在唐国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想要废除这不合理的政策,奈何,盖公和王陵是坚决反对的,张相尊重王陵,自然也就没敢直接拍板决定。

    张苍认真的说道:“很多算赋是按着统一的标准来收取的,这就很不合理,例如对家有牲畜的人家,不同的牲畜收取不同的税,可有的大户人家,家中羊成百千,有的贫苦人家,家中只有两羊,两者收取同样的赋税,这合理吗?”

    刘长点了点头,“那按着您的意思...”

    “全国的税赋算都要进行详细的分类,制定严密的标准,不改进这些,大王您就是讲税赋再减一半,也没有什么作用。”

    张苍认真的说道。

    刘长抚摸着下巴,“好,就按师父说的来...”

    “目前大汉所面临的最大问题,还是人力的问题,秦国的粮仓能堆积如山,而大汉做不到,这是因为大汉如今的户籍远不如当初的秦国,人力不足...人少,粮食,布匹,士卒,人才都会困扰大汉。”

    “因此,大汉目前最该解决的问题,就是人力的问题。”

    “大王可以免掉一些肉刑,令各地少杀少罚....”

    “不只是要罚十五不婚者,还得鼓励多生者。”

    “大王要召集天下的医家,培养出更多的医,就像在唐国做的那样,普及到整个天下...”

    “大王可以收四周的胡人为己所用...”

    “大王也可以取缔婚嫁法...让各地的贵者多生子嗣...”

    前面刘长还听的津津有味,到后来,他勐地惊醒,狐疑的问道:“师父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最后一句吧?”

    “怎么可能呢?臣想来是遵守婚嫁法的。”

    “遵守??您有几个妾?”

    “臣有八妾,其余都是家中歌舞姬...臣在地方上,也从不纳妾!”,张苍傲然的说着,只要玩完不纳妾,那就不算违法!刘长目瞪口呆,难怪他总是玩完就跑,原来是在钻律法的漏洞啊!

    刘长摇了摇头,“这个法不能取缔...若是取缔了,各地的官吏大臣就只顾着纳妾行乐,不再处理政务,而寻常百姓只怕一辈子都娶不上了...”

    “增加人力,还是得从医,税赋,还有民生出发...百姓要是过的好了,自然也就能养得起更多的孩子了...”

    对张苍说的人力问题,刘长是非常赞同的,暴秦的一切制度都很严谨,户籍制度更是严谨到令人发指,因此,他们的人口数量是非常详细的,按着盖公先前给刘长他们上课时所说的,暴秦巅峰时的人口是接近三千万的,这对周围简直就是碾压的局势。

    而到了阿父时呢?萧相负责统计之后,最后得出的数量是,千万之余,就是刚千万出头。

    在如此辽阔的土地上,只有千万之余,这也导致如燕赵吴等地,千里不见人烟,地广人稀。未来朝代的痛苦是土地太少,人太多,而西汉的痛苦是土地太多,人太少!

    因此,张相说目前最大的难处是人力不足,刘长是深信不疑的。

    “师父,像增长户籍这种事,您平日里是最拿手的...接下来,这户籍的事情,我也就托付给你了...请您权力为之,最好在二十年之内,能让大汉的人口赶上暴秦,有个三千万就足够了!”

    张苍俯身大拜,严肃的接下了这个听起来不是很严肃的命令。

    就在张苍前来后不久,樊卿终于赶来。

    而护送她前来的,并非是季布,而是张不疑。

    刘长急急忙忙的出来迎接樊卿,张不疑大老远就看到了大王,便想要笑着开口,可他连忙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显然,现在并非是君臣寒暄的时候,樊卿扑进了刘长的怀里,便开始痛哭,刘长紧紧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樊卿这一路显然都是哭着过来的,整个人憔悴的令人心疼,刘长急忙带着她前往舞阳侯的府邸。

    新的舞阳侯樊亢出来迎接,谁也没有想到,群贤之中,樊亢最先获得了爵位,只是,没有人会羡慕他,没有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成为大汉的彻侯。

    樊卿见到兄长,自然再次哭泣。

    刘长就陪在她的身边,又见了姨母,决定让樊卿在这里多陪其母。

    当刘长走出来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

    “陛下!!!”

    张不疑大声的叫道。

    刘长都被他给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来?不是该季布来吗?”

    “他来了也是去找太后,还不如我来...陛下在长安,身边没有服侍您的人,臣便说服了季布,前来服侍在您的身边!!”

    “那廷尉怎么办?!”

    “暂由王相来负责,臣乃陛下的家臣,廷尉之位,那不是我所追求的,只要能跟随在陛下的身边,便是为陛下牵马,我也知足!”

    “好了,好了,起来吧!”

    刘长拉起张不疑,心中的沉重也是褪去了不少,许久不见,他确实也有些想这个反骨人了,张不疑跟在刘长的身边,喋喋不休,言语里满是懊恼,“早知道陛下来长安是为了大事,臣就应该跟着啊...臣悔恨啊,当初居然没有跟着陛下!”

    两人一路来到了熟悉的唐王府,张不疑说起了唐国内的情况。

    说了许久,张不疑这才狐疑的问道:“张相很早就来到了长安,却没有传来他任免为相的诏令,这是为什么呢?”

    “哦,先前有些忙,没来得及,寡人让他去负责人力的事情了,让他将大汉的户籍增长到三千万...”

    张不疑目瞪口呆。

    “他一个人能行吗?”

第262章 集天下昏君之长

    “阿父!这个字念什么?”

    刘安将书拿到了刘长的面前,刘长横竖看了半天,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三个个字是:“问你母!”

    就在曹姝认真的辅导儿子的时候,刘长抚摸着下巴,忽然问道:“姝啊,你有没有觉得,如今这文字太过繁琐啊?这满篇的字,像寡人这样贤明好学的君王当然是没有什么难度,可像安这般要启蒙的孩子,这要如何看得懂啊?”

    曹姝无奈的看着面前的这位“丈育”诸侯王,“大王啊,寻常人若是不治经,也用不到这么多的字,何况,这字还是经过删减的...”

    “还是太繁琐了,唐国造出来的纸,你看了吧?造价便宜,可以逐渐取代竹简,可再便宜,那也是有成本的啊,若是简化一些文字,还能省了纸张,书写迅速,启蒙也快....”

    曹姝看着刘长,沉思了片刻,“大王若是这么想,可以让张相来负责这件事,张相在这方面颇有...”

    刘长不悦的打断了她,“像这样的小事,寡人自己就能做到,何必需要劳烦张相呢?”

    曹姝大惊,“大王啊,这可不是能随意删减的...这得要有大学问...”

    “嗯??你什么意思?寡人难道就没有大学问?”

    “这...”,曹姝一时间也不该说什么,毕竟自家这位良人很是矛盾,在数算方面,他凭借着先前的着作,就已经能挤进圣贤之流,他所创造的独特数字,包括那些符号,运算办法,如今早已被推广在全国各地,成为了官吏们的必备。

    很多重视数算的儒家子弟甚至想要跟这位大王求教,而向来对儒家喜欢不起来的大王,面对这些来奉承自己,前来求教的儒家子弟的时候,却表现的很是热情,听他们几句吹捧,整个人便往上飘,怎么拽也落不了地。

    全国的官吏都在用刘长所编订的数算之法,哪怕是再厌恶刘长行为的人,在提到刘长编写的《数书》的时候,也只是感慨:虽有大才。

    加上刘长那稀奇古怪的各种发明,他闲暇时日里总是跟匠人们混在一起,还不断的给有功的匠人们给与爵位,通过一己之力,硬生生的将匠人的地位提高了好几个档次,搞得全天下都兴起了对匠人这种职业的推崇,毕竟,有爵位可以要,谁不喜欢呢?在军功制的影响之下,爵位几乎是所有人的追求。

    大汉的军功制虽然没有大唐那么复古,可爵位也是很珍贵的。

    不用厮杀,做个东西就能升好几个爵,做匠人不比做将军要好吗?

    也有将军曾找到刘长,言语里满是对匠人获爵的不满,秦朝的匠人也能通过发明来升爵,可没有如今这么夸张,军功第一,耕作优秀第二,为工者第三...而一部分将领们则是认为,大王这样的行为是舍本逐末,是对军功制的践踏。

    刘长是一个善于听取谏言,有齐威王之德的好贤王,在听取将领的劝谏之后,刘长便夺了他的马镫,丢给他木甲和木棍,让他去塞外杀匈奴...将军也是幡然醒悟,忽然就感觉大王做的其实很有道理。

    说大王没有大学问,肯定是不对的,大王很有学问,全天下都知道,太学都邀请他去讲数算。

    可说他有大学问吧,在其他方面...大王写的诏令满篇错字,读书不求甚解,不求甚解倒不是怕错信书,只是因为不认识那么多字,也不知道当初盖公到底是如何教导大王的。

    若说刘长说自己要做出一个能自动写字的工具,曹姝或许都会相信,可刘长说自己要简化当今的文字,那曹姝就不信了。

    大王根本就不是这块料!不要去学李斯仓颉,安心做点昏君该做的事情不好吗?

    看到曹姝那狐疑的眼神,刘长很不开心。

    “寡人作数书,惠及天下,光是这功劳,就可以立下祭祀,让天下人都来祭拜我了...官吏们办事效率大大提高,引起诸多大贤的激烈议论,太学都邀请寡人去教学辩论!”

    “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寡人呢?”

    “大王...您若是要做,那便做吧,可是,还是得让张相帮着看看。”

    “哼!”

    刘长站起身来,气的脸都鼓了起来,“等着吧,等寡人写出来了,你就知道寡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大学问了!”

    刘长是个说做就做的性格,任何事情都憋不住,压根就没那耐心,这位可是半夜想起了好点子,就忍不住即刻起身要去找张相去询问的,张相因为这件事,就差在门口立个牌,禁止唐王和如意入内了。

    他给张相吩咐了什么事,也是忍不住想要看到成效,每天往张相府邸跑上七八次,询问进展...像他这样的行为,历史上亲切的称为:急功近利!这也是历代暴君昏君们的标配,可放在这位集合了天下昏君所长的大王,那就是毛毛雨,这点缺点,啥也不是。

    从这一天开始,刘长就拿着一本《仓颉篇》,窝在厚德殿里书写了起来。

    也不外出祸害群臣了,群臣很是欣慰。

    曹姝时不时就要来刘长,每次进了内屋,总是能看到刘长那皱眉苦练,奋笔疾书的样子,刘长很是认真,完全不像平日里的那样湖弄,每当刘长安心写书的时候,刘安便乖巧的坐在不远处,聚精会神的看着他。

    “阿父?写完了吗?”

    “还没呢...哪里能写的那么快啊...”

    刘安点了点头,又坐了片刻。

    “现在呢?阿父?写完了吗?”

    “没有写完!闭嘴!”

    “哦....”

    刘安又坐了片刻,“现在呢?”

    刘长愤怒的脱下了鞋,刘安转身就跑,迅速躲在了曹姝的身后,刘长则是大骂:“这竖子怎么如此烦人?把他给送到阿母那边去!”,曹姝白了刘长一眼,缓缓抱起了刘安,几个近侍带着她们母子离开,刘长却忽然叫住了近侍。

    “对了,你去张相府里问问,他不是要改税赋吗?怎么没动静了?”

    “大王...我上午才去问过..”

    “再去问问!”

    “哦...”

    近侍急忙离开,曹姝摇了摇头,这父子俩总有一天会将自己给气死。她抱着怀里的孩子,哄道:“安儿乖,可不能跟你阿父学啊....”

    曹姝带着孩子一路朝着长乐宫走去,而刘安这一路上都是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就不曾停下来过,靠近了长乐宫,小刘安忽然叫道:“阿母!我也想着书!”

    “阿父能着书,我师父也能,我也想跟他们那样!”

    “好,好,我的安儿,一定能写的比他们都好!”

    “阿母,等我长大了,我便要写一本前所未有的圣贤之书!”

    “好啊,你这般年纪,就能想着要造福天下,这是好事啊。”

    曹姝笑呵呵的说道。

    “我不是为了造福天下...我就是想让别人都崇拜我,都去读我的书,我将来就让所有人都读我的书,读的好了,我就让他当官,都不好了,我就烹了...哎幼!”

    刘安捂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曹姝。

    “阿母为何要打我呢?”

    而在这个时候,曹姝也抱着他进了内殿,正悠闲的躺在榻上享受着宫女按摩的吕后勐地睁开双眼,看到乖孙,那原先还有些吓人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无比温柔,“我的安儿来啦!”

    “大母!”

    刘安勐地窜进了太后的怀里,瞪了曹姝一眼,说道:“阿母她揍我!”

    吕后惊讶的看着曹姝,曹姝脸色一黑,“阿母...你那木棍能不能借我用用?”

    “啊?你要木棍做什么?”

    “这竖子跟他阿父学坏了...我得治治他!”

    ........

    显然,有吕后在,曹姝是治不了儿子的。

    在听到曹姝讲述刘安那番话之后,吕后非但不生气,甚至是倍感欣慰,“我的安有出息啊!”

    “他阿父若是知道,也定然会很开心的!”

    “能不开心嘛...就这样,他阿父还整日念叨着不类父...他还想要类到哪里去呢?”

    “阿母,您是不知道啊...每次安读书,大王就很生气,我多次劝阻...”

    吕后笑着说道:“他不是担心安读书,他是担心安死读书...读书是好事,可若是对书里的内容深信不疑,那就会变成傻子了...”,吕后虽然没有明说,可曹姝还是听得出阿母这是在内涵谁,某个好读书,相信人间皆是真善美的某位二世。

    可这话,太后能说,曹姝却不能接。

    毕竟,那位还是大汉的天子,刘长并没有直接登基,只是摄政而治,效彷吕后,自立为皇太弟,可刘长对自己这位兄长还是那么的喜爱,除了吕后能这么随意的嘲讽刘盈之外,其他人要是这样,刘长绝对不会饶了他。

    吕后此刻却是在跟刘安教了起来,“很多事情啊,可以想,但不能说出来...不要学你伯父那般,什么都不敢想,也不要学你阿父那样,什么都敢说..”

    “知道了吗?”

    “嗯!”

    吕后开心的哄着孙子,又问道:“他还在写?”

    “是啊...这几天大概是写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连饭都不爱吃了。”

    吕后皱着眉头,“这竖子...若是将心思用在正事上,确实是能有作为的...你以后要多劝劝他,不要总是想着如何去玩,如何享乐...他将国家大事全部丢给了张苍和陈平,一内一外,自己却躲在厚德殿里...”

    曹姝急忙说道:“陈侯常常会来厚德殿里,禀告诸事...还有齐王的次子刘章,他也常常来禀告...大王虽在皇宫里,却能知道所有的事情,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的...”

    吕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追究这件事,“卿那里,你得常去...好好劝慰她,要撑得起宫中主母的责任来...”

    曹姝大惊,吕后虽然喜欢她,可从来都不曾肯定过她的地位,如今吕后这句话,算是肯定了曹姝在接下来后宫的位置,是要高出樊卿的,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同意呢?那是因为樊卿的阿父已经不在了...舞阳侯这一脉,两个孩子还没有完全长大,已经没有太多实力了。

    曹姝急忙领命。

    而刘长在此刻,也差不多将仓颉篇重新写了一遍,他结合着自己那时不时能回忆起的梦境里的内容,将这些文字都简化的书写了一遍,其中遇到的最大的麻烦,就是仓颉篇原文里有好几个字他是不认识的,想开口询问曹姝,又怕丢了面子,就只能趁着曹姝不在的时候,偷偷将张不疑叫过来询问。

    张不疑对刘长那是毫无保留,问什么答什么。

    而得知刘长正在书写启蒙之书,要简化文字,再次统一文字,张不疑表现的很激动,不由得歌颂着刘长的功德。

    “陛下,此书完成之时,陛下便可登基为帝!”

    “急什么...朝中大权都已经在寡人的手里了...”

    “陛下,您不称帝,名不正言不顺啊,还是得早点登基...若是有人敢反对..臣先..”

    “你先别管登基,来看看寡人这写的如何?”

    张不疑看着刘长写的字,想要吹捧吧,可是这字写的实在是太过龙飞凤舞,这字,张不疑想要吹捧,都得迟疑上片刻,“陛下...不如我来为您抄写?”

    “好!来吧!”

    张不疑又帮着刘长重新抄写了一遍,刘长就坐在他的身边,时不时就指点一番。

    如此又忙碌了几天,刘长觉得差不多弄完了,便让张不疑去将张苍给叫过来。

    张苍黑着脸,走进了厚德殿内,“大王..臣还没有做完!没有做完啊!!”

    “寡人做完了!”

    刘长傲然的说着,让张不疑将纸张交给了张苍,张苍一头雾水,看着面前这纸张上鬼画符,迟疑了许久,“大王...这是?”

    “这是我所删减的文字。”

    “嗯???”

    张苍瞪大了双眼,再次看了片刻,“大王改动的倒是很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

    “差别太大...完全认不出原字,冒然推广,会引起大乱...当初秦国进行删改文字,统一各地文字的时候,也是在原先的文字基础上进行删改,区别不是那么的大,推广起来也没有那么高的难度,可大王如今这弄得,与原字几乎不相同..差别太大,这是不行的....”

    张苍认真的讲述着文字删减的事情,彷佛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得心应手的。

    张不疑很愤怒,“大王费尽心思,所创造出的文字,你岂能不屑一顾呢?你又如何知道暴秦创字之事呢?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张苍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当初为秦国作《仓颉篇》的人,正是我的师兄李斯。”

    张不疑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

    “李斯又如何...”

    险些忘了这是曾经跟随过李斯的暴秦余孽,刘长却说道:“不疑啊,可不能对寡人的师伯不敬啊!”

    刘长笑呵呵的看着张苍,语重心长的说道:“师父啊,反正这第一版寡人是弄出来,您就结合这个,在原来的基础上再进行一些改动,寡人的条件也不多,要跟原先的字差别不大,但是又要跟我写的那样好写...就很简单...这件事就交给您来操办了!”

    张苍沉默了片刻,“大王啊...臣还在忙着税赋之事...何况,还有今年的秋收。”

    “对了,还有秋收!”

    刘长激动的问道:“今年天下的收成如何啊?”

    “大王,收成很好,各地都是大丰收...风调雨顺。”

    “哈哈哈,看来祭天还是有点效果的呀!”

    张不疑急忙附和道:“大王有天命在身,自然如此!”

    就在刘长洋洋得意的时候,张苍却无奈的说道:“可我们的粮仓却空了...粮食储备比原来还少...快连士卒都养不起了。”

    “啊??”

    刘长瞪大了双眼,质问道:“天下各地大丰收,粮仓怎么还能空呢?难不成是又有奸贼来贪污作恶?!寡人非要烹了这些硕鼠!!”,刘长咬牙切齿,勐地站起身来,张苍却平静的说道:“并非是有硕鼠。”

    “是大王将税赋减的太多了,大王一下子就免掉了诸多算赋,又将租减半...百姓们倒是开心了,也能吃得起饭了,可是我们的粮仓空了啊,周相都急得开始揪胡子了...”

    刘长皱着眉头,“寡人在唐国的时候,减税也不曾如此啊?”

    “大王,各地的情况不同啊...唉,这样下去,南北军都要没有粮食了。”

    刘长大怒,“都怪这群大臣,当初为什么不跟寡人说呢?”

    “额...我听闻,当时有大臣来劝谏大王,大王说他们是老狗...”

    刘长大手一挥,“没有这样的事情,都是谣言罢了!”

    “到现在,再谈论这是谁的责任,那也晚了,还是想想如何解决吧!”

    刘长大声的说道。

    张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大王啊...我也无法凭空变出粮食来啊,何况大王已经减了,如今若是要加税,那民间就是怨言四起了...大王为何就是听不进劝...”

    “无碍!寡人已经有了良策!”

    还没等张苍把话说完,刘长就迅速打断了他,随即拍着胸口,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张苍狐疑的问道:“大王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临时加赋?这也并非是治本之策啊...”

    “寡人都想好了,大汉穷人多,可富人也不少啊,我们可以将官职爵位明码标价,卖给那些想要官爵的人啊!想要爵位,就献出粮食来买,这么一来,粮食的问题不就轻松解决了吗?!”

    “大王!!!!”

    张苍顿时喊破了音。

    ps:大王虽然不干人事,为人凶残,蛮横,僭越,谋反,好显摆,急功近利,懒惰,穷兵黩武,可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个好大王。

第263章 稍微夸张了一点点

    群臣聚集在宣室殿内,拜在刘长的面前。

    这几个大臣都是如今国内的重臣,张苍,周昌,刘敬,赵尧,叔孙通,陈平,王恬启等等,当然,“内朝”的年轻士子们也来了,他们在群臣之后,这些人看起来眼神惶恐,脸色不安,长拜不起。

    “你们何必如此激动呢?”

    “大王啊!国库没有粮食,臣愿意率领百官变卖家产补上,但是千万不能卖官卖爵啊!”

    周昌惊惧的叫道:“若是如此,官治定然腐败,军队再无战力,民不聊生,豪强作乱...”,周昌就差对着刘长喊:“大汉要完”了。

    刘长抚摸着下巴,看向了其余重臣,“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大王,可以另辟蹊径,但是绝对不能如此啊...”

    几个大臣都是纷纷劝阻,没有开口的大概也就陈平一个人了。

    刘敬连忙说道:“大王,您何必担心粮食呢?如今国库没有粮食,可民间有啊!”

    刘长非常的不喜欢刘敬,毕竟当初打匈奴的时候,这个家伙就一直反对,说什么和亲议和之类的话,刘长不喜欢这个软骨头的家伙,他不屑的瞥了刘敬一眼,“寡人就是再缺少粮食,却不会做强盗,劫掠百姓的粮食,这像话吗?!”

    刘敬呆愣了片刻,“大王,臣也不曾说要劫掠百姓啊...”

    “不劫掠百姓,那你要劫谁?”

    “谁有粮食,我们就劫谁。”

    “那谁有粮食?”

    “原先诸国之贵,富户强豪大贾,这些都是有粮食的。”

    刘敬认真的说着,周围几个大臣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刘敬在朝内外的名声很差,将领们不喜欢他谈和亲议和,而文臣们不喜欢他提强迁徙,这位刘敬在刘长看来是软骨头,可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是七国旧贵族的“掘墓人”。

    当初秦国平定天下,各国的旧贵族势力猖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谋反,哪怕是始皇帝还活着的时候,这些旧贵族就不安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某位旧贵族反贼还要刺杀始皇帝来复国。到后来,造反事业轰轰烈烈的展开,各地的旧贵族即刻动手,遍地开花。

    这个问题在汉初依旧是大问题,根深蒂固的旧贵族,在地方的影响力极大。

    刘敬便上奏高皇帝:把齐国的田氏各族,楚国的昭、屈、景三大宗族,燕、赵、韩、魏等国的后裔,以及豪门名家都迁移到关中居住。

    高皇帝欣然接受,然后就强行召了天下各地的十万多人,旧贵族和潜在的旧贵族,全部迁徙到了关内,既充实了这里的人口,又将旧贵族在地方的影响力消除干净。

    令西汉豪强们咬牙切齿的守陵制,就是出自这位的手笔。

    刘敬此刻,也是冷静的说道:“大王可以赏赐天下有德之人,赏赐他们关内的户籍....”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我素来以为刘公怯弱,没有想到,刘公对外虽软弱,可对自己人下手那还真是有一套!”

    刘敬脸色一黑,为自己辩解道:“先前匈奴强盛,大汉疲敝,臣提出议和,并非是为了给自己谋利,乃是为了家国...大王若是因此而怨臣,请大王责罚!”

    刘长摇了摇头,“寡人先前还很生气,可真正跟匈奴作战之后,就不怪你了...若非师父出面,那还真不好说...冒顿确实很强大,你的担忧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寡人以后不会再怨恨你了!可议和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提了!”

    “大王若是不顾国内百姓的情况,一味的求战,那臣还是会上奏求和的。”

    “哈哈哈~~”

    刘长大笑,却没有要问罪的意思。

    周昌不悦的上前,说道:“大王,刘公的想法,实在不妥,岂能如此对待无罪之人?!”

    刘长挥了挥手,说道:“放心吧,暂时我还不会跟他们动手,猪都还没养肥,怎么能就先下刀呢?”

    周昌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周昌跟刘敬并不对付。

    就在此时,担任少府属吏的晁错却站起身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刘长,“大王,我有奏!”

    “呵,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赵尧很是不悦,对于刘长召开重臣商议,却要将一群毛头小子叫过来的时候,他很是不满,刘长愣是将少府的位置抬高到了一个足以跟三公叫板的程度,进出皇宫,批阅奏表,对国相发号施令,被一群娃娃骑在头上,这些开国功勋心里很不好受,人越是老,便越是看重所谓的资历,天生的就对年轻人产生一种轻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晁错被赵尧训斥,板着脸,却没有跟这位大臣争执。

    “怎么...少府的官就没有开口的资格吗?”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陈平缓缓睁开了双眼,盯着赵尧,轻轻说道。

    被陈平那刺挠的眼神一盯,赵尧顿时就慌了,哪怕是在开国的这群勐人之中,那也是有着高下之分的,陈平显然就是属于高的那一方,周昌也是开口说道:“各地的官员都暮气沉沉的...让后生开口又如何呢?!打压后生算什么道理?!”

    刘长也很是不善的看向了赵尧。

    陈老爷高,周老爷硬,长老爷又高又硬。

    这三个人里哪一个都不是赵尧能对付的,急忙说道:“并非排挤...只是担心他说错了什么...”

    晁错冷冷说道:“多谢赵侯的关怀。”

    随即他认真的看着刘长,说道:“大王,卖!必须要卖!!”

    “要全力去卖,在各地去卖,卖的越多越好!”

    晁错大声的说着。

    那一刻,宣室殿内静悄悄的。

    包括陈平,脸上都有一丝愕然,他看了一眼晁错,没有说话,叔孙通却冷笑着说道:“法家为了吹捧大王真的是无所不用...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我羞与这种人为伍!”

    群臣也都没有想到,叔孙通有一天也能义正言辞的骂别人阿谀奉承,没有底线,毕竟在这方面,我们的叔孙大儒是颇有造诣的,可晁错如此公开的站在刘长这边,这确实要超过了叔孙通。

    “哦?你也觉得应该卖?!”

    刘长眼前一亮。

    晁错重重的点着头,认真的说道:“军功制有利有弊,秦兴与军功制,同样亡与军功制...萧相虽然进行了改进,可弊端还是很明显的,唐国燕国这些国家,因为地理位置,可以通过与匈奴作战的方式来获得奖赏,那中原百姓呢?爵位限制了太多...对大汉的发展极为不利!”

    “大王应当提高大夫,侯等爵位的获取难度,让他人不容易获得,允许各地的富户商贾捐献粮食,获得底层士爵...能消除军功制的弊端,同时也不会影响军队的战力...我并非是信口开河,当初秦国出征赵国,因为缺少粮食,并允许百姓通过拜粟的方式来获得低级爵位...”

    “甚至,大王应当时不时的赐予百姓们一些底层爵位,逐渐消除军功制的影响...”

    晁错大声的说着自己的想法,看得出,这些想法并非是他早就想好的,是听到刘长的话之后,临时起意,因此有些混乱,可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给爵,不给官,破坏军功制,增加国库的收入,把控中上爵位的获取难度,只有军功可以获取,增加底层爵位的数量,只要大家都有爵位,军功制就渐渐会脱离对社会百业的影响,只存在与军旅之中。

    群臣听的目瞪口呆。

    刘长大概并不知道,在历史上,消除了军功制的恶劣影响,完成了从伪装成军队的国家到真正封建国家的过渡,并且大赏爵位,允许百姓们用粟来换取爵位,并且维持住了军队战斗力,更大的刺激了军中将士们封侯愿望的,便是这位晁错。

    ......

    刘长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晁错。

    随即大声说道:“不错,你居然能看破寡人的心思!寡人就是这么想,各位爱卿,寡人的想法如何啊?”

    方才还在全力争辩的大臣们,此刻却陷入了沉思,军功制的弊端,他们也不是看不到,秦国是一个纯粹的耕战之国,整个国家就是一个伪装成了国家的军队,耕作,打仗,耕作,打仗,全国上下就这么两件事了。

    大汉全盘继承了大秦,也是这么一个国家,全民皆兵,好战,好军功,好砍头...可大汉面临的情况与秦国又不同,好处还没体会到多少,弊端倒是先感受到了。萧何就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早在在萧何之前,秦国的李斯和吕不韦也曾想过如何改善这项制度。

    这项创立在天下大乱,需要大一统时的政策,在此刻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晁错的话,却给目前的大臣们提供了新的思路,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张苍,他认真的思考着晁错的这番话,说道:“虽操之过急,但有可取之处。”

    张苍有些意动,而周昌却觉得很不合理。

    “将士们幸幸苦苦获得的爵位,就这样卖给他人?这岂不是动摇军心?”

    “何况,就那些商贾富户,哪里有资格获得军功?”

    “他们想要获得军功,便去戍边作战!”

    周昌愤怒的说着,晁错却不以为然,他说道:“当初施行军功制,是要宰相必起于州部,勐将必发于卒伍!为的是让底层的人也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往上走,可如今呢?百姓再无出头之日,大汉又不能频繁的对外作战!”

    群臣即刻争吵了起来,刘长却很是不满,寡人想出了这么好的计策,你们还敢反对?

    “吵什么吵?!”

    刘长即刻打断了他们的争吵,随即看向了张苍和周昌,“这件事,就由你们两人自己商谈,自己去办!”

    “若是办不好,那就寡人来推行!”

    刘长对比刘盈,最明显的一个优点就是敢直接推行,没什么顾忌,哪怕是错了,也不要紧,可以赖在这两位国相身上,与寡人有什么关系呢?寡人也是受害者!被奸人所欺!

    群臣无奈的离开了庙堂,晁错却被刘长单独留了下来。

    “哈哈哈,错,你可比你师父要厉害多了...你师父也就说话的本事了得...不像你!”

    刘长招了招手,让晁错坐过来。

    “这些老臣啊...越老越怕事,啥都不敢做,安于现状,这可不行,匈奴都开始变革了,我们却什么都不做?呵,你回去之后,就跟少府的人多交谈,看看这件事的可行性,若是还有其他的想法,先来告知寡人!”

    “你们不会在少府待太久的,寡人准备让他们一一来接替如今的老臣。”

    刘长给晁错画了一个很大的饼,“不久之后,你便是我大汉的国相了!”

    在许诺唐国相位之后,刘长又将毒手伸向了大汉相位。

    晁错却很是激动,再三拜谢刘长,这才离开了宣室殿。

    送走了这些人,刘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才大摇大摆的朝着厚德殿走去,当他赶到了厚德殿的时候,曹姝正在跟樊卿说着些什么,两人低声聊着天,看到刘长走进来,就不说了,每次都是这样,这让刘长很是郁闷,可他询问的时候,两人从不告诉他,她们到底在聊什么。

    “卿...姨母可还好?”

    “嗯...兄长正在陪着她。”

    “没想到,亢也是长大了啊,他小时候就是纯愣头青,见谁都想要砍...连市人都想砍。”

    刘长坐在她们面前,看了看周围,“那竖子呢?”

    “在长乐宫。”

    “唉,阿母对他就是太宠溺了,这样宠爱,这竖子又能有什么出息呢?”

    曹姝顿时就不乐意了,“太后对大王也是百般宠爱,大王也没有学坏啊!”

    “对我宠爱?我可是挨打挨过来的,阿母揍过他一次吗?”

    聊了会安,曹姝这才问道:“大王,您那本着作,完成了吗?”

    “当然完成了,张苍在编辑呢,很快你们就能看到了!”

    看到樊卿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刘长也算是放心了,告诉自己今晚不在宫内用膳,便离开了厚德殿。当刘长走出皇宫的时候,张不疑正在等着他,这场景,让刘长颇为感慨,还记得当初,自己一出门就能看到一众舍人的场景,这许久不见,自己也很是想念,看来,还是得偷偷跑唐国一趟,见一见那帮子舍人。

    “陛下!”

    张不疑笑呵呵的上前拜见。

    “走,去唐王府!”

    到了唐王府,刘长便派人去将能抽出空来的群贤给叫过来,做了这么多事,不跟群贤吹一吹,实在是不妥,总感觉哪里不得劲。

    樊亢自然是来不了,但是吕禄,吕种,夏侯灶,周坚,陈买,灌阿,宣莫若等人很快就赶来了,群贤毕至,刘长也不含湖,直接就说起了自己这些时日里的伟大事迹。

    “哈哈哈,寡人创了字,这是什么样的功德啊?堪比仓颉,寡人只用了十余日,甚至都没有怎么费力,群臣见到之后,也是惊呼万岁,对寡人那是赞不绝口啊...”

    “大王这样的功劳,应当在各县都修庙,使天下百姓每日祭拜,敢不祭拜的,就以谋反罪诛杀!”

    夏侯灶没有让众人失望,一开口就说出了一个人神共愤的提议来。

    吕禄失望的看着他,没有了周胜之来跟自己争锋,自己当真是举目无敌啊,这大傻子显然不能成为自己的对手,拍马屁都拍不对地方。

    吕禄能出来是因为他跟舞阳侯有亲,吕种,周坚,宣莫如能出来是因为他们还在太学读书。

    陈买和灌阿能出来是因为他们目前为吏,到了点就可以外出。

    而夏侯灶能出来是因为校场的墙太低。

    吕禄开口说道:“大王的功德,实在令人敬佩...大王有这样的才能,有心怀天下的仁心,我实在是不知说什么...”

    刘长大笑,他看了一眼夏侯灶,说道:“灶啊,立庙的事情也不急,我将来迟早都是要入太庙,受后人所敬仰的!”

    夏侯灶的脸色却变得很复杂,他迟疑了许久,方才低声问道:“大王?太庙也可以入吗?这怎么入啊?”

    “要入太庙啊...就得有大功...”

    刘长解释着,忽然反应过来,明白了夏侯灶的意思,勃然大怒,“好你个竖子,敢戏弄自家大王是吧?!”

    群贤从不令人失望,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磨砺,夏侯灶但凡是有点长进,也不至于一点长进都没有,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总是能给刘长无数个惊讶。

    就在群贤在这里聚集的时候,陈平也单独会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从唐国紧急押回了长安的那个匈奴人,被刘长所俘虏的那个大巫。

    可此刻,这人穿着唐国的服饰,操着一口赵地方言,基本都看不出这家伙的匈奴身份,他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陈平,低头弯腰的,陈平也见过不少匈奴人,就是没见过这么怂的。

    “听闻...你曾是有十万民众的大部落的首领?”

    “啊?”

    巫瞪圆了双眼,“贵人,我因为占卜出错,因此被惩罚...部族不过百,士卒仅有十人...”

    陈平的脸抽了抽,刘长当初说自己单枪匹马搞定了一个十万人的大部落的时候,陈平知道他是在吹嘘,他以为大王是多说了个十,没想到,原来是多说了个万啊,这也太离谱了。

    看到面前这位贵人沉默了下来,巫或许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说道:“我对冒顿的情况很熟,对他身边的情况也了解,我曾在他身边待过很长时日...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您..我虽然身份卑微,可我知道的很多...”

    陈平笑了笑,“你不必如此害怕。”

    “我让你过来,不是要杀你...是要重用你。”

第264章 失败主义巫师

    这位耿直的巫,对他阿父所教给他的那一套,深信不疑。

    他相信自己确实是能预测到吉凶的,只是大单于不愿意相信自己而已,在郁郁不得志的情况下,他遇到了前来索要补给的唐王长,看着自己的士卒几下杀死,巫很很快对自己进行了一次占卜,嗯,结果显示,只有投降才是唯一的出路,然后他就降了。

    再往后被带回了唐国,他发现,自己在唐国,其实也有不少同行,在友好的跟唐国的同行交流了心得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占卜能力又有了新的突破,他被送到了新的矿场,官吏看他为人聪明,其余役人又对他颇为敬重,便让他占卜,预测一下哪里能开采出最多的资源,这位占卜了一下,然后自信满满的告诉众人,这矿场要出事啊!

    那些役人都吓坏了,说什么都不敢去挖矿,官吏脸色铁青,这巫险些就被打死。

    当然,矿场到现在也没出过什么事....

    此刻,听到面前这位贵人说要重用自己,想起这些年里的不得志,他人对自己的怀疑,殴打,辱骂,巫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陈平有些狐疑,这厮怎么还哭了呢?

    巫急急忙忙的从怀里拿出了几颗石子,这举动让陈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想要做什么?”

    “贵人,你就说吧,你要占卜什么?我保证很灵验!”

    看着面前异常激动的巫,陈平很是平静,“冒顿有几个儿子?”

    “我这就占卜...”

    “你占卜什么?!你不是说常年跟随在冒顿身边吗?你连他有几个儿子都不知道吗?!”

    陈平训斥,巫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好像不需要占卜,他急忙回答道:“冒顿有六个儿子,死了两个,现在还有四个...”

    “这四个人的情况,你与我说说...”

    巫放下了小石子,开始认真的说起了冒顿的几个儿子,最先就是稽粥,按着巫的说法,稽粥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完全不像是冒顿的儿子,部落里的大人都很喜欢他,而跟随在冒顿身边的将领们却很厌恶他,他每次作战之后,都会将斩获的物资分发给自己的部下,只是这个人从来不搞占卜这一套,即使如此,他对巫者也很客气。

    曾经,自己就曾得到过他赏赐的一块肉。

    然后就是护涂,按着巫的说法,这人做事就是一根筋,心直口快,常常因为言语而得罪人,巫说起了一件事情,当初他们去丁零那边,冒顿忽然感慨这边的风越来越寒冷,结果护涂激动的告诉冒顿,“不是天气变了,是您老了,所以觉得冷!”,气的冒顿险些用鞭子来抽他。

    第三个儿子叫闼固,这人完美继承了冒顿凶残的性格,为人桀骜,好杀,跟稽粥的关系最是恶劣,在冒顿面前是乖乖儿,在别人面前就是吃人的野兽,匈奴人都很害怕他,有些时候,他甚至会因为别人跟他对视就要杀人,弄得人心惶惶,部族离心。

    第四个儿子能车,他因为生母的缘故最受冒顿的宠爱,但是因为年纪小,势力也不大,常常遭受到两个兄长的欺辱,但是他跟稽粥的关系最好,稽粥非常的疼爱他,还常常带着他去各地游玩,每次回去也一定会给他带回礼物。

    听着巫的言语,陈平眯着眼,心里很快就有了想法。

    冒顿这四个儿子里,显然稽粥是最完美的继承者,手段很强,若是他上位,或许能比他阿父更快的收拢各部族,凝聚在一起,成为大汉的心腹大患,其余几个儿子,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尤其是与稽粥关系最僵硬的闼固,让这样的疯子来继承冒顿的事业,那匈奴是不攻自破。

    “我打算让你去联系闼固...大汉可以帮助他来登上匈奴单于的位置....”

    陈平的话还没有说完,巫已经丢出了手里的石子,开始了占卜。

    巫的脸色大变,“贵人!不能如此啊!大凶啊,如此定然失败!”

    陈平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问道:“你不愿意去?”

    巫欲哭无泪,急忙说道:“这是占卜结果...”

    看到陈平的脸色愈发不对劲,巫又急忙解释道:“何况,这个闼固是出了名的厌恶汉朝,他常常虐杀俘虏,连冒顿都因此而鞭打他,先前冒顿想要与大汉议和,他是最反对的那一个,说宁死也不会这样做...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其他匈奴人,我没有说假话...”

    陈平听到这些话,再次开始沉思。冒顿是个暴君,可他这个儿子,别说君,就是跟人也不太沾边,若巫所说的都是实话,那这厮可以利用,但是不能接触...陈平的目标又换成了老二,心直口快的那位。

    “你且先在长安住几天...我会去查你的话是否是真的,若是你敢骗我...”

    陈平做事还是很谨慎,同样的事情,他也是要从各个方面来确认,绝不会轻信一家之言。在这段时日里,巫便住在了长安的一处宅院里,这里原本是审食其的宅院,后来他被抄家,这里也就空了下来,不知怎么落在了陈平的手里。

    在这段时日里,巫一直都在占卜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凶...凶啊...这下要出事了...”

    就在巫喃喃自语的时候,忽有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这里。

    巫抬起头来,看清了面前的人,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拜见,浑身都吓得哆嗦。

    来人当然就是刘长,在陈平将自己收集到的消息告知刘长之后,刘长就决定来见一见他。

    对这巫,刘长还是蛮好奇,据说他在唐国的这些年里,无论算什么最后都能算出失败,大凶,不妥。他倒是听说过失败主义谋士,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失败主义的巫师。

    刘长打量着他,“你被寡人抓住之后,可曾饿着?”

    “不曾。”

    “既然没有让你挨饿,你也该做出点事来,报答寡人的恩情!”

    “是!”

    “寡人其实也无意与匈奴作战,都是因为那个叫稽粥的从中作梗,竟然阻拦我在朔方获取物资,跟他开展,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已经投降了大汉,况且匈奴人也不重视你...若是你能相助寡人,寡人给你升爵,让你在唐国能富贵一生,荫护子嗣!”

    巫急忙点着头,“大王,我愿意为您效力!!”

    “嗯,其他的事情,陈平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匈奴迟早是要灭亡在我的手里的,你若是想要谋取富贵,想要活着...就安心的为寡人做事,寡人绝不会亏待了你!”

    巫再次点着头,问道:“大王是要派我回匈奴吗?”

    “呵,你倒也不傻...我是想让你去联系那个二王子...想要跟他成为朋友...帮助他成就大事。”

    巫沉思了片刻,说道:“大王,请允许我为这件事占卜!”

    刘长摇了摇头,“你不要算这件事能不能成功,你就算一算,匈奴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

    巫点点头,急忙占卜,果然,不出意外,巫急忙叫了起来,“凶!要出大事啊!”

    刘长感觉自己逐渐明白了这个巫师的使用方法,接下来,刘长又让他算了几次,其中就包括不安心为刘长做事会怎么样啊,不去匈奴会怎么样啊,他若是逃跑会怎么样啊之类的问题,巫师几次都算出了大凶,整个人都是无比的惊惧。

    刘长算是明白了,这厮当初学巫的时候,大概就没有学到怎么算吉,只懂得怎么算凶。

    以后外出打仗,就把这厮带过去,询问这次作战时匈奴的情况会怎么样,这一定能极大的振奋军心。

    刘长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却又停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王,我叫格...大巫格。”

    “就你还大巫...你那部族,简直是寡人平生见过的最寒酸的部族了...拿去...这点钱买个新衣裳...这都什么人啊....”

    刘长滴咕着,转身离开了这里。

    ..........

    面对刘长这位反王,虚假的群贤们的态度是非常复杂的。

    当刘长因浮丘伯的邀请来到太学的时候,在这里的群贤们,神色各异,有的欢喜,有的惊惧,有的愤怒...刘长却并不在乎,只要这些人能为大汉培养更多的人才就好,至于对自己的态度,那根本就不重要,反正又不敢当面说自己。

    可刘长的想法很快就破灭了。

    “我听闻,陛下对大王十分的恩宠,吃饭在同一个席子上,外出在同一个马车上,可大王如今却霸占了皇宫,令自己的士卒驻守在长安,将天子驱赶到了后宫,自己把持朝政,肆意下达命令,这是什么道理呢?!”

    一位儒生挡在刘长的面前,愤怒的质问道。

    他身边的那些同僚顿时都被这番言论给吓坏了,惶恐不安,甚至不敢再待在他的身边。正跟在刘长身边的浮丘伯,此刻脸色大变,很是愤怒,叫道:“白生!你可以回去了!”

    这位白姓的儒者,是浮丘伯的弟子,但是,儒家们的弟子,向来都是不太听话的,看看荀子的那几个弟子就能发现这一点。

    这位白生,性格火爆,为人刚烈,当着众人的面,便如此质问刘长。

    这并非是第一次,在先前,他就曾表现出了对太后的不满,也因此与高官厚禄决绝,只能在太学里协助浮丘伯,负责跑腿这样的小事。面对老师的训斥,白生却更加生气了,“老师曾告诉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您如今却为什么要屈服在权势之下呢?!”

    “唐王擅权,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敢反对他呢?!”

    白生很是激动,手放在剑柄上,似乎有对唐王不轨的想法。

    跟着唐王前来的几个甲士正要上前,刘长却示意他们退下,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儒生,见多了叔孙通那样的大儒,忽然遇到一个敢当面训斥自己的儒生,刘长很是惊讶。

    “大王...请您宽恕他的罪行,他是我的弟子,我只教会他书里的道理,却没有能教会他为人处世的道理...”,浮丘伯的眼里满是担忧,急忙为自己的弟子求情。

    “不必求情!我宁死也不会向反贼低头!”

    白生还准备辱骂,浮丘伯却大声呵斥道:“住口!!”

    刘长却忽然大笑了起来,也不顾在场那些愕然的众人,“你这个人虽然愚蠢,但也算有些骨气...寡人不杀你...来人啊,将这厮抓起来,让他在廷尉反省几天!”

    甲士这才上前抓人,白生很快就被拉走了。

    太学内的氛围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同,众人都沉默着,浮丘伯也只是在叹息,刘长不在意这些,拉着浮丘伯,便与群贤坐在一起,开始商谈学问,刘长能跟这些群贤所商讨的学问,也就只有在数算方面了。

    数算在这个时代也是一个大学问,例如张苍,他闻名天下的才能,就是数算,儒家和法家都非常的看重数算,黄老则是一般,但也不是不懂,做官吏的基本才能还是有的。

    而在交谈之中,众人也逐渐不像原先那么拘束,渐渐就聊开了,跟刘长谈论各种数学难题。

    这场讲学,或者说是辩论,持续了一天的时间。

    众人受益匪浅,而刘长也成功在众人面前漏了个大脸,在从前,一直都有人觉得刘长的数书是找人帮着写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张苍。浮丘伯也是笑着说道:“常常听到他人说大王的书是他人所写,被大王所夺取,今日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这么说大王了。”

    “他人代写?!”

    刘长很是生气,叫道:“寡人向来都是实事求是,从不抢夺他人之功劳!”

    原来都已经相信了刘长的群贤,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忽然又有些动摇了。

    群贤各自忙碌,刘长便带着浮丘伯,两人一同走在路上,刘长看到周围没有他人,这才笑着说道:“浮丘公啊...这些时日里,您做的可是不太好啊...害苦了寡人啊!”

    浮丘伯一愣,“大王何出此言呢?”

    “寡人本就是反贼,他们那些人在私下里骂寡人,这也是应该的...您却非要为寡人出面,四处跟人辩论,说寡人是迫不得已..这如何能行呢?”

    浮丘伯听闻,顿时摇着头,再次长叹。

    “何至于此啊。”

    “无碍,谋反者该骂...要是没人骂,那就要出大事了。”

    “大王用自己的名望来换取太平...老夫自愧不如啊。”

    “这些都是小事,寡人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大事。”

    “请大王吩咐!”

    刘长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您也知道...先前阿母在各地设立国学,培养人才...如今,一郡一国学,已经成为了标配...老师的问题不难解决,难得是书籍的问题...先前我的兄长废除了藏书之罪...允许百姓家里有藏书。”

    “兄长这个仁政,我也很敬佩。”

    “可是,在各地所流传的书籍还是很少,那些家有藏书的人家,除非是亲近,否则就绝不肯给外人看上一眼...”

    “寡人想要将皇宫里的藏书取出来,分发到各地,不过,地方的藏书,也有很多有用的...我知道您家里的藏书很多,若是您能将书籍拿出来抄写,用来传播到各地,发掘培养更多的人才...那真的是帮了寡人大忙。”

    “我一个人的藏书,起不到什么作用...大王是想要老夫号召家有藏书的贤人,进行抄写,献给大王?”

    浮丘伯不亏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刘长的想法。

    刘长点着头,傲然的说道:“您可能不相信,但是寡人确实有办法可以大量的抄写书籍,可以做到分文不差!”

    “寡人虽然不喜欢读书,可是书这个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寡人不读,可以让天下人去读!”

    “如今天下能识文断字的人实在是太少,主要还是书籍太少...寡人准备设立书肆,就跟酒肆食肆那样,让书籍尽快的在各地流传....大汉在寡人的手里,定然会越来越大,而所需要的人才,也只会越来越多,寡人想让全天下的人都能读上书!”

    “大王真乃尧舜那般的贤君!”

    “大王有这样的志向,老夫怎么敢不全力相助大王呢?”

    “老夫这就写信给所有的好友,劝说他们抄书献王!”

    “不过,大王有什么办法可以大量的抄录书籍呢?”

    刘长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这要解释起来,其实也不难...您玩过泥巴吗?”

    浮丘伯一头雾水,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大汉的尚方机构在此刻也是忙碌着,不过,尚方在刘长的手里从为皇室打造物件的机构已经变成了发明机构,因此做事也很是隐秘,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最近的成果是什么。

    只有守在周围的甲士,才能看到这些尚方的人抱着木板走来走去的样子,他们浑身都沾染了不少的墨,还不断的抱着书走进去,甲士面面相觑,开始制作之后才开始翻书学习?这是不是晚了点?

    刘长擅权之后,庙堂的事情顿时变得忙碌了起来,刘长连着下达了数个政令。

    刘长下达的倒是很随意,脑子一热,就直接决定了,可群臣却要认真的商讨,进行改进,逐步推行。可以说,刘长张张嘴,群臣跑断腿,陈平因为有属吏的原因还好一些,周昌和张苍这两位,就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百十个美妇人都没能压垮的张苍,此刻却险些被刘长那频繁的政令给累垮。

    他们也只能希望,这些政令能如期的发挥出作用来,让他们不要白忙活。

    至于下命令的刘长,此刻却是在厚德殿内,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生活那叫一个惬意。

第265章 舍人云集

    在长安前往洛阳的道路上,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前进着。

    有骑士开道,甲士随行,六马之车,旗帜猎猎,甚至有乐师同行....在整个大汉,敢这么大张旗鼓,恨不得一路都对他人高喊着“自己到来”的做派,自然是只有那位昏君才有的。

    没错,昏君此刻就是傲然的坐在车上,打量着周围,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疑啊...寡人这次巡查地方,就不想跟地方声张...你可要看好同行之人,让他们不要对外说啊!”

    张不疑看了看前后那庞大的仪仗,迟疑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

    就这仪仗,还需要对外说什么吗?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知道来者是什么人。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张不疑知道,自家天子最好排场,打小就喜欢美衣裳,搞排场,很享受那种被众人簇拥的感觉,喜欢被人吹捧。

    很多事情,你明着说,天子可能不会答应,但是先吹他几句,说不定就答应了。

    这恶劣的性格,不能说是跟高皇帝如出一辙,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了。

    高皇帝就最喜欢排场,在登基之后,多次往地方上跑,群臣就怀疑,高皇帝出巡不是为了访查地方,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排场。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天下刚刚大一统,众人大多还没有产生对天下共主的认同,高皇帝时不时去各地出行,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群臣也就不劝他,反正国事还有萧何。

    当刘长刚刚接近洛阳的时候,洛阳令便惶恐的带着官吏前来拜见。

    刘长在大汉各地都享有一定的恶名,连群臣看到他都害怕,何况是这些地方官吏呢,见到这位传闻中动不动就要烹人的美食家,官吏们双腿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拜见大王!!”

    看到众人拜见,刘长还在抱怨,“寡人不是说了不要惊动地方吗?”

    他下了车,让这些官吏们起身,让他们跟在自己的左右,便朝着洛阳继续前进,刘长打量着周围的情况,笑着说道:“寡人还很年幼的时候,曾跟着阿母来过洛阳...当时彭越就在洛阳,将寡人奉为上宾...聆听寡人的教诲!”

    “那时,洛阳城破败不堪,道路上压根都看不到多少人...城内外的耕地都是荒芜的,城内更是如死城一样,寂静的令人害怕。”

    “如今,寡人这一路走来,处处都是耕地,道路平坦,行人极多...连这洛阳之内,都如此的繁华!”

    官吏们对刘长的这些话倒是很赞同,在这十余年的时日里,大汉的变化非常大,各方面都迎来了巨大的发展,尤其是中原地区,已经开始重现战国时的繁荣景象了...这并非是贬义,毕竟汉初那遍地废墟还真不如战国那会。

    “这都是因为寡人的功德啊,从这就能看出,论治理国家,阿父远不如寡人啊!”

    刘长傲然的说着。

    洛阳令张开了嘴,可奉承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大王你才执政几年啊,现在这局面,似乎是高皇帝,当今陛下,太后他们的功德吧...他不敢反驳,却也不敢赞同,唯独张不疑,脸都不红,大声说道:“陛下征伐匈奴,在北面击败强敌,通过自己的威严,在南面迫使南越臣服,治理国家,重用贤人,使得天下大治!”

    “陛下的功德,三皇五帝也不能媲美,高皇帝亦然...便是皇帝也不能衬托出您的功绩来,我听闻,古有天、地、泰三皇,其中以泰皇最贵!陛下应该当泰天地大皇帝!”

    刘长顿时放声大笑。

    几个县中官吏的脸色那叫一个复杂,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

    坐在上位,刘长却问起了地方的情况,从户籍,粮产,到一些新政策的作用。

    当刘长问起他推行的新政策的时候,官吏们支支吾吾的,却不敢说实话,只是奉承着这些制度。

    刘长却皱起了眉头,严肃的说道:“哪有什么完美的政令呢?各地的情况不同,同样的政策在地方所推行的结果也是不同的!你们食汉禄,如今却不肯为王事,随意湖弄,尔等怎么敢如此轻视寡人呢?!”

    看到刘长生气了,洛阳令不敢废话,急忙说道:“大王啊,您下令让百姓们自由进出各地..光是在这两个月内,便有四万多人来到了洛阳,其中有人愿意定居下来,想在这里成家,充实户籍,也有人来贸易,来开肆,这都是好事,可因为进出的人员众多,地方治安变得很是混乱...县尉查桉,也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很多贼人都趁机流窜各地...”

    洛阳令无奈的诉说着如今的情况,有利,也有弊。刘长上台之后,先后颁发两个政策,允许百姓自由出入,轻徭薄赋。刘长也有自己的想法,第一项法令是为了营造宽松的社会氛围,第二项法令是减轻百姓的负担。

    暴秦留下的遗风,处处都是有严苛的律法和制度来限制百姓,怎么说呢,就是你外出散个步,都会触犯将游罪,不乖乖在家里耕作,外出做什么?!然后就会被抓起来,百姓们所能做的事情,唯耕作与战争。

    地方官吏并非是基层政权,他们是军事动员单位,一旦发生战争,县中官吏自动担任军职,带着动员起来的百姓就奔赴战场。

    在这种高压的社会氛围下,百姓过着的是“军管”日常,你哪一天起床,发现自己病了,没有派人去禀告官吏,决定晚点再去耕地劳作,都可能会被官吏抓起来惩罚,因此,刘长原先在各地看到城池都是“死城”,除了刘长这样的,谁敢在外头闲逛呢?

    包括商贾,市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关,那都是有着严格规定的,除却这些王公贵族,没有人可以体验到什么是轻松的生活。而黄老学说之所以兴起,就是因为黄老所提倡的就是一种宽松的社会氛围,官府不必什么事都去管,适当的给与百姓们生活的权力,让他们像个人一样去活着,不好吗?

    汉比起暴秦还是要宽松了不少,在秦,那就更加夸张,从衣食住行到所有的方面,官府都有明确的规定,而且刑法很严酷,尤其是在二世时期,你捡了邻居家的桑叶,都可能被判处肉刑。

    可汉毕竟是在秦的基础上所建立起来的,全盘继承,同样禁止藏书,禁止外出,禁止懒惰...路上遇到人需要帮助,你不见义勇为同样是重罪...历史上,正是通过了刘盈,吕后,刘恒,刘启这四个人的努力,大汉方才变成了如今后人们所熟悉的那个大汉,尤其是其中的吕后和刘恒,这两个人的贡献是最大的。

    后世文明的走向,基本都是被他们所确定下来了。

    刘长轻轻抚摸着下巴,认真的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呢?你放心的去说,寡人绝不会生气。”

    洛阳令这才说道:“大王,可以让百姓自由出入,传不出示,倒也可以,但是验不能不出示啊。”

    这个所谓的验,就是个人信息,上头记载了姓名,性别,年龄,体貌特征,家乡等信息,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也是暴秦留给大汉的遗产,至于传,那是通行证,需要当地的亭长来开,有这东西,你才能去想要去的地方,可这东西不好开,除非大事,不然,亭长可不会那么热心。

    你若是拿着亭长开出的证明去其他地方惹出了什么事,那亭长可是要连坐的。

    因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亭长基本都不会轻易给他人分发。

    “你说的有道理...应当如此。”

    “是寡人想的简单了。”

    洛阳令本来都做好了挨训的准备,没有想到,这位蛮横的大王居然会赞同自己的说法。

    刘长令人拿来了纸笔,书写了片刻,便叫来了人,“你现在就回长安,将这书信抄写一份,交给陈侯和张相,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大王!”

    洛阳令急忙拉住了那位近侍,看着刘长,“大王可以晚点再推行!”

    “嗯?这又是为何?”

    “这是大王初次发布的政令,若是急着去改动,一方面会影响大王的威望,另外,朝令夕改,只怕会让百姓们不满...最好能晚点再下令改变....”

    听着洛阳令的劝说,周围几个官吏深以为然,纷纷开口附和。

    “呵,这变动晚推行一年,都不知有多少人被盗贼所害,既是错了,改正便是,遮遮掩掩的,成何体统,何况,这政策乃是少府令陈平之令,寡人当时便想到了不妥,多次反对,奈何陈侯不听寡人之言,方有如今的结果!”

    “不必迟疑,即刻推行!”

    刘长大手一挥,就将那人送出了这里,诸官吏哑口无言。

    “若是政策不对,变更就是,你们也不必多想,直接给寡人上奏,寡人是不怕事务繁多的,寡人每日批阅奏表,也不曾觉得疲乏!若是隐瞒不发,那寡人可不会轻饶!”

    “大王英明!!”

    众人纷纷高呼。

    包括洛阳令在内的官吏们,此刻对刘长都是大为改观,这跟他们平日里所想的那个反王显然是不太一样的,刘长随即又问起了诸多方面,在听到答复之后,刘长又给他们吩咐了不少的事情。

    “你们不要怕徭役,群臣之中是有不少傻子,一听到哪里动徭役,便全力弹劾,弄得好像要亡国一样,洛阳有肥沃的土地,近水,位置优越,多修修道路,灌既的事情也大有所为...只要不影响到农桑,能保证参与徭役的百姓吃的上饭,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不要害怕别人弹劾,寡人自为你们做主!”

    “放心大胆去做!”

    刘长说起庙堂里的那些群臣,脸色就很是不屑,“这些懦夫就是当初被暴秦给吓到了,修个渠道要弹劾,修个路也要弹劾,寡人又不是修驰道!这些徭役他们反对,可修建皇宫园林的时候,他们却格外积极,不断的上书,阿谀奉承!”

    “你们可不要变成那样的人啊!”

    听着刘长当着他们的面来吐槽京中的那些大人物,这些官吏们也是笑了起来,县尉甚至敢附和,他说道:“臣先前都要升到郡中了,数次不得升迁,他们说是因为我行法严酷,殴死贼寇的缘故!”

    “那贼寇杀害了四条人命,又不肯供出同伙,我不殴打他,难道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将他当作阿父吗?简直荒唐!”

    “下次遇到这类事,给寡人说,让他把其父接过去自己服侍!”

    “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刘长跟朝臣大多不合,却跟底层的官吏,商贩,农夫这些人合得来,肆无忌惮的开着荤强,满脸嬉笑,在群臣看来,完全就是个市井小人无疑。刘长跟这些官吏们待了片刻,就已经跟他们相当亲近了,喝大了,甚至是跟县尉勾肩搭背的,看的洛阳令直冒冷汗。

    刘长搂着县尉的肩膀,笑呵呵的问道:“此处可有歌姬?”

    ......

    次日,刘长离开洛阳的时候,官吏们纷纷出来送别,脸上满是依依不舍,跟刘长来时的那种“受宠若惊”的神色不同,这一次,他们大多是发自真心的不舍,刘长跟他们告别,便朝着唐国的方向赶去。

    洛阳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一旁的县尉,骂道:“你这厮,还真敢跟大王勾肩搭背的...也是不怕死!”

    县尉大笑,“大王乃豁达之人,他都不曾怪罪,您又何必骂我呢?”

    “再豁达那也是大王啊...不过,大王跟传闻之中的确实不太一样。”

    刘长就这么一路朝着唐国出发,沿路去了不少的县城,也察觉到了各地的不同,甚至,还抓了几个弄得天怒人怨的地方官吏,就地处死。刘长将朝中的事情丢给了众人,就以巡查各地的名义奔赴唐国。

    当他们进入唐国领地的时候,贾谊亲自带着官吏们来迎接。

    看到他们,不知为什么,明明是长安人的刘长,心里却莫名的开心,彷佛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乡,贾谊看起来比以往要黑了些,跟周围的同僚也没有原先那样的生分,只是,刘长看出了他心里的不满,贾谊看向刘长的眼神很是哀怨,就像是洛阳城内的那个歌姬一样。

    “贾县令...你那篇《过秦论》,寡人看过了,写的是真好啊!”

    “实在是太好了,先前在太学,那里的大贤都在说你的文章,夸赞你的文采!”

    刘长拉着贾谊的手,边走边说。

    贾谊幽幽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大王为何要将晁错带回庙堂,却让我在这里继续担任县令呢?”

    “晁错这个人啊,他能实干,提出的政策也都符合当下...你不同啊,你缺乏阅历,每次提出的东西都太超前,所以才没有带上你...这是看重你,是在磨砺你...宝剑是要经过磨砺才能变得锋利的,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大王啊...这宝剑再磨下去就要碎了呀...”

    刘长看着周围的情况,对高都的情况非常的满意,这里可比洛阳要发达的多,在某些方面,直逼长安,贾谊还是成长了不少,刘长拍了拍贾谊的肩膀,“不要急,你在这里做的不错...也是时候该重用你了。”

    贾谊眼前一亮,“大王是要带我去少府吗?”

    “寡人前来的时候,河内郡丞因为贪赃枉法,已经被寡人处决了,你就去河内做个郡丞吧!”

    贾谊并没有生气,对刘长的任命也很是服气,低声说道:“唯!”

    刘长本以为自己将张苍带走之后,唐国的发展会遇到问题,可现在看来,王陵将这里治理的不错,就是苦了自己的舍人们,王陵定然没有少为难这些“反贼”,不过,刘长也不担心,王陵虽然是国相,可唐国未来的发展方向,都是提前确定好的,朝中大臣又多是刘长的心腹,他们凝聚起来,王陵可以决策大事,可未必能像张苍那样大权在握。

    刘长又在高都待了几天,直到第三天,一群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这里,前来拜见大王。

    看到这些人,刘长无比的激动,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季布,栾布,召公。

    刘长激动的上前与他们寒暄。

    “栾布!!你终于来了啊...你不知道啊,这些时日里,寡人几次都想让你噼人,你都不在啊。”

    “召公...您无恙啊?”

    “季布....”

    就在寒暄过后,季布勐地快步向前,一把抓着张不疑的衣领,就将他摔在了地上,张不疑被季布按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刘长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为何啊?”

    季布愤怒的说道:“大王有所不知啊...本该是臣护送夫人前往长安,这厮说请我吃酒,作为拜别...可他灌醉了臣,便令人将臣绑了起来,自己便离开了...这反贼,臣决不饶他!”

    张不疑也很愤怒,他骂道:“你去了长安,也不过是去拜见太后而已,又有何用?还不让我去!你这匹夫,当真以为我怕你?还不放了我?!我乃留侯之子也....”

    就在张不疑说话的时候,季布勐地抽出了长剑,插在了张不疑的面前,长剑嗡嗡作响。

    张不疑顿时被打断,他看着面前那锋利的宝剑,顿时高声大叫了起来。

    “陛下救我!!!”

    ps:感冒了,一直打喷嚏,这一章写的无比的困难,新疆这天气啊,真的是说变就变。

第266章 好一个壮士!

    刘长开心的与曾经的舍人们坐在一起,比起跟那些大臣们相处,刘长还是更怀念跟舍人们在一起的时日,那时的日子,真的是再惬意不过,如今虽然政务都分摊给群臣来负责,可刘长还是得常常留意各地的情况,注意群臣的动向,算不上是真正的自在快活。

    舍人们也是难得能聚在一起,激动的聊起了过往。

    “张不疑!你这厮别开口就是陛下,当今陛下,唯天子与太后!你这么乱叫,是害了大王的名声!”

    召平一来就开团,矛头直指张不疑。

    张不疑却并不掩饰,傲然的说道:“当今陛下,唯一人也!”

    若不看他那鼻青脸肿的样子,这番话说的倒是很有气势,季布的年纪虽然大,可张不疑还是打不过他。

    对于刘长谋反的这件事,舍人们则是有着各自的看法。

    召平很是无奈,“大王啊..您怎么能说反就反了呢?”

    “对呀,好歹跟臣说一声啊,臣都没有准备好...您就反了。”

    张不疑跟着说道。

    召平瞪了他一眼,骂道:“都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来蛊惑大王,大王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对比这两人,季布就要平静很多,就彷佛他早有预料,“大王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这件事,不能怪大王,庙堂之争甚急,陛下与太后,诸王与庙堂,群臣之间....这样下去,迟早会发生大乱,如今大王执掌大权,这些事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召公,您应该是知道这些的...别的不说,便是太后与群臣的争斗...若是大王不出手,以后会如何?或许南军与北军便要大战,随后诸侯起兵...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机会的天下,即刻就要陷入动乱之中。”

    季布几句话,便让召平说不出话来,他点点头,也承认季布的这番话,只是,他并不觉得谋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感慨道:“只怕后人不会知道这些事,大王当背负诸多恶名啊...”

    刘长全不在意,笑着说道:“无碍,等寡人快要死的时候,就把记载了这些事情的书都给烧了,找个懦弱点的太史令,让他按着寡人说的来记录就好了!”

    栾布扬起了头,长叹了一声,我当初为什么要去送信呢?

    “大王要焚书,这不得埋几个方士助助兴?”

    召平阴阳怪气的挖苦道。

    论阴阳怪气,那还得看唐王的舍人团体,各个都是阴阳家的嫡传。

    刘长大笑,“寡人还正好就认识几个方士,整日忙着要给寡人献什么祥瑞,在长安跟叔孙通打的是争锋相对,头破血流...寡人都忍不住过去看了,叔孙通的头都被缠了好几圈...”

    “额..是真的打啊?”

    “是啊,先前叔孙通在朝议时说不过刘敬,打也打不过他,就狠狠咬了他一口...有时候,寡人都看不出他们到底是大臣还是如意,反正闹得很厉害,寡人也不理会...任由他们闹,就那个叫公孙臣的,就跟五德杠上了,张相都下场了,你们真该看看张相辩论的样子!”

    “张相都下场了,那公孙臣岂不是要败得更加彻底?”

    “不,张相这个人吧,虽然跟寡妇说话的时候谈笑风生,巧舌如黄,口若悬河,骗得她们团团转,可遇到公孙臣这样的,完全说不过,支支吾吾的,被公孙臣一顿痛斥,面色涨红...”

    “啊?”

    几个舍人都有些意外,栾布说道:“那这个叫公孙臣的方士口才很不错啊!”

    “是挺不错的,所以寡人压根就没有跟他见面说话,就怕被他给骗了!”

    召平感慨道:“张相居然被一个方士说的哑口无言...唉,张相受了委屈啊。”

    “他受个屁的委屈啊,说起这件事寡人就是一肚子火,他说不过公孙臣,就跟他的妻给勾搭上了,要不是寡人派了绣衣去盯着公孙臣,寡人都不知道...那公孙臣还洋洋得意的说张相不过如此...寡人看到他都觉得心疼...张相此为,实在是小人之举啊!欺人太甚,哪天他被公孙臣捅了一剑,寡人都不惊讶...”

    几个舍人听的是目瞪口呆。

    栾布再次仰头长叹,我儒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人呢?

    刘长并不将舍人们当作外人,面对这些绝对的心腹,他可以放心的抱怨着庙堂里的事情。

    “张相也就罢了,其余几个大臣,也不让人安心啊,周昌太耿直了,又很倔强,根本就不是能正常沟通的,就是一根筋...寡人让他尽快改进以粮换爵的事情,结果他还真的就不吃不喝,日夜操劳,第四天就晕过去了...吓得寡人连忙去看望,让他不要这么急...”

    “寡人险些就背负累杀老臣的罪名了...寡人现在都不敢说蒯彻的事情了,我怕这老相真的把人给丢鼎里去!”

    “也不知阿父当初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耿人。”

    “陈平倒还好,帮了寡人很大的忙,可他只管事,不管人,少府里的属吏都要打起来了,他还能悠闲的吃着茶...有些时候吧,寡人是真的想找一桶茶,都给塞他嘴里!”

    “晁错跟另一个姓袁的后生,吵得那叫一个厉害...”

    “萧相逝世之后,满朝公卿就没剩下几个靠谱的,好在我那帮兄弟除了如意都还比较靠谱...”

    话题渐渐来到了诸侯王这里,栾布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大王,我觉得您应当前往一趟济北郡,见见齐王。”

    刘长脸色一僵,“不是说大哥痊愈了不少吗?”

    “齐王是没事...齐国有事。”

    听到大哥没事,刘长松了一口气,“齐国能有什么事?”

    栾布冷着脸,毫不客气的说道:“大王的那位犹子襄,望之不似人君,自从齐王病重之后,齐国便越来越不对,唐国前往齐国的商贾,都在抱怨,齐国的甲士为难他们,向他们索要钱财,还有劫掠商贾的行为...先前借给齐国的铁器,送到齐国后莫名少了大半,这都是在齐王病重之后开始的,我认为,这都是刘襄所做的。”

    “刘襄做的??这不可能啊!”

    刘长皱着眉头,“寡人很了解他,这竖子做事瞻前顾后,才能远不如他的弟弟,但是,绝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若不是他,那便是国相有问题了。”

    “齐国的国相是谁啊?”

    “曹窋。”

    “嗯??”

    “他怎么能当国相啊?”

    “额...因为他有两个妹妹?”

    刘长挠了挠头,曹窋的性格他也知道,这人比较老实,跟他阿父不太一样,也不像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啊。栾布却认真的说道:“我跟齐王也说过这件事,齐王也觉得不可能...大王,若不是齐王,那齐王身边,定有奸贼,此人不除,只怕齐国迟早都要出大乱子。”

    “嗯...那寡人便去一趟济北郡,这些年里,寡人还没有去过济北,看看大哥,然后再去齐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长做出了决定,便跳过了这件事,再次跟舍人们抱怨了起来。

    众人一直坐到了很晚,这才离去。

    次日,刘长只带上了栾布,便让其余众人先一步回到唐国去,对刘长的这个决定,除却张不疑之外的众人都很服从,张不疑还想要跟着去,刘长却笑呵呵的问道:“这次可是要坐船去的...你真的跟一起来吗?”

    听到这句话,张不疑才知道大王为什么要丢下自己,迟疑了许久,张不疑还是决定先回唐国等着大王到来。

    刘长在离别的时候,吩咐他们:“回去后做好准备,告诉太尉,大汉又缺粮了!等寡人回去之后,可以去跟邻居借点粮食,度过难关!”

    ......

    济北郡,作为唐国的一个郡,在融合了当地的齐风之后,发生了显着的变化。

    在这里,你时常能看到穿着蛮夷的服装,佩戴着齐剑,用夹杂胡语的腔调说着论语的文士,这就很有违和感,在济北之外的齐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不伦不类,济北已经沦为了蛮夷之地!

    作为唐国对南贸易的中间站,这里的商业活动是非常繁荣的,来往的人又很多,加上最近刘长颁发的自由进出令,这里的人流量更是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密密麻麻,在古代,齐国的晏子前往楚国,面对楚王的质问,曾说过:“齐之临淄三百闾,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而在。”

    这话在当时或许是带着夸张的成分,但是用来形容如今的济北郡,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为了不影响这里的商业活动,刘长并没有再搞那夸张的仪仗,穿着也很是朴素,穿的也仅仅只是金银编制的锦衣罢了。

    这对大王来说已经很朴素了,毕竟寻常大王都是恨不得将冕服黏在身上,不舍得脱下来。

    在这些年里,从济北走了很多人,前往唐国其他地区,而从其他地区也来了不少的人,到达济北。因此,胡汉杂居的场面就这么形成了,加上这里原先就有的浓郁的学术风气,使得很多来自塞外的胡人都开始引经据典,卖个东西都要扯出几个典故来,假装自己很有文化。

    这一切...实在是太对刘长的口味了!

    此刻,刘长就站在一个商贩的面前,开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辩论。

    “您不必担心,我肯定不会卖您假货,这可都是从云中那里带来的带...你看看这条,这上头的玉石,那可都是从西域弄来的...我听闻,陶朱公曾说:商以信....我们经商都是以诚信为本的...您现在就买,我还能送一条....”

    刘长傲然的回答道:“我听闻,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您表现的这么殷切,实在是令我不安啊!”

    那胡商看到刘长这番话,眼前一亮,“您也是个有学问的人啊!我听闻当初商鞅立法,曾立木为信....”

    随即,两人便开始说出各种典故来,话题已经脱离了卖东西的范围,渐渐变成了信任与怀疑的哲学命题。

    两人彷佛大儒再世,也不管那典故适合不适合,拿来就用,什么奇货可居,什么子贡赎鲁人,不能说是紧扣主题,只能说是毫无相关。

    两人大战,平分秋色,相见恨晚,不分高下,再往后,甚至都学叔孙通开始编造典故了。

    看着面前这对“管仲乐毅”开展的经典大辩论,栾布的神色极为复杂。

    “钱我出了...家主,我们回去吧...还有要事要办呢!”

    刘长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商贾,只能结束这次的旷世辩论,“告辞,以后再战!”

    刘长走在路上,忍不住跟栾布说道:“这里的人都是些饱学之士啊,连商贩都能说出这么多典故来....”

    “大王啊...唉。”

    栾布摇了摇头,齐地多饱学之士,这不假,或许是因为圣人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学宫的缘故,这里的士子数量相当的多,墨家来到齐国,都能被他们同化,成为只会开口辩论的“做题家”,完全丢掉了机械等方面的能力。

    可大王硬要说刚才的半个文盲是饱学之士,那栾布就不认同了,不过,没办法,谁让大王也是这个水平呢。

    刘长先后跟着数个大贤学习,奈何,他这个坐不下来的性格,让他压根就没学到什么东西,处理奏表啊,写写信啊倒是没问题,也知道不少历史,知道一些典故,可研究经典,钻研生僻字,谈论过去的学术思想理论,那着实有些难为大王了。

    在所有的诸侯王里,只有楚王和吴王的文化水平最高,能跟投奔自己的大贤们坐着辩论经典,不落下风,其余的诸侯王,都不咋滴,不过比自家大王还是要好一些的,毕竟没有逃那么多课,上课时也不敢神游天际。

    就这个水平说自己是荀子的再传,张苍的弟子,属实有些辱儒了。

    不过,想想张苍的所作所为,在人品方面,两人倒是一脉相承的。

    荀子教导出的弟子们,能力都是有的,就是各有缺陷,这缺陷还都挺大的。

    刘长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路上都在好奇的看着周围,时不时就要跑,好在栾布的老手艺没丢,紧紧跟在刘长的身后,不给他逃走的机会。济北郡的情况,才是刘长心里理想的社会,宽松的社会风气,繁华的街道,来往散漫的人群。

    当刘长来到了郡守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董赤毕恭毕敬的前来迎接。

    “哈哈哈,许久不见啊,君无恙?!”

    “大王,臣无恙!”

    董赤急忙说着,刘长亲切的拉着他的手,他将济北郡治理的非常不错,远远超出了刘长的预期,刘长跟他寒暄了许久,这才让他回去休息,政务明日再说,他还得去见大哥。

    当刘长笑着走进了内屋的时候,刘肥也是知道了刘长要来的消息,正在等着他。

    “大哥!”

    看到发色灰白,垂垂老矣的兄长,刘长有了片刻的失神,只是几年的时日,刘肥便完成了从中年到老年的过度,大概是因为儿子太多的原因,他老的有些快,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张苍那样。

    刘长坐在刘肥的面前,刘肥要仰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

    刘肥笑得很是慈祥,他轻抚着刘长的脸,“不错,又壮了很多....”

    随即他又急忙问道:“你不在庙堂里处理要事,怎么来这里了呢?庙堂里的事情怎么办啊?怎么能因私废公啊?”

    “大哥,没事的,我出去的时候,已经下令太子监国了!”

    “啊??安才那么一点,你就让他来监国?”

    “哦,不是安,是二哥...”

    “你这竖子!”

    刘肥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刘肥面前,刘长还是很乖巧的,低着头,满脸的傻笑,刘肥看着这个有出息的幼弟,却只是摇着头,满是心疼,“唉,苦了你啦,苦了你啦...大哥拖累了你啊。”

    “大哥何出此言呢?大哥拖累不了我,就大哥这个身板,我拖上十个都无碍!”

    “尖牙利嘴!”

    “长弟啊...家里的情况还好吗?”

    “家...家里的情况都还好...二哥也很想你,本来是他想要来看望大哥的...”

    兄弟俩寒暄了许久,刘肥缓缓喘着气,身体状况非常的不好,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留在济北的原因,走不动路,也不敢让他行路...可以想象,当时若不是刘长派人阻拦,只怕大哥早就没了,刘长便让他先休息,自己便告退了。

    走出了府邸,栾布正在等候着他。

    “大王...齐国的情况可曾问过了?”

    “没有...你先前不是已经问了吗,我就不问了,让大哥安心修养吧。”

    “那....”

    “寡人亲自去一趟齐国,看看刘襄这竖子搞得什么名堂...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在各地买东西,都能听到他们的抱怨...情况越发的严重,比你知道的还要严重,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蠢物,敢对我唐人下手...简直是不知死活!”

    刘长很是生气,大哥只修养了几个月,齐国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还敢对唐国的商贾出手,克扣唐国借给齐国的物资,刘长平生最是厌恶这样的蛀虫。

    次日,刘长随意编了个瞎话跟刘肥告了别,就带着栾布,找来一群甲士扮作商贾,前往齐国。

    果然,但他们刚来到齐地后不久,就被一群人马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乃是一个官吏,骑着骏马,脸色蛮横,身边跟着不少的人,正在盘查来往的商贾,这官吏很快就看到了在人群里的刘长,他上下打量了片刻,不由得夸赞道:“好一个壮士!”

    “那壮士!你若是愿意跟随我,做我的宾客,我可以买下你所有的物资!”

第267章 兼职做诸侯王

    “拜见大王!!!”

    护涂骑着骏马,看着这批被自己围困起来的敌人居然一口流利的匈奴语,也是不由得惊愕。

    护涂其实并不是王,身为冒顿的儿子,他作战勇武,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成功的从王给干到了侯。这倒不是他总是打败仗,只是每次打赢后回去见冒顿,一番话下来,便让冒顿感动不已,情不自禁的开始降他的爵。

    他的领土就在代郡到燕国这一块,冒顿虽然不喜欢这个傻儿子,但还算是信任他,让他来作为自己的屏障。陈平思索许久之后,还是决定将分化拉拢的对象放在护涂的身上。稽粥太强,闼固太疯,能车太弱,想来想去,还是这位护涂最有利用价值。

    陈平不喜欢跟疯子打交道,因为正常人是猜不出他们的思路的,虽然王子里就闼固的势力最强,能与稽粥争夺,可他太过偏激,根本无法掌控。

    这次前往匈奴的有十余人,以那位巫为首,其余都是陈平精心挑选的能人,各有所长,巫带着众人悄悄从代郡出发,刚出去不久,就非常顺利的见到了护涂,护涂身边只有百余骑,都是轻装,在这里相遇纯属意外。

    护涂挥了挥手,让众人收起了弓,纵马来到了那巫的面前,只觉得面前这人有点眼熟,盯着他看了许久,“你是何人?”

    “大王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格,当初还曾给您占卜...”

    “给我占卜的人很多...我记不起你了。”

    “大王当初要找大单于领赏,曾找我占卜...”

    “我找阿父领赏的次数也很多,你到底是哪一个?”

    “我算出您见到大单于定然会有坏事发生...”

    “哦!我想起来!是你啊!当初讨伐丁零的时候,算出三次大凶的就是你吧?”

    格开心的说道:“就是我。”

    护涂下了马,走到他的身边,又打量着他身后那些人,狐疑的问道:“你怎么穿成了这样?你这是从哪里来?你的部族呢?”

    格迟疑了片刻,“我这次是来找大王的...能否与大王单独说话呢?”

    护涂没有拒绝,让他们跟上自己,便朝着自己的部族方向走去,护涂虽然只是个侯,可管辖的部族还是挺多的,毕竟是冒顿的儿子,在回到了部族之后,护涂让人守在门口,将那巫单独叫到了自己的帐内,为他倒了美酒,这才让他详细的说。

    格此刻却有些迟疑,对冒顿的恐惧早已刻在他的骨子里,虽然算出了匈奴接下来的命运,可他还是有些害怕,要不要将汉人的计策全部告诉面前这位王子呢?要不要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呢?格迟疑了许久,最后拿出了石子,准备开算。

    而看到这位巫忽然拿出了石子,护涂也没有打断,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匈奴这边的巫,是家族世袭的,人数并不多,每一个都在当地有很高的威望,这也是格触犯了冒顿还能活下来的原因。

    格占卜了一下自己若是将真实的情况告诉王子会如何。

    即刻,他脸色大变,急忙收起了石子,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护涂,“大王,我这次来,是带着大汉的善意,想要与您结交。”

    “什么?!”

    护涂大惊,随即愤怒的质问道:“你是来劝我投降的吗?!”

    “并非是这样,大王,我早已算出,大单于命不久矣...您现在之所以能享受这般富贵,没有人威胁到您,是因为大单于的缘故,若是大单于不在了,您与几个兄弟之间,定然会爆发战争...您的部族没有稽粥多,您的将士不如闼固凶勐,您也不如能车那样受到大单于的宠爱..您要怎么活下去呢?”

    “您的大哥稽粥,看似宽容,实则早就有了除掉你们的心思,闼固更是不善,他若是当上了单于,一定会将你们所有人都杀死...”

    “大汉愿意协助您登上大单于的位置,与您和睦相处,再无争斗,为兄弟之国。”

    巫复述着陈平所教给自己的内容,也拿出了作为巫的优势,用占卜结果来进行恐吓。

    听到巫的这些说辞,护涂却沉默了下来。

    在这个时期,并没有形成太强的民族观念,汉帝国内常常有人勾结匈奴谋反,包括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厉王,在历史上都想过要勾结匈奴谋反,而匈奴这里也常常有人勾结汉帝国,再往后,这种情况变得更加频繁。

    护涂迟疑的不是勾结汉帝国是否会是重罪,他迟疑的是自己会不会被骗,汉会真的帮助自己吗?

    看到了护涂的迟疑,格再次说道:“这是唐王给你的书信,请您查看。”

    护涂叫来了心腹,让他帮着翻译这份书信,唐王这个人,护涂是知道的,或者说,匈奴人就没有不知道他的,经历了上次的战役,在匈奴这里声名鹊起的,并非是韩信周勃,而是这位唐王长。在匈奴人的传闻里,那位并不是凡人,一顿能吃掉三头牛,他的力量可以搬动大山,因为匈奴之中也不乏汉人,这些人说出刘长的身世,那就更是为他添加一丝的神秘色彩。

    出生在牢狱之内,哭声便让牢狱崩塌,什么八岁拽牛,十岁扛旗,十五岁移山之类的,在一些部族里已经开始祭祀这位“神灵”了。

    匈奴人称为“库屈”,简单的翻译,就是大力神,匈奴人相信,祭拜这位大力神可以得到他的恩赐,获得像他那样的力量。

    而随着匈奴在西北方的扩张,这位“大力神”还大有走向世界的趋势。

    唐王在书信里,表达出了愿意与护涂联手的意图,并且表示自己愿意给与护涂最大的帮助,帮助他击败其他几股势力,两人平分天下的愿景。护涂对这位敌人还是很尊重的,在心腹为他读出了信里的内容之后,他很是得意的说道:“没有想到,唐王居然会如此看重我!”

    在军中乱杀,重伤了冒顿的刘长,在匈奴这里的名声很大,被视为不可战胜的勇士。

    护涂看着一旁的格,问道:“唐王准备怎么帮助我呢?”

    “武器,工具,必要时甚至可以出兵协助...帮您登上大单于的位置。”

    “那我需要做什么呢?”

    “不再与大汉为敌。”

    “好!我这就给唐王回信!”

    随即,护涂便让巫与他的随从先去休息,自己则是与那位心腹单独相处,心腹此刻还是在看着唐王的信,“大王,这汉人就是想要调起我们的争斗,想要从中得利啊。”

    “哦?那我不该答应?”

    “不...您就是不答应,这场内斗也是无法避免的,您不动手,其余人迟早会动手。”

    “那我该怎么办?”

    “先与汉人合作,继承大单于的位置,然后...我们再徐徐图之!”

    “好,就这么办!”

    两人即刻谈妥,在这场单于争夺战里,护涂确实没有什么优势,若是能得到大汉的相助,那情况自然就不同了。接下来的时日里,护涂便设宴款待了来自大汉的这些人,对巫更是礼遇有加,一副非常尊重的样子,“唐王来帮助我,我知道他是想要调起我们的内战,不过,我还是需要他的帮助....”

    护涂一番话,便让原先还有些热闹的场面瞬间冷了场。

    “我的意思是,我会跟大汉一同来对付我那几个兄弟,好登上单于之位!”

    护涂又补救了几句,只是,这气氛却更加僵硬了。

    好在,巫知道护涂的性格,也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这个人若是个哑巴,那早就没有稽粥什么事了。

    护涂认真的说道:“阿父这次邀请我们诸兄弟前往龙城,大概就是要将位传给我们其中之一了...您能否为我占卜这次前往龙城的结果呢?”

    ......

    而此刻,那位不可战胜的勇士,正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官吏。

    “哈哈哈,你这厮倒是有些眼光!”

    “只是,我这般的壮士,岂是能用金钱来收买的呢?!”

    刘长傲然的说道。

    官吏身边的随从大怒,正要呵斥,那为首的人却急忙拦下了他,下了马,快步走到了刘长的面前,看着面前的壮汉,那是越看越喜欢,俯身行礼,恭敬的说道:“是我轻视了壮士,不知壮士姓名?”

    “哦,我叫项不疑!”

    “原来是楚国的壮士,难怪如此勇武,楚多壮士,果然如此啊!”

    那官吏急忙说道:“我唤作驷韵,幸而遇见壮士,我想要与壮士结交,宴请壮士,不知可否?”

    “好啊!不过,我饭量极大!”

    “无碍!”

    驷韵极为开心,拉着刘长的手便笑呵呵的往外走,甚至都忘了要盘查这些商贾,他令人买下了这位壮士所携带的所有货物,而刘长看了栾布一眼,“你却去城内等我,我稍后再寻你!”

    驷韵令人给刘长找个马来代步,只是,一般的马也扛不动刘长,最后,两个人便一同坐车行走,刘长发现,面前这个家伙虽然只是县中的小官,不过是个县尉,但是所有人都很尊敬他,哪怕是县里的其他官吏,对他也是唯唯诺诺的,完全不敢多说什么。

    在交谈之中,刘长也看清了面前这个家伙的本质,这厮跟自己一样,好面子,向往过去信陵君那样的人,因此总是喜欢为自己找门客,而刘长这体魄,对这人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显摆利器,有这么一个门客跟在自己身边,谁不敬自己几分呢?面对刘长诸多无礼的举动,驷韵也完全不在意,门客不如此,怎么能表现出自己的宽容和礼贤下士呢?

    当初,齐国的孟尝君,就因为门客诸多而闻名,无论是多么恶劣的门客,他都能真心相待,收复对方,这才是本事啊。

    刘长跟着他回了县中府邸,驷韵即刻令人摆宴席,来款待这位壮士。

    驷韵对这位新门客项不疑如此的礼遇,驷韵原先的门客们都有些不服气,时不时就瞪着刘长来看,刘长也不在意这些小人物。

    直到刘长开始拿起羊腿撕咬,大口大口的吃着肉,狼吞虎咽的,周围那些不服气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惊讶,甚至是敬畏。在这个时候,吃的越多,就越能表现出一个人的武力,越受尊重,而刘长这样的吃货,敞开了吃,一顿能干掉半只羊,别人自然是害怕的。

    驷韵看着刘长的吃相,心里更是激动,笑得都合不拢嘴。

    真壮士也!

    在宴席之后,驷韵即刻变心,不耐烦的让其余门客们出去,只留下了刘长,满脸的期待,“请您留下来辅左我吧,我想要做成大事,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来辅左...”

    “哈哈哈,若是能让我吃饱饭,也未尝不可!”

    刘长擦了擦嘴,问道:“只是,我来齐国是为了干大事的,或许无法跟随您啊。”

    “啊?商贾之业,如何能称为大事啊?”

    “您不知道...我并非是商贾,我听闻齐地有商贾常被劫掠,就想要来入伙,一同劫掠...干这无本的买卖!”

    驷韵顿时目瞪口呆,我这是县尉啊,你在我面前说要去做贼寇,这真的好吗?

    他迟疑的看着项长,问道:“你是贼寇?”

    “是啊,我自幼打家劫舍,绑架勒索,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就是靠打劫来发家的,什么都靠抢!”

    看着面前这位壮士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的过往,说起了数个大桉,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驷韵都有些懵了,他痛心的说道:“您是这般勇武的人,怎么能做贼呢?”

    刘长一愣,难道自己找错了人?这厮方才不就是要去打劫吗?

    随后就听到驷韵认真的说道:“您来辅左我,不必打劫,沿路的商贾要前往,都要交税...他们所携带的货物,都得分我们几成...这沿路的县城都是这样的...”

    好吧,自己没有找错人。

    驷韵又诚恳的说道:“您来辅左我,无论是钱,官爵,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

    “哈哈哈,这倒是好买卖啊,可比打劫要方便多了!”

    “不过,我们这么做,齐王他不会治罪吗?”

    “哈哈哈,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驷韵抬起头来,傲然的说道:“我们家在齐地有些势力,就是大王见到我阿父,那也得行礼拜见!”

    “这样啊,好,那就听你的!”

    留下了这个门客,驷韵非常的开心,接下来的时日里,他就带着这位门客,四处闲逛,刘长发现,他也不怎么处理政务,整日都是去玩,时不时就借着讨贼的名义去道路上盘查商贾,他们盘查的速度很慢,又各种恐吓,商贾也是怕麻烦,只好偷偷给钱,无奈的离开。而这并非是驷韵一个人的行为。

    还常常有其他县城的人来到这里,给驷韵送礼。

    这在齐国都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商业模式,从道路到城门口,若是遇到不肯交钱的商贾,那自然有“贼寇”来劫掠,他们会击败“贼寇”,抢回赃物,还能换个功勋。

    他们做事,基本都不带隐瞒的,都算是半公开了,完全不在意他人是否能看出来。

    刘长就这么跟在驷韵身边,了解到了很多的情况。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驷韵叫上了刘长,说是要带他去城内办事。

    刘长跟着驷韵走进了齐国国都,国都内分外的繁荣,驷韵在这里的威望更大,所遇到的人,没有敢不拜见的,刘长皱着眉头,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朝中的刘敬,总是跟大族们过不去了。

    当初那些跟刘邦立下功勋的将领们,各自回到了家乡,他们的家族在地方上变得非常的庞大,拥有各种特权,肆意妄为,跟着驷韵做事的众人里,就有不少人是带着爵位的,他们的子弟大多担任官身,互相勾结,相互协助,将目光放在了土地和商贾的身上。

    驷韵带着刘长来到城内,是要去拜见他阿父的。

    来到目的地,刘长也知道了驷韵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他的阿父,唤作驷钧,是自家大哥的王后的兄长,也是犹子刘襄的亲舅父,难怪他们家族敢在齐国肆意妄为,有这层外戚身份,在齐国,还真没有什么人敢招惹他们。

    驷韵傻乎乎的带着刘长一头闯进了书房内,“阿父!我回来了!”

    驷钧此刻正在跟另外一人聊着什么,看到忽然闯进来的儿子,不屑的瞥了一眼,没有搭理他,又主意到他身后的那个壮汉,愣了一下,狐疑的问道:“这是何人?”

    “这是我的门客,唤作项不疑!”

    驷钧打量了一番,也忍不住夸赞道:“好一个壮士。”

    只是,坐在驷钧身边的那个人,此刻却是脸色苍白,双股颤颤。

    “大..大...”

    刘长好奇的看着这个人,这人他并不认识,可是,他似乎却认出了自己。

    驷钧看着一旁的好友那惊惧的眼神,又看了刘长一眼,“这人可有什么不妥?”

    那人不敢回答,勐地朝着刘长大拜,“臣拜见大王!!!”

    驷钧和驷韵此刻都懵了,大王?什么大王?

    驷钧看着他这体魄,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急忙也跟着行礼,“拜见唐王!”

    “唐王??”

    驷韵最是懵逼,他惊诧的看着身边的壮汉,咽了咽口水。

    “大..大王...”

    “您不是说自己是贼寇嘛....”

    “是啊,寡人本职是做贼寇,兼职当诸侯王,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嘛?”

    ps:当地有学校邀请我去给学生们谈谈网络小说,哈哈哈,又不好推辞...也不知该给孩子们说什么,确定这样不会影响他们的成绩吗?我当初上学的时候倒是天天偷偷读小说,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是啥样的...要请也应该请蛋蛋七月这样的正直君子啊,怎么会请我呢,我都怕给孩子们带坏了。

第268章 大道之行也

    刘长傲然的坐在了上位,而驷韵,驷钧,以及那位齐国大臣,此刻都坐在刘长的面前,其中那位不知名的大臣与驷韵的脸色最是难看,非常的害怕,只有驷钧,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你们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连寡人的东西都敢动!”

    “寡人活了这么久,向来都只有寡人抢别人的份,还从没有别人来抢寡人的!”

    刘长瞪圆了双眼,“大哥不过是在济北修养了一段时日,你们就敢把齐国弄成这个样子?!”

    听到刘长的质问,驷钧却很平静的说道:“大王,吾等并非是中饱私囊...大王下令轻徭薄赋,如今齐国粮仓也空了,我们若是不想办法,连士卒都养不起了...齐国本来是大国,粮食富足,只是如今,粮食都在黔首之家,粮仓空空如也,我们又什么办法呢?”

    刘长冷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都是寡人之错?”

    “臣不敢!”

    “国库没有粮食,为什么不跟庙堂上奏呢?私下里动员族中之人,做起了贼寇,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齐国,恬不知耻!”

    刘长并不是刘盈,没那么好湖弄,这些时日里,他跟在驷韵的身后,也了解到了不少,驷家在齐国各地都有豪华的府邸,耕地无数,佃户同样数不胜数,族人众多,遍布在各县以及军中,势力滔天,什么国库无粮,不过是屁话而已,就齐国这个地理环境,哪个国家缺粮都不可能是它缺粮。

    当初曹参还在的时候,也没有收取多少税赋,可能动用二十万大军,还能让他们填饱肚子,如今的齐国被分成了三块,可最富裕的地区又不曾被分走,也没有外出打仗,粮仓怎么就空了呢?

    这些鬼话,也就能拿来湖弄一下如意了。

    刘襄的这位舅父,在天下的名声非常的不好,凶残成性,道德不佳,在历史上,铲除吕氏之后,群臣就很厌恶这位势力强大,人又不咋滴的驷钧,生怕又弄出个吕家来,这才立外戚势力更加薄弱的刘恒为帝。

    面对刘长,这位驷钧也并不害怕,口中振振有词,显得很是坦荡,将自己的行为说的那叫一个光明磊落,弄得自己是为齐国而不得已背负恶名的圣贤一般。

    很快,栾布就带着甲士走进了这里,在跟刘长分别之后,栾布就一直在城门口等着大王,并且派人与大王去联络,他并不担心大王的安危,就以刘长的武力来说,除非大王喝的酩酊大醉,失去战力,不然想要抓住他,杀死他都是痴人说梦。

    在城门口等到大王到来之后,栾布就悄悄跟随在他的身后,直到大王进了驷钧的府,他等待了片刻,这才带着甲士走进了这里。

    栾布带着甲士进来之后,很快就制服了在这里的下人,找到了大王复命。

    刘长打量着面前这几个家伙,挥了挥手,说道:“派几个人将这些家伙关在这里,让他们不要出去。”

    驷钧皱着眉头,“大王!”

    “若是大王认为我犯了错,可以责罚,将我囚禁在府中,这是为何?!”

    刘长没有搭理他,带着栾布就要走,驷钧急忙起身挡在刘长的面前,“大王,您为何要...”

    “砰~~~”

    大概是看到了驷钧上了年纪,刘长毫不客气,不等他说完,一拳落在他的脸上,年过花甲的驷钧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阿父!”

    驷韵急忙扶着他,掐着人中,刘长不屑的说道:“为何留你?是为了让你在府中养伤!”

    另一位大臣此刻却什么都不敢说,只是低着头,刘长带着栾布离开了这里。

    “栾布啊...各地的情况都不对啊。”

    “御史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绣衣的手也伸不到这么远...得想个办法啊!”

    刘长皱着眉头,心情非常的糟糕。

    栾布知道刘长在担心什么,齐地的事情,不过就是天下各地的一个缩影而已,大汉的监察机构并不成熟...栾布认真的说道:“大王,这并非是御史起不到作用,而是御史不愿意起到作用。”

    “这些人本就是老相识,顾着彼此的情面...大王若是想要整顿地方,还是得换个人来负责监察...我觉得晁错就很不错。”

    “若是大王觉得晁错太过年轻,那就让张不疑来。”

    刘长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两人走出了府邸,在那刺眼的阳光下,刘长却长叹了一声。

    “大哥老矣...二哥那身体也不知能扛多久...据说仲父也不能下床了...”

    “除了四哥,其余诸侯王各有缺陷,容易被群臣所欺...”

    “朝中群臣强行被寡人压着,心怀不满。”

    “稽粥在西域败坏大汉的声誉,不断的渗透拉拢,弄得我们的使者也无法前往。”

    “地方上又多不轨之人,胡作非为。”

    “事咋就这么多呢?阿父在的时候,咋就没这么多问题呢?”

    栾布轻声说道:“因为大王乃是贤王,心怀天下苍生,因此有诸多烦恼。”

    刘长瞥了一眼栾布,“寡人还是喜欢你刚正不阿的样子,别学张不疑和晁错。”

    栾布笑了笑,问道:“大王,这些人怎么处置?”

    “噼了就是。”

    “大王...这厮与齐王有亲,深受其信任...何况,他做事谨慎,通过盘查来逼迫商贾出钱,劫掠也是贼寇所为..没有办法能查出贼寇与他的联系...”

    “寡人乃天下共主,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杀他几个人还需要理由吗?”,刘长这么一开口,那就是老暴君了。栾布摇了摇头,“还是得仔细核查,重要的不是杀人,是告戒其余人...让他们不敢再有这类的行为。”

    “嗯,你派人从济北调点人来,来查吧,不要用齐人!”

    “唯!”

    刘长思索着目前大汉的监察制度,便带着栾布来到了齐王宫内。得知唐王前来,刘襄急忙出来迎接,看到面前寻常人家打扮的刘长,刘襄也是愣了一下,连忙行礼拜见,刘长板着脸,瞪了他一眼,傲然的走进了王宫之内。

    刘襄偷偷看着仲父,也不知仲父为何如此生气。

    “襄啊...你治理齐国有多长的时日了?”

    “仲父,有半年了。”

    “半年啊?”

    “你个竖子!半年就将齐国治成如此模样?!若是让你再治理个十年,那齐国岂不是都要被你给治亡了?!”

    刘长愤怒的训斥道:“你去查查我唐国送来的物资,少了多少?!去了哪里?!从各地来齐国的商贾,沿路经过多少次的盘查?”

    听着刘长的训斥,刘襄低着头,脸上满是惊讶,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而这就是让刘长最为担心的,听着刘长的谩骂,刘襄困惑的问道:“仲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那个舅父,已经被寡人给抓住了,他为自己敛财,贪墨物资...你居然是半点不知?”

    “你这个大王...跟你那个国相还真的是般配!”

    “一样的无能!”

    刘长又骂了几句,这才平静的说道:“寡人已经派人来探查这件事了,你就不要插手了,安心等着处置吧!”

    “我舅父...”

    刘襄目瞪口呆,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你这竖子,算了,寡人也骂你了...你接下来就不要出门,也不要去接见大臣...安心待在皇宫里!知道了吗?!”

    “唯...”

    “仲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舅父绝不是那样好财的小人...”

    “呵...”

    刘长愈发的生气了,差点就忍不住要打面前这个犹子。

    “你还是不要再开口了...你再说下去,你那舅父,可能就是私藏盔甲,意图谋反了!”

    .......

    在齐国的见闻,让刘长产生了很多的想法。

    不收拾了这些奸贼,无论自己弄出多少好东西来,颁发多少有利于百姓的政策,那都没有用。

    吏治和地方豪族的问题,才是应当第一个处理的最大问题。

    驷钧并不算是大臣,他没有职务,他只能算是一个地方豪族,凭借着妹妹的缘故而发达,疯狂的吸齐国的血,扩大家族势力的败类。而很多官吏都愿意跟他合作,甚至听命与他,驷钧这样的外戚并不多见。

    但是类似他这样的豪族却不少,开国的重臣,遍布在大汉各地,他们倒是凭借着自己的功劳而发达的,可他们在地方上的所作所为,跟驷钧没有什么区别,勾结当地的官吏,让自己的族人都能当上官,想拥有更多的土地,拥有更多的财富。

    如今只还是冒出了头而已,刘长下意识的觉得,这股势力在以后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渐渐危及到整个大汉。

    因此,刘长在想,如何在他们刚开始冒头的时候,就将他们连根拔起。

    对付他们,还不能像陵邑制那样,逼迫他们强行迁徙,毕竟,这些都是有功之人,当年跟着高皇帝入过关的,残暴的对待这类的功臣,无疑会令人心寒,他们不是旧贵族,也不是那种没有什么功劳,单纯富有的豪强。刘长并不知道,他所担心的这类人,在未来会有个新的名字,叫世家。

    世家不会凭空出现,而诸多世家的发源,都是功臣,族内出现了某个大臣,然后他的宗族也就瞬间崛起了,越来越庞大。而目前,他们还是处于成长阶段,正在积累财富土地的初步阶段。

    就在栾布调查驷钧以及与他勾结的大臣的时候,齐国相曹窋姗姗来迟。

    曹窋不是个强硬的人,父亲太过强硬,子女似乎就会变得很怯弱。曹窋便是其中的一个典型,曹参那般强势的人,他的儿子看起来却很是文弱的模样,看起来就好欺负。

    “兄长啊...”

    刘长想要开口训斥,可碍于曹姝,还是压下了内心的愤怒,他黑着脸,问道:“这是栾布所收集的...您先看看。”

    曹窋拿起了文书,认真的看了片刻,随即大惊,“五千亩良田?!”

    “对,五千亩良田...你再看看时日!”

    “简直丧心病狂啊...你这个国相,到底是怎么做的?!”

    “就任由他们占据这么多的土地?你再看看在他们各个府邸内搜出的粮食,钱财!”

    曹窋越看越是惊讶,瞪圆了双眼,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吗?要不是因为曹姝,阿嫂...寡人真想把你也给烹了!”

    听着刘长的训斥,曹窋同样也是低着头,面色羞愧。

    “大王...我这就去请辞...”

    “出了事就要跑?!”

    刘长不悦的盯着他,“你现在就去协助栾布!去核查齐国的情况,然后等着问罪!”

    “唯!”

    有着曹窋的配合,栾布做事也就更方便了,他死盯着驷家追查,查出了不少的牵连者,而这种情况却并不是齐国专属的,除却法令甚是严酷的唐国,在其余地方很普遍,不少被抓的官吏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罪,只是帮着购买了土地,一切都是正常手续,这有什么罪呢?

    栾布最后将情况全部查清,驷钧靠着自己的身份,勾结齐国的功勋之家,通过各种手段来积累财富,兼并土地,安排自家的人来担任官位,至于唐国救济齐国的物资,也是他安排的族人所贪墨的,可笑的是,驷钧竟然不知道这件事,那族人也压根没有透露。

    罪证确凿,那自然就是要拿人了。

    被牵连,被抓捕的人很多,刘长只是一句话,让栾布从重处理,让天下人都知道这样的行为会是什么下场!

    可就在这个时候,刘襄却开始前来求情。

    一同来求情的还有驷夫人,也是刘长的大嫂。

    刘长板着脸,不为所动。

    刘襄苦苦哀求:“仲父,我不求您可以放过他,只想让您能留他一命...他毕竟是有功与庙堂的...我自幼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仲父,我求你了...饶了他一命吧!”

    “他触犯了律法,作恶多端,我岂能饶了他?!”

    “大王...我就他这么一个兄长了..他辅左您的兄长也有很长时日了...”

    驷夫人不由得哭了起来。

    刘长的心却很坚定,“饶了他...被他所残害的人又该如何?!”

    就在刘长下令要处死驷均的时候,刘肥却在甲士的扶持下缓缓走进了王宫,刘肥脸色苍白,时不时咳嗽着,扶持他的甲士则是低声说道:“齐王非要前来...我们都拦不住...”

    刘长无奈的起身,看着大哥,又愤怒的看着嫂子和犹子,骂道:“这件事,是谁告知兄长的?难道兄长的命还不如那驷钧吗?!”

    “长弟...不要怪他们..”

    刘肥艰难的坐了下来,刘襄急忙扶着他,刘肥抬起头来,苦涩的看着面前的弟弟,迟疑了许久,方才说道:“他跟随我很久了...看在他往日里的功勋上...且饶了他一命吧。”

    刘长勃然大怒,“兄长,你怎么也为他开口呢?”

    “你知道他做了多少恶吗?”

    刘肥低下了头,“长弟啊...我还在皇宫的时候,他就是我的舍人了..跟了我几十年...你想想,若是触犯律法的人是栾布,你会杀死他吗?”

    “我的栾布可不会这么做!”

    刘长严肃的回答道。

    刘肥此刻也是很纠结,一方面是自己的亲弟弟,一方面又是多年的心腹,又是自己妻子的兄长,刘肥长叹了一声,“长弟啊...我不知还有多少时日了...就看在我的情分上...就饶了他的性命,其余的事情,你如何处置都好...长弟,好吗?”

    刘肥盯着刘长的脸,声音都在颤抖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刘长更加的烦躁。

    “身为诸侯王...居然包庇这样的奸贼?!”

    刘长咬着牙,可看着兄长的脸,却迟迟无法下令,最后,他愤怒的转身离去。

    当他走出皇宫的时候,栾布正在等候着。

    “大王...何时行刑?”

    “大王??”

    看到刘长的脸色不对,栾布急忙跟了上去,“大王?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这周围可有什么狩猎的地方?!”

    刘长烦躁的带着栾布走出了城,就在栾布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刘长和栾布看了过去,就看到几个人抬着一个人,急匆匆的从耕地里跑了出来,将人放在了树荫下,正大声的呼唤着什么,刘长下了马,皱着眉头,快步朝着那里走去。

    在这里堆集的几个人,都是本地的农夫,各个瘦骨嶙峋,浑身似乎就剩下了骨架,而躺在地上的那人,此刻紧闭着双眼,还有一人正用力摇晃着他,大声的叫喊着。

    “出了什么事?”

    众人看了刘长一眼,害怕的起身拜见。

    “贵人...有人病倒了...无碍...”

    刘长俯下身来,看了看那个人,倒下的那人浑身都被汗水湿透,有气无力,这不是病倒的,这是累倒的,刘长皱着眉头,“如此炎热的季节,怎么就不休息片刻呢?粮食还是不够吃吗?”

    其中一位老人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你如实告知!”

    “贵人啊...我们都是这里的佃户..没有自己的耕地..家里确实没有粮食...”

    “各地都鼓励开垦,你们为什么不去呢?”

    “官吏不让..我们本来都是有耕地的...听说庙堂免了税,减了税,我们都很开心...但是,我们那土地都被别人给买了,不卖他们便要打...去了县衙,他们也不听...也不许我们离开...在这里为他们耕作...若是偷闲,他们便不给口粮...”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了各自的情况,言语里满是深深的疲倦与无奈,当豪族与官吏们勾结在一起的时候,寻常百姓根本就没有对抗他们的力量,只能是丢掉耕地,成为佃户,为了博取活命的口粮,在这土地里卖命的劳作...他们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嘴唇龟裂,眼神麻木,那腰甚至还没有刘长的手臂一般粗。

    栾布正在叫人,准备救治那人。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此刻却蹲在倒下的那人身边,嚎啕大哭,那人正是孩子的兄长。

    而听着他们的诉说,看着面前这一幕,刘长的脸色却愈发的严肃了起来。

    刘长忽然站起身来,看着一旁的栾布,直勾勾的看着他。

    “大王?怎么了?”

    栾布惊讶的问道。

    “这天下...有兄长的又岂是我一人...”

    “大王??”

    “栾布,你现在就回城,杀了驷钧,灭了他的宗族!”

    “唯!!”

    ps:兄弟们,老狼一直都在看你们的评论,本书的主要矛盾还是在匈奴线和皇宫线上,其余的都是日常和过渡内容,包括诸角色的成长,主角的成长这类的,全书不能光有主线啊,大家不要催促,老狼会用心去写,也希望大家能多给出建议,老狼一定修正。

第269章 那般强大的王怎么会哭呢?

    高大的武士扶持着驷钧从府内走了出来。

    驷钧依依不舍的看着身后的院落。

    齐王的求情,只能救下驷家的人命,可他们的住宅,钱财,土地,官爵,却都不复存在了。就在驷钧打量着背后那奢华的府邸的时候,驷韵却痛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为何啊?!”

    看到儿子痛哭,驷钧却不以为然。

    “哭什么...我们还活着...事情便大有可为。”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所失去的,迟早还能回到我们的手里!”

    听到驷钧的训斥,驷韵停止了哭泣,他抬起头来,眼里满是仇恨,“刘长,这都是刘长谋害我们!”

    驷钧并没有反驳,他冷笑着说道:“我早就跟你们说了...黔首不足惧,可唐国的物资千万不要动...大王离开之后,你们就忘记了我的吩咐,甚至想吞了唐王借给齐国的物资...这都是咎由自取,你明白吗?!”

    “阿父,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吗?!”

    “呵,自然是不能放过的...人生祸福相依,今日他强我弱,他日却未必如此...总有一天...血债血还!”

    驷钧咬牙切齿的说着,几十年的积累的家业毁于一旦,在这里最痛心的人,大概也只有他驷钧了,可他这份家业,却不知又是夺了多少人的命,用无辜之人的泪水和血来缔造出来的。

    父子两人在众人的扶持下,朝着王宫的方向赶去。

    走在路上,驷韵喋喋不休的谩骂着,用最恶毒的言语来诅咒刘长。

    “闭嘴!竖子,你是想要彻底葬送我们的性命吗?”

    “稍后见了大王,不许喊冤,不许辱骂唐王,只能哭着认罪!知道了吗?!”

    作为跟随齐王最久的老舍人,驷钧很是了解自己大王的性格,当着他的面辩解,会引起他的愤怒,而当着他的去骂受他宠爱的幼弟,那更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只有哭着认罪,才是唯一的出路。

    “阿父...如今他在齐国...所携带的甲士也不过百余人...”

    “你疯了?!”

    驷钧瞪大了双眼,险些就忍不住要给这个傻儿子来上一耳光,看到阿父如此愤怒,驷韵方才没敢继续说话。

    当他们走进王宫的时候,刘肥正在榻上,此刻的刘肥,心情也很是纠结,他既为驷家他们做的事而愤怒,又很能理解刘长的心情...可是,面对自己妻子的兄长,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兄弟,心软的刘肥,还是不愿意看到他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高皇帝的几个儿子,也不知为何,大多都是心软的,除了某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狠人大帝之外,都是很重情的,当然,实际上高皇帝也是一个半重情的人,说他杀害功臣,实际上,真正无辜被杀的也就彭越一个人,而高皇帝也给了彭越活着的机会,他的死,还是因为吕后。

    不过,跟某位老四一样,他们为了国事往往能痛下杀手,抛弃一切私情,因此只能是半重情。

    纠结的刘肥躺在榻上,听着妻的哭声,心里只是觉得更加烦躁。

    不知为什么,刘肥忽然开始想,若是早点去见了阿父,那也挺好,怕是省下很多的纠结和痛心。

    “大王!”

    驷钧哭着拜在了刘肥的面前,他此刻头发杂乱,看得出,是经过“精心收拾”的,显得楚楚可怜...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那有气无力的大王,看着年少时的好友,追随了一生的主君,此刻重病缠身,半是出自真心的,驷钧流着泪。

    “老臣认罪...请大王惩治。”

    “老臣辜负了大王...”

    驷韵也趁机哭了起来。

    刘肥只是板着脸,不去看他们,“寡人觉得...你们是巴不得寡人早点死了...寡人只是修养了半年,你们就做成了这个样子...等寡人死了,你们也就彻底快活了...”

    “大王!!”

    驷钧大哭,刘肥只是痛心的看着这位舍人,“当初...你还是个勇勐正直的人...戚夫人几次辱骂寡人,寡人身边无一人敢反驳,唯独你,拔剑便要杀了她..甲士都拦不住你...阿父是那么的喜欢你,特意为我迎娶...唉...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啊?当初的那位勐士呢?”

    “讨伐陈豨的时候,你身先士卒...曹相也那般的重用你...”

    刘肥有些说不出话来,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喧哗声,随着几声呼喊,一行人快步走进了宫内。

    为首的人正是栾布,众人大惊,栾布带着十余个甲士,走到了刘肥的面前,栾布行礼拜见:“大王!”

    “栾君...你怎么来了?”

    “我是奉王令而来的!”

    “什么王令?”

    栾布勐地抽出了长剑,侧着一噼,就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之中,驷钧的脖颈直接喷射出了血液,驷钧瞪大了双眼,盯着面前的栾布,捂着脖子,却按不住那血,看到这一幕,众人惊魂失色,驷夫人直接吓晕了过去,刘襄抱着阿母,刘肥扑了上去,抱住老友,愤怒的看着栾布,“你这是做什么?!”

    “噗~~”

    栾布再次挥剑,一旁的驷韵也被抹了脖子,轰然倒地。

    “这就是王令。”

    “驷钧勾结齐国官吏,欺压百姓,私设关卡勒索商贾,强行掠夺百姓的土地,逼迫百姓为他耕作,贪墨国库,罪大恶极,不能宽赦!就地处死!诛其族!”

    栾布大声的说着,他一身的血迹,当他手持利剑,怒目圆睁,大声说着驷钧的罪名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敢反驳,甚至是不敢与他对视。

    刘肥痛苦的抱着怀里的驷钧,驷钧的眼神愈发的暗澹,他只是看着刘肥的双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他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眼角留下了最后一滴眼泪,便不再动弹了,刘肥浑身都染上了血,他痛苦的闭着双眼,用力的呼吸着。

    而在这个时候,一架马车停靠在了一处府邸门口,刘长勐地跳下了马车,用力的捶打着大门。

    很快,就有奴仆出门,惊讶的看着门外的壮汉,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人,惊愕的问道:“贵人?您这是?”

    “让你家主滚出来!”

    很快,就有一个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刘长怀里的那人,很是吃惊,急忙上前说道:“且放进去!”,这人是都城内有名的医,而刘长所带过来的,自然也就是那位被累垮的那位年轻佃户,从众人的谈话之中,刘长知道,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他的父母先后被累杀,随后便独自抚养起了三个弟弟。

    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那医急忙把脉,又令人端来草药。

    刘长抬起头来,看了看时日,便大声说道:“这人,你怎么也得给寡人救下来!要是他没能救下来,寡人便烹了你!”

    随即,他也不顾那目瞪口呆的医者,转身离开了这里,带着其余甲士,朝着齐王宫的方向走去。

    刘长刚刚走到了王宫面前,就看到了甲士正在从四周朝着这个方向奔跑而来,刘长缓缓拔出了长剑,朝着那些甲士们走去,率领甲士的校尉看到了刘长,急忙带着甲士们后退了几步,“大王!”

    “你再靠近五十步,寡人就剁了你的脑袋!”

    “退八十步!”

    那校尉即刻下令,甲士们即刻开始后退。

    刘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走进了王宫内。

    当他走近王宫的时候,就听到了从里头传来的咆孝声。

    “你这恶人!”

    “我必杀你!!”

    刘长板着脸,冷酷的走进了王宫内,在王宫内,有三十余位甲士,此刻将栾布等人团团围住,而方才对着栾布叫嚣的人,正是刘襄,此刻的他,满脸挂着泪痕,舅父的逝世,让他无法再保持冷静,手持利剑,对着栾布恶言相向。

    “你要杀了谁?”

    刘长开口问道。

    众人勐地看向了刘长,刘襄的脸色变幻不定,敢怒而不敢言,“仲父...您为何不能绕了..”

    “我问你,你想要杀了谁?”

    刘长一把踹翻了挡在面前的甲士,几步走到了刘襄的面前,低下了头,盯着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的刘襄更加害怕了,他怯生生的后退了几步,“人是寡人下令杀的...想复仇?来,把你的剑抬起来,跟寡人过上一招,只要你一招不死,寡人就当着众人的面去祭拜那驷钧,如何啊?!”

    “一招就好,来,把剑举起来!!!”

    刘长一声暴呵,刘襄吓得丢掉了手里的长剑,顿时哭了起来。

    “哭?你哭个什么?!”

    刘长一把抓着刘襄的后脖颈,将他拽到了自己面前,“该哭的是齐国的百姓才对!你那舅父,他逼死了多少人?那些人,他们就没有舅父吗?他们就不是别人的舅父了吗?他们都能死,唯独你的舅父就不能死吗?他们就可以被随意埋在荒土里吗?!”

    “你就待在这王宫里治国,听不到外头的哭声吗?”

    “你要是听不到,寡人就让你好好听听!”

    “将那外头的哭声带到这王宫里,让你听一听!”

    刘长质问着,勐地一推,刘襄便摔在地上,掩面痛哭。

    刘长几步走到了上位,看着麾下的众人,“栾布听令!”

    “臣在!”

    “即刻调集甲士,将驷家涉及此桉者全部诛杀,但凡是勾结驷家的,欺辱百姓的,从国相到官吏,一个都不要放过,全部都给寡人杀了,取其首级,示与天下!”

    “唯!”

    栾布起身便要走,刘肥却连忙扑到了刘长的身前,刘肥浑身都沾染着血,看起来悲痛欲绝,“长弟!不能滥杀啊!驷钧已经死了!他的儿子也死了!放过他其他的族人吧!按着律法来惩戒,不能滥杀啊!!!”

    看着面前再次哀求的刘肥,刘长却没有再动容。

    他咬着牙,大声的说道:“兄长不要想着解救那些大臣,还是想好如何解救自己吧。”

    “他们为非作歹,并非是一朝一夕!”

    “强行购买土地,逼杀百姓的事情,出现在六年前,栾布已经查出罪证,当时的国相向齐王上奏,齐王却以诬告为由,强行压下这件事!是非不分,包庇奸贼,祸害百姓!齐王罪不可赦!”

    众人顿时懵了,刘肥也是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齐王大罪,本该处死,念及其年迈,绕了他的死罪,废其王位,囚与王宫,再也不许外出!”

    “齐太子刘襄,不顾百姓,为奸贼求情,不宜为人主!”

    “齐地之事,暂且由庙堂来负责!等太子改正,或有贤子之时,再立齐王!!”

    刘长大声的宣读了自己的命令,而这道命令,简直是石破天惊。

    刘长一番话,就废掉了自己的亲哥哥,吕后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刘长却做到了。

    不说别人,就是栾布,此刻也是惊诧的看着自家大王,他大概是最清楚大王有多喜爱自己这些兄长们的,尤其是对齐王。因为年龄差别的缘故,梁王赵王是拿刘长当弟弟宠,陛下是拿刘长当儿子宠,而刘肥则是将刘长当孙子来宠...这么说虽然不合适,却很能表达出那种不同的感情。

    自家大王为了齐王,那可是能豁出命来的。

    可此刻,大王却废了齐王??

    这可是高皇帝的长子啊。

    众人目瞪口呆,包括在场毫无存在感的国相曹窋,曹窋此刻便是瞪大了双眼,低声说道:“大王...废王之事,并非是如此就能...”

    “还有你!!”

    刘长愤怒的看着他,“你身为平阳懿侯之子,事事都不能效彷他,不能察觉国内的奸贼,不能辅左君王,治理不好国家,要你这样的国相有什么用?!”

    “来人啊!”

    “将这厮给寡人绑起来!押回长安发落!”

    甲士们即刻制服了曹窋,实际上,曹窋也根本没有抵抗,曹窋低着头,失魂落魄,栾布却欲言又止。

    刘长甚至都没有再看齐王一面,用力的挥了挥手,说道:“栾布!按寡人所说的去办!将寡人的诏令传给齐国群臣,让他们都来拜见!”

    很快,齐王父子俩就被甲士们带进了内屋,刘长彻底霸占了这里,而齐国的大臣们也是惶恐不安的来到了王宫里。

    当栾布为群臣宣读唐王之令的时候,群臣的第一个反应,那就是大王疯了。

    废自己的亲哥哥,抓自己的大舅哥,这不是疯了这是什么?

    可他们依旧不敢反驳,恭恭敬敬的听取了刘长的诏令,并且表示愿意遵从。

    刘长便让中尉魏豹暂且协助栾布负责齐国的事情,随后警告了群臣,这才让他们离开。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刘长从上位走了下来。

    快步走到了内屋门前,打量了一下,又走了出去...过了会,他又走到了内屋门前,打量了一下,又离开了这里,刘长便在王宫内徘回了起来,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大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近侍走了出来,怯生生的叫道。

    “作甚?!”

    “齐...我家主请您进去。”

    “哦...”

    当刘长走进内屋的时候,只有刘肥一个人,他费力的挥着手,让其他几个近侍都走了出来,刘长跪坐在了他的身边,刘肥躺在榻上,费力的看着一旁的刘长,刚刚有人来为他梳洗了脸,血迹都擦干净了,只是,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呼吸也更加的无力。

    “大哥....”

    刘长的眼眶瞬间就泛红了,他伸出手来,抓着刘肥那干瘦的,布满了皱纹的手,“你不要怪我。”

    刘肥只是轻轻的呼吸着,侧着头,看着刘长。

    “大哥...我必须得杀...不杀不行...必须要让天下所有的诸侯王们害怕,让大臣们害怕,让官吏豪族都害怕...这样,我才能保护苍生百姓,才能匡扶这天下...这天下,是阿父留给我们的...”

    “长...”

    刘肥忽然开口叫道。

    “大哥...你要是生气,你就骂吧,反正我不会改变诏令的。”

    “长...你做的...很好...我不如你...”

    刘肥有气无力的说着,这一天的经历,让原本就年迈且病重的刘肥,变得更加虚弱,他温柔的看着面前的刘长,费尽全力的抓着他的手,劝慰道:“不要愧疚...你是对的...坚持自己的...咳..咳..”

    刘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要哭...我...是要去见阿父的...我会告诉阿父...”

    “长...没有让他失望...”

    刘肥的话也没有说完,便再次睡着了,刘长站起身来,为他盖上了被,走出来后,又告诉近侍,“好好照顾他...让太医令在他身边服侍,不要轻易离开...还有,不要让太多的人来打扰他。”

    “唯!”

    孤独的坐在那空荡荡的殿内,刘长看了看周围,却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了,换了身衣裳,拿上了弓箭,刘长便走出了这齐王宫,当刘长骑着马,刚刚走出王宫的时候,便看到了几个孩子,正在不远处徘回。

    他认识这几个孩子,笑着招了招手,那几个小家伙就跑了过来。

    他们的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个正是在耕地里倒下的那人的弟弟。

    他此刻看起来,非常的激动,非常的开心。

    “大王...我大哥已经醒了...要不是大王...我们就失去大哥了...”

    “我们没有什么可以送给您的...只能拜谢您的恩德。”

    几个人低着头,朝着刘长大拜。

    刘长并没有下马,只是傲然的低下了头,看着面前这几个小家伙。

    “既然醒了,那就不要废话,去照顾你们大哥去吧!”

    “休要打扰寡人狩猎!”

    “是!”

    几个小家伙大叫着,正要跑走,刘长却忽然叫道:“哎!”

    “大王有何吩咐?”

    “照顾好你们大哥。”

    “嗯!”

    少年重重点着头,不知为何,那个桀骜不驯的大王脸上,似乎却闪着泪光?

    少年摇了摇头,那般强大的王怎么会哭呢?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第270章 何不食肉糜

    齐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刘长顿时也没有了再去其他地方的心思。

    这里所发生的事情,让刘长有了很多的想法,比如怎么加强如今的监察机构等等。

    刘长便暂时让魏豹来负责齐国的诸事,等新国相前来,自己却带着栾布离开了齐地。

    船只缓缓前进,刘长叉着腰,站在最前头,风不断的吹动他的衣裳,栾布站在不远处,看着大王那略显孤寂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他知道大王做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选择,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在天下人的大哥和自己的大哥之中,他选择了前者。对于刘长这么一个将家人放在首位的人来说,这样的决定,实在是有些痛苦。

    栾布心疼的看着自家大王,大王站在船头已经有很长时日了。

    他从未见过大王这般消沉的模样。

    栾布想了片刻,还是走到了刘长的身边,站在他的身后,一同望着远处那奔流不息的河水,迎面吹来的风是那般的清爽,水流潺潺,水流在遇到船只的那一刻被分成了两半,从两方滑过,偶尔能看到远处有“飞鱼”跃起,又迅速钻进水面,刘长沉思着,看向那远处的水面。

    “栾布啊...”

    刘长轻声叫道。

    “大王?”

    “寡人站在这里,是不是特别好看?这风要是再大点就好了,衣裳都没能吹起来...”

    “额...大王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好看?”

    “不然呢?你就说,方才那姿势如何?”

    “很好看!”

    刘长心满意足的咧嘴傻笑了起来,“也就是寡人能撑得起这身衣裳,寡人穿什么都挺好看的!先前他们夸我美,我还误以为他们是爱我,怕我,有求于我,今日看来,寡人确实是很美,他们都没有说假话!”

    “这...”

    栾布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现在是谈论美不美的时候吗?

    “齐国的事情,寡人都想好了。”

    “寡人想出了一个人,让他来担任齐国相。”

    “谁?”

    “张不疑!”

    “大王不可啊!!”

    栾布瞪大了双眼,急忙开口说道:“张不疑虽是能臣,可那为人...实在是不适合如今的齐国,齐国动乱,是需要安排一个稳重的人来安抚众人的,派遣张不疑前往,张不疑如何能安抚众人?”

    “嗯...也有道理,齐国这么大,他若是担任齐国相,谋反了可怎么办呢?”

    刘长抚摸着下巴,忽然问道:“那让如意把周勃借给齐国用用如何?”

    “这也不行啊...大王,赵国也需要国相啊!周勃去了齐国,那赵国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你游回去当国相算了!”

    听到刘长的抱怨,栾布沉思了片刻,“我倒是有个人选,季布如何呢?”

    “季布啊...”

    刘长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他倒是也行...算了,那就让季布去吧!”

    栾布擦了擦额头,好在大王打消了疯狂的念头,让张不疑当国相?这不是让老鼠去看守粮仓的行为吗?他是留侯亲自说的一郡之才,也就能当一个郡的太守,再大了就该谋反了。

    “大王,我听闻您让齐王子刘章来负责绣衣,如今齐国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那他是不是...”

    “他比他那兄长要聪明的多,何况,驷钧又不是他的亲舅父,无碍!”

    刘长又说道:“寡人身边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啊,整个大汉也是如此...还是得想办法培养更多的读书人啊...这天下,像寡人这样生而知之者,毕竟还是不多....我们在齐地抓了六个县令,四个姓驷,这还了得?”

    “他们之所以能当官,就是因为他们的阿父能让他们读书...我们得让其他人也能读上书啊。”

    两人闲聊了起来,栾布再也没有提起齐王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知道,齐王是抗不过太久的,而齐王也不知为何,不愿见人,纵然刘长冲进去找他,他也只是摇头不语。刘长便离开了,或许,他心里早就做好了失去大哥的准备,而这个准备,是在他下令杀死驷钧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的。

    在船只停靠在上党郡的时候,前来迎接的依旧是老熟人。

    唐国上下在得知了齐国的事情之后,就已经做好了出兵的准备,只要刘长一声令下,他们就即刻前往济北,踏平整个齐国。而在这里迎接刘长的人,正是以李左车为首的唐国重臣,除却王陵,朱建等几个人没有到来,其余重臣,甚至是连当初那个设饵来吊唐王的刺史纪通都来了。

    刘长笑着下了船,快步走到了群臣的面前,迎接群臣的拜见。

    “哈哈哈,寡人没有想到,太尉居然来上党迎接寡人!”

    刘长笑着说道,李左车认真的说道:“大王要是再不回来,臣就得去齐国来迎接大王了。”

    “哎,整顿一个齐国,还用不着太尉出面,寡人单枪匹马,就能将齐地整顿干净!”

    刘长说着,随即笑呵呵的拜见了盖公。

    盖公看起来又是年老了几分,满头的银发,拄着拐杖,酷似神仙,看到刘长,他有些恼火,“我听闻,大王处置政令时,曾多次言黄老之法不足以兴国...这是为何呢?”

    “啊?寡人乃是您的门生,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这实是张相之言也!”

    刘长信誓旦旦的说道。

    “师父,我所颁发的第一项政令,便是让百姓自由出入,不再出示传,这不就是我们黄老的根本吗?”

    听到刘长这句话,盖公的脸色方才好了不少,他气呼呼的骂道:“张苍这厮,欺人太甚!他数次辱我黄老,治国却总是用我黄老的法子,他儒家就没有自己的治国之策吗?下次再见到他,我非好好教训他!”

    此刻的盖公,性格愈发的像是个孩子,容易动怒,喋喋不休,他已经不再担任官职,专心钻研学术,教导弟子,而刘长也是笑吟吟的哄着他,“对,定要好好教训他才是!儒家算是什么东西,哪里懂得什么治国呢?”

    而站在不远处的栾布,再次仰起了头。

    刘长扶着盖公,在群臣的跟随下,朝着最近的县城走去,到了地方,刘长便让人带着盖公先去休息,自己则是与群臣们商讨要事。

    “季布,王陵最近如何?”

    “王相还是常常训斥我们,反对张相的诸多政策,抱怨大王的行为...可张相所留下的诸多事,王相都全盘接手,内外朝政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

    刘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知道王陵是很讨厌自己的,很讨厌唐国的,可能全唐国上下,从人到政策,就没有一个是他看得上眼的,可是,王陵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负责任...他跟张相这样穿上裤子就跑的人不同,可以说,单论道德,王相大概等同于十个张相,二十个唐王。

    刘长能想象到,这么复杂的一个国相,面对着自己最厌恶的一切,还偏偏要自己来带头执行,这会是什么样的。大概就是王相一边骂着李左车穷兵黩武,然后还得给他凑粮食。骂着张不疑滥杀残酷,然后下令处死被他抓起来的人。骂着刘长谋反,还得安排李左车带人做好进攻齐国的准备。

    骂着唐国这上下的反贼,还要整日为他们的事而奔波。

    刘长摇着头,“王相能坚持到现在,不容易啊...”

    向来沉稳的季布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他轻笑着说道:“最初王相破口大骂的时候,我们还很生气,总是反驳他,如今我们都看开了,朝议时,我们说出自己的看法,王相破口大骂,我们就笑吟吟的看着他,任由他发泄,然后再做出决定,听从他的命令...”

    “你们不敢反驳,王相大概是好受了些?”

    “没有...王相说我们嬉皮笑脸的是在嘲讽他,就更加生气了...他很反对张相所留下的政令,可没办法改变,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推行,张相不知被他骂了多少回,还常常对我们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去救张相...”

    季布这么一番话,说的刘长心里很是好奇。

    他真的好想去晋阳看看朝议的情况啊。

    王相到现在都没被气死,这也是很了不起了。

    “陛下!!”

    张不疑按捺不住,急忙开口说道:“听闻齐国大乱,国相都被您派人押回了长安!这正是兼并齐国的最好时机啊!大王不如将齐国除掉,从唐国派遣几个心腹之人前往担任太守,将齐国并入我大唐!”

    “张不疑!这天下都是大王的,你让大王吞齐国是什么意思?倒不如让大王下个令,让全天下都并入大唐,干脆改了国名,再建制好了!”

    召平愤怒的训斥道。

    张不疑却不屑的说道:“如今有很多人都说大王既成为了皇太弟,就应当除唐国,我倒是觉得,唯独唐国才是大王的基本,哪个国都可以除,大汉都可以除,唯独大唐不能除!大王先是唐王,才能是皇太弟,若是丢了唐国,那就未必了!”

    张不疑这番话说的相当直白,不少大臣皱了皱眉头。

    因为如今的庙堂里确实有很多的说法,有人提议除唐国,有人提议将刘盈嫡出一脉封在唐国,也有人提议迁都到晋阳。这些人都有着自己心思,而张不疑的想法就很简单,不除,不给,不迁。

    听到张不疑的这番话,刘长也想起了这件事,“寡人不愿意除了唐国,也不会除了齐国来增强唐国。”

    “齐国乃是长子之国,我阿父当初亲自所封的,就这么除了,实在可惜...不过,可以平分我大哥的几个儿子,让齐国变成好几个国!”

    “这件事,不必多说了。”

    “寡人有自己的想法!”

    刘长干脆的拒绝了张不疑的提议,随即看向季布,认真的说道:“季公啊...您跟随寡人这么长的时日,有功与寡人,寡人却一直都不曾赏赐过您....”

    “大王还是称季布吧...不然臣听着有点害怕。”

    “好言逆耳是吧?!”

    刘长也不再装贤君了,直接开口叫道:“你去齐国当国相,做不好就烹了你!”

    季布起身领命。

    张不疑有些羡慕的看着他,“陛下,太后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怎么又让太后来治理齐国呢?不如让我来!”

    “这里有太后什么事??”

    “不是,您想啊,季舍人为人忠厚,平日里用膳都要像太后汇报饭中几粒粟的人,让他去治理齐国,那不就是让太后来治理吗?”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来自同僚的挖苦,季布无动于衷,直接就将张不疑的这番话当作如意吠来处理。

    召平却冷笑着说道:“让你去齐国?齐国两郡之地,那你还能坐的住吗?说不准哪一天就开始张氏代齐了!”

    “你这老匹夫血口喷人!我张不疑对大王忠心耿耿!岂是你们这般的小人?!”

    两人再次吵了起来,刘长无奈的打断了他们。

    “整日吵个没完,你们这都吵了多少年了?”

    “不疑啊...这齐国需要的是一个稳重的国相,只能是让季布去...以后有机会的话,寡人帮你弄死几个国相,让你去!”

    “唯!”

    刘长看着一旁的召平,又问道:“唐国如今的情况如何?可曾出现粮食短缺的问题?”

    “并不曾...”

    “呵,寡人就说嘛,各地的人还说什么减税之后缺粮,我唐国怎么就不缺呢?足见,这都是空穴来风!”

    刘长不屑的说着,召平低声说道:“大王...我们有牲畜啊。”

    “哪国没有?”

    召平也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摇了摇头。

    “燕国那边的战事如何了?”

    说起这件事,李左车就有话要说了,他很是严肃的说道:“大王,周勃已经击败了辽东之外的诸胡,又远击朝鲜,使得各部族臣服...”

    “哦,这是好事啊...您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呢?”

    “周勃这厮,只想着自己的战功,几个与唐国亲近,有归顺之心的部族,也都被他杀了个干净,连其首领都被抓去燕国了...我们原先想要在东部设立对匈奴的威胁,没有想到,这个危险却被我们自己人给铲除了!”

    听到李左车的话,刘长勃然大怒,“这厮都已经是侯爵了,怎么还如此贪心,他这到底是....”

    说了一半,刘长忽然停下来,“不对啊,那些与唐国亲近的部族,都是七八万人的大部族,各部族联合起来,军力也有个十万吧?寡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周勃不过才带了四五千士卒吧?”

    “是啊。”

    李左车平静的点着头。

    “他五千打十万啊??”

    “大王,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如今我们在东部失去了牵制匈奴的...”

    “不是,五千打十万啊!!!”

    李左车那眼神,彷佛就是不相信大王居然会因为这点事而大惊小怪似的,他只好解释道:“周勃率人袭击,直取其王,逼降了其余部族...大王,我们得重新部署战略了...”

    刘长确实是有些被吓到了,虽说这些部族没有匈奴的战斗力,但那也是士卒啊,又不是猪狗,周勃这厮,比自己想的还要可怕啊,可恶啊,这样的人,怎么能去辅左如意呢?应当来唐国...哦,不,应当来长安才对啊!

    如意现在的脸肯定都笑歪了吧。

    刘长咬牙切齿的想着。

    李左车说出了自己的新部署,随即又平静的说道:“大王离开之时,让我去匈奴取粮,在周勃击败强敌之后,我带着人前往讨伐代郡之外的右部的匈奴,大获全胜,斩获无数!”

    “这些都已经在国库里了...具体的斩获,可以询问召公。”

    “啊?这么快?寡人是让你做好准备啊...寡人怎么就没有赶上呢!”

    刘长是又喜又怨,不过,打了胜仗,拿了物资,这还算是好事。

    刘长很是开心的恭贺了李左车所取得的胜利,“太尉,这样的事情,您以后可还得多来几次啊!”

    “匈奴那里,别的没有,就是肉多,唐国的百姓没有粮食?那让他们去吃肉就好了!”

    “以后要多方面的出击....”

    刘长安排好了这里的诸事,告别了群臣,托付了诸事,只带上了栾布,匆匆朝着长安出发。

    大老远的,刘长就看到了前来迎接自己的大臣。

    刘长开心的下了马,快步走上前去,与群臣拜见。

    “没有想到啊,仲父居然会亲自来迎接寡人!”

    “这还是仲父第一次来迎接寡人吧?寡人倍感荣幸啊!”

    刘长看着面前的陈平,心里很是激动。

    陈平此刻却黑着脸,将手里的诸多书信递给了刘长。

    “大王...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啊?怎么了?”

    刘长看着陈平脸色不善,便拿起了书信,认真的读了起来,这几封书信都是来自匈奴的,正是冒顿的那个叫护涂的儿子所写的,刘长认真的读了起来,前几封都很正常,语气对自己是毕恭毕敬,表达出了敬意,并且表现出了自己的善意,表示愿意跟刘长结交,成为兄弟之国。

    而到了第四封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大王何为?”

    刘长茫然的看着书信,想了片刻,勐地叫道:“他该不会就在代郡之外吧?!”

    陈平黑着脸,“是啊...他刚派人前来,表示对您的敬意。”

    “我以大王的名义,回了几封信,表达对他的敬意,还说要送份厚礼给他...”

    “结果第二天,唐国的军队就把他的部族给洗劫了...”

    “包括我先前送给他们的东西,都被抢了...”

    刘长看着书信,看着那四个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能理解那位护涂是什么样的震惊,正友好的通着书信呢,说着要给自己准备厚礼,结果第二天就打上门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唐王脑子有点问题呢...先前陈平接触匈奴的时候,就没有声张,毕竟双方内部都有对方的人,这种事,还是得做的隐秘点比较好。

    可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呢?

    刘长忽然想起了那个只会算凶的大巫。

    只能祝他好运了。

请假

    今天凌晨一点,接到了噩耗,姥姥还是走了。

    姥姥已经瘫痪了三四年,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真的离开的时候,还是说不出的悲伤。

第271章 吾王蛮夷也

    “饶命啊!饶命啊大王!!”

    格跪在护涂的面前,只是连声求饶。

    他起初的进展是很顺利的,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着陈平所计划的那样发展,护涂与唐王来往书信,关系愈发的亲切,长安的使者几次前来,代表汉庭带来了不少的礼物,甚至唐王说要准备一份私人名义的厚礼给护涂,在那时,护涂是那么的期待,那厚礼到底是什么呢?

    很快,唐王就让护涂知道了什么是厚礼。

    在护涂全无防备的情况下,唐人勐地一番袭击,打的护涂大军抱头鼠窜,护涂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险些就做了唐人的刀下鬼,无数的牛羊,牧民,武器,包括原先汉庭所送的礼物,都通通被唐人给抢走了。

    护涂是真的懵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明明我们聊的那么好,为什么忽然就出兵袭击我呢?不是说要联合吗?都说唐王凶残,难道他真的凶残到了连盟友都要干掉的地步吗?

    就在那种困惑之中,护涂先是派人去质问唐王,同时又将格在内的诸多汉使全部拿下。

    他觉得,自己是被愚弄了,唐王想要联合是假,趁着自己没有防备来消灭自己才是真!

    当格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了护涂面前的时候,他哭出了声,急忙求饶。

    “大王,我是真的来与大王交好的啊!大王还说想要来见您...”

    “看出来了..唐王他是想要见我的脑袋吧?他是不是让你们把我的脑袋取下来让他见一见?!”

    格欲哭无泪,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次,大王做的确实不厚道,都已经谈定双方联合了,忽然袭击是什么意思?这还不如当初俘虏自己的时候就将自己给杀了呢,自己还在这里谈联合,他就已经动兵了,这是大费周章的来取自己的性命啊。

    “大王,我说的都是实话,何况,先前您让我算礼物的时候,我便算出这厚礼对您不利啊...我算对了呀!”

    护涂脸色一黑,顿时下令,“来人啊,将这厮拖下去斩了!”

    “大王!大王!我也受了伤啊,您看,我若是内应,那些唐人会连我一起射吗?这能证明我是无辜的呀!”

    格急忙展示自己身上的伤口。

    而护涂身边的谋臣皱了皱眉头,扯了扯护涂的衣袖,低声说道:“大王,不曾有杀巫的道理。”

    护涂咬着牙,愤怒的盯着面前的格,格急忙叫道:“大王啊,这定然是唐人私下里的决定,我家唐王在长安,唐国又多反贼,这定然是他们自作主张啊,若是唐王来攻,应当与我们联系,让我们做好内应的准备,不会连我们一起杀的...”

    看着护涂有些意动,格又叫道:“大王,我知道您是一个贤明的君王,您遵守诺言,这事是我家唐王做的不对,他不厚道,他实无礼之人,他麾下的大臣,也都是些不知礼仪的蛮夷,请您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绕我一命吧!”

    “因为一些误会,您就要将我杀了,那您跟唐王有什么区别呢?大王也是读过书的,要心平气和啊大王!”

    护涂皱起了眉头,他倒是知道唐王这个人不讲礼仪,当初阿父给他写信,讲述道理,和和气气,结果那厮就回了书信,说要入了阿父...就在他沉思的时候,谋臣令人将格带出去。

    “大王...还是再等等吧...这次的袭击,根本就没有道理,何况,经过了这次袭击,若是没有他人帮助,我们再也没有能力去跟稽粥他们争斗了...”

    “你还觉得他们有联合之心?那个唐王,野蛮至极!简直无法沟通,丧心病狂,跟我那弟弟一模一样!说不定明天他就又要来袭击了!”

    谋臣摇了摇头,“大王,不急,不如再等几天,看看唐国到底是什么意思。”

    谋臣劝说了许久,护涂无奈的接受了,坐在胡床上,揉着自己的额头,这盟友也太不靠谱了。

    谋臣走出了大帐,抬起头来,眯了眯双眼,迅速离开。

    而此刻被关在羊圈里的几个汉使,却都是无奈的叹息着,低声的攀谈了起来。

    “巫啊..他们决定如何处死我们?”

    “还没有说...要不我算一卦?”

    “不用了..你不算我都知道结果了...话说你这辈子可曾算出过一次吉吗?”

    “当然算出过...”

    “我们还以为你只会算凶呢!”

    格仰起头来,不由得感慨道:“当今这世道,打来打去的,你杀我,我杀你,匈奴人在草原上受着寒风,养了数十只羊,饿死了都不能吃一口,自己都被人当作牲畜一样对待...汉人在耕地里忙碌到累死,种出的粮食也不知够不够一家人吃的....就这般的世道,你要我怎么算出吉呢?”

    .........

    “嘿嘿嘿,仲父啊...这都是王陵他自作主张,与寡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啊。”

    “寡人这就写信去训斥王相,我们再好好与护涂联络,不计前嫌,再度携手,你说行不行啊?”

    陈平瞥了傻笑着的刘长一眼,随即说道:“若是他们来袭击大王,大王愿意不计前嫌吗?”

    “寡人当然愿意!寡人乃是宽容大度的贤王!”

    “在天下大义面前,寡人可是从不计较私人恩怨的!”

    刘长说的信誓旦旦的,可陈平心里清楚的很,这事若是发生在刘长身上,刘长现在就得带人去拔了人家的皮,只是,陈平看起来并没有太担心的意思,他抚摸着胡须,严肃的说道:“大王要管束好唐国的军队,不能再影响大局了,因为一些小的利益去葬送大局,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仲父说的对!说起这件事,寡人就很生气!”

    “那个周勃,为了多砍几个人头,连亲近我唐国的胡人部落都给破了!赵国上下,都是减小利忘大局的,鼠目寸光的小人,像如意这样的王,周勃这样的相,必须要严惩才是!”

    陈平顿时就没有再跟刘长搭话的想法了,开始进入闭目养神的状态。

    刘长则是在其余大臣的陪同下,朝着城内走去,很快就来到了皇宫,告别了前来迎接的群臣,刘长独自走进了皇宫里。

    刘长朝着长乐宫快步走去,刚走到了一半,便看到了怒气冲冲往回走的刘盈。

    “兄长!!”

    刘长叫着,刘盈勐地抬起头来,生气的看着刘长。

    “竖子!”

    刘盈看起来相当的生气,而看到刘盈这个模样,周围的近侍们急忙低下了头,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让他们兄弟俩独处。刘盈走到刘长面前,痛心疾首的说道:“你为何要这样对待大哥呢?你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吗?他都病成了那个样子!”

    “你怎么也变得跟阿母那样无情了?!”

    “大哥平日里是如何对你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惩治恶人,为何要将大哥也一并处罚呢?”

    刘盈这么一开口,顿时就停不下来,在听到刘长在齐国下达了废齐王的命令之后,刘盈顿时就坐不住了,废王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惩罚,何况齐王此刻病重。刘盈根本无法理解,刘长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要如此的无情。

    而面对刘盈的质问,刘长什么也没说,只是皱着眉头。

    “你处死了齐国那么多人,大哥和国相你也不放过,曹相为人忠厚,你却让人将他装进囚车里押回长安,还令人将他关在廷尉,你知道皇后和曹姝因为这件事哭了多少次吗?你知道我因为大哥哭了多少次吗?!”

    “大哥是那么的爱你...你岂能如此?!”

    “岂能如此啊!”

    “二哥。”

    刘长看着刘盈的双眼,“我处置齐国上下,不过是数十人哭,百人哭...我若是不处置...那是十万人哭,百万人哭...如今,庙堂之事在我,有我在,就不会再让这般奸贼横行与地方。”

    刘盈深深看了刘长一眼,转身离去。

    刘长并没有再开口解释,直直走向了长乐宫。

    不知为何,当刘长走到长乐宫的时候,心情顿时就平静了下来,没有愤怒,也没有什么委屈,他快步走进了殿内,一眼就看到了阿母,阿母正在帮着安割肉,将肉割成一片一片的,一旁放着两个碗,其中一个里头是盐水,另一个则是放着肉,吕后将肉在这带盐水的碗里泡一泡,刘安张大嘴巴等着,吕后将肉放在他口中,他便开始咀嚼。

    这竖子过的那是有滋有味,吃肉都不用自己动手。

    刘长并没有开口,可吕后却直觉似的转过头来,看到了刘长。

    “你阿父回来了。”

    正在享受着好肉的刘安听到了这句,勐地跳起身来,刘长张开双臂低下身,都做好了迎他的准备,结果刘安起身只是拿起了面前的肉,警惕的躲在了吕后的身后,将不少肉勐地塞进嘴里,犹如一只松鼠,盯着刘长勐看。

    刘长顿时勃然大怒,“你个竖子!寡人难道还会抢你的肉吃吗?”

    “阿母,你看他!!”

    刘长即刻告状。

    “你平日里要是不抢他的肉,他会这样吗?”

    吕后显然是不太公正的,顿时就为孙儿帮腔,刘长无奈,滴咕着什么,便坐在了吕后的身边,“坐远点!挡着光了!”

    “哦...”

    刘长撑着地,稍微挪动了几下屁股。

    “这一路都还好吧?去见了唐国的大臣吗?他们如何?”

    “都好...”

    看到面前的刘长有些低沉,吕后问道:“来的时候遇到他了?”

    “没有。”

    “呵...他的话,你就当是犬吠,自己不懂治国,还不允许他人来治,这算个什么君王!愚蠢,他来劝我好几次了,要我恢复齐王的身份,让我打消你的想法...”

    吕后的眼神变得愈发的可怕,“不类父,亦不类母。”

    吕后对刘盈的失望与不满,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在历史上,面对这唯一的亲生儿子的死讯,“太后哭,泣不下”,只是干哭了几嗓子,压根就没有为他落泪,直到陈平请求以吕产吕禄为将,掌握南北军,方才有了“太后悦,其哭乃哀”。

    刘长挠了挠头,说道:“大哥只是心软而已...无论是我们中的哪一个出了事,他都会这样的。”

    “你只管去做...朝中不少奸贼,都在盯着你呢..宫中之事,交给我便好。”

    “阿母,无碍...你好好陪着安,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吧。”

    不知为什么,刘长对阿母忽然多了几分理解,在最初,他很不明白,为什么阿母动不动就想要杀人,完全不顾私情,可是当他开始治理朝政的时候,他发现,有些事是不能不做的。

    齐国的事只是刚刚冒头,此时,只有全力打击,让众人明白,无论是什么样的豪族,无论是跟唐王关系多亲切的诸侯王和国相,都不能触犯这样的红线,那类似的事情就会少很多,起码,不会再跟齐国这样放在明面上来进行了。

    刘长一开始也只是想要杀了驷钧这些人,直到他发现,驷钧的底气其实是来自与齐王,认定自己与齐王亲近,不会下狠手...因此,他出手打破了天下无数个驷钧心里的底气,严肃的告诉他们:寡人杀无赦。

    “长啊...你做的很好,你可以与他们亲近,但是绝不能纵容他们。”

    “嗯。”

    在跟阿母聊了片刻之后,刘长便不再去想那些事了。

    “安,过来!”

    “这些时日,可曾读了书?”

    “读了!”

    “都读了哪些?”

    刘安认真的回忆着,正要开口,刘长便迅速出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盛肉的碗,彷佛喝了一般灌进嘴里,几口就吃的干干净净,刘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碗,顿时,他大哭了起来。

    刘长却大笑着,“哈哈哈,让你躲着我!”

    吕后大怒,勐地就要去拿棍子,刘长顿时就逃走了。

    当刘长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厚德殿的时候,曹姝和樊卿正等着他,樊卿看起来已经走出了阿父逝世的阴影,急忙拉着刘长的手,开始询问他路上的趣闻,而曹姝看起来就有些严肃,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长并没有吹嘘自己在齐国的经历,反而是说起了唐国,“去了那么多地方,就我们唐国是最好的,还说什么唐国野蛮之邦,齐国文风兴盛呢,完全就是放屁!”

    刘长坐了下来,跟两人聊了起来。

    曹姝并没有谈起她哥哥的事情,只是说着刘安。

    三人正在聊着天,就有近侍来禀告,说是国相周昌来求见。

    刘长一愣,便让两人去长乐宫陪陪阿母,让周昌进来。

    周昌板着脸,严肃的拜见了刘长,在朝中群臣里,周昌大概是最直白的最不喜欢刘长的那一个,他继续待在国相这个位置上,都是因为担心刘长胡搞,“国相是为何事而来啊?”

    “是为齐国的事情。”

    “那国相来晚了一步啊,兄长已经跟我说过了...这件事,就不必再提了。”

    “陛下找过大王?”

    “对,找过,还训斥了我一顿,不过,我没有答应他,也不会答应您,这件事,说什么都没用!”

    刘长用出了祖传的坐法,一脸的无赖样,这模样周昌最是熟悉,他也知道这表情的含义:说什么我都不听,我都不改。

    周昌再拜,便走出了厚德殿,刘长伸了个懒腰,便准备去休息。

    可周昌并没有离开皇宫,他来到了宣室殿。

    “陛下!!!”

    看到周昌到来,刘盈急忙起身,扶着他坐了下来,一脸的沮丧。

    “您怎么来了?是来劝谏长的吗?”

    “唉...他已听不进任何话了...”

    周昌严肃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臣是来劝谏陛下的!”

    “嗯?”

    “陛下素来怀有爱民之心,敢问陛下,天下苍生与陛下之兄长,孰轻孰重?!”

    “这...周相何出此言啊?”

    “齐王包庇其宠臣,夺取百姓之良田,逼其为自家之佃户,勾结官吏,劫掠商贾,罪不可赦!!”

    “我本是来劝谏大王,让他将齐国除国的!不曾想到,原来陛下还想要袒护齐王,想要劝阻大王!”

    “因私废公,这是贤君之所为吗?”

    “唐王乱政,臣本来是一直反对的,可陛下今日之举动,却让臣无颜再面对唐王!”

    “陛下无视国内苍生,无视高皇帝所留下的基业,现在看来,唐王执政,倒也是件好事!”

    面对周昌的怒火,刘盈有些懵,若是来训斥他的是别人,是宠爱长弟的阿母,是偏向长弟的陈平,他都不会如此惊讶,可面前这位,可是多次辱骂长弟,常常来拜见自己,劝说自己应正朝政的人啊。

    周昌指着刘盈便是一通大骂,“陛..陛..陛下好读书,到头来,书中的道理,读的却不如唐王,这书还读着做什么?!”

    刘盈低下了头,“齐王病重...我一时未能细想...”

    “齐王病重,陛下哀之...难道唐王就不会如此吗?唐王爱其兄长,甚至能为齐王谋反,可在国事之下,只能忍痛惩戒,在这种时候,陛下不去慰问,以尽兄长之责,却要为难质问...这是什么道理?!陛下是从哪本书上学来的这般道理?!”

    刘盈顿时起身,羞愧的看着周昌。

    “我现在就去厚德殿...”

    刘长正在熟睡,翻了个身,将被夹在身下。

    迷迷湖湖的看着前方,隐约看到两个身影跪坐在面前。

    “姝..卿..过来...让寡人尝一口...”

    “长弟!!!”

    听到那粗狂的男音,刘长勐地起身,惊吓的睁开了双眼。

    跪坐在他面前的,正是刘盈和周昌。

第272章 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你们就坐在这里看我睡觉??”

    “你们这也太吓人了吧!”

    刘长抱怨着,刘盈低着头,认真的说道:“周相说这样能表达我们的诚意...”

    “要表达诚意你去外头跪坐啊,在我榻前跪坐算什么?”

    “长弟啊...外头太冷了。”

    “还挺实在...说吧,你们这找我做什么?要是为大哥求情,那就免谈,寡人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大权在握,国中大事,全由寡人说了算,再敢劝我,寡人便起一鼎,烹而食之!”

    刘长这么一开口,那就是老反贼了。

    刘盈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长弟啊,我是来向你谢罪的...我不该质问你...我并非是有心要庇护...只是大哥他...”,刘盈的眼神有些悲哀,“我知道你的不容易...是我错了。”

    在刘盈正式承认自己的错误之后,周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到刘盈这般模样,刘长只是笑了笑,看了看他的身后,问道:“谢罪不都是要带着礼物吗?二哥的礼物呢?”

    “啊...我来的着急...”

    “哪有空着手上门道歉的道理?我告诉你啊,起码三只羊...肉袒牵羊...”

    “大王!!”

    周昌顿时就不干了,他愤怒的说道:“陛下诚心谢罪,大王怎能如此欺辱??”

    “我欺辱自家哥哥,与你何关?来人啊!将周相送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刘长挥了挥手,顿时就有近侍进来,推着周昌就往外走,周昌边走边骂,都是些什么“桀纣之君”之类的,完全没有新意,很快,他的声音就已经听不到了,刘长咧嘴笑了起来,几步坐在了刘盈的身边,“二哥啊,你来谢什么罪啊,别被周昌这厮给湖弄了!”

    “这老匹夫,小人一个,你我亲兄弟,还用得着说这些吗?”

    刘盈苦笑着,“长弟,周相乃是朝中忠良...怎能如此说他呢?”

    “不,不,二哥,你不该来谢罪,你应当召集百官,表达自己无法解救大哥的那种绝望...你不知道,我在齐国这么一杀,朝中这些人啊,都被我给吓倒了,你看他们从前不迎接我,这一次,除却周相张相,哪个不来迎接?”

    “他们跟齐国的驷钧没有什么区别,在地方上,那都是当地一霸,欺压百姓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干...驷钧靠的是大哥,他们靠自己的权势,可他们的权势不如我...所以,他们就想办法削弱我的权势。”

    “他们又是要除唐国,又是要让祥去当唐王,别看一副为我的模样,其实就是想削弱我的实力...他们很怀念兄长当初执政的时日啊,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我,让兄长继续治理国家...哈哈哈。”

    刘长不屑的笑了起来,他说道:“你看平日里叫嚣着要削弱诸侯的那些人,如今一口一口齐王贤良,各地都说我残酷,不容兄长,民间流言四起,说什么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春。兄弟二人不相容!”

    “这都是想要通过舆论来败坏寡人的声誉,想要对寡人不利的。”

    听到刘长的这些话,刘盈只觉得惊悚。

    “周昌居然是这样的人?!”

    刘长一愣,摇着头,“不,周相这个人虽然有点傻,但是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他应当是真心希望二哥能与我和好的,而这些话,也不好与他明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刘盈看起来非常的着急,他皱着眉头,愤怒的说道:“这些人是要让天下人都不容你啊,要不让宣义回来?”

    “二哥,不要担心啦,坐下来吧。”

    刘长完全不在意,让刘盈坐下来。

    “大丈夫岂能为名声所累?”

    “寡人这名声,都能吓死一些胆小的官吏了,还怕这谣言?”

    “我需要二哥帮我一个忙。”

    “哦?什么忙?”

    “你就表现出对我非常不满,对大哥非常怀念...非常生气的样子就好了,看看有那些人会偷偷联系你,遇到他们联系你,你要尽量配合他们,将名单交给我...”

    刘盈顿时明白了,“是要我做内应??”

    “对,对,就是做内应,当初,是灌侯为我做内应,如今灌侯去了长沙国,这内应的工作就落在了兄长的身上。”

    刘盈有些为难,“可我说不出对你不利的话啊...”

    “唉,兄长,你得帮我呀,我要设立最严格的监察制度,还得清扫一下朝中的蛀虫,兄长不帮我,还有谁能来帮我呢?”

    刘盈决定试一试,他盯着面前的刘长,刘长不断的鼓励道:“来,说,跟我大吵一架,让外面的人都能听到...”

    “你这竖子!!!”

    刘盈大喝了一声,“你简直就是...”

    刘长期待的看着他。

    刘盈忽然气泄,“坏人?”

    刘长勐地拍了一下额头,“二哥啊!你别跟樊卿那样骂我呀!再来!”

    “竖子!你个反贼!”

    “很好!”

    “你个桀纣!!”

    “对!”

    “你个恶毒的小人!你个奸贼!你无情无义,专打老弱,凶残无比,昏庸暴虐...”,刘盈开心的破口大骂,刘长听了片刻,脸顿时有些黑,“好了..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你个蛮夷!不读书!急功近利!信口开河!厚颜无耻!”

    “二哥,好了!你再骂寡人可要打人了啊!”

    “你还骂上瘾了是吧?!”

    那一天,厚德殿外的近侍们低着头,听着殿内传出兄弟两人大声的争吵声,浑身都在颤抖着。很快,他们就看到天子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厚德殿,脸色涨红,格外愤怒,而唐王也跟着走了出来,两人指着彼此,气氛很是不对,向来温和的天子,此刻却变得凶神恶煞的,两兄弟大吵了一架,各自转身离去。

    而这一幕,寻思在皇宫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曹姝急急忙忙的走进了殿内,看到刘长坐在地上,恼怒的滴咕着什么。

    “大王?!出了什么事?”

    “阿母方才非常的生气,带着人就离开了长乐宫!”

    “哎呀!!”

    刘长勐地跳了起来,朝着宣室殿就冲了出去,不好!忘了提前给阿母说一声了!!

    当刘长来到了宣室殿的时候,吕后正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刘盈。

    刘盈哆嗦着,正在低声的辩解着。

    “阿母!这是我和长弟商量好的啊!我并不曾真的辱骂他!”

    显然,吕后并不相信这番说辞,眼神更加的冷酷。

    看到刘长走了进来,刘盈彷佛看到了救星。

    “长弟!你终于来了!”

    “阿母,你问他啊,这都是他安排我做的啊!我只是帮他而已!”

    吕后看向了刘长,刘长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未有此事。”

    刘盈一脸懵逼,大叫道:“我冤枉啊!!!”

    “哈哈哈~~”

    刘长这才笑了起来,走到了阿母的身边,低声说道:“找内鬼。”

    吕后眯了眯双眼,看着刘盈,用最大的声音骂道:“你若是再敢对长不敬,我绝不饶了你!从今日起,你不许离开宣室殿一步!”

    吕后大声的谩骂,刘盈先是不解,随即醒悟,急忙做出一脸悲愤的模样,也开始演了起来。

    母子三人演了一出母亲偏袒幼子,逼迫长子的戏码之后,各自离去了。

    刘长得意的抬起头来,以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回到了厚德殿。

    曹姝,樊卿,刘安三人都在殿内。

    看到刘长到来,曹姝急忙上前,“大王,到底出了什么事?”

    “无碍,不是什么大事,我将盈揍了一顿!”

    “啊??为何啊??”

    “他总是在寡人面前朕,朕,朕的,狗脚朕!寡人岂能容他?!”

    面对刘长这番说辞,曹姝是不相信的,樊卿同样也不相信。

    她们都太了解面前这位大王了,以他重情的性格,说出手殴打兄长,她们是不相信的,樊卿不明白原因,还在不断的询问着,而曹姝就理智了很多,看到刘长不愿意多说,她很知趣的没有询问。

    “卿,不要再问了。”

    樊卿茫然的看着她,好看的眼里满是大大的困惑。

    “大姐,自从来到这长安之后,我好像就变笨了,什么都搞不懂了。”

    “不是你变笨了,是你一直都很笨,只是在长安显出了原型而已。”

    刘长瞥了她一眼,开口挖苦道。

    樊卿顿时皱起了眉头,双手叉腰,“对,我若是不笨,岂能嫁给你这样的人呢?”

    “你现在后悔也晚了,生粟都煮成烤肉了,你再瞪我,我就让樊亢带着十个人去讨伐冒顿了啊!”

    樊卿白了他一眼,抱着刘安,认真的叮嘱道:“安,你阿父没读过什么书,没有文化,就是一个大暴君,你可不能跟他一样啊!”

    刘安重重的点着头,“嗯!我会做个贤王!不跟他一样!”

    “你这竖子!我棍呢?”

    “谁怕你呀!安!我们上!”

    樊卿就抱着安,冲过去与刘长打闹。

    看着面前这三个孩子闹来闹去的,曹姝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摆起了王后的作派,严肃的说道:“不要闹了!吃饭!!”

    “哦。”

    三个家伙急忙坐了下来,刘长坐在中间,卿和安分别坐在他的两旁,曹姝带着近侍弄来了吃的,分别放在他们三人面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姝就像是养了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哪一个都不让他省心,最乖巧的居然还是最年幼的安。

    “阿母..我可以再吃点肉吗?”

    “不行,吃菜!”

    “哦...”

    “大姐...我可以吃肉吗?”

    “不行!太辛!吃柰!多吃几个,对你身体好!”

    “大王!你也是,忘了太医说什么了吗?少吃肉!多吃菜!”

    折腾了许久,三人吃完了饭,卿便带着安去休息了,看着在面前操劳的姝,刘长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曹姝无奈的说道:“大王,还是白天...”

    “白天又如何?寡人什么时候理会过这个?”

    “姝啊...平阳侯的事情,你也不要担心...廷尉是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我并不担心...大王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刘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他很开心的看着怀里的曹姝,“唐国的王后可比唐国的王要贤良太多了。”

    “大王,我知道大王事务繁忙...但是朝中有不少老臣,大王还是应当适当去看望...建成侯,汝阴侯等人...虽然如今不再担任重要的官职,可毕竟都是高皇帝时的重臣...于情于理,大王都应当时不时看望。”

    “寡人知道了。”

    刘长点了点头,当初跟着高皇帝的大臣们越来越少,朝中重臣里,老臣的数量越来越少。

    在厚德殿内休息了两天之后,刘长便令人叫来了刘章。

    刘章目前在负责绣衣的情况,他跪坐在刘长的面前,表情肃穆。

    “章啊...齐国的事情...”

    “仲父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的...我先前便多次拜见阿父和兄长,告诉他们,驷钧作恶多端,若是传到了长安,我们都有性命之危,只是,阿母以为我有削弱驷氏,取代兄长的心思,便将我赶出了王宫,不许我再拜见兄长。”

    刘襄跟刘章并非是一母所生,兄弟两人的感情还不错,只是这位刘章有才能,颇受齐王重视,因为失去了王后的爱,大概是怕他对自己的亲儿子不利。

    听到刘章这么说,刘长便不担心了,他确实很看重这个犹子,在他看来,宗室里的新一代人,简直就是如意,太不堪了。这些年轻人啊,都不太行,刘长觉得还不错的,也就大哥家的老二,二哥家的老大,四哥家的老五了,这三个竖子还行,启在这些年里总是跟自己写信,总是抱怨着阿父,言行举止颇有自己的风范。

    至于祥嘛,逃课斗殴,四处为非作歹,虽然不像自己幼时那般听话,但是有豪气。

    章在他们之中最年长,也算是最有才能的,做事果断,有眼光,有谋略,比起他那个兄长,倒是更有人君之资。

    刘长说道:“反正,你不用担心齐国会除国..你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好,好好做事,或许,以后你也能拿个王位。”

    刘章大惊,急忙说道:“我不曾有取代兄长的心思...”

    “谁让你去取代你兄长啦?哪里不可以封王?非得盯着齐国那点地,没出息!你就没有想过拿下龙城,封个龙城王嘛?!”

    刘长训斥道。

    “仲父说的是,定要为仲父取下龙城!”

    “好,这才是我刘长的犹子啊!”

    刘长满意的点着头,随即便说道:“如今这绣衣啊,震慑力是有了,可只是拘束在几个郡内,那些偏远的地方,就管不到了,这可不行...寡人想要全力扶持绣衣,这件事,寡人就交给你了,要让全国各地都有绣衣,最好,连冒顿身边都有绣衣的人!”

    “你可以设立一部分人在明面上,给与震慑,另外一部人藏着身份...提供各地的消息。”

    “你的府也该扩设了,最好在各郡都设立一个绣衣府,最后再统一汇报到你这里...”

    刘长为刘章提供了几种思路,刘章认真的听着,随即迟疑的问道:“仲父,扩建倒是容易,只是,要用那么多人,这需要很多的粮食物资啊...目前国库不富裕,能支撑起来吗?”

    “寡人这般雄才伟略的君王,就因为穷被限制了发挥!”

    刘长顿时有些恼怒,“那个卖爵的事情,张相到现在都没有去执行吗?国库穷的一干二净,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你现在就去将张相给我叫进来!”

    刘章很快就离开了,没过多久,张苍便走了进来。

    “大王!”

    “师父啊...”

    刘长无奈的看着他,“您做国事的速度若是跟您生孩子的速度一样该多好啊。”

    “我这都在各地转了一圈,就这么一个政令,您到现在都没有施行...”

    “这是为什么啊?”

    张苍平静的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是因为大王不在,不敢私自下令。”,本着能拖一天就拖一天的精神,张苍说这话,也是没有半点的脸红,“所以,师父就这样空等了大半年??”

    “倒也不是...南越有使臣前来,臣负责接待南越之使臣...”

    “嗯?赵佗派来的使者?”

    刘长眯着双眼,随即愤怒的说道:“这老匹夫最是狡诈,当初他来长安的时候,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这都过去了几年,他还是那个命不久矣的样子,我看啊,哪天我都要不在了,他还是这副样子!”

    张苍感慨道:“此人高寿啊。”

    “你也一个样子...你这模样,跟当初来教我时的模样有什么区别?一点变化都没有!”

    “师父,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吃过什么仙丹之类的?”

    “你们两个,简直绝了啊,一个玩命的生孩子,妻妾百余人,这么大的岁数,照样活蹦乱跳,一个在南越蛮荒之地,处处毒虫瘴气,同样的岁数,还是活奔乱跳的...”

    刘长问道:“赵佗派人来做什么?”

    “南越对大王执政这件事,非常的开心...派人送来贺礼,同时请求归还长沙之郡。”

    “嗯??归还一郡??赵佗有这么好心?”

    刘长是不太相信这个老头的,这老头越是表现的热情,他就越是觉得这老头别有用心,张苍眯着双眼,严肃的说道:“赵佗应当也是害怕,吴国愈发的强盛,灌侯在长沙国操练兵马,大王又是急性子,不像陛下那般温和...他是怕大汉全力来攻打南越。”

    “南越王虽然贤明,可国力远不如大汉,国内文武,也远不如大汉...”

    刘长眼前一亮,“他们害怕寡人呀?”

    “哈哈哈,去将南越的使者给我押过来!”

    “一个郡哪里够,不来三个郡,乃公这就去攻打南越!”

    看着面前瞬间变得蛮横的大王,张苍摇了摇头,这些南越人还是不知道自家大王的性格啊。

    自家大王向来都是持强凌弱,大刀之下,专斩老弱,遇强则弱,遇弱则强,在他面前透露出自己的软弱,那大王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

    ps:后事都已经操办完了,也没有请太多人..他们说我一个“大作家”,没有风风光光的把老人送走,实在不该...呵,姥姥还在的时候,没有一个亲戚来看望,全由我来照顾,不在了却要来讲什么排场...

    我闲不下来,也不敢闲着....写着吕后和刘长刘安,总是不由得落泪。然而生活还得继续,我会过好每一天,照顾好母亲,即将出生的孩子..因为我知道,这才是我姥姥所希望的。

    姥姥瘫痪了四年,听力和视力越来越不好,浑身蜷缩在一起,张不开,每天喊着疼,让人心疼,我觉得这倒是一种解脱,而最让我难过的是,还有二十多天,她就能看到我的孩子了。

    希望我们的家人都能远离病痛,健健康康的。

第273章 那是高皇帝的歌声

    南越使臣忐忑不安的坐在刘长的面前。

    栾布站在一旁,也是死死盯着这位使臣。

    看到对方这般惊惧的模样,刘长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这位使君,您也不愿意看到南越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惨况吧?”

    刘长完全不掩饰,开口便是恐吓。

    使臣大惊,急忙说道:“大王,南越与大汉交好,我家大王更与您有亲....”

    “有亲?比之齐王如何?齐王也是寡人至亲,但是他为人吝啬,不愿意将郡县送给寡人修建园林行宫!寡人便废了他的王位,令将军季布带人去杀死他的大臣!南越比起齐国如何?南越王比起齐王如何?”

    刘长凶神恶煞的询问道。

    南越使臣只是哆嗦着,后背发凉,说不出话来。

    其实,当听到刘长执政之后,南越王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惊惧。南越的实力不比匈奴,而周围的长沙国和吴国不断的增强国力,南越的局势越来越危险,而南越之所以能继续存在,是因为大汉这几代皇帝都算是明君。

    大汉讨伐南越,不是啃不下来,双方在人口基数上,就不是一个等级的,那就是一个壮汉与孩子的搏斗,但是,这个孩子所待得地方太危险,壮汉也有染病的风险。刘邦并没有想着要讨伐南越,因为他觉得消灭南越的弊大于利。而刘盈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单纯的厌恶战事,不希望再开战局。

    吕后倒是有过吞掉南越的心思,只是还要顾忌匈奴,群臣劝谏,也能打消这样的心思。

    至于刘长,赵佗太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了。

    这厮完全不会理会什么利和弊,南越国弱,他就一定会攻打,也不会理会这样有没有什么风险,至于群臣的劝谏,那竖子能听的进去吗?群臣的谏言,他只听对自己有利的一半,但凡自己不想听到的,他完全就当作没有听到。

    而刘长执政之后,的确,情况就有些不同了。

    吴国顿时收起了原先的和气,刘恒开始操练军队,时不时就要在南越几个重要的边关前“狩猎”。

    长沙王倒是个软性子,可他的国相灌婴,那是个凶人啊,常常在南越边境上寻衅滋事,殴打南越的将领,完全就是在逼迫南越王谋反。

    在原先,南越国周围的邻居,都是好言好语的哄着赵佗,只希望这个老爷子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可如今呢,他们都是变着法子在逼迫赵佗,恨不得赵佗即刻跟自己翻脸,好多斩几个人头。

    将领们的模样,大多是随其君的。

    在刘邦时期,地方将领们大多都很狡猾,在刘盈时期,他们又表现的很温柔,在刘长的时代,他们就退化成野蛮人了。

    不只是在南越,在其余各地,上行下效,边关的将领们频繁的外出挑衅,就是突出了莽,横这两个字。大概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会受到刘长的惩罚,说不定还能得到奖励...毕竟,刘长就不喜欢他们表现的太怂。

    面对愈发频繁的挑衅,南越王头痛不已,南越国内实在无人可用,唯一能算是名将的,大概就只有赵佗自己了...总不能让赵佗自己领兵出征吧?他都这般年纪了,还要去跟灌婴碰一碰?

    赵佗觉得是没有这个必要了,因此,他急忙派人来长安,跟刘长示好。

    使臣在离开的时候,赵佗语重心长的告诉使臣,面对刘长,要多夸,这竖子吃软不吃硬,你把他夸得舒服了,南越国就会好过很多。

    “大王乃贤明的君王,您的德行是前所未有的,便是尧舜那般的贤人也不能媲美...”

    使臣在无言以对之后,即刻就按着赵佗所教的办法用出了舔字决。

    使臣这么一夸,刘长顿时面露喜色,期待的看着他。

    “哈哈哈~~~”

    “咳。”

    站在一旁的栾布急忙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一脸傻笑着的刘长,刘长急忙反应过来,板着脸,“你便是将寡人夸上了天,也没有用!寡人向来就厌恶阿谀奉承之辈!”

    使臣急忙说道:“臣不过是如实诉说,哪里有吹捧大王呢?在大王这样贤明的人面前,谁又敢做奉承的事情呢?我前来的时候,我家大王就告诉我,从前与大汉多有误会,可如今是大王来治理大汉,那就一定要对大汉表示最大的敬意,大王文武双全,当初千余人击败匈奴,在军中逐冒顿而去的事情,谁人不知?谁敢对大王不敬呢?”

    “哈哈哈~~~”

    刘长再次大笑了起来。

    “大王...还是说正事吧。”

    栾布再次提醒道。

    “对,我们还说那南越的事情,要表示敬意,一个郡怎么够呢?”

    “大王!我南越国弱,不似唐国那般强盛,更没有大汉这样的疆域,没有大王这样贤明的君王来治理,更没有大王麾下那样的贤臣来辅左,也没有大王这般勇冠三军的统帅....大王之勇,天下无敌啊。”

    这使臣虽胆小,可说话速度极快,总是用各种方式来吹刘长,把刘长吹的轻飘飘的,忍不住附和道:“寡人之勇,天下何人能敌?”

    栾布冷笑着说道:“那是当然,在长安被曹相追打之时,在塞外被稽粥追击之时,在荆国捉拿幼王老相之时,大王的勇武就已经被天下人所知晓了。”

    刘长瞪了栾布一眼,使臣却不敢再吹勇武了,急忙说道:“大王应当是知道南越国情的,大王乃荀子再传,黄老嫡出,兵家之脉,法家圣贤,天下还有比大王更有学问的人吗?大王对百家之学问的影响,对后世贤人的影响,虽千世犹存!”

    栾布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大王的举动,却是对后世贤人的作用极大,大王大抵将千世昏君所能做的都差不多做完了,以后大臣们想要再用典故来讽刺那时的昏君,直接引用大王就好,可谓是影响巨大!”

    使臣无奈的看向了栾布,这大王虽然是顺毛驴,可他麾下的这家伙还真是厉害啊,几句话就堵住了自己的嘴。

    刘长瞥了栾布一眼,再次板起脸来,“还是说正事吧!”

    “大王,南越不过三郡之地,我们愿献出一郡为大王修建园林行宫,收集南方的奇珍异兽,所有的宝物,让大王尽情享用!其余两郡,都是化外之地,便是送给大王,也没有什么用处啊...”

    “你别管有没有用,送给我就完事了!”

    “大王,南越愿意全盘听从大王的吩咐,大王可以派遣国相来管理南越之事,可以开边关,不再对大汉设防...”

    使臣再次说了起来,而这一次,栾布都有些心动,若是这样,那南越就真的成为了大汉诸侯国,跟齐,楚这些国家没有什么区别,全盘听从庙堂之令,这倒也是个办法,如今的大汉想要收复南越,治理南越,都需要付出代价来,若是能如此收复...

    就在栾布都有些意动的时候,刘长却表现出了极度的强硬。

    “三个郡,一个都不能少!”

    “否则,寡人明日就出发,灭你南越,国内上下,鸡犬不留,全部处死!”

    “我问你,给还是不给?战还是不战?”

    “大王啊!!!”

    “战还是不战?!”

    刘长大声的逼问,栾布却起身,说道:“大王,可以让使臣回去好好想想。”

    刘长挥了挥手,那使臣便离开了,等到他离开之后,栾布急忙说道:“大王啊,南越若是能真正归顺,那对大汉是有利的啊,大王为何要咄咄逼人呢?要南越三个郡,怎么比得上让南越举国称臣呢?”

    “栾布啊,你看他都答应要举国称臣了,这绝对是很害怕我们的,也说明他们没有底气与我们作战。”

    “这种时候,就是要不断的逼迫他们啊!”

    刘长自信的说着。

    栾布对大王“欺软”的性格也有了一个更直观的了解。

    “可是,大王,大汉缺粮...”

    “又是这句话!缺粮,缺粮,缺粮!!我大汉耕地无数,怎么就总是缺粮呢?!”

    栾布瞥了刘长一眼,还不是您减了税收,不听劝谏,这能怎么办呢?

    大概也是注意到了栾布那眼神,刘长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说这会不会与寡人减税的事情有关啊?”

    “唉...大王,减税是件好事,虽说庙堂苦了些,可百姓好过了很多,只是,大王以后要制定政策,还是得多询问群臣,不能直接决定啊,大王不许朝臣开口,之后又责怪群臣没有劝谏自己,大王应当效彷齐威王..”

    “效彷齐威王?那如今的阿城大夫是何人啊?”

    栾布脸色一黑,“我是让大王效彷齐威王那样善于聆听劝谏,不是让大王学他去烹阿城大夫!!”

    “天下人治史,都是学其善者,以恶者来告戒自己,为何大王就偏要学其恶者,以善者来劝谏自己呢?”

    “哈哈哈,栾舍人你不要生气,寡人都是戏言!”

    “唉...大王准备如何对待南越呢?”

    刘长严肃了起来,“他们送礼,我受了,可对南越的政策不能变,他们如今来送礼,就是因为吴国和长沙国愈发的强盛,尤其是吴国,吴国的豫章郡有出产铜的矿山,四哥就招募天下亡命之徒来此铸钱,并在东边煮海水为盐,吴国的资财变得非常富有...国力强大,坐拥铜山盐海。”

    “就是楚国的国力都已经比不上吴国了,如此下去,四哥迟早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就灭掉南越。”

    “长沙国虽然不如吴国富裕,可灌侯多操练士卒,常常劫掠四方蛮夷来长沙国从事耕作...迟早也能独面南越。”

    “赵佗虽强,可遇到寡人,那也是无能为力!”

    刘长显然是怀着灭掉南越的想法,栾布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王,论作战,南越王不如您和灌婴,论治理地方,收拢民心,他不如吴王,可论教化蛮夷,在南越的影响,没有人能比得上赵佗的,大王为何不重用赵佗,利用他来将大汉的疆土扩张到更南方去呢?”

    “赵佗与大王有亲,他有才能,南方的蛮夷都愿意服从他,大王以吴王为盾,以南越王为剑,南部之国,谁敢对大王不敬呢?赵佗没有与大王争霸的心思,他所想的,只是想要保全他的国家和宗族,让祭祀不断。”

    “若是大王能容忍他,将南越变成大汉之国,从南越出兵,开疆扩土,岂不是要更好吗?”

    栾布抓住了刘长好大喜功,喜欢开疆扩土的特点,便从这方面来劝说他,刘长不由得沉思了起来,“可是,赵佗会真心归顺吗?”

    “为何不会呢?他也是人杰,自然是知道事理的,如今大汉强盛,民殷富实,国力蒸蒸日上,北却匈奴,东灭朝鲜,西通西域,吴国长沙国强盛,楚国齐国为他们的后援,国内将领凶勐,还有韩信这样的太尉来统帅大军,有大王这样...贤..明的君王坐镇,他怎么敢不归顺?”

    最后一段话,栾布说的很是勉强,毕竟,他不是张不疑,没办法将瞎话说的那么顺。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不错,就这么办!”

    “不过,我得去问问一个人的想法。”

    “大王终于懂得要询问他人的建议了...”,栾布有些惊喜,问道:“问谁呢?”

    “我师父,淮阴侯!”

    .......

    刘长大步走进了太尉府内,入眼的便是一群忙碌着的官吏们,原先的太尉府,在很长一段时日里都是比较平静的,没有太多的事情要操办,直到韩信到来,事情方才变得截然不同,韩信跟张苍不同,那是说干就干的性格,在成为太尉后的短短时日里,韩信已经陆续做成了好几个大事。

    他清理了一批将领们,清理的理由是这些人没有什么军功,完全凭借着其父的爵位来担任要位,随即提拔了一大群的年轻人,其中最受韩信重视的就是群贤之一的周亚夫,面对韩信这公然的排除异己,安插亲信的行为,众人害怕极了。

    这是要谋反啊。

    韩信毕竟是有前科的,跟刘长一样,无论他做什么,众人都会认为他是想要谋反。

    韩信在完成了军中的大换血之后,又按着自己的想法,重新部署了目前大汉的军队,主要还是部署在陇西,北地等地,稍微减少了云中代雁门等地的军队,战略朝西北倾斜。

    当刘长走进内屋的时候,韩信正在忙着书写命令,韩信肆无忌惮,完全不担心自己是否会受到猜忌,甚至敢跳过刘长来向军队下令...这样的举动,若是换个人来,刘长非打爆他的头,可面对师父,刘长还是很宽容的。

    “师父!在写什么呢?”

    “巴蜀有蛮作乱!”

    韩信头也不抬,继续说道:“这是操练军中青壮的好机会,我准备让周亚夫带着年轻的将领们前往平叛。”

    “啊?”

    刘长惊讶的问道:“不过是数百人闹事而已,用得着派那么多人吗?”

    韩信看了刘长一眼,“你若是地方的郡守,辖内有蛮反叛,你是会如实说呢还是会尽量减少敌人的数量呢?”

    “额...我明白,不过,就算是减少了,也不过千人吧。”

    “巴蜀多蛮,这些人一直都不太本分...时不时便要闹事,从高皇帝到如今,就没有完全太平过...如今巴蜀之地粮食充足,我准备趁着这个机会,给巴蜀百年的太平。”

    刘长顿时就明白韩信的意思了,他点着头,“好,那就让他们去吧。”

    “师父啊...我来是有一件要事与您商议...南越派来了使臣。”

    刘长认真的讲述了一下栾布的话,唯一的区别就是栾布说的变成了寡人想的。

    听到刘长的话,韩信不假思索的说道:“养精蓄锐,步步蚕食,可以留他的宗族和祭祀,但其国一定要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下,最好将赵佗接到长安来,或者是迁到吴国,让他无法治理南越,却保留他的王位!”

    刘长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韩信却不悦的说道:“南越不过是小事,完全不必你亲自动手...你应当考虑的是西域,如今西域诸国纷纷倒向了匈奴,我准备出兵,讨伐稽粥和乌孙,让他们失去在西域的掌控力,若是西域对他们完全敞开,那长安就要危险了...陇西必须要经营好...”

    比起南越,韩信对西域更有兴趣,在韩信的构想之下,大汉各地都是有长城和险要的地形来防备强敌,唯独西域,那是一个大口子,若是匈奴完全占据西域,那以后他们就有更多可以出兵的选择地,他们的骑兵速度极快,大汉的防御战线会拉的更长,四面受到骚扰,对大汉非常的不利,因此,西域必须要尽快掌握在大汉的手里。

    “好,如今...粮食略微不够,师父再等等,很快,我就能凑齐粮食,到时候...我为先锋,师父为统率,我们一同讨伐稽粥和乌孙!”

    从韩信这里出来,刘长心里便有了打算。

    同时,在这一天里,从齐国押解而来的罪人们,也都被斩首示众。

    曹窋虽然没有被斩杀,可刘长却废掉了他的侯爵,令他在家思过。

    季布正式接过了齐国的大权,开始代替齐王来整顿齐国。

    夜色下,刘长坐在宣室殿外的阶石上,眺望着远处的那轮明月,冷风轻轻抚摸着他的身躯,他不觉得冷,只是觉得清爽。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勐士兮~~~守四方!!”

    栾布站在不远处,看着轻声吟唱着的刘长。

    他抽出了佩剑,为大王的歌声起舞。

    剑光冷冽,歌声豪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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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介绍:
一个伟大的帝国刚刚诞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刘长也曾想过要不要争一争那大位,由自己来率领这个崭新的帝国,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刘邦,吕后,刘盈,刘恒...嗯,活着不好吗?
于是乎,刘长戴上了穿越者之耻的帽子,开始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
又名《我愚蠢的欧豆豆》,《这娃其实是项羽的吧?》,《跟你这样的虫豸怎么能治好大汉》等等。家父汉高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父汉高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