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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家父汉高祖txt下载     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6章 游侠之志

    季布坐在小院里,正仔细的品尝着面前这各式各样的水果。

    这些瓜果连季布都觉得有些陌生,除却瓜果,还有些各种的蔬菜,种类之多,也是让季布啧啧称奇。

    栾布认真的坐在季布的面前,询问道:“口感如何啊?”

    他指着面前两个截然不同的瓜果,“这是从外商买来的,这是我们自己培育出来的,同样的果子,在不同的地方,居然能长出不同的口感,甚至是不同的模样,当真令人困惑啊。”

    季布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点着头,“口感不错,不过大概是不能果腹的。”

    “这些都是果蔬,又非谷物,用此物来当主食果腹当然不太行,但是吧,这些果蔬种植方便,家家户户都可在门前种植,作为副食,那也是不错的。”

    “至于主食,我们还在想办法来提升产量。”

    季布又吃了几口,点点头,“果蔬同样重要,不可忽视。”

    栾布有些为难,“可这果蔬培育在不同的地方,产出的也不同,若是口感不好倒也罢了,就是怕有毒,故而我都不敢冒然食用…”

    季布一顿,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果子,惊疑不定的看着栾布。

    “哦,您放心吧,这些都是试过的,我们专门养了些牲畜来试吃,这些都确保无毒,反正那些牲畜都没死。”

    季布沉默了许久,随即决定还是暂时放下果,去吃些蔬。

    栾布又说道:“这些东西做出来后,我整日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陛下知道了,陛下这个人,贪口腹之欲,您也是知道的,他每次来试验田里,都会祸害那些果蔬,大吃特吃,因此啊,我常常令人往果蔬上施肥,就是撒点矢…这样陛下就不敢直接拿着吃了。”

    季布一顿,再次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蔬。

    “今日多谢栾君的款待…只是我到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不饿。”

    栾布这才说道:“我听闻,您前往诸多地方,查看了不同地区的情况,想必对各地的作物也有了调查,我想请您给与一些建议,讲述各地的情况,这对我们接下来的栽培会很有帮助,您这次前往各地,所看到的最多产量的作物是在哪里呢?”

    季布这才明白了栾布邀请自己前来的目的,季布对农桑同样很是关注,他这次前往各地的时候,也很是在意这些东西,季布的记性还是不错的,他缓缓说起了自己这一路上的观察结果,其中包括产粮最高的,也就是在楚地见到的稻,按着季布的形容,当地的稻对比其他地区的稻,简直就如自家陛下一般,高大魁梧,每一株都是那么的高产,季布还曾询问过当地的百姓。

    栾布很是激动,急忙开始记录季布所说的这些内容。

    栾布想要培养更高产的作物,自然就是要先找到最高产的作物才行。

    两人正在商谈着大事,栾布的老丈人鲁公却时不时出门,看着坐在院落里的两人,迟疑许久,又忍不住的走回内屋。

    栾布的夫人有些疑惑,她正在做饭,看着阿父频频外出,又不敢去见,询问道:“阿父?出了什么事?”

    鲁公有些好奇的询问道:“那位前来拜见的君子,是楚国的季布吗?”

    “对,就是楚国的季公,他与良人很是友善,两人曾经都是陛下的舍人……”

    “哎呀!!”

    “真的是他啊!”

    鲁公搓着手,脸色都有些红,“季布啊,我这婿子是季布的好友啊。”

    栾夫人有些惊讶,“阿父你认识这位季公吗?”

    “你懂什么啊,这位季布,那可是天下第一豪侠,是所有游侠公认的大侠,我很早就听到他的名声,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他一面…没想到,今日居然见到了真人!!”

    看着阿父如此激动的模样,那位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阿父是想要结识他啊,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们呢?”

    鲁公有些扭捏,“他们在商谈大事,我若是出去…”

    “那就装作路过,偷偷看一眼。”

    鲁公有些心动,在门口演示了几次,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走了出去,他刚走到了院落里,栾布就急忙起身,行礼拜见,栾布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遇到他,都会行礼,这位老游侠也早就麻木了,急忙回礼,而季布也急忙起身,栾布解释道:“这是我丈人,蜀地的鲁公。”

    季布得知是友人的长辈,自然急忙行礼拜见。

    鲁公手足无措,急忙就要对季布行大礼,季布被吓了一跳,急忙让开。

    “不敢受!不敢受!”

    季布急忙再次附身,做了一个更大的礼,鲁公也急了,当时就要给季布来一个跪礼。

    看着两人这就要开始互相叩拜了,栾布赶忙上前将鲁公扶住。

    “阿父这是做什么啊?”

    鲁公咧嘴笑了起来,“婿子有所不知啊,我早年在各地任侠,听的最多的就是季布的威名,一直都很想要拜见他,今日相见,十分激动…”

    季布一愣,他倒是不知道栾布的岳丈居然是个老游侠,但还是很礼貌的说道:“不过是些薄名,不值一提,难道您就是当初名震赵国,号称剑法无敌,一怒而呵退了荆轲的大侠鲁公吗?”

    “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鲁公也就顺势坐在了两人之中,栾布赶忙退后了一些,做出毕恭毕敬的模样来。

    季布跟鲁公有说有笑的交谈了起来,“您硬朗啊,游侠很少有能到您这个年纪还如此精神的…我看您,完全没有任何老态龙钟之感。”

    “唉,我已经拿不起剑啦,哪里比得上您呢?”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情不自禁的就说起了当今的游侠,鲁公说起这些,顿时就火冒三丈,“现在这些游侠,哪里能当得起一个侠字呢??”

    “我们当初,何曾欺辱过百姓?四处追杀盗贼,庇护良善,惩女干除恶,百姓们遇到我们,都拿出酒肉来宴……可如今的这些人呢?欺行霸市,抢人财产,盗人坟墓,简直与盗贼没有区别,如今的人说起游侠,神色变得十分痛恨,很是嫌弃的谈论着他们,我每次听闻,都是非常的生气啊…我们这些人已经没有剩下太多,如今所谓的豪侠,居然都是些作女干犯科的人了。”

    季布沉默了片刻,他早年虽然是名满天下的豪侠,可毕竟不是纯粹的游侠,对政务也颇为精通。

    “当初,各地都不太平,盗贼出没,百姓都活不下去,官吏无德,上诉无门故而有我们这些游侠,为人所不能之事,使得女干贼不敢猖狂。”

    “可当下不同了,圣天子在位,官吏不敢肆意妄为,盗贼不敢靠近村落,良善的人有庙堂来庇护,狡诈的人有庙堂来对付…当今的天下,已经不再需要我们这样的游侠了。”

    从偶像口中听到这些话,鲁公很是惊讶,不可置信。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季布还是很平静,“我所说的都是实话,正如您所说的,现在的游侠,是要庙堂来对付的,这些人不务正业,犯下了诸多的罪行,成为了那些狡诈之人的帮凶…我这次在各地巡视,就见到了太多的游侠,这些人已经跟盗贼完全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是盗贼在外,而他们在城内,我也诛杀了不少人,这次回来之后,我就已经准备出台一部对付游侠的律法,禁止全天下的游侠!”

    “什么?!”

    “不可如此!!”

    老游侠鲁公猛地站起身来,悲愤的说道:“吾等游侠,惩女干除恶,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纵然如今游侠不济,难道其中就没有几个真正的豪侠了吗?岂能都禁了呢?”

    “您该知道的啊,真正的游侠,那是为人做主的,您当初被追杀的时候,不就是游侠们救下了您的性命吗?!”

    季布点着头,“当初是如此,可如今不是过去了。”

    “游侠里固然也有好人,但是为恶的还是占据着多数,难道要为了那几个少有的善人,就对这些人置之不理吗?”

    “游侠是一定要禁的。”

    鲁公气呼呼的返回了内屋,栾布摇着头,无奈的对季布说道:“您何必对他说这些呢?他已经很年迈了做了一辈子的游侠,哪里能听的下这些话?您只需说些好话,敷衍一下便是了,何必说这些话让他伤神呢?”

    季布严肃的说道:“鲁公乃是豪侠,不能以言语来欺他。”

    “您这…”

    栾布也说不出话来,他随即问道:“是陛下让您来负责禁游侠的事情吗?”

    “不,是我自己所想的,陛下其实对游侠并不很厌恶,只是我这一路上,见到了太多这样的事情…楚国有个县令,在暗中养了一群游侠,这些游侠平日里就为他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们专门在道路上劫杀那些准备诉告当地官员的人…我被县令识破了身份,那些游侠就要来杀死我…只是被我反杀,你想想,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些游侠们的手里?他们的危害到底有多大。”

    “颍川有个游侠,名声很大,却四处掘人坟墓,盗取钱财,抢他人之妻女,劫掠来往之商队,整整八年,都不曾伏法…就因为他是当地有名的豪侠。”

    “游侠必须要禁。”

    栾布又询问道:“那要如何禁止呢?”

    “我已经初设法令,第一步是警告各地的游侠放弃自己的身份,向县衙报道,由县衙安排这些游侠来担任不同的差事…然后就是着手对付那些不愿意报道,不愿意改变身份的人,将他们抓起来,送到边塞去,处死那些不愿意迁徙的游侠…以此来彻底终结游侠。”

    “具体的事项,还需要跟群臣商谈之后才能确定。”

    栾布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听闻陛下否决了让陆公担任尚书的命令,看来是要以您来担任尚书令啊。”

    “我稍后会将自己所记下来的那些内容送过来,您可以挑选出其中关于农桑的部分,与众人一同钻研…我就先回去了。”

    季布告别了栾布,离开了这院落。

    栾布刚刚送走季布,就看到自家老丈人,手持利剑,急匆匆的就要出门,栾布急忙挡在了他的面前,惶恐不安的说道:“阿父啊!您就是不喜季布所说的,也不能去砍杀了他呀!”

    鲁公有些不悦“谁说我要出去砍季布的,我只是要出门去转一转!让开!”

    “那我派人去…”

    “无须如此!”

    鲁公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府邸,栾布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目送着他离开。

    鲁公手持佩剑,大步走在了长安的街头,他就不相信,当今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游侠了,肯定还是有仗势欺人的恶人,肯定还是有不公正的事情!季布说的根本不对!

    他犹如一头年迈的雄狮,巡视自己的领地。

    眼神锐利,打量着周围。

    此刻正是秋收之后长安城内十分的热闹,因为近期内要操办的蹴鞠大比,整座城都变得喧闹了很多,有很多商贩都在沿路卖起了蹴鞠场的东西,有专属的助威道具,例如写着各郡的旗帜,可以支持自己所喜欢的郡,其中卖的最好的当然就是内史地区的旗帜了,毕竟是长安队所在,还有人卖起了那种小蹴鞠,是给孩子们玩的,沿路都能看到孩子们跑来跑去的,脚下踩着蹴鞠,有的干脆抱在怀里。

    他们从人群里穿梭而过,引起了一阵阵的惊呼。

    沿路两边都是很热闹的坊市,热浪滚滚而来,带着各类食物的香气。

    街道上什么人都有,老人,孩子,妇女。

    有人在闲逛,有人在购物,摩肩擦踵,人来人往。

    不知为何,这一切在鲁公眼里忽然就变得格外陌生,看着沿路叫卖着报纸的孩童,看着远处那些跪坐在书肆前读书的士人,看着刚从县学里走出来的蹦蹦跳跳的孩子们,看着那挡在自己面前询问要不要买东西的商贩,鲁公只觉得自己仿佛与这个天下格格不入。

    他依旧紧紧握着手里的佩剑,警惕的望着周围。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天下就开始变得陌生了起来,太多太多的新奇东西,让这个老游侠感觉到拘束,感觉到一股冰冷将自己团团包围,陌生感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让他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传来胡人的喧嚣,老游侠猛地握紧了剑。

    却只是一个推着车的胡人,正在大声的叫卖着各类的干果。

    传来了几声呵斥,老游侠急忙看去,却是两个年轻人正骂着自家支持的蹴鞠队。

    老游侠茫然的走在陌生的长安,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迷失了道路,都不知自己到底在哪里,该往哪个路口走,眼神里有了些惶恐。

    “老丈?老丈?”

    有人轻轻说着,鲁公猛地惊醒,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年轻人。

    有四五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为首的是官吏打扮,其余都是甲士。

    他们担忧的看着鲁公,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佩剑。

    “老人家,出了什么事?可是有人欺辱了您?”

    “啊..我?不曾,不曾。”

    “您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吗?”

    “我当然知道…”

    “来,我们送您回去。”

    “啊…不必…”

    鲁公还没说完,这几个年轻人就扶着他上了车,为首的那个官吏打量着鲁公的身体,不动声色的扯开了他的衣裳,看到他身上没有虐待和被殴打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细微的动作,并没能躲得过鲁公的双眼。

    他苦笑着解释道:“我只是出来转一转,自己能走回去的,并没有什么事,不需要你们送的。”

    “哈哈哈,老丈,送您这般年纪的人回家,可以算作我们的政绩,您就当给我冲一冲政绩好了!正好我们也顺路。”

    为首者笑着说道。

    鲁公却大笑了起来,“您可莫要糊弄我,这算什么政绩呢?”

    他情不自禁的询问道:“当今的大汉,难道就没有不平事吗?”

    “不平事啊…当然是有的,哪里都有恶人,哪里都有卑劣的事。”

    “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汉的律法正在不断的被完善,那些不平事,都会有人来做主…当今圣天子在朝,他洞察是非,不会让不平事得不到伸张的…老人家,您莫要害怕,您有什么不平事,都可以与我们说的…您这把年纪,佩戴着剑,在长安里游荡,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啊?”

    “我没事…”

    “您不要害怕,无论是谁,都不能行恶,您知道吗?在沛郡啊,有一群宗室作恶,陛下知道了,亲自前往,直接手刃了他们,扬言他们根本不配姓刘,在梁国,有一群名士,教唆年轻的士子,不许他们当官,生怕他们超过自己,陛下就设立了考核,揭露了他们的真面目…还有在唐国,赵国,夏国…陛下仁义爱民,无论是谁,欺辱别人,被他知道了,他都一定会做主的。”

    鲁公有些茫然,“宗室啊…”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带着鲁公返回了家,这些人看到身穿官袍的栾布,很是惊讶,却没有急着离开,又询问了栾布几句,甚至是询问了栾夫人,确认这位老者没有遭受欺辱,这才安心的离开。

    鲁公站在院落里,忽然丢下了手里的佩剑,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

    “季布说的对…”

    “已经不需要游侠了。”

    栾布附身,捡起了佩剑,认认真真的给鲁公佩戴上。

    “不需游侠之身,却需游侠之志也。”

    “扬善除恶,庇护良善,救济四方,拔剑对不平事,此志可传千古。”

第747章 将来之北方栋梁

    “冉雍,是平民出身,故而非常注意自己在德行上的培养,而圣人也在道德上对他进行引导。”

    “他询问孔子什么才能算的上是仁,孔子回答说:役使百姓的时候要慎重且小心,一件事如果是自己都不愿意去做的,那就不要去逼迫他人去做”

    “敢问君子,若是您在道路中行驶的时候,忽然被人劫掠,要抢您的财务,要杀掉您的好友,让您饿死在这荒野外,这是您所愿意的吗?”

    张布抿了抿嘴,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魁梧壮汉。

    “不是.不是。”

    张布严格来说,并不算是贼寇,在中原地区,因为庙堂的打击力度,盗贼无处遁形,大多都被清理干净,张布是齐地略有名气的游侠,领着二十余人,在这里谋生,平常他们会接活,那些有钱人会雇佣他们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若是接不到活了,那他们就要在这里客串盗贼,劫掠那些不曾居住在驿舍里的商贾。

    驿舍他们是不敢碰的,风险太大,而且容易引来最残酷的追杀,当初在广陵,就有一伙盗贼打破了驿舍,劫掠了居住在里头的人,结果引发了四个郡数十个县的合力追杀,为首者直接诛族,其余几个人,也都被施以最残酷的刑罚,没一个能逃脱的。

    可这一次,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好。

    居然碰到了同伙,还是一群脑子多少有些疾病的同伙。

    在这个时代,名字的重复率是非常高的,像不疑,布,婴,孟,不害等等,都是些极为常见的名字.而布这个名在这些名字里都算是比较通俗的,因为布帛在此时象征着钱财,布大概就相当于后来的富贵,旺财之类。

    张布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出来劫过路人了。

    他们刚冲出来,看到的不是惊慌失措,四处逃跑的商贾,而是一大群跃跃欲试,神色莫名激动的同道,这些人的模样比自己还像贼寇,若是此时来了个亭长,都绝对会帮着自己这一伙人来对付那些人!他出来从事半盗贼半游侠的行业五六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些人显然是大寇,比起他们这些业余盗贼,这些人甚至拥有强弩,这玩意私藏了可是要诛族的。

    当他们掏出强弩的时候,张布就投了。

    他们根本惹不起这群职业巨寇。

    对方的首领是个看起来就极为凶狠的大人物,身边还跟着两位副手,其中一人看起来是像是为他出谋划策的军师,另一个则是个双臂极长的练家子,刚才一碰面,就放倒了自己四五个好手。

    不出所料的,这位大人物杀掉了自己几个叫嚣着要进行残忍报复的小弟,随即又逼问自己这些年所劫掠的财富在什么地方,杀人抢劫。

    可当对方杀了人,抢了财物后,却忽然坐在了自己的面前,说起了孔子和冉雍的故事。

    张布整个人都惊呆了。

    刘勃认真的说道:“您看看,您自己也不喜欢被人杀害,被人劫掠,为什么要出来劫掠其他人呢?”

    “这就不是一个仁义的行为啊!”

    张布从前听过无数次大道理,可从未有像这次听的如此刻骨铭心,这个道理他是真正的听进去了。

    “您说的对.请您饶命。”

    刘勃再次说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道理,还有诸多的道理,你们都可以坐过来,听我与你们细说”

    不远处的韩安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疑惑的问道:“吕君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有门客回答道:“我家主君在各地都会主动去寻找贼寇和不法游侠,想让他们走向正道,用儒家的道理来劝化他们.”

    “那可真的是圣人之所为啊,不过,有用吗?”

    “得分情况。”

    “不敢瞒您,我们过去跟这厮差不多,也是在地方上当贼寇的。”

    朱蒙好奇的问道:“吕君为什么要这么去做呢?”

    “主君认为我们都是因为迫于无奈走上了歧途,是可以将功赎罪的,他说将来要带着我们前往代国,在那里洗刷自己的罪名。”

    韩安国眯了眯双眼,代国嘛

    他若有所思,却没有多说什么。

    刘勃缓缓讲述了行善,仁义,爱人等主张,说的这些游侠们都是满头雾水,却又不敢不听。

    “经过今天的事情,你们都明白了什么呢?”

    “不能去劫掠杀人.”

    “还有呢?”

    “天黑时不能看到篝火就冲过去?”

    “还有呢?”

    “看到强弩时要跪地求饶,不能试图转身逃跑”

    刘勃看着说这话的游侠屁股上插着的弩矢,笑吟吟的问道:“还有呢?”

    张布却有些疑惑的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刘勃开心的拍着手,“您说的很对啊,就是这个道理呀!”

    “我愿意给伱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知道你们可否愿意呢?”

    张布等人面面相觑,急忙朝着刘勃跪拜,“我们都愿意入伙!!”

    “嗯??”

    “愿意求学!!”

    看着他们这般模样,韩安国皱起眉头,“如此不妥.”

    而那几个门客看起来却很平静,显然并非是第一次经历,刘勃听到他们都愿意改过自新,也很是开心,站起身来,说道:“有改过之心,那就好,我会带着你们去见这里的官吏,到时候,你们一定要真诚的认罪,我也会为你们说话,只要你们真心反悔,就能减轻自己的惩罚,进去改造,将来好好做人。”

    游侠们听闻,却顿时气急败坏。

    张布更是生气的质问道:“您还是要将我们拿去送官?那您何必要戏耍我们呢?您直接杀了我们便是啊!”

    刘勃严肃的说道:“我看到你们冲杀而来,就知道一定要将你们送去见官,因为你们不曾用布帛遮挡脸,这说明你们平日里都是会将被劫掠的人全部杀死,一个不留,因此不怕他们看到你们的脸,而且你们的行为也证明了这一点,你们冲杀而来的时候不是冲着财物,不是想要吓走我们,而是直奔我们而来,就是想要杀人。”

    “而且我看你们的穿着谈吐,你们不是穷苦潦倒的,出身不是差的,你们并非是被逼无奈.而是贪心作祟。”

    “若是对你们不加以惩罚,直接赦免罪行,那如何对得起被你们所杀害的那些人呢?”

    “我身后这些门客,过去也大多与你们一般,可不同的是,他们不会滥杀,其中有数个人,都是因为遭遇了奸贼的迫害,没有生计,无奈而从贼,却不伤人命,我就给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将来要带着他们前往沙场,洗刷耻辱,可你们的罪行,是不能这般的!”

    “难道你们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吗?何为大丈夫?!”

    刘勃如此质问,张布也怒了,起身叫道:“我承认这些事情!可是您也不该如此戏耍我们!”

    “怎么说是戏耍呢?我是想要让你们知道自己的过错,才会讲述那些道理,难道你们觉得这些道理不对吗?若是如此,我倒是愿意听听你们的说法.不教而诛,是不仁也,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过错,若是你们愿意改过,哪怕曾犯下了大错,以后也能得到将功补过的机会!!!”

    刘勃的声音是那般的洪亮。

    张布惊讶的看着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张布苦笑了起来,“您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们呢?”

    “现在也不晚,任何时候都不晚。”

    “唉,我们也不瞒您,我们出身确实不错,可因为当初不肯与县尉做事,得罪了县尉,找不得差事,故而变成了如此”

    “我们是有罪的,您可以直接杀死我们,可莫要将我们交给县尉,他一定会将我们羞辱致死。”

    刘勃摇着头,“你们可以放心,当今陛下减免了很多的肉刑,又在各地大兴工程,若是你们真心认罪,大概是可以免掉死罪,判决终身服役,这也是一种赎罪的方式,在做徭役的时候,若是有杰出表现的人,是可以减免刑法的,我认识一个人,就因为在炸矿时的意外事故里救下了六人,改了刑期,从终身改为十五年的。”

    “只怕我们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既然落在了您的手里,我们也就没有什么话要说了,您说的对,做恶事的人是会遭受报应的,我们都愿意认罪.请您将我们送过去吧。”

    游侠们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想法,刘勃很是开心,就押着这些人前往当地的县衙。

    这一路上,刘勃还时不时给众人讲述自己的思想,讲述一些道理。

    无论是门客或者是那些被抓住的游侠,听的都相当认真。

    张布苦笑着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临死之前,听的最多的居然是儒家的道理。”

    韩安国等人与刘勃并行,韩安国忽然问道:“大吕君为什么会想要四处教化这些人呢?”

    刘勃笑着说道:“是这样的,一来我是见过不少被迫无奈的人,这些人都是可怜的人,没有办法才做了贼,我想给与他们机会,让更多的人能改正自己的过错,二来,也是为了私事,您不知道,我有个不成器的弟弟,这个弟弟一直都很让我头疼,而他所在的地方,盗贼之类的较多,他们都不知道什么道理.我将来要去的地方跟他很近,是紧挨着的,我想将来可以帮着他,多教化他国内的人,加强我们的联系,他的人虽然蛮横,但是很能打,如果我负责教,他负责统帅出战,那就可以保护我们大哥,能做好很多事情”

    韩安国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哦,是这样啊,确实,吕君您为人宽厚,以诚待人,将来若是去了自己的地方,倒是能起到如此作用,到时候,您的家人一定会很安心的,兄弟齐心协力,这是最好的。”

    刘勃笑着点了点头。

    朱蒙有些茫然,“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呢?”

    韩安国平静的说道:“无碍,以后多读了书,自然就会明白,蒙啊,我看你这些时日的表现,这儒家黄老的道理,不必学的太深,我看你面对贼寇时颇为机敏,靠着本能就将他们团团包围,封死了他们逃跑的道路,倒不如找些兵法来看。”

    “啊??兵法?可是我读兵法做什么啊?谁会重用我这么一个游侠出身的人?”

    韩安国笑着说道:“自然是有用的,让你学你就学!”

    “正好,我这里有本书,不过是贵人所赠的,我不能转送给你,但是可以给你看看,你有不懂的,也可以给你说一说.你可要好好读啊,将来,我们俩人可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

    “啊??”

    朱蒙还是一头雾水。

    他们还不曾接近城池,就被当地亭长给拦住了,当然,经过刘勃的解释,以及拿出的身份,对方很快就放松了警惕,领着他们前往县内,而他们也见到了当地的这位县尉。

    这位县尉在看到这些游侠之后,就露出了肆无忌惮的笑容。

    “哈哈哈,张布,你也有今天啊?”

    “总算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吧?”

    张布却也不怕他,骂道:“你这厮难道就比我干净吗?恶者终将会有报应!你也嚣张不了多久!”

    县尉狞笑着就让人将这厮带进牢狱内,刘勃却面无表情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县尉.若是您与他有私人恩怨,这最好还是让县令来审判。”

    “你又是什么人?”

    “我叫吕种。”

    “吕哈哈哈,好,吕君说的有道理!当然还是要让县令来查。”

    趁着这位县尉令人去摆宴席的空隙,刘勃趁机询问张布,询问这位县尉的事情,张布很是生气的说道:“这厮当初还不是县尉的时候,让我为他杀掉调查他罪行的前县尉,我哪里敢动手,就离开了这里.后来听闻那位县尉意外身亡,他就将诸多案件都推到了我的头上,我无法立足,只好做起了游侠,您要小心这个人,这是个旦打包天的贼人.”

    刘勃一听,当即皱起了眉头,很快就出现在了县令的面前。

    县令看着面前这乌泱泱的一群人,也是有些惊讶。

    而听到刘勃所讲述的情况,县令也是苦笑了起来。

    “吕君啊,按着大汉的律法,这贼寇的供词是不能作为证据的,怎么能听贼寇的话来查办县尉呢?这不合乎道理!”

    “那就不管不顾了吗?”

    “当然不能不管,我会派人查他的,但是您不能插手这件事。”

    朱蒙很生气,质问道:“吕家乃天下仲姓,为什么就不能插手呢?!”

    县令顿时板着脸,“陛下最近方才下令,禁止大族干涉政务,否则就要被拉出去处置,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几个人都无言以对,韩安国看着眉头紧锁的刘勃,忽然叹息着说道:“大族子弟不能插手,若是拖延了时日,只怕罪证又凭空消失,若是有个正式官爵的人出面,那该多好啊,只要不是白身,就能顺理成章的拥有上书权,也不算是违法了.”

    刘勃眼前一亮,“你们先在外头等候,我有话与这位县令说!!”

    众人就在门外等了起来,朱蒙有些奇怪,“难道吕君是要花钱讨好这位县令吗?我听闻吕家人都很有钱.”

    韩安国笑了起来,“谁要讨好谁还不好说呢。”

    很快,那位县令和刘勃就走了出来,只见那位县令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傲然之气,此刻正弯着腰,脸色惨白,看向刘勃的眼神里满是惊惧,不断的点着头,“您说的对!是要严查!县尉之职,本来就是重中之重,如何能不严查呢?!必须要严查!!”

    “请您放心吧我现在就去操办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一个恶人逃脱了罪行!!”

    刘勃平静的说道:“我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有罪,但是还是要认真核查绝对不能让坏人逃脱。”

    “我知道,我知道的.请大吕君放心吧!!”

    “请您一定要在.贵人面前美言几句,我上任不过两个月,不能算是我失察啊,我”

    “您放心吧,我看您颇为勤政,治下的百姓也很富裕,我不会以言语中伤您的。”

    县令一路将他们送出了门,朱蒙啧啧称奇,“这得是给了县令多少钱啊,才让他这般对待。”

    刘勃大笑着,没有回话,又去找那些游侠们去了。

    韩安国无奈的看着朱蒙,“你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啊?”

    “这位吕君说自己家里有四兄弟,自己排第二,四个男的一个女的.甚至还能认得出你的佩剑是季公的.对一些不传之秘是张口就来,甚至还能说出一些失传的法家经典而且这身材,这相貌,这威仪.”

    韩安国自以为说的很明显,而朱蒙还是歪着头,一脸的茫然。

    “吕种根本不符合这些情况啊,他们家是三兄弟,长兄早逝.”

    朱蒙大惊失色,“我知道了!”

    “你是说这位吕君是贼人冒充的??”

    韩安国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算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稍后要去拜见伏公的”

    ps:稍后得再去办落户的事情,新疆的医保在这里不能用,每个月要承担的费用实在太高,我需要尽快落户在这里,才能给孩子办医保,节省一点费用.所以第二更会晚一些,但是今天一定会有。

第748章 前去问好

    “还是此处最合适不过。”

    “场地空旷,而且周围没有什么房屋,远离城内,可以迅速前往渭水码头,连着潼关…”

    韩信站在一处高地上,认真的打量着周围,他身边还围绕着十余个人,远处有甲士守护着,站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目前大汉军方的大人物了,除却太尉之外,李左车,赵佗,夏侯婴,周亚夫,卢他之,宋昌,张孟,秦同,张武,刘礼…除却还在外地出征的那些人之外,基本上能打的都聚集在了这里,他们围绕在韩信的周围,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皆低着头。

    除却这些将军们,大汉的军神,匈奴的掘墓人,唯一认证的万人敌,力能扛鼎的大汉第一勇士,长老爷也在此处。

    不过他并没有凑到韩信的身边,反而是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大口吃着肉。

    浑然不顾韩太尉所投来的那鄙夷的目光。

    刘长大口吃着牛肉,有些无奈的对一旁的吕禄说道:“并非是朕贪食,主要是我太饿,若是不及时吃饭,每隔一段时日,便会觉得极为疲惫,浑身无力…当初前往各地,没及时吃饭,浑身都感觉小了不少,没了力气…你看看那些人,骨瘦如柴,自然是不需要像朕这般猛吃的,他们也就无法理解我的行为,甚至认为我是贪口欲的昏君,这都是误解啊。”

    吕禄看着远处刘长口中那些膀大腰圆,膘肥体壮的猛将们,骨瘦如柴跟他们似乎不搭边,但是在长老爷的眼里,他们还真的就是骨瘦如柴。

    吕禄说道:“无碍,陛下尽管吃就是了,陛下这般体格,吃的自然要比其余人更多。”

    刘长一边吃着牛肉,一边说道:“他们大概就是看中了这里,军学就要设立在此处了…”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这太容易了,我刚跟着师父出门的时候,心里就知道会是这个地方了,宽阔平坦,好动工,而且去哪里都方便…无论是操练,还是扩建都很方便,其实师父也早就看中了这里,但是吧,我师父这个人,他就是喜欢给别人炫耀,你知道吧?他特意在这些人面前指点江山,其实就是在炫耀自己的才能,想听那些人夸赞几句,那些人也未必看不出来,但是他们就装作不知道,违心的夸赞太尉…”

    “我师父什么都好,就是有两点不好,太过狂妄,太爱吹嘘…他连孙武白起都不放在眼里,过去那些能打的名将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而且什么事都要显摆,非要听到他人的称赞才能满足!”

    “我也曾多次劝说他,让他莫要如此,可惜他不听我的啊。”

    听着刘长的话,吕禄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陛下看他人时倒是看的清楚。”

    刘长不屑的指着那些将领们说道:“这些人看着谦逊,实际上都是一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心里什么都知道,却还对师父点头哈腰的,一顿吹捧,你说我大汉的将军怎么都是这般的小人模样呢?”

    就在刘长痛斥无能的将军们的时候,太尉领着众人走了过来,刘长也急忙起身。

    “长,军学就要设立在这个地方了,你有什么想法啊?”

    “啊?要在这里设立军学??师父英明啊!!不亏是师父,居然能想到在此处设立,此处当然是不错,还是师父眼光最好…”

    看着刘长那谄媚的模样,吕禄啧啧称奇。

    韩信也就吃这一套,轻轻抚摸着胡须,与李左车商谈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军学终于要正式设立在这里了,大祭酒要让李左车来担任,其余那些年迈的无法再打仗的将军们要回来担任各科的老师,比如夏侯婴啊,赵佗啊,还有周勃,周勃打完外羌,就要被调回此处了…这些老师都还行,李左车甚至想让韩信在这里挂个名,但是韩信不愿意,韩信觉得一般人根本学不会自己的兵法,没有教导的必要,他甚至都不想留下什么兵法,他觉得庸碌的人学了自己的兵法,只会给自己抹黑。

    早年的收徒经历,彻底打消了他继续收徒的想法。

    听到要挂名,大汉军神当然是坐不住了,刘长主动提出要挂名,李左车也是急忙接受。

    在具体的培养里,韩信和李左车的意见却有些不同,李左车认为要将学员对准南北军的将士,在南北军的将士里招募可用之才,进行四年的培养,随即投入军中,而韩信却认为,应当与太学一般,设立考核,目标投向整个大汉的年轻人,而军队方面,则是进行另外渠道的考核,以及特别录取,例如对有功之士卒进行特殊录取等等。

    两人在这件事上还是争论了许久,最后还是采用了韩信的想法。

    至于其他将领,压根就不敢跟韩信争论什么,韩信说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对军校还是挺重视的,毕竟这里往后就是大汉军事人才的培养中心了,针对科目的问题上,众人也是拿出了很多想法,韩信对其进行总结,很快,众人各自都坐了下来,难得有机会聚集在一起,这些人平日里可是不敢相互聚集的,像文臣们聚集开个宴会还可以,可若是他们也效仿那些大臣,开宴会聚集,那就要出大问题了,御史大概随后就会前来参宴…

    刘长跟韩信单独坐在了一起,看着远处那些将军们。

    “师父…身毒那边跟安息打了几次。”

    “您还记得那个叫阿列的将军吗?”

    “嗯,我记得,他带兵去安息了?”

    “他领着骑兵袭击了安息人的几处哨卡,安息人开始沿着身毒外修建大量的高塔,挖渠,设拒马,看起来他们在西边要有大动作,生怕我们此刻对他们动手,想要段时日内防着我们的出击…他还带回了西边的很多情报,他领着骑兵,按着您当初所吩咐的,没有与安息人正面交战,借助骑兵的优势进行频繁劫掠,骚扰,烧毁了不少塔哨…安息人强行迁徙了跟身毒接壤地区的百姓,烧毁了这里的树林,破坏水流,坚壁清野,看来他们短期内是不想与我们交战了。”

    韩信不屑的笑了笑,“你个蠢物!”

    “他们是在试探呢。”

    “赶紧给身毒人下令,让他们全力调集军队,让那个蠢物阿列防备安息人的入侵。”

    刘长惊呆了,不可置信的询问道:“他们坚壁清野,还设立了那么多的哨塔,破坏了道路,这分明是要西进,是怕了我们,怎么还要我们去防备呢?”

    “所以说你是个蠢物!”

    韩信很是生气,“从那位君王执意对你回信的事情上来看,他就不是个轻易放下恩怨的人,先前大汉与他交战,斩获很多,你又写信羞辱了他,而东西来往最关键的道路核心,也就是巴特利,是在大汉的控制下无论是谁,只要占据了这里,就拥有了进攻和防守的主动权,他先前多次尝试,不就是为了夺取巴特利吗?那位使者多次提起西进的事情,可使者的话是能相信的吗?这只是他让我们知道的事情而已。”

    “他忽然修建哨塔,做出坚壁清野的举动,其实就是想要试探大汉,看大汉有没有出兵的打算,同时,也是为了蒙蔽我们,让我们觉得他不敢轻易出兵,等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他一定会迅速出兵,夺取巴特利,从而掌握主动权…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召集重兵,做出一副看到对方退缩后急着与他们交战,想要趁胜追击的模样,如此一来,就算是假的坚壁清野,也会变成真的坚壁清野…”

    “只要大汉保持着充分的进攻欲望,他就不敢轻易发动袭击了…让阿列增加劫掠的次数。”

    “巴特利地区是非常重要的,绝对不能落在安息人的手里…最好,能多加强对这里的控制,掌握在外人的手里,还是令人不安啊,这里的山口,一旦失守,安息人就能对身毒长驱直入,从而一路威胁到大汉的商路甚至是本土…”

    “大汉距离身毒太过遥远,跟安息人交战,对我们不利。”

    “尽快加强对整个身毒的控制吧。”

    韩信皱起了眉头,“要改变对身毒的战略了,加快些速度,这位安息王还算有些本事,不像是个昏庸无能的君王,他一定会死死咬着巴特利,稍有机会,主动权就会落在他的手里,到时候来劫掠,骚扰道路的,就是安息人,而不是我们了。”

    刘长听闻,心里忽然也有些担忧。

    他完全不惧怕安息国,若是北军与安息的精锐部队相遇,他相信北军能将对方撕成碎片,安息人能打又如何?目前的北军遇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军队,都是碾压性的胜利。

    可问题是,大汉国土面积太大了,北军无法轻易赶过去参战,物资耗不起,而北军也不可能长期待在身毒,北军可是中央军,是要守卫在长安的。

    若是安息人忽然全面来攻,就那些身毒人能守得住吗??

    身毒人的战斗力实在令人堪忧,那些将领之中,也就只有一个阿列稍微能让人安心,其余将领,呵,还不如我大汉名将夏侯灶呢。

    刘长看着远处那些闲聊的诸多将军们,问道:“师父,是不是要派遣一个能将前往身毒,总领身毒大军…我是相信阿列的,但是他出身太低,身毒人对他的意见很大,我怕真正打起来的时候,他会被自己人给背刺了…”

    “那你觉得谁适合去身毒打安息人?”

    刘长长叹了一声,“夏侯婴,宋昌等人太年迈,周亚夫得留下来统帅大军,卢他之要为我看着皇宫…其余人又怕没那个才能…我觉得自己最合适,但是我现在就退位给安这个竖子的话,他又办不好事。”

    韩信也看向了那些将军们,他说道:“你也不必这么担心,大汉还是不缺将军的,况且,安息人对大汉不够熟悉,也未必就敢急着来攻打…若是说要派个人去身毒总领大军,我这里倒是有个很合适的人选。”

    “谁啊?”

    “申屠嘉。”

    “啊??申屠嘉??他也算是能将吗?”

    韩信的脸色依旧很不屑,“他算是什么能将呢?中下之资。”

    “那您为什么要举荐他呢?他甚至都没有资格来参加这样的聚会。”

    韩信认真的说道:“一来,此人是甲士出身,虽然没有天赋,但是大汉所有的战事,他几本都参与过,而且完好无损,经验老道,实战经验极为的丰富,为人谨慎沉稳,不会贪图军功,冒进攻打,罔顾士卒的性命,另外,此人还具备一定的治政才能,在地方当过守,这是很多将军的短板,在身毒做事,不只是要能打,还得知道些治理政务的办法,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总等着庙堂的命令,最后,此人有胆魄,刚猛无惧,他就是见到我,也不会害怕这一点让我很喜欢。”

    “他这样的人,或许未必能为你击破安息,但是他在身毒,你一定可以安心,可以给安息王弄出***烦来。”

    刘长抚摸着下巴,也点着头,“而且他岁数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官爵也正好合适…而且啊,这厮总是骂我,不像张不疑那般体贴,老是说些我不爱听的话,看着就烦,这么看,他倒是挺适合前往身毒的!”

    “不过,此人向来有执宰天下的志向,让他前往那般偏僻的地方,也不知是否愿意。”

    韩信冷冷的说道:“他是你的大臣,是你的将军,你让他前往,难道他还敢拒绝吗?”

    “倒不是说他敢拒绝,只是人家为我老刘家打了一辈子的仗,出生入死很多年,我也得考虑他的想法,若是直接丢出去,不管他愿不愿意,未免有些太过分。”

    “妇人之见!”

    韩信训斥了一句,可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恼怒,“那你自己去问问吧!”

    刘长笑着起身,大大咧咧的朝着周亚夫的方向走去,韩信知道,这厮肯定是要去卖弄自己,是去将自己方才说的安息坚壁清野的事情告知那些人,将这些都说成是自己的想法,然后让他们好好奉承一番。

    自己这个弟子啊,其他都还行,就是这两点不好。

    他太狂妄了,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项羽这样的莽夫,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自以为天下第一,然后就是太喜欢卖弄了,总是想让别人来奉承自己!!

    韩太尉摇起了脑袋,自己怎么就有这样的弟子呢?败坏门楣啊!

    回到长安后,刘长就急忙召见了申屠嘉。

    申屠嘉已经有很长时日不曾被召见了,主要是因为他的性格太刚烈,总是直言而冒犯陛下,不喜欢奉承陛下,开口就是各种劝谏。

    而当刘长说起前往身毒总领大军的时候,申屠嘉下意识就想到这是不是公报私仇?

    因为自己平日里的劝谏,所以要将自己赶到身毒去??

    刘长看着他狐疑的眼神,心里就明白,这人肯定是误会了,觉得自己公报私仇。

    他赶忙露出了真诚的眼神,“申屠公啊,您勿要觉得这是对您的报复,这也不是流放,您要知道,是太尉向我举荐了您,太尉认为,在诸将之中,唯独您是最合适的,目前安息人蠢蠢欲动,这不是假话…他们施行了坚壁清野,我的师父说…”

    刘长将韩信的想法——告知了申屠嘉。

    申屠嘉听的很认真,他很是干脆的说道:“陛下,臣起初不过是一个寻常甲士,因为高皇帝的厚爱,年纪轻轻就在地方担任郡守,得到这般的恩宠,却不曾报答,如今安息人存心不良,臣愿意为陛下镇守身毒,臣对陛下起誓,只要臣还活着就不许安息人朝着东边看上一眼!!!否则,臣非得将他们的眼珠子给挖出来,献给陛下!!以报高皇帝的赏识之恩!!”

    刘长沉默了片刻,再次询问道:“只是报答高皇帝的赏识之恩吗?”

    申屠嘉再次说道:“自然还要报答陛下的提携之恩,若非陛下,臣这般粗鄙之人,岂能坐在九卿的位置上呢?”

    “身毒那边很遥远,没有什么汉人,士卒都不咋滴,气候炎热,而且,您一旦去了,只怕再也没有机会担任三公…我知道您向来都渴望着能入相将…”

    申屠嘉的模样很是严肃,那是一张似乎被人用刀雕刻过的脸颊。

    “臣当初在沙场侥幸逃脱之后,高皇帝曾亲自为我擦去脸上的血迹,询问我为什么要跟随他?”

    “臣那时曾回答:为封相。”

    “高皇帝大喜,对左右言,此人定为国相。”

    “臣愿为陛下镇守身毒,别无他愿,只希望能在死后,陛下可以赏赐臣一套国相冕冠,与臣同葬!!!好让臣以封相之身去见高皇帝!!”

    刘长猛地给了身边的木案一拳,对着站在外头的吕禄叫道:

    “来人啊,摆宴!!”

    “我要与这老甲士痛饮一番!!”

    申屠嘉有些惊愕,刘长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现在就赏你一套冠冕,特赐你国相的节仗,带着去身毒!!”

    “替我向犬入的安息王问好!!”

第749章 深信不疑!

    “朕听闻,您三次上书御史,弹劾陆贾等人蛊惑君王,又写文章来嘲讽朕玩物丧志,对目前举办的蹴鞠郡比大肆诋毁,引发了太学的激烈争辩?”

    “朕向来是个能听取他人劝谏的君王。”

    “您有意见,当然是可以提出来的。”

    “但是朕有些弄不明白您的想法,只许你们玩乐,却不许朕玩乐,不许天下百姓玩乐?哪有这样的道理呢?若是您觉得玩乐不对,那我们干脆下令,禁止天下的所有娱乐活动,就跟秦国那样,官吏都不许再玩乐,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您觉得如何啊?”

    “您是法家的高贤,过去在南阳教导弟子,后来在太学里也教出了不少才俊,朕向来是很敬重您的,可您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朕呢?”

    “朕到底是如何得罪了您?让您处处找茬?”

    “朕原先看在您功劳的份上,对您不曾理会,可您今日再次上书,说朕跟申屠嘉两个人滥饮,赏赐无度,还说朕对孝仁皇帝不敬?”

    “您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朕呢?!”

    刘长痛心疾首的质问道。

    “您倒是说话呀!

    刘长此刻正骑在一位老人家的身上,双手掐着对方的喉咙,这位法家高贤几乎都翻起了白眼,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

    本来暴君今天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申屠嘉接了令,手持三公之节仗,穿着国相之冕服,领着三百多骑兵所组成的亲兵,前往身毒。往后,身毒的军事将由申屠嘉来负责,他就相当于大汉驻身毒军队司令,也可以被视为是大汉的身毒总督。他不只是可以掌握军事,还能对身毒诸国发号施令,积极配合庙堂,权力极大,而刘长也是充分信任他的。

    本来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可是刚刚送走了申屠嘉,刘长就看到了一个上书。

    训斥他与申屠嘉饮酒,训斥他给与申屠嘉太多的赏赐,认为申屠嘉权力太大,应当派人分他的权等等。

    这些话彻底得罪了刘长,这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我在全力忙着防备安息王,你在这里跟我说什么饮酒无度,赏赐过度??

    吕禄站在不远处,看着大发雷霆的刘长,也是忍不住摇着头,这家伙算是正好撞上了,作为跟暴君相处多年的宦官头子,当世之赵高,他实在是太清楚刘长的为人了,绝对不能在陛下最开心的时候扫了他的兴致,否则就会变成这样,场面无法收拾。

    好在,刘长也并没有想着当场掐死这位高贤。

    他松开了手,那人剧烈的喘着气,眼里满是愤怒。

    “陛下!

    申屠嘉何德何能啊?!”

    “他怎么配有三公之尊?!”

    “不过一碌碌无为之老甲士!

    刘长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不是愚蠢,只是单纯的嫉恨啊...这好办,禄!将这厮也送去身毒!让他去冯敬麾下,切身去体会一下申屠嘉何德何能!”

    吕禄急忙领命,那人却还在大声说道:“陛下亲近小人之流,终将引来大患!

    可不等他说完,就有甲士将他给拖下去了。

    刘长再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些家伙啊,整日就知道抨击庙堂,各种指责,都看不起那申屠嘉,可他们自己呢?除了能说会道,还能做什么?有些时候,真想令人翻找他们的书籍,从他们的书籍文章里找出一些对大汉不利的话,直接将他们赐死!”

    吕禄悚然,急忙劝道:“陛下,不可啊...大汉不以言语而获罪,又岂能因文章而获罪呢?”

    “好了,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又不是什么暴君,搞什么文字狱啊...”

    刘长自言自语的说着,随即询问道:“韩婴他们几个都准备好了吗?”

    “他们还不曾出发。”

    “我这老师办事是真的慢啊,就生孩子挺快,其他事情怎么都如此之慢呢?这都已经六天了,怎么还没有安排好这些事情呢?”

    “我那老师如今在做什么?”

    吕禄不太肯定的说道:“似乎是在左相的府邸里?”

    “嗯??他们俩人聚在一起做什么?”

    ........

    此刻,在张不疑的府邸内,张苍和张不疑面向而坐。

    两人面前摆放着各类水果,还有茶。

    可他们都没有心情来享用这些,张苍的侧边放着一份巨大的舆图,上头是如今大汉疆域内各处的道路,以及运河,漕渠等。

    这舆图可以被认为是大汉交通舆图,记载着全大汉的交通情况,张苍平静的说道:“北部各地的驰道,都已经修补完成,我们还多增设了几条,如今北部的驰道已经不需要多建,从长安下达的命令,在一个月内就能到达唐赵,以最快的速度,三个月就能传达到燕国,比较麻烦的是西庭这边,需要六个月才能传达...但是比起过去一两年的情况,已经算是巨大的进步了。”

    “如今比较难的是南边,南边多水泽,修建驰道耗费太大,如长沙,滇,南越,吴等地,若是要加强联系,就只能修建运河,加强水上交通,如此才能尽快完成实控,如今限制王权,若是不能缩短命令往返的时日,那就容易引发混乱。”

    张不疑听的很仔细,可当张苍说完之后,他却不屑的笑了笑。

    “您说的很有道理,可现在的庙堂,哪里有钱来修建什么运河呢,我听闻,长沙,南越等国都很富裕,让他们自己出钱来修建运河,岂不是更好吗?”

    “全天下的往来交通,都是可以被当作一个整体的,若是让他们各自修建,彼此没有统筹,只怕配合不当,耗时费力,最后的成果却不尽人意啊....这件事,最好还是由我们来操办,也不需要挖太多,只需要四条运河,就能极大的加强南边与庙堂的联系...缩短路程,至于钱财的问题,我知道因农税,国库不是很富裕,但是再过两个月,身毒的上贡就要到了,何况,这件事可以让地方多去承担,让百姓们自己自备干粮来服徭役就好了。”

    张不疑对张苍并不是很喜欢,大概是不喜欢左相这个称呼。

    但是不至于因为好恶而影响对政策的判断,他皱起了眉头,严肃的问道:“现在国库还是较为薄弱的,为什么不多等一段时日再动手呢?”

    “不能多等,因为这件事还与身毒有关。”

    “哦?”

    “南越已经彻底消灭了扶南与真腊二国,尽得其土,扶南西侧修建港口,直往身毒,若是我们能将运河挖通,连西南诸多河流,则庙堂之令,可从水路往南越,再由南越以往身毒,时日大减,能缩短起码七个月的时日。”

    “况且,南边几次出海,所获匪浅,北边大敌皆平,往后的庙堂之策,定然是盯向海外的,这是在为往后的发展而做好准备。”

    张不疑看起来还是有些迟疑。

    张苍顿时改口,说道:“陛下大治天下,唯南人不大知其德,必须要为陛下扬仁德与南。”

    张苍这么说,张不疑顿时就不迟疑了,“好,这件事我会亲自操办的。”

    “南越王和吴王都在庙堂,他们都是熟悉南边水运河流的,可以让他们前来相助...另外,不要一次性动用太多人来参与徭役,分批次,禁止地方官吏急功近利,迫害百姓....”

    “这些事,不必您来教导,我心里清楚。”

    张苍这才站起身来,拄着拐杖,有些感慨的说道:“不疑啊,我已经很年迈了,时日无多,我让你来操办这些事情,不是因为我怕麻烦。”

    “不是因为我怕苦怕累,这是为了让你具备更多的经验,你很快就要成为大汉第一相,接替我的位置...我这些时日里,身体越来越差...”

    张苍说着说着,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张不疑冷笑了起来。

    张苍句偻着后背,缓缓离开了这里。

    他刚离开,刘嫣就有些不太开心的走到了张不疑的身边,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在不久之前,她为张不疑又生下了一个儿子,她此刻忍不住说道:“良人啊...您何必如此对待张相呢?我看他白发苍苍,确实命不久矣啊,他未必就不是真心托付,您对他如此无礼,实在不该啊。”

    张不疑冷着脸,“哼,你懂什么?这厮是跟着南越王学坏了,他时日无多??他最小的孩子跟我们家的孩子同岁!”

    刘嫣瞪圆了双眼,“他这般年纪...”

    “哪天就是我不在了,说不得他还能生几个孩子呢!”

    张不疑怒气冲冲的说着,转身就返回了内屋。

    还没等刘嫣反应过来,张不疑就抱着不少的书籍走出了内屋,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要去一趟御史府,不必等我回来吃饭。”

    说完了话,他就迫不及待的朝着门外走去。

    却听到刘嫣笑吟吟的说道:“良人,今日可不能借宿与外啊...我已经休养好了身体...”

    张不疑浑身一僵,一个踉跄,急忙稳住身子,回头瞪了一眼刘嫣,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家。

    刘嫣却轻笑了起来。

    张不疑坐着车,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御史大夫的府上。

    刘恒在这些时日里,算是极为忙碌的,虽说三省的基本已经确定,但是对九卿的改制还不曾结束,群臣还在商谈着细化的部分,例如尚方府,到底是要弄一个全新的部门来负责这些,还是要归于工部,还有像太学和启蒙学,到底是要设立新部门,还是归礼部,诸如此类的商谈还在继续,刘恒日夜操劳,已经是完成了对一半以上的机构的重新编制。

    当得知张不疑前来的时候,刘恒急忙令人大开正门,迎接这位左相。

    在过去,刘恒对张不疑还有些轻视,可自从被张不疑帮助了一次后,他就不再如此了,刘恒是一个有过就改的人,跟刘长这种知错却永远不改的人是不同的,他对张不疑颇为恭敬,甚至率先行礼拜见,张不疑不慌不忙的回了礼,两人这才走进了内屋,内屋里只有一个邓通站在一旁服侍,再没有别人。

    张不疑瞥了一眼那位近侍,他知道这个人,也知道他与刘恒非同寻常的君臣情谊,可他对这类的事情向来厌恶,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左相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看看这些....”

    张不疑将那些文书通通放在了刘恒的面前,随即说道:“这些都是南边诸多港口和水路的具体情况,方才张右相来找我,再次说起了运河的事情,他认为,大汉的往后,当以海外为主,定然会大造船只,全力开海...探索海外之疆域....”

    刘恒一点就通,“故而他想要开挖运河,就如北方的驰道那般,让南边也被彻底打通?”

    “不错。”

    “不愧是张相啊,每一步都走在众人之前,如今我们还在为改制的事情而发愁,张相却已经开始为改制后的开海之事而做准备了。”

    刘恒赞叹着,在刚到达吴国的时候,刘恒也没有想过什么开海之类的事情,直到后来刘长多次催促,总是说起海外有很多好东西,说起海洋的重要性,刘恒这才试探性的派人出海,在吴国修建了不少的码头,造船,出去探索....结果就如刘长所说的,吴国发现了大量的岛屿,也算是别样的开疆扩土了,而重要的是,这些岛屿上有各类的物资可以开采,有些岛屿虽然物资贵乏,但是位置极为重要,再前往身毒的过程中都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吴国如今对南边的海外是很熟悉的,对那些岛屿都有了很清楚的了解。

    他们的船只甚至一度过了倭岛,沿着海岸前往北方探索,发现了一处寒冷到了极点的地方,方才返航。

    大汉对陆地的情况已经算是很清楚了,幅员辽阔,甚至能了解到安息国那边的情况,还知道安息国西边的那些国,可对海洋还是有些陌生,实在是有太多可以探索的东西了。

    刘恒说道:“运河的事情,可以将南越王叫来,我们三人一同商定,很快就能动手,不过...光是修建运河,我认为还是不够的,我们也该想办法,鼓励海上的贸易,大开海上贸易道路,召集更多的造船匠,设计出更多的大船,让大汉拥有更多的船只...过去所制造的车船就让航运时日缩短了不少,若是能造成更好的大船,这不比修建运河更有用吗?这些也是不能忽视的。”

    “先前我吴国的船只就一度达到了天下之边缘,船员冻死了很多人,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朝着南边继续探索...”

    张不疑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可那不是天下之边缘,整个天下是一个椭圆形的球体,而你们的船只到达的地方,唤作极,那里有一个通道,沿着一路走,可以到达一个全新的世界,唤作美州,那里有大量的牲畜,还有很多产量极高的谷物,乃是天下最好的宝地,各类的谷物是大汉所不曾见过的....”

    刘恒听到张不疑的话,却没有任何的意外。

    因为这些话都是写在书籍里的。

    刘长曾亲自编写了一本《地理志》,其中就有很多这样的言论,包括所谓的“地球”,天下各大州,甚至是对那些州的形容,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水果作物等等,他甚至还画出了好几个舆图,画出了天下的大概模样。

    但是,这本书在当下的可信程度是非常低的。

    要不是作者是刘长,甚至都无法通过奉常府的审核,尽管刘长编的有模有样,可这本书的评价还是很低,那些航行的士卒们都说,陛下画出来的这舆图跟他们所见到的情况完全不同,包括他说的那些岛屿位置什么的,没一个是对的....他们不太相信刘长所说的这些话,毕竟这家这位皇帝说了那些是大汉人不曾踏足过的地方,既然不曾踏足,您是如何知道这些地方的?又是如何知道那些谷物?那些奇怪的动物??

    而且皇帝的信誉在大臣这里吧,其实真的不算太好。

    他太喜欢吹嘘了,各种吹牛。

    在群臣看来,刘长在书里所说的这些东西,就跟高皇帝忽然说自己是黑帝,将四帝变成五帝一样,是很荒谬的自吹自擂之举。

    整个天下,对这本书深信不疑的,只有一个人。

    没错,那人就是张不疑。

    张不疑无条件的相信皇帝所说的任何话,哪怕是那些吹嘘的话,他也相信刘长在地理志里所说的这些,他觉得这些都是真的。

    刘恒沉默了片刻,说道:“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通往美州的道路,更没有发现什么陛下说的极昼,极夜之类的...其实吧,我比你更熟悉长,他说的话,可以相信一半,不能相信太多...他出生到现在,去过最遥远的地方就是身毒了,他又怎么会知道海外的情况呢?这大概是他自己胡乱编造的...不足以信。”

    张不疑愤怒的说道:“若是没有发现陛下所说的,那一定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而不是陛下的问题!”

    “难道你们要将自己的无能怪罪在陛下的身上吗?!”

    ps:可能下个月就可以落户天津啦,以后就变成天津人啦,得赶紧开始学习天津口音,哈哈哈~~

第750章 神行将军夏侯灶

    西庭国,王城之外。

    只见道路两旁都已经被甲士们所封锁,百姓们只能站在距离驰道五十步外的地方,踮起脚尖,眺望着远处。

    而在道路中间,则是停放着一辆五马之车。

    西庭王刘启,协同麾下的文武大臣们,焦急的站在这里,等待着凯旋的军队。

    国相纪通,以及御史丞郅都,分别站在了他的左右。

    在地方改制后,国御史大夫就不复存在了,他们成为了御史丞,不再隶属于国王,而是隶属于朝中的御史大夫,成为了庙堂驻扎在王国里的监察官,不再对君王负责,只对朝中御史负责,代替庙堂来监察百官,看起来地位是被削弱了,可权力实际上是得到了加强的,原先他们是代替君王来监察国内,如今可是代表着皇帝来监察全国,君王都在他们的监察之下。

    他们与地方的刺史是同一个机构,同时对御史负责。

    在西庭国待了很多年,纪通也不再年轻,刘长几次想要将他调回庙堂,但是都被纪通给婉拒了,他非常诚恳的给刘长上书,告知皇帝,西庭国如今的发展计划全部都是由自己来拟定的,如今诸多谋划方才完成了一半,若是自己就这么离开了,继任者对接下来的发展方案未必有自己这般熟悉,到时候就到不到预想之中的成果了,希望陛下能多理解,自己绝对为陛下治理好西庭国云云。

    朝中不少人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张不疑更是认为他拒绝皇帝的诏令,应当被抓起来处死。

    但是刘长却不这么想,他也不觉得纪通留在西庭国是要帮着刘启谋反,他是真的想要在这里做出一番大事业,此人可大用。

    而纪通确实也没有辜负刘长的信任,在西庭国做的十分出色,西庭国从当初那个城池三四座,百姓五六万,全国牲畜加起来不足十万头,人均耕地不足五十亩的穷乡僻壤,变成了如今这个雄踞西域,人口近百万,城池六十余座,耕地牲畜无数的庞然大物。很多人都说,西庭国这是走了大运了。

    他的位置实在是太关键了,大汉对身毒的门户。

    两地的通商,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商路极为发达,而庙堂也是耗费了大价钱来发展当地,甚至连建成侯都在这里投资最多,更别提身毒人年年的朝贡,光是派来帮助西庭国修建城池道路的奴隶,就接近二十万人。

    站在风口上,就是西庭国都能起飞。

    可是有心人却很清楚,西庭国能有当今的发展规模,跟他们的君王,以及像纪通这样的大臣都是撇不清关系的。

    刘启是个非常合格的君王,在所有的宗室子弟里,贤名仅次于刘安,治理国家的才能非同一般,对自己要求很高,听得进群臣的劝谏,有大胆魄,对不稳定的因素能直接出手清理,号称西域小贤王...他没有像其他兄弟那样开始享受人生,为自己修建豪华的宫殿,或者四处招美人前来服侍,他将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治国上。…

    而他麾下的大臣们,在他的带领下,也是爆发出了惊人的才能,这才有了如今这个力压西域的西庭大国。

    同时立国的北庭国,连西庭国的一半规模都没有。

    这便是差距了。

    刘启笑呵呵的看着远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这次夏侯将军可是立下了大功劳啊!!”

    “康居人一除,西庭国四周,就再也没有敌人了...我们可以安心帮助身毒人来防备安息人了。”

    郅都眯着双眼,“前不久,阿列将军写来了书信,说北部的几个行省,私下里派人前往西边,被发现后说是想调查那边的情况...他们是需要我们的帮助...最好让夏侯将军去身毒转上一圈,他们想来会安心很多。”

    刘启脸上的笑容

    顿时就消失了。

    “这些人是真的善忘啊,仲父前不久才将他们狠狠教训了一番,如今又蠢蠢欲动了??就这么自信?”

    “主要是庙堂的政策对他们不利,身毒现在的情况变得越来越混乱,底层的那些民夫,在大量的接触到了大汉文化后,都不愿意再信封他们的那个什么教,开始大量的朝着西庭国和南边逃亡,甚至出现了不少杀害自己原先主人的行为...这让那些北部的贵族很是害怕,而南边彻底放宽后,当地的贵族大概也很不安,阿列将军的日子不太好过阿。”

    郅都解释了起来。

    纪通认真的说道:“身毒不能乱,现在庙堂的诸多政策,都要依靠身毒的上贡,身毒人可以彼此敌视,可不能真的乱起来...我觉得,先前郅君所提出的驻兵还是很有必要的,我们应当在北部身毒各地驻扎一些军队,稍微进行震慑,否则迟早要打起来。”

    刘启点点头,“寡人知道了...还是先处置好康居人吧。”

    “夏侯将军怎么还没有回来呢?莫不是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几个人正在闲聊,就看到远处烟尘滚滚,马蹄声很是响亮,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在了道路上。

    夏侯灶得意的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这一次,夏侯灶主动出击,彻底击破了康居国,生擒了康居王,彻底灭亡了康居,康居的灭亡,也代表着西庭国周围的小势力彻底消失,从今往后,整个西域,便是由西庭国说了算,西庭国只需要安心对付来自身毒的威胁就可以了,西域周边的几个重要山口,如今都在自己的控制下,大后方彻底没有了威胁。

    而做成这一切的,就是大汉神将夏侯灶。

    夏侯灶作为西庭国第一猛将,在这些年里的战事里,也是逐步磨砺了出来,只要给他搭配一个不错的副将,那他的战绩就会变得非常好看,广论战绩,那些二代里还没有几个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他有着六次灭国的战功,虽然都是些小国,不值一提,但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军功。…

    他本就勇猛,作战身先士卒,而且对士卒还算不错,懂得体恤士卒,就是脑子不太灵光,不能单独出战,但是给他搭配一个不错的副将,他就能找的到道路。

    刘启最初是将李广调出来给夏侯灶担任副将,可谁知道这厮的迷路特点比夏侯灶还严重,一打起来两人同时上头,直接追杀,最后谁也找不到谁,还是凯旋的时候才相遇的,也就是敌人太弱,愣是被这俩二愣子给杀穿了。

    刘启觉得这俩莽夫不能放在一起,于是乎,就多设了一个副将,盯着这俩莽夫。

    三人配合起来,方才有了些大汉军队的模样,终于不会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横冲直撞了。

    夏侯灶的打仗风格,跟朝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同,甚至跟夏侯婴都不同,他的兵法讲的就是一个神速,他大概也信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每次打仗,都是全速进军,在敌人压根没有反应的时候就给人打没了,因此西庭国的众人都将他称为神行将军,夏侯灶靠着这一手急行军,已经连胜了很多场,没有输过,自己号称常胜将军。

    包括这次出击康居,夏侯灶就是全速赶路,连着狂奔了三天三夜,然后第四天直接发动了袭击,康居人都不知道这些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据说他甚至写了一本兵法,传授给底层的军官们。

    而他的兵法很是简陋,主要的核心只有一点:要快!!!

    他常常在营帐内操练士卒们的速度,包括他们的行军速度,吃饭速度,整顿速度,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最适合自己的打法。

    刘长挺喜欢他的这种打法的,还当着群臣的面夸赞了神行将军,算是认可

    他的名号。

    可韩信却很不屑按着韩信的说法,这套打法只能欺辱弱小,要是遇到同等的敌人,这样的急行军,那就是去送死。

    可韩信也没有让夏侯灶改变的意思,毕竟西庭国周边,也没有什么同等的敌人,打这些人,有手就行。

    李广兴致勃勃的跟在夏侯灶的身边,笑着说道:“君侯,我们这次生擒了敌人的君王,这算是我们至今为止立下的最大的功劳吧?”

    “不要因为这点小军功就沾沾自喜,我们将来是要去入安息王的!”

    夏侯灶严厉的训斥了李广。

    李广急忙板正了脸色,心里有些羞愧,不愧是将军啊,眼光就是远,志向更是如此之大,自己怎么能因为这点小功劳就沾沾自喜呢?

    夏侯灶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那些来迎接自己的队伍,他得意的伸出手来朝着周围挥舞着,见到大王的车架,他居然也不下马,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一路纵马到了对方的身边,等到刘启等人笑呵呵的上前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的跳下马来,“大王!!那什么康居王,我给你抓过来了!!这次他们总算没有跑掉,全军覆没!一个都没能走脱!!”…

    “哈哈哈,我这次立下了不世之功啊!!”

    夏侯灶狂笑了起来,李广欲言又止。

    刘启在这种时候,反而是很大度。

    刘启将麾下的文武大臣都治的服服帖帖的,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这位悍将,甚至这位悍将是最好哄的,刘启急忙说道:“不愧是寡人的常胜将军啊,这次又立下了大功,将康居人彻底灭国!如此大功,寡人都不知该如何赏赐了,这下,您的名声就要传遍天下,您的阿父大概都自愧不如了!!”

    听到刘启的话,夏侯灶的嘴都要笑歪了,眼睛更是眯成了一团,睁都睁不开。

    “哈哈哈,我阿父向来轻视我,他都不曾有过灭国之功,而我却有,这次回去,我就要教他如何去打仗了!看他还敢不服气?”

    夏侯灶说着,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刘启的手,“走!我带着您去看那个康居王!!”

    刘启轻笑着点了点头。

    在自家的大臣里,刘启是真的很喜欢这位夏侯灶,虽然他性格混蛋,对自己不够恭敬,但却是最好拿捏的,没有什么小心思,完全可以放心去用,而且背景又大,有些事情,自己不能做,这位将军却能放心大胆的去做,谁不喜欢有这样的属下呢?在夏侯灶的带领下,刘启也见到

    了那位被捆绑起来的康居王。

    康居王看起来满脸的惊恐,浑身都是伤,奄奄一息。

    刘启笑吟吟的打量着这位多次从自己手里逃脱的老对手。

    “将他送去长安,献给陛下。”

    刘启给与了这支凯旋的军队极大的宠爱,大设宴席,犒劳大军,而自己则是拉着夏侯灶的手,与他同乘一车,返回了王宫。

    坐在宴席里,刘启都是紧紧握着夏侯灶的手,两人一同用食。

    “夏侯将军是寡人的福将啊...这次立下这般大功,陛下肯定是要大赏了...”

    “陛下那有什么好东西,其实大王还不如将那俘虏献给吕禄,他那里好东西可不少,他的赏赐更多啊!”

    “夏侯将军啊,且不提这赏赐了,我听闻,安息人有异动,陛下传来了命令,让我们多加小心。”

    夏侯灶大怒,“什么?我当时就说了,大军既然到了身毒,就不该后退,应当去灭了安息国,可是没有人听我的,却听那太尉的,选择了退兵?如今如何呢?那韩太尉年迈昏聩,他哪里知道这些用兵的道理?当初若是听我的直接与安息交战,杀了那安息王,不久没有现在的情况了吗?我这就写信去跟韩信问个...”

    “将军!将军!”

    刘启急忙死死拉着夏侯灶,“莫要如此啊...这与太尉无关,乃是当初陛下下令撤退的,您可以写信去质问陛下!”

    夏侯灶却不乐意了。

    “我要是质问陛下,那陛下不得来打我吗?我又打不过他,若是非要质问,那就等他生病了的时候,再写信去质问...”

    “咳,夏侯将军啊,其实寡人是想问您,愿不愿意往身毒走一走?”…

    “啊?去身毒?”

    夏侯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去身毒是为了安息国的事情吧?”

    刘启有些惊讶,怎么一听就明白了,这不像是您的风格啊??

    “您说的对,就是因为安息国的事情,安息国太远了...”

    “您不必多说,我都明白,安息国对大汉不敬,而他们又太远了,我们打不了,所以我们要去身毒,将身毒人狠狠打一顿,然后就逼他们承认自己是安息人!!”

    刘启脸色一黑,“其实是因为身毒北部的一些贵族想与安息人联系,并非是您所说的屈打成招。”

    “庙堂准备让申屠嘉前往那边,而身毒目前的汉军太少,而且大多驻扎在南,北部完全靠阿列将军一个人,实在不妥,故而想让您前往身毒,能略微震慑一二...”

    经过了刘启的解释,夏侯灶方才明白了,“没问题,我休整三天,就可以出发!”

    “不行...要等到申屠嘉前来此处,您跟着他一同前去。”

    “哦?大王是觉得没有申屠嘉,我就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吗?”

    “不是这样,只是朝中人向来不知道您的威名,你们一同赶路,您就有机会跟朝中大臣诉说自己的战绩了,岂不美哉?”

    “善!!!”

    ......

    刘启搞定了夏侯灶,天色也已经很晚了,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返回了后宫。

    “阿父!!”

    “阿父!!”

    一个被妇人所抱着的娃娃大声的叫了起来,刘启的脸上缓缓出现了一抹笑容,这个娃娃就是他的长子,刘荣。

    可当目光从这娃娃身上渐渐转到抱着他的妇人身上的时候,刘启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凝固了。

    栗姬。

    这女人是阿母给自己安排的女人,是他第二个女人,跟自己迟迟没有生育的正妻不同,这个女人嫁给自己之后,就火速生下了刘荣,让刘启成功的当上了阿父。

    孩子很是可爱,模样像极了他的阿母。

    整日哇哇大叫,刘启很喜欢他。

    可是嘛,有个问题,这个女人在生下孩子之后,顿时就变了个人,她不许儿子喊王后为母,甚至多次主动找茬,想要挑战正妻的位置,而刘启的正妻是个性格温和的,不愿意与她争执,这让她更是变本加厉,到了如今,她甚至敢与刘启顶撞,还多次违背刘启的命令,就比如今日,刘启本来是要去找正妻的,她却抱着孩子站在了这里,挡着刘启的道路。

    刘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沉吟了片刻,看在孩子的颜面上,他还是隐忍了下来。

    “今日不是你侍寝,你怎么过来了啊?”

    “孩子哭着闹着要见他阿父,我就带着他来了,怎么,大王是不愿意见到他了嘛?”

    “自然不是。”

    “孩子的年数也大了,我听闻,孩子长大了就要给与名分,这太子的位置是不是该确定下来了?”

    刘启脸色大变,“胡说八道!!!”

    他的咆哮声,瞬间吓哭了那在怀里的小刘荣,刘启冷哼了一声,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

    栗姬咬着牙,同样冷哼了一声,抱着孩子也离开了这里。

第751章 妙计

    “你个犬入的是康居王嘛?!”

    刘长坐在上位,看着那被五花大绑,丢在自己面前的贼酋,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刘恒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陛下的意思是...西庭国冒功?”

    刘长意识到自己将四哥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哦,我不是怀疑启那个竖子,我只是怀疑夏侯灶而已,这厮向来是个丧心病狂的,为了军功什么都干得出来,就怕他抓了别人,用武力来逼迫他承认自己是康居王,就给朕送过来求功了...”

    刘恒作为御史大夫,听到这种话,自然是格外的严肃。

    这可是要诛族的过错啊!

    “我常常听闻神行将军的威名,原来他还有这般行为??”

    “那可不,他原先将一王送来,说是大宛王...结果抓起来一审问,人家是坚昆王...他都给夏侯灶解释了自己不是大宛国,乃是坚昆,可夏侯灶不信,一直打他,最后那坚昆王就承认自己是大宛王了...我就怕这康居王又是别的什么王啊...”

    刘恒沉默了许久,你这麾下倒是什么人才都有啊。

    就这样的放在其他皇帝麾下,怕是早就连根拔起,宗族里一个人都不剩了。

    刘长再次大声质问道:“你是康居主吗?!”

    一旁的译者急忙进行了传译,那俘虏抬起头来,看着面色狰狞,身材魁梧的刘长,不知想起了什么,惊悚的点着头,大声的说道:“我是康居王!我是康居王!”

    “你到底是不是?!”

    “我是啊!!!”

    “你给我说实话!!”

    “我真的是康居王!!”

    因为有前科的缘故,刘长看到人家那惊恐的脸,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而康居王看到皇帝的追问,神色更加惊恐,很是认真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你麾下原先有多少人口?!”

    “我...我不知道啊...”

    “混账!连自己麾下到底有多少人口都不知道?你还敢说自己是康居王?”

    康居王欲哭无泪,早知如今,当初就该勤勉治政,问问自家国相,不该整日吃喝玩乐,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证明。

    好在,刘启的上书里明确的记录了康居国的情况,诸多国臣,领地之类的,可以确定,这人大概是真的康居王,刘长再三确定后,这才点了点头,质问道:“我大汉以仁义为政,曾多次好言相劝,让你善待百姓,受圣人教化,让你前来长安拜见,你周边有诸多小国,都已经接受大汉的恩德,迎娶了仲姓,成为大汉之君侯,你个康居小国,怎么敢不识好歹?!与朕作对?!”

    康居王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急忙说道:“我不知道陛下的仁德,冒犯了陛下,实在是羞愧,请陛下饶恕我的性命,我再也不敢与陛下作对了!!”

    刘长看到此人很是上道,顿时大笑了起来。

    “不错,知错能改,朕非滥杀之人,既然你能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可以住在长安,学习大汉的文字,圣人的道理,充实自己的才能,成为大汉的臣子!你可愿意?”…

    “臣愿意!!臣愿意!!”

    刘长大手一挥,顿时就有甲士带着这位康居王离开了这里,康居王的脸上满是后怕和侥幸。

    刘恒目送着这位大王离开,再次皱起了眉头,“长...你为什么要留着这些人呢?”

    刘长很少会杀掉这些被俘虏的外王,当初的朝鲜王,扶余王,乃至后来的真腊王,坚昆王,大宛王,扶南主,百乘王等等,都没有被处死,刘长将他们都留了下来,安置在长安,甚至让他们迎娶仲姓女子,生下子嗣,让他们

    安心在长安生活,派人让他们读书,写写文章什么的,在长安最北部,就有一处街道,这里所安顿的几乎都是这些被俘虏的外王。

    很多大臣也想不明白这件事,以自家陛下这般暴虐的性格,居然没有杀掉这些人来炫耀自己的武功?

    刘长此刻却笑了起来,“四哥啊,这些人活着,可比死了更有用啊,杀掉他们很容易,可这有什么用呢?但留下他们,让他们都变成大汉的臣子,则有利与对那些土地的掌控,他们的君王都开始做大汉的臣子了,那他们国内的人还有理由来反叛嘛?扶余国先前几次动荡,我在派人镇压的时候,直接让扶余王的儿子随同大军前往,敌人不战而溃,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况且,我还时不时看望他们,让他们书写文章,他们的文章虽然写的不好,可以过去外王的身份来书写文章,认识到自己的过错,歌颂大汉之恩德,这对全天下的民心都是巨大的鼓舞啊...至于留下来的威胁,他们在有数万大军的时候,都不是我的对手,难道如今在长安,还能对我造成威胁嘛?”

    刘恒若有所思,“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也不多说,你自己看着办西庭国那边,不要赏赐太过...刺史那边传来的文书,指责西庭王偏爱妾室,轻视正室,后宫风气不正...”

    刘长嘀咕道:“这刺史是没事做了嘛?后宫女人争风吃醋这样的小事也需要上书给御史?”

    刘恒却很严肃的说道:“这样的事情出现在寻常百姓的家里,就会弄得一家不和,分崩离析,若是出现在王宫里,那就会使得国内动荡,严重的情况下甚至可能引发内乱...这怎么能说是小事呢?!”

    “这是您儿子和儿媳的事情,朕就不参合了,您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赏赐的事情我自己会下达......”

    刘恒再次说道:“我这次前来找陛下,倒也不是为了西庭国的事情,还是运河,造船坊等诸事...臣与赵佗已经确定了大概的计划,张左相准备交由地方来做这些事,庙堂派遣一人统筹大局,督促各地相互配合,合力完成...左相举荐了大臣胡毋生和堪舆家罗镞来做这件事。”

    “罗镞啊,就是那个楚太子的老师?他还懂运河?”

    “工程之事他们都有些了解,胡毋生为人公正,不会偏袒,不会被收买,有罗镞来协助他,这件事肯定是能办好的。”…

    “好,那就按着左相的想法来操办吧,不过,还是要多问问人家的意愿...不要逼迫人家去做事,被逼着去做事,和自发的去做事,得到的结果是不同的,懂水运的又不只是他们一个堪舆家,还有墨家什么的...可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四哥,明白我的意思吧??”

    刘长兴奋的眨了眨眼睛。

    刘恒抿了抿嘴,你这厮真坏啊。

    ......

    “愿意!我当然愿意!我们都十分愿意!!”

    罗镞激动的握着前来找自己的官吏的手,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而那官吏的手被他握的已经开始颤抖了。

    这老头好大的力气啊。

    官吏痛苦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急忙说道:“陛下说了,不能胁迫你们,要充分询问你们的想法,毕竟你们堪舆家很久不曾做过工程,而墨家也颇为擅长这些事情,若是你们不愿意,完全可以让墨家来顶上。”

    “什么?”

    罗镞大惊,急忙再次抓住了官吏的手,“不必那什么墨家!就让我们来办!我们绝对办的比墨家要好!!我可以给陛下立下令状,若是做不好,就砍我的头!!”

    官吏再次颤抖了起来,第二次痛苦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说事就说事,能不能别这么折磨我的手啊!

    官吏

    双手放在了背后,认真的说道:“可是墨家已经拿出了一套具体的执行方案,还积极的表示愿意代替你们来吃苦...”

    “放屁!!”

    “我们定然能做好!请您转告陛下,若是做不好这件事,我就领着弟子们一头跳进那江水里!!”

    官吏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就急忙逃离了这里。

    罗镞转过身来,看向了站在面前的诸多弟子们,在这些时日里,因为陛下的厚爱,堪舆家从一个频临灭亡的小学派,变成了一个还能传承的小学派...虽然还是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情况,可总算是逃离了灭亡的边缘,罗老师也不必再去抓人来上课了,说起来,他当下的弟子们也有四十余人,不容小觑。

    况且,弟子里还有楚太子这样的大人物。

    “这些年里,我们堪舆家不受重视,若非陛下之恩,怕是早已不复存在...如今,我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机会,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要在天下人面前证明我们堪舆家的实力,我们的学问,不弱于人!”

    “在这太学里,整日只是读书,是学不到堪舆之精髓的,这次,我们全部前往南边,前往楚吴之地,将这些时日里我所传授的东西,都变作实践!”

    “可不能让墨家抢了先啊!”

    罗镞大声的说着,弟子们也很激动,这可是他们第一次配合庙堂,若是办成了,那对学派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了,说不定,他们就可以申请,也操办自家的报纸了,到时候就能招收更多的人。

    刘戊在众人里还算是比较平静的,“老师,这次与我们一同前往楚地的主官是谁呢?”…

    “听闻是胡毋公。”

    “那您还记得,当初与您争斗,被贬放到夏国的那位公羊寿吗?”

    “当然记得,怎么了?”

    “胡毋生就是他的弟子啊...”

    罗镞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这可如何是好啊...他的老师与我有仇隙,他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来公报私仇吧?我听闻他为人很不错啊,应当不会这样吧?”

    “公羊学派的人相当记仇,而且很在意师门被辱这样的事情,老师,还是让我去拜访一下这位胡毋生,这件事本因我而起,若是我亲自拜见,或许就能打消这些误会。”

    罗镞却有些不舍得让心爱的弟子受辱,他咬着牙,“还是我去吧,我年纪大,他不敢多说什么的,而且他也未必打得过老夫...”

    “老师不必担心,我去拜见他,他也未必会羞辱我...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楚吴之地啊。”

    公羊学派作为与堪舆学派相差不大的小学派,在这些年里的发展却不容小觑,随着胡毋生完成了公羊学派的第一本著作,使得公羊学派的成文理论从无到有之后,公羊学派就迅速迎来了活力。公羊寿的离开对整个学派没有起到任何的影响,事实证明,公羊学派有没有公羊寿并不重要,有没有胡毋生才是最重要的。

    胡毋生被太子所看重,成为了奉承府的***,而整个公羊学派也开始起飞,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日里,公羊学派人数暴增,在礼派被清洗的关键时候,公羊收获了大量的儒生,成为了在太学里儒家的中流砥柱之一,光是在长安,就有数千士人日夜钻研公羊的微言大义,而原先的不少礼家儒生们都改换了门庭,成为了公羊门下,全天下,钻研公羊学派的人数越来越多。

    顿时就拉开了与堪舆家的差距,如今的公羊学派,虽然还是算不上大门派,但是已经具备了成为大门派的条件。

    当刘戊来到了胡毋生的府邸时,不同往日,此处早已是车水马龙,各类的马车停靠在一旁,有年轻的士子,也有年迈的老儒,在他的府邸门口排成了长龙,而在门口有位仆人,众

    人或是给他传递自己的“名片”,又或者是拿出了熟人的推荐信,以此来与这位相见,刘戊等候了许久,方才轮到了他自己。

    “请您禀告一声,就说堪舆家门下大弟子刘戊求见。”

    刘戊很是认真的送上了名刺,那仆人看了一眼,倒也没有嘲讽,只是笑呵呵的说道:“好的,我会禀告的,请您先回去吧,等主君回来后,会派人去告知您的。”

    前来拜见的学术大家很多,而堪舆家又不是很顶尖,人家自然也不会太看得起他。

    刘戊只好说道:“是这样的,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来拜见胡毋公,因为我们很快就要一同前往南边共事,请您现在就禀告一声,若是他忙我可以稍后再来...但是我们现在是奉陛下之令来做事,不敢耽误...”…

    听到刘戊的解释,那仆人有些不悦,“君子有些不讲理了,每日前来拜见我主君的人有数百,每个人都有要事,若是都要一一相见,那我家主君还能抽出身来吗??还请君子回去吧!”

    刘戊挥了挥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而在此刻,站在他身后的那老儒却骂道:“什么堪舆家,不过就是做苦役的而已,耽误什么时日啊,还不快离去?!”

    刘戊猛地停下了脚步,却也没有理会那老儒,再次看向了面前的仆人。

    他从腰间解下了玉印,递给了仆人。

    “劳烦您再去禀告一声,就说楚太子刘戊前来见胡毋生。”

    “拜见太子!!!”

    那仆人的脸色瞬间惨白,连后背都弯下去不少,急忙让开了道路,“请您在此稍等,仆这就去禀告!!”

    刘戊转过头来,瞥了那老儒一眼,“我堪舆家,乃是在太学正式立学的大门派,并非是苦役,况且,便是苦役,也比某些不做正事,整日夸夸其谈的人要好很多...老丈觉得呢?”

    “我...我...”

    老儒双手微微颤抖着,却没有敢反驳。

    很快,胡毋生就领着人出来迎接了。

    在那沛郡,一些不算太亲近的宗室别枝都能骑在那些郡守头上,像刘戊这样正儿八经的王太子,将来的诸侯王,这可不是一般官员所能招惹的,哪怕就是三公,也不敢轻易去羞辱这样的宗室,何况是他们呢。

    胡毋生看起来有些疲倦,其实仆人说的也不错,随着名气增加,来拜见他的人是越来越多,他多次拒不见客,却又落下富贵后轻视友人的恶名,这让胡毋生也颇为头疼,每日要操办的事情那么多,哪里能一一见这些人呢?但是太子级别的人前来见他,当然还是得相见的,况且,自己不久后就要与此人合作。

    刘戊对胡毋生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

    “胡毋公,这次奉陛下之令,前往南边负责运河事,我们堪舆家愿意全力协助您,原先我们与公羊学派有些间隙,我的老师每次想起这件事,都是极为的悔恨...”

    胡毋生顿时就知道了对方的来意,他摇着头,“太子多虑了,当初那些不过小事,我并非是公报私仇的小人,您不必如此看轻我。”

    “不敢轻视,只是生怕有误会...”

    “好了,不必说这些无用的,我本人对堪舆之事是一无所知的,这次奉命前往南边,诸国定然为己争利,我希望你们能提醒我,莫让我为地方所欺...太子是楚人,但在这样的事情上,各国尽力,不可偏袒楚国啊,各国若是出力不均,分配不均,就会引起大乱,这对我们接下来的事情无益...”

    不只是堪舆家担心胡毋生公报私仇,胡毋生也担心刘戊会私心作祟。

    刘戊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笑着说道:“您放心吧,我虽是楚太子,却先是陛下之臣定然

    不会做出这般事情,定然会办好这件事!”

    “对了,胡毋公,您这门口整日有如此多的贵人前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唉,为之奈何呢?”

    “我倒是有个办法...”

    “不如将北地王请过来,在您的院门口玩几天,想必贵人也都不敢靠近了...”

    “嗯???”

第752章 熊罴

    “韩公!当真是令人羡慕啊!”

    当韩婴结束了今日在太学的课程,准备上车的时候,周围的那些祭酒们都纷纷前来恭贺。

    自从韩婴要前往赵国担任官爵后,这里的大家们对他都是客气了不少。

    而此刻,看到这前来迎接韩婴前往皇宫的马车,众人再次前来恭贺,陛下要接韩婴前往厚德殿内,请教学问上的事情。

    这是多大的殊荣啊,为什么他们就得不到这样的殊荣呢?

    当真是令人嫉恨啊。

    而看着他们那般羡慕的神色,韩婴心里却一阵苦涩。

    这算是好事??

    自从浮丘公年迈不治事,安心写书之后,他就成为了厚德殿内的常客,陛下常常将他找过去,请教学问。

    想起陛下所请教的那些问题,韩婴就觉得头皮发麻。

    浮丘公到底是如何能接上这位陛下的话的?

    他自认读书多年,可是陛下说出来的那些典故,他连蒙带猜的都弄不懂是什么意思,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他倒是宁愿早点前往赵国,想必到了那里,情况就会好上很多吧?

    在皇帝身边待得越久,他就越是崇拜浮丘公了。

    这位真的是有大才啊。

    可他还不敢拒绝,自从被刘安迎头暴击之后,这位的学术主张就产生了极大的转变,韩婴原先是很狭隘的忠君思想,认为君王至高无上,君王所说的都要去执行,我们在后世所熟知的儒家君要臣死那一套,就是这位仁兄最先搞出来的...这个时期的儒家非常的有活力,他们很擅长吸纳诸多学派的成果和思想,忠君这个主张就是他们从法家这里夺走的,后来这个思想又被公羊所吸纳,就成为了儒家的主流主张之一。

    而刘安却将他的主张进行了略微的转变,“张不疑思想”变成了家国主义的主张。

    按着韩婴的那套理论主张,张不疑简直就是他们学派的圣人。

    刘安觉得这太浅薄,扭转为爱国主义,在民族和大一统观念较为薄弱的当下,这种爱国主义显然是很适合统治者的需求的,庙堂需要加强对各地的治理,需要改变当初各国分离的状态,建立一个大汉共同体,有什么比爱国主义更能促进大汉的大一统呢?郡国当家的时代,就更需要这样的主张了,韩婴通过这样的先进主张,顿时就成为了刘长的座上宾。

    刘长很喜欢他的主张,并且让他不断的对自己的主张进行改进,并且有意扶持。

    现在他的忠君学派,是整个儒家里规模仅次于荀派的大牛。

    据说法家很生气,几个法家的大家正在钻研他的学说,想要将这学术思想带回他本来所归属的法家之中去。

    当韩婴走进了厚德殿的时候,正好看到刘长在捧着一本书,苦思冥想。

    发现自家大儒走了进来,刘长很是开心,急忙伸出手来,让韩婴坐在自己的身边。…

    “韩大家啊,您来的正好!我这有要请教的问题!”

    “您看看这本书,上一句还是清静无为,诸事以缓,君逸安静,可往下又变成了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治国要善动,到底动不动啊?

    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韩婴的神色变得有些激动。

    陛下居然开始正经的询问学问上的难题了??

    虽说跟自己一个儒生询问黄老的思想有些欺人太甚,但是好歹是正经的学术问题,不再是什么孔子胡须好不好看,庄子的老婆跟他有什么仇之类让人血压狂飙的问题了!

    韩婴顿时挺直了身躯,认真的为刘长解释道:“陛下,此静与动,说的都是自然的道理,是讲述了要按着天道的运行

    来及时的调整政策,就如熊黑,冬日以静,夏日以动...治理国家,就是要找到冬夏之别,黄老最大的优势,就是因时而异,没有什么一定要遵守的旧制...这是他们发展的基本,可这也会变成他们的弱点,因为他们若是待在冬日久矣,就无法察觉到夏日的到来...”

    韩婴认真的进行了学术上的阐述,讲述了黄老与儒家的诸多区别,利与弊之类的,倒是没有加上太多的私货。

    刘长听的也很认真,记下了他的话语。

    “您说的很有道理啊,原来这治理国家就跟当熊罴是一样的啊!”

    “这...这么说也对。”

    “我询问赵国的事情,有三个人,给出了三种不同的办法。”

    “太子安认为,赵国的问题是因为当地的大族,需要多迁徙他们的大族,提拔寒门之士,打乱其属,多用他郡之贤,让当地人无法抱成团来蛊惑其王...御史认为当地的问题是因为过去的主张,是思想上的问题,需要派遣一个人对他们进行思想上的改变...左相认为,赵国都是一帮女干贼,处死五百人以上,则赵国可安。”

    刘长笑呵呵的说道:“您觉得他们说的如何呢?”

    韩婴认真的说道:“陛下既然将臣叫来,那自然是认可御史之言语。”

    “哈哈哈,你们这些治经典的,猜这些事情倒是一猜一个准。”

    “太子安的想法不是治理根本的办法,孔子曾经说:做事只是在表面上,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赵国的传统观念依旧存在,不会因为大族被迁徙就消失。”

    韩婴沉默了片刻,他怎么不知道孔子说过这样的话?

    “陛下说的有理。”

    “而张不疑的想法,太过激进,而且伤亡太大,这是增加矛盾的办法,不是解决矛盾的手段...老子曾经说:不能杀掉太多的人。”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臣这次前往赵国,一定会全力而为之。”

    刘长眯着双眼,询问道:“那你准备怎么个全力而为之呢?”

    韩婴深吸了一口气,说起了自己的想法,“陛下,臣准备多收当地的士子为弟子,向他们传授忠君之主张另外,臣要带上自己的弟子们,让他们去给诸多贵人们讲学,在赵国设立几个地方,当众讲学...”…

    听着韩婴的想法,刘长却只是摇了摇头。

    韩婴一愣,想了许久,又说道:“那臣便写文章,在每天的赵国报纸上发行,让当地人每日都能看到这些...”

    刘长还是摇了摇头。

    “臣...臣给庙堂群臣讲述经典??”

    韩婴已经有些迟疑了,而刘长却说道:“您说的这些办法都不是朕所想听到的。”

    “请陛下吩咐,臣该怎么去做呢?”

    “你得去入赵人啊!!”

    “啊??”

    韩婴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大汉皇帝,“陛下这是何意啊??”

    “你去赵国后,别讲什么学,也别开什么学堂,你就去找当地的那些名士,堵着他们的门喊老狗,让你的弟子们往他的门前吐口水,往他们的帽子里...咳咳,就是激怒他们,然后跟他们开始辩论!!”

    “对付赵国人,不能来软的,他们向来就不吃这一套,你得将他们说服,说不服的就给打服!!”

    “我派你去赵国,是为了跟他们讲道理,让他们认可你的主张,你难道还不知道该如何去讲道理吗?”

    韩婴目瞪口呆,这是御史大夫的提议吗?让自己去赵国大杀四方??

    韩婴有些为难,“陛下,臣在太学也常常辩论,但是这赵国...臣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什么大乱子?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冬夏之别?过去的赵国是在冬季,一切都要以发展为前提,要让百姓吃饱饭,穿暖衣,如今,他们已经到了夏日,一切都不错,连那些贵人们都吃撑了肚子没事干,你得去动起来啊。”

    “可是臣...”

    看到还是有些迟疑的韩婴,刘长有些惊讶的问道:“难道您是害怕自己不是那些赵人的对手吗?”

    “也对啊,那些赵人都是大家出身,还有不少是跟毛公他们学过的,还有荀派的不少人,一般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您害怕也是正常的,那您能否跟朕举荐一个不怕的人呢?”

    韩婴当即就坐不住了,害怕???

    我不到三十岁就创建学派,在燕赵传学,辩论众人,不曾一败,你说我怕??

    “陛下!!臣并非是害怕,只是担心惹出大乱,故而不敢答应,若是陛下要臣前往,岂能有退缩的道理?!臣现在就去赵国...”

    看着面前被激的面色赤红的韩婴,刘长赶忙笑呵呵的拉住了他。

    “您莫要生气是朕误会了您。”

    “您到了赵国后,不要顾忌任何事情,只管去跟那些人对战,将他们都说的哑口无言,让他们无颜见人,心服口服...让赵国在最快的时日内接受您的主张!这就是您要去做的!”

    “我会让一个老儒跟随您前往赵国,若是他们要以多欺少,您可以让他相助。”

    “哦?不知是何人?”

    “是齐国的一个老儒,那厮还挺能打的,稍后就让他去见您!”

    在韩婴离开后,吕禄才站在了刘长的身边,有些担忧的问道:“陛下,这是御史大夫所吩咐的吗?让这厮奉诏去骂人??”…

    “当然不是,如此英明神武的决定,岂能是我那个兄长所能想到的?”

    “果然啊...”

    吕禄并不奇怪,他长叹了一声,又问道:“陛下,我只是有些担心,赵国的情况本来就特殊,您前不久才抓了一批人,现在又派了韩婴去那边开骂战...若是赵国真的乱起来了,那可不好收拾啊。”

    “你且放宽心,赵国乱不起来的...我都已经吩咐好了,有唐,代,燕虎视眈眈,赵国凭什么敢乱?”

    “你不要理会赵国的事情,我给你吩咐的事情如何了?”

    吕禄皱了皱眉头,“还是有很大的问题啊,光是上一年,因为私自铸造货币被抓捕的人就超过了一万多人,被斩首的不计其数...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人铤而走险当初太后所设立的五铢钱,先后所做出的钱币各自不同,同为五铢钱,而铸出的钱差别很大,有的与半两一样,背平无轮郭,有的穿孔大,肉薄,也有肉厚的,且都具有偷工减料不够五铢重的现象...”

    刘长让吕禄负责的,就是民间私铸钱的问题。

    货币问题困扰大汉已经很久很久了,这其实...都要怪那曲逆文献侯!!

    当初高皇帝统一大汉,本来是想要推出新货币的,但是因为陈平等人的意见,就继续采用了秦制半两钱,导致民间的货币体系极为混乱,加上民间有私自铸造权,谁都可以造钱,更是险些将大汉的货币体系给搞崩溃,到后来,地方与商民争利,都拼命铸钱,使得通货过度膨胀,钱币的购买力急速下降,物价飞涨。

    民众无法生存,相继放弃生产,流亡他乡,靠出卖劳动力来糊口;或者是铤而走险,加入私铸行列,期图赚取厚利。

    最先注意到这个情况的人是吕后,吕后铸造了五铢钱,取缔了原先的半两钱,后来又禁止民间铸币。

    虽然很多人都将五铢钱当作是汉武帝的功劳之一,但是最先铸造五铢钱的人不是他,而是吕后。

    在刘长上位后,刘长又收回了地方和王国的铸币权,只有庙堂可以铸币,又铸造了铜五铢钱和白银五铢,后来又出现了钱庄的凭票,这些凭票被百姓们称为凭币。

    但是过去的那些钱币没有收回,因此,吕后时,孝仁皇帝时,以及刘长时所发行的五铢钱共存,给当今的货币体系带来了不少的隐患,而且如今庙堂的铸造单位,也没有刘长所想的那么正规,毕竟在大汉,所有的事情都是刚刚起步,是过去所没有的,大家都在探索之中,尚且不知对错。

    “禄啊,货币体系混乱,就无法让大汉的商业更进一步...我这准备用大汉的货币来治理身毒,现在的货币肯定是不行的。”

    “还是要设立一个更正规的部门来负责这些事情,如今的庙堂,对货币实在是太轻视了!”

    “要废除过去那些钱币,用新的钱币来收回,同时禁止过去的钱币流通,我们该发行新的五铢钱,完成对货币体系的彻底稳定了,这涉及到大汉以后对身毒等地的控制,十分的重要!”…

    “陛下且放心,臣会操办好这件事。”

    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刘长这才活动了一番筋骨,如今群臣的强度上去了,很多事情都不再需要他亲历亲为,但是需要他来决定的事情还是不少,等自己监督着办好了这些事情,就去一趟河西国,周勃在那边打了一年多的外羌,估计也快赢了,正好自己过去霸占他的胜利果实,到时候对外就说周勃花了几年都没打死,自己去了就打赢了...

    刘长心里想着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不由得就走到了椒房殿里。

    曹姝独自在椒房殿内,此刻正在认真的做着衣裳。

    刘长坐在了她的身边,看了看周围。

    “姈呢?”

    “在太尉府。”

    “卿呢?”

    “一大早就去娘家了。”

    “娥?”

    “去栾公家拜见老师去了。”

    刘长挠了挠头,“你们倒是过的很热闹啊,朕在厚德殿里忙的焦头烂额,你们却四处去玩...连良都不在??那竖子都跑去玩了??”

    “他跟着楚太子出去了,说是要带他去玩。”

    刘长撇了撇嘴,“怎么就没有人带着我去玩呢?”

    “陛下乃是国君,要做的事情很多,怎么能想着去玩呢?”

    曹姝绣着衣裳,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迟早要将这个位置丢给安,带着你去塞外纵马!”

    刘长骂道。

    说起刘安,曹姝停了下来,“对了,有件事正要与你说...我也不知真假,我是从卿那里听来的。”

    “据说安让缇萦编写医书,还准备带着缇萦去接见那些医馆里的女医者...”

    “哦,这又如何?”

    “卿说,安是有意让缇萦来做医家的首领...”

    “做就做呗,她家不就是搞这个的吗?若是真的有学问,做了首领又如何?”

    曹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抱怨道:“我总觉得安这孩子办事太过草率,任意而为,异想天开...”

    刘长却打断了曹姝的言语,“我倒是觉得无碍,天下之局势多变啊,就如这冬,夏...今日我读黄老之书,颇有所感,你知道熊黑吗?”

    “冬日则静,夏日以动。”

    “这是符合大道自然的,做事不能一成不变,要懂得按着不同的因素来改变...这就是黄老的优点,可同时也是黄老的缺点...”

    刘长认真的回忆着,将韩婴的诸多解释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皇后。

    皇后有些明白了,她点着头,问道:“您是说,

    时代已经不同与过去了,安所做的事情,或许不符合过去,可却是符合将来的?就像那熊罴一般,如今是到了该动的时候?”

    刘长摇了摇头,随即拉住曹姝的手。

    “我的意思是,现在是秋季啊。”

    “不是夏,也不是冬,所以我俩该一静一动,一静一动...”

    曹姝脸色一红,骂道:“陛下的黄老书简直就是白读了!那些知识不用于治国,却要用于这种事情吗?!况且还是白昼...哪有白日宣Yin的君王??”

    “我蛮夷也!不知礼!!”

可以听有声啦~~

    本书的有声终于来了,在喜马拉雅搜索书名,就能搜到,配音非常不错,我自己边听边笑,甚至耽误了更新,哈哈哈,目前是免费听的,有兴趣的可以去听一听,刘邦,吕后的声音配的是真不错,旁听听着也很舒服,反正我自己是有种听相声的感觉。

第753章 兵学

    程不识的心情很是激动。

    因为激动,他整整一晚上都不曾合眼。

    妻起身为他准备早餐的时候,都是一副疲惫的模样,不悦的说道:“不就是要去兵学吗?何以如此激动呢?良人是有军功的太子心腹,封侯拜将都是迟早的事情,您又何必着急呢?”

    程不识坐在案前,听到妻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你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我虽然有军功,可哪里能比得上朝中诸多名将呢?有唐国的李太尉,南越王,夏侯将军等人来授课,我能学到多少东西啊,太子可是说了,一旦我完成了兵学的课程,就让我亲率一军,封侯算什么志向呢?当为太子殿下讨伐天下诸多不臣,如那安息之类,这才是大志啊!有诸多名将来教我,你说我怎么不激动呢?”

    妻瞥了他一眼,骂道:“您激动自己不睡也就罢了,何以折腾的我也一夜不睡呢?”

    “咳,躺着颇为无趣...好了,白日莫要说这样的话,快快准备吃食!!”

    程不识颇为严肃的说道。

    妻一边做着饭,一边抱怨道:“昨晚还对我百依百顺,好言以对,神色如牛犊,怎么天一亮,便开始对我呵斥了?”

    程不识老脸一红,“莫要胡说,我堂堂大汉将军...”

    尽管言语上满是调侃,可他的妻确实是很为他而感到开心,看着程不识大口吃着饭,她笑着说道:“今日前往报道,可得多交些好友,你那些好友来拜访你的时候,良人可都是板着脸,一言不发,弄得人家都尴尬离去,这次可不能如此对待同窗啊,要多与他们交朋友,这些人都是从各地前来的,与他们交流心得,对您定然是有益的。”

    程不识迅速吃完了饭菜,得意洋洋的告别了爱妻,走出了家门。

    今日是兵学要报道的日子,这第一批兵学的学子们,质量还是很高的,为了提高知名率和权威性,庙堂下令,让各地,各军都举荐其中优秀的和有功劳的人才来兵学,作为特殊招募。而程不识,就是因为过去在身毒的功劳而很荣幸的成为了这第一批学员,他被太子所举荐了,而李左车也没敢拒绝太子,将他招募了进来。

    兵学的校场其实还没有修建完成,只是修建了一半多,里头的各项设备并不完善,当程不识到达这里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同学,大多都是些年轻的面孔,这些人都聚集在这里,说着各种各样的口音,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身毒人,这身毒人满脸的激动,操着一口不是很流利的雅言,正与周围的众人说笑着。

    程不识在人群里张望着,却也没有看到什么熟人,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一个年迈的老者身上。

    那人的年纪看来着实不少,满头的白发,他站在距离学子们较远的地方,身边也没有什么人,程不识心里有些好奇,不由得走了上去。

    “学生程不识拜见祭酒!”

    程不识急忙行礼拜见,那人一愣,随即苦笑了起来,摇着头,“我并非是祭酒,是跟您一样的学子。”

    “啊??学子??”

    程不识看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人,心里却开始嘀咕,不是说要四十岁以下的吗??您这六十好几了吧?还来这里求学???

    “哈哈哈~~~”

    有人大笑着走上前来,程不识一愣,转头一看,却碰到了老熟人,急忙行礼拜见。

    “秦君!”

    来人唤作秦执,程不识当初出征身毒的时候,曾经与此人一同作战,此人的作战水平倒也不是很高,就是能说会道,好友很多,大家都挺喜欢这位好友众多,又知道不少消息的年轻人,大家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喜欢跟这样的年轻人交朋友,跟他阿父叫秦同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秦执又笑着拜见了那位“老人”。

    随即对程不识说道:“您可莫要轻视这位王公啊,他比我们是年长一些,却也大不了多少...就是为人老成。”

    程不识惊呆了,这也太老成了吧??

    秦执随即说道:“这次西庭国派他将胡王送来长安,其实就是为了表彰他的军功,这位王公啊,有灭国之功,军功卓著,可不能轻视。”

    程不识大惊急忙再次拜见。

    王君只是摇了摇头,脸色很是平静。

    秦执跟两人交谈了片刻,忽然又看到了几个相识的朋友,就笑着辞别了他们两人。

    王君打量着周围,“这长安的变化倒是很大啊,这道路都修到这里来了。”

    “哦?王君过去在长安当过差?”

    这位王君微微点着头,说道:“最初,我是在山都侯王公麾下任职,就在长安担任都尉,负责治安事...后来嘛...”

    “后来如何?”

    “就是觉得大丈夫得在边塞建功立业,就上书自请前往西庭国。”

    程不识的眼里有些敬佩,这个年头,居然还有人自请前往西庭国??除却商贾,几乎没有人是资源往边塞走的,那里可都是被流放的人啊,能自愿过去镇守一方,这样的操守,实在是令人敬佩啊。

    程不识夸赞道:“公已获灭国之功,已经实现了自己的志向,实在令人敬佩,可见,有志者终可成事啊!”

    王君的眼里闪过一丝苦涩,他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重重的长叹了一声。

    “您这是为何啊?灭国之功,尚且闷闷不乐?”

    “君有所不知啊...我是给夏侯将军当副将...夏侯将军有两位副将,另外一位...不说也罢。”

    “每次去打仗,我是死死盯着他们俩个,一刻都不敢松懈啊,这两人都不知方向,一看到敌人,就是全速冲杀,压根不管后军...什么后勤之类更是不在乎,我是整日提心吊胆...统筹大军,您看我这头发...我说今年我三十有八,您相信嘛??”

    程不识的神色有些惊愕,他打量着面前的王君,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跟着他们打了这一年多的仗,我是比打了十年的人还要疲惫啊...”

    程不识很是安静的听着他的唠叨,心里却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些怜悯,当副将也不容易啊,尤其是碰到了这么不靠谱的主将和别将。

    两人正在说着话,大门缓缓被打开了。

    就看到李太尉走了出来,看到是他亲自出来,众人急忙停止了交谈,纷纷行礼拜见。

    “诸位,虽说是学,可兵学与校场是没有区别的,诸位想要进来,就不能再自持自己原先的身份,我知道诸君之中,有人是地方郡尉,有人是北军大将,甚至是太子心腹...可无论是谁,进了这门,就没有区别,都是一般的学子,不能带着仆人,不能享用,每日都要操练,每月只能外出一日,不许离开长安...若是现在反悔,可以自行离去!!”

    李左车严肃的说道:“倘若是入门之后再想要离开,或者不遵守兵学之律,当以军法来处置!!”

    当然,并没有人选择退出,这可是最好的机会,他们都是耗费了心血才来到这里,怎么会轻易退出呢?

    李左车领着众人走了进去,里头还在修筑之中,很是简陋,还能看到那些忙碌的民夫和匠人们,噪杂无比,李左车对这些却视而不见,便安排了甲士让他们换取衣裳,领取身份牌,给他们安排休息和居住的地方等等。

    程不识看到了同样来这里求学的张夫。

    只是张夫并没有主动来找他说话,张夫那臭脾气,跟谁都不合群,此刻也是冷冷的站在众人之中,眼里满是对他们的不屑。

    他们是按着寻常士卒的标配,一间寝室里共有六人。

    程不识跟那位王君选择了同一间寝室,同寝室的另外几个人,都是从南边来的,两个来自楚国,一个来自吴国,一个来自长沙国。

    众人很快就相熟,有甲士给他们送来了文书。

    并非是什么兵法,却是兵学之内的制度,密密麻麻的,简直比行军时的纪律还要多。

    休息和熟络了一天,次日启,他们就正式开始了在兵学的生活。

    如今的兵学,只有他们不到百人,据说在民间的考核还不曾结束,因此新生还没有赶来,因为那些人还不曾赶到,课程不曾开始,他们只是开始了操练,也领取了不少的兵法,这些书籍都是李左车等人挑选出来的,他们分出了很多课程,将军事领域进行了详细的划分,在拿到那些兵法书之后,众人都开始了迫不及待的翻阅,其中不少兵法,在外头是根本找不到的。

    很快,那些通过考核的学子们也被送到了这里,这里的人数顿时暴增,而那些士子们,面对这些因为特殊渠道而进来的将领们,还是有些来自本心的畏惧的。

    众人到齐了,课程自然就要开始了。

    而让众人感觉惊讶的是他们居然要开始从军法开始学习,这让这些将领们不以为然,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基础了,可听到往后还要从最基础的行军布阵开始学习,他们就有些坐不住了。

    “能否将课程分开呢?我们难道还需要去学习那些基本的东西嘛?我们谁不会呢?就是让我们上去讲述这些,都没什么问题啊!”

    秦执将众人心里所想的告知了李左车。

    李左车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他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诸多学子们,“基础的,反而是最重要的...这些基础的,可都是我们这些人整理出来的,既然你们说全部掌握了,那我就得考校一二了...”

    众人都鼓足了劲,李左车问起了基础的行军,从三人行军一直追问到了万人的行军,所询问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包括开路修桥,设立营帐后勤做饭,把握前后军间隔,不同兵种的摆放,驻扎位置,行军方向的确定等等等等...最开始这些人还能对答如流,可当李左车的问题变多之后,这些人的回答就开始磕磕巴巴,大家都没有统一的回答,甚至彼此之间开始争吵了起来。

    程不识认真的思索着李左车所询问的这些,这些最基础的行军,却可以分成如此多的分类来讲述,这是他过去不曾想过的,李左车所询问的问题里,有一些是他自己都不曾去考虑过的。

    可这不是最令人惊讶的,最令人震撼的,是那位白发的王君,他就站在程不识的身边,每当李太尉询问的时候,他都能低声说出自己的回答。

    虽然不算太正规,可无论什么问题他都能说出些自己的看法来。

    这让程不识很是惊讶,看来这些年的征战,那位主将还没什么,倒是将这个副将给练出来了...别的不说,就这行军后勤什么的,绝对是被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都形成了本能的反应。

    行军是由李左车来亲自教导的,夏侯婴则是教导他们平原运动战,赵佗教他们山地战,宋昌教守城战...甚至刘长都来了一次,教他们怎么统帅骑兵打仗。

    “找到敌人的将旗,然后冲过去!砍了对方的主将!!!”

    当刘长讲述自己的兵法的时候,全场只有张夫在激动的鼓掌。

    此兵法深得张夫之喜爱。

    然后下课后他就被李左车带出去抄写兵法去了。

    赵佗甚至语重心长的告知众人,皇帝的兵法只能听,做好防备他这类将军的准备,自己却不要冒然采用,否则会出大问题,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用得起的兵法!想练这样的兵法,可以先去举鼎,要是能举起来,随便去练!

    兵学如火如荼的为大汉培养着优秀的将才。

    而太学里也并不平静。

    在这一年的冬季,太学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起来,这件事也颇为荒谬,有人在上林苑砍柴回来后,说在上林苑看到了麒麟...刘长倒是不在意这个,可这在民间却闹得沸沸扬扬,儒生们认为,麒麟是仁兽,非明王不出,这象征着当今的天子乃是仁义的君王,故而有麒麟现世,应当将这一年记录下来,让后人明白这一年有仁兽出没,乃是圣天子在世的铁证。

    黄老学派却认为:儒家信口雌黄,不务正业,以妖言惑众。

    两个学派迅速开战,发起了全面的辩论,就围绕着圣天子。

    最开始只是弟子们的争辩,可渐渐的,诸多大家也开始轮番下场,双方打的不可开交。

    双方的报纸更是极为激烈,黄老辱骂儒家是武最余孽,而儒家说黄老是不识王教,黄老说儒家编造祥瑞,儒家说黄老不敬圣王,这次辩论之激烈,是前所未有的,太学的火药味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几乎说出名字的大家们都参与了这次的辩论。

    长老爷坐在厚德殿内,面前放摆着几个大学派的报纸,吃着牛肉,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禄,你怎么看啊?”

    吕禄摇起了脑袋,“我看不明白,不过是乡野的传闻而已,何以吵得这么凶呢?”

    “哈哈哈,你个榆木脑袋,你以为他们是在吵麒麟?”

    “他们是在争夺话语权呢!”

    “儒家这是在老二的位置待不住了,准备从黄老手里抢走话语权,又怕这样的事情会激怒我,所以冠以圣天子的名义,只要我同意他们,纪念这一年,设立一个年号,那往后儒家就要开始在各个领域里与黄老争夺话语权和解释权...黄老这是不愿意被儒家反超,所以在全力反击。”

    吕禄皱起了眉头,“黄老学派势力极大,可现在,怎么感觉被儒家打的焦头烂额,无法还手呢?”

    “黄老势大,可儒家这些年里,人才辈出,凭借着当初叔孙通留下的启蒙基础,势力大增,你看看民间出身贫苦的那些士子们,哪个不是学儒家的?黄老终究还是局限在这些贵人士子的身上,在民间的势力早就被儒家给超过了...”

    “况且,太子还没有出手,黄老才被压制,若是太子和那些门客出手,儒家就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了。”

    吕禄又问道:“那太子为什么不出手呢?”

    刘长瞪了他一眼,“你们家的脑子都长我阿母身上了...儒家说麒麟出现是因为朕这个圣天子,安那个竖子要是亲自出来反驳,说我不是圣天子,那天下人如何看待他??自己否定自己的阿父?这不是大不孝嘛?他哪里敢出手?儒家还真的是厉害啊,就找准了机会,知道太子不敢出手,直接开始压制。”

    吕禄只觉得有些头疼,“臣不太喜欢这些事情,想来就头疼。”

    “可这些事情很重要啊...这是路线之争,哪个学派势大,庙堂的政策就会偏向哪个学派...这还是挺重要的。”

    “那陛下准备怎么办?要支持儒家?还是要支持黄老?”

    刘长眯起了双眼,“今日儒家说有麒麟象征着明王现世,朕若是认下了...那明日,儒家要是说有凶兽,象征着恶王现世,你说朕要不要认?”

    “臣明白了。”

    “不过,儒家在启蒙事上立下了很多的功,在民间的声望也越来越大,对他们不能强势镇压...还是通过学问来解决他们的问题吧,我很厌恶儒家搞这样的东西,不让他们讲天命,他们就开始讲麒麟了...本以为黄老求仙就够荒谬的,没成想这儒家还更荒谬,哪来的什么麒麟啊...这样吧,你稍后去找申培,告诉他,让他带着麒麟来见圣天子!!”

第754章 西庭国的野望

    “什么??让我带着麒麟去见陛下??”

    申培瞪圆了双眼,“我上哪里去抓麒麟去??”

    吕禄冷着脸,“这我就不管了,既然你们都说了,麒麟显世是因为陛下,那陛下今日要见麒麟,这麒麟也不该避而不见吧?”

    “对了,可不要拿其他什么动物来装麒麟啊,原先就有商贾以白鹿装麒麟献给陛下,陛下将那商贾抄了家,送去了北地郡放马...若是作为陛下的臣子行欺骗之事,可就不是流放北地这么简单了。”

    申培只觉得晦气,他一把拉住了吕禄的衣袖,愤恨不平的说道:“仁兽之事,乃是那些公羊学派的儒生所提出来的,我从头到尾都在训斥他们的言语,就是要抓麒麟,也该让他们去抓啊,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我就不管了,浮丘公不管事了,你现在是儒家的领袖,你不去抓谁去抓呢?”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陛下给你七天的时日,不要耽误时日了,赶紧去山里将麒麟请过来吧!”

    吕禄说完,扯开了自己的衣袖,傲然的离开了这里。

    申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这些年里,儒家为了发展,不断的吸纳各派学说,发展出了无数的小分支,这对儒家的发展来说是好事,同时也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先前因为天命事件,儒家就已经得罪了陛下,现在又来搞什么麒麟...虽然每次搞事的儒家学派都不是同一个,但是遭罪的却是整个儒家,这就让人很无奈了。

    皇帝可不管说这话的是儒家的哪个小学派,他就觉得这是儒生们说的。

    上次闹事的是礼派,再上次是齐儒派,而这次,则是公羊派。

    所谓的麒麟乃仁兽的说法,传播最广的,信以为真的,是公羊学派,儒家的其他派系虽然不否定麒麟,但是也不会跟他们那般吹捧。这公羊学派刚刚得势,就这么迫不及待得想要跟黄老开战了吗??

    这是怕被皇帝问罪,还特意吹捧皇帝,说着什么圣天子。

    这帮蠢物,难道还看不清这解释权是在皇帝手里,而不是在黄老手里吗??

    作为浮丘伯最得意的门生,申培的弟子也非常的多,并且学问很深,就是太子刘安,也对他很是客气,两人还曾辩论过“杂家是否属于黄老”,最后打了个平手,不分胜负。

    在浮丘伯隐退著书后,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学的儒家领袖,名望还是很大的,只是这日子看似不错,实际上,麻烦实在是太多了,就儒家的现状,岂是一个乱字所能形容的?他也有点压不住这么多的学派了。

    申培的几个弟子焦急的看着他,“老师,七天之内就要找到麒麟...我们还是尽快动身...”

    “动什么身?你还真想给陛下抓来麒麟吗?!哪里来的什么麒麟啊?!”

    申培所学的,乃是荀派的天行有常那一套,哪里会相信什么麒麟应贤王之类的话。…

    弟子们低着头,无奈的说道:“那我们要怎么办呢?若是抓不住麒麟,陛下定然会怪罪。”

    “陛下这不是让我去抓麒麟,是让我去抓人呢!”

    “胡毋生走了,这些半路出家的公羊都坐不住了...做好准备,稍后出门...麒麟我是抓不住的,但是抓那些贱儒还是可以的!”

    “唯!!”

    与此同时,在西北野外。

    “将军...不能再往前走了!”

    李广死死拉住夏侯灶,惊恐的看着不远处,“在往前就进河西国了!”

    夏侯灶很是不悦,“大王让我们来迎接申屠将军,还说让我们拿出最大的诚意,我们若是不在距离国都很远的地方去迎接,如何能体现出我们的诚意呢??”

    “那也不能领着军队进别国啊,这诚意实在太大,容易掉脑袋啊!”

    “怕什么,难道庙堂还能觉得我会谋反不成?有我阿父在长安做质父,我怎么会谋反呢?”

    “将军,这河西国的周勃可是个不讲道理的,您大概也知道他的威名,为了军功,他可是什么都不管,要是被他发现了,那我们在他眼里就是一团会移动的军功,他一定会将我们全部拿下,送去长安领赏!!!”

    李广害怕的说着,周勃的威名在西北还是很大的,这位好砍头的将军,连年打仗,杀的人头滚滚,这些年里与外羌打仗,人头是一车一车的往国内运,河西国如今是整个西北,不,大概是整个大汉治安最好的地方,别说贼寇了,就是连扒手都见不到几个,这国尉眼里只有军功,哪怕是盗贼,也一定会追杀到对方全灭为止,毕竟也是军功嘛。

    加上原先有刘敬这样的国相,这里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游侠啊,惹事的大族啊,一片祥和,百姓过的相当不错。

    当初有坚昆人来北庭国那边打秋风,后来说周勃要来了,吓得那些胡人首领转头就跑,连战利品都不敢要了。

    听到李广的话,夏侯灶也觉得有点道理。

    他有些憋屈的说道:“北庭国有柴武,河西国有周勃,都让人无法欺辱,实在是令人愤恨啊!!!”

    您欺负不了别人还觉得委屈??

    李广从未跟随过这般不靠谱的主将,但是这些年里跟着他打仗,军功是混了不少,很快就要封侯了,这也让他没什么不满的,便耐心的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候,也算是对申屠公很大的礼遇了,您不必着急...”

    夏侯灶想了想,觉得李广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那周勃都一大把年纪了,自己也没必要跟他过不去,就先不进河西国了。

    他们在这里等候了许久,就在夏侯灶失去了耐心,随时做好了进入河西国的准备的时候,申屠嘉终于出现在了远处。

    他们是一行骑兵,持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节仗,夏侯灶眼前一亮,当即带着人前往迎接。

    申屠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西庭国对自己居然如此看重,甚至派出了国尉来如此遥远的地方等候着自己,颇有些受宠若惊。…

    可是当他看清了这位国相的脸后,他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申屠公!”

    “我奉王令,特意前来迎接!”

    申屠嘉严肃的回了礼,却没有多说什么,大家便一同赶路往回走夏侯灶显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态度,笑呵呵的跟在他的身边,“申屠公啊,要说我们大王,对您还是极为看重的,居然让我来迎接您,您或许不知道,我乃是西庭国常胜将军夏侯灶,先后攻破了诸多国家...”

    就在夏侯灶准备好好吹嘘一番自己的伟业的时候,申屠嘉无情的打断了他。

    “我知道将军的威名,将军对国确实有大功,但是这家里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无视啊...若是不管教好自己的家里人,纵然获得再大的威名,都不会维持太久的。”

    夏侯灶听到这句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勃然大怒,“难道是阿父又在长安做了什么事嘛?我就知道,我阿父不成器,我也想好好管教他,只是距离太远...

    申屠嘉险些被呛到,他急忙解释道:“我并非是说汝阴侯...我领着人经过陇西的人,居然有人想要抢我的节仗...您可知这是什么样的罪行?”

    “啊??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抢您的东西?”

    “正是您的儿子夏侯赐!!!”

    夏侯灶顿时咧嘴笑了起来,“这竖子是越来越有本...”

    看着申屠嘉那漆黑的脸,他急忙改口骂道:“

    这竖子该打!”

    “我一世英名,怎么就有了这样的孩子呢?”

    “呵,您最好让您的儿子远离夏王,这两人在陇西狼狈为女干,官吏都无法管教...迟早会给你带来大患!”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影响我的威名!”

    “迟早要将他们狠狠收拾一顿!”

    夏侯灶骂着,随即又笑着说道:“咱还是继续说说这西庭国的事情吧...我先后灭了诸国,是这样的,我领着不到万人的军队,去讨伐人数数万的...”

    夏侯灶这一吹起来,便是吹的没完没了。

    申屠嘉是欲言又止。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父子俩个,就没一个是靠谱的。

    汝阴侯何德何能啊,居然有这样的子孙??

    这一路上听着夏侯灶那没完没了的吹嘘,申屠嘉耳边都有些嗡嗡作响了,好在,申屠嘉的忍耐力还不错,大概也是看在汝阴侯的面子上,他强行忍了下来,毕竟,他从前跟着夏侯婴打过仗...老上司的儿子,忍了,忍了。

    就在夏侯灶说起自己灭掉康居国的丰功伟业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西庭国的王城。

    申屠嘉松了一口气。

    刘启出面,前来拜见,走了这么久,总算是遇到了个正常人......刘启对申屠嘉很是恭敬,脸上堆满了笑容,紧紧拉着他的手,邀请他与自己同坐一辆车,别的不说,这态度是真的不错,返回王宫之后,刘启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申屠公前往身毒,是为了总督大军,监察地方。”

    “而如今,西庭也是解决了周围的诸敌,身毒的商道,对西庭也极为的重要,申屠公虽然名将,可孤身一人,身毒女干贼诸多,就怕您一个人,不好办事,我西庭国愿意帮助您在身毒做事,也是维护我们的商路...若是身毒那里有什么异动,我也可以随时派人出击,西庭国这些年里四处出征,军队还是很不错的。”

    申屠嘉并没有觉得惊喜只是平静的问道:“大王想要得到什么呢?”

    “孔雀国的汉赐省,盗贼极多,只想派人能驻扎在那边,保护在那边的西庭国商贾。”

    申屠嘉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孔雀王向来重视孔雀故土,没有陛下的命令,我不能将这些城池交给您...若是因为一些城池的缘故,引起了孔雀国的叛乱,这后果我是承担不起的。”

    刘启大笑了起来,“孔雀王的为人,我当然是知道的,但是您或许不知...这位孔雀王,已经是命不久矣了....先前跟百乘作战失利后,他备受指责,忧心忡忡,他本来就年迈,哪里能遭受这样的挫折?他病倒已经有两月多,或许现在都已经归天了...而他的儿子,原先在太学求学,如今还在长安担任小吏,他迎娶了仲姓女,言语与汉人无二...跟他阿父倒是不同,哈哈,所以我才敢跟您说驻兵的事情啊。”

    申屠嘉很是惊讶,“孔雀王病重??这件事庙堂为什么不知道呢?”

    “寡人也是刚知道的消息,这消息大概还在半路上,等这个消息到达长安的时候,孔雀王怕是都已经死了...这里与其他国家不同,申屠公,您大概也知道,庙堂分天下诸王之权,可在寡人这里,却多为放纵,允许寡人自己下令,因为这里距离长安太远,距离身毒又太近,若是事事都要等候长安的命令,很多时候,就会错过不少好机会。”

    “您也不必担心,这是仲父亲口答应,给与寡人的特权,仲父很是相信寡人的能力,曾对寡人说,身毒之事,可由寡人从急而断...”

    申屠嘉点点头,“臣知道这件事,臣离开之时,陛下也曾吩咐臣,遇到事情,可不必等待庙堂的命令

    ,及时操办,还让臣与您保持联系,一同决定。”

    “哈哈哈,就是如此啊!”

    “那孔雀王可不只是一个儿子,若是我们能利用好这件事,往后葱岭两边,都是我们的军队,把持着通往孔雀的道路想要出兵身毒,早上传达命令,晚上就能兵临城下,这样才能更好的管控身毒啊,您觉得呢?”

    刘启索要的地区,也就是葱岭前往华氏城的重要交通要道(克什米尔地区),占据此处,就能轻易到达孔雀国(旁遮普)的核心地区,也能前往巴特利国(阿富汗),当初大汉在击溃占据这里的匈奴人后,因为无法直接管理的缘故,将这里交给了孔雀人,从而得到了孔雀国的归顺,如今西庭国解决了四周的敌人,自然也就想要将这里收回,先驻扎上自己的军队,然后派遣官吏,慢慢将这里变成西庭国的郡县...…

    申屠嘉轻轻抚摸着胡须,说道:“这些事,还是不能太急,我先前往身毒,看看当地的情况,听取冯公的建议,然后再做打算。”

    刘启轻笑了起来“当然,当然,还是要听取贤人的建议,然后再操办。”

    “其实,您这次去往身毒,还应该听取另外一个人的想法。”

    “谁?”

    “身毒将军阿列,这位将军目前是身毒的大将,统帅着身毒最为精锐的军队,而且对陛下极为忠诚,他本来就是身毒人,身毒的很多东西与中原是截然不同的,多听取他的想法...对您接下来的事情也是有利的。”

    “我听闻这位将军的儿子也在长安?”

    “大概是如此吧。”

    等到宴席结束,申屠嘉看起来有些吃醉了酒,刘启方才派人送他去休息。

    在申屠嘉离开后,刘启那笑呵呵的脸顿时冷了下来,看着一旁的纪通,很是不悦的说道:“这位申屠公看来是不太愿意让我们插手身毒的事情啊?”

    纪通也是有些奇怪,“臣过去听闻,此公性格刚烈,为人暴躁,可今日看着,却不同于传闻。”

    “这不奇怪,不知变通的人能活到现在嘛?这汉赐省,我们是一定要拿到手里的...还有北边的石头城,也得在我们的手里...西庭国拥有这两处门户,往后将受益无穷!在国内稳固商业道路,发展农桑,操练骑兵,占据这两个要道,等国力兴盛,我们就可以从这两处出兵,无论是安息还是身毒,都可以轻易到达...将来我西庭国便是大汉第一诸侯国,为陛下手中之利刃!!”

    刘启扬起了头,眼里闪烁着光芒。

    纪通心里知道,自家这位大王是有何等的雄心壮志。

    可他还是忍不住劝说道:“可在申屠嘉这样的大臣眼里,大王毕竟还是外王,他们都不觉得让诸侯国变强是一件好事...生怕会造成不好的局面,大王也不必强求...这件事可以慢慢操办,除非陛下另设诸侯国,否则这些地方迟早都会是西庭国之疆土。”

    “您说的对,寡人还很年轻,寡人不急,且等着申屠嘉到了身毒后再说吧,仲父其实还是挺赞成我来管理这两个地区的,我们就先做好准备,一旦仲父答应,我们就即刻出兵占据,再修建道路关卡城池,将那里彻底变成我大汉之郡县。”

    “将来我们一路西进,将西庭之旗帜,立往极西!!”

    就在两人密谋的时候,申屠嘉也坐在了府内,眯着双眼,思索着刘启的那些言语。

    这位大王野心勃勃,又很年轻,作为庙堂大臣,他却不太愿意让西庭国对身毒事务插手太多,可这两处地方吧,也确实重要,不能一直都在外人的手里...

    次日,申屠嘉告别了刘启,准备离开。

    刘启却笑呵呵的说道:“怎么可以让您独自上路呢?我已经挑选了一个

    人,陪着您一同前往身毒,帮着您在那边立足...”

    申屠嘉有些惊诧,该不会是...

    他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夏侯灶龇牙咧嘴。

    “先前我们讲到哪里了?记不起来了??那我就从头开始讲,反正这道路还是挺远的,不过您放心吧,我对这道路很是熟悉...”

第755章 我预测你们的学派会灭亡!

    世界上从不存在完美的学派。

    儒家诸多学派,各自都有优点,当然也有自己的缺点。

    公羊派在后世也是享有很高的名望,因为其勇猛,敢打,暴躁的作风而深受后人的喜爱,但是公羊派的弊端也是不能忽略的,这些人是儒家学派里最大的一批神棍。

    大概是因为公羊学派的道理是□□相传的缘故,从他们一开始,就带了些不同与寻常儒家的色彩,就例如麒麟,论语里对麒麟捎带一笔,而公羊派却对麒麟进行了详细的探讨,并且提出了麒麟的形象,所代表着的意义,人家说麒麟是为了劝谏君王,而公羊说麒麟是因为他们觉得真的有这么一个东西。

    他们还很喜欢算、卜,他们很重视天命,这种趋势发展的越来越猛,到两汉末期,他们几乎就变成了玄学,都称不上是儒学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进行占卜,任何天地异象都要与庙堂挂钩,学问变得越来越难懂,神神叨叨的,从而在古今经文之争里落入下风。

    甚至连史书都受到了他们的影响,通篇都带上了一些神话色彩。

    而不太被人所看得起的谷梁派,被认为是软弱的谷梁派,反而轻视这些过于玄幻的东西,曾多次要求禁止Yin祀...所以说,每个学派,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缺陷。

    胡毋生已经领着堪舆家离去了。

    张不疑催促的很紧。

    胡毋生为人谨慎,虽然公羊学派在他手里迎来了一次大发展,但是他还是不许这些学者们有太多破格的行为,还能压得住,可是如今,他离开了长安,正在得势,快步发展的公羊学派顿时就坐不住了。

    这些人暴躁,勇猛,对任何东西都是如此,儒家一直都觉得自己与黄老还存在着差距,不能急着对他们宣战。

    可公羊不这么想啊,他们听闻麒麟的传闻后,顿时拍起了大腿,好机会啊!干他个犬入的!

    麒麟并不重要,其实,他们只是在等待着一个机会而已。

    哪怕就是听到山里出了个三条腿的狗,他们都会上书,跟黄老争一争,这群莽夫是不愿意等待的。

    可这种带整个儒家下水的行为,让部分人非常的不爽。

    当申培领着弟子们来到太学里公羊学派的讲课点的时候,这里的人是真的不少,浩浩荡荡的,此刻他们正大声谈论着麒麟的事情,兴致勃勃的说着如何对黄老进行大反攻。

    看到前来的申培,那几个为首的大儒非常的高兴,急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申培公终于到了!我们一直都在等着您!”

    开口的这位,唤作左咸,他跟着胡毋生学了两年多的公羊,可这次的麒麟事,却并非是他一个人所挑起来的,而是不少公羊协力所推动的,左咸只是因为在他们之中的学问较高,故而被推到了为首者的位置上。申培的脸色并不好看,看着这些满怀激动的公羊们,他忍不住询问道:“听闻诸位获得麒麟,证明圣天子在世,我是来这里看麒麟的。”

    听到这句话,那些原本还在笑着的公羊们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

    左咸也是有些诧异,“申培公,麒麟之传闻,并非是公羊所传,乃是民间之风闻,我们这里怎么会有麒麟呢?”

    “你们这里居然没有??我看你们各自书写文章,对麒麟的描述可谓是相当的细致,还以为麒麟就在你们这里呢!”

    “陛下可是说了,要我们将麒麟献给他,任何人都不得私藏!”

    “你们不能因为看到麒麟是仁兽,就藏起来不献给陛下啊!”

    左咸惊呆了,“申培公,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私藏麒麟?!”

    不只是左咸,就是其余公羊此刻也有些生气,私藏麒麟??这是个什么话??

    申培却皱起了眉头,对着他们训斥道:“你们莫要再隐瞒了!我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那些说麒麟的人,告诉我,他们只是看到奇异的兽,是你们告诉他们,那是麒麟,麒麟的相貌,特征,也都是你们所告知的,还极为详细...陛下给与我七日,让我去抓麒麟,我找来找去,最后发现,只有你们这些人是真正见过麒麟的,那麒麟肯定就是在你们这里!!”

    “那麒麟可是仁兽!是应陛下而显世的!你们这些人,怎么敢将仁兽藏匿起来?!你们是何居心?!”

    诸多公羊沉默了许久,居然无言以对。

    左咸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申培公啊,这麒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的意义啊...这种事,是不能深究的。”

    “怎么会不重要呢?非常的重要!”

    “陛下听闻麒麟的消息,那可是激动坏了,吵着要见麒麟,证明自己的盛世,他现在就是要亲眼看到麒麟,然后向群臣来展示...他已经下令摆宴,七日后就要召集群臣,给他们看麒麟...你们赶紧将麒麟拿出来,让陛下观看!”

    左咸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麒麟的传闻,自己再为陛下造势,陛下美滋滋的接受不就好了吗?找什么麒麟啊??这是正常人会干的事情吗??

    他沉默了许久,无奈的说道:“申培公啊,我们这里是真的没有麒麟啊...”

    “麒麟哪里去了??”

    “我...”

    左咸索性也就不再隐瞒,问道:“申培公,麒麟有没有,您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啊,我又没见过,反倒是你们,你们见过麒麟,你们应该清楚它有没有啊。”

    申培挥了挥手,“好了,我不与你们多说,陛下下了令,任何人都要遵从,陛下大费周章的,若是你们不将麒麟献给陛下,那可就是要承担陛下的怒火了...陛下一旦发了火,可莫要忘了张越武最他们的下场!!”

    申培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在返回的路上,他的弟子们也有些好奇,他们本来都做好了与公羊学派大打出手的准备,为了能打好这一架,他们从早上开始就养精蓄锐的...怎么又不打了呢?

    “申培公?不是说要去抓贱儒吗?为什么不动手呢?他们虽然好恶,可人数少,未必是我们的对手啊!”

    有弟子握着腰间的利剑,很是疑惑的询问道。

    申培骂道:“莫要一听到什么事就嚷嚷着要动手!你们是儒生!不是什么市井游侠!不要动不动就要拔剑相向!做出的事情要对得起你们所读的书!!”

    弟子们急忙低下了头。

    “老师说的对!”

    申培这才说道:“我们的祖师虽然将诸派称为贱儒,但是也不鼓励我们彼此的争斗......公羊就是再混账,那也是我们儒家,怎么好对自己的同门出手呢?这样会引起儒家更强烈的内斗,是不对的,我们要通过其他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人意识到自己的过错,让他们远离这些谶纬之思想...没有什么让他们自己意识到过错更加有用的。”

    “他们现在肯定都开始焦头烂额了,等他们前来认罪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帮他们一把...”

    有弟子狐疑的询问道:“那若是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的过错,置之不理呢?”

    申培猛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那就得帮着他们来反省了!!”

    正如申培所说的,公羊学派这里,此刻是一片四寂,众人都慌了神,一言不发,再也没有了方才那般热闹的场景。

    “私藏麒麟??陛下真的觉得我们私藏麒麟??”

    有年轻的士子急忙起身,“陛下若是见不到麒麟,定然大发雷霆,我们还是赶紧去找麒麟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师兄就往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找什么麒麟?麒麟在不在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也有人解释道:“麒麟是不会主动出现在世人之前的,据闻麒麟每隔四百年才会出现一次...这次他出现了,想要请来,肯定就要等四百年了...”

    “你说的很好,下一位。”

    众人一时间都拿不出一个具体的方案。

    主要是他们也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如此较真,以当今陛下这好奉承的性格,得知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开心的听从自己的上书,为麒麟立年,从而确定儒家的主导地位吗?怎么还非要去见什么麒麟呢?重要是麒麟吗?不应该是陛下的德行吗??

    左咸此刻彻底慌了神,这些公羊们有些是半路出家,有些则是才读了一两年。

    胡毋生又不在,他们顿时就犯了难。

    他们也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找公孙君来帮我们想办法?”

    他们所说的公孙君,乃是公孙弘,在这些时日里,公孙弘彻底开始了自己的逆袭之路,告知了众人什么叫大器晚成...他在县衙完成了三连跳,跳到了内史府,在今年又从内史府跳到了御史府,成为了正儿八经的三公府官员,三公改制了,可御史并没有动,依旧是监察百官的庞然大物,公孙弘虽然不过千石,可听闻他深受御史大夫的喜爱,估计这庙堂迟早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左咸却摇着头,“当初我们要上书的时候,他就曾反对我们...我们那时没有听从,现在出了事,如何好找他帮忙呢?”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公羊里有名的大儒...况且他在御史府,有这个实力,我们自己身死倒是无碍,可不能让学派蒙羞啊...”

    在众人商谈了许久后,终于决定还是要去找这位大儒求助。

    .........

    “仲父,这是这个月的弹劾名单。”

    “我认真的看过了,其中只有三份弹劾是准确的,其余几份要派人继续调查,而这三分,可以直接捉拿了!”

    刘安将一些文书递给了刘恒,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些时日里,他一直都跟随在刘恒的身边,也跟刘恒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刘恒大概也是有心要培养他,常常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置。

    听到他的处置结果,刘恒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收起了那些东西,询问道:“你近日内有些忙碌啊?”

    刘安苦笑了起来,“仲父,不是我静不下心来,是有人不愿意让我静心啊...这些公羊群起而攻之,欺人太甚。”

    刘恒眨了眨眼,“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出手呢?”

    “因为孝道?你完全可以自己不出面,在暗中授意那些黄老之士,如此一来,倒也不会让你自己背负什么不好的名声,也不至于在办公事的时候还要偷偷去看那些学术报纸啊...”

    刘安平静的说道:“黄老与儒家之争,这是学术上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身为大汉太子,我不该亲自插手这些事情。”

    听到刘安的回答,刘恒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不错,有长进,安啊,我问你,你觉得高皇帝该属于什么学派呢?”

    “高皇帝不属于任何学派,只有学派在努力的去适应他。”

    “不错,那你又属于什么学派呢?”

    “我同样不属于任何学派,黄老学派属于我...我不会等着学派来适应我,我会让黄老变成最适应我的学派,因为黄老包容,包括万物,且容易更改...”

    刘恒轻轻拍起手来,“你一直都是将学派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主业,这让我很是担心,如今听到你的这些话,我却不担心了,黄老属于你,说的好啊...君王是不能属于任何学派的,一旦君王开始属于学派,那这个学派就要凌驾在君王之上,君王将要被学派所制约,这甚至可能会干扰长期的治国方略,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当学派的利益足够多的时候,他们就会固定下来,不再愿意做出改变,他们会消灭一切想要改变,想让自己利益受损的人,因此,君王要懂得取舍,不能因为一时的功而放弃长远的未来...”

    “仲父,我明白的,您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参与这些事情的。”

    刘恒轻笑着,忽然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一个官吏。

    “公孙弘,你呢?你明白了吗?”

    正在忙碌着办事的公孙弘急忙起身,询问道:“公说什么?”

    刘恒大笑了起来,“安,你看,这才是真正办事的官员啊,不为外事所动,专心操办自己的事情。”

    “我正在与仲父商谈黄老与儒家之争,仲父让我少参与这些事情呢。”

    刘安笑着说道,公孙弘恍然大悟,随即朝着刘恒行礼,说道:“请您放心吧,我也不会参与这些,我会安心办好自己的事情。”

    “不!”

    “你得去参与这些!”

    刘恒严肃的说道:“你跟太子不同,你身为臣子,又是公羊之儒,自然是有义务让公羊不要走上歧途,引导他们走向正确的方向,这是你的责任,是不能躲避的,你知道吗?”

    公孙弘再次行礼,“我明白了。”

    刘恒继续低着头,开始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刘安却带着公孙弘走到了一旁,刘安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其实阿父很不喜欢你们公羊的这一套东西,若是你们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十年,你们就会灭亡,整个学派都会消失,彻底的灭亡,再也没有人会看到你们的文章,全天下都再也找不到一个公羊学派的弟子,甚至都没有人会说出公羊学派的名字,这样的结局是何其的惨淡啊,你们不能再这样做了。”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公孙弘一愣,随即说道:“固然是走上了歧途,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吧...天下治公羊学派者何止上万人,便是没落,也不会如此迅速...殿下说的还是有些过了...”

    刘安摇着头,“哦,你是误会了。”

    “我是说,若是你们再这么搞,还故意恶心我,等到我登基的时候,我就会将你们全部都杀了,把你们的书都烧了,谁再提起公羊两个字,我就要将其诛族,所以会很迅速,大概三四年吧,就能让你们完全消失...所以我说的并不过,你要好好考虑啊,做人不能只看眼前,还得考虑后果是不是?”

    公孙弘被吓了一跳,悚然的看着刘安,“殿下宅心仁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也就是随□一说,如果那些人来找你,你就代替我跟他们说一声就好了...我倒是宅心仁厚,可是我麾下,也有些不太听话的人啊,就比如说那个张夫,前天他还找到我,说要领着军队血洗了你们公羊...我劝住了他,我还没有登基,怎么能这么搞呢?你说对吧?还是要好好劝说一下你的同门啊,让我继续当个宅心仁厚的储君,你们也安心搞自己的学问,如何啊?”

    公孙弘再次领命,这一次,他的神色显然就严肃了很多。

    在不远处,正在低头办公的刘恒聚精会神的处置面前的文书,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交谈。

    公孙弘做完一天的工作,刚刚回到了家,就看到了那些挡在门口的同门们,那一刻,大概是想起了太子的话语,他猛地一个哆嗦,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摊上大事了!!”

第756章 什么情况?

    “陛下!!”

    “我们知错!!”

    “请治我们的罪!!”

    为首的十余位公羊此刻跪坐在刘长的面前,皆低下了头,公孙弘也在其中,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恐,浑身都在颤抖着。

    看来他们是被吓坏了。

    刘长有些狐疑,这申培对他们是做了什么事?让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公羊变成了这般模样呢?

    在诸多学派里,让人颇为头疼的就是公羊了,一方面吧,刘长还挺喜欢他们的,这些人敢打敢拼,而且各个都是坚定的开拓派,他们主张大一统,并且是武力大一统,自以为对周围有使命感,倡导要教化天下...单反是喜欢开疆扩土的皇帝,就没有不喜欢他们这学派的,普通儒生对周边的胡人的态度是以和为贵,要讲礼仪,公羊的态度是大汉必须要教会他们礼...

    在历史上,汉武帝多次对外掀起战事,弄得国内民怨沸腾,诸多士人纷纷上书劝谏的时候,只有公羊的士子们是赞同宣战的,他们认为汉武帝是在进行一项很伟大的事业,将圣人的道理推广到全天下...可另外一方面吧,这些人又太激进,有的时候连董仲舒都压不住这些人,这些人越来越激进,甚至逐步踩在了皇帝的头上,最后觉得皇帝不够贤明,这皇帝太落后了,没有进取心,于是乎,他们就集体寻思了一下,做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们把皇帝给废了,举荐出了一个新的天下共主,希望进行贤王天下,这人也就是后来的王莽。

    很多人以为王莽是一个懂得藏自己野心,并且极为狡猾,宣传自己的名声,营造了好形象的枭雄形象,还将他与司马昭来相提并论...其实这是不对的,人家王莽还真的就是儒家大贤,并不是伪装,而篡汉还真的就是因为他们的主张,要进行贤王天下,对礼崩乐坏的局面进行修补,让世道回到过去尧舜禹时的仁义天下时期...于是乎,就开始了一大堆的复古改革,亡汉者非王莽,实公羊也。

    刘长对他们的态度也是很纠结的,好用是好用,就是不太听话啊。

    此刻看到他们如此害怕,刘长都有些惊讶。

    公孙弘领着众人,很是认真的说道:“陛下,我们轻信了民间的谶纬之言,冒然上书,实在是对陛下的大不敬,请您治我们的罪,我们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刘长轻轻抚摸着下巴,“你们这转变的有点快啊...莫不是公羊寿或胡毋生写了书信?”

    “他们还不曾回信,我们是真心认罪的。”

    “既然你们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朕宽宏大量,倒也不会为难你们...”

    “请陛下让我们去夏,去西庭!我们愿意被流放!!”

    有儒生大声的说道。

    “放屁!这对你们来说是惩罚吗?这是赏赐!!”

    刘长忍不住骂了起来,你若是想要将其他学派的人丢到塞外,他们肯定会很惶恐,很不愿...但是公羊那不是正常的学派,他们做梦都想着能去塞外教化胡人,混个军功什么的,回到塞外对他们来说那是回了家,得到了建功立业,教化天下的机会,每年都有大量的公羊儒生上书请求前往塞外为吏,有些人没有通过考核,拿着剑就去河西,夏国参战去了...

    长安里的公羊并不多,因为人都去边塞干敌人去了。

    而听到皇帝的谩骂,他们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还有几个年轻人甚至有些小得意,我们公羊就是如此威武!

    “你们带头弄坏了太学的风气,这样吧,罚你们清扫太学,给我扫足一年!!”

    众人急忙拜谢。

    刘长留下了公孙弘,让其余人滚蛋。

    刘长招了招手,公孙弘赶忙坐在了刘长的身边。

    “什么情况啊?他们怎么如此害怕?”

    “是太子开了口,扬言登基后要灭了公羊派。”

    “啊???”

    刘长瞪圆了双眼,“这不像是我家太子能说出来的话啊...怎么像是夏王说的?”

    公孙弘不敢隐瞒,急忙将太子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臣将这些话带给了同门们,告知他们,若是继续做激怒太子的事情,等太子上位,公羊不存...他们就是灭亡了公羊的罪人...他们倒也不怕死,只是都害怕学派覆灭,而太子殿下虽然仁善,可是他麾下的那些人,实在是算不上...咳咳,他们都被吓坏了,急忙要求跟着我来找陛下请罪。”

    “啊?就这么容易?”

    “陛下有所不知,申培公找了他们,说他们私藏麒麟,他们被吓得六神无主,又听到太子这番话,自然是不敢再有其他想法了...其实对诸多学派而言,殿下比陛下还要可怕。”

    “为什么这么说呢?”

    “陛下能杀人,殿下却能灭派...殿下对各派极为熟悉,学问又极高,若是存了心的要灭亡公羊之学说...”

    “放肆!你是说朕学问不如刘安吗?!”

    刘长大怒,公孙弘急忙行礼,“并非如此,陛下的学问是在治国,这些文章只是小道,陛下是不屑于而为之。”

    刘长还是挺满意这个说辞的,他点点头,随即骂道:“好了,滚出去吧!过段时日,你们公羊学派的魁首就要回来了,到时候,看住他,让他别搞事,否则就灭了你们学派!”

    “魁首??陛下说的是...”

    “赐,他的徭役期到了,要回来进兵学苦读。”

    公孙弘大惊失色,“这么快就结束了?”

    “本来就是一年...怎么,你对朕的儿子有意见?”

    “不敢...只是觉得时日过的太快,依稀记得夏王前往服役还是在昨日一般...”

    刘长大手一挥,就让公孙弘离开了这里,走出厚德殿,公孙弘很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师叔要回来了,这可真的是...要命啊。

    老师不在长安,在学派里辈分最高的就是他了,现在公羊人很多,各个都是叫嚣着要去教化胡人的愣子,真不敢想,这些人若是遇到了师叔,会发生什么事情,不会连夜领着公羊学派去夏国打仗吧??如今公羊才惹出这样的大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一刻,公孙弘心里都有些绝望,他似乎能看到师叔跟那些同门们拔出佩剑,大叫着要去诛胡的狂热局面了......

    刘长此刻却再次返回了椒房殿内。

    曹姝最近还是挺开心的,曹姝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她先前跟刘长外出行走的时候,注意到了一个情况,她先后去了很多地方的隐宫。汉朝的隐宫跟秦国的隐宫是不同的,秦国的隐宫大多是那些“刑满释放人员”,这些人因为受过刑,身体有残缺,不敢外出见人,因此设立了隐宫,这个宫不是指宫刑,而是值房屋,被隐藏起来的房屋...大汉已经逐步废除了肉刑,没有那么多受刑而面目不全的人。

    大汉的隐宫是一种偏福利性的机构,主要目的是安置那些身体有残缺而无法劳动的人。

    大汉刚刚建立的时候,因为战事的缘故,身体有残缺的人很多,萧何就开始着手为大汉建立福利体系,这是跟秦国皆然不同的,秦国是个斯巴达式的国家,对国家没有用处的直接抛弃,大汉还带了些温情,大汉还设立了专门的机构来抚养失去了家庭的孤儿和没有子嗣的老人...名称跟秦国差不多,实际上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机构。

    曹姝注意到了各地隐宫极为恶劣的环境,官吏们并非是很在意这些,在这些安置地里常常有饿死冻杀的情况出现,而也没有什么人来追究。

    因此皇后在返回皇宫后,就与太后讲述了这件事,两人妇人合谋,叫来了陆嘉,让他设立专门的律法,安顿好这些需要国家来照顾的特殊人群。

    福利体系的完善,大概也是大汉发展的一个重要象征。

    曹姝更是亲自前往长安内的诸多隐宫,看望那里百姓的情况,给官吏们也带去了一些压力。

    这件事并不算大事,这些有残缺的,年迈无子,丧失劳动力的人,并不受庙堂重视,他们对社稷没有什么作用。

    可是曹姝却很重视这些事情,认为这是仁政所不能缺乏的。

    刘长也很赞同她,群臣对此倒也不敢拒绝,在以道德为本的大汉,你要是敢说效仿秦国,抛弃那些有残缺的人,不好好对待他们,那你的名声就彻底崩溃,天下都没有容忍你的地方了...大汉的这种道德观念,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很先进的,起码在这种观念下,大人物想要做坏事,都得给自己找个理由,不敢肆无忌惮的动手,都在意自己的名望。

    不像往后的南渡的士大夫和世家精英们,压根就不遮藏自己的恶行,公然带着家丁外出劫掠为乐,以杀害虐待自己治下的百姓为乐,将这样的事情行为浪荡不羁,不在意名声,以此为荣,简直丧心病狂!!

    “如何啊,情况好些了吧?”

    “是好多了,这次我去看望的时候,他们也都穿上了新衣裳...吃的也相当不错,还有肉...”

    刘长嗤笑了起来,“这就是装给你看的了,庙堂还没发放物资呢,就都换上新衣裳了?这是官吏为了讨好你而去做的。”

    曹姝认真的说道:“便是讨好,也总是让他们好过了些。”

    “是这个理,否则我也就不让你去了...你往后可以常常去看望,官吏也就不敢松懈了...不过啊,这大汉实在太大,光自己去看还是不够的,关键的还是制度,说起来,你倒是比我眼尖,我都没发现这个问题,却被你所发现了...大汉以道德立国,虽然立国的人没什么道德,但是在我的治理下,大汉是越来越有道德了,你的这个想法,和我梦里所见的差不多,国家赡养那些无法劳作的人...啧,连阿母都夸你是个贤明的皇后了。”

    曹姝急忙摇着头,“阿母刚刚开始治理大汉的时候,就曾多次吩咐要安顿各地的孤寡...还让地方官员每月赏赐他们些衣食...论贤明,我是远不如阿母的。”

    刘长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自然,毕竟是我的阿母,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两人又谈了谈各地的情况,然后说回了正题。

    “你看啊,这赐不久后要回来了,他回来后呢,让他去兵学,苦读几年,就差不多可以就国了,勃那边,我也不担心,他们兄弟俩还能互相照顾,就是良这里...这竖子生性良善,不爱言语,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了...他现在这情况,就是去徭役,都受不了啊...身体又弱,太学里的那些学问,感觉也没有几个适合他的。”

    “皇后以为呢?”

    曹姝平静的说道:“我倒是觉得,他有兄弟们帮衬,况且如今分权,就是做不出什么大事业,能平平安安,便足矣。”

    刘长想了想,也是这个理,点点头。

    “安是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也不担心他了,往后,我可能就得盯着安息,盯着身毒,早些将身毒的局势变得稳固...这几个竖子也得早点长大,稍微帮衬一下安...”

    “对了,勃那个竖子有书信吗?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国?”

    “有书信,昨天刚送来的,说是在齐国四处拜访那些有名的大家,跟他们学习大道理...”

    伏泽乃是伏胜的长子,继承了父亲的《尚书》,成为了当地有名的儒生。

    伏胜已经逝世四五年了,当初他曾将尚书传给了贾谊,贾谊非常的敬重他,常常写信来询问他的情况,告知自己的学业情况,在伏胜逝世之后,贾谊对伏泽也很不错,没有断了联系。伏泽曾在太学里教导过学子们,可是因为□才不好,有点结巴,故而放弃了在太学教学,返回了自己的家乡,整理阿父留下来的经典,开设了一个小私学,培养一些当地的年轻人,资助他们前往太学。

    他的日子过的还不错,直到这一天,一伙强人上了门。

    为首者自是吕种,且不管他是不是吕种,这人的学问着实不错,伏泽觉得,哪怕是自己教出的那些弟子里,也很少有人可以与他媲美的。

    但是吧,他带来的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来砸场子的。

    这个叫韩安国的年轻人,正在用一种很谦逊的姿态,来欺辱他这个五十八岁的老儒生。

    “请您为我解惑,我知道自己天资不佳,为人愚笨,但是我很好学...我不会耽误您太多时日,只要您稍微给我解释些...”

    韩安国毕恭毕敬的坐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伏泽的回答。

    伏泽脸色通红,本来就有些结巴的他,此刻更是因为紧张而更加严重,“你,你,你,你...”

    “请先生为我解惑!”

    “我,我,我,我...”

    伏泽说不出话来,直接从一旁拿出了纸和墨,在纸张上写下了一行字,丢给了韩安国。

    韩安国急忙看去,上头却写了四个大字,“我不知道!”

    韩安国有些失望,叹息了一声,退到了一旁,刘勃再次上前,两人就以尚书开始了问答,伏泽的口吃终于也好了不少。

    朱孟有些看不懂了,“看来你还是要多学习啊,你看吕君就能跟此人说的有来有回的,你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我感觉自己再读半年书,都能追上你了。”

    韩安国听着他们的辩论,摇着头,“他们说的都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还只是局限在尚书本身的断句里,可这不是学问的目的,做学问是为了做实事,是为了找出道路,不是为了断句去领悟圣人的话语啊...过去圣人的话语,又怎么会适用与现在呢?只是拿来作为参考而已,儒家这点是很不好的。”

    韩安国公然的批判起了儒家,而伏泽周边的那些弟子们,就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皆低着头。

    朱蒙有些鄙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啊,没必要找理由,不懂就是不懂,你看我,何曾给自己找过理由?做人要坦荡啊!”

    韩安国听闻,也颇为赞同,“你说的很对,我还是差了太多,我本以为齐国的贤才能与长安贤才相差不大,可是如今看来,这天下的贤才都聚集在长安了啊,地方上没有什么高贤了...就是有高贤,怕是也不愿意为我解惑了。”

    刘勃完成了交流,很是开心的领着他们众人走了出去。

    “安国,此公的学问还是不错的,就是你的那些问题太刁钻了,这里怕是没有人可以为你解惑...这样吧,你要是真的想求学,就继续跟在我的身边,等我再转几圈,就带着你回长安,带你去结识一些真正的高贤,他们肯定能回答出来...”

    “学问不足,前往长安,生怕被高人所耻笑。”

    “你大可放心,我知道的那些高贤啊,都不是轻易会耻笑别人的。”

    刘勃正说着呢,朱蒙忽然开口问道:“吕君啊,你看我们都相处了这么久,你是不是也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们了?安国说了,您根本就不是吕种,吕种没有什么四弟...您到底是什么人啊?到底犯下了多大的罪行,才需要隐姓埋名呢?”

    刘勃沉默了片刻,看向了韩安国。

    “隐藏自己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人啊...梁国考核第一,号称“梁才”的韩安国,不也整日装作学问不深的模样吗?”

    “啊??”

    朱蒙惊呆了,他看着身边的韩安国。

    “梁才??什么情况???”

    韩安国苦笑了起来,“好教大王知晓,我并非是伪装,确实没什么才能...”

    朱蒙再次大惊,惊疑不定的看向了刘勃。“大王??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757章 当刮目相看

    “大王!此处便是那长安!!”

    夏侯赐盯着远方,认真的禀告道。

    刘赐随即就在他的头上拍了一巴掌,“屁话!是不是长安还需要你来告诉我吗?!”

    夏侯赐委屈的抱着头,躲在了一旁,刘赐此刻已经与往日有些不同,长高了很多,毕竟是长老爷的崽,哪怕还不曾成年,却已经是与身后那些随从差不多的身高了,常年在外,让他变得黝黑了很多,面相逐渐长开,侧面像极了长老爷,带着十足的英气,加上腰间所佩戴的那长剑,更是有股少年英雄的风范。

    夏侯赐和董仲舒分别站在他的左右,看起来也黝黑了些。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八位随从。

    这些人可不是刘长所安排的,是刘赐这些年里在服徭役时所收获的心腹,刘赐救过他们的性命,因此得到了他们的效忠,他们对刘赐言听计从,是心腹里的心腹,按着刘赐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让他们冲过去打皇帝,他们也不会迟疑一下,虽然不太可能打得过。

    在完成了自己的徭役期后,刘赐大摇大摆的回到了长安。

    前头还有负责带他回来的官吏。

    陇西郡此刻上下都在庆祝这个伟大的时刻,郡守卢卿开心的给与了全郡官吏们假期,让他们休息一日,作为庆祝,而当地负责徭役的官吏们,更是大摆宴席,庆祝这位混世魔王的离去。

    刘赐甚至还在那些服徭役的民夫们面前狠狠装了一次,当官吏前来找他的时候,他走上了高台,大声的告知众人自己的真实身份。

    虽然众人早就猜测他与宗室有关,可得知他是皇帝的儿子,大汉诸侯王的时候,还是惊得目瞪口呆,纷纷行礼拜见。

    刘赐告知他们,等到改过自新之后,可以前往夏国投奔他,他会领着这些人建功立业。

    众人再次大拜。

    刘赐是很高兴的,整个人都洋洋得意。

    唯独被刘赐整日以仲父称呼的刘嘉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他的徭役还没结束,而周围那些民夫看向他的眼神里早已是惊恐,诸侯王的仲父那是个啥啊??

    可见,刘嘉往后的时日一定不会太寂寞。

    刘赐大概也是很想念自己的家,在给众人宣读之后,就跟着官吏,马不停蹄的朝着长安行驶而来。

    站在这里,已经能看到长安的那些建筑群了。

    就在刘赐激动的看着远处的时候,终于有将军前来迎接他,看到来人,刘赐极为开心,伸出手来,大叫道:“舅父!!”

    那位骑着高头大马,威风无二的将军,猛地听到这声舅父,吓得脸色苍白,险些摔落下马。

    吕产抬起头来,看到了面前的这一行人。

    “赐??你来的倒是快啊!”

    吕产脸上满是笑容,心里却在骂娘,没想到出来巡逻都能碰到这个竖子!!

    刘赐却很正式的拜见了吕产,“舅父,许久不见,您可还安好?”

    吕产沉默了片刻,这才下了马,走到了他的身边,“许久不见,你的变化倒是不少啊…”

    “居然也知道关心长辈了…”

    刘赐抬起头来,咧嘴笑道:“舅父,过去年幼顽劣,有冒犯您的地方,您莫要见怪…我这次急着回来见父母,不曾给您带什么礼物…”

    “哈哈哈,不必再准备什么礼物了!你送的礼,我已经受到了!我很是欣慰!不错,往后来我家,我亲自宰羊!!”

    吕产开心的拍了拍刘赐的肩膀,又派了个骑士为刘赐他们开道,沿路不再盘查,就继续巡逻去了。

    在这骑士的相助下,刘赐等人一路冲到了皇宫之前,骑士离开的时候,都已经与刘赐混熟了,笑着告别。

    “大母!!!”

    当听到熟悉的喊叫声,吕后一愣,猛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黝黑少年冲到了自己的面前,笑着一把将她抱住。

    吕后大惊,随即笑着骂道:“你这头小野彘回来啦!”

    “大母!您还是这么硬朗啊!”

    在吕后的诸多孙子里,刘赐是唯一敢冲上来直接抱的,吕后虽然训斥,可眼里的宠爱是藏不住的,很快,刘赐就很是乖巧的坐在了吕后的面前,当得知对方刚回来,连父母都没见就来了自己身边的时候,吕后更是惊讶。

    “过去你只有你阿父的顽劣,没想到啊,如今却已经具备了你阿父的内在!”

    “啊?我阿父能有我孝顺吗?您看我有我阿父的几成?”

    “二成吧。”

    “怎么会是二成呢?就我阿父那个昏君…”

    “三成。”

    两人聊了许久,看到这厮就是不动弹,吕后生气的将他赶了出去,“快去拜见你阿父阿母,刚回来,怎么就缠着我不放呢?快去!快去!!”

    当刘赐不情不愿的离开寿殿的时候,老太太非常的高兴,拉着一旁的宫女,“这徭役果真是有大用啊!”

    很快,刘赐就跪坐在了那位老昏君的面前。

    他低着头,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阿父的神色,曹姝和樊卿她们就坐在刘长的身边,脸上满是笑意。

    刘长板着脸,“怎么…刚过来就去了寿殿?路上又惹出了什么事是吧?”

    “怎么会呢…只是许久不曾见到大母,况且,我听闻孝以长先,故而先去拜见了大母…”

    “不错,起码知道该听自己谋士的话了。”

    “啊?什么谋士?”

    “还在这里装,你以为乃公不知道这些是董仲舒告诉你的吗?”

    刘赐尴尬的笑了笑,摸着鼻子,“阿父当真是英明!任何事都瞒不过阿父!阿父简直就是…”

    “好了,莫要奉承…姝,你还整日说他太小,不该送去徭役,看,怎么样?这就是成果了总算像个诸侯王了…别跪这,去给你阿母问好啊!”

    听到刘长开口,刘赐方才扑到了阿母和两个“大姊”的身边去,三人揉着刘赐的头,又是说他黑了,又是说他壮了。

    刘赐亲密的跟她们交谈了起来。

    “赐去见他大父去了…仲舒也去他家里了…我让他们去的,毕竟因为我,让他们吃了这么多苦…”

    雍娥平日里对这个儿子总是抱怨,可是此刻再次看到儿子,她的眼泪却总是在掉落。

    怎么都止不住。

    她几乎将儿子上上下下都捏了一遍,确定他平安无事。

    刘长沉默着,坐在不远处,看到他们重逢的喜悦,脸上也是挂起了淡淡的笑容。

    “赐!!”

    刘安大笑着冲进了殿内,刚走进殿内,目光就在殿内扫了一圈,迅速落在刘赐的身上,不等刘赐行礼,刘安便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

    “你这竖子终于回来了啊…可是想死哥哥了!”

    “大哥,你想我还将我送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个竖子…没事就好,好啊…”

    刘安的眼眶也有些泛红,拉扯着面前的弟弟,“这些时日里,我整日都想着你….”

    刘赐也有些动容,急忙笑着劝慰道:“大哥莫要如此…我起初还怪罪你,可是在那里待得越久,心里就越是想你…说起来,大哥忽然不在我的身边,我便觉得莫名的害怕,还是待在大哥身边最好…”

    刘长坐在上位,很是安静的看着他们兄弟两人。

    他的脸色显得有些悲伤。

    看向他们的眼神里甚至有些羡慕,尽管这么说有些怪,这神色,却像极了一个看着其他孩子炫耀着玩具而自己无能为力的孩子。

    不由得就泛起了些泪雾。

    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迅速抹掉了眼眶边的泪水。

    “好了!莫要这么说!”

    曹姝打断了兄弟两人的言语,她笑着说道:“赐回来就好,这是喜事,姈那个丫头稍后回来,不知要有多高兴呢!”

    刘姈还没有回来刘良却是先回来了。

    刘良完成了在天禄阁的学习,就火急火燎的来看自己的弟弟,虽然这弟弟一直宣称自己才是哥哥。

    现在两人倒是很好区别了,刘良比起刘赐,要白嫩了太多。

    刘赐的变化还是十分巨大的。

    这厮当然还是老性子,贪玩,肆无忌惮,可是,他又变得有些不同,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懂得如何去尊重他人,怜悯他人。

    这次的徭役,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成长,这种成长甚至在刘长的预期之外,看着刘赐熟练的与刘安以及诸多阿母对话,将他们说的心情大好,欢笑练练,刘长心里便很是欣慰,看来这夏国是稳了,只要这竖子能保持如今的性格,不要再次走歪,那他就完全可以在夏国立足,往后想要干出一些大事业,也不是什么难事。

    性格顽劣,向来都不是什么太大的缺点。

    刘姈回来后,场面就变得更加热闹。

    厚德殿内很久都不曾如此热闹过,刘赐一回来,就将过去那种热烈的氛围带回了厚德殿,众人都很高兴。

    曹姝微笑着坐在刘长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厚德殿内许久都没有如此多的笑声了…”

    刘长瞥了她一眼,“想听笑声还不容易,改日我去将吕禄抓过来,逼他去笑,不笑就揍他,你想听多久都没问题…”

    曹姝瞪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今晚不设立个家宴吗?”

    “设…设…都听皇后的!”

    一场隆重的家宴,只是为了庆祝刘赐返回,前来参宴的人还不少,连老太太都来到了这里,大多亲戚都赶了过来吕禄,吕产,吕种,还有像贾谊,刘恒等等。

    刘长确实许久没有操办过家宴了,自从…确实很久了。

    刘长喝的酩酊大醉,唱起了与高皇帝同款的歌曲,无论唱多少次都不一样的歌曲,不知为何,这次,他醉的很快,最后是几个人一同将他扶进去的,曹姝先去照顾他,其余人继续在宴席里欢笑。

    躺在床榻上,刘长有气无力的喘息着,脸色因为饮酒而变得通红,神志不清。

    曹姝跪坐在一旁,轻轻为他擦拭着脸。

    刘长只是低声呢喃着。

    “我也有大哥的…”

    “我也有的…”

    曹姝沉默了许久,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口。

    刘长终于睡下了。

    ……

    次日,刘赐一大早就再次出现在了阿父的面前,这次,却是为了能前往兵学的事情。

    刘长皱起了眉头,抚摸着下巴,“其实吧,你还是有点太年幼了,兵学有要求的,二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

    刘赐一愣,随即说道:“阿父,会不会是阿母记错了我出生的年纪?其实我已经二十六七了?”

    “放屁!”

    刘长沉思了片刻,说道:“也好,你肯定是等不到二十岁就要去就国的,现在入学,四年之后…嗯,行,这样吧,让夏侯赐跟你一同入学吧,不过,我可告诉你,入学可以,但是我不会再帮你其他的,其他的都得靠你自己了,你自己要努力学业,用功…学校里你也不会受到什么特殊照顾,跟他们一般,若是通不过,那也没有办法,绝对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就让你通过…”

    “阿父!您放心吧!”

    刘赐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一定成为兵学里最优秀的学子!!”

    “呵呵,兵学里的不少人,都是各地举荐的有功将士,你能超过他们吗?”

    “你要是能拿到最冠,我那匹宝马配出的三个马驹,全部都送给你了!”

    “此言当真?!”

    刘赐眼前一亮。

    “当然!”

    “多谢阿父赐马!!”

    “你先拿了最冠再说!”

    刘赐并不担心这件事,他当天就跟着夏侯赐前来兵学里报道了。

    夏王前来的事情,在这兵学里是压根就藏不住的,尤其是不少人还认识这位无法无天的诸侯王,说起来,得知夏王要来的时候,很多祭酒是非常担心的,因为他们对夏王的名声多有耳闻,虽然皇帝下令,让他们一视同仁,可总不能对诸侯王做出太严重的惩罚吧?若是他不服从管教,公然挑衅祭酒,带坏了整个兵学的风气该怎么办呢?

    可是跟他们所想的不同,刘赐在进入兵学后,却展现出了极大的乖巧。

    对谁都是很和气,迅速跟众人打成了一片。

    称兄道弟的,完全看不出过去那个纨绔子的模样来。

    祭酒们终于安心了不少。

    刘赐在这里看到了不少大哥的麾下,这些人对刘赐还是很照顾的,如程不识,张夫他们,在刘赐刚来的时候,他们常常来护着刘赐,站在他的身边,生怕这位刚来就与别人打起来。刘赐本人很喜欢这里,终于可以学到梦寐以求的兵法了,每节课他都很认真,甚至在下课后还找那些同窗们补课,想要补上过去所落下的那些(课程。

    这种好学,让李左车很是欣慰,将他叫到了书房,亲自为他补习。

    最偏袒他的祭酒自然就是赵佗了,赵佗看着这个小一号的刘长,心里很是宠爱,常常让他起身来回答问题,还说要传授给他武艺。

    刘赐在这里生活的确实不错,而夏侯赐就要差一些。

    夏侯赐不是很能听得懂这些课程,门门都是倒数第一,还总是因为回答不出夏侯婴祭酒的问题而被惩罚。

    夏侯婴对他极为严格,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偏袒。

    在又一次惩罚了孙子,怒气冲冲的走出校场的时候,几个将军正在笑呵呵的聊着天。

    秦同将军笑着说道:“君侯何以如此生气呢?难道您的孙子又招惹您生气了?”

    夏侯婴没有说话,只是板着脸。

    秦同又说道:“汝阴侯虽然善战,可是在教导子嗣的事情上,显然是不如我的,我的儿子在兵学诸多课程里排名很靠前,为人沉稳,对我极为孝顺…我听闻您的儿子灶,可是听说了很多的事情,哈哈(哈~~~”

    秦同倒也不是跟夏侯婴有什么过节,两人那都是多年的好友,只是到了这个年纪,越是亲近的好友,越是喜欢比一下自己的孩子。

    夏侯婴很是平静,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就是因为孩子不成器,才需要进行磨砺。”

    秦同又说道:“可您的儿子和孙子都是经历了很多磨砺吧?我看那夏王都因为磨砺而变得很是优秀,怎么您的子嗣就没有变化呢?”

    夏侯婴听闻,顿时就忍不住了。

    他看着秦同,冷笑着说道:“我的儿子是不成器,这些年里,也不过是打赢了二十五场胜仗,灭掉了六个小国而已…他为人勇猛,身先士卒,屡次以少胜多,体恤士卒深得士卒的敬爱…逢战必胜,靠着自己的实力而封侯,甚至连跟随他的人都已经封了侯,开创了自己的战术,能写的一手好字,还写了本兵法…您的儿子很成大器啊,在兵学里排名靠前?不错,让他好好学习,说不定毕业后就有幸到我儿子麾下当个裨将…到时候,我会给我儿子说一声,让他接受的。”

    秦同脸色大变,正要反驳。

    宋昌却将他们两人给拦住了,“都这把年纪了,还吵什么啊…子嗣自有他们的福分,这不是我们所能说的,不要理会这些后生们的事情了…还是管管我们自己的事情吧,大王..太尉派了人,说邀请我们这些老家伙前往他的府邸里商谈大事…这件事是不是还得跟陛下汇报一下?”

    “看来是要部署身毒的军事了啊…无论如何,还是得跟陛下说一声的…我们这位大王啊,向来就有些…咳咳。”

第758章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打!”

    “还能看着这些蛮夷在塞外猖狂不成?”

    坐在韩信的府邸内,几位老将军开始了激烈的商讨。

    安息被欺压了多年,终于得到了崛起的机会,而朝着霸主地位出发的安息,在这些年里进行了连年不断的战争,他们的处境跟刘长刚刚登基时的处境差不多,国内有很多事情要办,而粮食成为了他们很大的问题。安息人的农业水平并不高,大多百姓是游牧为生的,他们虽然收复了不少农耕部族,拥有了一定的稳定粮食来源,但是靠着这些想要击败周围的宿敌,成为当地一霸,那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而身毒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帝国崛起所需要的最好的肥料,这里物资丰富,人力丰富,且没有什么强大的军事组织能力,若是能得到这里作为自家的后花园,得到这里源源不断的物资,那帝国就有实力来推行任何想要执行的政策…安息人很早就将目光放在了巴克特里亚,想获取这里作为进攻身毒的跳板,而在大汉的出击下,安息人的谋划落空,非但没能拿下巴克特里亚,连自己预定的大后方都被人摘掉了。

    安息人蠢蠢欲动,还在试探着大汉的底线,想要拿下巴克特里亚,控制身毒前往自家疆域的道路,将大汉拒之于门外,同时把控进出身毒的主动权。

    安息人在此刻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按着刘长当初跟他们交手的记录来看,这些人的战斗力不是身毒兵所能比的,将领们的素质也普遍不低,正处于刚刚崛起的强势期,帝国的新手保护期,上下一心。

    这个状态的敌人还是颇令人忌惮的。

    韩信倒是不忌惮安息,他只是不希望安息人的入侵打乱自己在身毒的布置,若是战事在巴克特里亚爆发,整个身毒的部署都会遭受破坏,说不定还需要庙堂再次出兵安抚,身毒是个宝地,但是跟大汉以往的敌人都不相同,他们拥有自己所成熟的文明,想要将他们同化掉,让他们接受儒文化,难度是十分巨大的,这跟夏国那帮胡人可不同啊。

    当韩信召集诸位老将军,商谈着巴克特里亚这些事情的时候,老将们却积极的表示,愿意去出兵攻打安息国。

    “大王,对这些敌人,只有足够强硬才能维持和平,必须要出兵,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

    秦同对此侃侃而谈。

    韩信冷笑了起来,“我让你们前来,不是为了教我做事的,要不要打,具体怎么去打,我心里都有自己的考量…让你们前来,是为了商谈要不要将兵学迁到河西国去。”

    “啊??迁到河西国?为何啊?不是才决定好了在长安的位置吗?”

    “当然是为了与安息的战事。”

    “往后的身毒,定然不会平稳,就是那所谓的巴国,在明面上归顺了大汉,可实际上还是自作主张,不接受大汉的驻兵…身毒各国更是如此,各怀鬼胎,形势极为复杂,我想,兵学的前两年可以在长安,后两年就前往河西国…可以适当的安排学子前往身毒,担任底层的军官,也算是为以后与安息的战争做好准备,大汉与安息之间,定然会有一战,而且会很激烈。”

    “或许会经历很多年,我们这些人都看不到结局,但是我们可以多教出些能决定结局的人才出来。”

    将军们沉默了下来,夏侯婴认真的说道:“大王所言有理,身毒的局势,用来培养人才是再合适不过了…那是否需要我们前往河西?”

    “不需要都过去,需要分出一批人来…”

    ……

    厚德殿内,刘长笑呵呵的看着各地所送来的奏表。

    张不疑就跪坐在一旁,如今庙堂改制后,张不疑的地位不减反增,成为了刘长身边的首席内政参谋,服侍在皇帝的身边,提供想法和建议,积极参与决策,如今所放在刘长面前的这些奏表,大多都是张不疑精心整理过的,简单来说就是报喜不报忧,尽量将那些吹捧皇帝仁德的,讲述地方政绩的奏表给放在前头,其余的基本上都由他们自己来进行回复。

    像过去那样频繁询问皇帝身体情况的奏表基本都不会再出现在刘长面前了。

    刘长看着这些,脸上满是得意。

    “不错,小有成效啊…大汉能获得这般成果,这都是群臣的功劳啊!”

    “全因陛下之仁德,群臣那里配与陛下争功呢?”

    张不疑认真的说道。

    “除了这些,还有就是一些极为重要的上书,方才有几篇身毒的上书送到,为首的就是冯敬的奏表…陛下是否要察看?”

    “要看,快找出来递给我!”

    刘长笑着解释道:“先前我告知冯敬,让他调查安息国内的情况,想必他是调查清楚了,这才上书告知…这冯公长期在身毒,任劳任怨,为了大汉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实在是群臣之榜样,朕一定要很好的赏赐他,让他得到应有的勋荣…他这次回书如此之快,能看得出,他办事是多么的用心,这人能大用啊,若是群臣都像他这般尽力,那该多好…”

    就在刘长说话的时候,张不疑找出了冯敬的上书,递给了刘长。

    刘长打开了书信,先是一番正常的寒暄,询问陛下的身体如何,然后就是禀告了自己的情况,讲述了陛下让自己调查安息,自己派人去彻查之类的前言,最后说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颇强。”

    刘长一把将书信拍在了案上,“这老狗是不想活了吗?这般敷衍我?颇强??我看他是颇想挨打…这个犬入的老匹夫…取我长矛重甲…我让他看看什么叫颇强…”

    看着皇帝发怒,张不疑连忙解释道:“陛下,这下面还有一份…”

    刘长一愣,这才拿出了第二封书信,这也算不上书信是一个详细的数据表格,上头记载了安息的诸多情况,包括诸多兵种的数量,疆域,郡县(省)之类的,看起来很琐碎,有些数据是飘忽不定的,例如安息人的骑兵数量,上头所记载的是十三万到十八万之间,这肯定是很多行人军所打探出的不同情况汇编而形成的。

    就算不是很具体,但是区别也不会太大。

    刘长认真的看了片刻眉头紧锁。

    “这安息王何以如此穷兵黩武?这军队数量,他的百姓如何能养得起??甚至还有常备军,不从事任何杂事…他那点疆域,难道他们的树上能长出肉来吗?简直丧心病狂啊!”

    这不怪刘长惊讶,在历史上的四大帝国里,安息向来就是个走暴兵路线的,他们长期沉迷在穷兵黩武的政策里,对国内的治理不太上心,因为地理的优势,不断的通过战争来维持这帝国,这样丧心病狂的举动堪称是中亚小秦国,秦国都不如,秦国好歹还很重视农桑,当然,他们在历史上的没落,也跟这样的制度扯不开关系,一味的走战争路线,若是不能毁灭敌人,那被毁灭的只能是自己了。

    帕提亚在历史上的灭亡就是因为陷入了与罗马的战争泥潭,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并且没有能得到太多的好处,最终导致内部的毁灭,王朝结束。

    吕禄站在远处,都不由得称奇。

    能让陛下高呼穷兵黩武,这位安息王也算是个奇人了。

    当今陛下在贤臣们那里的评价,怎么都是绕不开一个穷兵黩武的,陛下的武德太过于充沛,从登基到现在,每年都有战事,开疆扩土,开拓欲望比始皇帝都强了好几个档次。

    张不疑解释道:“陛下,按着冯敬的话来说,安息人乃是游牧出身,他们不怎么重视国内的发展,一直都是通过战争和掠夺来反哺自身…故而军队数量庞大,战斗力很高,因为不在乎农桑,故而任何时期都可以出兵,这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太尉所担心的倒也没错,这样的敌人对大汉土地垂涎三尺,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刘长骂道:“这人就是一个昏君,他要是敢跟大汉开战,大汉就是拖都能拖死他,将他整个国都给灭了…他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但是不能让他骚扰大汉的边境。”

    “你现在就派人去将这些东西递给太尉他们!”

    “唯!!”

    张不疑急忙行礼,拿着这些数据就匆匆离开了厚德殿,刘长看起来还是有些严肃,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申屠嘉用来守身毒是够用,但是想要给安息人难看,怕还是有些不足啊。”

    “陛下何出此言呢?”

    “我过去有些低估安息人了…他们每年都在扩张,实力增长的很快,大汉距离身毒可不近啊,要是松懈了,还真的可能会被这些人给摘了果实…若是身毒的门户失守,大汉可经不起这损失…身毒的物资是大汉如今能全力发展的保障,以身毒之物力,行我大汉之仁政…身毒若是丢了,我们会变成入不敷出…政策都要被迫停止,这还是很麻烦的。”

    “安息人不是杂胡,他们跟当初的匈奴人一样,是能给大汉的附属国带来真正威胁的潜在强敌…”

    “当初匈奴人与大汉争夺那些杂胡,双方的战事持续了很多年,现在又有安息人来与大汉抢夺身毒…这敌人比匈奴还难对付。”

    “啊?难道他们比匈奴人更强大?”

    “倒也算不上,反正冒顿肯定是要强与这个安息昏君的,但是他们太远了,大汉要出兵,就会像当初出征塞外那样,承受巨大的后勤压力,守住身毒,让身毒承担后勤的情况下与安息人交战,才是最好的选择,就像我们当初收复杂胡来与匈奴人交战一样…”

    就在刘长跟吕禄讲述着自己的想法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近侍走进了殿内,拜见了皇帝,说道:“陛下!有河西国的使者前来!”

    “哦?河西国?让他进来!”

    就看到一个甲士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欣喜与激动,拜见了皇帝后,将书信递给了他,随即退下。

    刘长翻开书信,看了片刻,再次“龙颜大怒”。

    “当真是诸事不顺啊!!”

    吕禄惊讶的拿起了书信,对于河西国,他所能想到的就是最近在进行的战事,大汉帝国与外羌之战,这些外羌,是指河西与巴蜀之外生活在高原地区的羌部族,他们与大汉发生过很多次的摩擦,而每次战败,都会逃回高山,大汉对这片白雪皑皑的高原没什么办法,上去都困难,更别说是去追击作战了,而面对他们的骚扰,大多数郡守和将军们都选择将他们击退了事。

    他们也我行我素的长期进行劫掠和骚扰,当然,也不是完全敌对,有些时候,他们会带着牦牛来与汉人进行交易,他们也习惯了大汉军队对自己的无能为力。

    历史上,这种通商又骚扰的局面持续到了大汉灭亡的时候,可这次,他们显然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周勃向来就不是什么宽容的性子,在外羌劫掠河西国之后,这位直接上书庙堂,要求强攻外羌,将他们全部干掉,而对庙堂这边的担忧,他表示,要是打不掉,就砍我自己的脑袋!

    周勃随即就领着军队开始了对外羌的追剿,他招募了大量的羌人进入军队,以这些习惯高原生活的人组建军队,进行追杀,连战连捷,若不是因为对方跑的快,又有恶劣的气候来掩护,战事也不会持续到现在。

    这河西国的上书,又让皇帝如此气氛,难道是周勃战败了??这外羌强到了这种地步?

    可当吕禄翻开之后,他发现这是一份捷报。

    周勃上书,自己已经攻破了联合起来的二十余部外羌,将他们的首领全部诛杀,俘虏了近十万人全部迁徙到河西国内,清除了河西,陇西,巴蜀外骚扰了他们数十年的强敌,并且表示可以将这些领域纳入河西国的版图。

    吕禄很是困惑,捷报啊,陛下怎么还如此生气?

    刘长骂道:“难得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可以不去太远的地方作战,朕刚准备去破敌,周勃这厮居然给我打完了!”

    “他打完了,朕打什么啊?当真是绕了朕的雅兴!他还想要获赏?!”

    吕禄有些懵,那怎么办?让周勃放了那些人,您再去打一次??

    这不是胡闹吗?人家打赢了,还能惩罚人家不成?

    刘长也只是抱怨了几句,好在没有去处罚周勃这“大逆不道”的行为,“也该让这厮回来了,这厮的暴脾气,还好没有让他去身毒,不然第二天就要带着军队去讨伐安息王了…不过他也是有些进步,还留下了俘虏,我以为他要全部斩首换军功呢…增加他的食邑吧,他年纪也大了,赏完就让他回来到兵学里上课。”

    别看长老爷看着生气,嘴里还在谩骂,可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小得意。

    说到底,这可都是要算在自己的功劳里的。

    大汉周围大大小小的敌人,基本上都被扫平,连这种躲在雪山高原里的都***掉收复了,帝国的精力可以全部放在那身毒之上,若是将身毒也彻底收复,那实在不敢想,自家这帝国能强盛到什么地步,若是将来能将安息也拿下,前往罗马,再将罗马也给拿下…刘长光是想着这些,嘴角就已经咧到了耳边,目标也不要定的太大,暂时就定为拿下全盛罗马的疆域吧!

    若是自己能做到这些事,就自己这功德,后世还有哪个敢跟自己做比较的?

    简直是千古一帝啊!

    看着呵呵傻笑的刘长,吕禄倒也习惯了,陛下肯定又是在做着什么白日梦,这样的情况他见多了。

    到时候在地中海修建一个皇宫,让凯撒陪自己角抵…不知道凯撒有没有出生?

    刘长抚摸着下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吕禄叫道:“去将夏无且那个老…丈进来!朕要跟他询问一些养生的技巧,必须得活得长寿些!”

    吕禄一愣,“陛下千秋鼎盛!长寿…”

    “不要吹捧了,我不求活得太久,能跟老师,南越王,夏无且他们那般就可以了…朕得亲眼看到修建在地中海的皇宫!”

    “啊?什么海?”

    “快去!!”

    “唯!!”

    夏无且这些时日里都过的小心翼翼的,庙堂要让他前往沛郡,说起来,他就是个普通的医者,也不知道自己去沛郡能做什么,自己是当官的料吗?况且沛郡那边还是晁错在做主的,自己去了能过上好日子吗?晁错是什么人,他可是很清除的,他不太愿意去,可又无法拒绝,这些时日里,他整日都在想着前往沛郡后的事情。

    他还没有启程前往,因为要去的官吏不只是他一个人,大家要同期上任,都在等待着上任的时间。

    而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在长安结识了一个不错的朋友。

    这位朋友很喜欢跟他聊天,而且夏无且也愿意给他多说些事情。

    这位好友正是太史令司马喜。

    “我的儿子已经进了太学,在太学读书,尽管我不太情愿,可他还是对史学颇为热爱,看来又要走上我的道路了…”

    司马喜抬起头来,惆怅的说着。

    “这不是好事吗?子承父业?”

    “呵…跟在陛下身边,记录他的言行举止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第759章 韩婴使赵

    韩婴与一大批的官员来到了赵国。

    他们是来填补空缺的,其中不少人都是出身太学的年轻士子,韩婴在这些人里算是比较有名望的,这一路上,诸多士子们围绕在他的身边,跟他询问治理政务的道理。

    韩婴很欣赏他们的好学,可是并没有什么能直接告知他们的道理。

    韩婴是个学术性的官员,像这种在地方具体治政,不是他所擅长的。

    他这次所担任的官员,其实也不算是干正事的,他担任的是赵国通文司长史,说起来就是搞宣传,负责报纸发行监察之类的事情。可谁都不知道,韩婴这次前来,还带着皇帝的命令,他是奉诏来骂人的。

    陛下亲自委派给他一个老儒,说是让这个老儒多帮衬自己,这位老儒此刻就站在韩婴的身边,此人身材极为高大,面色凶狠,模样不是很和善,少言寡语的,连韩婴都没跟他多说几句话,此人是齐人,因此韩婴称为辕固公,此公跟太学里的诸多士子也不亲近,一路上都是翻阅着书,不与外人打交道。

    韩婴心里也犯嘀咕,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招惹别人的人,虽然常常参与辩论,可那毕竟是学术上的分歧,陛下让自己到赵国去欺负人,这还真不是自己擅长的事情。

    这可要怎么办呢?

    赵相袁盎对他们还是颇为敬重的,袁盎的名声在长安非常的不好,独断专行,欺君罔上,欺压同僚,很多罪名都扣在了他的头上,因此这些新任的官员们在看到他的时候,心里也未免会有些害怕。但是此人来迎接这些官员们的时候,却表现出了与传闻里截然不同的一面,他对这些庙堂亲自委派的官员们很是欣慰。

    他受够了那些整日蛊惑大王胡闹的群臣,难得来了新鲜血液,心里说不开心都是假的。

    他令人安排好了众人的起居,同时派人将赵国内的情况讲解给他们听,让他们尽快熟悉自己的差事。

    在众人之中,最受袁盎重视的大概就是韩婴了。

    “这位就是韩公吧?久仰大名,今日有幸相见!”

    袁盎拉着韩婴的手,眼里都亮起了光芒,显然,他是知道韩婴来这里要做什么的。

    韩婴干笑着,“袁相…不敢让您称有幸,您能亲自来迎接,是我们的幸事才对。”

    “今晚大王就要接见你们众人,正式进行册封,让你们前往各地担任官职…”

    袁盎说着,随即又低声说道:“大臣们都会来的…”

    韩婴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韩婴很受孝仁皇帝的喜爱,不只是因为他模样俊朗,年轻成名,主要的就是他的性格很温良,没有其他儒生那么的暴躁,寻常时候,跟刘盈其实很像,也有脾气,但是更偏向君子…袁盎的这番话,显然是让他在今晚就动手…哦,不对,是动口。今晚群臣都会来,那就是立威的第一步,他来赵国,可是为了说服当地的这些有学问的人。

    看到韩婴迟迟没有反应,袁盎有些惊讶,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袁相啊,今晚初次见大王,我若是在宴会上大放厥词,会不会有些不妥当?”

    “您这…”

    袁盎没有再多说什么,却对韩婴本身的能力产生了些怀疑,刚见面时的喜悦顿时就淡了些,陛下派来的这个人,怎么还是这般的软性子?这样的人能干掉国内这些整日叫嚣的大家吗?

    梁国的名士很排外,本身不团结,而赵国的学术家是最团结的一批人了,他们相互抱团,还沉浸在过去的那种传统之中,四处鼓吹些不该限制王权,行春秋仁政之类的屁话,有这种观点的官员也不少,虽然被刘长带走了一批,但是这种主流思想却没有被动摇,韩婴的使命就是打击这种本土思想,让自己的主张在赵国流行起来,可以说,他的任务很艰巨,不允许他有半点的迟疑。

    袁盎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韩婴想要说些什么,却来不及说,看着袁盎远去,他再次长叹了一声,许久都不曾开口的辕固生走到了他的身边,平静的开口说道:“韩君莫要多想,安心准备迎战便是了。”

    “迎战??”

    “是迎战,赵国这些士人,大多都是儒家,若是无法战胜他们,那整个儒家都要因为他们的主张而遭殃,先前公羊的事情,您可莫要忘却…等他们真正闹出事的时候,陛下可不会区分是什么儒,所有的儒家都会一同遭受打压…尤其是当今的太子,又不与儒亲近…”

    韩婴再次长叹,“我知道了。”

    当天的宴席很快就召开了,这也是赵国内部的一个传统,新的官员上任,就要先拜见赵王,由赵王摆宴来款待,成为赵王之臣,然后再前往地方…名义上,赵王确实是这片土地上的最高统治者,这样的习惯也算不上是违背律法的,但是庙堂不喜欢赵国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这些所谓的传统。

    皇帝册封的官员,在地方上还要被诸侯王再册封一遍,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王宫内,群臣坐在两侧,彼此的关系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袁盎这一派占据着上层,像国尉这样比较重要的位置都是亲近袁盎的,他们坐在最靠近赵王的地方,彼此低声交谈着,其余那些被他们所隔开的官员们,通过眼神来彼此示意,跟袁盎等人不太亲近,对这些新来的官员们也带着些许的敌视。自从庙堂颁发律法,要求本地士人不能出任本地官职后,聪明的赵国人采取了很有效的办法,转户籍。

    他们将户籍转到清河,甚至是转到代,唐等地,然后再来担任赵国的官员,这种钻空子的办法同样让庙堂很是不满。

    随着一阵大笑,宴会的主角刘如意正式登场。

    别的不提,光是这卖相,赵王还是相当不错的,酷似高皇帝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威风凛凛的,不少新来的官员们都是忍不住的低下了头。

    刘如意开心的坐在了上位,看着这些新来的官员们,脸上满是喜色。

    长弟够意思啊,知道我赵国人才不够用,特意送来了一批人,自己还得想办法回礼才是!

    刘如意坐在上位看着面前的众人,大声的说道:“今日,寡人设宴,是为了款待这些新来赵国的贤才们…往后,你们便是同僚,要互相扶持,共同辅佐寡人,治理好赵国!!”

    “寡人先为诸公饮!”

    刘如意举起了酒盏,群臣纷纷大拜。

    刘如意随即又吹起了自己治下的赵国,说起赵国是多么的富裕,多么的强盛之类,宴会正式开始,新来的官员们被介绍给那些老人,也有人来为新人们介绍起那些老人,众人互相拜见…韩婴只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纠结,陛下的命令当然是不能违背的,可是要如何对这些人开启骂战呢?总不能起身就对他们破口大骂吧?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袁盎摸了摸鼻子,席内忽然有官员起身,冷笑着说道:“韩公啊,早听闻您的威名,今日大王设宴款待,您不饮酒,也不吃饭,更不来拜见我们这些同僚,这是因为什么缘故呢?难道是轻视我吗?!”

    韩婴一愣,自己还没开始发难,怎么这些人反而跟自己开骂了??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了面前的酒盏,“也并非是轻视您…”

    一旁的辕固生忽然笑了起来,“韩公不轻视您,我们韩公所轻视的,是你们所有的赵国人!”

    “什么?!”

    那些正在吃饭的赵人纷纷丢下了手里的碗筷,愤怒的看向了韩婴,还有人将手放在了剑柄上,连赵王都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韩婴急忙放在了酒盏,“不是轻视…”

    “是压根就不配让我们轻视!”

    辕固生接上了话,随即又盯着韩婴,询问道:“韩公,我说的可对啊?”

    韩婴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可想起自己的使命,迎着辕固生的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刻,赵人彻底炸开了。

    “大胆腐儒!安敢如此?!”

    “来人啊,将此人拿下!”

    辕固生半点都不怕,他继续说道:“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说不过韩公,就想要派人拿下,何必如此麻烦呢?等到韩公回府的时候直接派人刺杀不就好了吗?你们赵人也就擅长这一套了,暗中伤人,小人之举,除了这些,还能做什么呢?!”

    有官员严肃的看着韩婴,询问道:“韩公,您过去曾在燕国和赵国传播学问,我们都很喜欢您的主张,从而敬佩您,可是您今日在赵国为官,大王亲自设立宴席来款待您,您非但不感激,却要侮辱其他大臣,连大王都要羞辱,这是什么样的行为呢?这也算得上是忠君的行为吗?!”

    韩婴听到这质问,整个人顿时就有劲了。

    你要是说挑衅找事,那还真的不是韩婴所擅长的,但是你要开始辩论嘛,这个自己可就不怕了。

    他说道:“我听闻,赵国当初经历战乱,百废待兴,陛下派遣大量的物资来扶持赵国,使赵国有了今日的强盛,陛下觉得赵国的官吏不充足,特意挑选出贤才前往赵国任职,而大王今日操办宴席,居然只是吹嘘自己的功劳,在座的群臣更是摆出得意的样子,让我们来拜见…若是说不知恩德的,诸位承受了陛下如此大恩,却不懂得先朝着长安的方向叩拜,陛下闭口不谈陛下的恩赐…若无陛下,能有这样丰盛的宴席嘛?!”

    “这就是忠君的行为嘛?!受到了君王的赏赐却不报答,看到自己的主官有失礼的行为却没有去劝谏,赵王今日的行为,是最大的不忠行为,你们却视若无睹,任由自己的主官犯下大错,现在还生气的来质问我?这是什么道理?!”

    韩婴越说越快,语气越来越激烈,最初只是训斥群臣,后来直接连带着赵王都给痛斥了一番。

    说的赵国大臣们脸色通红,几个人险些就要上前劈了他。

    有人气不过,反驳道:“您如今在赵国就当以大王为自己的君王,您坐在赵国的宴席里,却开口训斥自己的君王,为过去的君王所说话,这难道是正确的行为嘛?”

    “哈哈哈,赵王不过是赵地之王,而天下的土地,皆是大汉之疆域,大王是陛下之臣,按着您的话来说,今日您在赵国当官,便是以赵王为君,明日到了唐国,就要以唐王为君,诋毁赵王?改日去郡,又该如何?以郡守为君嘛?荒唐!天下之人,谁不是大汉子民?谁不为陛下之臣?天下一统,已有新圣开元,大汉诸多郡国一体,众人皆同胞,视陛下为君父,便是放在过去的时候,也不曾听闻诸侯麾下有人挑拨离间诸侯天子的人能被称为贤人的…更何况是如今呢?”

    “当即天下一统,四海清平,黎民归心,新圣怀九州之志,合天下之意,君临四海,天下各地皆与圣人一身,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看今日宴席,谁人敢不以汉人自居?!不为汉,既为敌,当诛!!!”

    韩婴的声音铿锵有力。

    原先还有些轻视他的袁盎此刻都是对他大改观,陛下没有选错人,这人还是不错的啊。

    辕固生看着众人那通红的脸,笑着嘲讽道:“没什么治国的学问,还效仿别人做什么辩论呢?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倒不如派遣刺客暗杀,这才是你们所擅长的,你们这些人,哪里懂得什么忠君忠国的道理呢?自以为是守古之礼仪,守的全是些礼崩乐坏,挑唆君王,离间君臣,不过如此而已…也难怪你们拼死拼活的留在赵国,就你们这样的小人,在其他地方还能有什么活路呢?”

    “你个老匹夫!!”

    有赵人红了眼,猛地朝着辕固生的方向冲了过去,袁盎大惊失色,急忙起身,而就在那一刻,辕固生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脖颈,随即狠狠举起直接摔在了地上,只听闻一声巨响,那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接着嘲讽道:“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能上战场的,连我这么一个老儒生都打不过,你们就继续躲在这赵国,但是,有一点,莫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做学问做不成,打架又没这实力,你们除了吹嘘,还能做些什么事情呢?整日以治理赵国为自己的功劳,你们治理了个什么?若非庙堂的帮衬,唐燕的呵护,你们连一个里都治不好!!”

    韩婴看到这老儒的战斗力,心里大惊,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死活让他来跟随自己了。

    韩婴虽然也挺能打,但是这样单手抓着一个壮汉,将他直接举起甩飞,自认还是做不到的。

    这厮好大的力气啊。

    被吓到的不只是韩婴,赵国那些大臣也被吓到了。

    这么大的力气你当什么大儒呢?不去长安挑粪都是可惜了。

    “当真是壮士啊!!”

    刘如意忽然感慨道,他站起身来,看向韩婴和辕固生,拿着酒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一脸诚恳的看着他们,说道:“这是寡人的过错啊,你们不说,寡人都没有想到,确实不该吹捧自己的功劳,陛下对赵国相助很多,寡人是从心里感激他的,若不是他,岂能有赵国的今日呢?!”

    “寡人疏忽了,向两位认错!”

    韩婴却继续说道:“大王并非是要向我们认罪,而是要向陛下认罪,请大王领着群臣拜谢陛下的恩德!!”

    刘如意没有反驳,随即领着那些大臣开始朝着长安的方向拜谢。

    那些大臣脸色苍白,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们今日没有做好准备,被这两人给压住了,看着那洋洋得意的两张面孔,他们心里都在想着,先忍了他这一次,明日召集国内大家,就不信对付不了你们这两个人!

    在正式拜谢了陛下的恩德后,众人方才再次坐下来。

    刘如意的心思完全放在了这两人的身上,对着他们各种询问,俨然已经将他们当成了自己国内的头号贤才。

    宴席结束的时候,辕固生跟着韩婴朝着驿舍返回。

    “辕固公啊,我们做的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我们可是将赵国大臣都得罪狠了,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就该这么做,接下来,您就不必再去找那些人辩论了,他们会亲自来找您的,您只需要一次次的击败他们,羞辱他们让他们无言以对,让他亻也不月说八道,最好是能说的他们目示,这几够了,其余的事情,可以交给我来操办,不出一年,我们就要肃清赵国内部的风气,让他们都不敢再说什么忠赵君轻天下之类的屁话…”

    “自杀??何以如此?”

    “韩公啊,若是不能改变现状,赵国迟早会爆发战乱,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这些人…这些人也是罪有应得,您觉得他们为什么死咬着这一套?是因为他们都真心相信这一套吗?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利益都在赵国,不想被庙堂争夺吗?您只管去骂!!”

    “您在这里骂的越狠,陛下那里便会越开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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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介绍:
一个伟大的帝国刚刚诞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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