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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沉香灰烬     良陈美锦txt下载     良陈美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一章 面人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陈三爷已经上朝去了。

    锦朝只觉得身子酸软,昨晚一直到子时才歇下,两人汗水淋漓的,陈三爷抱着自己好一会儿,才招了婆子抬热进来给她沐浴。醒来时就觉得精神不太好了。

    采芙帮她梳头,她还有些犯困。

    孙妈妈进来跟她说王妈妈的事:“……奴婢已经连夜送她去保定了,按照您的吩咐,拾掇了她的行礼,还给了二十两银子的仪程。派了一辆架子车拉去保定的。”又说起万石媳妇的事,“她照管不力,奴婢罚了她一两银子,万石媳妇也没有忸怩不肯。”

    锦朝点头说:“这样便好。不过既然曦姐儿已经搬过来了,三餐也跟着在小厨房里吧,跟万石媳妇说一声,看曦姐儿那边的菜单子是怎么安排的,这边照做就是。”

    孙妈妈应诺退下。

    雨竹端了一个琉璃碗进来,里头盛了好几朵白色的山茶花。笑着跟锦朝说:“夫人,奴婢看您养在花圃里的山茶花开得好,不如用来做簪花吧。”

    锦朝笑了笑:“人家小姑娘才戴鲜花呢,还是放在案桌上吧,倒也是很香。”

    她不愿意做一些不寻常的事,或者在穿着打扮上吸引别人的眼睛。

    可能是前世的经历留下的弊病。

    雨竹就把琉璃碗放在了案桌上,果然满室幽香。

    丫头次第端了早膳进来。

    外头有小丫头隔着帘子通传,说是表小姐过来拜访了。

    顾锦朝有些惊讶,周亦萱怎么跑她这儿来了!

    周亦萱带着两个丫头走进来,她比一般女子高,却长了一张娇美的脸蛋,满脸笑容。“正巧赶上三舅母吃早膳了。我听说三舅母和我住得近,还想着找您一起去给外祖母请安呢。”

    半竹畔到木樨堂起码有一炷香的路,赶得上去垂花门了……

    顾锦朝微笑着迎她坐下。让丫头又添了一副碗箸。“没有什么好菜,你可不要嫌弃!”

    周亦萱笑了笑:“三舅母这里的东西。不好都是好的!”

    顾锦朝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露的味道,再仔细看她。发髻梳得整整齐齐,头上戴着红宝石宝结,莲花骨朵金簪,指甲也染得很好,颜色还很新嫩,应该是刚染出来的。

    周亦萱吃了两口粥,心不在焉地左右看。

    顾锦朝大概就猜到了。周亦萱哪里是到她这儿来找她的,明明就是想看别人的……

    她问:“可是白粥不合你的口味?不如我拿了咸鸭蛋给你佐粥。”

    周亦萱忙说不用,锦朝却已经叫人去拿了。“还是前几天三爷带回来的,说是高邮县产。这咸鸭蛋颜色红而油多,吃起来很香。你试试好不好吃。”

    周亦萱就道谢,又问她:“三舅母,这……七表哥早上也不过来给您请安吗?”

    果然还是忍不住要问她。

    “他住在外院,来往不方便,何况他都成年了,也就不必每日来请安了。”顾锦朝说。

    周亦萱哦了一声。却显得没这么高兴了。

    一会儿曦姐儿过来了,三人就一起去檀山院给陈老夫人请安。

    正好遇上来给陈老夫人请安的陈玄青。

    陈玄青给陈老夫人行了礼,被她拉着坐下来说话:“现在你二伯父在陕西。你父亲整日忙得早晚都见不上。你还要天天往翰林院跑,今日得空就不要回去看书了,多陪我老婆子说说话。”

    陈玄青有些无奈,他拒绝不过,但又还有事情要去做。只能把手里的面人往袖子里收了些,打算先陪祖母说一会儿话。

    外面小丫头通传,说是三夫人、表小姐和四小姐过来请安了。

    竹帘子挑开后顾锦朝先走进来,周亦萱和陈曦紧随其后。

    顾锦朝先给陈老夫人请安,陈玄青看到她就站起来。颔首喊了‘母亲’。周亦萱看到陈玄青却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忸怩起来。小声地喊了他‘七表哥’。陈曦乖乖给祖母行礼,跟着安嬷嬷去了后面的书房练字。她现在每天练两篇字。

    陈老夫人笑着跟陈玄青说:“刚好你萱表妹过来了,你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陈玄青点点头:“应该有四年了。”

    “我记得那时候七表哥才十二岁,高我一个头,还带着我玩,帮我摘后山的金桔吃。”周亦萱笑着说,“后来就听说七表哥金榜题名,中了探花郎,钦点了翰林院编修。我就一直想来看看七表哥,我两个哥哥,好几年前就考中了举人,到现在都没有中进士呢。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七表哥给我说了,我也会去告诉我两个哥哥。”

    陈玄青听后心里苦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闺阁女子多半如此,没读过什么书。以为举人到进士不过是一个称谓,觉得有什么诀窍在里面。八股制艺又能有什么诀窍,就是读书罢了。悟性高的如他父亲,举人到榜眼不过一年,悟性不高的一辈子考不中。

    顾锦朝怕陈玄青说话不慎伤了周亦萱,就说:“萱姐儿可问错人了,你问他怎么作诗写字还答得上来,要问诀窍,恐怕七少爷自己也头疼。”

    真的有诀窍,也不会有这么多名落孙山的读书人了。

    周亦萱看到陈玄青就有点醉醺醺的,听到顾锦朝不由得脸红,觉得自己问得太没有见识了。就改口说:“那我还想请教七表哥女孩子写什么字好看呢,我姑姑原来写梅花小篆好看,我倒也想学学。”

    陈玄青看了顾锦朝一眼。才柔和地说:“梅花小篆曦姐儿也练过两年,实在是很难学。但是读书人用的馆阁体也不适合你,我那里还有本赵孟頫的《松雪斋集》字帖,倒是很适合表妹。我一会儿回去找了,再差人给你送过去吧。”

    语气温醇,说话得体。

    顾锦朝差点忘了。原来只有对她,陈玄青才会不耐烦。对别的女子可都是很有礼的,怎么会出言伤周亦萱的面子呢。

    她笑了笑。低头喝茶不说话。

    “那我先谢过七表哥了。”周亦萱很高兴。她从小就喜欢自己这个七表哥,人长得俊秀不说。气质又清淡出尘,别的男子根本没法和他比。她最佩服有学识的人,觉得大多数世家公子都是草包肚子,但是七表哥不一样。可能这就是人家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陈老夫人觉得周亦萱有些不对劲,多看了她几眼。

    陈玄青抬起手拿茶杯,袖子里却不小心滑出来一个东西。他立刻想俯身去捡,周亦萱却咦了一声:“七表哥,这是什么?”

    她眼疾手快地捡起来。发现是一个梳着双螺髻的面人,穿着一件红色短袍,做得很精致。

    陈老夫人也很好奇,这样哄孩子的东西怎么在陈玄青身上?

    顾锦朝手指微动,这该不会是陈玄青说要送给她的面人吧……怎么还藏在身上。

    陈玄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下意识觉得这样的事不适合说出来,就淡淡地道:“是想买来送给曦姐儿的,还等着她出来再给她的。”

    面人发软,握在袖子里却一点都没有损坏。何况还是陈玄青买的,再不值钱她都喜欢……周亦萱看得爱不释手。都不想还给陈玄青了。但是和陈曦抢东西不太好吧,曦姐儿可是她小表妹……

    她可怜兮兮地看向陈老夫人,撒娇说:“外祖母。我也喜欢这样的面人。”

    外祖母疼爱她,平时都会尽量应允她的要求。这样的小事应该会应允吧。

    出乎她的意料,陈老夫人却笑了笑说:“这么大人了,好意思抢你表妹的东西!等会儿外祖母找人捏给你,捏个更大更漂亮的,玄青买给曦姐儿的还是留给她吧。”

    陈老夫人觉得周亦萱对陈玄青的心思有点不一样,这怎么能行!陈玄青都和俞晚雪定亲了,再过不了几个月两家就要商议亲事了,周亦萱喜欢陈玄青怎么办……总不能和俞家退亲吧。人家俞家也是有名望的大户。这样的小女儿心思,还是掐灭在萌芽中比较好。

    顾锦朝觉得陈老夫人察觉到周亦萱的心思了。

    不过周亦萱的心思实在好猜。都摆在脸上,一清二楚的。

    周亦萱只能把面人再还给陈玄青。显得不情不愿的。

    陈玄青接过来之后又收进了袖子里,继续喝茶。

    午膳在陈老夫人那里吃过了,锦朝和陈老夫人说了王妈妈的事,又陪着曦姐儿回去喝药。她现在虽然好了,但是身子弱,还需要调理。曦姐儿午睡后她才回檀山院去。陈老夫人叫了她下午一起打叶子牌。

    半路上却看到陈玄青向她走过来,身后一个人也没带。

    陈玄青叫了她一声母亲,笑着说:“借一步说话吧。”直接往前面走去。

    顾锦朝还带着青蒲采芙几人,搞不懂他要做什么,犹豫了一下才跟着走过去。

    旁边太湖石堆砌的地方,槐树浓荫匝地,陈玄青才停下来。从袖子里拿出那个面人递给她,“这是原先承诺过的,免得曦姐儿又说我待你不好,你拿着吧。”

    顾锦朝沉默片刻,然后才轻声说:“七少爷,你在娘那里都说过了,这是给曦姐儿的,那就应该是曦姐儿的。我要是再拿了就不好了,你明白吗?”

    陈玄青有些愕然。过了会儿才想明白……他刚才莫名其妙撒了谎,说是送给曦姐儿的,要是最后这东西出现在顾锦朝那里……他和顾锦朝可就说不清楚了!

    但是这个面人他选了很久,觉得和顾锦朝很像,看到的时候心里甚至有点高兴。

    他沉默好久,收回手叹了口气:“那算了吧。”

    顾锦朝点点头,也没有再理他,带着青蒲和采芙转身离开。

    陈玄青手里捏着胖乎乎的面人,站在原地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未完待续)

    ps:没有食言~~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审案

    收到锦朝的信后,曹子衡第二日就过来见她。

    顾锦朝请他在花厅小坐,先问了账面的事。曹子衡穿了件灰色直裰,如一般的老儒一样头戴纶巾。却显得很精神矍铄。还带了一盒上好的竹叶青茶叶送给顾锦朝。

    他又说起张居廉的事:“接了夫人的信,老朽想了一夜,想该如何给您说这个人。”他面容迟疑,“张大人是本朝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人……”所谓连中三元,也就是接连得了解元、会元和状元,张居廉少年时也是个很天才的人物。

    “您恐怕也知道些,张大人原是荆州府江陵人,幼时家贫,读书更是刻苦。后来连中三元到翰林院观政,时任翰林院侍读学士的袁宥袁大人是他老师。当时袁大人力推革新,遭到内阁首辅高大人的反对,推行革新罚失败后遭贬黜,张大人也回到老家江陵,这段时候穷愁潦倒。后来与湖广巡抚顾大人相识,才一路平步青云拜入内阁。张大人善权谋制衡,如今天下井井有条,算是也有张大人的功劳……”

    顾锦朝前世对张居廉有所耳闻。如果说心狠手辣,有几个官场上的人是干净的。就是陈三爷,顾锦朝也相信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陈三爷肯定做过很多有违道义的事。

    只是张居廉对于权力的控制的欲望,确实比很多人都强。

    曹子衡不知道顾锦朝为什么突然问起张居廉的事。

    她原来打听宋大人,多少都和她有关系,而张大人是陈三爷的老师,应该不必有此举才是。

    曹子衡想到近日发生的大案,觉得这两者应该隐隐有些关系。

    他随即又说:“……夫人,老朽还有一事要说。您知不知道倒卖官盐案?”

    曹子衡声音压低了些:“这事还没有传开,老朽也是听同僚说的。余庆官商勾结,倒卖官盐赚取暴利,从知县、都转运盐使上到巡抚都牵涉其中,恐怕这次下马官员有十几人。王玄范王大人是都转运盐使的老师,又和南直隶巡抚是多年的好友,也被牵扯其中了。”

    顾锦朝想到陈三爷这几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忙得她睡下了他都没回来。

    倒卖官盐……南直隶巡抚……这些事听起来十分耳熟。

    顾锦朝心里一沉。她想起来了,陈三爷遇刺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心中有些发紧,她想了想才问:“这案子可是陈三爷在主审?”

    曹子衡摇头道:“听说是刑部一个郎中问出来的。河盗案时下台的大理寺少卿张陵私逃到余庆,被人抓住带回京城,这个郎中本来是审他私逃一事,谁知道问出这么大的事来。这事一出来后先惊动了刑部尚书,上疏到内阁,张大人很震惊。特地嘱托陈大人协助刑部重查河盗案……”

    …顾锦朝手动了动,陈大人应该是这时候遇刺的没错……但究竟是谁刺杀他?

    陈三爷从来不和她说朝堂上的事,他也不想她管这些事。要是她出言提醒,陈三爷会怎么想?

    顾锦朝沉思了很久,才让青蒲送曹子衡出府,并嘱咐他:“曹先生以后要是知道这样的事,都可以来找我说。别人要是问了,你就说是来对账的。”传信的方法并不可靠。

    陈家是陈三爷的地盘,每日往来的书信,进出府的马车都要盘查。陈家后院看上去闲逸,但随便一个护院都有功夫在身,外院更是层层戒备,鹤延楼的护卫个个身手不凡。

    曹子衡应诺退下了。

    官商勾结,这是损害朝廷的重罪,这事其实已经在官场传开了,一时间风声鹤唳,稍有牵扯的人人自危。陈三爷已经奉命抓捕了大理寺卿郑慈、盐运使吴新怀等众多牵涉大臣。又接连审问了好几天,倒是基本都招了。只是他最想问的事,王玄范在其中究竟牵扯多深,几个人都答得很隐晦。

    和王玄范牵扯最深的应该是巡抚刘含章,但是巡抚这一级的官员,不是想抓就能抓的,还需要内阁同意。

    但是张居廉在这件事上表现得积极性不够高,牵涉太大了并不好。特别是他隐隐知道这事有关王玄范。

    陈三爷从刑部回到内阁,把审问的卷宗给张居廉看了。

    “下官觉得,这几个人虽然关键,却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官盐运输层层枢纽,要是没有人替他们护着,这事不可能这么多年也没被发现。倒是从这几人的讯问中看,刘含章恐怕也不干净……”

    张居廉仔细看过了,端起茶杯喝茶说:“动荡太大,证据也不明确,且再查几日吧。”

    陈彦允应是,收起了卷宗:“下官还要去大理寺一趟,查看当时郑慈审问张陵的卷宗。既然两人关系不一般,这当中应该还有猫腻。”

    张居廉点点头,手指轻扣在桌上,抬头看了王玄范一眼。才和陈彦允说:“你仔细看看。”

    王玄范面色一白。

    等到陈彦允从内阁中出来,王玄范才趋步跟上去。叫住他:“陈大人留步。”

    陈彦允把卷宗递给身旁的江严,回头看了王玄范一眼,微笑着说:“王大人,有事?”

    王玄范冷冷道:“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得了好处就该收手了,这么弄下去你究竟要干什么?你以为我王玄范就只会坐以待毙吗……你可别把我逼急了。”

    陈彦允十分平静地看着他:“王大人,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懂。你想做什么反击尽管来,别在我这儿要同情,你觉得我会同情你吗?”

    王玄范气得胸头一梗:“陈彦允,我原先可对你赶尽杀绝了?”

    陈三爷和善地笑道:“那我多谢王大人不杀之恩了。”

    要是有能整死他的机会,王玄范能不放手?不过是抓不到他的把柄罢了。现在他抓到了王玄范的把柄,怎么可能留情呢。他要做什么尽管来,就怕他一声不响的低调。

    等从大理寺回去,天已经全黑了。

    天上下起瓢泼大雨来,打雷闪电的。

    顾锦朝坐在罗汉床上给陈三爷做秋天穿的鞋袜,看到外头大雨倾盆,雨帘将庑廊和院子隔开,昏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采芙打着伞从院子中快步走来,在庑廊下拧干了湿透的裙角。

    …小丫头喊了她‘采芙姐姐’,给她挑了帘子让她进来。

    采芙屈身给顾锦朝行礼,说:“四小姐那里倒是没有漏水的……就是她怕打雷,吓得窝在被子里不肯睡。以前都是安嬷嬷伺候,但安嬷嬷还没有回来……”

    陈曦怕打雷吗?顾锦朝放下针线叹了口气,“找把油伞来,我去看看她。”

    采芙找了油伞出来,陪着锦朝去了后院。

    陈曦的屋子案桌里还点点百合香驱蚊,老虎布枕头就放在架子床上。她缩在被褥里,丫头们也不敢靠近,急得团团转。

    顾锦朝看见窗扇还开着,就吩咐她们:“先去关窗扇,到外头候着。”

    丫头们应诺,关了窗扇鱼贯退下。

    陈曦听到她的声音,从被褥里探出一双眼睛。

    雷声轰隆隆作响,她又慌忙把头缩回去,声音带着哭腔:“母亲,我怕……”

    顾锦朝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也怕打雷,心里就柔软了几分。坐到床边柔声安慰她,“别怕,母亲在这儿陪你呢……”

    陈曦挪动着靠近她,伸出一双小手拉着她的手:“母亲,您陪我睡好不好……”

    顾锦朝想到陈三爷还没回来,她还有要紧的事要告诉他,犹豫了一下:“曦姐儿,不如母亲哄你睡着?你不睡着我就不走,再让采芙姐姐陪着你,好不好?”

    陈曦没有说话,却有些失望地缩回手。又一声雷响过,她发抖得越发厉害。

    顾锦朝有些无奈,只能脱了缎子鞋上到曦姐儿床上,把她搂在怀里。曦姐儿小小的身体立刻钻上来,紧紧地贴着她。锦朝感觉到她在被褥里焖得浑身是汗,这屋子里又闷得很,让采芙拿了蒲扇过来,给曦姐儿扇风解热。曦姐儿也不说话,就是不停地发抖。

    要是寻常的孩子,都要向母亲撒娇哭闹吧。就像她装小耗子咬外祖母的手。

    顾锦朝把蒲扇递给采芙,自己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等一会儿终于没有打雷声了,陈曦也就不害怕了,却也一直抱着她,在她怀里睡着了。

    雨已经渐渐小了,这时候绣渠撑着伞过来禀报,说是陈三爷回来了。

    顾锦朝小心把陈曦挪出去,让采芙看着她睡。她去见了陈三爷就过来。r1152

第二百五十三章 俞家

    锦朝回到正房,屋子里只有几个丫头在庑廊下做针线。

    屋外头雨还淅淅沥沥,锦朝收了伞,青蒲接过去跟她说:“三老爷在净房里。”

    顾锦朝打开净房的门,却发现陈三爷*精壮的上身,正在换衣裳。

    他惊愕地回头看了顾锦朝一眼。

    顾锦朝看到烛光下,陈三爷的胸膛上还有几条淡淡的痕迹。不由郝然道:“我……不知道您在换衣裳。”

    陈三爷点点头,自顾自拿过衣架上的中衣递给她。

    “回来的时候没有带伞,从木樨堂门口进来,不过几步路就湿透了。”他看着顾锦朝,轻轻地说,“来,伺候我更衣。”

    顾锦朝接过他的衣裳抖开,心想平日也经常伺候他穿衣,但多半是在他穿着中衣的时候。既然是穿衣……那总该都一样的。

    陈三爷张开手,等她给自己穿衣。顾锦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眼光下瞟。

    过了好久,陈三爷才说:“顾锦朝……系带系错了。”

    顾锦朝抬头一看,系带整整齐齐。她有些狐疑,这不是系得好好的。顾锦朝深吸一口气,笑道:“只是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陈三爷自己拿过直裰穿上,问她:“真的?”

    顾锦朝点点头:“真的。”

    陈三爷抬手自己系了衣襟,“那算了,今晚你再仔细看看,好好想是不是看错了。”

    仔细看……这是什么意思?顾锦朝说:“刚才去曦姐儿那里看她,又好不容易哄她睡着了。我答应了今晚陪她一起睡。和您把事情说了,我就要过去了。”

    陈三爷沉默片刻,才点头应了。

    “……我这些天很忙。你也别等我太晚了。”有次回来,看到她在罗汉床上睡着了。还是他抱她去床上睡的。

    顾锦朝想和陈三爷说他会遇刺的事,但要怎么说却很难。

    陈三爷坐到罗汉床上,端了杯清茶喝茶。他穿着件文人的直裰,眉眼温和,好像就是个寻常的读书人,也不是什么内阁阁老,朝廷纷争也离他很远。“嗯。什么?”陈三爷也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锦朝说:“您最近在忙什么?总是早出晚归的,要是有什么事烦心,也可以和我说说。”

    陈三爷笑了笑:“不过就是些朝廷的事,我和你说了又能如何,你也不懂,还惹得你也烦心。”觉得她想得太多了,陈三爷就合上书,耐心地跟她说,“都没有什么难的。别担心。”

    陈三爷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他觉得这样的事不适合顾锦朝插手,甚至不适合她知道。他就不会告诉她。他觉得这对锦朝来说是种保护。顾锦朝却有些头疼。

    她说:“妾身最近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您要小心些,平时护卫不要离身……”

    陈彦允笑着叹气,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摸了摸她的发说,“没事就多去母亲那里走动,和几个嫂嫂、弟妹说话。你这小脑瓜自己胡思乱想的,可别把自己吓着了。知道吗?”

    顾锦朝却一本正经地说:“佛祖想道林传道授业,托梦与他化为山神,自语说‘移往章安县寒石山住。推室以相奉。’后来道林通俗宗事,起寺舍隐岳。春秋一百一十岁。佛祖昨夜也托梦给我了,说如今世事艰难。恐怕有奸佞相害。妾身这整日都不安稳…………

    如今也只有借佛祖的名义说话了。

    陈彦允沉默很久,把她抱进怀里:“嗯,佛祖说给你听的,我都知道了。”他低下头,安慰她说,“我一向都是护卫不离身的。何况……我又怎么舍得死呢?”

    顾锦朝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自己这么说了,陈三爷应该会警惕一些吧。

    他依旧抱着她,又拿起书继续看。

    顾锦朝躺在陈三爷怀里,看到他正读的是一本讲浚河的书。她慢慢闭上眼,这样安静地休息片刻也好。

    陈三爷看到她睡着了,动作就放轻了。看着她的睡颜许久,目不转睛。

    过了会儿,招手让丫头拿了他的斗篷过来替她盖上。

    锦朝睡一觉醒过来,陈三爷还在。蜡烛已经烧了一半,她惊然坐起,本来还说去陪曦姐儿睡,怎么一闭眼就睡着了……陈三爷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酸软的胳膊,说:“看你睡得香,也不忍叫你起来……快过去吧,我也睡了。”说完放下书向内室走去,很快丫头过来放了帷帐。

    等曦姐儿醒过来的时候,果然看到锦朝也睡在床上,她在锦朝怀里赖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锦朝给她穿了衣裳,抱她起来。陈曦显得很高兴,拉着她的手说:“母亲,你给我梳头发好不好?我要梳双螺髻,还要戴珍珠发箍。”

    锦朝笑着说,“那今日就不戴珍珠发箍,戴茉莉花好不好?到时候满头发的茶香。”

    说着让丫头去摘茉莉花,她的花圃里种着淡绿色的宝珠茉莉。

    早膳吃过荷包蛋和槽子糕,锦朝带着陈曦去给陈老夫人请安。

    陈老夫人看着陈曦头上的花,很是惊讶,跟陈曦说:“好看不说,你母亲竟然舍得掐了宝珠茉莉给你戴头发。说好听了她是疼爱了,说得不好那就是辣手摧花、不解风雅了。”

    陈曦不好意思地笑,大家都笑起来。

    今日陈老夫人约了几个相好之家的太太过来听戏,请了德音社的班子。府里又在半竹畔那边有个现成的戏台。秦氏早已经提前布置好,半竹畔后院有个凉亭,放了圈椅和楠木桌搭了看戏台,茶水点心也都布置好了,还特地搬了几盆墨竹来应景。

    陈老夫人看了很满意,夸赞了秦氏办事仔细。

    不一会儿,吴家两位太太和吴老夫人,郑国公府常老夫人和她三个儿媳就过来了。吴老夫人和常老夫人与陈老夫人同坐,其他几个媳妇辈的则和孙氏几个凑了坐。周亦萱坐在陈昭身边,陪她说话。

    戏班子班子过来给陈老夫人请安,陈老夫人先赏了十两的纹银,算是请班子里的人吃茶。

    几人刚落座,郑嬷嬷就走过来,跟陈老夫人说:“……俞夫人过来了。”

    常老夫人就侧身问陈老夫人:“是和你们结秦晋之好的俞家?”

    陈老夫人笑着点头:“上次见到俞夫人还是在定国公府,眼见着大半年没有来往了,正好请过来一聚。”说着叫了锦朝过来,跟她说,“俞夫人已经到垂花门了,你去迎了俞夫人和俞家小姐过来。”

    秦氏正坐在陈老夫人身边,闻言笑容一滞。

    按理说迎客的事应该是她过去才对。

    顾锦朝却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要她去见亲家呢。

    陈老夫人又拉她到自己身侧,压低了声音说:“好好看这位俞家小姐,以后可是要嫁给玄青的…………

    锦朝笑着回道:“媳妇省得。”

    陈老夫人有些欣慰,“你最是懂事了,我倒不担心你。不过你又是刚嫁进来的,恐怕俞夫人还不认得,让你五弟妹和你一起去吧。”说完叫了王氏过来吩咐。

    锦朝和王氏随后带着丫头婆子去了垂花门。

    俞夫人已经在垂花门等着了,锦朝远远就看到了她,还有身边站着的一个妙龄少女。那少女风姿皎洁,穿着一件湖色宝瓶妆花褙子,素白挑线裙子。梳着发髻,眉眼间还有些稚嫩,却肌肤雪白,柔婉动人。

    王氏小声说:“那可就是俞晚雪……倒果真是漂亮。”

    两人几步上前,俞夫人先看到王氏,两人相互行礼。俞夫人笑道:“五夫人倒是一点没变。”

    王氏先给顾锦朝介绍了俞夫人。俞夫人的笑容有些迟疑。

    这少女看上去和她女儿差不多大,却梳了妇人发髻,王氏还要先介绍自己……那就是说这少女的身份很高。她原先还以为是陈家的孙辈媳妇,并没有在意。

    王氏才说顾锦朝:“……是我三嫂。”

    竟然是陈三爷的继室!俞夫人心中一震,忙笑道:“原来是陈三夫人,实在失敬了!”她听说如今内阁阁老陈三爷娶了继室,却一时没想到是眼前这人。

    内阁阁老唯一的嫡子,今年又考了探花,授了翰林院编修。要不是俞老夫人那一辈早年就定下来了,和陈家这门亲事恐怕根本就落不到俞晚雪头上……俞家虽说也是名门大户,这门亲事却是高攀了。所以陈老夫人递信说让她带着女儿过来听戏,俞夫人就很是准备了一番,才带着俞晚雪过来。这门亲事要是成了,俞晚雪就是高嫁了。对俞家绝对是很有好处的。

    “晚雪,来见过陈三夫人……”俞夫人回头拉了俞晚雪上前。

    俞晚雪几步上前,笑着屈身向锦朝和王氏请安,十分温和有礼。

    顾锦朝打量了她几眼,除了容貌还稍显稚嫩,俞晚雪倒是与前世的区别不大,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ps:第一更,第二更3点左右,么么哒~~

第二百五十四章 怀疑

    顾锦朝和王氏带着俞家母女到半竹畔的时候,戏班子的人的还在准备。

    秦氏把戏本递到陈老夫人手里。

    她只略扫了一眼,就把戏本又递到顾锦朝手上:“你看看你喜欢什么。”

    陈老夫人是想给她脸面,顾锦朝却不能真的自己决定了,看了之后把戏本还回去:“媳妇觉得《浣纱记》、《紫钗记》、《南柯记》这几个都不错,也不知道选哪个好。”

    陈老夫人又把戏本递给常老夫人:“你也看看。”

    常老夫人摆摆手笑:“算了算了,我客随主便。”

    陈老夫人才把戏本给了秦氏:“你三弟妹说的几个都不错,你随便挑一个都成。”

    秦氏也没什么异样,笑着接过来去吩咐戏班子的人了。

    趁着戏还没有开始,陈老夫人又和俞夫人寒暄。俞夫人待她很恭敬,俞晚雪坐在她身边身姿如兰,陈老夫人问她的话,也回答得轻言细语。

    陈老夫人问俞晚雪平日读不读书,俞晚雪柔声说:“也是读的,就是读得不好。看了《女训》和《女诫》。”说又说给陈老夫人带了一盒手抄的佛经做礼物。

    她身边的丫头呈上个红漆桐木的盒子,俞晚雪从里面取了佛经出来。

    陈老夫人看了很满意,让绿萝把盒子收下。

    女孩儿无才便是德,但陈老夫人又怕陈玄青太高傲,没有才学的女子他看不上。所以才问了俞晚雪读不读书的事,能识字就好,会看书就能开阔眼界,不会见识浅薄了去。

    陈老夫人又问了会不会女红、中馈的问题。俞晚雪都答会,但是不精通。

    常老夫人、郑老夫人也问了许多问题。搞得俞晚雪都脸红了起来。

    虽然知道她这是来给人相看的,但这样的情景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秦氏点了《紫钗记》,不一会儿穿着戏服的霍小玉就出现在戏台上。众人都看得很投入。大戏最后刘益和霍小玉再无误会,黄衫客慷慨相助。使两人重逢,连理重谐。

    看完了戏也是晌午了,陈老夫人请了大家去檀山院的花厅进午膳,吩咐厨房上了雪梨水给大家喝。

    周亦萱却跟上顾锦朝,小声问她:“三舅母,那俞夫人是什么来头,还要您亲自去接啊?”

    顾锦朝想了想,跟她说:“原俞老太爷是山东巡抚。俞老夫人和娘关系甚密。这次俞夫人带着女儿过来,可能是要相看的。俞家小姐和咱们七少爷有娃娃亲婚约,信物是一对玉佩。”

    她希望周亦萱能打消嫁给陈玄青的念头。

    毕竟陈老夫人是肯定不会向俞家退亲的,她不会为了周亦萱,平白伤害俞家的面子。

    怕只怕她还是想跟着陈玄青,哭闹着要做妾,那丢人的也只有她自己。

    周亦萱果然脸色不好看,手指绞着汗巾。“七表哥……他……他已经有婚约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顾锦朝说:“我也是前不久听娘说起这事的……行了,你听了大半天的戏,又不喜欢茶水。快去喝碗梨子水解渴吧。”顾锦朝端了一杯梨子水给她。

    周亦萱却十分失魂落魄,哪里还喝得下梨子水。

    陈老夫人今天找俞晚雪过来的目的,也有想让周亦萱死心的意思。知道陈玄青有婚约。而且不久就要成亲了,她总不会还对陈玄青有心思吧。所以就找了周亦萱过去,给她介绍俞晚雪。俞晚雪站起身给她见礼,又比她矮了半个头,显得娇小柔婉,周亦萱看到更不是滋味。

    哪个男的不喜欢这样小鸟依人的女子,她嫌自己长得太高了。

    陈老夫人笑着跟周亦萱说:“晚雪和玄青从小就有娃娃亲,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亲了,别看晚雪比你小几个月。以后你可要叫她七表嫂的。”

    周亦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俞夫人心里却是一喜,陈老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已经认下这门亲事了?

    俞夫人吃过了午膳。喜滋滋地领着俞晚雪回去了。

    陈老夫人问顾锦朝觉得俞晚雪如何。

    顾锦朝答道:“言之有理,行之有度。温婉娴雅。又懂得谦虚,我觉得还挺不错。”

    陈老夫人也点点头认同:“虽说性子好静了些,但好静有好静的好处。玄青这样的人,表面看上去温和有礼,实则内心最是高傲不过了,他待谁好,却不一定喜欢。性子又像他爷爷,到现在都没有个通房,一门心思都是制艺八股。他父亲觉得他性格死板,他爷爷却正好喜欢这样的性格。”

    说完之后自己沉思了一下,叹了口气:“今日把俞家小姐找过来……实属无奈,恐怕她和玄青的婚期要提前了。”她拉着锦朝坐下,“回去之后和老三商量一下玄青的亲事,他要是同意了,我再请俞夫人过来商量婚期,赶在玄青十七岁前成亲。两人的八字是早就合过的,这不用担心。”

    顾锦朝应诺。

    等晚上陈三爷回来,锦朝跟他说了陈玄青的亲事。

    陈三爷想了想跟她说:“早年母亲和俞老夫人的关系好,定了娃娃亲,当时是交换了信物的。”既然交换了信物,再有变动就是言而无信了,“……现在玄青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一切都听母亲和你的,这样的事你们拿主意。”

    顾锦朝说:“那我明日去回了母亲。”直起身给陈三爷盛了汤,“您今日倒是回来得早,朝中的事忙完了吗?”

    陈三爷笑着摇头:“朝中的事可没有忙完的一天。”他手指轻叩桌沿,却突然陷入了沉思。

    顾锦朝看着他,奇怪他怎么不吃,“您想到什么了?”

    陈三爷缓缓道,“一个契机,我需要一个打破僵局的契机。”

    不查到刘含章身上,王玄范就不可能被牵连其中。他必须想到一个办法,让张居廉松口。而他刚才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应该是他朝堂上的事吧,陈三爷想要什么契机?

    顾锦朝不知道,她虽然有前世,但她前世也是个内宅夫人。他最后怎么成功弄垮王玄范的,让他被贬黜成扬州知府的,她并不知情。不过再怎么想总要吃饭的,她把碗推到他身前,“小厨房炖的火腿蹄筋汤,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陈三爷接过喝了,却发现她碗里饭只动了一点。

    “最近怎么吃这么少?”他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夹了许多肉堆到她碗里,“这些都吃了,不准剩下来。”昨天偶然抱到她的腰,觉得她已经太瘦了,要是再挑食怎么得了。

    锦朝面上发苦,倒不是她不想吃,实在是吃不下。今晨起来还觉得犯恶心,好在喝了杯香片把恶心倒胃的感觉压下去了。闻到蹄筋的味道更是不舒服,觉得很腥,更不想吃了。

    她小声说:“三爷,我真的吃不下……中午在娘那里,吃了好多烩羊肉。现在肚子还是饱的。”

    陈三爷挑了挑眉。把她抱过来坐在自己怀里,顾锦朝看到丫头婆子都还在,抓着他的衣袖声音压低了问他,“三爷……你做什么……”

    陈三爷淡淡说:“看看你是不是说谎。”手摸在她肚子上,轻轻按了几下。“明明还是平的,撒谎。”

    陈三爷叫了青蒲过来:“今天三夫人在太夫人那里吃了什么?”

    青蒲犹豫了一下,三夫人最近吃得太少,她们也担心……“一盏梨子水,几块甜瓜,还有小半碗八宝饭。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陈三爷无奈地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她真是做了错事一样。

    顾锦朝只能说:“可能是天气烦闷,胃口不佳。以前一到夏天我就吃得少,您要是逼我吃下去,我也会犯恶心吐出来的……”她怕陈三爷真的逼她把那碗肉吃下去。

    陈三爷郑重地看着她,想了一会儿,目光突然变得很柔和。

    他凑在她耳边,小声问:“锦朝,你这个月的月信好像没有来吧……你是不是……”

    顾锦朝吓了一跳,她的月信本来就不准,推迟是常用的。

    难道……真的怀孕了?

    锦朝很迟疑:“……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事她怎么确认。

    陈三爷怔了片刻,孩子……他原来怎么没有想到。“明日请人去找季大夫过来看看,要是真的有了,你可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了……不吃东西会饿着我的孩子的。”他轻轻揉着锦朝的小腹,声音透露着明显的愉悦,“锦朝,你有我的孩子了……”

    他们的孩子,锦朝可能有了他们的孩子。

    两人之间最深的羁绊还能是什么,自然是血缘的联系。

    陈三爷轻轻地放她下来,立刻找了孙妈妈进来,让她连夜带人去季大夫那里说一声,明早就过来给锦朝把脉,今日已经太晚了,季大夫七十岁高龄,不打扰人家过来了。既然她吃不下肉,当晚锦朝就被迫吃了一碗银耳莲子汤、三块豌豆黄、一碟核桃仁做晚饭。

    抱着她躺在床上,陈三爷也很久没有睡着。

    锦朝轻轻动了动身子,陈三爷立刻搂住她的腰说:“不要乱动,就这么睡着。你一个人睡里面,容易踢被子……”

    锦朝小声说:“现在天气还热,踢被子也没事的。”

    陈三爷低头在她耳边说:“现在不许了,好好睡。”

    明天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ps:卡文。。。卡成狗,累

第二百五十五章 身孕

    陈三爷一大早的就请季大夫过来,陈老夫人都惊动了。

    听来传话的丫头说可能是有孕了,陈老夫人喜不自胜,跟几个来请安的媳妇说:“一起去老三那里看看,要是真有喜事,咱们也早知道些。”

    等郑嬷嬷扶着她走到木樨堂,正好看到季大夫笑容满面地走出来。季大夫留了一把山羊胡,穿着灰布道袍,身后还跟着两个抱药箱的药童。采芙把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递给药童,屈身送季大夫离开。

    陈老夫人都来不及进门,看到正是常伴顾锦朝左右的丫头,召她过来问话。

    “季大夫诊治了,是怎么说的?”

    采芙也高兴,脸上掩饰不住喜气洋洋的,“回禀太夫人……是有身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几个媳妇都高兴得惊叹,王氏扶着陈老夫人的手说:“您要添金孙了呢!”

    秦氏微笑道:“咱们这来得可就匆忙了,知道三弟妹有孕,连个像样的礼盒都没有。”

    陈老夫人摆摆手说,“多说无益,先进去看看再说。老三估计要高兴了。”

    采芙就领着陈老夫人等人进了木樨堂,到了第二进的正房。守在西次间外面的几个丫头忙向她们请安,拢了珠帘之后退到旁边。

    陈三爷刚确定顾锦朝是真的怀孕了。

    他昨天还只是怀疑。

    听到季大夫说的时候,心中还略有些不真实感,毕竟她嫁给他也才三个月。

    他看着顾锦朝很久。

    顾锦朝心情很复杂,当然肯定是喜悦的,还有点陌生。她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里面……就有她和三爷的孩子了,这个孩子还是麟儿吗?

    不管是不是。这都是她的孩子。会叫她娘亲,会爬、会笑,闹着不肯吃不喜欢的东西……

    她想了一会儿抬头。才发现陈三爷正看着自己。

    “三爷……”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三爷招手让她过去,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身边,动作轻轻的,好像她立刻就变得脆弱起来了。他拉着顾锦朝的手,神情略有些严肃地跟她说:“锦朝。你现在有身孕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性了。怀孕头三个月胎位不稳,高处、水边都不准去。我看你平日很挑食,以前就算了。现在你要吃得平衡一些……”他顿了顿,应该是在想还有什么没说到的。

    “我平时太忙了,不能天天盯着你,你的丫头婆子又只听你一个人的。我派一个信得过的跟着你好了……”想到那些各种意外伤了身体的,陈三爷皱起眉,觉得这样也不够保险。手指敲了敲桌沿,又说。“我从鹤延楼调十个护卫过来,你去哪儿都跟着你。”

    顾锦朝听得苦笑起来,“三爷……您是不是有点紧张?”

    陈三爷笑着摇头:“我就是担心你罢了,怎么就紧张了。”

    顾锦朝低声说,“您的手心发汗……”

    陈三爷咳嗽了一声,抽回手。刚才等着季大夫诊断。不知不觉就有点握紧手。

    顾锦朝说:“我不用护卫跟着。一直住在内院里,怎么用得着护卫保护。”而且这个时候。她不想陈三爷还要分出精力来保护她,“您放心吧,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会挑食,怎么还用派一个人守着我,岂不是还要让娘看了笑话。”

    听说怀孩子的时候不能挑食,不然生出来的孩子也挑食。

    陈三爷自己想了想,也觉得派护卫跟着她没必要。笑着看她:“我是关心则乱。”心里好像还有点不可置信,锦朝竟然已经有他的孩子了。他不由轻轻唤她,“锦朝……”

    顾锦朝嗯了一声,却看他已经含笑看着自己,什么也不说。

    她低下头看着他革带上的花纹。

    陈三爷抱她坐在自己怀里,轻轻地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顾锦朝喜欢女孩,觉得男孩太调皮了,管教起来很累。

    她把头靠在他胸膛上,静静地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问他:“那您呢?”

    陈三爷略想片刻后答道,“要是男孩,我就教他读书。要是女孩,你就教她女红……男孩女孩都好,反正以后还要再生的,不着急。”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父母总是盼望着孩子的样子,其实生出来了都会喜欢的。

    顾锦朝也笑起来,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直到外头香叶通传说陈老夫人过来了。

    她才忙从陈三爷身上下来,坐到罗汉床的另一侧。

    还是被最先进门的陈老夫人看个正着。嘴角不由露出笑容。

    陈三爷给陈老夫人行礼。锦朝也过来行礼,却被陈老夫人拦住,“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见着我喊一声就行,不用行福礼。快坐下,娘跟你说说话。”好像她真的就变成玻璃做的,磕不得碰不得了。

    秦氏、王氏和葛氏都跟着陈老夫人身后进来,丫头们端了杌子过来给大家坐。

    陈三爷也没有避去东次间,叫丫头端了茶过来,他就坐在太师椅上看书。

    陈老夫人看到儿子这样,心里更是想笑了。避开都舍不得,难道谁还会欺负他儿媳妇不成。

    几人已经听采芙说了她怀孕的事,个个都先恭喜了一番,陈老夫人更是不停地打量她,“人家怀孕都是要胖的,你偏偏还瘦了。我就说你怎么吃得不多,还以为是天气太热了……看来肚子里是个能折腾的,生出来应该是个小子,还能比他爹活泼。”

    秦氏脸上的微笑一僵。

    孙氏怀孕,陈老夫人直言不讳希望是女孩。顾锦朝有孕,便立刻成了男孩……庶房和嫡房,该对谁好,老夫人心里那是门儿清啊。

    顾锦朝脸色微红,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也说不准,我娘怀我弟弟的时候。就吃得香睡得稳。”

    王氏笑了笑:“我看三嫂这样子就像是怀了男孩。三嫂看上去又是有福气的。”

    陈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语气温和:“头胎更要注意着,我灶上三个媳妇。一个给了你侄媳,再拨一个给你。她们有经验,知道吃什么对孩子好。平时就帮你看着,免得吃错了东西。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尽管开了单子送到我这里,我那边做了送过来……怀孕了就嗜睡。你每日尽管睡饱了再过来。不用按着晨昏定省的时候来。”跟她说了很多要注意的事。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啊的声音,随即是杯盏落地的清脆声。

    这是究竟怎么了?

    顾锦朝示意孙妈妈出去看看。

    不一会儿青蒲从外面走进来,给众人行礼后跟顾锦朝说:“……陈护卫在外面等着。说有要事禀告三老爷。”

    顾锦朝看到她月白的综裙上有块明显的汤渍,就问她:“这是怎么了?”

    青蒲似乎有些生气,低声说:“不小心撞了人罢了……奴婢立刻就回去换一件裙子。”

    怎么一向好脾气的青蒲生气了?

    顾锦朝觉得这事异常。

    她去和陈三爷说了,陈三爷到外面跟陈义交谈了几句,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很快回了内室换衣裳。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穿着绯红色正二品的盘领右衽袍,跟顾锦朝说:“我晚上再回来。你好好等着我……”锦朝点点头,平时不都是等着他吗。

    陈三爷有点迟疑,似乎想跟她说什么,却还是提步先走了。

    陈老夫人和几个嫂嫂弟妹一言一语,跟顾锦朝说到了晌午。

    一会儿陈曦也过来了,听说顾锦朝怀孕了。很惊奇地问:“……是有个弟弟在里面吗?”

    王氏打趣她:“曦姐儿不喜欢妹妹吗?怎么就认定是个弟弟了。”

    陈曦眨了眨眼睛说。“我和媛姐儿玩的时候,她说她娘亲生的妹妹一碰就哭。都不要她抱。我怕妹妹哭,希望母亲能生个弟弟。”

    王氏心想,这孩子还不明白弟弟代表什么。要是她到了明白的年纪,恐怕巴不得顾锦朝怀的是个妹妹。

    陈曦坐在顾锦朝身边,伸出手想摸锦朝的肚子,又突然缩回手,抬头问她:“母亲,曦姐儿能摸一摸吗?”

    锦朝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啊。”

    陈曦小心地摸了摸,有点失望:“我都感觉不到弟弟在里面。”小腹还还平平的。

    陈老夫人说:“傻孩子,你弟弟还小呢。等他长大了才摸得到,快过来,祖母要跟你说话。”

    陈曦乖乖跑到陈老夫人身边,陈老夫人就搂着她的肩叮嘱,“以后别让母亲太累了,不准让她心烦,乖乖听话。等不了多久啊,曦姐儿就要有弟弟了。以后有弟弟了,曦姐儿也要待弟弟好。”

    陈曦点点头,郑重地说:“就像七哥对我好一样!”

    一直到下午喝了香片,陈老夫人才由秦氏陪着回去了,王氏和葛氏不多一会儿也告辞了。

    顾锦朝找了孙妈妈过来,问她青蒲究竟撞着谁了。

    孙妈妈说:“是跟着陈护卫来的一个护卫,说是姓林,长得人高马大的。青蒲姑娘端着您的汤过来,他站在路上不退让,青蒲姑娘说了好几声他才让开。等青蒲姑娘都走开了,他突然追上去想挡住她……一不小心就撞了。给您炖的汤用的是老参,青蒲姑娘生气了,还骂了他一句……”

    顾锦朝听着觉得很奇怪:“那个姓林的护卫究竟想做什么?”

    孙妈妈笑了笑:“说青蒲姑娘长得像他娘亲,人是傻气,没有坏心。当时还道歉了好久……”

    顾锦朝笑着摇头,“还真是傻气。”知道自己有孕,她心情都变得舒缓起来。(未完待续)

    ps:解释单更的原因,作者君有个叫做姨妈的亲戚来了→_→下午一直肚子痛,床都没下,码字更是奢望。。。

第二百五十六章 遇刺

    孙妈妈晚上特地来问要吃什么。

    “太夫人那边的庆喜媳妇过来了,还带了好些进补的药材。太夫人又给外院厨房开了单子,要每天往咱们这儿送个肘子、两条鲈鱼、一对鸽子……别的还有牛乳等东西,说您今后的饮食就不一样了。您看看以后这些东西怎么安排好?”

    顾锦朝接过孙妈妈递过来的单子看。陈老夫人开了许多东西,都是大补的。

    她问孙妈妈:“这些可是四房出钱?”

    孙妈妈笑着摇头:“太夫人特地说了,这算是她老人家给您养胎的,那些药材也是。”

    顾锦朝皱了皱眉,陈老夫人自然是一片好心。但此时二房的孙氏还有孕,开销可都算在二房里面。她这边却算在陈老夫人那里,多少说不过去。

    孙妈妈也知道顾锦朝在想什么,就说:“您是嫡长房媳妇,太夫人疼爱您是应该的。您心里可别觉得有什么愧疚。”毕竟三房有陈三爷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一般夫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张扬不懂得收敛。偏偏顾锦朝十分谨慎,孙妈妈倒是觉得她大可不必想太多。这是陈老夫人的偏宠,任谁都会这样偏宠。二房那边也不会有微词。

    顾锦朝叹了口气:“也罢。”毕竟也不可能把单子退回去,拂了陈老夫人一番好意。

    “怎么安排膳食我没经验,你一手负责,和庆喜媳妇商量着来吧。”

    孙妈妈接了单子,心里有些犹豫。一般这种宗房复杂的夫人有孕之后,都要通知娘家人,娘家人会派了信得过的婆子过来伺候,不会全部交给婆家人。怕婆家的人会有心怀不轨的。

    但她听说,三夫人的母亲两年前去世了……

    她问顾锦朝:“您要不要写信给顾老夫人说一声。派个婆子过来……两个人一起看着?”

    顾锦朝摇摇头,“我放心你,你去做就是了。”她有身孕的信下午已经递出去了。但是让冯氏派个人来伺候她,顾锦朝想到就觉得不舒服。徐静宜那边陪嫁的婆子少,自然也不能派过来。

    孙妈妈就笑了笑,福身出去了。

    佟妈妈抱着笸箩进来,脸上全是笑容:“夫人您看,这是奴婢从库房里找出来的。全是潞绸、罗缎和缂丝的料子。给孩子做小衣最合适。您看看选几个好的出来。先给孩子做着肚兜如何?”

    顾锦朝接过笸箩看,里面装着颜色花样各异的尺头,足有十多个。

    她摸过这些软滑的布料。嘴角不由露出笑容,心里觉得也和布料一样软绵绵的。

    顾锦朝挑了一个大红百吉文的尺头、一个黄色素缎缂丝的尺头。后一个可以绣婴戏莲纹或者年年有余的花样。“把这两匹布裁了,另外找几个手艺好的婆子,浆鞋底出来。”

    佟妈妈接了尺头退下。采芙、绣渠又捧了尺头进来,说要给孩子做小袄。

    一直到晚上才算是安定好了孩子的事。毕竟才怀孕两个月,等孩子生下来也是明年七月的事了。

    锦朝刚喝了碗猪蹄汤,却听到屋外有人说话。似乎是陈义……

    三爷回来了?

    顾锦朝让青蒲出去看看。很快青蒲就带着陈义进来。

    陈义脸色很白,额头全是汗,跪在地上很久都没有说话。

    顾锦朝心里一紧,难道……陈三爷出了什么事?他不是都说过自己会小心的吗……

    “陈护卫,究竟是什么事,你也快说清楚。”顾锦朝的声音尽量平稳。“这做闷嘴葫芦是什么意思?”

    陈义的嘴唇抖了抖。“夫人……三爷今日从内阁回来,在兰西坊……遇刺。是属下几个无能……”

    顾锦朝脸色也有些发白。觉得身子发软,手紧紧抓住罗汉床上铺的鸭绿稠福寿纹垫子:“他现在在哪里……伤得可重?”

    陈义忙回道:“在外院书房,三爷原先就住在那里。是胸口中了箭……已经派人去请太医过来了。三爷还尚是神志清醒,您别担心,应该没有大碍。江先生已经请了太夫人过去,她特地吩咐,为了您的身子着想,您就不用去了。”

    人都不要她看,伤得重不重她怎么知道!

    顾锦朝更怕他们隐瞒三爷的伤情,就是怕她肚子的孩子有什么意外。

    她勉强站起身,坚决地说:“我一定要去看看。”吩咐青蒲,“拿我的披风过来,陪我去外院。”

    陈义忙跪下说:“夫人,您的身子要紧,三爷之前也说过,不能让您去看他……您可要谅解属下啊!确实是没有大碍的,不然此时就应该发信给远在陕西的二爷了,您说是不是……”

    顾锦朝系上披风,理也不理会陈义就带着青蒲往外走。给没给二爷送信,她怎么知道!她只知道陈三爷现在受了重伤,她一定要过去看看……万一,有什么闪失呢!

    陈义站起来,想着夫人肚子里刚怀了三爷的孩子,阻拦又不敢阻拦,又怕她去看到动了胎气,到时候受责罚就算了,他自己心里恐怕也要愧疚一辈子。

    陈义只能带着护卫跟着顾锦朝一路出来,垂花门正守着几个婆子。看到三夫人走得如此匆忙,连忙要阻拦,就听到青蒲低声道:“没长眼的东西,你们还谁都敢拦了!”

    婆子们连忙让开,又看到陈护卫带着人眼巴巴追在后面,忙问道,“陈护卫……这究竟……”

    陈护卫摆摆手,“别问别问,好好守着就是!”

    外院已经戒备森严,不仅是鹤延楼的护卫守着,还有穿程子衣的侍卫,都配着大刀,面容严肃。看到陈义跟在顾锦朝身后,倒也没有人阻拦她。

    顾锦朝只来过陈三爷外院的书房一次。

    陈三爷的书房设在鹤延楼旁边,是个两进的小院子,旁边种着几株高大的松柏。平时很清净,如今却岗哨密布。连小厮都不能进出,热水、药物都是护卫端进。

    ……这样的情形,明明就已经很严重了!

    顾锦朝往里面走。守门的侍卫想拦住她。陈义在后面打了个手势,侍卫才让开。

    不仅陈老夫人在里面,陈玄青和陈五爷也在。陈玄青正在和一个穿着圆领袍的老者说话,“父亲的伤势颇重,恐怕还需要大人尽力调养……要用什么药材,您尽管开口便是。”

    陈老夫人看到顾锦朝眼眶发红。脸色发白。忙过去扶她:“你怎么过来了……”

    锦朝跟陈老夫人说,“娘,我想进去看看他。”

    陈老夫人刚才也哭过。闻言又觉得鼻酸:“算了,你有身子的人。去看了他又能如何……”

    顾锦朝紧紧握住陈老夫人的手,低声问:“他是不是没有醒?”

    他没有醒……所以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以前她只要在外头一说话,陈三爷就会让小厮请她进去,好像无论她在哪儿,他都能立刻注意到她。

    顾锦朝心里发冷。虽然前世他挺过来了,但这一世要是有什么意外呢?她怎么办……她刚怀了他的孩子。他不是还要教孩子读书吗?只要一想到三爷可能会死,顾锦朝觉得呼吸都沉重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这么在乎他了?

    陈老夫人想到儿子的伤势,也觉得心都在揪痛。别说安慰顾锦朝,自己都忍不住掉眼泪。

    陈五爷走过来安慰陈老夫人:“娘,您可别伤了身子。和三嫂去偏房坐坐吧。这边有我和玄青看着。不会有事的。”

    顾锦朝深吸了口气,她不能伤心。这些事她帮得上忙。陈三爷遇刺肯定是河盗案牵涉的人动了手脚,她早就提醒过陈三爷,怎么还会遇刺,这群人究竟有多猖獗,敢行刺朝廷二品大员!

    “郑嬷嬷,你扶母亲去偏房休息。”顾锦朝吩咐说,又看向陈五爷,“五爷放心,我还不至于太过伤心,请陈义过来回话吧,我有事要问他。”

    她进了厢房,想把三爷遇刺的经过问清楚。既然有了她的提示,陈三爷肯定不会那么不小心,究竟这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青蒲端了把圈椅过来,不一会儿就有人进来,却不是陈义,而是陈玄青。

    他穿着青色盘领右衽服,刚除了官帽。轻声说,“你要问什么?”

    顾锦朝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问他,“你可知道三爷是怎么遇刺的,那凶器又在何处?”

    陈玄青叹了口气说:“母亲,你还是别问吧。这事情太复杂了……凶器是把箭,已经取出来送去刑部了,我们的人已经看过,只是把寻常的箭。你还是先回去歇息吧,这里还要忙到很晚的……”

    青蒲想了想,也劝她说:“夫人,咱们明日再过来看吧,眼见着天都黑了……毕竟您要为孩子考虑。”

    顾锦朝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只是她实在不放心。

    她想亲眼见过三爷,想知道他伤得多重,不想被人蒙在鼓里。

    陈玄青皱了皱眉:“孩子?”

    什么孩子?

    青蒲福身回道,“夫人已经有身孕了,受不得劳累。”

    顾锦朝……怀了父亲的孩子?陈玄青心里说不清有种什么滋味,看到她默然不语。平日都是坚强温和的人,怎么现在显得如此可怜。她样子这么瘦……真的有孩子了?

    “你……”他袖中的手握紧了,“既然有孩子了,更不能操心劳累。我派人送你离开吧。”

    顾锦朝轻声说:“我就见他一面,看了就走。”

    她站起身,好像有点站不稳虚,身子晃了一下。陈玄青立刻就想伸手去扶,青蒲却已经扶住她。并且看了陈玄青一眼,她觉得陈玄青的样子有点古怪……

    顾锦朝已经站稳,直直看着陈玄青:“我要去见他。”

    陈玄青沉默好久,才叹息:“你跟我来吧。”(未完待续)

    ps:感谢飘盛亲的和氏璧,么么哒!

    大家让我固定更新时间,这个不太好固定,第一更大概在7~8点,第二更大概在10~11点。(都是晚上)其实更建议错开一天看,但发现大家好像都没有错开的。。。应该还有一更,等作者君去楼下买个鸡爪子吃,有点饿了。。。

    推荐好友新文:《宅萌喜事》看海的羽儿

    本打算斗个你死我活,却发现在一旁煽风点火也不错。

第二百五十七章 清醒

    陈三爷躺在床上,他还没有醒过来,身上盖了厚厚的被褥。他平日都只盖薄衾的,失血过多后怕是不够维持身体温暖。看上去似乎除了脸色苍白,别的都无大碍。

    书砚找了杌子过来给,锦朝坐在床边拉住他的手。

    一向都是温热的手如今冰凉,握笔的手,食指和中指指腹有薄茧。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锦朝第一次仔细看他的手,又轻声吩咐书砚:“去热汤婆子过来。”

    书砚一愣,这大热天的怎么用得着汤婆子。

    江严就道:“愣着做什么,你去热过来就是。”夫人应该是觉得陈三爷手太凉了。

    书砚很快就抱着汤婆子进来,顾锦朝塞到了被褥里,果然摸到他的脚也是冷冰冰的,把汤婆子放好,她也没有想走的意思。看着陈三爷好久……陈三爷要是每逢沐休,顾锦朝醒来总是发现他看着自己,不知道看了多久。看着一个人睡觉,能有什么意思?她一直不太明白。

    顾锦朝心里甚至有点责怪自己,或许她就应该把遇刺的事说清楚。不要借以佛祖之口,说不定他才真的重视,不会这样被别人害了去。顾锦朝很怕三爷有什么不测……再也没有人在她疼的时候安抚她,包容她,温柔地善待她。或者是三爷的时候,自己陪在他身边。无论她唤他做什么,他都很快的回应她,很是从容安宁。

    顾锦朝把脸埋进他手里,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濡湿了他的掌心。

    她一向是个很骄傲的人,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哭。

    陈玄青看到她肩膀微微颤动。

    她是在哭吗?顾锦朝原来在他面前哭,多半有点表演的成分,那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她嫁到陈家之后,陈玄青还没见她哭过,好像这种哭泣已经不是为了他,所以变得很含蓄,是实在忍不住了吧。

    她现在是真的这么喜欢父亲了吗?

    陈玄青垂下眼不说话。

    顾锦朝却感觉到陈三爷的手动了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他柔和的声音:“……哭什么?”

    顾锦朝抬起头,发现陈三爷正看着她,嘴边笑容淡淡的扬起:“都说了,我不会有事的……快别哭了……”声音还有点吃力,却尽力撑着身子坐起来。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就想用袖子给她擦眼泪。陈三爷叹息一声,把她搂紧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嗯,没事了,不哭。”

    陈三爷给江严打了个手势,江严带着周围的护卫退出去,陈玄青也退出去并合上门。

    陈三爷只感觉到她身子不停地抽动,手却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好像很依赖他一样。他的心也变得格外柔和,小声地问她:“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和陈义说过……不要你来吗……”

    他设定的计划在她怀孕之前,要是知道她怀孕了,他还不会冒险用这种方法。可已经没有办法了,原本是想让陈义把情况说轻一点,免得顾锦朝担心。不过想不到她还是在旁边守着自己……

    要是平日,顾锦朝肯定觉得这样被他抱着很尴尬。她现在却觉得没什么重要的,只要三爷一切都好,她解释说。“是我一定要过来……我怕你出什么事。本来觉得对孩子不好,都打算回去了…………

    “当时陈义是怎么跟你说的。”他依旧顺着背安慰她。觉得陈义说得肯定有点问题。

    顾锦朝摇摇头,却不愿意多说。想到他刚醒过来,她问他:“不如把太医叫进来看看?您有没有饿,我去给你做点红枣枸杞粥吧。”他失了这么多血,应该吃点补血的东西。

    陈三爷摇摇头。

    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判断的,不然他可不敢去冒险。这伤势看起来严重,其实根本没有伤到心肺。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其实……我还挺高兴的。锦朝,我要是有天真的死了,你会这么为我伤心就已经够了。你还记得我……”

    顾锦朝忍不住又觉得鼻子一酸。陈彦允错了,前世他死的时候,她不仅不伤心,而且之后的几十年包括重生后,也很少再想起他。她伸手去捂住他的嘴,“没有什么死不死的,您这不是好好的。”

    陈三爷拿下她的手,笑着说:“我比你年长十五岁,怎么会不先死呢。”

    顾锦朝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那您就努力多活十几年。”

    陈彦允嗯了一声,为了顾锦朝,他也要惜命才是。他捧着锦朝的脸凑近,亲了亲她的嘴唇。手滑到她的小腹上,轻轻地绕了绕,“你今天待它好不好?”

    失血太多,顾锦朝觉得他的嘴唇也冷冰冰的。想到自己还提醒过他,忍不住想问:“三爷,我前日才说过要您小心,您怎么还是受伤了?”他这么谨慎的人,只要有一点怀疑,就应该会十分防备才是。

    陈彦允不打算向她吐露实情。她现在伤心成这样,要是知道实情,说不定就生气不理他了。

    就算是王玄范胆子大到敢刺杀他,他手底下的护卫又不是养着玩儿的。这是露了破绽等着他上钩,估计王玄范也没想到他真的受伤,恐怕只是打算吓唬他的。现在堂堂二品朝廷命官都遭了黑手,依照张居廉的性格,是肯定不会再忍下去了。

    “人算不如天算。”陈彦允说,“你夫君还不是天,也是有疏漏的。”

    顾锦朝看了他很久,陈三爷越这么说,她越觉得这事不太寻常。偏偏这张脸一直带着笑容,什么都看不出来。也是,她怎么看得出来。顾锦朝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去叫江严进来给您看看,还有母亲,她也是十分担心您的。”

    很快江严和陈义先进来。

    陈三爷淡淡地问陈义:“我不是说过……不要把伤势说得太严重,你怎么说的?”

    陈义抓了抓头,嘿嘿地笑:“说倒是按照您的说……可能是演过头了……我想三夫人聪明伶俐,寻常的把戏骗不过她,还特地酝酿了一会儿才进去禀报呢。”

    陈三爷抬头看他一眼。陈义自知理亏,低声道:“属下明日去领二十棍受罚。”

    陈三爷又吩咐江严:“明日张大人必定会上门来探望,到时候把外面鹤延楼的护卫撤走。”

    江严应诺去交代了。

    他要除去王玄范,就要给自己留后路。以受伤来示弱是个很好的方法。

    张居廉第二天果然来了陈家。

    虽说已经是内阁首辅,张居廉却并不讲究派头,青帷马车,只不过随身的四个护卫个个呼吸轻若无声,一看就是顶尖的高手。张居廉进了书房,陈彦允要起身迎他,张居廉摆摆手:“不用,你都病着。”

    一展衣袍坐到他身边,立刻有下人奉了狮峰龙井茶上来。张居廉问他“我听王太医说那箭很深,要不是差之分毫,你恐怕有性命之忧……现在如何了?……

    陈彦允苦笑道:“多亏王太医圣手,命是保下了,恐怕修养几月在所难免了。”

    张居廉说:“那你好好养病,刘含章的事就交给梁大人查办。这些人连朝廷命官都敢伤,实在是胆大包天。本来还不想动摇太大,留他们一条狗命,恐怕是我们仁慈了。”

    他的目光落在龙井茶上,“一旗一枪,果然是上品。九衡,你待老师一向用心,老师最信任的也是你。只要你一直站在老师这边,我们就是最亲近的。”

    陈彦允道:“这是自然的。”

    张居廉把给他的补品留下,陈彦允叫了江严送张居廉出门。

    顾锦朝给陈三爷送鱼汤过来,正好看到一人众星捧月地走过来,她很快侧身避开。略一抬头,却和正中的人视线对了正着。那人中等个子,眼细长明亮,长眉浓郁,气度不凡。

    顾锦朝心里一惊,竟然是如今的内阁首辅张居廉……她前世只在陈三爷的葬礼上见过张居廉一次。他是过来看完陈三爷的?

    张居廉却没再看她,很快就被众人围拥着上了马车。r11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养病

    陈三爷身在外院锦朝不好往来,两天之后伤势好了些,就挪回了木樨堂修养。因为还有太医往来,他住在内室不便,先住在西厢房腾出的空房里。

    王太医每日来给他换药,熬药也是太医专门带来的药罐,都不经木樨堂的仆妇之手。锦朝只需要伺候陈三爷吃饭就是。陈三爷在床上躺了几天之后就可以下地走动了,王太医此后就不用过来了,换药的差事交到顾锦朝手上。

    陈三爷这段时间都不用去内阁,清闲下来更像个修士一样,他穿着件灰蓝色的直裰,靠着临窗的大炕。窗扇半开着,外头种的一丛细竹在微风中拂动。

    锦朝端着大红漆方盘进来,身后的丫头端了盛水的铜盆。

    “来给您换药。”锦朝走到他身前说。丫头放下了东西就次第退了出去。

    陈三爷放下书抬手解直裰的系带、中衣襟。他中的箭伤在锁骨下两寸的地方,多亏了王太医的医治,现在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顾锦朝拆开棉布,就看到他胸膛上狰狞的伤口,不由还是觉得鼻酸。怎么会没什么呢?她就是做针黹的时候,不小心扎到手都疼,何况是这么大的伤口。

    顾锦朝别过眼深吸了口气,然后给他上了疮药缠上棉布。

    “您整日都,还是再睡一会儿吧。”顾锦朝说,“不如我扶您去床上躺着?”

    陈三爷摇摇头,“我难得有清闲的时候,多陪你一会儿。”

    既然他不想休息,顾锦朝也不坚持了。让丫头把自己放针线的笸箩端过来。她陪着陈三爷做针线。

    陈三爷看到她正在绣一个婴戏莲纹图样,婴儿手脚胖乎乎的,样子很可爱。靠着炕桌看了她很久。才饶有兴趣地问她:“这是要做给谁的?”她绣得很细致,莲叶的脉络都一清二楚,旁边好像还绣了字。

    锦朝顿了顿,才轻声说:“是给孩子做的肚兜……”

    婴戏莲纹本来就是孩子的花样,还有鹤鹿同春,却不如婴戏莲纹活泼。陈三爷伸手过去:“拿给我看看。”

    锦朝摇摇头说:“等做好了再看。也没剩多少功夫了。”

    陈三爷低笑一声。仗着自己手长,伸手就轻松拿过来。顾锦朝猝不及防,孩子的肚兜已经落到陈三爷手上……顾锦朝脸色微红。“不许你看……”上面她还绣了别的东西呢。

    她俯身过去,伸手就想夺回来。陈三爷制住她的手,拿远了些看,笑着说:“难怪不给我看……竟然绣的是《鹿桥春》。”《鹿桥春》是他的诗。

    陈三爷的书房里挂了一副麋鹿行松径的图,旁边就题了这首诗。不过锦朝学得这首诗,还是在一本诗集上面,她原先刚学平仄的时候。还很仰慕陈三爷的诗词……

    顾锦朝生气又不是,就不想理他:“那您拿去吧,剩下的您自己补好……”

    她现在怀着孩子,陈三爷可不敢逗她了。锦朝原先生气,都是强忍着做一副恭顺的样子,现在生气不一样了。偶尔还敢不理他。越发的小性子。

    陈三爷把孩子的肚兜还给她。又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哄:“和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嗯?你要是喜欢我的诗,不如我给你写几首,盖了那枚竹山居士的印章,挂在你书房里。……

    顾锦朝想挣脱他的手,却不小心用力过大,手肘撞到他的伤口。她听到陈三爷闷哼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三爷脸色发白,勉强对她一笑:“……没事。”

    顾锦朝又觉得心软,想了想跟他说:“我读您的诗时才十岁,诗集还是从三表哥的书房拿的,收录了您还有袁大人的诗,当时看了就记下来了。”袁大人就是山西布政使袁仲儒。他和陈三爷的才学一向是不分伯仲,不然当年殿试也不会高中状元。两人的诗作都是广为流传的。

    陈三爷叹道:“算不得什么好诗。当时父亲还在世,我随他一起去青城山问道。山路难行,没有找到路上山,反倒是偶然看到鹿桥的景色不错,才写了这首诗。那时候年少无知的,自然心比天高。反倒是年龄大了,觉得很多事根本不必表达……”

    那是不是就有像稼轩所说,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顾锦朝心里默默地想,倒还真是如此,人年纪大了懂得多了,许多事都不想去计较了。

    她过了会儿问他:“……您伤口还疼吗?”

    陈三爷反问道:“我要说疼,你会如何?”

    顾锦朝想了想说:“我给您吹吹吧……”

    陈三爷被她逗笑了,摸着她的发告诉说:“那算了,为夫就不疼了。”

    两人说着话,外头采芙过来禀报,说四小姐过来看陈三爷了。锦朝才坐正了,等陈曦进来,她手里还拿着一盒山楂糕,安嬷嬷跟在她身后。

    陈曦乖巧地给锦朝和三爷请安了,把槽子糕放在炕桌上:“这是安嬷嬷从老家带来的山楂糕,曦姐儿给父亲带一盒过来。听说父亲近日胃口不好,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好吃。”

    这是孩子的零嘴。

    安嬷嬷笑着说:“四小姐一定要带过来,奴婢想着四小姐也是一番心意。”

    陈曦听到安嬷嬷的话,有点不安,小声问她:“父亲不喜欢山楂糕吗?”

    陈三爷让陈曦过去,跟她说:“父亲喜欢,你送得正好。”

    陈曦就高兴起来,坐到顾锦朝身边看她做针线了,还拿了彩线让锦朝打络子玩。

    陈三爷看她们两个玩作一团,心想等锦朝的孩子出世了,恐怕还更有得闹腾的。无奈地笑笑,拿起书继续看。不多一会儿,江严进来请他出去说话。

    “不出三爷预料,昨日张大人果然大发雷霆,连夜下令逮捕刘含章归案。此时应该已经到昌平州了,晚上应该能收押刑部。”江严低声道。

    陈三爷沉思片刻,跟他说:“跟刑部尚书说一声,此案本是陆重楼陆郎中的功劳,让他旁审刘含章……审问倒是无所谓,要让陆重楼参与进去,让他知道谁能让他受益。”刑部里面他的势力单薄。

    江严想了想就明白陈三爷的意思,拱手去做了。

    青蒲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和几碟点心进来,锦朝拿了西瓜给陈曦吃。看青蒲闷闷的不说话,就问她:“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不成,像是和谁赌气一样。”

    青蒲摇了摇头说:“奴婢没事,就是最近睡得不好。”

    顾锦朝可不信,青蒲跟着她这么久,青蒲想什么她能猜个大概。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才是。偏偏青蒲就是那种什么都闷在心里的人。

    等青蒲退出去,锦朝就找了雨竹进来,问她知不知道青蒲近日怎么了。

    雨竹小声告诉她:“青蒲姐姐最近确实有些心烦,不过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奴婢不知道……听说是个护卫惹得她烦,个头高高的。他刚才还在堂屋外面把守呢,现在应该都轮换了。”

    顾锦朝想起孙妈妈说的,那个说青蒲长得像他娘亲的护卫。

    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男女有别的,可别处理得不好,传了流言出去。

    顾锦朝就跟三爷说:“您有个护卫,姓林,现在应该在木樨堂当差。我想问他几句话行吗?”

    姓林的护卫?鹤延楼的护卫太多,陈三爷倒没有什么印象。他点头同意:“你问就是,他做了什么错事吗?要是做错了什么,你直接让陈义罚他就是了。”

    顾锦朝也不太确定,“我问过他再说吧。”

    陈三爷就让陈义进来,吩咐了陈义一番。陈义就去找林护卫过来了,顾锦朝在东次间等着见这个林护卫。等陈义把人带进来,她才发现这个林护卫果然长得人高马大,比陈义还高大半头,她很少见到这么高的人,连过东次间的竹帘都要低头。长得老实忠厚,连头都不敢抬。

    顾锦朝问他:“你姓林,名什么?”

    林护卫连忙回答:“小的叫林远山,是良乡林家屯人。小的知道夫人找我为啥事……”

    顾锦朝笑了笑:“你知道?那你说说吧。”

    林远山露出个尴尬的笑容:“陈头来的时候就问过了,让小的老老实实说清楚。小的上次见到青蒲姑娘……觉得她长得像我娘,所以才慌张冲撞了她。这几日被调到木樨堂,小的偶尔见到青蒲姑娘,就忍不住和她多说几句话,就是青蒲姑娘不喜欢,也不知道哪里惹了她不高兴。您要不让小的再解释一下,我真不是有意的……就是我娘都去世几年了。”

    顾锦朝打断他:“行了,青蒲是我的贴身丫头,又是个姑娘家。你以后可别再这样了。”又劝了他一句,“便是你想着你娘亲,也要顾及姑娘家的清白,你知道吗?”

    林远山露出有点沮丧的表情:“哦……那我不见她就是了。”

    陈义拱手道:“夫人见谅,这是属下管得松了,回去就教训教训他。”说完拉着林远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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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质疑

    眼看着仲夏就要过了,下了一场大雨,天气渐渐凉下来。

    孙妈妈正指挥着丫头把竹帘换成宝蓝色暗纹的绸布帘,锦朝看了觉得不太好。内室的罗帐用的颜色还是大红,罗汉床的垫靠是鸭绿绸,颜色显得太明艳了些。她找了孙妈妈过来商量,干脆把内室的罗帐换成姜黄色,垫靠换成湖水蓝,这样就显得清爽多了。

    陈三爷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写字,看她指挥着丫头忙得团团转。

    他叫了她过来,给她擦额头的细汗:“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又不急着一时弄完。”

    锦朝看他清闲,让丫头拿了两个梅瓶给他选:“……冬日的时候可以插梅枝,用炭火一烘满室都香。您看看选哪个好?”一个是宣德红底缠枝牡丹花梅瓶,另一个是宣德青花仕女蕉叶梅瓶。

    陈三爷搁下笔,打量了一眼,随手指了宣德红底缠枝牡丹花的梅瓶。

    顾锦朝看着有点纳闷,这个梅瓶似乎不怎么好看……

    让丫头拿去摆在多宝阁上,她左看右看,又觉得果然好看。有种画龙点睛的感觉。陈三爷养病无事,近日开始检查陈玄新的功课。陈玄新觉得自己《史记》中《伍子胥列传》学得不太好,请陈三爷重新给他讲过。

    陈玄新穿着一件簇新的靛蓝色直裰,进门规规矩矩给她和陈三爷请了安。

    陈三爷把写好的信交给顾锦朝,嘱咐她:“等江严来的时候给他。”才向陈玄新说,“随我去书房里说话。”

    陈玄新小心翼翼地应是,跟着陈三爷去了前一进的书房。

    顾锦朝觉得陈玄新很怕陈三爷,在他面前也很拘束。上次两父子在书房里说话,她过去送糕点。看到陈玄新被陈三爷问得满头大汗。陈三爷静静地看着他许久,还跟说他:“答不出来就回去多,不要慌张。”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他几个问题。陈玄新却更加紧张了。

    陈三爷跟锦朝说过:“玄新不如玄青沉着冷静,聪明倒也聪明……恐怕以后不堪大用。”他叹了口气,“还是我和他七哥的缘故,先前的人光芒太耀眼了,他不知不觉就会这样了。”顾锦朝坐下歇了口气。喝了青蒲端上来的天麻乳鸽汤。想起那林护卫的事,就问她:“那个林护卫没有再纠缠你吧?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跟我说就是。”

    青蒲有些犹豫。跟锦朝解释:“奴婢觉得算不得纠缠,他就是非要问我是哪里人士,家中有没有亲戚在良乡……奴婢就是不喜欢此人。所以才没有禀明夫人,奴婢觉得要是说了,反而显得小题大做。”

    锦朝想到青蒲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眼下她房里的丫头。青蒲和采芙都到了年龄,该放出府去了。她现在该留意着给青蒲找一个好婆家。但青蒲从小跟着她,男女之事接触得太少。恐怕遇到了男子也手足无措,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

    她又不像别的丫头娇滴滴的,气质沉稳,还有功夫在身……真的不太好嫁。

    也不知道这个林护卫是怎么想的,就怕人家林护卫还真的只是想自己娘了,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锦朝也知道。她只要和三爷说一声。林护卫是不想娶也得娶,但是强扭的瓜不甜。她也不愿意青蒲去受这份委屈……她笑着拉过青蒲的手。问她:“那你觉得这个林护卫如何?……

    青蒲睁大眼,喃喃地说:“能、能如何?人傻乎乎的,别的奴婢也不清楚。”

    她不明白顾锦朝问这句话什么意思,等到再回味一遍才领悟了,忙脸色通红地解释:“奴婢可没有想过别的,夫人您不知道,林护卫和我说话,是因为奴婢长得像他娘亲的缘故……”

    锦朝笑了笑:“嗯,我知道……你把这个梅瓶收进库房里,再找个花瓠过来。”

    青蒲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抱着梅瓶去前院的库房了。

    前院的护卫少了许多,库房设在倒座房,门口守着打盹的婆子。

    青蒲把东西放好,挑了个淡青色水仙花纹的花瓠出来,抱着刚走到庑廊下,看到前面有个高大的身影,走路走得一瘸一拐的,好像受了伤一样……就是那个古怪的林远山。

    青蒲想到顾锦朝说的事,犹豫了一下,喊住他:“林护卫……”

    林远山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青蒲姑娘,呵呵地笑:“姑娘这是去做什么……哦,不是,我这是来给陈头传信的,不是来看你的,你别误会了。”

    青蒲皱了皱眉:“我怎么见你走路不稳……你腿脚受伤了?”

    林远山摆摆手说:“不是不是,就是挨了一顿棍子,没几天就好了!不碍事的。”

    青蒲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应该是夫人找陈护卫去说过了,林远山就因她受了惩罚……

    青蒲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却有点愧疚。

    林远山抓抓头发:“是我不守规矩,被罚是应该的……我人粗,不怕打。”他又笑了笑,不敢在木樨堂多停留,跟青蒲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青蒲站了好一会儿,才抱着花瓠回去。

    锦朝把陈三爷写好的信给江严。

    “前院的护卫这几天少了许多。”锦朝问江严,“是不是巡抚的案子查得差不多了?”

    余庆这桩倒卖官盐案闹得很大,现在内宅都有风声,知道南直隶十多个官员因此牵连,官府还抓了几个盐帮,现在官盐都由一罐三十文降到了二十五文。

    江严一愣,才回答:“刘大人已经归案了,其余党羽差不多都落网了。您放心,三爷不会有事了。”

    等他退下了,顾锦朝才拿起绣绷。略一想江严的话,却觉得不太对……

    前几天只顾着忧心陈三爷的伤了,却没有想到一些可疑的地方。例如说明明有她提醒,陈三爷不会再轻易受伤才是,但他不仅受伤,而且伤得很重。

    陈三爷受伤之后,这桩案子反而审查得更快了,按照昨天听秦氏说的,王玄范王阁老就因为牵连太深,还连累了自己孙女的亲事。王阁老的孙女本来是要和两朝元老,原来的文华阁大学士曾大人的嫡孙小定的。人家以八字不合为由推脱了。

    再例如陈三爷好得很快,没几天就能下床了。

    陈三爷受伤之后张居廉过来看他。陈三爷是张大人的学生,他大可不必亲自来一趟,派人送东西过来就好了。却和陈三爷交谈了很久才离开,他们在说什么呢?

    顾锦朝隐约记起,陈三爷受伤前一晚,说过他需要一个契机。

    她就是搞不明白前世陈三爷是怎么算计王玄范的,现在心里却隐约有个想法。

    除非……受伤一事根本就不是王玄范搞出来的,是陈三爷自己设计的。主审的二品官都被刺杀了,张大人还会放过幕后的人吗?王玄范还有这么容易脱身吗?

    这样推论,一切疑问就都解释得通了。

    顾锦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很不舒服。他竟然还瞒着自己,那时候,她觉得他真的受伤了,还心疼得直掉眼泪,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他莫不成是在骗她的?他自己不是说了,要她相信他,这要她如何相信呢?

    陈三爷给陈玄新讲完《伍子胥列传》,才慢慢沿着庑廊回来。他的伤还没好彻底,不能走动太多。回来之后又躺在罗汉床上,觉得胸口又有点疼。他拉了拉顾锦朝的手:“锦朝,你替我看看伤口……”

    顾锦朝有点不想理会他,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

    陈三爷脸色发白:“伤口恐怕破了……你给我拿些疮药来。”刚才在多宝阁上层拿了本书,动作太大了,可能拉到伤口了,那箭并非寻常的箭,伤口很不容易结疤。

    他抬头见锦朝神色不对,轻声问她:“你怎么了,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是不是累着了?”

    顾锦朝摇摇头不说话。

    陈三爷紧皱着眉,忍着伤口的疼,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跟我说怎么了……锦朝,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任性了。”她这样生闷气对身子不好,一会儿晚上又该吃不下饭了。

    顾锦朝低声说:“三爷,您老实告诉我。遇刺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发现什么了不成……

    陈三爷没有说话,锦朝却一直看着他,他才叹了口气:“锦朝,这事牵扯复杂,我不便告诉你。”

    顾锦朝站起身:“那妾身替您叫书砚过来。”

    陈三爷去抓她的手,却被她挣脱了,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吩咐了丫头去传话。陈三爷仰躺在罗汉床上,一时沉默。锦朝回来后坐在床的另一边,离他远远的绣着孩子的兜兜。好像也不关心他胸口疼不疼,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两人都很久没有说话,陈三爷闭着眼睛,他不太能忍受锦朝的淡漠。

    她还怀着身孕,他要让着她。何况她还小,自己比她大这么多,本来就应该包容着她。陈三爷有些无奈地说:“锦朝,过来吧。我告诉你。”

    ps:第一更~~

第二百六十章 解释

    (修改中,先别看)

    书砚接到采芙的口信,马不停蹄背着药箱过来了,擦了把汗问采芙:“采芙姑娘,三爷要我过来的?”

    采芙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小丫头挑了帘自己往里看了眼,放了帘子一本正经地说:“没事了,你把药箱放这儿吧。一会儿夫人给三爷换药。”

    啊?还说三爷伤口疼,让他快点过来,怎么又没事了?

    书砚有点犹豫,“采芙姑娘,三爷的伤势要紧吗。不然我再去请王太医过来……”

    采芙轻声说:“我也不知道,等一会儿再去问吧。”

    里头三爷正抱着夫人呢,低垂着头,好像在哄夫人一样。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

    陈三爷低声说:“我受伤确实是刻意安排的。为了这次官盐倒卖的案子。这事情太复杂,我就不详说了,本来是打算打压王大人的势力,但仅凭张陵、都转运盐使几个人的口供根本动不了他。而南直隶巡抚刘含章和王大人牵扯够深,只要把他拉下水,不怕动不了王玄范。但是我若想要抓刘含章,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要让首辅大人首肯。所以才出此下计……”

    顾锦朝静静地听着。

    他替她理顺发丝:“听不懂也没关系,总之,锦朝……我确实事出有因。”

    顾锦朝淡淡地说:“我听得明白……您受伤了,张大人就会对王大人忌惮了,他是怕内阁太动荡了。”

    “嗯……”虽然不全对,陈三爷还是点点头,笑着说,“你倒是聪明,想不到我的锦朝还有幕僚的资质。”这话当然只是夸奖她的。也是讨好她的。

    顾锦朝默默地直起身。

    “锦朝,”陈三爷抓住她的手,“我不告诉你。是觉得你不应该听这些东西。”

    政治是这个世上最肮脏的东西。

    顾锦朝轻声说:“您受伤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我都不知道要是您真的有什么事,我该如何是好……我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她说着说着眼眶发红,声音也带着鼻音,“我肚子里还有您的孩子……”

    她已经变得依赖他了,一旦什么东西形成了习惯。那就很难除去。

    陈三爷是在保护她。但是顾锦朝想要陈三爷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跟她商量,至少应该告诉她。陈三爷以后还有很多磨难,就是他前世死之后。他的声名也在贤臣和佞臣之间徘徊。顾锦朝不希望陈三爷这世也惨死四川,不希望他明明一世英名,却要死后被人非议。

    她前世冷眼看多了。

    陈彦允听完她的话,却突然笑起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顾锦朝措不及防,仰着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整个人都笼罩着她。身上一股温热的药味。

    “锦朝……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他凑在她的耳边,呼吸扑得人痒痒的,“但是……”

    顾锦朝浑身发软,伸手想去推他。陈彦允却反手压住她的手,一下一下吻着她的脸。

    搂着她就难以自持,陈三爷都不告诉她。他喜欢锦朝依赖他。他醒过来时感觉到锦朝在他手掌里哭。心里溢满了柔和,好像养的小动物终于肯亲近他了。因为他足够耐心和克制。没有一把把她抓到怀里。

    他的呼吸渐渐热起来。

    顾锦朝犹豫了一下,却挣脱了手。陈三爷正要去捉她,她却搂住了他的脖颈,主动去吻他。

    更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最后他苦笑着放开她,发现她衣襟凌乱,肚兜的系带被他解开,能够看到雪白的峰峦露出大半。而她的神情还有点疑惑。陈三爷不敢看她,直起身退到一边说:“……快把衣服穿好。”

    顾锦朝坐起来才想起,她现在不能行房……

    顾锦朝脸色微红,伸手系好衣带。

    陈三爷看她穿好了衣服,才说:“你再不给我上药,我恐怕要血流而尽了……”

    顾锦朝看他灰蓝色的直裰透出一点暗红,忙叫了采芙进来。

    她一边上药一边问他:“就算是计谋,您也不必做得如此逼真啊。”那伤口实在是狰狞,她看着自己都觉得肉疼。

    陈三爷跟她解释:“王太医是张大人的人,我若是不做得逼真,是瞒不过他的。况且也正好借着受伤的机会向他示弱。王玄范被打压了,我却风头太盛,这对我很不利。”

    大概就是韬光养晦的意思。

    顾锦朝想了想,问他:“那您觉得王大人会出内阁吗?”

    前世王玄范好像被贬为扬州知府了。

    陈三爷摇摇头说:“无此打算,反正他也不足为患了。”见她包好了伤口,他开始穿衣服。

    顾锦朝却有些疑惑,如果不是陈三爷让王玄范出内阁的,那究竟是谁呢?

    第二天她去给陈老夫人请安,遇到了郑太夫人、郑家两位太太,还有她从未见过的孙夫人,也就是陈玄让的妻子孙氏的外家。除此外秦氏带着三个儿媳,王氏带着陈容坐在说话。

    陈老夫人先给她介绍了孙夫人,孙夫人看上去已经有四十岁了,一双和孙氏很像的眼睛,就是眼角已经有细纹了,穿戴整齐又贵重。她和孙夫人却算是平辈,就双双行了福礼。

    陈老夫人笑着说顾锦朝:“……要给我添孙子了,都已经两个多月了!”

    郑太夫人闻言笑了:“那你可是双喜临门了,一边又有曾孙,一边又有亲孙。我看等孩子出世了,你左手换右手,抱都抱不过来呢!”

    陈老夫人很高兴:“孙氏这都六个月了,再有四个月生产,刚好赶上早春。锦朝孩子出生在五月,又是早夏,命数都好。到时候再去请宝相寺的平安符,供长明灯,保准得菩萨庇佑。”

    顾锦朝听着笑了笑。拉了把杌子过来坐。

    陈老夫人摆手:“杌子太硬了,来和我一起,垫子软和。”拉着她坐在罗汉床上。又招手让孙氏也过来。

    孙氏坐过来后,亲亲热热地挽顾锦朝的手,跟她说话。“三婶娘这是头三月,最辛苦了。我头三月的时候倒是利索,好吃好喝好睡的。都不知道自己有身子了,三婶娘要是想吃酸的。我那里有杏儿脯和酸枣糖。一会儿包了给您送过去。”

    孙夫人笑她:“你是没心没肺的,你三婶娘的这胎宝贵,人也精贵。哪里像你……”

    是自己的亲娘说这话,孙氏就笑了笑。要是秦氏说,孙氏肯定要顶回去。孙夫人这是给孙氏带伺候的婆子过来,正好看看自己的女儿,等到要生产的那个月,还要再过来看。

    锦朝是刚有身孕,郑家二太太又是她成亲时的傧相。就难免多说几句,告诉了她很多注意的事。

    等锦朝下午回去的时候,陈三爷已经去鹤延楼了。

    锦朝现在食欲依然不太好,那些进补的汤喝多了又发腻,接连吃了几天她都不想吃了。就当成药往下灌了,喝完一盅猪蹄甜汤。她立刻含了山楂片接腻。

    外头小丫头通传。说表小姐过来了。

    周亦萱?顾锦朝刚才还问过陈老夫人,陈老夫人说她感了风寒。这几日都不太爱去了。怎么又跑她这儿来了?顾锦朝心里疑惑,让丫头放她进来。

    周亦萱进来后老半天不说话,盯着窗沿养的雪白的肉嘟嘟的百合花发呆。

    不像她那日过来,不仅打扮得精致漂亮,连指甲的细细地染过了。

    顾锦朝吩咐采芙给她上了金桔泡茶,自己一个人继续做针线。孩子的兜兜已经做好了,她现在做的是孩子的小鞋,半个巴掌大的小鞋,可爱极了。

    周亦萱过了会儿才打起精神,笑着问她:“三舅母,这是要做给我表弟的吗?”

    顾锦朝把做好的那只给她看:“正是呢,你看看好不好看。”

    周亦萱哪里有心思看鞋,想了又想,才问道:“三舅母,你知道那俞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吗?”

    顾锦朝早猜到她过来的目的,嗯了一声说:“我也只见过一次。”

    “那……那你觉得七表哥会喜欢她吗?”

    顾锦朝抬起头,看到周亦萱脸上有种焦急的神情。

    她叹了口气,“萱姐儿……不要让别人猜到你在想什么。这话我就当没听到过,娘说你是感风寒了,那里就回去歇息着。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周亦萱低下头,小声地说:“三舅母,我知道你人好,我就和你一个人说。小时候我到外祖母家玩,谁都不认识,一直是七表哥带我玩的。他给我抓蜻蜓,用蜡做成琥珀。我不会背《弟子规》,总是被女先生打手板,他教我怎么背……他还会用荷叶做小船,会做莲花灯。我从小就想嫁给他……”

    顾锦朝脸色一肃:“萱姐儿,七少爷已经定亲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坏的是你的名声,快别说了。”

    周亦萱笑了笑:“没关系,我就和你说了。”

    顾锦朝有些无奈,周亦萱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这时候,青蒲走进来,在她耳边说:“夫人,七少爷过来了,说是来看三爷的。”

    顾锦朝低声问她:“没跟他说三爷去鹤延楼了?”

    青蒲点点头:“说了……七少爷说他就是拿些补品过来,放了就走。”

    周亦萱听到‘七少爷’三个字,脸上的表情却很惊喜:“三舅母,是七表哥过来了吗?”(未完待续)

    ps:感谢呢看起来好像很同学的和氏璧!么么哒!

    码完这章,我已经头晕眼花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事发

    顾锦朝只能囫囵地点头。

    周亦萱有些好奇:“他不进来给您请安吗?”

    “他是过来看你三舅的,找他有些事,赶着时间呢。”顾锦朝笑着说,“他已经成年了,也就没必要拘束这些虚礼。”

    “那我……”周亦萱有些犹豫,“三舅母,我该回去喝药了,明日再来拜访你。”说完就下了罗汉床,提着裙子迫不及待地追出去。远远都都能听到她喊陈玄青的声音。

    顾锦朝长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

    她吩咐青蒲:“你跟着表小姐,远远看着她,免得她做了什么不合礼节的事。”

    青蒲点头去了。

    陈玄青把东西放下就走,没想到身后还追出来一个表妹,喊着他七表哥。他停下里等她,问她有何事。

    周亦萱脸色微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是想谢谢你,那本赵孟頫的《松雪斋集》写着很顺手。伺候我的嬷嬷都说我的字有长进呢……不知道表哥想不想要什么回礼,我有几方上好的砚台。”

    陈玄青听着微笑起来,摇摇头说“不必客气。我听祖母说你近日身子不适,好些了吗?”亲事……祖母倒是说起过一次,但他没有在意。

    陈玄青皱起眉,他是知道自己有一门亲事,从小就定下的。却不知道两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的手背到身后紧握,声音淡淡的:“俞家小姐已经来过了吗?”

    他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周亦萱点点头:“是外祖母请大家听戏的那天。你不在吗?”

    “我在翰林院有点事。”陈玄青说,“表妹先回吧,秋风渐冷了。小心又着凉了。”

    旁边的一株银杏树叶子都开始泛黄了,天气确实不如前几日暖和了。

    他转身沿着石径走了,周亦萱愣了一会儿,嘴角却扬起微笑,好像七表哥也没有十分喜欢俞家小姐嘛。

    ……

    青蒲在一旁看了许久,才回去把两人说的话禀报了顾锦朝。下午陈三爷回来。提了一篓母螃蟹。

    “九圆十尖,正是吃母螃蟹的时候,一会儿让厨房蒸了吃。”陈三爷把螃蟹递给孙妈妈。

    孙妈妈接过拿去小厨房了。

    陈三爷看着锦朝做的小鞋。觉得很有趣:“只有我的一个手指长……会不会不合脚?”

    锦朝也是做着预备,她也不知道,很不确定地想。她的脚虽然不大,但是陈三爷可是大脚,会不会孩子也是大脚……不过小孩的鞋子,都差不多是这么大的。

    “要是不合脚再改吧。”顾锦朝把东西收进笸箩里,绣渠端了过去。

    陈三爷笑她:“傻气。衣服不合身可以改,鞋子怎么改?”

    锦朝无言,等到了晚膳的时候,婆子端了蒸熟的螃蟹上来。

    锦朝闻到蟹的味道觉得食欲大振,她就喜欢吃这些河鲜海鲜一类的东西。她问陈三爷:“螃蟹可是别人送您的?”一边伸出筷子想去夹蟹。

    陈三爷的筷子却稳稳夹住她的筷子:“是苏州的一个老部下送来的,给各房都分去了。……

    顾锦朝一愣。陈三爷夹住自己的筷子做什么……

    看她表情疑惑。陈三爷解释,“我替你剥。”放下筷子。细细地替她剥螃蟹。

    孙妈妈站在旁边,连忙说:“三老爷,夫人现在有身子,是不能吃螃蟹一类的东西。”

    陈彦允这才想到螃蟹性寒:“倒是把这个忘了……你回头开一张单子,把夫人不能吃的东西列出来给我。”他本来想着她爱吃这些,最近又胃口不好,才特地让人弄来的。

    陈三爷让丫头把螃蟹撤下去,顾锦朝道:“妾身不能吃,您吃就是了,没必要浪费。”

    陈三爷笑着摇头:“……不用,一会儿你闻着香味,更是想吃了。”

    怀孕本来就辛苦,他还是不欺负她了。

    螃蟹撤下去,很快端了一道煨牛肉上来。

    这时候,陈老夫人房里的绿萝过来了,说陈老夫人请两人过去。

    什么事这么着急?这天都已经黑了……

    顾锦朝换了件长身褙子,披了御寒的斗篷,和陈三爷去陈老夫人那里。

    屋子里点着烛火,照得佛祖的侧脸金黄,陈老夫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听到两人来了,让丫头搬杌子过来。陈三爷看自己母亲脸色严肃,便知道恐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等三人都落座了,丫头端了茶上来,给锦朝的却是一杯甜甜的红豆汤。

    “今晚萱姐儿过来找我说话。”陈老夫人叹息,“我心里实在生气,你们知道她说什么吗?”

    陈三爷微皱眉,周亦萱和母亲说了话,母亲为什么要叫他们过来?

    难道有牵连三房的地方?

    顾锦朝却是心里一跳,周亦萱该不会又做了前世的傻事吧……

    陈三爷道:“母亲,萱姐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您说就是了。”

    陈老夫人手里还数着佛珠,低声说:“这孩子……不自爱啊!她今日过来,说自己喜欢七表哥,还送了自己写的字给他,说她七表哥不喜欢俞家小姐,问我能不能退亲……”说着闭上了眼睛。

    前世陈玄青已经成亲了,周亦萱是闹着要给陈玄青做妾……现在还只说了退亲。顾锦朝反而松了口气,幸好周亦萱还没说什么“不退亲愿嫁与陈玄青为妾”的话,不然陈老夫人肯定还要气得更厉害。

    陈三爷听后静了片刻,室内顿时冷凝,他问:“萱姐儿说,她送了字给陈玄青?”

    陈老夫人重重地叹气:“所以我才找你过来……就算萱姐儿糊涂,她毕竟没有及笄。陈玄青可是有功名明事理的,连这点事也不明白吗?他以后要怎么支应门庭?要是陈玄青没有丝毫表示,萱姐儿会过来说什么退亲的话吗?你回去好找他问话,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玄青是几个兄弟中最干净的,连近身服侍的丫头都没有。现在却在和俞晚雪定亲的节骨眼上,出了和表妹**私情这样的事,实在是说不过去。

    陈彦允紧皱着眉,又问陈老夫人:“现在萱姐儿还在您这儿吗?”

    陈老夫人点头:“出这样的事,我怎么会放她回去!训斥了她一通,把她关在耳房里,让郑嬷嬷守着她。现在都还在哭呢。”

    仔细一听,果然西侧有女子呜咽的声音传来。

    “我立刻找陈玄青过来,把这事问清楚。”陈彦允站起身,吩咐守在外面的书砚几句话。

    顾锦朝则握住陈老夫人的手,安慰她:“娘,您别生气。好在此事也没有传出去,问清楚解决了就好。我看萱姐儿就是年纪小不懂事,想一出是一出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喜欢。……

    前世事情闹得比现在大,至少陈家几房的人都知道了。后来周亦萱只能远嫁。

    陈老夫人反握住她的手:“你都有身子了,还要操心这些事……唉,我气萱姐儿是生气,我气陈玄青是怒气。等他来再把事情问清楚,他要是好奇男女之事,就是找两个通房丫头也好,偏偏要去和萱姐儿说话……”

    说着陈老夫人又摇了摇头,“算了,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你要是觉得累,就先回去歇息吧,免得累坏了身子。”

    顾锦朝摇摇头:“没关系,我午睡的时候多睡了会儿,现在不困。”

    她知道陈老夫人顾虑什么,如果江氏还在世的话,陈玄青的事应该都是江氏在负责才是。到了一定年龄,他该懂情事了,就要给他找几个通房丫头备着。

    她现在管三房庶务,这些不能回避。

    不多一会儿陈玄青就过来了,穿着一件青布直裰,眉目清秀俊雅。他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点疑惑地请安,又问道:“父亲……您找我何事?”

    这是两父子的事,陈老夫人和锦朝都不好逾越,就在旁边看着不说话。

    看到自己祖母和顾锦朝脸色都不好看,父亲又偏偏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陈玄青心里打鼓。

    陈彦允先问他:“你有没有私下见过你表妹?”

    怎么提到周亦萱了?陈玄青想了想才回答:“见过两次,一次是来给祖母请安,她还我那本《白香山集》,再有一次是私下偶遇……”

    “哪里偶遇?”陈三爷继续问。

    陈玄青顿了一下:“我今日去母亲那里看您,您不在我就走了,在路上遇到了表妹。”

    “这两次有没有人看到?”

    陈三爷的问题越来越逼近,陈玄青也察觉到了一丝端倪,恐怕是有什么关于他和周亦萱的流言传出来了……他这次想的时间长了些,慎重回答:“前一次就是在祖母的院子里,有洒扫的婆子看到了。第二次……”他抬起头,看了顾锦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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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教育

    俞家那边很快就回了话,陈老夫人和俞夫人商议之后,把婚期定在了十月初五。

    陈玄青对此不置一词。

    顾锦朝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大兴,顾怜省亲的时候听冯氏说起。

    “这么快就怀孕了?”她有点不可置信,“这不是嫁过去一个多月就怀上了……”

    冯氏点头道:“她那是命好,刚好陈阁老唯一的嫡子陈七少爷又已经成人了……生出来也是全家都宠着。”冯氏不太想提顾锦朝的事,拉着顾怜的手问她,“文秀待你可还好?”

    顾怜点了点头,想了会儿又摇摇头。

    冯氏皱了皱眉:“这孩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顾怜已经梳着妇人发髻,头上戴了璎珞攒成宝结,两只赤金葫芦簪子,嵌了莲子米大的绿松石。不如原来爱笑了,因此气色也没有原先好。

    “他……说好也是好,关心我照顾我,平日有什么好东西也记得给我。就如这对墨玉手镯,墨玉白玉底,还是他向他母亲求来给我的。”顾怜挽了袖子,给冯氏看玉。质地纹路皆是上品。顾怜又接着说,“要说不好……成亲大半个月后,他就又让两个通房丫头侍寝了。”

    冯氏听了皱眉:“这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过?”成亲头一个月新房是不能空的。

    顾怜喃喃地说:“我……我怎么好意思!”

    冯氏觉得这事很严重,问她:“难不成他母亲也不管吗?”

    顾怜说:“她哪里知道!而且就是在我那里,偏房里头。他午睡醒了让丫头进去伺候……一刻钟的功夫。还是兰芝听到声音觉得有异样,才去看了回来告诉我的。”

    原来不是过夜……冯氏又问她:“你后来怎么办的?”

    顾怜说到这里觉得胸口堵得慌:“我想冲进去骂他一顿,竟然白日宣淫……但是嬷嬷拉住我,说不能闹大了,等他出来再问问他。我就耐着性子等到了晚上。他说是那个叫依兰的撩拨他,安慰了我一会儿。第二天他就罚了依兰两个月月例,我心里不舒服。为难了她几天……”

    冯氏稍微松了口气,幸好还派了得力的张嬷嬷跟着她。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她跟顾怜说:“这样的事你就不能闹,要学着去拿捏丫头,你后来给那丫头喝药没有?”

    顾怜说:“我都气得糊涂了,哪里还记得药的事!”

    冯氏气不打一处来:“要是真有孩子了,你以后更要生气了。这事和你母亲说没有?”

    顾怜轻轻地摇头。冯氏就让人请了二夫人过来。二夫人又叫了张嬷嬷来问话。

    张嬷嬷答道:“太夫人尽可放心,汤药奴婢都看着,一直没少给。”

    二夫人气得眼眶通红:“姚文秀胆子也太大了。就算真是丫头撩拨,难不成他就忍不住吗?”

    冯氏先让顾怜避出去喝茶,跟二夫人说:“你明日就去一次姚家,把这事告诉姚夫人。就说顾怜是不忍心说,找我们诉苦,让姚夫人给姚文秀敲敲警钟。这孩子人品倒也不坏,就是太轻浮了。”

    二夫人说:“要是不轻浮。也不可能和顾澜出那样的事……”

    冯氏叹了口气:“算了算了,都已经嫁过去了。这种事别在意就什么都好,就怕怜姐儿心不宽。”既然提到了顾澜,冯氏就问了张嬷嬷一句,“……她没闹事吧?”

    张嬷嬷笑着摇头:“乖着呢。晨昏来给三太太请安,对她冷言冷语都笑着脸……要说不好的。就是姑爷也对她好。平时都尽量照顾她,吃穿用不缺。嫁过去后还没有和姑爷行房过。”

    二夫人听了紧皱着眉。她竟然这么忍得住:“……早知道那时候,我们就该弄死她。就怕她又弄出许多事来。”

    张嬷嬷说:“您放心,她用的枕头、被褥都是加了东西的。生不出孩子,成不了气候。”

    冯氏说:“暂且不理顾澜吧,那两个通房丫头可要看好,最好每天都喝汤药,万无一失。”

    张嬷嬷应诺,先退出去了。

    二夫人又和冯氏说:“……顾锦朝有孕,咱们要不要派个婆子过去伺候?”

    冯氏冷笑:“陈家缺不了伺候的,何况她现在翅膀硬了,哪里用得着我们管。”又说,“面子上的功夫少不了,你去跟徐氏说一声,让她买了进补的药材和乌鸡、鸽子之类的送过去吧。”

    二夫人刚点头,茯苓就挑帘进来,脸色发白地跟冯氏说:“太夫人……出事了。”

    ……

    顾锦朝刚收到了外祖母送过去的东西。琳琅的各式补药,用锦盒装着的五十年人参,上好的天麻、当归等药材,还有鸡笼子里关着一对肥硕的母鸡,一大盒的鸽子蛋,一篓鸡蛋,还特地带了几条活的四鳃鲈。就这些东西堆了一整车,搬东西都用了小半天。

    孙妈妈对了单子,让人把东西都搬去后罩房,后罩房满得都快放不下了。

    陈曦练了琴过来玩,锦朝就喂她吃送来的板栗糕。

    因为练琴,她几个手指头疼得动都动不了。弹得不好还要被先生打手板,学得哭哭啼啼的。锦朝想起自己学琴的时候也是这样,有时候动不了筷子还要丫头喂饭,心里很理解她。

    她回头就跟陈三爷说:“不如让曦姐儿歇息几天,手指头都肿了。”

    陈三爷翻了一页书,淡淡地说:“不行。”

    顾锦朝拉他衣袖:“三爷……您也别对孩子太苛刻了。女孩儿要娇养,你看曦姐儿都不和你亲近。”

    陈三爷有点无奈地放下书,觉得她怀孕之后性子活泼了不少,竟然还过来打扰他看书。他又不忍心不理她:“学琴是她自己说的,我可没逼她。先生怎么教我不会管的。”

    说完继续看书了。

    顾锦朝心想先生怎么教还是他授意的,陈三爷对孩子一向要求严格。

    她就没再帮陈曦求情,只是送了化瘀的药去陈曦那里。

    陈三爷看完了书,过来抱她。摸了摸她的肚子:“似乎大了些……”

    顾锦朝说:“我才吃了一盅猪蹄汤,应该是大了些。”还不到三个月呢,怎么会显怀。

    陈三爷笑着不说话。过了会儿又问她:“你也是娇养大的吗?”

    顾锦朝说:“我不算是娇养……我比较调皮,以前住在外祖母那里,还会跟着丫头爬树,拐着表哥带我出去玩。要是吃糕点,必然弄得满炕都是,让丫头收拾半天。不过外祖母比较宠爱我。不会责怪我。”

    陈三爷想到那一车的东西。纪氏肯定是很宠爱顾锦朝的。

    “上次见到她老人家还是在宝坻的时候。等你生了孩子,我和你一起去拜访她吧。”

    顾锦朝心想陈三爷上次去还是陈暄嫁到纪家的时候,纪粲要喊他的叔父。那时候一大群人围着他。当时她可没想到自己还会嫁给他。想着觉得有点为难,又拉了拉他的衣袖:“……三爷,陈暄嫁给纪粲表哥,您就比我几个表哥高一辈。再去拜访外祖母的时候,这称呼不就乱了……”

    陈三爷看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就把她揽到怀里,低声说:“没关系。我吃点亏吧。”他继续摸着她的肚子,在她耳边问,“锦朝,要是孩子生下来像你一样调皮,该怎么办?”

    顾锦朝想了想说:“孩子调皮些也好,长大了身子骨好。”

    陈三爷笑了笑:“要是像你一样调皮。我可是会揍他的。”

    顾锦朝想到肚子里这个小家伙被陈三爷揍得哇哇大哭。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应付他说:“……到时候说吧。指不定这孩子就很文静听话呢。”

    陈三爷听后笑得不行,传话让书砚过来,“……跟四小姐的琴师父说,休息一日。”

    顾锦朝不知道他怎么就妥协了。

    “免得你觉得我不近人情,”陈三爷说,“本来这孩子意志就不坚定,我是想磨练她的。不过要是手指头磨破了,恐怕就要歇一段时间了。”

    顾锦朝心里腹诽,他还不是怕耽搁曦姐儿学琴,不过能休息就好。招过采芙,让她去陈曦那里传话。

    陈三爷拿起书又放下,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揍他的。”顿了顿,“最多就是罚他抄书了。抄整本的《史记》,抄多了还能背下来,也是有好处的。”

    顾锦朝叹了口气,低头小声说:“你还没出来呢,就有人想着怎么折腾你了……”

    陈三爷突然把她抱进怀里,捂住她的嘴,也低头说:“……你娘亲诳你的。”却不肯再放她走,牢牢抱着她的腰。顾锦朝想到自己还有账本没看,在他怀里挣扎,“三爷,妾身还有事……”

    “嗯,我知道……”他轻轻地说,她那摞账本都看了大半天了,都是她的嫁妆,他不好插手帮她看。

    锦朝的气色越发的好,肌肤白里透红,身上那股茶花的香越发浓郁。挣扎之间撩动他的身体,手底下的肌肤又白腻软滑,像上好的绸缎……原先禁欲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和她成亲之后,却总是按捺不住。发现她有孕到现在,两人一直没有亲热,他连抱着她睡都不敢了。毕竟孩子要紧。

    “锦朝……”他去含她的耳垂,轻轻地舔弄。

    顾锦朝看到自己那叠账本,心想今日是看不完了……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她抓紧他的手臂想阻止他:“三爷,不行的……”

    “嗯,放心,我有办法……”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整个人笼罩她,呼吸更炽热了些。

    丫头们早退出去了,在门口守着。

    江严这时候却过来了,跟青蒲说:“麻烦姑娘替我通传一声,有急事。”

    青蒲犹豫半天,三老爷正和夫人……既然是急事,她也怕耽搁了。只能硬着头皮隔着帘子通传。

    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推拒,混乱,细声的安慰,终于没有声音了。

    陈三爷冷冷的声音才传出来:“……让他书房里等着。”(未完待续)

    ps:慢工出细活→_→

    明天双更么么哒

第二百六十四章 贪墨

    等陈三爷走了,锦朝便继续看账本。

    天色渐暗,青蒲端了烛台过来。

    锦朝叫住她说话,把账本放在一边:“……你坐下,我们慢慢说。”让其他丫头都先退出去。

    青蒲有些疑惑,依言抓了把杌子过来。锦朝神色平和,她反倒觉得有点局促了。

    “前几日,二夫人房里放出去白芙、白芷两个到了岁数的丫头,都是十七岁的年纪。二夫人还各给了十两银子、一对赤金镯子做添箱,嫁的也算是好人家。我看你今年就快二十了,早过了适合放出府的年纪……”锦朝叹了口气,“原先,是我耽误了你。你总不能伺候我一辈子,不如我给你找了合适的人……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打算。”

    青蒲听后久久不语。嫁人的事她不是没有想过,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这样的人是找不到好人家的,还不如一直伺候着夫人。但要是不嫁人……别人背后怎么说她的,她其实也知道。她低声问:“夫人……可是觉得奴婢伺候得不周到?”

    顾锦朝笑着摇头:“我是怕别人说我刻薄!何况你若是愿意,嫁人之后也可以继续伺候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是陪着我长大的,我是希望你过得好。”

    青蒲听后安心不少,露出一个笑容:“奴婢伺候夫人,过得就很好。别的也没有什么奢求……”想到要成亲,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

    顾锦朝早就想给青蒲找个好婆家。青蒲这么大还没许配人,别人看她是大丫鬟,当面不会说,私底下却会议论。就像当初王妈妈说青蒲的那些话,不也是充满了鄙夷。一个女子便是再好。到了年纪不嫁人,大家都会有微词。何况锦朝也不想她老无所依。

    听到她并不反对,锦朝就笑着问她:“你看看是什么人合适。我的陪房或者掌柜的儿子,这院子里护卫、管事的儿子……你平日有没有觉得好的?”想到自己那些陪房她不熟悉,又说,“不如我让罗掌柜挑了合适的人,做了册子送过来……”

    青蒲听得脸都红起来:“夫人,奴婢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

    还让她来挑选……

    锦朝笑笑:“没事。又不是就决定了。也要问问人家的意思。你是我的贴身丫头。哪里没有面子了。”

    说完喊了绣渠进来,让她去找佟妈妈过来说话。

    几个丫头都知道青蒲要嫁人了,很为她高兴。青蒲自己倒是没觉得。她孤寡惯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三房里头管事的都是三爷的人,适合的人不多。青蒲以后要是想继续在她身边服侍,那肯定是配府里的人比较好。如果配庄头或掌柜的儿子就不方便了。

    锦朝想到那个原先和青蒲说过话的林远山。

    她先让佟妈妈去给罗永平传信,把整理好的账本交给她收到书房里。

    很快陈三爷就回来了。

    “锦朝……我想和你说件事。”陈三爷让她坐下来,语气温和。

    顾锦朝正好也有事和他说,依言坐下来。好奇地看着他。

    江严来禀报的肯定是朝事,难道三爷现在愿意把这些事说给她听?锦朝觉得不太可能。

    陈三爷说:“是有关顾家的事。你二伯父顾德元……因为贪墨被停职拘禁了。还没有定罪,但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已经开始查他了。”

    顾德元自己就是右佥督御史,竟然监守自盗?

    顾锦朝突然想起她原先偷听顾德元和冯氏说话的时候,冯氏说他‘是不是收了府同知的银子’。顾德元肯定是不干净的,难道是东窗事发了?

    但是陈三爷告诉自己做什么?

    陈三爷继续说:“顾德元刚察觉到要出事的时候。托人给我带了信。想求我保下他……”他一向不管这些事,不过既然这人是顾锦朝的二伯父。他还是告诉她一声比较好。

    他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跟她说:“锦朝,原先我去顾家的时候。觉得他们对你不太好,平日里你二伯父也常给我送东西过来,珍惜之物不少,我都退回去了……但是你有孕到现在,顾家却连个人都没派过来。”

    他还帮她记着仇吗?顾锦朝抬头看他。

    陈三爷笑了笑:“我调查过你们家,也知道我岳父是怎么分出去的。回来之后他们待你如何,你没嫁给我之前,在顾家并不受重视,身边的大丫头都差点随意配人了。是不是?”

    顾锦朝沉默了一下,原来她的日子确实过得不太好。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她要对付宋姨娘。母亲死后她回到顾家,又要小心翼翼讨好冯氏。嫁给三爷后她的日子活得太舒心,原来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陈三爷想到她受过这么多苦,心里就忍不住怜惜她,他还记得那个大雪天里哭的女孩。现在她好好的坐在自己身边,由他保护着,而且已经怀里他的孩子,再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他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继续说:“原来的事我不打算追究,但我也不太喜欢他们。”他低下头询问她,“但我也问问你的意思,我要是置之不理,你会生气吗?”

    他不喜欢对顾锦朝不好的人,但如果顾锦朝想顾念亲情,让他出手救人,他也不会反对。

    顾锦朝摇摇头,觉得他怀抱温暖又坚固。

    外界风雨,都被阻隔在外。

    前世顾家几乎倾颓,她和父亲却相安无事。如今想想,要是没有三爷暗中施以援手,是说不过去的。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没有什么以德报怨的想法。也不想三爷出手包庇本来就有错的人,前世他为张居廉做的事,几乎让他背负骂名,她不愿意看到。陈三爷虽然不是良善之辈,但他有原则有自尊。于情于理,她也没有让三爷包庇顾德元的打算。

    锦朝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他的腰,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心想原来两个人都一样,对彼此的碰触很敏感。她跟他说:“三爷,您怎么想就怎么做吧。要是真的二伯父有错,犯错了就要承担,我觉得很对。”

    她声音稍微低了些:“其实,我在顾家的时候,都没怎么和二伯父说过话……”顾德元也绝不会对她们这样寄生虫的角色有什么好脸。

    陈三爷笑了起来。锦朝要是真让他帮忙,确实有点麻烦。他喜欢两人难得的一致。

    他低声说:“锦朝,抱稳了。”

    锦朝还没反应过来,却被他打横抱起。

    她惊呼一声,紧紧抱着他的腰:“三爷……您这、这要干什么?”她还有青蒲的事没和三爷说,两人也还没吃晚膳呢。

    “别怕,很快的。”陈三爷安慰她后,抱着就往罗帐内走去。

    两人说私话,内室本来就没有丫头,听到动静后采芙又轻轻把槅扇合上了。

    人家都说新婚的时候,恨不得每天都温存。三爷体谅她不懂情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好好睡觉的,过了一个月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能回应他了。结果她又怀孕了,日子还要往后拖。

    锦朝觉得这样也不好,他俯身吻她的时候,也很顺从地回应。

    滚烫的大手沿着胴体移动,粗糙的指腹按住雪白。是他常年握笔的地方……现在却握着那里……本应该是风雅清净,现在也被情欲侵染。

    顾锦朝身子软成一团,他压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有点发抖。

    他怕压着了她,还一手撑着床。头埋在她脖颈间,呼吸炽热,感觉到她的颤抖,忍不住说:“锦朝,别动……”他还要控制着不伤到孩子,可千万别再撩拨他了。

    顾锦朝小声说:“我也没办法……”感觉到抵在腰间那东西蓄势待发的,又这么烫,能不紧张吗。

    他无奈叹了口气,只能手往下伸去,快点挑动她的情绪……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才叫了丫头端热水进来,锦朝穿好衣服,想到刚才的场景,忍不住想这果然是什么方法都有。竟然还真的不会伤到孩子,这些东西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看到陈三爷已经换了一件灰蓝色直裰出来,又是温文儒雅的样子。顾锦朝却总想到刚才的场景,想到撑在自己身侧结实的胳膊……别开视线不敢看他,觉得这人衣冠楚楚的,其实也……

    “饿着你没有?”陈三爷问她。看她看着一边的花瓠不说话,就笑,“你生气了?”

    锦朝深吸了口气:“……妾身不敢。”

    他拿起筷子,替她夹了小半碗的菜,“那就快些吃,别饿着了。”

    比平时进晚膳晚了半个时辰,现在可是两个人在吃,饿着了怎么办。

    顾锦朝依言拿起筷子,看到对面的采芙低着头,嘴角抿着笑,房里的丫头个个都是如此。更觉得不好意思,这些人平日都是伺候她的……她让丫头们先退出去,跟陈三爷商量青蒲的事。

    “……妾身想让青蒲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在陈家找人比较好。她是我最看重的丫头,从小就陪着我,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别的都不重要,要紧的是对青蒲好……”(未完待续)

    ps:这是踩线状态,千万不要碰上喜欢举报的好心人啊阿门!

    第一更~~

第二百六十六章 疑虑

    等陈玄青离开了,顾锦朝才拿出曹子衡给她的信仔细看。

    曹子衡信中说的就是顾德元贪墨的事,相对于三爷的隐瞒,他要说得清楚一些。

    顾德元被拖下水,是因为应天府府同知出事了,被拷问的时候把他供出来的。应天府府同知为官数年,贪污成性,也因为贪污做过不少昧良心的事。顾德元作为都察院佥都御史,包庇府同知,这些年都察院一直都没有查到应天府府同知的身上,也是顾德元暗中护着他。

    明知故犯,顾德元这次恐怕不好脱身。就算不是削职查办,恐怕也难逃贬黜。

    顾德元知道府同知出事的时候,就先让冯氏找了姚家求助,但是姚大人在内阁立足不深,不好出手帮忙。而长兴候家他更是没有想,长兴候是不会帮他的。曹子衡估计应该也求助了陈三爷,但究竟怎么样他不清楚。这个顾锦朝倒是知道,陈三爷昨日还和她商量来着。

    曹子衡又说起王玄范的事。自从牵扯进官盐倒卖的案子后,他的地位大不如前。听说最近又殿前失仪,被皇上贬黜为扬州知府,当朝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

    ……

    顾锦朝看完之后烧了信纸,想了许久。

    如果到处索求无门,冯氏必定会求到她头上来。顾德元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不会让顾德元出事的。

    如果顾德元没有做昧良心的事,顾锦朝倒也不是不会帮,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但是现在发展到这个地步,顾锦朝不想陈三爷因为她牵扯进来,徒增骂名。只能到时候再看了。

    不过曹子衡倒是说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原来王玄范被贬为扬州知府。并不是因为陈三爷。而是因为殿前失仪。

    当今皇上现在十三岁,虽然还是个青涩少年。但是他该懂的肯定都懂了……贬黜王玄范,是别人授意他的,还是他刻意为之?

    顾锦朝想起前世里,这个少年皇帝在位期间江山稳固,虽然朝廷动荡不休,但是百姓安康。天下繁荣兴盛。从一个傀儡到英明的君主。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三爷前世的死,究竟是谁在背后害他呢?

    顾锦朝不得不在这个名单上加个皇上,除了张居廉。陈三爷还明显受制于皇上。

    她想了很多,随后端了烛台过来烧了信纸。

    而陈三爷此时正在鹤延楼里和陈四爷说话,交谈生意上的事。

    “……提花绸、印花绸、缭绫都是从绍兴进货,数量很大。是通过纪家的商船货行。前几月运河涨水停运,店铺亏损很大。这个月才逐渐好了些。”

    生意上的事一直是陈四爷管,陈彦允不怎么插手。

    “阴晴圆缺,难免有亏损的时候。这些不用和我说。”陈三爷笑着说,“你我还是放心的。”

    陈彦允也笑笑:“我总是要跟你说的。我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父亲在的时候,就说兄弟团结和睦最重要。就算二哥、六弟和我们不是一母同胞,都一样的。”陈三爷仅是笑笑。“你心思细考虑得多,管这些东西比老六好。说到老六。他最近闷在宝相寺也难受,你有空去看看他。”

    陈彦文点头应了,“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又问陈三爷,“听说三嫂的二伯出事了?”

    “嗯,已经拘禁了。”陈三爷斜靠着太师椅,端了杯热茶喝。

    “你不打算出手帮忙吗?我听说他这次恐怕不得善了。”

    “到时候再说,我现在养病,不好插手这些事。”陈三爷模棱两可地回答他。

    陈彦文就说:“说到养病,我帮你弄了一篓鲥鱼,已经差人送去你那里了。”

    这时候,外头陈义过来回话了。

    陈彦文就先离开了鹤延楼,备了些东西去看陈六爷了。

    “……两个工部侍郎属下都查过了,季秋平是为官二十年,信奉中庸之道。现在年近花甲,在工部德高望重。而范晖是嘉靖四十年的进士,比您低了两科,当年是二甲第四名。现在也不过三十六岁……”

    王玄范退出内阁之后,新任工部尚书很可能就是内阁大臣。

    这个人选尤为重要。

    陈义说:“江先生觉得季秋平升任的可能大些。”

    “也不排除有别的人会入阁……仔细注意着张大人的动静。”陈三爷跟他说,停顿了一下。

    陈义看到陈三爷沉思不语,就问:“怎么了,您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在想,王玄范殿前失仪是好是坏……”陈三爷嘴角一翘,“原先觉得不太好,现在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没有好处……”工部两个侍郎都不是他们张系的人,对于平衡内阁势力很有好处。

    陈三爷隐隐觉得,张居廉在防备自己。而这种防备张居廉自己都没有察觉。现在有了外来势力,张居廉的警惕就会放松些,会把相当的精力放在新任内阁大臣身上。

    陈义犹豫了一下,跟他说:“对了,您让属下派人暗守木樨堂,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和您说……属下不知道这该不该说。”

    陈三爷自己遇刺之后,就在木樨堂安排了护卫,就住在前一进堂屋偏房里,顾锦朝都不知道。他怕她知道了会觉得不自在,不过他是担心锦朝的安危。本来还打算再过几天就让护卫回来的。

    他点头:“你说吧,什么事。”

    “七少爷今日去看四小姐……在夫人那里逗留,其间似乎有所争执。不过隔得远,护卫也不太确定说的是什么,七少爷似乎对夫人言语之间不太尊敬。”陈义听到护卫说之后,也不太确定要不要说给陈三爷听。不过想想,要是夫人和七少爷私下有什么不快,陈三爷也应该知道。

    出乎他的意料,陈三爷听后竟然微皱起眉。沉思了很久。

    随后他问陈义:“当时……房内有谁在?”

    陈义说:“好像只有夫人的一个贴身丫头,四小姐让嬷嬷带出去了。三爷,是不是七少爷有什么事和夫人闹得不愉快……我看七少爷走出来的时候走得很快,挺生气的样子。”

    陈三爷淡漠地说:“就算再怎么生气,也断然没有向继母动气的道理。”

    陈玄青几次看到顾锦朝都不自在,他原来以为是因为顾锦朝的身份让他尴尬。但是从周亦萱的事情来看,陈玄青似乎……远不是因为尬尴。他一个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人。怎么可能对继母不尊敬呢。而以锦朝的性子。也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让他愤怒。除非……他跟顾锦朝本来就认识。

    但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这两人认识。

    三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义不太明白,但他明显发现自己说了这件事之后,陈三爷表情立刻就不一样了……他不由得有点后悔。这种内宅私事还是不说比较好。谁知道三爷是怎么打算的。

    “三爷,这也算不得什么事。说不定是因为四小姐呢……”陈义忙说,觉得自己额头冒冷汗。

    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啊,七少爷和夫人都不像是脾气不好的人。怎么可能平白起争执呢。幸好屋子里还有个丫头,不然难免让人多想了……但这个丫头。又是夫人的贴身丫头,说话做事肯定都是向着夫人的。

    “要不,属下去查查看……”陈义试探着问。

    陈彦允心里闪过几种念头,不论怎么说。顾锦朝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他不喜欢她有事隐瞒他,也不喜欢有关她的事情超脱自己的掌控,这让他觉得焦躁。

    但是他也应该尊重她。相信这些事都是误会。是他想多了。一个继母一个继子,能有什么呢?

    他闭上眼睛。过了会儿才睁开,淡淡地说:“……不用了,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晚上他回木樨堂的时候,顾锦朝不在屋子里。

    他自己去净房换了衣服出来,拿了本书看。外面天色都黑了,顾锦朝还没有回来。

    陈三爷放下书,发现她做绣工的笸箩就搁在炕桌上,里面还有只没有缝完的孩子的鞋。他拿着小孩的鞋子看,想这么小的东西,她绣的老虎头还栩栩如生的。

    丫头捧了杯君山银针上来,陈三爷喝了口,觉得没有平日的茶水香,放在一边后问那丫头:“夫人呢?”

    丫头回到:“奴婢不是贴身伺候的,不太清楚。青蒲姐姐刚才去外院针线房领东西了。”

    陈三爷让她下去,又等了两刻钟,才听到锦朝和丫头说话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丫头挑开帘后锦朝就进来了,看到陈三爷坐在罗汉床上,笑着问他:“您已经回来啦,怎么今天没看书?”

    顾锦朝发现陈三爷看着她的目光有点奇怪,他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很平静。等她走到罗汉床边坐下,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却突然被陈三爷抓住手腕:“……你刚才去哪里了?”

    顾锦朝觉得他的手劲大了点,勒得她的手腕发疼,她挣扎了一下:“我去娘那里了,她说让我帮着去选几个花样……三爷,您弄疼我了。”

    原来是去母亲那里了。

    陈三爷放开她,才发现她手腕果然被自己抓红了。“手下没注意……你皮肤怎么这么娇气。”轻轻一捏就红了,陈三爷帮她又吹又揉。

    “您等久了,生我气吗?”顾锦朝笑眯眯地说,“娘说给孩子做襁褓的东西,不得好好选选吗。以前您要忙内阁的事,还不是让我等着。怎么,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陈三爷看着她许久,把她搂紧怀里,轻声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顾锦朝任他抱着,心里却还想着曹子衡的那封信。过了会儿,突然听到陈三爷问她:“锦朝,今天你和曦姐儿玩得好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顾锦朝才回过神:“不知道……您说什么有趣?”

    他摸着锦朝的头发,笑了笑:“没什么,随便问问。”(未完待续)

    ps:二更~~,呼,终于没有食言了呜呜

第二百六十七章 求助

    顾怜的马车刚停在影壁,二夫人立刻就迎了上去。

    顾怜先被扶嬷嬷下来,然后是服侍她的几个丫头抱着东西下来。

    二夫人一看就觉得不好,眉头紧皱:“……你这是做什么?”看到顾怜眼眶红红,她心里一紧,“是不是……是不是亲家不愿意帮忙?”

    顾怜说:“倒也不是父亲的事,我就是生气……”

    二夫人拉了她进屋,才知道顾怜这是和姚文秀置气了。不过是小事,姚文秀知道她喜欢吃带骨鲍螺,让人带了几盒回来,分了一盒给顾澜,剩下的给了她。顾怜说着还不肯罢休:“……顾澜要不是勾搭他,他们两人背着我苟且,她能嫁到姚家做妾吗?我受这么大的委屈,他还要向着她。”

    顾怜深吸一口气:“我不过就是说了他两句,他就生气了。摔门去了书房睡,我都没有发火,他凭什么发火……我好几天没有理他,他也不理我。我就想回来住一段时间……”

    二夫人听后气得血气上涌:“你父亲现在出事——正是要求姚家的时候,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不就是一盒带骨鲍螺吗。和他使小性子,你以为你还是顾家四小姐……”

    顾怜没想到母亲竟然和她说这么重的话,怔得忘了哭。过了会儿才说:“我……我不喜欢他对顾澜好。他不考虑我的感受,母亲,您怎么还要说我……”

    二夫人招手让嬷嬷过来:“她要回来,你就没有拦着?”

    嬷嬷苦笑,“三太太坚持回来……”

    她不过是个仆妇,顾怜高兴了听她的,不高兴了踹到角落发霉也行。顾怜在气头上。她怎么阻止得了。

    二夫人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女儿是被自己宠坏了,凡事都要别人让着她宠着她。她先不说顾怜和姚文秀的事,而是问她:“我让你问问你爹的事,有着落了吗?”

    顾怜低下头道:“我……我都几日没看到姚文秀了,怎么问他。不过我问了婆婆,婆婆说最近公公很忙。她也顾不上和公公说话。说要是能帮。也肯定会帮的……”

    这话实在是太敷衍了。

    二夫人紧皱着眉思考很久,顾怜看着母亲不说话,心里也有点忐忑。

    “母亲——父亲不会真的有事吧?您不是说。四叔去看过父亲了吗,他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你四叔早上才去的……”

    母女俩喝着茶,二夫人教训了顾怜一会儿。让她回去给姚文秀服个软认个错,顾怜敷衍着点头答应了。这时候。冯氏身边的茯苓过来请她们过去,说顾德昭回来了。

    ……

    东跨院里,冯氏正询问顾德昭:“你二哥有没有受刑?人瘦了吗?”

    顾德昭还没来得及歇气,喝了口茶才说:“他只是被拘禁。又没有正式审问,怎么会受刑呢。别的倒还是,他就是担心自己被降职……”

    顾德秀又问:“那二哥觉得自己被降职的可能大吗?”

    顾德昭叹了口气:“二哥做什么不好。竟然和王德那东西同流合污,王德这些年作了不少恶。当年不就是收了罗家那大少爷的钱。包庇他打死几个平民的事么,闹得很大。这种官官相护最忌讳了,不过二哥说幸好都察院和他交好的左都御史会保他,不至于丢官……”

    冯氏脸沉如水:“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责怪你二哥了。他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顾德昭讪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头猛灌茶水。

    冯氏又叹气:“现在你们二哥出事,家里面就你们两个男丁顶事了。这时候可要拿出个章程来,看能不能保住你们二哥的官位。这么多年你们二哥为家里做了不少事,这都是咱们该做的。”问顾德秀说,“你去见过世子爷了吗,世子爷可有说话?”

    顾德秀说:“他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只答应在他管辖内,尽量不让二哥受苦……他现在忙着自己的亲事,再有半个月就要亲迎了,说最近没空见我。”

    冯氏想了想,把目光放在顾德昭身上:“实在不行,你去求求陈三爷吧……”

    顾德昭听后觉得很不舒服,为难道:“母亲,我毕竟是陈三爷的岳丈,这去求他不太好吧。何况陈三爷肯定已经知道二哥出事了,却都没有派人来说一声,分明就是不像插手……”

    “难不成让我一把老骨头上门去求!”冯氏瞪了顾德昭一眼。

    顾德昭只好不做声。

    “你们几个兄弟,就指望着德元最有出息,做了正四品的大官。他的官位要是保不住,咱们家在大兴还怎么说得上话……”冯氏苦口婆心地劝了顾德昭半天。“二房可一直都帮衬着你们四房,你说你出事的时候,老二有没有帮你奔走!你们四房在顾家,那不是好吃好喝供着,我对你几个子女如何,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朝姐儿出嫁的时候,我们给你们凑了多少脸面。现在就让她帮个忙,她也不肯吗?”

    顾德昭本来就不善言辞,被冯氏绕了半天更说不出话。

    外面小丫头过来说二夫人来了,冯氏才让顾德昭下去好好想想。

    两人先退出了西次间。

    二夫人先问了顾德元的情况,稍稍松了口气。又说起顾怜和姚文秀闹别扭的事。

    冯氏紧皱着眉:“她这不是跟着添乱……算了,现在也别管她了。我看这事还得去找顾锦朝,指望她嫁到陈家,不就是等着陈家能帮衬咱们。现在也到了她顾锦朝回报我们的时候了。你明日就带着徐氏……算了,徐氏心里肯定不愿意,暗中帮倒忙就不好了。正好怜姐儿回来了,带着怜姐儿去看看她,说是去送养胎的东西。再让怜姐儿去求情卖软,一定要把顾锦朝给说通了!”

    二夫人点点头,又有点迟疑:“陈三爷会听顾锦朝的吗?”现在这事大家都不想沾身。

    冯氏有点犹豫:“我看陈三爷对她极好,你且去试试吧。要是老二降职了,以后顾家可就是四房做主了,到时候不仅二房被四房制着,怜姐儿在姚家也不好过。”

    二夫人应诺,回去跟顾怜把事情说了。

    顾怜还真想去看看陈家是什么样子,顾锦朝究竟过什么日子。听到母亲说让自己服软,还有些不愿意:“她不过是庶房出来的,嫁了个好人家就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她出嫁的时候,咱们家给她置办了多少嫁妆,让她风光体面地出嫁,现在帮咱们那不是应该的吗……”

    二夫人叹了口气:“你要是想让你爹官复原职,就给我服个软,把原先的事都道个歉……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你就捡好听的说。知道吗?”

    “那陈三爷还不一定听她的呢,谁知道陈家是什么样子的。咱们别白费了力气……”顾怜说,被母亲瞪一眼,她很快就小声了,“您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捡好听的说,我知道轻重。”

    二夫人听到女儿这么说,心里才松了口气。

    她立刻叫人准备了许多东西,打算第二天就往宛平去。

    顾德昭回去和徐氏商量了,徐静宜和他的意思一样。“这事连姚大人都不肯帮忙,想必棘手得很。你去求情说不定让陈三爷为难,锦朝在婆家面子上也不好看。母亲刚才也找我过去说了,说让二嫂先去探口风。您要不就称公务繁忙,等二嫂回来再说……”

    顾德昭也觉得他不去最好,和徐静宜说:“二哥犯下大错,降职就是好的了。母亲偏偏还想二哥保住官位,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徐静宜点点头,安慰他:“妾身知道,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我给您炖了乌鱼汤。您大理寺这一来一回,应该还没吃饭吧?”

    顾德昭才露出几分疲态,向徐静宜点点头。

    ……

    锦朝第二日起得很早,准备和三爷一起去给陈老夫人请安。

    三爷已经晨练回来了,正边看书边等着她。

    锦朝怕他等得无聊,就梳了简单的圆髻,周身也没有多余的饰物。

    陈三爷放下书看了她一会儿,很是出神。

    顾锦朝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水青色白斓边折枝纹褙子,姜黄色素缎湘群。虽然清水出芙蓉也是种好看,但是太素净了。陈三爷径直走到妆台前,看了一会儿,拿了两只嵌白玉镂雕兰花的金簪,让她坐下来,他给她簪上。

    “你看看这样好吗?”

    顾锦朝端详自己,觉得这两只簪子选得果然好,点头说好。

    陈三爷也很满意,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孙妈妈很快进来,拿了一封信给顾锦朝:“……是大兴顾家那边送过来的。”

    顾锦朝看了打开信看了,是二夫人周氏所写,周氏和顾怜听说她怀孕,要过来看她。

    如果说要过来看她,徐静宜过来不是更好……顾锦朝很快就猜到二夫人是为了顾德元的事过来的。

    陈三爷不好管她娘家的事,不过还是跟她说:“锦朝,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和我说。”他看着她,语气严肃地说,“不要一个人闷着想,知道吗?”

    顾锦朝笑了笑,点头说知道。(未完待续)

    ps:可能有第二更,不过今天有点晚,大家别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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