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良陈美锦TXT下载良陈美锦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良陈美锦全文阅读

作者:沉香灰烬     良陈美锦txt下载     良陈美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六章 糖水

    锦朝回到木樨堂的时候,还在想陈玄越的事。

    一会儿孙妈妈过来给她请安,她刚从保定回来,给她带了桂圆、核桃一类的干果,还有两包云片糕分给丫头们吃。锦朝笑着问她喜宴办得怎么样。

    孙妈妈回答道:“……儿媳是邻乡的人,孩子的三婶保的媒。长得利索干净,是个能干活能生养的……”听起来对自己的儿媳很满意,又说起儿子的事,“原本是老夫人恩赐,才在田庄里做事。现在成亲了就回了村里,租了人家的地种,等攒够了钱再买几亩地,也算是能过下去了。”

    锦朝笑着说:“你以后就是四房的掌事婆子了。你看原先的王妈妈,家里置办了一百亩的田,两个两进的宅子。儿子媳妇都是穿金戴银的,不说宅院……以你现在的月例,也能给他们置办田地了。”

    孙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王妈妈管了十多年了,手头自然闲余多。奴婢手里虽然有些银钱……别的不说,您给奴婢的十五两银子,也能在咱们那儿置办五亩地了。不过奴婢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奴婢就是再赚得多,他们靠着奴婢吃,早晚有吃空的一天……”

    她抬头一看,发现三夫人仔细听着,好像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一时间心里觉得自己失言,三夫人才多大点,从小就是不愁吃穿的大小姐,哪里明白她们这种小人物的心思。

    她就又说:“奴婢见识浅,就原来跟着姑姑学过女红识了字,才能进陈家当婆子的……说的话不合适的地方,您可别见怪。”

    顾锦朝却觉得孙妈妈这个认识很正确,溺爱孩子却害了他们的,她两辈子不知道看了多少。孙氏一个仆妇。看事情虽然有狭隘的地方,但却很正确,很恪守本分。

    她点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很好。没什么不合适的。”

    孙妈妈一时愕然。

    采芙这时候却挑竹帘进来了:“夫人,川贝梨子水熬好了。”

    锦朝就让采芙用瓷罐把梨子水装起来。她给陈三爷送过去。

    她早上隐约听到陈三爷咳嗽了两声,就吩咐熬了梨子水。内阁的事多,他最近忙得很,休息得又少……要是感风寒就麻烦了。

    采芙一会儿就端了青瓷缠枝纹的瓷罐过来。备了碗,锦朝带着往书房去。

    书房外站着好几个人,有她脸熟的江严、陈义,还有几个戴纶巾穿皂鞋做书生打扮的人,都拱手向她请安。避到了一边的次间里去。江严过来跟她说:“三爷在里头和七少爷说话……”

    陈玄青过来了?顾锦朝有点不想进去了。

    她虽说是陈玄青的继母。但是陈玄青已经成年了,就避开了住在前院。他不喜欢和顾锦朝请安,顾锦朝正好也不想看到他,最多就是在陈老夫人那里见到了,他喊她一声‘母亲’。

    这时候陈三爷的另一个小厮却出来向她行礼:“三老爷请您进去。”

    顾锦朝才踏入书房。

    陈三爷手背在身后,半靠着书案和陈玄青说话。

    陈玄青站得笔直,俊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赵学士说,整理得还算妥帖。就是汉高祖那卷不够流畅,让我下来再想想。您觉得什么样的说法合适?”

    陈彦允沉吟片刻,抬起头问他:“赵学士是张大人的学生。也算是和我关系近了。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说你汉高祖那卷不够好?”

    陈玄青想了想,试探性地说:“汉高祖刘邦,西楚霸王项羽。我有褒有贬……太史公说‘秦政不改。反酷刑法,岂不缪乎。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刘邦的功绩,还是顺应天道的缘故。若非时运不济,项羽岂不是也可登高……”

    陈彦允微笑着看他。

    陈玄青看出陈彦允不太满意,很快就停下来了,有些疑惑地说:“当时跟着爷爷学《史记》。您曾说过我的论述很好……我看自己写的,也没有觉得不妥的地方。”

    陈彦允却看到顾锦朝进来了。直起身招手让她过去。

    陈玄青回过头,就看到顾锦朝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正看着他们。

    他回过头去,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父亲训他话的样子……他不想让顾锦朝也看到。

    锦朝轻声道:“妾身给您送点东西过来,您继续和七少爷说话吧,妾身先退下了。”

    说着把食盒放在一旁金丝楠木的四房八仙过海纹桌上。

    陈彦允跟她说:“不急,你先等着我。”

    他就不再和陈玄青兜圈子,直接指点他道:“汉高祖起于式微,太祖也是。所以在写汉高祖功绩的时候,不可用‘天下所归’的说法。该用《秦楚之际月表序》里这句‘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故愤发其所为天下雄,安在无土不王。此乃传之所谓大圣乎。’赵学士是想提点你注意,你用了我说的这句,就不会有错了。”

    陈玄青想了一会儿,皱起眉问:“那岂不是太……奉承了?”

    陈彦允就说道:“你觉得你还是学堂里的孩子吗?这样的话张口就说。你现在是要学为官。等你在翰林院做几年编修,就要去吏部观政了,虽然父亲在内阁,你要避嫌远调。但以后在官场,你也要学会说话做事才是……”

    说罢却低咳了两声。

    锦朝就打开食盒,盛了一碗川贝梨子水,拿过去给他。“早上听到您咳嗽,就让人备下了。”

    陈彦允接过喝了,茶褐色的梨子水怪甜的,一口饮尽了,心想还不如直接喝药……但又不想浪费了她一番好心。顾锦朝就像兔子一样,小心翼翼的,难得她主动些,他就什么都由着她,哄着她。

    有种引诱小鸟到自己掌心啄食的感觉。

    他安慰她说:“不碍事的,只是近日太忙了,又没休息好。”

    顾锦朝就笑了笑:“您和张首辅说一声,告病假吧。可别累着了。”

    陈玄青正想说朝廷大事,父亲深明大义,可不会因为他自己有点小病痛而耽搁。却听到父亲笑着说:“嗯,明天我跟老师说一声,看他会不会让我告假。”

    顾锦朝再待下去就不好了,屈身想先退下。陈彦允还和她说了句:“……你要回来的时候,我亲自去接你。陈义会带护卫送你回去,就先在顾家住行。”

    顾锦朝觉得不妥当,陈义可是陈三爷贴身的护卫。

    她推辞说:“家里也有护院,我带陈护卫去了,您怎么办?”

    陈三爷叹了口气:“我求个安心。你可别推辞了”

    ……陈三爷亲自送顾锦朝出了书房。

    陈玄青一直看着搁在桌上的瓷罐。顾锦朝……他心里开始疑惑了,她真的是顾锦朝?

    他第一次看到顾锦朝就知道她好看,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海棠春色,浓香袭人。

    这样的艳色,他很不喜欢。

    他应该是个爱莲之高洁、梅之傲骨的君子。对于牡丹这样的浓色半点无兴趣。所以在觉得顾锦朝空有其表之后,他心里更是不屑她。但是这样的人,怎么父亲就把她当个宝呢?

    她给陈曦做的屏风是荷池微风,意境幽远。她待父亲、曦儿这么好……其实应该这么说,顾锦朝待所有人都很好,却独独待他很疏远。好像只当他是个陌生人……

    陈玄青还记得她揪着自己的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澜姐儿都说你喜欢我的。我送给你的香囊,巴巴绣了一宿……手指头都戳破了!”

    顾锦朝伸手指头给他看,眼睁睁等着他安慰。

    陈玄青哦了一声,很平静:“劳烦姑娘辛苦了,以后还是别做了。”抓住她的手,一根根从自己的袖子上扳开。她咬着唇,好像真的生气了。等陈玄青去看别的花盏了,她又过来忸怩地说:“唉,我外祖母家的有绿色的菊花,还有蓝色的……”

    胡说,怎么会有蓝色的菊花。陈玄青理都不想理她,回头却看到她的手指头拿手帕包起来了,样子十分古怪。她委屈地抱着手吹个不停,陈玄青觉得她实在笨拙,不由得笑了笑。

    顾锦朝看到他笑了,更是高兴:“你要是好奇,我就让外祖母送给你!”

    陈彦允走进门,看到儿子竟然在出神。就敲了敲桌案:“……要是想明白了,就回去把汉高祖那卷改了吧。我还要和江严商量事情。”

    陈玄青要告退了,回头问了他一句:“您真的要告病假吗?是病得严重了吗?”

    陈彦允笑了笑:“她明日就回顾家去了,我安慰她的。不过是咳嗽几声而已……有什么不得了的。对了,倒是你回来一次,记得去看看玄新的功课,我看他最近又和陈玄安混起来了。”

    陈玄青应诺退下了,江严才走进来。向他拱手道:“三爷,您要当年河盗案的卷宗,恐怕有点麻烦了。”

    “怎么了?”陈彦允继续写字,淡淡地问。

    江严低声道:“河盗案本就是十年前的案子了……卷宗很难找。唯一的一份卷宗,在长兴候世子那里。他借阅之后,根本没有放回大理寺中。”

    陈彦允抬起头。(未完待续)

    ps:感谢文字奴隶亲的两个仙葩,亲,真的太破费啦!好吧,我欠了多少更。。。我自己都数不清楚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省亲

    今日是六日一朝的时候,叶限穿了一身盘领右衽青袍,银钑花腰带,冠三梁,站在文官列的倒数第二排,后面是大理寺正、太常寺、鸿胪寺的六品官。

    他长得好看,神情又漫不经心,身份又是长兴候世子爷,左右侧的官员频频打量他。

    叶限看着前方一言不发,他一生中不知道被注目了多少,早习惯了。

    要是人家实在盯得久了,他就慢悠悠地转过去,冷冷地和那人对视片刻,人家自然会乖乖转移开视线。

    等到下次再碰见别人,还要奚落对方一番。直到他上朝时目不斜视为止。

    朱骏安端正地坐在朝上,下面站的是礼部侍郎彭友松,正在说竣修皇陵的事。

    除了这样的事,也实在没有什么是能禀报给朱骏安的。真正的权力早被内阁那几个老谋深算的东西给把控了……叶限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第二排穿绯色官服的陈彦允身上。

    等到司礼监的太监唱退,朱骏安先离开,才是文武官员从侧门退出。

    叶限远远落在人群之后,觉得晒晒太阳也好。

    刚下了几阶汉白玉台阶,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世子请留步。”

    叶限停下脚步回头,看到陈彦允站着台阶之上,手背着身后,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

    叶限笑了笑:“陈阁老找下官何事?天正热着,实在不方便说话。”

    陈彦允不动声色道:“既然世子觉得天热,我请世子喝盏茶可好。九春坊有一家茶舍,里头香片茶味道极好。”

    叶限不动声色地看着陈彦允,但凡老谋深算之辈,总有地方会露出端倪。请自己喝茶?陈彦允可没这么清闲。他这样的人。要是没有想要的,不可能来找自己。

    他最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了,看和他同起的官员倒了多少。袁仲儒死得这么惨,他还屹立高处。

    ……何况。他娶了顾锦朝。

    叶限脸上露出微笑:“难得陈大人要请客,我岂有不从的道理。”

    九春坊茶舍里,上了壶茉莉香片。

    茶舍很清净,支开的窗扇外就能看到一河之隔的司苑局和番经厂,叶限往窗扇外看了一眼。

    陈彦允慢悠悠地给他倒了茶,手一伸示意请他喝,解释说:“别担心,没有人跟着。我来找世子。是为了福州府府台私吞库银一案,已经提前找大理寺卿郑大人说过了。”

    叶限把茶杯挪过来,淡淡地道:“阁老误会,我对阁老还是很信任的。”

    陈彦允摇头笑笑:“信不信任倒无所谓。我和你阵营对立,不信任才是对的。”

    叶限表情冷下来,这样一个人……顾锦朝嫁给他了,还能玩的过他?

    他继续说:“阁老言重,您的喜酒我还是去吃了的。要是论起辈分来,阁老还要喊我一声舅舅呢。”

    陈彦允并不接他的话,只是微笑:“那倒是有缘了。”

    叶限也不会真的让陈阁老叫自己一声舅舅。换了个姿势坐着,继续道:“福州府府台私吞库银一案,已经移交都察院了。我只是经手了大概。对案情并不清楚,阁老可要失望了……”

    陈三爷说:“世子此言差矣,当初你只看了一眼河盗案卷宗,就能过目不忘,还凭借此扳倒了张陵。库银案就算只是略看了一眼……也应该记得才是。”

    他端起茶杯喝茶。

    叶限想了一会儿,却笑起来:“陈阁老不是为了库银案来的吧?”

    叶限如此聪明的人,自然不需要他点明了说。

    陈三爷往后靠在椅背上,继续说:“闲话不多说了,世子爷也明白。天下间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我愿意以此和世子爷交个朋友。”他手一伸。江严奉上一封信。

    叶限最喜欢和绕弯子的人说话了,但他喜欢自己把别人绕得头疼。而不是别人把他当猴耍。

    秀致的眉皱了皱。“这是什么东西?”

    陈彦允说:“世子看了再决定吧。”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袖,“我还要回内阁去,就不打扰世子了。”

    叶限却淡淡说:“阁老留步。”

    陈彦允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叶限问:“我那侄女没有给阁老添麻烦吧?”

    陈彦允脸上笑容收敛了。

    “没有就好,”叶限笑了笑,“阁老有公事就先走吧,下官在这儿喝一会儿茶。”

    顾锦朝到顾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了。

    冯氏带着顾家女眷在影壁等她,看到她下来了,便走过来扶住她的手,笑眯眯地说:“……祖母日日都在想着。我已经让人备下你喜欢吃的清蒸四鳃鲈、烩羊肉,可饿了吧?”

    顾锦朝觉得冯氏太热情了。

    她先给冯氏屈身行礼,再次第给徐静宜、五夫人行礼。不仅是女眷在等她,就连一向在国子监不会来的顾锦潇、顾锦贤都在。顾锦贤对她笑笑,顾锦潇一向不喜欢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冯氏才看到有一辆马车进来,里头下来个穿程子衣的高大护卫。又有几个护卫上前,从马车里搬东西下来,顾锦朝就说:“娘让我带了许多东西回来,除了常见的干果糕点,还有祖母喜欢的带骨鲍螺……”

    护卫训练有素,三两下搬完了东西,陈义过来向顾锦朝拱手道:“夫人,都放好了。”

    冯氏随意点点头:“你们是陈家的护院?那可是辛苦了。”叫了一个婆子过来,“快带他们去后罩房歇息吧,再摆了酒菜,别亏待了。”虽是这么说,但不过是几个护院,冯氏的语气还是很轻慢。

    护院那就是最低一等的下人,怎么没派几个婆子跟着顾锦朝回来……

    难道,陈家老夫人并不怎么重视顾锦朝?

    锦朝还是要表明几人身份的,就含笑说:“陈护卫是三爷的贴身护卫,借我用几天而已。还要托祖母好好招待着。免得回去有了闪失,三爷那里我说不过去。”

    陈义有些不好意思:“夫人折煞我!咱们都是粗人,给口干粮就吃。屋檐边也能睡,哪里能讲究了!”

    冯氏听到顾锦朝说是‘贴身护卫’。心中便是一惊。这种大臣家养的护卫,和和护院不太一样……他们的身份不下于幕僚。陈三爷怎么会让贴身护卫跟着顾锦朝回来……她忙笑笑:“差点得罪了。”叫了管事过来,“带陈护卫去厢房住下,再从库房拿几坛子秋露白过来。”

    陈义连忙推拒:“老夫人好心!不过我们是不能喝酒的,上熟水就行了。”

    冯氏知道这些大臣的护卫规矩严,并不勉强:“……招待不周,那就请各位随意了。”

    一众人簇拥着她和冯氏往东跨院走去,锦朝把各房的礼都给了。和冯氏说了会儿话。冯氏想到那些跟着她回来的护卫,就十分体谅顾锦朝:“……你回来就是一路舟车劳顿,先去睡会儿吧。妍绣堂里你的东西都还留着,祖母每日都叫人打扫。”

    顾锦朝确实也累了……昨晚没有睡好。

    妍绣堂果然还留着她的东西,打整得干干净净的。西次间的炕桌上还放着一个青白釉鱼戏莲花瓠,里面插着新开的栀子花。采芙笑着跟她说:“栀子花难得……奴婢记得祖家的花房只培育了几株。”

    锦朝看到院子里还有棵自己种的香樟树,已经长到一人高了。幔帐上还挂着她亲手绣的香囊。

    她淡淡地笑了笑:“不骄不躁就好,别的就由他们去吧。”

    原先在顾家,二小姐害她,大少爷不信任她。锦朝也是这样的表情。

    采芙莫名觉得十分安心。

    顾锦朝先睡了一觉,却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总觉得缺了什么。

    她躺在床上怔怔地想了会儿。才想起陈三爷不在身边。和陈三爷一起睡的时候,她要是翻来覆去睡不着,陈三爷总会把她搂进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竟然就能睡得很好。等他醒了,自己还没醒,他要亲一亲她的额头才走。或者在她耳边说什么,她听不清,但是他的语气很温柔。

    顾锦朝本来睡眠不好。容易做噩梦。和陈三爷成亲后,睡眠反倒好了。

    她不由把脸埋进锦被里。才离开他半天,怎么就开始想他了……

    陈三爷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容易喜欢上了。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她应该已经深陷泥潭了。

    顾锦朝叫了青蒲进来,打了水替她洗脸。

    绣渠走进来通禀:“……四夫人过来了。”

    锦朝点头:“快请进来。”又让青蒲去沏一杯蜜饯橙子泡茶过来。

    徐静宜穿着一件蜜合色八吉纹褙子,梳了光洁的圆髻,很是清爽干净。锦朝请她坐下,青蒲很快端了蜜饯橙子泡茶上来。徐静宜喝了茶笑着说:“怪得很……每次到你这儿来吃茶,你都是给我上的甜茶,不是蜜饯橙子,就是胡桃松子,或者是酸梅汤、山楂水……都不给我正经上一盏贵的茶。现在当阁老夫人了,也这么小气。”

    顾锦朝微微一笑:“我以为您喜欢甜茶呢。”

    后世她每次去罗家,徐静宜都给她上甜茶,她问为什么,徐静宜就告诉她:“人生都过得这么苦了,总要自己甜一甜自己,再喝苦茶有什么意思。”

    徐静宜本来就是打趣她的,继续说:“我喜欢贵茶,越贵越好。万春银叶、大红袍最好……”她笑笑,“好了,不说笑你了。我要和你说顾澜的事……你再也猜不到她做了什么事。”(未完待续)

    ps:今天又卡文了,男主就是磨人啊~

    另推荐好友新文

    《宅萌喜事》看海的羽儿

    本来打算赤膊上阵,跟仇人斗个你死我活的崔婉清,却突然发现另外有强大的存在,已经先一步和仇人对上了,她只能是边看热闹,边煽风点火,这免费看大戏也不错哦。

第二百三十八章 知晓

    徐静宜脸上带着微笑,轻轻地说:“……真是聪明。”

    锦朝问:“您不是说,她患了时疫,被祖母拘在院子里了吗?她的身体可还好?”

    徐静宜点点头:“你嫁了之后娘就说澜姐儿身体不好,把她挪出怡香院,拾掇了东跨院的后罩房给她住下,娘还要顾澜每日跟着伺候她。”她顿了顿,“也不过是暗地里收拾她,大夏天的屋子不准开,要盖厚棉褥,说是她身子畏寒,吹不得风。澜姐儿捂了一声痱子……”

    “那时候娘还不知道澜姐儿有身孕的事。澜姐儿每日的吃食都是娘那里小厨房特地做的,澜姐儿估计是发现里头加了什么东西,吃了一次就再也不吃了。从私房拿了十两雪花纹银给房里的小丫头,和小丫头换着吃饭。有好菜吃又有钱拿,那小丫头自然没吭声……直到有天,澜姐儿突然干呕不止,娘请了大夫过来看,发现不对……她才把澜姐儿房里的丫头都找出来问,才知道换食而食的事。”

    徐静宜说的这段话实在大有深意。

    冯氏发现顾澜有孕……怎么就想起检查顾澜的吃食了?

    徐静宜淡笑道:“你祖母不是一般人啊!估计早在顾澜的吃食里动手脚了,没像她预期的那样出事,她自然要怀疑了。等大夫走了,你祖母跟我们说澜姐儿是患了时疫……谁患时疫的是她那个样子!我当时就知道她有孕了。你祖母却把人扔进院子,找了几个婆子看守着。也不准我们去看她……”

    “……谁也不知道顾澜被关在院子里几天发生了什么。前天晚上她竟然跑出来了,朝外院跑,估计是想去找四老爷,她也知道只有四老爷可能救她了。结果还没到垂花门就被人拦下,又捉了回去。你祖母气得不得了。这样一闹……整个顾家都知道澜姐儿其实没病,只是被关起来了而已。”

    顾锦朝想了会儿,问徐静宜:“……既然是有婆子守着。顾澜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徐静宜就说:“给她守夜的就一个婆子,抱了铺盖在庑廊下等着。澜姐儿把自己用的云纹绸枕拿在手里。不等婆子说话就捂住她鼻嘴,婆子拼命挣扎,指甲把顾澜的脖子都划伤了。顾澜却一点没松开……把那婆子给活活捂死了。这才能跑出来……别说其他人了,就是你二伯、父亲看到婆子的尸体,都被吓到了。”

    果然是把她逼到极致了,都能下手杀人了。

    “这事父亲也知道了?”

    徐静宜点点头:“毕竟是死了个人,又闹得这么大。顾澜闯垂花门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有盗贼进来了。都打着火把做贼呢。顾澜先被娘捉回去关在后罩房里,你父亲和二伯过去问,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怜姐儿和姚文秀的亲事已经定下了,两家人总不能撕破脸面说话……”

    徐静宜说到顾怜,顾锦朝才想起她今日都没有看到顾怜。

    “闹得这么大,怜姐儿也该知道了吧,我今日似乎都没有看到她。”

    徐静宜却笑了:“说起怜姐儿,才是最好听的地方。你祖母为了让她安心嫁,顾澜的事半分都没跟她说,她听说了顾澜被关起来的事。还要去找你祖母,说要把澜姐儿放出来……”

    其实顾怜当时说的原话是:“您是不是看到顾锦朝嫁去陈家了,有身份了。就要对付澜姐儿讨她欢心啊!或者是顾锦朝说让你好好收拾澜姐儿。以解她心头只恨,您就真的照做了。她是不是还说了,要您以后也对付我?”

    冯氏听得又气又怒,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

    顾怜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过,当即就愣在原地,然后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后来知道了顾澜和姚文秀的事,还不信呢。说要去找顾澜问问,你祖母才跟她说:是不是要等孩子生下来了。滴血认亲了你才相信?……怜姐儿受这么大的打击,这两日都闭门不出了。整日的哭。”

    顾锦朝叹了口气,顾怜就是那种外强中干的女子。没经过什么风浪。肯定受不了这样的事。

    她握了握徐静宜的手:“您操持四房也够辛苦了,出这么多事。”

    徐静宜笑笑:“倒不算什么,毕竟澜姐儿现在已经不算四房的事了……”

    她肚子里有那么个东西在,那就是二房的事。反正顾锦朝不会管,她也不想管,只能留给二房去解决了。顾澜为了保住孩子,竟然干出这么大的事,可惜了。无论怎么说,就是为了两家的脸面,这孩子都不可能活下来。不是让冯氏暗中去了,也是要让姚家劝着打了。顾澜还是想不明白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冯氏派了丫头过来,请顾锦朝去东跨院。

    徐静宜笑着说:“你看,这下成了阁老夫人,你祖母都要请你过去了。”

    顾锦朝也笑笑,携着她一并往东跨院去。

    冯氏正坐在堆漆螺母罗汉床上,二夫人、五夫人坐在旁边的杌子上。冯氏特地招了锦朝过去和她同坐。一会儿丫头捧了茶上来,闲话不久,外头有小丫头通禀,说是四小姐过来了。

    顾怜走进来,她穿着一件淡紫菱纹的褙子,梳分心垂髫髻,戴珍珠头面。脸上还抹了脂粉,却也掩盖不眼下的乌青。她的目光落在顾锦朝身上,不由握紧了手。顾锦朝穿了件烟霞锦缎褙子,绣鹤望兰白色湘群,头上只戴了一只凤衔珠步摇,凤尾嵌着许多米粒大的红宝石,十分精致。

    也十分华贵……她在陈家过得很好吧?

    冯氏看到顾怜,却并没有说话。

    顾怜却笑起来,走过来一一给众人行礼了,坐到冯氏身边来。恭顺地说:“这两日身子都不舒服,没来给祖母请安,祖母可要见谅!”

    冯氏叹了口气。毕竟是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孩子,她要格外宽容一些。

    “来请安了就好。你二姐难得回来一次,还是为了你的亲事回来的。你可要好好和你二姐说话。”

    顾怜笑得有些不自然:“那是应该的……”她停顿片刻。跟冯氏说,“祖母。我想见见顾澜。就是和她说几句话,我有些事想问她……”

    冯氏说:“不用见她,已经都这样了,你再问能问出什么。”

    顾怜看着冯氏,眼泪却在眶里打转。

    二夫人就站起来,笑着和锦朝说:“你十一妹现在已经会坐了,养得粉嫩嫩的,可讨人喜欢了。咱们不如去你五婶娘那里看看孩子。”

    ……应该是想留冯氏和顾怜说话。顾锦朝从善如流地应了。五夫人就笑笑:“她比她哥哥小时候还调皮。说起来倒是像她舅舅。看着什么都想尝一尝……她最喜欢看见人多了,你们去看她准高兴。”

    徐静宜也站起来,几人就向冯氏告退,出了西次间。

    茯苓关上了次间的槅扇,顾怜才哭起来:“祖母,我该怎么办才好……姚文秀……他说过他喜欢我的……我都要嫁给他了,他和顾澜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

    冯氏把她搂到怀里,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哭了两天还不够吗?你哭给祖母看有什么用,你要哭给姚文秀看才是啊。”

    顾怜茫然地看着冯氏:“我……我不知道。”

    冯氏就问:“那你还想嫁给姚文秀吗?”

    顾怜喃喃地说:“我以为嫁给他会过得好,至少比顾锦朝好。”她抬头看冯氏。“祖母,你说,这样的男子会待我好吗……他要了顾澜。以后会不会还有别人的通房姨娘……”

    冯氏就摇摇头笑:“你还是不懂事啊。你看看你父亲,也是两个通房几个姨娘。你别看顾锦朝现在过得风光,好像也挺得陈阁老宠爱的,但陈阁老可是有三个姨娘的,他那样的朝廷大员,人家巴结的赶着往他那儿送人,通房姨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对于男子来说,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冯氏不等顾怜说话,就接着说:“顾澜这样的人虽然可恶。但你想想。不是顾澜以后也有别人。总不可能让他守着你过……你要是把顾澜的事利用好了,反倒能把姚文秀捏得紧紧的。”

    顾怜咬咬牙。低声道:“等她落到我手上,我非要折磨她不可……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留下!”

    这个孙女实在不够聪明,冯氏突然真的意识到这点。

    她以前只是觉得顾怜单纯而已。

    她握着顾怜的手,慢慢说:“顾澜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不能留的,就是我不动手,姚家也不会让这个孩子存在……你以后嫁过去,还要加倍的对顾澜好,特别是在姚文秀面前,要让自己显得宽容些。他和顾澜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对你肯定是愧疚的……你再贤良淑德,他会更敬重你的。”

    顾怜一时没有说话。虽然她心里还是喜欢姚文秀,想嫁给他的。但是出了顾澜的事,她心里茫然了……祖母的意思,还是劝自己嫁过去?那顾澜的事怎么办?

    顾怜看着冯氏,小声道:“祖母,顾澜会和我一起嫁过去?”

    冯氏又笑:“傻孩子,你嫁过去是正妻,顾澜还要向你执妾礼,怎么拿捏她还不是你说了算。顾澜在四房半点地位都没有,你是顾家正经嫡女,根本不必把她放在眼里。”

    顾怜沉默地想了好久。(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ps:啊啊啊,今天卡到差点写不出来!唉!对不起大家发这么晚。。。。我应该需要调整状态了。。。

    推荐好友新文

    《怡家怡室》媚眼空空

    陆淑怡重生了。

    十二岁的她看着母亲再次躺在病榻上。

    生死一线间,她想,她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威胁

    顾德昭下了衙门特地过来看她。

    锦朝给了他几封包好的茶叶:“……是三爷给您准备的。”

    看到长女回来,顾德昭还是很高兴的。拿了茶叶左看右看:“这是什么茶?”

    锦朝跟他说:“我也不认识这个……三爷说是峨眉雪芽。他让人从四川嘉州弄来的。佛门茶僧每年清明采山顶茶树的叶尖所制,茶树与柏杉、杜仲这些树种在一起,也有了药性,很是养生。”

    顾德昭把茶递给旁边的丫头,问她:“陈大人待你可好?”

    锦朝点头说自然。顾德昭就叹了声:“对你好就是了,也算父亲没识错了人。我如今在户部做个郎中,每日倒是清闲起来了,连户部两个侍郎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上次述职的时候,陈大人还留我多说了几句话,指点了我管理仓庾的事。难得他用心了……对了,父亲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难道要说顾澜的事?顾锦朝看着顾德昭。

    顾德昭却苦笑说:“恐怕你也知道顾澜的事了……她,唉!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怎么做了这样的事……现在要给姚三公子当妾不说,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好办。”顾德昭一愣,才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顾锦朝就跟他说:“您知道,有些事您处理起来不太好……”她这说法算是隐晦的,父亲是怎样的人顾锦朝最清楚了,优柔寡断,摇摆不定,又容易被别人影响。内宅之中的事他更是了解甚少。这样的事,父亲就应该习惯和徐静宜商量,至少徐静宜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人。

    她继续说:“您可以和母亲商量,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

    顾德昭有些出神:“徐氏的确不错……”顾汐前些日子生病,还是她衣不解带伺候的。他现在也不去罗姨娘那里了,要不是在徐静宜那里,就是自己住前院。她为四房做了这么多,这也算是他的尊敬了。

    顾德昭又说起顾澜:“……明日姚家的人要过来,我先带你去看看她吧,和她说几句话。她听说你要回来,几日前就求着说要见你了,我看她现在也可怜。”

    顾锦朝笑了笑,再怎么说顾澜也是在父亲跟前长大的。身前长大的孩子,哪怕做得再过分了,也还有一些情面在。父亲心里应该很复杂……只是她对顾澜已经没有同情心了。让青蒲去取了人参、虫草一类的东西过来。

    顾德昭带着锦朝去了东跨院。

    他们从耳房旁边的侧门进去。天刚擦黑,后罩房已经点了烛火。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正坐在台阶上剥荞麦,两个穿粗布短衣的婆子在晾衣服。后罩房有点荒芜,花圃里敷衍般种了两株杜松。

    从侧屋里出来一个穿比甲戴银手镯的婆子,看到两人过来,忙屈身行礼。笑着说:“四老爷、二小姐,可是过来看三小姐的?”

    四老爷常过来,婆子却是第一次看到顾锦朝。听说就是嫁给陈阁老做续弦的那个小姐……她抬头看了看,果然是人比花娇,穿戴有身份又华贵。和屋子里那个比起来可是天壤之别……

    顾德昭点点头,她便伸手请两人往堂屋走:“……这边请。”

    堂屋很潮湿,供奉了一座烧瓷的观音像,从堂屋开着的槅扇进去到了次间,锦朝才看到躺在床上的顾澜。

第二百四十章 亲迎

    姚大公子和冯氏商量之后就回去了,姚夫人却多住了几日。

    锦朝回来之后,冯氏特意说过,不用她晨昏定省,只需要每日去东跨院看看自己就好了。锦朝自然就不往东跨院凑了,而是在徐静宜那里告诉顾漪写字看账本。

    等到了九月份,顾漪就要办及笄礼了。及笄之后就要嫁去杜家了。她如今出落得俏生生的,身姿秀雅如兰如菊,又很是进退有礼。跟着锦朝学得很认真。

    顾漪是庶女,以前是没有跟着学管家的。不过杜家做生意买卖的多,顾漪嫁过去难免要管这些,锦朝现在教教她,免得嫁过去什么都不知道,被别人给糊弄了。顾汐在旁和徐静宜的小丫头玩翻绳。

    徐静宜让厨房备下了井水凉镇的糖浇梨,等她们休息一会儿时就拿过来吃。几人在她那儿呆到了晚上,徐静宜凑过来看锦朝手里的账本,笑着说:“我还学过打算盘的‘六六口诀’,要不要也教教你?”

    正说到这里,顾德昭过来了,徐静宜让婆子在次间摆了晚膳。

    吃过了饭后大家都一一回去了,顾德昭才问她:“你也会看账本吗?”

    徐静宜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顾德昭就解释说:“刚才进来,听到你说会背‘六六口诀’,你要是会看账本的话,就帮我管一管账。我在外面有好些田庄铺子,有些东西管事的不好看……”

    徐静宜很是意外:“妾身会看一点,就是管得不好。不如朝姐儿熟练……”

    顾德昭打断她:“这没关系,朝姐儿是跟着她外祖母长大的,耳濡目染的,你不用和她比。等一下我就让人把账面抱给你看。”

    徐静宜笑着点点头。“我看怜姐儿就要出嫁了。我出一对嵌红宝石的金簪给她添箱,您觉得怎么样?”

    顾德昭想了想:“朝姐儿出嫁的时候,二夫人给的是一对金手钏做的添箱。你送这个挺好的。要是置办的银子不够,尽管找李管事支就好了。李管事管着我的私房钱。”

    语气很是平和。

    徐静宜正想说不用,她每月四十两的月例还是够的。外头却有小丫头隔着帘子通禀,说东跨院那边来人请她过去。

    徐静宜换了件衣服去东跨院。

    不久后东跨院又派了人过来,去妍绣堂请了顾锦朝。

    顾澜的孩子没了。婆子说是从床上摔下来,磕到了肚子……

    锦朝去看她的时候,她还昏迷着,手却紧紧抓着绫被不肯松开。

    后罩房悄悄地忙开,端着热水的婆子进进出出。冯氏站在堂屋里看着次间的情形。叹了口气:“家门不幸……竟然出了这样的孽事。唉,还是等她挺过来了再说吧……”

    五夫人看着躺在床上汗都浸湿鬓发的顾澜,不忍地别过眼。她是不想看着这群人睁眼说瞎话的演戏了,她出了堂屋看着天上的上弦月叹了口气,伺候她的嬷嬷小声说:“夫人要是身子不爽,就先回去歇着吧。刚好咱们十一小姐也该吃奶了……”

    五夫人点点头,“你去和娘说一声吧。看着她身下的血,我还真是不忍心,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

    冯氏听了婆子的话,点头应允:“回去吧。这里也没多的事。”

    她打了个哈欠,跟徐静宜说:“我也是困了,你先料理一下吧。明日再来跟我说。”

    徐静宜屈身应诺,冯氏就由二夫人扶着回东跨院去了。

    锦朝就和徐静宜说:“……我陪着您等吧。”

    正是这个时候,有个小丫头抱着一个枕头跑进来,被守在门口的婆子拦住:“秋水,你做什么?”

    小丫头说:“三小姐前些天睡落枕了,我给她做了个荞麦皮的枕头……”她探头探脑地往里头看,好奇地问:“许嬷嬷,三小姐病得厉害吗?我把枕头放进去就出来,不耽搁时候……”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里屋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随即就是嚎啕大哭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张大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人。

    徐静宜带着婆子进侧间里去了。

    锦朝闭了闭眼睛,好像又回到了宋姨娘孩子没了的那个夜晚。

    小丫头站在堂屋外。小声叫她:“二小姐……”

    顾锦朝才问她:“你要做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说,“奴婢做好了枕头,要放进三小姐的屋子里吗?是荞麦皮的,三小姐前几天让奴婢做的。”

    顾锦朝接过那个枕头看了看:“你先下去,我来吧。”

    她走进次间里,顾澜却已经不哭了,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脸上却还是泪痕交纵。

    徐静宜默默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人啊,该服软的时候就要服软。既然你觉得嫁给赵举人的儿子不好,以后给姚文秀做了小妾,可不要后悔……”

    顾锦朝把枕头放在她身边,顾澜伸手摸到了枕头,睁开眼睛看着顾锦朝:“长姐,你记不记得,你害死我姨娘孩子的东西,就是一个枕头……”

    徐静宜看了看顾锦朝,锦朝则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顾澜说:“姨娘疯了之后我去找过她的东西,被褥什么的可以烧,枕头却是不必的……后来我再想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你也是煞费苦心啊……”

    徐静宜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跟锦朝说:“我去外面看看婆子的热水烧好没有,你在这儿陪澜姐儿说话吧。”径直走出去,还合上了房门。

    顾锦朝才淡淡地说:“你说话可要有根据,不能含血喷人啊。”她明白过来又有什么用,还敢来反咬她一口不成?早就是死无对证的事,顾澜也不过是猜测。

    顾澜紧紧地抱着枕头,低声跟她说:“……我想姨娘了,我想见见她。但是见到也不过是个疯子,有什么用呢。她帮不了我了,谁都帮不了我了。我只能自己帮自己了。”她用脸颊蹭那个枕头,笑着说。“长姐,等我嫁去姚家了,就什么都好了。现在没有孩子也无所谓,我还会再有的……”

    顾锦朝倒是笑了:“这倒也是,总会有的。”看到那个枕头,她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顾澜闭上眼,“唉……我是找不到人说话,才想说给你听。你走吧。我累了……”

    顾锦朝看她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依言站起身往外走去。

    七月二十五,顾家就开始张灯结彩,搭棚试灶要招待宾朋了。

    姚家的聘礼抬过来了,礼品单子递到冯氏手里看了,她很是满意。虽然远远比不上陈家给顾锦朝下的聘礼,却比预料的要多很多。等八月初一的催妆盒子送过来,堆满了顾家门口,整猪整羊,鹅酒糕饼。还有销金盖头,胭脂盒子,一整套赤金珍珠头面。看上去很体面。

    顾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亲迎那日锦朝早早被徐静宜叫醒,两人携着去了西跨院,顾怜穿戴着凤冠霞帔,妆画得十分娇艳。锦朝和徐静宜都给了添箱的礼,二夫人就招待两人坐下来喝冰糖银耳汤。

    请来给顾怜梳头的全福人是二夫人的表姐,从灵璧赶过来的。顾怜亲热地叫了她“表姨”。全福人十分随和,穿戴也很体面,笑着和二夫人寒暄。

    这时候,采芙从外面进来。屈身行礼后和锦朝说:“……陈三老爷过来了。”

    陈三爷过来了?他说过要来接她,锦朝还以为他亲事的时候不会过来。

    二夫人也很惊讶:“陈三爷过来了?”

    有陈三爷在参加怜姐儿的亲事。这面子上可不一般。等姚家亲迎的人过来了,看到陈三爷岂不是更要看重怜姐儿。她笑着拉了锦朝的手。打趣她:“……肯定是舍不得你,你还不快过去看看!”

    锦朝也小半个月没见到他了,心里还挺期盼见到他的。只是陈三爷过来一次,肯定还要给祖母、父亲请安,等到喜宴开始的时候她再过去也不迟。而且陈三爷这么一来……可是给顾家增加脸面了。

    锦朝说:“恐怕一会儿也见不着,我还是在这儿多说会儿话吧。”

    二夫人暗中戳了顾怜的手臂,她才反应过来。笑着和锦朝说:“我也想多陪二姐说会儿话,以后嫁了就更不容易看到了。来……你试试这盘豌豆黄,可甜了。”态度前所未有的好。

    等到了中午,一阵鞭炮声响过,姚文秀才带着几个年轻人走进顾家。在前院正房跪拜了顾二爷、二夫人,又到东跨院给冯氏上了茶,被人围拥着去了西跨院。锦朝还远远看了姚文秀一眼,他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还很是高兴的。她随即和徐静宜一起去了西跨院。

    锦朝问了伺候的嬷嬷,说是陈三爷已经过来了,不过顾二爷请他去了宴息处。锦朝便也不急着去见他,先去花厅吃了饭再说。

    女眷都在花厅里进膳,锦朝还没进花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就是过来看看我外甥女,正好表侄也要出嫁,凑个热闹罢了,你不用刻意招待我。”

    说话懒懒的,声音清亮……好像是叶限。

    顾锦朝回头看去,发现一个身材高挑,穿玉白皂边斓衫的昳丽青年由一众护卫围拥着走过来,陪在他身边的是五夫人,好像正要往宴息处去。(未完待续)

    ps:说一下游客留评的事。。。请记住,如果你是看dao版的,就没有吐槽权,切记切记!我不想自己苦苦写了几个小时,任你吃了白食就算了,还要遭受莫名其妙的攻击。

    对的,看dao版就是如此没有人权。。。你自己在dao版的网页或论坛上吐槽吧,别到这儿来,影响苦逼作者菌的心情,谢谢配合!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定亲

    叶限仿佛是闲庭散步,走得很慢。

    顾锦朝只看了他一眼,就和徐静宜一起进了花厅。上次见到他还是刚和陈三爷定亲的时候,两人再见面未免不合时宜,她还是避开比较好。

    徐夫人也过来喝喜酒了,徐静宜带她拜见了徐夫人,共坐了同一席位。

    吃过了席面后,又次第端上了甜点、西瓜和梨子水。徐夫人被叫去和别的女眷打马吊了,徐静宜就和顾锦朝说起话来:“……上次和五弟妹说话,就听到她说起自己这个弟弟。”

    徐静宜向宴息处的方向示意:“……就是刚才那位长兴候世子,你倒是看了他一眼,也认得他吧?”

    锦朝点头:“世子爷以前常过来看五婶娘,说过几句话。”

    徐静宜就笑笑说:“听说是要娶武定候家的嫡女了,长兴候夫人已经去武定候家商量好了,交换了庚帖。你祖母听说之后就找了五弟妹过去问,说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她什么,回去之后还特意找了一对白玉的玉佩送去你祖母那里。”叶限都要成亲了……也难怪,他比自己大一些,那应该快要十八了。前世叶限好像是没有成亲的,长兴侯府衰败之后,他在这上面也没有心思了。后来做了兵部尚书,别人送的姬妾倒是挺多……顾锦朝曾偶然听说过,说叶限荒唐的时候,在宫里和宫女白日宣淫,还被皇上给撞见了。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皇上竟然没有生气处罚他。反倒赏了他一些床笫之私上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或许也是有心之人捏造,只为了让人更觉得他荒唐罢了。

    但是锦朝只记得一件事。叶限到了三十多都没有孩子。

    因为她清楚听到陈玄青曾经说过叶限“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也该他绝后”的话。

    他能娶武定候之女。也是件好事,至少不会像前世一样偏执了吧。

    徐静宜又问锦朝会不会打叶子牌,两人去看别人玩儿了几盘。这时候,花厅来了茯苓传话,说冯氏请顾锦朝过去。顾锦朝就向众女眷说了一声,跟着茯苓去了宴息处。老妇人懒懒抬眼看了顾锦朝一眼,衣着素雅清秀,人漂亮得娇艳无比,倒是手腕上那嵌碧玺石的金手镯很值些钱。不过梳着妇人发髻,应该是已经出嫁回门的。在江氏看来,顾怜能嫁给姚文秀肯定是高攀的。和冯氏说话也一直很随意,她就笑了笑。应付道:“长得十分好看。”

    冯氏跟锦朝说这就是姚文秀的祖母江氏,是昌平人。

    昌平江家,那可是北直隶有名的父子四进士的江家。顾锦朝行了礼问安。客气说:“早闻江家盛名,难得见江老夫人一面。”

    冯氏拉了锦朝坐下,又慢慢说:“我这二姑娘刚嫁给陈阁老不久,这还是第一次回门呢。”

    江氏才抬起头,有些惊讶地说:“……是刚才那位陈阁老?”她刚才只看到陈阁老一眼,还以为只是和顾四爷交好。赏脸过来吃个饭,给顾家嫁女儿的一个面子而已。

第二百四十二章 询问

    他画的是一副松柏图,松下有只麋鹿。远处群山巍峨,云雾缭绕。

    顾锦朝虽然比一般世家女子学问好些,但对这些也并不精通。她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既然画的是麋鹿,那大抵该是说福禄的吧。陈彦允却凝视着自己的画,在松枝上添了几笔,递给她说:“我看你书房里空荡荡的,只挂了一副颜真卿的字,就给你画了一幅画……把它裱起来,挂在你书房里吧。”

    顾锦朝笑了笑:“嗯,一会儿就送去裱。”她往他腰间看了看,“您的印章呢,刻竹山居士的那枚。”

    陈彦允柔和地说:“怎么了?我不常带那枚印章出门,公章倒还在身上。”

    顾锦朝露出可惜的表情:“您的字画,外面可以卖一百两银子一副,要是有印章,还可以卖到五百两……值钱的就是那枚章了,怎么能不带在身上呢。”

    陈彦允听着就笑起来,收了笔喝茶问她:“你如何知道我的画值钱的?”

    锦朝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妾身去问过啊。不过您的画外面流传不多,人家都收起来当宝藏着,等着传给子孙后世,有价无市的。”

    陈彦允知道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嗯,我多给你画几幅,你以后就传给孩子,当成传家宝传下去。”顾锦朝脸一热,又继续说,“那您该给这画加个印章才是。”

    “给你用公章也一样。”陈彦允从袖中拿出一枚绸布包着的印章,让锦朝找了印泥出来给她盖在画上。公章上刻的是‘九卿’,陈彦允还有一枚官章,不过是放在户部不会随身携带的。

    锦朝叫了青蒲过来,让她把画送去裱。

    陈彦允拉起她的手说:“走,你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给她的画画了有一个时辰。他骨头都僵了,正好去活动活动。

    顾家本来就不如陈家大,锦朝住的妍绣堂还处于西跨院和前院交界的地方。走到西厢房就能听到前院宾客的喧哗。穿过夹道后面就有个花圃,种了榆钱树。锦朝喜欢吃榆钱。还是她搬到大兴之后亲手所植的。院子里有一口长青苔的陶缸,养了几朵碗口大的睡莲。西次间的窗檐边她特地种了绿萝,一开窗就能看得到一片清幽的绿色……西次间房里那副屏风是她亲手所绣,很常见的梅兰菊图。

    陈三爷都一一看了,问她:“你是从适安搬到大兴的,那你小时候是在适安长大的?”

    锦朝摇摇头说:“我是外祖母带大的,在通州宝坻。”侧头看他,“那您呢?一直跟着娘在宛平住吗?”

    陈三爷说:“也跟着父亲在任上苏州住过几年。那时候我喜欢坐船,我记得太湖边有个白虾馆,里面做的河鲜很好吃。苏州文人雅士多,父亲常带我去拜访当时有名的居士,还有当时最负盛名的吴中四才子的衡山居士。”

    衡山居士……如此著名的人物,顾锦朝自然听说过。她饶有兴趣地问:“那您和他谈了些什么?”

    陈彦允目光放远,温醇细语地跟她说:“衡山居士那时候也是近八十岁的高寿了,长了一把白胡子,不仅指点了我的书法,还送了父亲一篓大闸蟹。”

    顾锦朝觉得很有趣。不过看到外面天已经全黑了。暗想留他也不好……两人回房的时候,晚上可要避开的。

    她跟他商量明天回宛平的事:“……早上我先去给祖母、母亲和父亲请安告别,再回宛平去。您明日要去内阁吗?不如我让小厨房先备下早点。”

    陈彦允摇摇头说:“我特地来接你回去的。自然要陪你回去,内阁近日也清闲。”他左手摩挲着佛珠,突然轻轻地问:“你认识叶限吧?”

    顾锦朝一时沉默,他刚开始不问,她还以为他不会问了。

    叶限究竟给陈三爷说过什么?她不太确定,叶限又一向肆意妄为的……顾锦朝觉得有点头疼。只能斟酌着说:“世子爷是五婶娘的弟弟,见过几次。”

    她抬起头,却看到陈彦允正盯着她,她好像又看到三爷那种目光。明明面容无比的温和,眼神却十分的锐利。好像刀子一般深入人心。别人的什么掩饰都是徒劳的。不由让她手心发凉。

    她和叶限的关系确实很复杂,要真的说起来。叶限帮过她,她就帮了长兴候家躲过睿亲王一劫。至于那日叶限冲进她院子里,拉着她的手说‘不如我娶你’的话,顾锦朝只当他是一时糊涂。

    顾锦朝决定如实和陈三爷说清楚,毕竟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母亲原来病重的时候……世子爷请了自己的师父来给我母亲医治。却没有来得及,母亲还是先去了一步……”她说得有些犹豫。也没有把当初长兴候宫变的事说出来,毕竟这些事太复杂,牵涉到长兴侯府和睿亲王的争斗。这些她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她也不能解释她为何知道。

    况且当初睿亲王和张居廉交好,她帮了长兴侯府,却相当于是对张居廉不利。陈三爷虽然是她丈夫,但同时也是户部尚书,内阁阁老,朝堂斗争他比谁都熟悉……和他比起来,自己活了两世也显得嫩了。

    陈彦允却缓缓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瞧你,怕什么?我还会不信你吗。”

    顾锦朝被他的手一碰,心里更是发紧。

    陈彦允的手向下滑,轻轻摸着她的脸,她的肌肤十分白嫩光滑……他却突然把锦朝拉到自己怀里,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好了,我不问了。不过你以后还是少见他吧……”

    叶限说起顾锦朝的时候,他心里就知道,叶限不会平白提起她,两人之间肯定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却不知道两人交集这么深,叶限这样薄情寡义,心思多且复杂的人。会平白帮她母亲治病吗?

    顾锦朝觉得这个吻十分滚烫,落着她脸上,又落着她唇上。怀抱也变得滚烫起来。禁锢在她腰间的大手搂得更紧了,她都能感觉到陈三爷的压抑。他却十分的克制。亲过她之后又把她抱下来,替她整理了衣襟,这是在娘家……两人不能行房事。

    顾锦朝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三爷,世子爷那样的人惯是任性妄为的。我们本就是表舅侄的关系,平时才见过,其实算不得什么的……”她怕他想到别的上面去了。

    陈三爷点头:“嗯,我知道。只是叶限行事太心狠手辣……当初萧游背叛他,他就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以后恐怕也非池中物。”他却叹了口气,“不过我不喜欢你见他也是真的。听话?”

    顾锦朝自然点点头。

    两人说完了话。顾锦朝想送三爷出门,他却摆摆手示意不必,拿过一旁的披风走出去。

    等到了第二天,陈三爷就携着顾锦朝去向冯氏辞行,亲自带着她回去。

    冯氏到影壁送了马车离开,看着陈三爷半扶着锦朝上了马车,他身姿如松,挺拔俊逸,众星捧月的。等到人都消失在大门口了。她才舒了口气,跟二夫人说:“把宾客陆续送走了……你也准备着怜姐儿三日回门的事。”

    二夫人应诺,又看了看马车远去的方向。低声跟冯氏说:“……这陈三爷倒是很宠爱顾锦朝,自己公务繁重,还要亲自来接她回去。朝姐儿倒真是嫁得好。”可不是嫁得好吗,顾锦朝送她的一套南海珠子头面,珍珠粒粒圆润光滑,大小均匀,价值不菲。

    冯氏想到顾锦朝昨日不给她情面,心里还是不舒服,但今日两人走的时候。好歹也是过来给她请安了。她也就没说什么,而是叫了徐静宜一声。嘱咐她去看着喜宴那边拆灶台的功夫。

    女儿第一天出嫁,二夫人心里还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道她嫁到姚家之后怎么样……一边扶着冯氏。心里还暗自想着,怜姐儿现在该给姚夫人敬茶了。

    ……顾怜作为新妇,刚给姚夫人、姚大人敬了茶。姚文秀被他二哥拉过去说话,留着顾怜应付两妯娌。

    大嫂刚诞下男孙,嫡长房的嫡长孙,全家那是捧着手里怕风吹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顾怜抱孩子抱得不好,孩子哇哇大哭,大嫂忙把孩子接过去,秀气地和她说:“……怕你手里累了。”

    大嫂是江南人,待人和和气气的。顾怜却觉得自己有点被嫌弃了,脸色不太好看。等到了下午认亲,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堆人,她也没记住多少,晕头转向地回了新房。

    姚文秀才回来,柔声问她:“怜姐儿,这一天可累着了?”

    顾怜才扬起笑容:“算不得累,妾身伺候你更衣吧。”

    姚文秀说:“算了,你今天都累成这样了。”叫了他的两个丫头进来,去净房服侍他梳洗。

    顾怜觉得姚文秀还挺妥帖的,心里不由舒坦了几分。等到那两个丫头进来,先向她请安,顾怜却突然紧皱着眉,有些犹豫:“你们,是三少爷身边的贴身丫头?”姿色姣好,又梳了妇人的发髻……

    高一些的丫头福身说:“回三太太的话,奴婢依兰、承芝,是三少爷的贴身丫头。”

    听到姚文秀已经在里面喊丫头的名字了了,顾怜身边的嬷嬷这才上前一步,让两个丫头先进了净房。回头和顾怜说:“三太太……这两个应该是通房丫头。都是难免的!就算是服侍过三少爷,那也只是奴婢而已,您用待奴婢的态度对他们就行了,不必在意。”

    顾怜才勉强点了点头,心想这样的事,岂是她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

    刚想着,外头却有丫头通传,说澜姨娘过来请安了。

    因着两人是同姓,顾澜就只能避开了称作澜姨娘。顾怜听到这个名字,手紧紧地握起来,笑着说:“那就让她进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姨娘

    丫头挑开湘妃竹帘,走进来一个瘦削的身影。

    顾澜穿着件浅粉色绣八吉纹的褙子,梳了干净的圆髻,耳边一对绿水晶坠儿映衬得她脸颊雪白。因为身体不好,更是显得病态娇柔,一双眼睛好像含着愁怨春波。看得顾怜惊心动魄的。

    和顾澜比起来,姚文秀那两个通房丫头算什么,蒲柳之姿而已。

    她冷冷地盯着顾澜,低声说:“你……还知道过来么!”

    顾澜走到她身前盈盈一拜,低声说:“妾身是来请安的,也是来赎罪的……”

    顾怜冷笑:“你这是什么意思?赎什么罪,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你简直从里到外的脏透了,你们四房就没一个好东西,枉我以前还帮你在祖母面前说话,算我眼瞎了!”

    嬷嬷听着有些着急,姚文秀还在里面呢。顾怜说这么做什么!就算再恨顾澜也要等姚文秀走了再说啊。

    她拉了拉顾怜的衣袖,顾怜咬咬唇,想到昨晚和自己亲热的男人也曾碰过顾澜……她就觉得一阵阵的恨。说话就不太控制得住了,她勉强说:“算了,你先下去,明天有得你请安得时候。”她这话一说,屋子里两个陌生的婆子不由得支起了耳朵。

    这个澜姨娘,和新夫人同一天抬进门,又是姐妹,本来就够稀奇了。这下还要说出多少秘密?

    姐妹共嫁一夫,一为妻一为妾。实在是让人好奇。

    顾怜却低声呵斥她:“你……你先闭嘴,谁知道你什么苦衷……”想到屋子里新的丫头婆子,她把那句‘做了这么无耻的事。你还有脸说苦衷’给咽了下去。伸手让嬷嬷把早准备的鎏金梅花簪子给顾澜,想打发她出去。

    这时候。净房的槅扇打开了。

    姚文秀走出来,一个丫头还跟在他身后给他整理衣领。姚文秀就拿下丫头的手,“好了,又不会出去见谁,你先下去吧。”

    依兰笑了笑:“奴婢知道了。”

    收拾了东西屈身退下。

    姚文秀才看到顾澜,眼睛微微一亮,看到她病容满面的样子,又有些焦急地走到她面前。等站到她面前了。才恢复平淡的语气说:“你怎么过来了?”姚文秀点点头,“嗯,怎么也没个丫头跟着你过来?”

    顾澜回答道:“妾身有一个陪嫁丫头,留她在屋子里看火烧水了。”姚文秀住的是一个三进的宅子,从耳房旁边的夹道过去,就是她住的倒座房。她这样不干不净的嫁进来,姚家人自然是眼不见为净,姚夫人就当没她这么个人。连一个粗使的婆子都没有拨给她。陪嫁的就一个服侍的丫头,还是刚留头的……昨日看到倒座房次间太破落了,还是她亲手打扫的。

    姚文秀有些不忍。两月不见,怎么顾澜看上去又清瘦了,楚楚可怜的。

    竟然只陪嫁一个丫头,顾家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难道就因为两人曾经做了出格的事,他们就要这么对自家的小姐?

    他看向顾怜说:“这只有一个丫头也说不过去,怜儿,你再拨两个丫头去伺候她吧。……

    顾怜看到两人说话,心里已经不爽快了,听到姚文秀这么说。更是忍不住:“三少爷,再怎么着也不能……”旁边的嬷嬷简直听得冷汗都要下来了。赶紧又拉顾怜的衣袖。

    顾怜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说错了,凭什么要拨丫头去伺候顾澜!她就是不愿意!

    伺候她的嬷嬷是就是乳娘。从小跟着她。她提点自己总有她的道理。顾怜只能笑笑:“那妾身明天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吧。”

    姚文秀还怕她不愿意,听到顾怜这么说,才松了口气:“嗯,你答应了就好。”

    顾澜又屈身谢礼,眼泪流得更厉害:“谢谢三奶奶体恤,还以为您要记恨我了。”

    顾怜不想理她,还是嬷嬷接过话:“姨娘没个丫头跟着,夜深了就不好回去了。趁着现在还蒙蒙亮,您赶紧回去才是。看姨娘脸色不好,三奶奶体恤您,就不要您在这儿伺候了。”

    姚文秀点头:“也是,你没丫头跟着,就别久留了。”

    顾澜这才退下去。

    顾怜和姚文秀新婚燕尔的,晚上自然还要*,年轻人精力旺盛,又不知节制。等到第二日顾怜醒过来已经天亮了,姚文秀也累了,头埋在她肩侧睡着。

    顾怜心里又焦急又甜蜜,却也觉得身下很不舒服……不想惊动她,自己叫了嬷嬷进来服侍穿衣。

    嬷嬷说丫头的事:“……昨晚把奴婢吓死了,您可不能拒绝给姨娘丫头。”顾怜皱了皱眉,“我也想问嬷嬷为什么?难不成我还非得给她方便。”

    嬷嬷一边给她梳发,一边解释:“您当时否决了,三少爷的面子就不好看啊。再说拒绝也显得您心地狭隘,没有容人之量。咱们挑两个自己的丫头送过去,人是在姨娘那儿,但心在咱们这儿,也能帮着监视姨娘,看看她每天在做什么不是……”

    嬷嬷这么一说,顾怜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她点头应允,“那就听你的吧,你亲自选两个丫头送过去。”出嫁前母亲说过,一切都要听嬷嬷的,顾澜心思多,让她自己要会提防。顾怜觉得自己不能掉以轻心,又被这不要脸的东西给骗去了。

    ……锦朝还在睡着。三爷刚晨练了回来,到被窝里来捉她的手。

    顾锦朝被热乎乎的手烫着了,不情愿地挣脱开,翻身头朝里面睡过去。

    陈三爷并不放弃,抬脚半跪在床上。手潜进被窝里,又去捉她的手。

    锦朝彻底醒了过来,就闻到清晨的阳光中微微的汗味。手还被握在一双大手之间。她还没有分辨清楚,三爷就俯身亲了她的眉心一下:“可算把你叫起来了。我先沐浴去。”

    顾锦朝睁开眼,才看到窗扇外面日头都老高了,叫了青蒲进来梳头,低声说:“今天也太没准了,怎么没早些叫我起来……”这时候肯定过巳时了,她嫁过来后从来没睡到过这个时候。她刚从大兴回来,怎么能不去给陈老夫人请安呢。

    青蒲忙说:“奴婢本来准备等三爷走了就叫您起来的,三爷叫奴婢去给您蒸蛋羹了。采芙又去四小姐那里送糖食攒盒了。别的丫头婆子都不敢叫您起来……”

    锦朝揉了揉眉心,昨晚回来就已经很晚了,三爷还拉着自己荒唐……难怪她睡得这么沉,平日就算丫头不叫她,她自己也会在辰正醒过来。

    等她梳洗好之后,蛋羹也送上来了,她小口小口吃着。

    陈三爷已经换了直裰走出来,看到她在吃蛋羹,就问她:“好不好吃?我让青蒲在里面加了牛乳。”

    锦朝点点头,问他:“您要吃吗?”

    陈三爷摇头:“还是算了。你先吃着,我还要去户部一趟。”他想了想又说,“母亲那里我打过招呼了。你下午再过去请安,她不会说什么的。”

    顾锦朝点点头,又看到他的系带结不好,站起来替他整理了系带,抬头看着他。

    顾锦朝很少这样直视陈三爷,一直看到他的眼睛里去。才发现这双眼在看着她的时候,异常的温柔从容。她看得很少,所以都没有发现,其实他看自己的眼神一直是不同的。她根本就不用怕他。因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真的是他最柔和最无害的的时候……

    她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说:“那您早些回来。”

    陈彦允看着她很久。才低声说:“锦朝,有的时候。我也不太能控制自己的。”特别是关于她的事,他更容易在意或者生气。“但是……我娶了你,就会爱护你信任你,你不用怕我,也不用小心翼翼。”

    他是想和她说叶限的事吗……锦朝心想。

    爱护和信任,这恰好是最重要的东西。

    陈彦允却不等她说话,先走出了房门,外面陈义正带着人等他。

    锦朝怔了好一会儿,才收拾了东西去陈老夫人那里请安。

    陈老夫人正在和陈玄安等几个孙辈说话,几人中只有陈玄安年龄最大,却还没有到要避嫌的地步。陈老夫人就招了锦朝同坐,跟她说:“你不在的时候,曦姐儿想你得很,我也想你回来,可算是盼回来了。”

    锦朝让青蒲把从大兴带回来糕点打开,她特地给陈老夫人带了桃片糕。“……正好去大兴,就给您带了回来,您试试味道如何。”丫头用瓷盘装了,大家挨个都捡了些来吃。

    甜而不腻,还有核桃的香味,陈老夫人吃着很喜欢。问她有没有多的。

    锦朝笑着点头:“自然是有的,每房分几盒都够。”

    陈老夫人挺高兴的:“……多亏你带得多,给你三侄媳多送几盒,她正怀孕,又喜欢吃糕点。”

    锦朝说:“已经送过去了,特地给她准备了八样的攒盒。”

    陈玄安吃了之后问她:“三伯母,这糕点还有没有多的,我想给九弟送点去。”

    顾锦朝看陈玄安有些避闪的眼神,心里猜到他估计还想着那天的事,怕自己把他欺负陈玄越的事说给别人听了。特地说来打探的。她就说:“大家都有,也不会漏了九少爷……”

    陈玄安松了口气,很快笑起来。

    ps:感谢44兮兮亲的和氏璧,么么哒~~

    发现一件逗比的事,我的章节数错了,多数了十章==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发烧

    不一会儿,秦氏带着几个管事的婆子过来,要给陈老夫人汇报管家上的事。

    陈玄安等人就先去了书房。

    秦氏一双丹凤眼细长凌厉,人也十分干练,偌大的陈家管理得井井有条。

    “云茹怀孕几个月,就特地给她买了一些贵重的药材,我们这里的花销就多了一点。三弟妹回去大兴时置办的东西、五弟妹那边新买的拔步床……各房的用度都要多一些。”

    陈老夫人翻了账簿,皱起眉问:“怎么六房的用度少了一半多?”

    秦氏就解释道:“六弟妹说六爷去宝相寺清修,她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丫头,让打发了一些去前院里。用度就少了很多,平日里花销也少了。”

    陈老夫人却说:“她那是怕别人多说了。就是少一个老六,那花销能节俭到哪里去?吃食、穿用,少他一个人怎么就少了大半……”葛氏的脾气,也真是太小心翼翼了,比不得其他几个媳妇稳重能干识大体。陈老夫人为此很怜惜她,平时经常帮衬着。

    ……但也得要她自己争气才是!等自己以后死了,按照二房和三房如今的强势,不分家恐怕还不好。到时候她怎么办,被老六欺负到死不成?秦氏忙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还特地过去看过。六弟妹自己说用不着……”

    陈老夫人把账本还给秦氏:“你听得她说,等一下我亲自过去看看。”

    除此外,别的账面陈老夫人只是略扫视了几就把账面对好了。

    秦氏让婆子们把账本抱回去,拿了核桃剥给老夫人。

    “娘,您昨天不是说。萱姐儿写了信过来,说要回来住几日吗?我已经让人打整好了东边的半竹汀,等萱姐儿过来就可以住了。您要不抽空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

    陈老夫人才说:“你要是不说起来,我都忘了萱姐儿要过来了……锦朝”转向一边看陈昭玩翻绳的顾锦朝。问她,“你还没见过萱姐儿吧?”

    顾锦朝抬起头。陈老夫人和秦氏说管家的事,她不好听着,就当做看陈昭游戏了。

    萱姐儿……她当然见过这个人,不过也是在前世了。

    顾锦朝笑了笑说:“上次认亲时听您说过,还没得一见。”

    陈老夫人就跟她介绍:“……你大姐嫁到了隆庆周家,育有一子一女,前年刚去了。”说到这里。陈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大姐福薄,辛苦操持周家,养育子女,偏偏去得这么早。萱姐儿因为守孝才没有过来喝喜酒,上个月刚除了服,就想过来看看我和你。过几天应该就到了。”陈老夫人所说的大姐是陈三爷的姐姐,陈家上代阳盛阴衰,只有这么一个庶女,收到陈老夫人名下养大。当成嫡女嫁出去的。周家在隆庆也是富庶一方,不过做官的人并不多,顾锦朝只记得萱姐儿的伯父是个县令。萱姐儿本人的父亲当年考中进士,在吏部观政数十年,最后却辞官回家了。

    顾锦朝说:“那我可要好好准备个见面礼才是。”

    陈老夫人笑眯眯地说:“你见了她肯定喜欢,活泼得很。那孩子最喜欢别人送她东西了。”

    顾锦朝对这个周亦萱的印象可是非常的深啊,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忘这个人。

    周亦萱是陈三爷的外甥女。前世锦朝嫁过来的时候,陈玄青已经和俞晚雪成亲了,周亦萱喜欢陈玄青,哭着喊着要给他当妾,非嫁给他不可。锦朝记得陈老夫人气得不得了。连夜请了周亦萱的大伯娘过来,训斥了她一顿才带她回去了。周亦萱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后来似乎远嫁到襄阳了………

    秦氏被陈老夫人打断了话,这时候才笑着转移话题:“今天怎么没见到曦姐儿过来。她不是一向下午都过来玩吗?”

    陈老夫人说:“她上午来过一次,我看她似乎犯困没休息好,就让她先回去了。许是累着了吧,昨个还和昭姐儿踢毽子玩来着,出了一身的汗……”

    正说着,陈昭却嘟了嘟嘴:“四姐姐笨死啦,毽子还没有我的小丫头踢得好。我不喜欢和四姐姐玩!”

    秦氏瞪了她一眼:“你四姐姐本来就不想玩,你非要拉着人家陪你,还怪人家踢得不好,哪有这样的道理。”

    陈昭不敢反驳母亲,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就是踢得不好嘛……”

    陈老夫人拉了拉秦氏的手,“孩子嘛,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你别管得太死了。”

    顾锦朝却觉得好些日子没见到陈曦,正好去看看她在做什么。跟陈老夫人说:“那我到她那儿去看看,小半个月没见她,还挺想着她的。”

    陈老夫人应了,锦朝才带着丫头婆子出门。

    她走过夹道刚好要经过六房的院子,院子半开着,一个穿紫红比甲,梳双螺髻的丫头走出来。看到众人围拥的顾锦朝,忙屈身行礼,顾锦朝却皱了皱眉。这丫头是葛氏身边的一等丫头,平时常跟着葛氏左右的。想到今天没见着葛氏,锦朝就问她:“六夫人可是在歇息?怎么你不贴身伺候着?”

    丫头答道:“六夫人在念经呢,打发奴婢去茶房取些茶叶过来。”

    各房喝茶用的茶叶,一般都是各房自己购置的,合各房的口味。

    葛氏竟然连茶叶都不买了……秦氏竟然还说六房没有问题,一点都不管葛氏的事。

    前世秦氏一直对葛氏不太好,彼此照面都不会多说话。

    顾锦朝若有所思。

    孙妈妈就小心翼翼地问:“三夫人是不是觉得奇怪?”

    顾锦朝问:“孙妈妈可是知道什么?”

    “可能也算不上什么……”孙妈妈有些犹豫,“原来二夫人刚开始管家的时候,太夫人曾经让六夫人协助,您知道六夫人那个性子,管不好人的。下头的人办事疲懒,二夫人还要帮着说几句。后来银子放到六夫人手上。竟然让六爷当成六夫人房里的钱拿去用了。一直到二夫人要发月例了都拿不出来……后来陈老夫人把两人都训斥了一顿,六夫人还隐瞒六爷的事,一直不说实情。要拿自己的陪嫁垫亏空的银子。”

    “本来就是两个人管事,六夫人拿银子出来垫。二夫人肯定不好下台。二夫人劝六夫人说出实情,六夫人却怕六爷责备不敢说……后来二夫人渐渐越来越不喜欢六夫人。到现在都关系不好……”

    顾锦朝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她问孙妈妈:“后来又怎么知道是六爷拿了的?”

    孙妈妈低声说:“六爷在外头一掷千金,消息就传到了当时任少詹事的三爷耳朵里。三爷把人带回来询问,才知道这件事。那笔银子就从六爷的私房里扣了……六爷有段时间就连身新衣裳都没有。”

    依照秦氏的性格,肯定是一旦不喜欢葛氏了,怎么看怎么讨厌。反正这些事也不用她管,顾锦朝想了一会儿,就和孙妈妈说:“等一下你回去。包些君山银针给六夫人送过去。”葛氏喜欢这个茶。

    孙妈妈应诺。

    一群人走过湖榭,到了木樨堂外头。从木樨堂旁边的庑廊过去一段路,就是原来江氏住的芳华阁。曦姐儿现在还住在这里。

    院子里有两个粗使婆子在浆洗,忙过来迎她请安。

    “曦姐儿可在?”顾锦朝问她们。

    穿蓝布短衣的婆子回答:“四小姐在屋子里睡觉。”

    顾锦朝穿过十字青石路,守在外头的几个丫头给她请安,打了帘子让她进去。

    顾锦朝走进西次间里,看到次间里还摆着自己送给曦姐儿的屏风,临窗大炕上放着绣了一半的小绷,十二生肖荷包挂件,里面的猴子老虎都绣得胖乎乎的。很可爱。炕下放着她一双缎子鞋,花样有点掉色了。

    槅扇半关着,放了一层绫纱帷帐。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顾锦朝不由放轻了声音问伺候的丫头:“四小姐睡多久了?”

    丫头回答道:“从太夫人那里回来四小姐就一直睡着,都有两半个时辰了。秋棠姐姐去厨房拿点心了,也没有叫四小姐起来……”

    顾锦朝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就算是午睡,哪里能睡这么久午膳都不吃的。

    她几步进了内室,吩咐青蒲把帷帐拉起来。走到床边看陈曦,曦姐儿睡得小脸通红,身体蜷缩成一团,被子裹得很紧。她试了陈曦额头的温度。不由被吓了一跳。

    这孩子,竟然烧成这样了都没有人发现!

    丫头跟在她身后小声说:“三夫人。四小姐睡得好,不如等四小姐多睡一会儿……”顾锦朝动作这么大。她担心把陈曦吵醒了。

    顾锦朝心里有股怒意,一个没娘的孩子,还是嫡小姐,这些丫头婆子伺候也这么不尽心。秋棠和安嬷嬷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说,她们连人发烧都没发现。

    早上就从陈老夫人那里回来,难不成,都没有叫陈曦起来吃午膳吗?

    顾锦朝不由说:“还要睡?你赶紧去找秋棠给我回来!”又吩咐采芙,“去告诉太夫人,就说曦姐儿发烧了,立刻找大夫过来。青蒲,你来帮我抱她起来,回木樨堂去。”

    丫头们听到陈曦发烧的事,吓得脸都白了。

    顾锦朝先揭了被褥,把陈曦抱在怀里。孩子的小身体浑身是汗,模糊地呜咽了一声。顾锦朝听得心里难受,又给她解了一件褙子,抱着她先回木樨堂去。

    ps:明天就开始考试了!两门化学,大家祝我全过吧,阿门!

第二百四十五章 喂药

    木樨堂里很快就忙了起来,婆子端着热水进出,锦朝给陈曦解衣服擦拭。陈老夫人闻讯而来,很是震怒。把陈曦房里大小的丫头婆子都训斥了,罚了十多个人在太阳底下跪着。

    秋棠正在厨房里和管灶的婆子说话,想要一些黄芪来吃。磨了管灶的婆子好久,管事婆子想着秋棠好歹是四小姐的大丫头,自然就应承下来了。秋棠又在厨房里多喝了一会儿茶,才看到和她一起侍奉四小姐的夏葵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叫她回去。

    秋棠说:“你慌什么,四小姐午睡醒了?我不是吩咐过了,说我一会儿就回来吗。”

    夏葵吓得嘴唇发抖:“秋棠姐姐,四小姐发高烧了……还是三夫人过来发现的,太夫人叫您过去回话,现在……”

    秋棠脸色刷的白了。怎么会突然发烧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四小姐要是有个好歹,她们这群伺候的丫头肯定都要被卖出去,哪里还有大丫头的舒服日子可以过!

    她一手抓起桌上的黄芪布包,赶紧往回跑。

    陈老夫人走进次间,看到躺在罗汉床上的陈曦昏沉不醒,心里又是怜惜又是心痛。“烧还没退下去?”锦朝试了试陈曦额头的温度,刚才用热水给陈曦擦了,温度稍微下去了点,但还是滚烫得惊人。

    摇了摇头说:“恐怕还得要吃药才退得下去。”

    外头有婆子来回话:“……季大夫过来了,在堂屋里等着。”

    锦朝吩咐青蒲把曦姐儿抱去东梢间看诊。陈老夫人去了东次间看着。

    她才坐下来喝了口茶润口,采芙带着秋棠进来了。

    秋棠扑通一声跪下来,“三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照顾小姐不周……”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

    顾锦朝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没有人跟你抢着认错。我问你,你去厨房做什么了,为何去了这么久?”她顿了顿。“说实话,别给我打马虎眼。我要是在厨房婆子那里问出不同的话。才有得你好看!”

    丫头私底下那点勾对,她一清二楚。这个秋棠前世就手脚不干净。只是那时王妈妈管着陈曦房里的事,她什么都不插手罢了。

    秋棠愣了愣,才说:“奴婢……奴婢想去厨房要一些黄芪。奴婢母亲年纪大了,身虚体弱的,脚最近浮肿都不好走路了。奴婢就问了大夫,说拿黄芪泡茶喝能益气固表……”顾锦朝又问她:“你一个月月例多少?”

    “三……三两银子。”

    顾锦朝侧身问孙妈妈:“三两银子能买多少黄芪?”

    孙妈妈恭敬回答:“足能买五十斤上好的黄芪了。”

    秋棠说不出话来,手心汗腻腻的。她的月例那都是存起来当成嫁妆的。这些东西自然是哪里方便哪里去弄了,怎么会自己掏钱去买。反正府里头这样的东西多得吃不完……

    顾锦朝继续说:“你就为了要点黄芪,晌午都没回来?就这么伺候四小姐的?”

    秋棠委委屈屈地说:“安嬷嬷回良乡老家了,不然今天应该是安嬷嬷伺候,奴婢休息的……奴婢知道错了,夫人您罚我也好,都是奴婢的错……”

    陈老夫人从东次间里出来,正好听到顾锦朝在问话,语气冰冷地说:“自然要罚你,从今后你就别在四小姐身边伺候了。要是喜欢去厨房,就一辈子在厨房里吧。……

    吩咐婆子拖了秋棠去厨房里,“跟赵永家的说。以后秋棠就负责烧火。”

    秋棠惊恐万分,挣扎着哭起来。外头跪的丫头婆子们都摆头低下来不敢看,汗从脸上流下来。

    锦朝看到陈老夫人进来,站起来屈身说:“娘,底下丫头敢这么疏忽,也是我管教无方,我也有错。”

    她现在管四房的事,陈曦病成这样竟然没人发现来禀报她,怎么也说不过去。

    陈老夫人让她坐下来:“……秋棠还是原来跟着江氏的人。江氏去后她就越发轻浮了,怪不得你。”作为继母。顾锦朝和陈曦的关系不宜过亲或过疏,陈曦房里的事她要避嫌。自己又管得少……这样的事是迟早的,又恰好安嬷嬷不在府里。

    陈老夫人若有所思:“……曦姐儿住在芳华阁确实不方便。不如让她搬到木樨堂后一进的院子去,你平日也可以照看着她。”木樨堂后面那个小院子一直空着,养了一池子的莲花,有个月门通向中院,又另辟了夹道直通陈老夫人那里,来往很方便。

    顾锦朝应诺:“那我叫人把小院子打扫了吧。”

    陈老夫人点点头:“孩子别回芳华阁去了,怪冷清的。等你收拾妥当前,先带她住厢房吧。”

    顾锦朝又问起陈曦的病,陈老夫人说是寒邪入体,伺候的丫头说昨天早上吃了两碗的冰镇银耳粥,她人还小,自然受不住。“……婆子已经去煎药了,喝下去就能退烧。不过要养几天。”

    两人一起去了东梢间,陈老夫人喂了曦姐儿汤药,曦姐儿迷迷糊糊只知道苦,不肯喝。药汤撒到被褥上,她呜呜地哭着,十分可怜。

    顾锦朝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只能在旁边看着。陈老夫人也有点急,让婆子按住曦姐儿的手脚,要先灌进去再说。

    绣渠进来说:“……七少爷过来了。”

    陈玄青很快走进来,几步跨到炕边看陈曦。

    年幼的妹妹折腾成这样,他看得心痛极了。轻轻叫了一声:“曦姐儿。”

    陈曦毕竟很依赖哥哥,听到他柔和的声音就喃喃:“哥哥……”

    陈玄青伸手把妹妹抱起来靠在他身上,一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不怕,哥哥在这儿。”伸手示意婆子把药碗递到他手上,舀一勺凑到曦姐儿嘴边,“乖。喝下去就好了,不会苦的……”

    他回过头对顾锦朝说:“母亲这里有蜜饯子吗?”

    顾锦朝点头说有,亲自去抓了冬瓜条、盐津梅子、金丝蜜枣几样蜜饯拿过来。

    陈玄青已经把药喂得差不多了。最后一勺哄着陈曦喝下去。看着顾锦朝端上来的蜜饯,不由愣了愣。

    这些蜜饯都是他最喜欢吃的……

    顾锦朝却没想到这个。她这里蜜饯不多,就这三样还是孙妈妈添进来的。

    他下手略一犹豫,捡了一颗盐津梅子放进陈曦嘴里,她就不再说苦了。

    陈老夫人看着松了口气:“幸好你今日在府里,曦姐儿就听你哄了,倒是奇怪得很……”陈曦一直跟着江氏,江氏去了就跟着她,平日和陈玄青不过是偶尔见见。却喜欢他得紧。也许还真是血缘里的亲近。

    陈曦把药喝下去了,陈老夫人也就放心了,跟锦朝说:“你二嫂那里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一趟,晚上再过来看看。这几日你和曦姐儿都不要来晨昏定省了。”又叮嘱陈玄青,“以后曦姐儿暂住在你母亲这里,你有空就来陪陪她,等她病好了再说…………

    陈玄青点头应是。

    顾锦朝送陈老夫人出门。

    陈玄青在东梢间陪陈曦,她就不好过去了。锦朝就带着孙妈妈去了后一进的小院子,既然陈曦要搬过来住。总要把这里修整一下才行,窗棂、廊柱都要重新刷黑漆,屋子里有些家具也要换……锦朝又跟孙妈妈说:“……曦姐儿房里头的小玩意儿也一并移过来。别落下了。”

    孩子都很在意自己这些东西的。特别是这样敏感又念旧的孩子。

    孙妈妈一一记下来,去找随侍处借婆子来整理了。

    锦朝回到正房,让青蒲去小厨房吩咐今天的晚膳多加一碗莲子粥。

    她走到东梢间门口,轻声问伺候的小丫头:“七少爷还在里面吗?”要是他还在里面,她就不进去了。

    小丫头还没回话,陈玄青冷淡的声音就传出来:“……你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顾锦朝微皱眉,这是什么语气……他又有什么事?

    “把门大打开,你就在外面守着。”顾锦朝吩咐了小丫头。随即走进去。

    陈玄青站在床边看着曦姐儿沉睡的样子,也没有抬头看顾锦朝。面上情绪不明。

    顾锦朝淡淡地说:“我如今也是你继母。你读圣贤书,总该知道尊敬长辈才是。”

    陈玄青终于看向她。

    黄昏的阳光从窗扇一丝丝的漏下来。落在她身上,那件水青色的褙子上。

    以前她不是挺喜欢红色的吗……那样的颜色也衬得她格外明艳。太清淡了真的不适合她,好像看到明珠蒙尘一样,忍不住想擦拭灰尘,看到明珠原来的光泽。

    陈玄青很想提醒她,一个女孩家,应该知道什么打扮最适合她。但是这样的话实在不合时宜,他就别过头说:“曦姐儿的事,谢谢你。”

    顾锦朝摇头道:“七少爷实在不必,我也是曦姐儿的母亲,这都是分内之事。”

    她也不想承受陈玄青一句感谢。

    陈玄青人长得清瘦高挑,和别人说话总是十分温柔有礼,见着他的人都会称赞一句谦谦君子。只有面对顾锦朝,他简直是被逼到极致,就算是冷脸、呵斥,都把这个粘着他不放的女子赶不走。

    陈玄青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甚至羞辱过她,言辞上刻薄过,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终于到现在,顾锦朝不喜欢他了。

    她成了父亲的妻子,用另一种方法进入他的生活。

    “嗯,这就好。”陈玄青点点头,“那我就先离开了……”

    “等曦姐儿烧退了,我会派人告诉你的。”顾锦朝说。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生气

    陈三爷回来就听说了陈曦发烧的事,去东梢间看了她。

    她已经有点烧退了,乖乖裹着被褥靠着墙,采芙正在喂她吃莲子粥。她一口一口吞下,却只吃了小半碗就觉得够了,小声地说:“我吃不下了……”

    采芙笑道:“那您还要不要吃点别的,金丝蜜枣怎么样?”

    陈曦小小地摇头,她觉得食欲不振,浑身乏力。

    采芙就收了碗退下。

    陈三爷在炕边坐下来,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轻声问她:“现在还难受吗?”

    陈曦在陈彦允面前乖得像小猫一样,忙摇摇头,声音细细的:“已经好多了……”

    锦朝端了药进来,先放在旁边的长几上纳凉。

    陈彦允还穿着绯红盘领右衽官袍,都来不及换下来。他对陈曦说:“……以后可不要再吃冰镇的东西了,你年纪小,受不住凉。以后西瓜、梨子也要少吃。”

    陈曦却有点怕父亲,在她年幼的时候,父亲也总是忙于朝事,很少照顾她。看到父亲的时候都是许多人围着,周围的人又对父亲毕恭毕敬的,母亲和哥哥都是这样,她不由受了影响。

    她拘谨地点点头。

    陈彦允也不知道和孩子说什么好,叹了口气站起身。“……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和你母亲说。”

    陈曦的目光却落在了长几的药碗上面,面色有些惧怕。她最怕吃苦的东西了。

    顾锦朝就笑笑:“曦姐儿别怕,我在里头加了干草,不会太苦的。”看着药也没那么烫了,该让她喝下早点睡才是,这孩子看上去精神太差了。

    就算加了干草。又不可能不苦。陈曦揪着被子,眼泪汪汪的:“母亲,曦姐儿不喝药也会好的。”

    “良药苦口。难免还是会苦的。但是吃了药曦姐儿的病就好得快了,等你病好了。我让青蒲教你踢毽子吧,她会好多种花样呢。或者咱们又做荷叶饭吃,做花钿玩……”锦朝跟她说。

    陈曦有些失落:“我的毽子踢得不好,昭姐儿都笑我……”

    锦朝安慰她:“谁又是生来就会的,还不是要学来的。我原先绣工也很笨拙,大家都还笑我呢。”

    陈曦好奇地看着她,声音小了很多:“会有人笑你吗?祖母说您的女红可好了。”

    “人总有这种时候的。”锦朝跟她说话,不知不觉药都喂她喝下了。她从盘里捡了一粒冬瓜糖喂了陈曦吃,笑着问她,“是不是没这么苦了?”

    陈曦都没感觉到苦的味道,茫然地看着锦朝。

    陈彦允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说话,他还不知道顾锦朝会哄孩子,而且哄得很好。这个场景算不得和谐,有种大孩子哄小孩子的有趣感,两个孩子窃窃私语的,好像他都不能参与一样。

    锦朝继续说:“那就赶紧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就不难受了。我让采芙陪你睡好不好?”

    陈曦乖乖点了头:“等我病好了。也要学踢毽子。”

    等锦朝和三爷回到西次间,丫头们才次第上了晚膳。

    锦朝把陈老夫人说的事转述给三爷听,他听后就说:“搬过来也好。芳华阁是原先江宛清住的地方,太冷清了些。”顾锦朝很不了解江宛清这个人,也从没有听三爷提起过。

    陈三爷继续说:“曦姐儿不和我亲近,倒是更亲近你一些。你还挺有孩子缘的。”

    锦朝笑了笑:“哪里是孩子缘,对谁都是这样的。我也不怎么会照顾孩子,虽是长姐,在外祖母家的时候,我可是最小的一个,一向都是欺负我的几个表哥表姐的。大家私底下叫我‘窝里横’。”

    陈三爷笑起来,温和地看着她:“窝里横也好。不让别人欺负自己就好。”

    碗箸收拾下去了,锦朝服侍他换了身直裰。抬头看他正揉着自己眉心。不由伸手帮他揉太阳穴。“怎么了?要是太累了就早些睡吧。”

    陈彦允嗯了声:“接连讯问了好几个人,又去了大兴一趟……”讯问牢房里光线不好,动了刑具,他也觉得有点累了,回来又听说曦姐儿发高烧了,连衣服都没换就去看她。

    “您怎么会讯问别人呢?”锦朝有些好奇,陈彦允可是户部尚书,又不是大理寺、都察院的人。

    陈彦允笑了笑说:“不是户部的事,如今内阁中势力混乱,需要清理一下。”王玄范在内阁已经太碍手脚了,又一向和他作对,他本想借以大理寺卿的事来打压他。

    河盗案的卷宗他看过了,卷宗写得太隐秘含糊。一船的私盐来自何处?一般的私盐贩敢有这么大手脚?除了张陵外,这上面肯定还有个人。陈彦允本来以为是大理寺卿,但是后来发现张陵在和余庆的盐运使接触,他就知道这事远比他想得要复杂,背后的私盐贩运肯定更惊心动魄,牵涉的人众多。

    张陵在余庆以偷逃流放的罪名被抓后就立刻从水路送到京城来,等把张陵的口供也对好了,就能核实这件事了。余庆的盐运使应该是个很关键的人物,把这人弄下狱了,会引起南直隶动荡。

    而他正好需要这种动荡,要是让王玄范依靠南直隶势力坐大,以后收拾起来就麻烦了。

    不过这些官场上的事太复杂,他不想顾锦朝知道。

    顾锦朝却抓着他的袖子,轻轻地问他:“会有危险吗?”

    她记得他会遇害,却不记得究竟是什么人,估摸着就是几个月以后了。事情太久远了,她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

    陈彦允挥手让丫头婆子都退下去,等人都下去了就把她抱起来,往大红罗帐里走去:“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顾锦朝被他稳稳地抱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看到大红罗帐的颜色,总是想起两人云雨的时候,罗帐低垂颜色**的样子,他又抱着她……她急急地说,“您……您今天也累了!”这样的事可就算了。

    陈彦允失笑:“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是真的让你休息的。”揭开被褥把人放上去。

    顾锦朝沉默片刻,默默地转过身不说话了。本来是想关心他的……还是算了吧!

    她生气了?还是不好意思了?

    陈彦允把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他,发现顾锦朝还闭着眼睛不理他。

    他就无奈地说:“锦朝,你是在耍孩子脾气吗?”

    顾锦朝听到他的声音,却没有回话。什么耍孩子脾气,她就是懒得说话了。

    陈彦允却断定她在耍孩子脾气了,俯下身一下下地亲着她的脸。两个人的呼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微热的唇瓣轻轻碰过她的嘴唇,稍微停滞了一下,他低语:“锦朝……你还是说话吧。”不能再亲下去了,身体有点躁动了。

    顾锦朝看到他一双幽深的眼眸,好像比平时还要专注……她低声说:“你还是早些睡吧。”却被自己声音里的沙哑给吓到了,她别过头把他推开,往被褥里缩进去。

    陈三爷任由她躲进去,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襟:“你先睡着,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就过来。”看她睡在里面又不说话,被褥鼓起一团像藏了只动物一样。他淡淡地笑了笑,放下罗帐走出去。

    顾锦朝用被子盖着耳朵,心跳久久没有平息。她好像面对陈三爷越来越容易情绪化了,两世的经历告诉她这样很危险,情绪化容易让她犯错。也许真是陈三爷太纵容她了,久而久之难免就放松了。

    她静静地想着陈三爷说的事,他只隐约透露要清理内阁势力,她心里却很明白。陈三爷估计是不想容忍王玄范了,前世王玄范也是败在三爷手上的。

    如今想起来真是蹊跷得很,前世陈三爷在朝堂没有对手,他作为户部尚书,为什么会派去去四川剿匪清扫。他身边高手如云,自己也有自保能力,怎么会死在四川了?

    而且他死之后,陈家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后来陈老夫人死了陈家分家,陈二爷分出去后却再也不和三房来往,陈玄青几乎和陈四爷反目成仇。

    实在是太蹊跷了。

    迷迷糊糊想着,锦朝也渐渐睡着了,无意识之间只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抱着自己。

    第二日陈曦的烧才完全退下来。

    锦朝让小厨房给她做了一盘精致的兔儿馒头,她果然很喜欢。都舍不得吃下去,犹豫好久才咬掉兔子耳朵。

    秦氏和王氏结伴过来看她,嘘寒问暖的。一会儿葛氏也过来了,给陈曦带了松子糖和栗子糕。

    锦朝让婆子拿瓷盘装了,放在炕桌上供大家吃。

    秦氏看到葛氏过来,就和锦朝说:“三弟妹,跟你说着话……我倒是忘了手里有事要做。只能改日再过来了。”又和陈曦告别了,带着丫头婆子先回去了。

    葛氏的神情有些黯然。

    王氏却捡了栗子糕吃,笑着跟葛氏说:“味道好甜,六弟妹加的是糖霜还是蜂蜜?”

    葛氏却笑得很勉强:“加了蜂蜜的。”

    王氏说:“我平日都是加糖霜,难怪没有这么甜呢。可要好好请教你怎么做才是。”把这尴尬给盖了过去。

    锦朝在旁看着,心想王氏果然是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的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毽子

    曦姐儿喝了药又睡了。锦朝就让丫头在后院的小亭子里摆了杌子,请王氏和葛氏过去看新开的睡莲。三爷从皇宫带回来的白色睡莲还没有开花,鹅黄色的睡莲却开了一池,十分漂亮。

    有婆子搬着花瓠和长几不断出入,王氏有些疑惑地问锦朝:“三嫂,这是在做什么?”

    锦朝说:“曦姐儿以后搬到后面来住,正帮她布置着呢。”

    王氏就说道:“这样也好,曦姐儿住在芳华阁孤孤单单的,也是可怜。不过也是你宅心仁厚了,照顾曦姐儿一点也没有芥蒂,我看她倒是很听你的话。”

    葛氏开口说:“原来的三嫂还在的时候,总是担心曦姐儿被欺负了。还嘱托我和五嫂多照顾她,眼看着她生病了,我心里也着急,觉得自己辜负了她的嘱托。咱们九少爷就是没姨娘的孩子,又没有收养在二嫂或是娘的名下,看那日子过得……连一件新衣裳都穿不上。你是难得的心地好,我看原来的三婶也没有好担心的。”她向锦朝笑了笑。

    王氏咳嗽了一声。这葛氏果然不会说话,好好的说江氏做什么。也不怕顾锦朝听了不舒服。

    顾锦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葛氏的毛病她前世领略太多了。

    端起茶杯喝茶,放下的时候才说:“九少爷我看着也觉得可怜,痴痴傻傻的,婆子要是虐待他了,恐怕都不知道找谁告状去。”

    王氏笑着摇头:“要不是痴傻,也不能活到现在了……”

    话一出,却好像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又补救说:“他姨娘生他的时候本就是难产,当时是舍母取子,生得很艰难……五岁那年九少爷高烧。脑子烧坏了,就一直痴痴傻傻的。或许是傻人有傻福,就这样还健康地长大了。没病没灾,如今也有十岁了。”

    葛氏脸色发白。手忍不住抠着掌心。

    顾锦朝觉得葛氏的表情很古怪,看了她一眼:“六弟妹不舒服吗?”

    葛氏忙摇头说:“不是,怎么会呢。”又笑着把一盘花生酥推到锦朝面前,“你试试看,我觉得特别香。”

    锦朝心里更狐疑了,葛氏究竟想到什么了?

    等王氏和葛氏回去了,她找了孙妈妈过来问话,问她知不知道陈玄越的事。

    孙妈妈就说:“奴婢只知道一点。听说是舍母取子生下的。二房就这么个庶子长大了,头两个一个刚出生就没了,还有一个养到四岁去了的。就这个长大的,脑子还有些不清楚……听说平时也过得不好,一床被褥洗洗补补,一年四季都不换。”

    顾锦朝想起王氏的话来……要不是痴傻,陈玄越也活不到现在了。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问孙妈妈:“那舍母取子的话,当初是谁说的?”

    孙妈妈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二老爷也有可能,老夫人也有可能。遇到妾室难产的情况,多半都是保孩子的。除非二老爷特地说要保大人……要是您要打听,我再给您请个婆子过来。她原先在二房伺候过,现在是针线房的。”

    顾锦朝只是这么一问,没真的想惊动别人。

    “这就算了,二房的事我们过问太多不好。你就当我什么也没问过。”

    孙妈妈应诺,想了想又和锦朝说:“……夫人,这宅门里腌臜的事多了,就管也不想管了。都是表面的光鲜,二夫人是个极厉害的,你以后可要小心她。”

    顾锦朝第一次听到孙妈妈和她说这样的话。有点推心置腹的味道。

    她笑了笑:“我不和她对上就是了。”

    孙妈妈叹了口气:“三老爷毕竟才是嫡子,以后主中馈的事肯定要交到您手上。少不了有冲突。毕竟二夫人主中馈这么多年,里里外外都已经是她的人了。到时候您也麻烦……”说完笑了笑。“奴婢多嘴说了这些,您且听听就是。”

    顾锦朝说:“话糙理不糙,你心里也是为我考虑的。以后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了就是。”孙妈妈这人很聪明,而且洞察力非凡。

    她问陈玄越的事,孙妈妈却说道了二夫人很厉害。不管她是猜测还是知道些什么,她心里都是有底的。

    陈玄越要不是痴傻,恐怕也难逃那两个庶子的下场。

    孙妈妈笑着点头,问她午膳布置在哪儿。

    再过了两天,陈曦的烧才完全退下来。锦朝就准许她下床了,陈曦穿了件豆绿的比甲,跟着青蒲在院子里学踢毽子。踢毽子的花样青蒲会很多种,两个毽子一起踢,还能正踢反踢。陈曦看得目不转睛的。

    一会儿后陈玄青过来看她了,手里拿着一个面人。陈曦很高兴,捧着面人跑到庑廊下,笑着和锦朝说:“母亲,你看哥哥给我买的面人,可精致了。”

    陈玄青走过来,低头也喊了锦朝一声“母亲”。

    那面人还穿着件红袄裙,头上捏了发髻,戴了黄颜色的花,样子笑眯眯的。

    锦朝就夸道:“真好看!看得我都眼馋了。”

    陈曦想了想,拉着陈玄青的袖子让他弯腰下来,这是要和他说悄悄话。陈玄青有些无奈地弯下腰,听到陈曦在他耳边说:“哥哥,你怎么不给母亲也带一个回来。”

    声音虽然压得小,锦朝却也听到了。

    陈玄青也小声和她说话:“你是孩子,母亲是大人了。万一母亲不喜欢呢?”

    陈曦很认真地说:“母亲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喜欢小兔子馒头,母亲也喜欢。我喜欢的松子糖,母亲也喜欢……都是一样一样的。刚才母亲都说好看了,七哥,你是不是没有银两了?明明知道曦姐儿住在母亲这儿,送东西也没有母亲的一份。”她又说,“你要是没有银两,我的荷包里还有好几张二十两的银票,是上次外祖母给我的零花钱,你拿去用吧。”

    锦朝不由得笑起来。陈曦是那种要和人熟了才格外好玩的孩子,有趣的很。

    陈玄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好好,都是我的错。下次我也记得给母亲带,好不好?”

    陈曦才点点头,让锦朝帮她拿着面人。拉着陈玄青去看青蒲踢毽子了。

    锦朝就先回了西次间,让人备下了绿豆甜汤给他们消暑。

    陈曦在门口探头看了看,被采芙发现了,笑着问她:“四小姐,你要找夫人吗?”

    陈曦嗯了一声。

    锦朝召她进来,用汗巾给她擦了额头:“怎么了,哥哥走了吗?”

    陈曦摇摇头:“还没有呢,你跟我来……”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小声地说,“哥哥也会踢毽子,踢得可好了。不过他不想别人看到……我央求他踢的,带你去看看……”

    锦朝被陈曦拉着走到耳房旁边的夹道上,果然看到陈玄青踢毽子。他踢得很好,干净利落。只是这样女孩儿的活动,实在不适合他。

    听到来人的声音,陈玄青却很快警觉起来。伸手接住毽子回头看,发现陈曦拉着顾锦朝站在耳房外面。他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陈曦央求,他也不会踢毽子了。好不容易选了个没人的地方,这小丫头还专门带人过来看……还是带顾锦朝过来看。

    “曦姐儿,你过来。”陈玄青低声说。

    陈曦看到他有点生气,就往锦朝身后躲,小声地说:“给母亲看看嘛。这有什么的……”

    陈玄青很难给她解释这件事,他现在是翰林院编修,也算是朝廷命官了。彩衣娱妹就罢了,这样的事让别人看到……实在是不太好。

    锦朝笑着说:“七少爷别担心,你踢得挺好的。快过来吧,我给你们备下了绿豆汤。”

    免得陈玄青尴尬了,她先带着陈曦往回走。

    过了好久,陈玄青才跟进堂屋来。

    采芙给他端上了一碗绿豆甜汤,陈玄青犹豫了一下,才端起来尝了口。

    味道还是挺好的。

    西次间里,顾锦朝正在和陈曦说话。

    过了会儿两人才走出来。

    陈曦小心翼翼地问他:“哥哥,你还生气吗?曦姐儿错了。”

    陈玄青没有说话。

    陈曦又说:“七哥,你要是生气了,曦姐儿给你道歉好不好。”她拉着陈玄青的衣袖,有点难过,“你要是生气了,曦姐儿就要哭了……”

    想到她大病初愈,陈玄青叹了口气说:“七哥没有生气。”

    他抬头看顾锦朝,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顾锦朝就打消他的顾虑说:“七少爷放心,我不会到处去说的。”

    陈玄青松了口气,他还没有这么丢人过。

    “谢谢了。其实我倒是想抱歉一声,原先那么对你说话……”顾锦朝待陈曦很好,他却一直以偏见来看她。他看着顾锦朝清澈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却说不下去了。“以前我……”

    顾锦朝飞快地打断他:“七少爷多虑了,以前的事再也别提了。”

    她和陈玄青的事那就是烂账,碰都碰不得。如今只要两人都不说,再不会有第三个人说出去了。

    陈玄青沉默地点点头。这样也好……这种事还是不要提了。(未完待续)

    ps:这章不太满意,等我改改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审讯

    水牢里发出一阵阵腐臭的味道。

    狱官在前面领路,提着一盏松油灯。

    刑部郎中陆重楼跟在陈彦允旁边说:“昨晚刚送过来,下官连夜就收监了,水牢里就是味道不太好,大人且忍耐些。我把人提出来再问话……”

    陈彦允说:“上一盏茶吧,问得费口舌,恐怕还要润口才是。”

    陆重楼笑着应是,招过一旁的书令史吩咐用汉阳雾茶。

    陈彦允跟着司门主事往提牢厅去。

    茶很快就端上来,提牢厅摆了案台,陈彦允坐在案台旁边,闲散地靠在太师椅上喝茶。

    陆重楼刚进来看到,忍不住觉得疑惑。

    郭谙达曾经告诉他,审讯张陵不过是件小事,判了流放的人出逃被抓回来,再简单不过。随便再打几十板子,扔去兵马司随着囚犯赶去宁古塔就行了。这样的事哪里用得着他来主审……但是这个人是原大理寺少卿张陵。而且审问这样一件小事,陈阁老却说要过来听审。

    这就显得有点不寻常了。

    陆重楼昨天又接了郭谙达的话,说尽量轻描淡写,早把这事混过去就好。别让张陵说太多话了。

    陆重楼回去琢磨了一天,就让人把张陵提到了水牢里去关着。

    水牢里没吃没喝,蚊虫有多,泡在冷水里一宿,张陵肯定没精神了。

    他定了定神,上前向陈彦允拱手笑着说:“下官不敢逾越,陈大人请上坐。”

    陈彦允微笑着说:“我不熟悉,你坐吧,免得喧宾夺主了。”

    陆重楼这才坐到案台后面,让人把张陵带上来。

    两个狱官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进来。他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如纸,脚上带着黑色的铁镣。张陵怎么说也是两榜进士。正四品的朝廷命官,却被折磨成如此潦倒落魄的样子。被扔在地上后过了好久。才缓慢地蜷缩成一团。很快被狱官揪着跪起来,让他磕头。

    陆重楼问了他一些问题,张陵回答得很小声:“……跟着流民逃走的,没有同伙,也没有一起出逃的……去余庆是家父有个旧友在那里,想去拜访他老人家……”

    陆重楼又问:“是什么旧友,姓甚名甚?”

    张陵叹了口气:“到余庆后……才发现他早就搬走了……”说到这里,咳嗽了好久。声音断断续续,“大人问的我都说完了……可没有别的了……”

    陆重楼恨不得早点审完,听到张陵这么说,就说:“你罪名在身还敢外逃,恐怕不是流放这么简单的事了,可得要吃点苦头……”叫了狱官的名字,说把张陵拉下去杖打。

    陈彦允才放下茶盏:“陆大人急什么,我还有几句话没问。”

    陆重楼侧身小声地笑着说:“大人,我看他精神也不太好了,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等你打了板子就更问不出来了。”陈彦允伸手叫了狱卒过来。“灌人喝的东西,给张大人来一些,让他醒醒神。”狱卒一听就明白了。忙应是去拿。陈彦允又转头向书令史说,“我接下来问的东西,你都一一记好了,让张陵画押后上呈到尚书大人那里。”

    他站起身走到张陵面前,问他:“张大人,你在余庆曾经私会余庆盐运使吴新怀,你和他说了什么?”

    陆重楼听着很疑惑,陈大人这究竟是要问什么,和盐运使有什么关系?

    张陵却脸色一白。抬头看着陈彦允:“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陈彦允微微一笑说:“张大人,我一向只喜欢问别人。不喜欢回答。再问你一次,你和吴新怀说了什么?”

    陈彦允肯定是知道什么!张陵心跳如鼓。这事他怎么会知道!“我从未见过吴大人……陈大人恐怕是误会了……”

    陈彦允不再和他说话,转而和狱官说:“那先上鞭刑吧,用蘸了烈酒的鞭子打,不能让他昏过去了。”

    陆重楼下来走到陈彦允旁边,“陈大人……这……”

    陈彦允看他一眼:“陆大人别担心,既然你问不出什么,我来帮你问。”

    陆重楼额头冷汗直冒,这陈阁老究竟要做什么!

    狱官拿了鞭子上来。

    一顿鞭子之后,张陵就吐口了。

    浑身又疼又烧灼,他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我一直在替吴大人传话……盐业贩运的事。余庆……余庆的官盐采出来,倒卖给私盐商,赚取大量白银……”

    陆重楼听得目瞪口呆。倒卖官盐,这帮人吃了豹子胆了!

    张陵说到这里有些犹豫,看向陈彦允。

    陈彦允又喝了口茶,眼皮也不抬:“不要侥幸了,我既然能知道你和吴新怀的事,就知道你别的事。”茶盖在水面拂过,声音很平和,“你们做这样的事,县衙、府衙、巡抚没有一个发现的?都有些什么牵连,一五一十说清楚,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陆重楼再笨也知道陈大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恐怕是心里头早有计量了。

    ……不是说陈三爷是内阁中最儒雅性子最好的一个吗?怎么刑部的刑具他都了如指掌,逼供问话简直信手拈来。

    张陵长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也不多,县衙是收了盐商的银子的,余庆府台和吴大人是好友。至于巡抚大人我从未见过……我不过是个递话的,您要是想问……该找吴新怀去才是。”

    陈彦允低笑:“张大人可当我好糊弄了?也罢。”叫了一声陈义,“去升个火炉来,张大人浑身都湿了,该取暖才是。”

    张陵本就是大理寺官员,询问的手段一清二楚。一听这话就知道陈彦允要施什么刑,手不由紧紧握住,低声说:“我告诉您您想知道的东西吧……是的,王大人也有参与其中,南直隶巡抚也不是我们能接触的人……我去余庆,也是王大人的建议……”

    陆重楼忍不住问:“是……哪个王大人?”

    “自然是如今的内阁阁老……王玄范王大人了。”

    陆重楼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彦允却又说:“陆大人……揭发这么大一件案子,足够积攒你的资历了。等郭谙达致仕了,侍郎的位置你也能企及了。”他抬起头,“陆大人,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陈大人是想让他把功劳认下来……这是为什么?他要不要答应?正如陈大人所说,揭发如此大一桩案子,他升任侍郎没有问题。

    陆重楼想了好久,才犹豫着点点头。陈彦允就笑了笑:“那就好,记得,这案子是你问出来的。我只是旁听罢了,具体的事你再问他就是。”

    他站起身,陈义就给他披上披风。一行人离开了提牢厅。

    ……

    周亦萱今日下午才到宛平,陈老夫人派了管事去官道接了她回来。又让丫头去告诉了几个儿媳、孙媳。

    顾锦朝选了一对嵌白玉的镂空缠枝纹金手镯装进匣子里,准备给周亦萱做见面礼。想了想,又另拿了个锦盒,放了一瓶玫瑰露在里面。她记得周亦萱很喜欢玫瑰露一类的东西,身上的香囊都装的是晒干的玫瑰花瓣,以前她还为了讨好顾锦朝,还送了两个玫瑰花的香囊给她。

    到了陈老夫人那里。陈老夫人先请顾锦朝吃了茶,又跟顾锦朝讲刚听来的佛经。

    陈老夫人昨日去了静妙庵参加法会。

    正说得有趣,秦氏带着沈氏、庄氏、孙氏几个人过来。孙氏由她一个丫头扶着手,走得慢腾腾的。沈氏和庄氏抱着献哥儿和筝哥儿,陈昭则跟在孙氏身后。再一会儿王氏带着陈容等几人过来了。一时间屋子里热闹得很,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陈老夫人笑着说:“都放到罗汉床上去,让他们自己玩着。端几盘糕点过来,不准拿窝丝糖,不然糖渣准掉得到处都是。拿些松子糖、玫瑰糖、琥珀糖的过来。”郑嬷嬷应诺去拿。

    孙氏坐到了顾锦朝身边,笑着拉住她的手:“三婶娘上次送给我的八样攒盒真是好吃,竟然还有酸枣糕。吃了酸开胃,最近饭都多吃了些……人家都说酸儿辣女,我这胎保不准是个男孩呢。三婶娘那里可还有那样的攒盒,我倒是想多要一个过来。”

    她身边的沈氏、庄氏表情淡淡的,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般。

    肚子里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敢这么猖狂,两人自然不屑了。

    顾锦朝不想和孙氏太亲近了,就微微一笑:“酸枣糕的攒盒是没有了,我也不喜欢吃糕点,并没有带多少。”

    秦氏坐到锦朝对面,问她:“昨日没来得及去看曦姐儿,她现在病可全好了?”

    顾锦朝点点头:“都能踢毽子了,每日都缠着青蒲教她,看来不久就能陪昭姐儿踢了。”

    刚说到这里,就有婆子在外面通禀,说表小姐过来了。

    还没见到她人,就听到一阵笑声。丫头打了帘子,一个穿着湘妃色底白斓边褙子,青色综裙的少女走进来。梳着分心髻,头上戴了一支嵌红石榴石的金簪。长得明眸皓齿,娇美动人。

    看到陈老夫人,又扬起笑容向她走过去:“外祖母,我可想您了!”(未完待续)

    ps:马哲这种东西,果然背了也不会做><

第二百四十九章 排揎

    陈老夫人与周亦萱一番契阔,才拉着她的手给她介绍:“这就是你三舅母……”

    周亦萱早注意到顾锦朝坐在旁边。

    陌生女子,年纪不到二十,又梳了妇人的发髻,漂亮得惊人。她早早就猜着这个是不是新进门的三舅母了。站起来向顾锦朝屈身,笑道:“……早就想来见见您了,您人真是好看!”

    说着她心里却有点小别扭,这女子看上去没比她大几岁。

    顾锦朝站起身,把自己准备的见面礼给了她。又客气地夸了她几句。

    周亦萱把锦盒打开了小小的缝隙往里面看。

    当面看人家送的礼物不太好,但周亦萱并不在意。看到里面不是什么寻常的金银之物,而是个细长青釉的瓷瓶,不由咦了一声:“三舅母,您这送的是什么?样子好别致。”

    “玫瑰露罢了。你洗头或沐浴的时候加一滴,香得很。”顾锦朝跟她说。

    周亦萱眼睛一亮,打开瓷瓶闻了闻,简直爱不释手。

    拉着陈老夫人亲亲热热地说:“祖母,三舅母人真好!”

    锦朝微微地笑。

    自从上次她给大家做了荷叶饭,陈老夫人逢别人夸她的时候,都要提一提这荷叶饭的事。

    周亦萱的母亲虽然只是个庶女,但却是陈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唯一一个女孩儿,感情很深,陈老夫人对周亦萱也很疼爱。周亦萱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更是护着她的紧。所以性子也很单纯开朗。

    再说一会儿话,陈老夫人就亲自陪着周亦萱去了给她暂住的地方,让各房都先回去。

    眼看着天色已晚,锦朝让小厨房备下了晚膳。

    今天三爷回来得有些晚,她就先在书房里看了会儿房外头蟋蟀叫个不停,院子里还有婆子端着木盆穿梭的身影。锦朝从槅扇看到王妈妈正站在庑廊下训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背对着她,哭得抽抽搭搭的。

    她叫了采芙进来问,说是小丫头烧火的时候没留神,炖在锅里的肘子糊了。“王妈妈就生气了……要让那丫头赔肘子的钱,三钱银子。”

    她让采芙叫了王妈妈进来问话。

    王妈妈福身请安,笑意盈盈地问:“夫人找奴婢何事,奴婢正看着小厨房的做饭呢。”

    锦朝微微一笑:“王妈妈管厨房,应该熟知各项东西的进价吧。我问你,如今这多少米多少钱一石?”

    王妈妈回答:“这……约莫是四钱银子。”

    锦朝点点头说,“四钱六分,够一个四口之家吃半年的。我再问你,这上等的猪肉怎么算?”

    王妈妈有点不懂顾锦朝什么意思了。她把自己叫过来问这些做什么?

    她虽然是管厨房,但这些进项,又不用她一一来看,她最多就是盯着灶上的功夫。

    锦朝点点头道:“王妈妈你常年在陈家当差,不了解这些柴米油盐的也正常,那我告诉你,是二分银子一斤。三钱银子可以买多少肉,王妈妈……不如你来替我算算。”

    王妈妈听到这里,心里顿时也明白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夫人,奴婢只是小罚那小丫头,不罚她不长记性啊。”

    顾锦朝淡淡地说:“所以你罚她三钱银子?你让她怎么拿给你?这样的话说出去了,岂不是要传我苛待下人,连个刚留头的小丫头都不放过。”这样买进来的小丫头,连月例都没有。

    王妈妈又说:“夫人,三钱银子实在不多!何况那肘子汤是炖给四小姐喝的。奴婢特地用了白肘子和火腿吊汤,熬了两个多时辰。想给四小姐补补身体的……”

    炖给陈曦的?

    陈曦现在搬到木樨堂后面,锦朝看着方便,总会吩咐小厨房做了东西给她。但肘子汤她可没吩咐过。

    顾锦朝眼皮一跳:“……你私下去看四小姐?”

    王妈妈有些急:“四小姐病得重,奴婢就和四小姐说了几句话,劝她好好养病之类的。”

    顾锦朝冷冷问她:“谁准你去看的?”

    前世要不是王妈妈,陈曦怎么可能养成那样!

    她现在还想接触曦姐儿?

    “这……奴婢好歹也是管事婆子,出入月门恐怕也是可以的。”王妈妈心里很不高兴,罚她去管厨房就算了,难不成她还什么都不能做了?她好歹也是江氏留下来的婆子,以前谁不给她脸面,现在却要被个黄毛丫头收拾,连罚几两银子都要管!

    顾锦朝却招过采芙,让她立刻去请陈曦过来。

    陈曦和伺候她的丫头一起过来,乖巧地屈身叫了母亲,又好奇地咦了一声:“王嬷嬷也在这里?”

    锦朝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笑着问她:“曦姐儿,你好好告诉母亲,王妈妈是不是去看过你,和你说过悄悄话?”

    陈曦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点头:“王嬷嬷说不能和您说,说了您会骂我的……”

    王妈妈脸色一白,张了张嘴。

    顾锦朝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发:“母亲怎么会骂你呢。你只告诉母亲,王妈妈和你说了什么?”

    陈曦更是犹豫了。

    半晌,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锦朝柔声问她:“怎么了?母亲不会说你什么的。”

    陈曦才小声说:“我怕您生气……”

    “你不说,我才要生气了。”

    陈曦才决定下来,“王嬷嬷说……我不能跟着您的丫头学踢毽子,女孩子这样不端庄。说青蒲姐姐就是五大三粗的,年纪这么大了连个婆家也没寻,要我不和青蒲姐姐一起玩。还说了我需要保重身体的话,别像我……母亲一样落下病根了,以后早早的逝了,就没有人记得她了。”

    顾锦朝面色不变,笑着摸摸她的头:“你喜欢踢毽子吗?”

    陈曦嗯了一声,又问她:“母亲,女孩子踢毽子就不端庄了吗?”

    顾锦朝说:“怎么会呢。”

    陈曦点点头,又问她:“母亲,是不是……以后就没有人记得我的母亲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太懂,却好像有点懂了。“是不是就像我养的兔子死了,丫头不记得它了,不给它喂吃的了。养它的笼子也不在了。”

    顾锦朝心里轻叹了一声。没有娘的孩子真的会格外敏感一些。

    她说:“不是还有曦姐儿记得吗,还有你哥哥记得,你父亲也记得。大家都记得呀。”

    …陈曦自己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顾锦朝让采芙先送陈曦回去,她要先把王妈妈的问题处理了。

    王妈妈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了张嘴:“夫……夫人……小孩子的话,是信不得的……”

    顾锦朝伸手示意她别说了,她才说:“我原来想着你伺候过江姐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你张狂,我也没有真的惩罚你。谁知道你胆子这么大,敢在私底下排揎我,还是在曦姐儿面前说。”

    叫了孙妈妈进来,“……把王妈妈的东西收拾了,明天就送去保定。王妈妈人老了,管厨房的事情都做不好了,还是回家养老吧。”

    王妈妈顿时惊慌起来,忙磕起头来:“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一心一意伺候您……这厨房的事,奴婢也一定上心管!夫人,您可要开恩啊!”

    还没有到六十岁就被赶出陈家,以后她要怎么做人?

    顾锦朝继续说:“太夫人那边也说一声,我明天再亲自去解释。要逢别人问起,就说王妈妈在私底下闲话主子,待人又严苛,实在不适合在陈家做事。”

    王妈妈忙道:“夫人,您……您怎么也要给奴婢一些脸面啊!”

    顾锦朝笑盈盈地看她:“要不是给你面子,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在私底下说主子闲话,最少也是掌嘴赶出去,或者杖打毙命,哪里还能像王妈妈您一样,有个告老还乡的幌子!你再多说几句,你看我还给不给你脸面。我还要告诉你,脸面不是别人给的,是你自己挣来的。你有吗?”

    王妈妈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她做那些,可都是为了陈曦啊!

    她突然大哭起来:“夫人!您没良心啊,婆子我一心都是为了四小姐啊……”

    两个婆子走进来,半扶半拖着把她弄出去了。

    顾锦朝又叫了和王妈妈一起管灶的万石媳妇进来,问她:“平日里王妈妈做什么东西,你就没有看着?为什么不到我这里来说?”

    万石媳妇是府里管事的儿媳妇,人长得忠厚老实,戴着一点油金簪,穿团花夹袄。

    她吱吱唔唔地说:“……王妈妈原先是管咱们的,就是发落到厨房里来,大家也不敢说什么。奴婢还以为这是小事,就没有多说……”

    这些人都是陈老夫人拨给她,或者是江氏留下来的。顾锦朝用着并不顺手。

    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心思却太多了。

    顾锦朝把几个管杂事的婆子、大丫头找过来说话:“不管原来是什么人……从外院过来的也好,原先就在三房伺候的也好。以后谁要是敢仗着资历乱做事,你们都可以到我这里来说。各人各司其职,不能抱着别的心思给我做事,都是三房里头管事的,眼睛放亮堂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都清楚!”

    几个婆子丫头忙应诺。

    王妈妈就是前车之鉴啊,这新夫人要是严厉起来,也是很严厉的。r1152

第二百五十章 清淡

    陈三爷刚回到木樨堂,就看到众管事婆子从堂屋鱼贯而出。看到他回来,又一一屈身行礼。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陈三爷颔首应了,才走进中院里。四个护卫就守在了前院。

    丫头屈身打了湘妃竹帘子,他看到锦朝正靠着大迎枕看书。炕桌上就摆了一盏清茶一盏烛火,她看得全神贯注,好像都没听到他进来的声音。

    陈三爷轻轻走到她身边,俯身看书中的内容。

    “你总是看这些东西,以后要去考科举吗?”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锦朝吓着了,正要回头时却一不小心‘咚’地撞了他的下巴。

    陈三爷闷哼一声,捂着下巴退后。

    顾锦朝放下书直起身,忙拉开他的手:“怎么了?撞得重不重?”

    下巴有点微红。

    顾锦朝伸手替他揉,“我不知道您在后面……”她都不知道该怪谁,“您把我吓到了。”

    她的手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陈三爷微笑着跟她说:“我就是想看看你而已……没伤着的。”他习剑法的时候跌打损伤多了去了,皮糙肉厚的……倒是她的手太软和了。人家说‘肤若凝脂’,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顾锦朝才发现她跪立在罗汉床上,整个被陈三爷半抱在怀里。屋子里的丫头们看到了,均默默低下头。

    他胸膛的心跳沉稳有力,锦朝却闻到一股铁腥味。

    她推拒三爷的手,陈三爷抓着她,稳稳的丝毫不动。又低声跟她说:“锦朝……抬头看我。”

    顾锦朝抬起头,只看到他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不像别的男子长眉入鬓,或者冷冽如刀。他的眉毛就是弯弯的。特别是笑起来就显得很儒雅,很有书生气度。直挺的鼻子,唇形格外好看……他今年也有三十二了吧。男子一到三十就开始沉淀下来。少了年轻人的躁气,多了几分沉稳。

    长得真好看……不同于任何一种好看。

    顾锦朝闻到他身上的檀木香。小声说:“怎么了……您还没有吃饭吧。不如我让人先端饭菜上来。”

    “我喜欢你关心我的样子。”他笑着说。慢慢地摸着她的脸。就像盲人那种缓慢、细致的摸索。要靠摸索来完全的感知她。

    顾锦朝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看着罗汉床上八吉暗纹。

    陈三爷却放开她坐在罗汉床一侧。问:“你还没有吃饭吧?”招过孙妈妈,让她先把晚膳端上来。

    顾锦朝咳了一声,也坐了下来。“您怎么知道?”

    陈三爷解释道:“刚才看到有几个管事婆子从你这儿出去,你在忙什么?”

    王妈妈的事也应该告诉他一声,毕竟是原来江氏的人。

    顾锦朝叹了口气:“找他们过来说几句话,还是王妈妈的事……”把王妈妈私下见曦姐儿的事说了,并解释自己的做法。“我怕曦姐儿被她那样教,早晚会变得心思狭隘起来。这孩子本来就比别人想得多,养的兔子死了能伤心好几个月,穿旧的鞋子都舍不得扔。”

    陈彦允嗯了声:“你做得对,王妈妈这样的人不该留在身边。原先江氏管着她的时候,她也做过一些中饱私囊的事,不然那两栋宅子是怎么挣下来的。”不过原来是江氏管家,她对跟着自己到陈家的乳娘不好处罚,他又懒得管内宅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陈三爷随手翻着她的《易经》,跟她说:“她这么为难你。本来我还打算送她去保定,让她管江氏山地那块田庄的。不过你罚她去厨房管事,我也就没做。下次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人。你直接告诉我,我来替你处理。”

    顾锦朝心里一震,抬头看着他许久。

    菜次第端上来,陈三爷喝了一碗萝卜老鸭汤。

    丫头安静地布菜、布筷。青蒲走过来轻手轻脚地挑亮了油灯。

    顾锦朝心里却有些混乱。前世在陈三爷去四川之前,王氏就莫名被陈三爷找个理由罚去了保定,管江氏的田庄。后来陈老夫人重新拨了一个管家婆子给她使唤,是伺候过陈三爷幼时的婆子。只是王妈妈调走不出三个月……四川就传来了三爷身亡的消息。

    他去四川之前,为什么要管内宅一个小小管事婆子的事?

    为什么偏偏是在去四川之前?

    他是知道王妈妈对她的辖制越来越多,所以想帮她吗?知道自己四川之行可能回不来了。又让伺候过自己的婆子来伺候她。

    顾锦朝又暗自想,她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根本就是一个巧合……

    但这样的巧合未免太巧了。今世三爷也是这么打算的。

    顾锦朝又想起前世她和陈三爷的关系。自己对他漠不关心,既不在意他住在哪儿。也不在意他究竟吃饱穿暖。陈三爷对她也甚是冷淡,说话做事都是客客气气的。

    其实他前世一直这么护着她吗?就算两人形同陌路,她一门心思放在陈玄青身上。陈三爷都知道,但他一直没说,觉得自己可能回不来之前,还为她做了最后的打算。

    现在想想倒还真是如此,如果没有新的管家婆子,锦朝根本不知道怎么撑过陈三爷刚死时,府里那段混乱的时光。要不是因为她意外让俞晚雪小产了,陈玄青也不会想弄死她。她可能真的在陈家安老,一生无忧。

    顾锦朝想起许多细小的事情。

    她屋子里罗汉床的边栏坏了,他偶尔来一次看到了,回头外院回事处来人换了新的。

    她在陈老夫人那里失仪了,被陈老夫人训斥。等到第二天再去请安的时候,听到陈三爷在里面和陈老夫人说她:“……虽然没什么规矩,但她毕竟年龄还小,要您担待她。”等到陈三爷出来,却连看都没看她。锦朝那天再和陈老夫人说话。陈老夫人果然就不再训斥她,还主动教了她下象棋。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一直都护着她。

    陈彦允看她久久不吃饭。笑着说:“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我记得你喜欢口味重的菜,倒不用为了我做得这么清淡。”一盘醋拌豆芽。豆腐什锦汤,清蒸银鱼和苦瓜肉片,确实清淡了。

    顾锦朝努力克制心中一股酸意,轻描淡写地说:“妾身是想到鞋面要绣什么花样,一时失神了。”

    陈三爷一生在朝堂纵横捭阖,却被她所拖累。

    不过前世陈三爷有所安排,那他应该提前就知道料了四川有危险,为何又要去呢?

    或者是因为他根本不能拒绝。或者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的预料。

    那个时候皇上才十七岁,还没有总揽大权,能让陈三爷不能拒绝的……只有张居廉。

    陈彦允觉得她越发可爱:“吃饭不要想这些,好好吃。”给她夹了苦瓜肉片在碗里。“最近吃得越来越少了,你要是想吃别的,就让小厨房给你做,别饿着自己。”

    顾锦朝摇摇头:“我是胃口不好而已。”总觉得什么都吃不下,食欲不振的。

    陈三爷觉得她吃得太少,逼着她吃了一碗冒尖的饭,小半碗银鱼和红豆汤。

    她吃得肚子都微鼓了。

    三爷沐浴了出来。照例是依在床边看书。锦朝再去净房沐浴。

    等到她出来,还在想要不要问陈三爷张居廉的事。但她觉得有些不妥,再怎么说。张大人也是陈三爷的老师,就算他要对陈三爷不利,总要有个理由,究竟是什么理由?她突兀地问张居廉的事,依陈三爷的敏锐,恐怕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异常了。

    顾锦朝想了想,觉得应该先找曹子衡问这事,先不急着惊动陈三爷。

    毕竟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她轻轻地上床,躺在了内侧。抬头看他。

    烛火映衬着他的侧脸。陈三爷只穿着中衣,影子投在拔步床的里面。将她整个笼罩着。

    “睡了?”他问了一句,锦朝应了是。他起身去关灯。

    黑暗里还能感觉到他悉悉索索地上床声音,躺在她身边再无动静。顾锦朝却突然觉得睡不着,想到前世的事,她觉得自己实在亏欠陈彦允的……

    她揭开自己的被褥,然后钻到他的被子里,陈三爷的身体一僵。

    随即一双胳膊缓缓地搂住她,抱她睡到自己身前,轻声问:“怎么了?”

    他觉得顾锦朝今天有些失常。究竟发生什么死了,难不成谁为难她了。

    顾锦朝说:“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和您说,萱姐儿今天来了。”

    陈三爷嗯了声:“我听母亲说过她要过来……没想到今天就过来了。”也不知道她提起萱姐儿做什么,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她说任何话了。

    钻到他的被窝里来,就给他说这么一句话吗?

    陈三爷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只能苦笑着闭上眼。

    锦朝半睡半醒,却感觉到陈三爷睡得并不好,翻来覆去的。

    过了好久,抱着她亲了一口,低声说:“锦朝……你睡了吗?”

    顾锦朝立刻就清醒了,小声问他:“您怎么了?”

    本来想着她最近精神不太好,就让她好好休息的。她偏偏还要……钻到自己的被子里来。

    他声音越发沙哑,翻身压住她说:“都是为夫不好……”手轻轻挑开她的外衣,摸到锦朝穿的光滑的潞绸肚兜,沿着纤细的腰肢往上。

    顾锦朝不由浑身发麻,扭着身子想避开:“三爷……”她正在睡觉啊!

    “嗯……”他应了一声,摸到她背后的手指一勾一拉,就把系带解开了。

    他俯身吻下去,轻轻咬住顶端。

    这样得动作实在是……

    顾锦朝只看到黑色的头颅埋在自己胸前,羞得脸通红。(未完待续)

    ps:每天这么卡点,我终有一天会死在这上面。

    今天和朋友出去玩了,考完放松一下,所以才更这么晚,以后提前到10点到10点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417/ 第一时间欣赏良陈美锦最新章节! 作者:沉香灰烬所写的《良陈美锦》为转载作品,良陈美锦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良陈美锦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良陈美锦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良陈美锦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良陈美锦介绍:
ps:本书简介在书页,您可以到书页查看
良陈美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良陈美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良陈美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