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大家都看走眼了
滨海文物商店，客人进进出出。
何年坐在休息椅上，端着一杯茶慢慢品尝。前两天在拍卖行丢了面子，也不知怎么搞的，消息散播的很快，他好容易才把这事儿平息下来。
店里的店员和鉴定师似乎看出他心情不好，平日里喜欢献殷勤的几个人，也不敢轻易的往上凑。
可是这种做法，反倒让何年心里更不舒服。这帮家伙是看我倒霉出事儿了，就想跟我撇清关系是吧？
一帮鉴定师，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何年嫉恨，还打算着等何年心情好了，再凑过去。
何年看着店里面的每一个人，越看越不顺眼，干脆把目光看向了窗外，看海景可比看这帮人舒服多了。
但是，当他的目光扫了一圈之后。
店里的店员就听到啪的一声。
有人装作不经意，向何年的位置看过去。
那声音，是何年把杯盖拍下的声响。
何年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让他丢脸人。
店员们，注意到了何年的异样，也向外看。
胡云霞看到了沈瑜。
沈瑜坐在商店对面的休息椅上，正和旁边的摊贩聊天儿。
胡云霞悄悄的看了看脸色不好的何年，再回想起商店里流传的那个传闻，暗中猜测，从何年眼钱捡漏的那个人就是沈瑜？
她心中一动，之前，自己看到沈瑜卖古董的举动，就留了联系方式。但是，好几天没见到他，也没有消息。今天，他又出现了，用什么办法才能和他联系上？
沈瑜从文化市场买到几样文物之后，再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能回到文物商店门口，继续守株待兔。
摆摊儿的袁哥好几天没看到沈瑜，见到他来了，急忙打招呼，
“这几天你都没来，有事儿吗？”
沈瑜说：“家里有事儿，留在家里帮忙，有了时间就出来了。”
他看到袁先达摊子上的商品换了一茬，就问到：“袁哥，你原来的那些工艺品，贝壳什么的都不卖了？怎么换了东西了？”
袁先达说道：“我也是受你启发，原本卖那些工艺品，只能挣个吃喝。我弄了些手串儿文玩类的古董，看看能不能卖一卖。”
沈瑜听了之后，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把袁先达给带歪了。
他看了一遍摊子上面的古董，基本可以断定，都是工艺品。
沈瑜问道：“袁哥，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进的？”
袁先达小声的说：“批发市场就有，他们从几个作坊进货。你看看，我这些手串儿都不错。”
沈瑜说：“袁哥，你曾经劝我的话，都忘了？”
袁先达说：“记得，我可不敢去捡漏。”
沈瑜说：“袁哥，你要是愿意听，我就说几句，你如果听着不舒服，就当我没讲过。”
袁先达点头：“你说。”
沈瑜：“你要卖手串儿啊，念珠啊，这些东西没什么问题，随着收藏越来越热门儿玩儿，真古董买不到，那么玩手串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什么核桃啊，各类的手捻，以后都会越来越时兴，你做这种买卖没问题，不过，你卖那些作坊做出来古董，那恐怕是挣不到吃喝。”
袁哥犹豫的说：“我看一些渠道出货挺快的，难道都卖不出去？”
沈瑜说到：“袁哥，你是老江湖了，这里面的水深，也许人家不指着这点儿假货吃饭吧。”
沈瑜点开地图悄悄看了一眼袁哥的摊子。摊子上那些所谓文物里面，全是假货。不过，他倒是看到一堆手串儿里，有两个微弱的蓝点在地图上显示。
他问到：“元哥，你这些手串儿是从哪儿进的货呀？”
沈瑜的话语跳跃性太强，袁先达愣了片刻才答道：“这些是从另外一家进的货，他们是专门批发手串儿的。”
袁先达似乎想到了什么，怀着希望问道：“你怎么问这个事情，是不是看着手串不错呀？”
沈瑜蹲下，在手串堆里翻找一阵，拿出了两个椭圆形的手捻。
他对袁先达说：“你还别说，这两个手捻不错。”
袁先达说道：“你的眼力好。快对我说说。”
沈瑜说：“这一对是木梨的手捻，不是树籽冒充的。关键是，这对手捻的型很正，色泽也不错。
他把手捻递给袁先达，慢慢的说道：“这东西应该被人盘了一段时间。我估计是几十年前做成的手捻，你是怎么弄到的？”
袁先达回忆片刻，才说道：“当时，我去批发手串儿的时候，讲了半天价钱。那家铺子里全是手捻、手串，分不同种类的卖。
这两个东西怎么混进来的，我也记不清了。”
沈瑜说：“你如果想赚钱……”他抬手一指：“就把手捻送到商店去，这一对手捻，我估计能卖五百至八百元。”
袁先达听了之后，惊喜的问道：“真的？”
沈瑜点头。
袁先达立刻站起来，对沈瑜说道：“麻烦你帮我看会儿摊子。”说罢，他拿着手捻，进了文物商店。
不一会儿，袁先达喜滋滋的走出来，转头去旁边商店，买了两瓶饮料。
走回摊子，把一瓶饮料与一包芙蓉王塞给沈瑜。
袁先达喜滋滋的说：“兄弟，你的眼力真厉害，还真像你说的，买了八百元。”
沈瑜说：“这类文玩，一定会有人喜欢。不过这种手捻，居然掺和到新货里，也不知是怎么弄的。”
袁先达说：“甭管啦。过两天，我再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再找一对儿。”
两个人聊天儿的时候，王问走进了文物商店。
店员门都认识他，纷纷向他问候。王问点头答应之后，一眼看到了何年。
他几步走到何年身边，“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何年没着急问，反而是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王哥，坐下先喝茶，什么事能让你着急？”
王问看了何年一眼。
虽然何年说话的语气悠闲，但王问却知道何年的性格，忍不住调侃：“是不是还在为前面的事儿闹心？看来，这事儿我还真不能跟你说了，如果我说了，你会更上火。”
何年看了他一眼：“吊胃口可就没意思了，直说。”
王问：“我今天看到了一则新闻，所以急匆匆过来找你。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听先哪个？”
何年被他逗乐了，“你怎么还学那些年轻人，一把年纪了，这么不着调？”
王问说：“算是宽慰你，让你没那么孤单。告诉你，我也被人捡了一个漏，算是打眼了。”
何年说：“你王老哥还能打眼吗？你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可你的收藏眼力，我是知道的。”
王问说道：“别逗了，我也不可能认识所有的文物。再者说，还有个坏消息呢，我打眼的时候你也在场。”
何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道：“什么时候？”
王文说：“把你们店里的手提电脑拿出来，我调出新闻，你看过新闻，就明白了。”
收藏者会关注国内、国外的收藏信息。
王问很快找到了一篇新闻，新闻的日期是昨天的。
标题是，RB收藏家重金购回江户时期砚箱以及浮世绘作品。
何年不明白王问为什么让自己看这个？
王问说：“你往下看就明白了，看图片。”
新闻内容是，这位收藏家在华旅游的时候，碰到了一位收藏爱好者，从其手中重金购回了两样有纪念意义的文物。
何年看到照片里的场景，心跳突然加快，这不就是商业街文物商店外面的风景吗？
等他到看到文物的图片，特别是看到那只黑漆描金箱子的瞬间，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这是……”
王问说：“认出来了吧，就是那天那个老柴，用来装东西的那个黑漆盒子。”
何年依旧将信将疑：“这东西是江户时期的，是砚箱？”
王问说：“我看出箱子不像中国的文物，但是猜不了那么准。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是个外国文物。虽然新闻里没说，收藏家花了多少钱，但估计不会太便宜。”
何年眼神凝重，仿佛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那天，老柴把盒子卖给外面那个年轻人了。”
他向商店外看了一眼，对王问说：“你看，就是那个叫沈瑜的年轻人。咱们在鉴定现场也见过他。”
王文也看到了沈瑜。他点了点头：“他们谈价的时候，我也看到了。这就是我说的，我也被打了眼。看东西的时候，没看出真实价值。”
何年问道：“那个浮世绘是怎么回事儿？这上面说浮世绘和砚箱是一起买的。我们可没看到这个。”
王问说：“这个嘛，咱们就得去问问这小伙子了，你也别太在意，多个朋友多条道。”
何年有些踌躇。
王问说：“这样吧，等一会儿我过去聊一聊。”
他们俩说话的空当，有几个鉴定师听到谈话内容，也都纷纷围拢过来。
何年看到围拢的人，冷冷的说道：“都没事儿干吗，都去忙自己的事儿。”
何年把人们哄走。
店员们不敢当着何年的面儿谈论。但是，这消息在背地里传的很快。
胡云霞听到消息，对沈瑜更加好奇。
商店里，一个年轻鉴定师看左右无人注意，悄悄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第十七章，等机会
“您好！”
两个穿着管理局制服的工作人员对着沈瑜敬了一个礼。
沈瑜有些不明所以，问道儿：“您好，您有事儿吗？”
年轻的工作人员拿出了工作证件，语气严肃的说道：“有件事情，需要您配合调查。”
袁先达不明所以，对沈瑜说：“小瑜，要不要给家里打电话？”
沈瑜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就对袁先达说：“没事儿，不用担心。”
沈瑜跟着两个人去了管理局。
街道两旁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三人。
文物商店里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王问用手碰了碰何年，示意他向窗外看。
何年看到了沈瑜跟着管理人员离开的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还做了别的事儿？”
王问摇了摇头：“不知道。”
一个年轻鉴定师凑了过来，对何年说：“师父，您看那小子。这一次，可够他受的了。”
何年看了看凑过来的鉴定师，瞬间明白了事情起因。
他语气温和的问道：“章率，这事情是你干的？”
章率说道：“师父，这小子敢得罪您。我这当徒弟的，当然要帮您出口气。”
何年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误吗？”
章率摇头：“不知道。不过，他从咱们门前买了文物，那算不算倒卖文物？他把砚箱卖给了外国人，给他安个罪名还不简单。”
章率只顾的讨好何年，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个王问。
王问听了章率的话，眼神动了动，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这对师徒。
章率急于对何年表功，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何年听后点了点头，“你也算有心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不过，以后不要这么做了，因为这种事情对你也不好，记住啊。”
哎！章率没想到，何年会是这种反应。他挨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他离开之后，王问笑了起来，然后小声说道：“老何，你的徒弟可够坏的。”
何年无奈的说道：“这种事儿能是罪名吗？连擦边球都算不上。这小子平白无故的得罪人。给他一点好脸色，是看他做事殷勤。就他这个性格，我是真不喜欢。”
王问说道：“我看，他不只是殷勤，恐怕还有阴狠吧。刚才，你不该在最后批评他一句，人家怕是要记恨你了。”
聪明人一点就透。
何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我原本还觉得他挺聪明，现在看来，我不光看东西看走了眼，看人的眼力也不太行。”
两个人端起茶杯，各饮了一口。
王问猜的没错。
章率因为何年说的委婉批评，心里面给何年也记上了一笔。
但是，他碰到店里的同事，立刻就抖起威风。没多久，店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章率替何年出了一口气。很多人都说，今年评职称的事儿，大伙都别惦记了，肯定是章率的。
不少人表面上恭维章率，但心里早就开始吐唾沫。
胡云霞开始为沈瑜担心，怎么就被章率这只疯狗盯上了？
管理局。
年轻的管理人员问道：“说说你的事儿。”
沈瑜反问：“什么事儿？”
管理人员语气严厉：“需要我提醒你的话，那罪名可就加重了，主动交代，还能宽大处理。”
沈瑜心中不快，暗道，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当嫌疑人？他想了想，带着笑容说道：“说起来可就多了。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当过副小组长，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检查过眼保健操纪律。高中时候，担任过每日轮值班长，代理过三天的卫生委员。大学，正在读……”
年轻管理员一拍桌子：“停！谁问你这个了？不死心是吧？说说你倒卖文物给外国商人的事儿。”
旁边的管理员拽了他一下，然后接过了话题。
这次说话的是个中年管理员，有些微胖。“小伙子，有人举报你倒卖文物给外国人。”
沈瑜说道：“我买过古董。你说的事情我不记得。”
中年管理员打开手提电脑，寻找了一阵儿，然后把手提电脑屏幕转向沈瑜，示意他看看。
“这是不是你卖出去的东西？”
沈瑜看到了一则新闻，外国收藏家重金购回江户时期砚箱，以及葛饰北斋的作品。”
看到新闻，沈瑜终于明白事情起因。他在心里冷笑，这帮人，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这既是对外国收藏家的评价，也是对文物商店一帮人的评价。
沈瑜对管理人员说：“我明白了。”
年轻的管理员说道：“怎么样，还有什么说的？老老实实交代。”
沈瑜不卑不亢的说道：“这位先生，首先，我的确买过古董，但并没有违法。
那位柴老先生，把古董送到了文物商店，文物商店不肯收。之后，另一位收藏家又买了柴老先生剩下的文物。再然后，我才去买最后剩下的文物，哪里来的违法倒卖？”
中年管理员问道：“葛饰北斋的画，是怎么回事儿？”
沈瑜说：“葛饰北斋是个有名的画家，但是，他是RB画家，无论他多么有名，他的作品也不能算是中国的文物，更谈不上是什么国宝。咱们国家有法律规定，国宝级别的文物不得买卖。但是，除了国宝之外的文物，提倡藏宝于民，这是写在法律条文里的。这两件东西既不算国宝，也不能算中国的文物，顶多是RB的文物。怎么能算是倒卖文物呢？”
年轻管理员说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沈瑜说道：“是不是真的，自然有证据证明。”他停顿片刻，对管理人员说道：“我想，对您说这件事儿的人，应该没告诉您，那几件儿东西是文物商店不肯收的物品吧。这个事情很容易证明，商店里的店员见过这件事，文物商店那里也有监控，调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沈瑜把当天的日期和事情发生的大概时间说了出来。
中年管理员说道：“沈先生，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请你来协助调查，没有审讯的意思。只要证明你说的是对的，那么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你可以在这里稍等。”
他拉着同伴走了出去。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中年管理员回来，对沈瑜说道：“沈先生，真是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了。刚才，我们已经查明，您说的事情属实。我们也是接到了举报，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才请您来问协助调查，请不要介意。”
沈瑜说道：“协助管理人员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不过，您能不能对我说说？是谁这么无聊，耽误您的工作时间呀。”
管理员笑了笑，“按照规定，我们是不能说的。不过，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下，你守在人家文物商店的门口收文物，难免会得罪人。”
沈瑜说道：“谢谢您的提醒，我一定注意。”
他心里想的是，跟我猜的差不多。谢谢您的提醒，我一定会加倍努力。
管理员送沈瑜出去，回到屋子，对年轻管理员说道：“小孙，对我说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商业街。
袁先达焦躁地扇着扇子。忽然，他看到沈玉悠闲的走了回来，急忙站起来问道：“小沈，怎么样，没事儿吧？”
沈瑜坐到休闲椅上，轻松的说道：“放心吧，没事儿，找我去问了件事情。”
他拆开芙蓉王，弹出一支，递给袁哥，又掏出火机点烟。
袁先达见沈瑜没事，就好奇的问道：“能不能跟我说说？他们找你，是什么事情？”
沈瑜说：“我得罪人了，有人说我倒卖古董。”
他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袁先达气的一拍椅子扶手，“肯定是他们这帮人。到现在，还端着的专营店架子。呸--”
他又问道：“事情就这么算了？为什么不在管理局告他们？”
沈瑜吐了个烟圈儿，说道：“哪能就这么算了，我在这儿等机会，给他们再上一课。”
他说话的时候，透过文物商店的门窗，看向里面每一个人的面容，猜测有可能会是谁诬告自己。
沈瑜看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再看他。
胡云霞的看向沈瑜的目光中，带着些欣喜。
何年的目光中无惊无喜，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店员们看到沈瑜重新出现，聚在一块儿交头接耳。
其中，有一个长着八字眉的男店员，目光躲闪的避开了沈瑜的目光。
第十八章，不是书画，是刺绣
沈瑜再一次出现在商店门外，文物商店里，店员们看向章率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看热闹的意思。
章率没想到沈瑜会继续守在门口。但是，他已经被管理局的工作人员严厉警告，再敢胡乱举报，就按浪费公共资源处罚。
想到被批评教育时的场景，他恶狠狠的看向胡云霞。管理局的人员来调查时，就是胡云霞几人证明了沈瑜的无辜。
他在心里，给几人都记上了一笔账。
七月末，天气更加炎热，即使是有海风吹拂，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在街上走动的人，都是满头大汗。
从管理局出来后，沈瑜在商业街等了一天，任何机会都没有。
第二天，他用一个大号太空杯，泡了一大杯茉莉花茶，一上午时间，已经喝了大半壶茶水。眼看到中午了，他估摸着，今天又要白等一天。
忽然，沈瑜注意到从商业街的西面，走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人。看他们的神态，像是经过了长途旅行。
两人各提着一个老式的书包。他们走入商业街，就开始浏览每一家店面的招牌。
沈瑜心中一动，悄悄点开了地图。果然，这一老一少所在的位置，有蓝点显现，他们恐怕带了不是止一样文物。
确定了目标之后，他仔细观察二人的细节，以增加自己的经验。
老者满脸褶皱，皮肤黝黑，穿着短袖褂子、长裤布鞋。年轻人身形健壮，穿着迷彩短衣短裤、运动鞋。看他们说话的神态，像是父子关系。
沈瑜正要关闭游戏地图，突然发现，在地图上，距离父子二人不远的位置，又出现了几个移动的红点。而且，红点特别亮。
他的目光顺着这父子二人的方向继续向后延伸。
在父子二人身后几十米远，走来三个人。
他们戴着遮阳帽，各有一个旅行包，不过，旅行包被放在身前。
沈瑜看不清楚三人的面貌，但这三个人身上有红点，那么，他们的目的地，应该和前方父子一致，是朝着文物商店的方向走过来。
他觉得这三人的神态有些古怪，迟疑了片刻，总也想不明白根源？但他明白，这三人知道他们的文物的价值，自己没有利润空间，故此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沈瑜快走几步，迎向了这个那对父子。他的脸上泛起和善的笑容，对走在最前面的老者打招呼。
“大叔，您好！”
老者已经看到文物商店的大门，却突然被人拦住。他神情戒备的看向沈瑜，“你有事儿吗？
沈瑜问道：“大叔，您是来文物商店卖东西的吧。”
老者脸色一变，顿时手上的包提被他攥的更紧了，他惊讶的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年轻人戒备的往前一步，挡在了老者身前，他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者瞪了年轻人一眼。
沈物说道：“您别误会，我是个收藏爱好者。在这里玩儿的久了，来送东西的人是什么样子，我大概能看出来。
来送东西的游客，我都会和他们先打个招呼。”
老者急忙否认，“我们不是来卖东西的，就是来旅游的。我们还有事，不和你聊了。”说罢就要走。
沈瑜急忙说：“大叔，您别急，听我说完，就耽误您几句话的时间。在大街上，出不了事儿。”
趁着老者犹豫的时候，沈瑜快速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您去文物商店买东西，可以先进去问价，问完了价之后，先别急着卖。他们是国营店，收购东西都是一口价，一般来说，是不讲价的。如果您想卖个高价的话，我告诉您一个更好的办法，您可以听一听。”
老者听完，对沈瑜说：“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沈瑜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如果想卖个高价的话，您的问完了价钱，先找借口出来，您看到里面那位老者了吗？戴眼镜那个。”
他用手里的折扇，指向店里正在聊天儿的王问。
老者很快看到了王问。
沈瑜说道：“那位老人是个收藏家。他不是店里的人，只要你们不急着买东西，他会跟着你们出来。如果他喜欢你们的东西，就会出一个比文物商店更高的价钱。你们想卖高价，这是个办法。当然了，如果他不要的东西，你们再返回去，卖给文物商店也来得及。因为他们不是个人的私营店，是国营店，只要您的东西好，他们就会收。我告诉您的这个办法还不错吧。”
年轻人点了点头：“谢谢你。你这么做，图什么呀？”
老者又瞪了他一眼，然后对沈瑜说道：“我们就是来看看。”
沈瑜笑了笑，“知道知道，不过呢，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您等那个老者说完了他的价格，也别急着卖，我就坐在这个椅子上等着你们，我会出比他们更高的价格。”
老者犹豫着点了点头。
沈瑜补充说道：“待会儿，你们拿东西给他看，无论他怎么说，都别生气。我会给你使一个暗号，只要……”
沈瑜说到这里，话语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们说话的时候，走在后方的三个古怪人已经赶了上来。其中一个人的眼睛看了过来。
沈瑜不想被他们听到交谈内容，这才停顿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便和两个同伴一起走进了文物商店。
沈瑜继续说：“我会给你使暗号，只要你看我点头。那就代表，你这东西我也喜欢，我出的价格一定比他们高。即使到时候您不想卖给我，再回去卖给文物商店也来得及，您看，我的办法怎么样？”
年轻人看向老者。
老人点了点头。
一老一少提着包走进了商店。
店员看到客人进来，立刻开口招呼。
“欢迎光临，二位有什么需要吗？”
老者说道：“我们来卖几件东西。”
店员笑容可掬的说道：“您稍等。”
她走到何年身边说了几句话。
何年请另一位高级鉴定师姚文接待三个古怪客人，自己带着几个年轻鉴定师走了过来，与一老一少打招呼。
沈瑜跟在几个人的身后，走进店里。
胡云霞的目光看了过来，沈瑜用眼神示意，自己只是看看。昨天，胡云霞找机会，把章率做的事情告诉了沈瑜。两个人算是正式认识了。
沈瑜进入商店，首先注意到，之前走进来的三个古怪人，已经和姚文师傅开始聊天，其中一个人拿出了一件梅瓶，摆在了桌面上。
沈瑜悄悄查看地图，梅瓶是真古董，而且价值不菲，那不是自己的目标。
王问站在一旁，听着姚文和对方谈论梅瓶的价值。
何年请一老一少坐下，慢慢看文物。他也注意到沈瑜跟了过来，面色平静。
沈瑜从何年与一老一少的聊天中，知道二人姓齐，真的是父子关系，是从邻县过来的。
老齐说道：“家里祖上留下了几件东西，听老人说，都是清朝的古董。我想拿来换了钱，给家里添置点儿东西。”
何年说：“您放心，在我们这里，只要您的东西好，我们会给一个公道的价格。”
老齐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长条盒子。他打开盒子，拿出一个卷轴放在鉴定桌上。
何年示意老齐将卷轴打开。
沈瑜以为老者拿出的是一幅画。卷轴被打开之后，他看到的是一副关公像。
黄色锦地上，关公跨马扬刀，神态威严，与常见的关公形象不同。画面上，远处山峰之间烟雾缭绕，生动逼真。
可是，沈瑜总觉得画面有些古怪。
他凑近了仔细查看，呵呵，这关公像居然是绣的，也就说这是一幅刺绣作品，用的是中国书画的装裱办法。
沈瑜已经有了书画鉴定初级技能，察觉装裱方式和绣刺绣品有些不搭配。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再次点开地图。从地图上看，老齐拿出来的刺绣，显示的是蓝点，也就是说，刺绣是有价值的，可为什么看起来有些怪呀？
何年看到这幅刺绣作品，没有急于评价，他先是端详良久，又取出放大镜，仔细的查看了刺绣上面的细节。他查看文物的时候，身边围绕的几个年轻鉴定师，也都在仔细观察。
何年收起放大镜，对周边的徒弟们说：“说说你们的看法。”
沈瑜看到几个年轻鉴定师有些犹豫，还是，那个陷害自己的章率抢先开口。
“师父，我看这件作品，可能是清晚期的刺绣，其工艺是模仿苏绣。价值大概在五千元元左右。”
何年点了点头，看向其他几人。
几个鉴定师有说刺绣是清中期的作品，有说民国的作品，价格都没超过一万。
老齐父子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何年听完徒弟们的话，似乎注意到老齐的脸色不好，没有点评徒弟的判断。
他对老齐说道：“齐老先生，有句话我就直说了，您这件绣品很好，有顾绣的意韵。但是，从装裱工艺来看，它应该是清中晚期的作品。也就是说，这件刺绣可能是清朝时期的工匠，仿制明朝刺绣的这么一副作品。”
第十九章，太狮少狮，青金石雕
风扇呼呼的吹出热风，文物商店里的店员们都感觉热的难受。
老齐却感觉到有一丝冰凉，透入骨髓。因为，他从鉴定师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好的意思。
他定了定心神，怀着希望问道：“您店里收吗？能卖多少钱？”
何年说：“这件刺绣的工艺很好，也算是老物件。如果按照店里的收购标准，价格可以定在八千元。”
这价格比老齐预想的价格要低。他说道：“这刺绣不是清晚期的。据家里几代人回忆，这幅刺绣一直在家里留存，至少是乾隆年间的。这，八千元太低了。”
何年耐心的说道：“老先生，我们这里是明码标价，给出的收购价格，都按照店里制定的判断标准进行。既不亏顾客，也不能亏了国家的买卖。”
老齐的儿子轻咳了一声。
老齐犹豫不定，开始用眼角余光寻找沈瑜的身影。
沈瑜悄悄挪动了一下，让老齐看到自己，同时，他装作擦汗的样子，对老齐点了点头。
老齐看到沈瑜，心中莫明的多了一点底气。他琢磨了片刻，咬了咬牙说：“我先考虑考虑吧，我这里还有两样东西，您也一块儿给看看。”
他将刺绣收起来，让儿子把包裹打开。
小齐拿出了一个木盒，打开盒盖把东西展示给众人。
沈瑜看到，大盒子里面是一块儿体积不小的石雕，有二十多厘米长，雕的是一只狮子。不对，他仔细看了一下，应该是雕刻了两只狮子。
大狮口衔绣球，身体蜷卧，小狮子伏于大狮的背上，这应该叫太师少师。
只不过，石雕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好，看上去色泽泛灰，遍体斑痕，偶尔有一点儿蓝色，也显得暗淡。甚至很多地方有石灰的质感。
文物商店的几个鉴定师看到石雕，忍不住摇头。
几个鉴定师还没有评论，小齐又拿出一个纸糊的盒子，里面装着几只毛笔。他把毛笔拿出来，在桌面上排开。
沈瑜数了一遍，一共三支毛笔。
一支青玉笔管的毛笔，配有玛瑙的笔斗，做工十分精致。还有一只竹管毛笔，笔管上雕刻花纹。另有一支绿色笔管的毛笔。绿色应该是染色后的效果，因为褪色的原因，露出灰底色，看起来有些寒碜。
何年没有继续考教徒弟们。
他先看了石雕，对老齐说道：“齐老先生，这件太狮少狮石雕，是青金石的材质。表面有斑痕，说它古朴，是好听的形容词，说难听一点儿的呢，这件石雕选用的青金石，是普通的材料。考虑到石雕器型比较大，能用这样的石料，也算是不错了。这件石雕如果您想出手，我们可以按一万元收购。这几支毛笔呢，青玉管的毛笔，上面带的是玛瑙的笔斗。价值比较高，应该是清朝的毛笔，我们可以按照一千元收购。”
老齐皱了皱眉。
何年注意到老齐的神色，开口解释：“您不要觉得奇怪。笔管虽然用的是青玉，但是，玉雕和玉笔管的价值差的很大。一般来说，玉质的笔管，价格不会太高。这只竹雕笔管的毛笔，没什么价值。另外，这支绿色笔管的毛笔，是用牛骨或者骆驼骨一类的骨骼做的笔管，上面又染了色，已经开始褪色，这两只毛笔我们不收。”
老齐低头沉思了片刻，仿佛下定决心，才对何年说：“谢谢这位老师。我再考虑考虑。”说罢，他把东西收拾好，给儿子递了个眼神。两人走出了店外。
何年没有着急阻拦，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很多来卖文物的人，都觉得自己的文物很珍贵。他认为，自己估算的价格还算公道。他做事，首先考虑的是不要出错，如果亏了店里的钱，就是他的工作失误。
他看到王问跟着齐家父子走了出去，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另一位鉴定姚文对他打招呼。
“何老师，过来看看这几位先生拿来的梅瓶。”
何年走过去，看到三个古怪客人，拿出了两样瓷器。
沈瑜已经看到了老齐父子拿来的东西，好奇之下，又看向三个古怪人拿来的物品。一件青花梅瓶，釉色、器型非常精美，典型的清代官窑精品瓷器。
另外，还有一个黑乎乎的陶器。
沈瑜的眉头皱起。仅凭自己的眼力，都能看出这两样物品是正经古董。在虚拟地图上，这两件物品都是红点，也就是说，这三个中年人知道物品的价值。自己不可能再捡漏，摇了摇头，走出了店外。
走了几步，他就听到王问与老齐父子谈价格。
王问对于那幅刺绣作品不感兴趣，对是青玉笔管的毛笔和太狮少狮的青金石雕很感兴趣。
王问对老齐说：“这支青玉笔杆的毛笔，造型精美，但是，这两年在大拍卖会上，最贵的清朝宫廷毛笔，也就是拍出几万元的价格。您这支毛笔，并不是宫廷文房四宝。虽然材质不错，但是文物商店给的一千元价格，真的不低了。如果您愿意卖，我再加五百元，一千五百元。您觉得价钱可以，就卖给我？另外的两支毛笔的价值不高，恐怕卖不出去。
这件青金石的石雕，因为没有明确的年款，所以我只能按照经验判断，石雕可能是清朝中期的文物。价格，一万五千元，您看怎么样？”
老齐不动声色，悄悄看向沈瑜。
沈瑜点了点头。
老齐说道：老先生，谢谢您指点，不过，我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说着话，他拿起包，转身走向旁边的休息座椅。
沈瑜坐在座椅上等待，看到他父子二人过来，挪出地方，让一老一少坐下。
老齐坐到了椅子上，小齐不肯坐，蹲在地上。二人与沈瑜一起，围成了一个半圆。
王问看到此处，顿时明白了沈瑜要做什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学的这么快，居然也会这么一手。
他觉得沈瑜未必能出更高的价格，转身走回文物商店，耐心的等待老齐回来。
老齐坐下之后，一直没有开口，有些难为情。开始的时候，告诉沈瑜，自己不卖东西，但是问了两家，最终又转回到沈瑜这里。
沈于瑜明白对方的尴尬，急忙用话语缓和气氛。
“齐老先生。我看了您的东西，东西不错，至少都是清朝的，他们的价格我也听到了。我说说我的价格，您看行吗？”
老齐点了点头，沈瑜说道：“青金石雕的材质、雕刻的技巧很好。我可以给到两万元。至于这三支毛笔，青玉笔管的毛笔，我出三千元。那只染色的毛笔，我可以出价两千元。那只竹雕的毛笔，我确实看不出价值。我建议您先留着，您看怎么样？”
老齐说道：“这件刺绣你买不买，他们只给八千元，这东西真的不是清晚期的。”
沈瑜说道：“这件刺绣啊，咱们得慢慢儿说，我个人觉得他们判断的不是很准确。就像您说的，更像是清中期甚至清早期的作品。至于说是苏绣还是顾绣？或者是什么人仿制的，我看不明白。”
沈瑜心想，我可没撒谎。这时候，我真看不出来，要等游戏给出判断，才能知道详细情况。
老齐怀着希望问道：“小伙子你想买的话，能给多少钱？”
沈瑜想了想：“这件刺绣是件好东西。但是，这几年，刺绣类古董的价格不稳定。我用太高的价格收购，也要承担风险。我只能冒险试一次，可以出两万元。”
老齐还没有反应，小齐明显开始意动。
沈瑜看老齐还在犹豫，开口问道：“齐老先生，我能不能问一句，您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卖？”
老齐叹了口气，用手指向小齐：“我儿子订婚，结婚。连彩礼带置办各种家电，要花不少钱，家里的钱根本不够。这才把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拿出来卖。”
沈瑜一听，急忙说道：“哦，这是好事儿！喜事儿！先恭喜二位。既然是喜事儿，那咱就添点儿喜气。
您看这样行不行？您这几样东西，石雕，刺绣，毛笔，一起卖给我。我出五万元。我也赌一把，赌赢了，我收藏了好文物，赌输了，就当我给您随礼了。”
小齐明显意动，急切的看向了自己父亲。
老齐考虑半晌，终于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价格。”
王问站在文物商店里，看到沈瑜三人走向银行，明白对方的交易达成，顿时觉得有些失落。他用右手在左手掌心儿砸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暗自后悔，刚才自己应该多出点钱。
何年看到了王问的动作，抽空开口劝解：“王老哥，别太在意。那几件东西没有明确的年代证明。放在市场上，很难说会拍出什么价格。我出的价格，和你出的价格不算离谱，再高就有赔钱的风险了。还是看看这几件吧，这才是官窑器。”
来送东西的三个古怪客人，带来的是精品瓷器。王问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清代官窑瓷器上。
沈瑜和老齐父子去了银行，在大堂经理指导下，写了交易文书。
他转了五万元到老齐的账户。
老齐收到钱，既高兴也感慨。
“惭愧呀，祖宗留下的东西，都让我卖光了。”
沈瑜说道：“齐老先生，成家立业乃是大事，我先恭喜二位。”
似乎是想到了以后美好的生活，老齐卖东西的惆怅心情，被冲淡了一些。
在银行门口送别老齐父子，沈瑜把三样东西包好放入背包里，走回了文物商店门口。
袁先达看他回来，笑着问道：“你把那几件东西给买下来啦？”
沈瑜说：“这三样东西不错。”
袁先达说：“你出的价格，比文物商店还高，不怕赔钱呀。”
沈瑜笑了：“当然不怕。不但不会赔钱，还得给他们上一课。”
他说话的同时，看向文物商店。
然后，就看见从文物商店中走出一人，直接奔着自己过来了。
第二十章，千丝万缕
沈瑜看到走过来的人，是三个古怪客人中的一个。
他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戒备的看着对方。
等对方走近一些，他看清楚对方帽子下的一张脸。哎呀，满脸横肉，额头长了白斑。
这人走到沈瑜面前，开口说道：“小伙子，我看你买了那父子的东西，你也是搞文物收藏的吧，进来看我们的三样东西？如果你出的价格比文物商店高，那我们的东西就卖给你。”
沈瑜心里打了一个突。
刚才，自己和老齐父子的交易，被这三个人看在眼里，要是普通人看到倒也没关系，可这三个人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想到这里，他向店里看了一眼。
此时，文物商店里的鉴定师们，正在尴尬的等待着。
这三个人做事很是生硬，估计是问了价格，直接就把交易暂停，然后，其中一人就出来找沈瑜谈价。
沈瑜琢磨，正常人不会做出如此生硬的事情来。齐家父子不懂收藏，尚且知道找个借口出来。可是这三个人竟然就这么当着文物商店的面来和别人讲价？！
这种让别人下不来台的举动，使得文物商店的店员们不知所措。几个鉴定师的脸色难看，他们看向沈瑜的目光中带着怒火。唯有何年和另外一位鉴定师姚文，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对方。
沈瑜仔细观察眼前这人的一些细节，打扮古怪，木讷的神情中带着冷漠。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虽然判断不出对方的身份来历，但总觉得这人不像好人，还是不惹麻烦为好。
沈瑜打定主意，当即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看不懂你们的东西。另外，你们那都是瓷器，我也买不起，您还是与文物商店谈吧。”
那人没想到，沈瑜如连东西都不看，就干脆的拒绝了。他愣了愣，转身走回店里。
沈瑜看着那人向同伴说了几句话，为首的人盯着沈瑜看了片刻。转回身，与何年几人继续交谈。
过了一会儿，沈瑜看到几个店员准备开始开票，似乎交易已经谈成。
因为有几件物品交易，有空闲的店员都被叫过去帮忙。
沈瑜觉得对方的交易额不会太小。他注意等胡云霞也被喊过去帮忙，心里突然一动，站起来走到店内。
只见交易柜台上摆着三样东西，除了之前看到的青花梅瓶和黑陶罐之外，又多了一个霁蓝釉的大碗，估计是后来拿出来的。
沈瑜悄悄用地图查看，梅瓶和陶罐是红点儿，那个祭蓝釉大碗，完全没有显示，也就是说这东西是---假的。
他关闭地图，凭自己的眼光判断大碗。
碗的内壁施白釉，外壁施霁蓝釉，有描金的瓜蝶绵绵纹饰。看上去，标准的乾隆时期的官窑器。
沈瑜暗自思量，如果不是有游戏地图作为验证，自己很可能把大碗当做大开门儿的精品瓷器。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自己可没有义务提醒他们。不过，他看到了正在参与填写单据的胡云霞，觉得自己应该帮她一把，避免这个女孩被卷进麻烦里。毕竟，她帮过自己，自己不能袖手旁观。
他不顾众人正在忙碌，开口对胡云霞招呼：“云霞，你过来一下，我看好一样东西，你帮我看看。”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好多人都听到了，看向他和胡云霞的目光，顿时有些奇怪。
胡云霞愣了，不明白沈瑜对自己的称呼，为什么变得亲热了。
章率看向沈瑜的目光不善，心想，我还没上手的人，你也敢来染指？他开口说道：“这位先生，请您等一会儿，我们正在处理业务。”
店员的组长对胡云霞说：“这位也是咱们的顾客。”她用眼神示意胡云霞到沈瑜这边帮忙。
胡云霞把票据本放下，旁边立刻有人接手。
沈瑜满脸笑意，看着胡云霞走近自己。
胡云霞走到近前，盯了沈瑜一眼：“说吧，你想看哪一件？”
沈瑜说道：“不想看文物，就是想把你叫过来说几句话。”
胡云霞闻听此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然后低声埋怨：“你一句话，就耽误我一笔业务提成。很多人正等着这个机会呢，你就不能等会儿再说？”
沈瑜压低声音说道：“这业务又不是你谈的，你没多少损失。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表面上，你好像是少了一笔业务。但是，我总觉得那三个人，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出原因，不想让你卷进去。所以，我故意把你叫过来。你帮过我，我也应该提醒你一声。”
胡云霞狐疑的问到：“你是不是太多疑了？”
沈瑜说：“但愿如此。”
胡云霞说：“我刚才可是看到了。你是不是把那父子俩的东西买了？然后又想跑过来炫耀。”
沈瑜说：“差不多有那个意思吧。”
胡云霞笑了：“你可失算了，店里收了更好的文物。你那几样东西，在乾隆官窑精品面前，可不算什么。”
沈瑜笑而不语。
胡云霞见沈瑜不说话，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能不能对我说说，你捡了什么便宜？”
沈瑜笑着说：“就是几样普普通通的东西，唯独那只染色的毛笔，可以算是捡漏。”
胡云霞问道：“怎么会是那支毛笔？”
沈瑜用更小的声音说：“毛笔的笔管，的确是染色了，但是，笔管的材质是虬角。”
胡云霞一脸狐疑：“虬角？虬龙？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你在跟我说神话故事吧。”
沈瑜小声说的：“所谓的虬角，不是神话中的哪一种。而是……”
他在胡云霞耳边说了一个词语。
“海--香--崖”（我只能这么写了，怕被禁。）
胡云霞听到这个词语，惊讶的差点喊出声来，急忙用手掩嘴。
“原来是它？为什么叫虬角呀？”
沈瑜说：“虬角，也有称作“秋橛”。”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空中写出这个字。
“古时候，没有保护生物的概念，所以，那个时候的笔管，会选用很多材质来做。现在嘛，这东西当然不准买卖了，材料也就越来越珍惜，所以，这是稀罕物件。”
胡云霞的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瑜说：“也没有什么窍门儿，多看，多上手也就会了。”
胡云霞说：“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天天文玩，我也没看出来。”她用最小的声音说道：“那几位，不也没看出来吗？你藏的够深的。”
胡云霞说罢，就听到章率喊了一声：“小胡。你那里说完了没有，咱们这儿还忙着呢。”
胡云霞还没答话，沈瑜说道：“我们还没谈完呢。”然后，继续旁若无人的和胡云霞说话。
章率被抢白了一句，正要发怒。何年忽然对他说：“章率，你一直表现出众，这次，你来开具鉴定收藏证书。”
这是他们内部的流程，手续比较繁琐。但是，只有一定级别的鉴定师才可以开具证书。
章率认为，这是何年栽培自己，高兴的忘了刚才的不快，应了一声，就去开证书。
等了一阵儿，沈瑜看到对方的那几个人的手续，忙的差不多，这才对胡云霞说：“行了，他们差不多忙完了。我出去了，你可别往里掺和。”
经过一番忙碌，此时的天气出现了变化。
乌云遮住了太阳，但是气温并没降低，反而更加闷热。
袁先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抬头看着天，“看这样子，很快要下雨了！小瑜，我要赶快回家，你呢？”
沈瑜心想，自己带着一件刺绣，万一沾到水可就不好了。他对袁先达说：“我这就走，坐车回家。”
袁哥说：“也许，下过这场雨，就能凉快几天。”
沈瑜匆匆回到家，打开了游戏面板，查看这一次购买文物的收获。
玩家购买，明代青金石雕太师少师。奖励文房鉴赏熟练度增加。
玩家购买，清代玉笔管毛笔一支，清中期虬角毛笔一支，民国留青竹刻毛笔一支，奖励文房鉴定熟练度增加。
玩家购买，明顾绣关帝像一幅。
初次购买刺绣类文物，奖励，刺绣类文物鉴定初级技能。
电子音结束。
沈瑜没有急着计算技能，而是开始查看物品栏里，三样物品的详细信息。
他越看越喜欢，险些笑出声来。
那件灰扑扑的青金石雕，居然是明代的作品。上面详细列出了明代青金石雕的雕刻技巧。
之前，虽然知道自己是以低价值购买了这件石雕，但是能够有多大的利润，他还是心里没底。此时，终于放心了。
沈瑜又拿出刺绣作品，仔细观赏。
他对刺绣不了解。得到奖励技能之后，再结合详细的物品信息，才对刺绣的分类，以及顾绣的特点了解了一些。
顾绣以技法精湛、形式典雅、艺术性极高而著称于世，以传统画绣挂幅最为常见。
这件关帝像，是屏条样式，以绣代画，绣关帝英武之姿，神情、姿态生动逼真，宛如工笔画。一侧有楷书题记，“圣帝名臣，英留白云。三分虎踞，千古麟经。美髯如戟，赤兔如鹰。雄心岸然，夜来神针。”
尾落“露香园绣”款，钤葫芦形朱印。
沈瑜看过之后，啧啧称奇，惊叹刺绣的美感，也赞叹顾绣的灵巧。
第二十一章，个人收藏的开始
沈瑜收起刺绣，拿出三支毛笔，借着灯光观赏。
青玉毛笔最大，造型素雅，笔管上刻了“春和”两个楷书字。
竹雕留青毛笔最小，雕刻了云林洗桐图。
虬角毛笔的笔管上，雕刻了“闻香写经”四个楷书字。它的经染色虽然难看，只要仔细保养，就是一件非常好的文房。
看完今天的收获，沈瑜开始衡量几件藏品的安排。
刺绣虽然精美，但自己并不喜欢这类古董，也不适合悬挂在自己房间，最好的办法还是送去拍卖会。
青金石雕很珍贵，但是，太师少师的寓意是官禄代代相传，和自己的追求不搭调，这个也可以送去拍卖会，或许会有人特别追捧。
另外，就是三支毛笔。
如此精美的毛笔，是曾经的自己，可望不可求的物品。画画也需要好的文房四宝，那么，自己个人的收藏，就可以从这三只毛笔开始。
等日后有机会，找手艺好的毛笔师傅，定制几支新笔头，将这三支毛笔上的旧笔头换掉。到那时，它们就是赏玩实用兼顾的文房用品。
想到这里，他将毛笔仔细地摆到了收藏盒里，又把另外两样文物装好，准备明天送去拍卖会鉴定现场。
沈瑜重新打开游戏面板。
此时，文物鉴定技能里，十个初级技能已经齐备，熟练游戏熟练度已经满级。终于具备了鉴定技能升级的条件。
他点击升级技能按键。
游戏提示音响起。
玩家文物鉴定技能已达到升级条件，是否进行升级？
沈瑜看到游戏面板中出现提示。
鉴定技能升级之后，游戏技能会进一步变换提升。
他点击确定升级。
然后，就看到面板中的选项消除，出现一根进度条，正在缓慢填充。
沈瑜查看了升级进度，技能升级的剩余时间，约摸还有十个小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技能升级特别长，只能等待。
夜里下起了暴雨。
第二天，沈瑜睁开眼睛，顾不得吃饭，先打开了游戏面板。
电子音响起：
玩家鉴定技能升级已经完成。文物鉴定技能变成了中级技能。
奖励：个人自由属性值，一点。
他点开技能面板之后，看到文物鉴定里面的小分类产生了变化。
原本几十个的专项鉴定分类，此时变成了四个类别。分别是书画、金石、瓷器、杂项四个类别，每一个都已经达到中级技能。
沈瑜琢磨，这次技能升级的好处是，重新划分了收藏鉴定分类，那些自己没有涉及到的鉴定种类，也随着整体提升而提升到了中级。这样，自己就不用分散精力，去搞一些冷门收藏。但是，也有难处，每个分类再次升级，需要的经验更多了。
他点开了游戏提示。
玩家的文物鉴定技能提升至中级，鉴定技能分类简化。
技能从初级提升至中级后，会产生新的变化，玩家可以自行探索。
技能从中级技能晋升高级技能，所需条件：1，三种技能提升至中级。2，完成两项游戏长期任务。3，游戏经验值满级。
沈瑜看到此处，忍不住头皮发麻。
自己重生之后，费了不少力气，才将鉴定技能升级到中期。现在，有一个任务还处在停滞阶段。想要达到这些条件，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他看了看现在自己有的技能。
语言：中文不计入技能，日语达到了初级。
美食，入门技能。
文物鉴定：中级。
绘画：中级技能
书法：初级技能
也就是说，如果要再次升级技能，自己除了积攒鉴定经验，还要兼顾美食，语言等方面的发展。同时，还要考虑完成任务。
沈瑜理清纷乱的头绪，琢磨先从那里入手。
自己的任务现在只有一个搁置任务。其他的任务还没有，只能等对方发布，再进行再去完成。还是先看看应该把属性点加到哪一项上。
他点开个人属性，上一次把属性点加到了健康上，达到了八分，脱离了亚健康状态。
这一次……
沈瑜权衡良久，把一点属性点，加到了外貌上。
此时，个人属性面板出变化。
玩家：沈瑜
年龄：二十岁。
健康：8分。（满值10分）
身高：182厘米。
体重：72千克
外貌：7分（满分10分）
沈瑜并没有感觉到面部状况有变化。他趁着洗脸的时候，仔细照了照镜子。没有感觉出明显的变化，难道是微调？
吃过早饭，沈瑜对父母打了招呼，背着背包出门。
看到儿子出门，朱丽霞对沈承说：“老沈，你有没有觉得，咱儿子好像变帅了？
沈承嗤笑一声：“你呀，就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好看。”
朱丽霞说：“不对，一定是有变化。”她想了想，故作神秘地对沈承说：“你猜，他有没有可能谈恋爱了。”
沈承一听，放下碗筷，开口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朱丽霞说：“男生如果有了对象，是不是也会开始注意个人形象？我总觉得，咱儿子开始注意个人形象了，所以，有可能是谈恋爱了。”
沈承把几个饭碗摞起来，端起碗筷：“我去刷碗。”
昨夜一场雨，让天气凉快些许。
沈瑜带着刺绣和青金石雕，再次来到了万利拍卖行的鉴定现场。
现场鉴定已经持续了一周多的时间，来送藏品的人已经逐渐越来越少。
专家组中有个比较空闲的鉴定师，一眼看到了沈瑜。他对专家组的组长说道：“杨老师，前几天来送藏品的那个小伙子沈瑜，又来了。”
几个有空的专家，抬头看到了沈瑜，对他点头示意。
沈瑜笑着回应，刚要去排队，他看到送藏品的人群中，有几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停下了脚步。
人群中，一对青年男女正在聊天，在他们旁边还有一对父女。
沈瑜的目光在父女中的女儿身上停留了片刻。
陈丽丽，沈瑜的大学同学。学校里无聊的人，曾经给滨海大学艺术学院的几位美貌女生排出位次。陈丽丽常年排列在前三位。她容貌秀丽，但为人十分低调。一直到大学毕业时，在毕业典礼上，众人才知道，原来他有个生意成功的父亲。
沈瑜又看向陈丽丽的父亲，这位中年人身形发福，气度……实在编不下去了。
沈瑜很怀疑，这眼前这胖如弥勒的中年人，是怎么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的。
父女二人各抱着一个皮包，估计也是来送藏品。
正在和陈丽丽父女聊天的一对青年男女，是也是沈瑜的大学同学，但不是一个专业。男的叫做常贝，女的叫做万烟。
常贝的家庭条件很好，在学校很受女生追捧。万烟也是艺术院校的知名女生之一，传说和常贝关系很好，如今得到了证实。
沈瑜在前世，与这几位同学交集就不多。他的目光多停留在陈丽丽的身上。他曾经对陈丽丽有好感，但他自知和对方是两个世界的人，故此，上大学期间没说过几次话。
不要觉得奇怪，大学里，公共课、专业课、再加上不同位置的宿舍楼，如果不是距离近或者有心接近，同学间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大学毕业后，沈瑜再也没有陈丽丽的消息。有人说他去了国外，有人说他去了外地，还有种种说法。如果算上上一世，他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过陈丽丽。此时乍然见到，心中顿时有些踌躇。
他正犹豫的时候，彭经理走了过来，“沈先生又来啦，这次还有东西带来？”他热情的招呼沈瑜。
由于等待鉴定的人并不多，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以及排队的动作，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沈瑜不想与几个同学见面，就侧过脸，带上了太阳镜，走去排队。
在这个世界，沈瑜只是一个月没见同学，可是，他的心理年龄却和对方隔了二十年，所以并不想上去搭话，最好就是两不相认。
可是，天不随人愿。
此时的万烟，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身边的男友，是她最能炫耀的地方。她站在场中，总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自己。因此，她的眼睛顾盼生辉，四面全能招呼周到。
她一眼就看到了走到队伍后面的沈瑜。
万烟轻轻拉了拉常贝：“常哥你看，新来的那个人，那不是咱们学校的，那谁？那谁吗？”她连沈瑜的名字都记不住，却认出这是自己学校的同学。
常贝的目光，顺着女友的指点，也看到了沈瑜。
“哦，是我们学校的。啊，不是咱们专业的，好像是艺术设计专业的。”
他对陈丽丽说道：“陈丽丽同学，那人是你们班的吧？”
陈丽丽也看到了沈瑜，她说道：“那是沈瑜，是我们班的。”
“他也是来送藏品鉴定的吗？”万烟询问。
陈丽丽说：“嗯，我对沈瑜不太了解。”
万烟问道：“他家生活条件怎么样啊？”
陈丽丽犹豫了一下，说道：“听说一般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常贝笑了笑，“估计，他是把家传的宝贝拿出来了。”
陈丽丽的父亲，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女儿和同学聊天儿。有什么问到他的，他总是随口应和，似乎不太想参与他们之间的聊天。此时，他也看到了沈瑜。
万烟说道：“既然都是同学，那，把他喊来一块儿等呗，也好聊聊天。”她想先把毛坑占下，宣誓主权，所以，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和常贝的关系。
陈丽丽犹豫了，“嗯，我们不太熟，贸然请人过来，会不会不好？”
陈丽丽的父亲，看了看女儿，说道：“既然是同班同学，怎么会不熟呢？见了面儿不打招呼，反而不好。”
常贝奉承的说道：“叔叔说的是，我们还得跟您好好学。”
说罢，他对着沈瑜喊了一声：“沈瑜同学！”
沈瑜站在人群里，不想和对方说话。奈何，这帮人主动招呼他。
彭经理立刻说道：“哎，沈先生，那是招呼你吧，是你同学？”
沈瑜点了点头，看向陈丽丽几人。
常贝正在招手，“沈瑜同学，过来一起等。”
他的声音很大，大厅里很多人都听到了。
沈瑜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这还躲不过去了。
第二十二章，又见霁蓝釉大碗
在鉴宝现场等待的藏家们，相互交流心得，也没有人去计较沈瑜插队的事儿。
沈瑜走到几位同学近前，先向几人打招呼。
“几位同学好，真是巧了。”然后，他看向陈丽丽的父亲，仿佛初次见面一样，问道：“这位叔叔是？”
陈丽丽的父亲说道：“我是陈尚，是陈丽丽的父亲。”
沈瑜急忙躬身行礼：“陈伯父好。”
陈尚笑着说：“沈瑜同学客气了。”
陈丽丽的目光在沈于脸上转了转，开口问道：“一个月没见，感觉你有点变化。”
沈瑜把空顶帽和太阳镜摘了下来，说道：“我能有什么变化。”
万烟插话道：“沈瑜同学也是来送藏品的？”
沈瑜点了点头：“是。”
万烟说道：“是送你们家祖传的东西？”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瞟向旁边的常贝。
沈瑜摇了摇头：“是我个人收藏的东西。”
常贝愣了一下，自己的猜测居然错了。
万烟也没有想到，沈瑜会给出这个答案。
陈丽丽问道：“以前没听说过你有这个爱好啊？”
她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显然，她以为这种爱好的，应该是父亲这个年纪的人。
沈瑜说：“只是自己收藏，也没什么好东西。”
常贝刚才没有来得及说话，估计是觉得风头被抢了，咳嗽一声说道：“收藏这个爱好，其实是有门槛的。好的文物，要么传承有序，要么需要花大量的财力，时间去收藏研究。如果贸然入门，恐怕会交不少学费。”
这话是说给谁听，已经很明显了。
陈尚面色平静地看着几个年轻人，眼神中却有着那么一点看戏的味道。
沈渝听着这话有点儿刺耳，但也没在意，心理年龄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会跟小孩子计较吗？
“常贝同学说的没错，我搞收藏，还没入门，就是玩玩而已。”
万烟接话道：“常哥说的对，收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儿的。像我们常哥，有机会跟着名家学，也有条件收东西，这才开始玩儿收藏。”
常贝急忙谦虚道：“家中长辈，希望我能多点儿雅致的爱好，所以才让我拜了几位老师。”他似乎是想起来，只顾说自己，漏了旁边的陈尚，急忙转移话题。“我刚刚入门，陈伯父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
陈尚听话题引到自己这儿，笑了笑说道：“我是做生意的，有些空闲了，这才开始玩儿收藏，纯粹门外汉，找个消遣而已。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玩儿收藏，很难得。”
说罢，他看向沈瑜。
旁边的常贝却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冷落，急忙说：“陈伯父太谦虚了，以您是收藏前辈，如果有机会，还希望到陈伯父那里好好学习。”
陈尚说道：“要学习在哪儿都行，这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沈瑜同学，你的藏品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
“对啊。”万烟说道：“沈同学，收藏了什么物品？”
陈丽丽也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沈瑜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了青金石雕，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由于现场的藏品各式各样，会场中摆了一长溜的桌子，可供摆放物品。
沈瑜把藏品摆到桌子上，不少人围过来看。
说实在的，这青金石雕的外表平平，第一眼看上去，斑驳泛灰。
常贝几个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万烟说道：“吆，这东西怎么灰扑扑的？感觉像花岗岩。”
常贝也摇头，“是个石雕啊，看不出什么来。”
陈尚仔细端详了半天，才说道：“石雕寓意好，太师少师。就是看不出什么材料。”
沈瑜心想，得了，眼前这帮人明显是一帮棒槌。
陈丽丽看向沈瑜，说道：“沈瑜同学，能不能对我们说说，你这件石雕，是什么材料的？”
沈瑜对几个人说：“这是青金石的，大概是明代的。”
这话一出，听到的人都皱眉头。周围凑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偷笑。
万烟最先笑了出来：“哈哈...青金石？你认得青金石吗？”她说着话，伸出右手，亮出手指上戒指的青金石戒面。
“瞧瞧，这才是青金石呢！你看这颜色，再看看你这石雕上面，就几个蓝点儿，能是青金石吗？”
常贝说道：“石雕上面有几个蓝点儿，倒是挺像青金石的。不过，这颜色确实有点儿灰呀，就算是青金石，恐怕也不是太好的青金石。另外，它怎么就成明朝的东西了？你可别是打眼了。”
陈尚问道：“沈瑜同学，你是怎么判断这石雕明朝的。”
沈瑜不慌不忙，把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
陈尚犹豫着说道：“我觉得，可能有点儿疑问。”
陈丽丽问道：“你花了多少钱，贵不贵。”看到同班同学被挤兑。她有些不舒服。
沈瑜笑了笑，说道：“不贵，两万。”
听到这价钱，陈尚没什么反应，常贝也没什么反应，倒是万烟有些惊讶：“没看出来，您倒挺舍得花钱的。”她用手掩嘴，继续说：“打了眼，会不会心疼啊？”
常贝悄悄用手扯了扯万烟，示意她说话别太刻薄。
沈瑜看了她一眼，也没在意。
陈尚似乎也觉得万烟的话有点刺耳。
他对沈瑜说：“沈瑜同学，我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你别在意啊。”
沈瑜回答：“还请您指点。”
陈尚说：“我是说，万一，万一你要是看走了眼，就全当交了学费，不要太在意。收藏吗，谁还能不交学费？不管怎么说，我看这是块儿青金石，那是没错的。”
沈瑜说道：“是，谢谢伯父，还是您看得开。”
常贝接话：“好的文物，传承有序，民间可能会有一些藏宝，但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蹦出来，凭空出现的文物，多半都是假的。”
万烟说道：“常哥说的对，收藏还是要量力而行。常哥收藏的东西，有传承的精品。”
她一边说，一边示意常贝，“常哥，把你的瓷器给沈瑜同学看看，看看什么才是文物。”
常被假意推辞了一下，便打开带来的背包。
陈尚也对常贝的藏品有些好奇，刚才聊天的时候，没来得及拿出各自的藏品交流。
他玩收藏，纯粹是生意做大之后，认识了一些搞收藏的朋友。听说收藏能保值，能彰显自身的文化底蕴，这才在一帮朋友的推荐下，搞了一些藏品。可玩儿着玩儿着，就觉得自己的眼力算是入门了。因此他也想看看这个有些张扬的年轻人，到底带来了什么东西。
几人说话的空档，有个手头没事儿的鉴定师，看到沈瑜的藏品。他看了一会儿，便走回去，对于擅长杂项的鉴定师说了几句话。
等待常贝拿出藏品的时间里，沈瑜悄悄点开了地图，惊讶的发现。不管是陈尚父女，还是常贝二人，他们身上，一个光点儿都没有，也就是说，全是假货。
他心里偷笑一声。
笑过之后，他暗自衡量，等一会儿，专家拿出结论，再考虑到陈尚的年龄与体重，陈尚会不会当场撅过去呀？
常贝已经拿出了自己的藏品，是一个瓷制的灵芝型灯盏，釉色以青绿为主，有流淌的质感。
沈瑜仔细看了一下，釉色的效果，更像是清朝创烧的炉钧釉瓷器。
果然，常贝说道：“我这是花了二十万收购的炉钧釉瓷器。”他把东西盒子摆在桌子上，让人观赏。
周围的人看了都是啧啧称奇。
陈尚赞了一声：“不错，炉钧釉瓷器，可是雍正，乾隆时期创烧的瓷器。好看！”他抬头看向常贝，问道：“常贝同学，这是从哪里收购的？”
常贝有些被众人夸赞，感觉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顿时有些飘飘然，他对陈尚说道：“陈伯父，这算是回流的瓷器，我从邻国收来的。”
陈尚点了点头：“不错，也算是收回了一件文物吧。”
万烟看向常贝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倾慕之情。
常贝笑着说道：“陈伯父，不知道晚辈有没有荣幸，欣赏您的藏品？”
陈尚答道：“当然可以。”
他打开提包，从中拿出了一只锦盒。掀开盒盖，露出了两只霁蓝釉的大碗。
他小心地把两只大碗摆好。
沈瑜看到两只大碗，顿时怔住了。
这东西眼熟啊？
他立刻回忆起来，昨天，在文物商店看到过这种大碗。霁蓝釉描金，瓜瓞绵绵纹饰，如出一辙。
那三个古怪客人，拿了一件儿假的大碗，结果被文物商店当成真的乾隆官窑精品瓷器收购。
此时，陈尚又拿出一对同样的藏品。
沈瑜怀疑，这东西不会是同批造的吧？
想到这里，他看向陈尚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古怪与一丝同情。
他思索的时间里，周围的人对这两只大碗赞不绝口。什么釉色沉稳艳丽，描金图案精美，器型规整，典型官窑器……。
陈尚被众人夸赞，也是笑容满面。他对常贝说道：“我的好多藏品，都是朋友推荐的，这一对霁蓝釉大碗，是我自己看好的。有点拿不准，所以过来请专家看看，但愿是真的吧。”
常贝立刻接话：“真品无疑，大开门。”
沈瑜把自己的石雕收起来，被万烟看到了。
她说道：“沈瑜同学，看见了吗？这才是文物。要收藏文物，要有财力和知识才行。我看你呀，也别往专家面前凑了，免得到时候弄的难看。”
此时，擅长杂项的陈老师，此时正凑过来看沈瑜的东西。他鉴定过沈瑜的古钱币。他眼神古怪的看了万烟一眼，没说话，回到了鉴定席上。
沈瑜正琢磨着，应该如何化解可能出现的尴尬局面。
他不想管常贝和万烟的事情，但有些担心，这位胖胖的陈尚，听到坏消息后，会当场撅过去。
听了万烟的话，沈瑜忽然有了点想法。
他装出情绪不好的样子，说道：“来了一次，怎么也得看一看。真要是假的，我就当场把它摔了。”
常贝说道：“这是何必呢，好歹是个摆件。”
也许是沈瑜表演的太认真了，陈尚立刻开口劝阻：“沈瑜同学，喜欢收藏是好事儿，但是，这心态一定要好。不管真假，都是个人爱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收藏的故事呀？
沈瑜说道：“洗耳恭听。”
第二十三章，真假难辨
陈尚担心沈瑜年少气盛，想用出知道的故事来劝解沈瑜。
“要说古玩收藏，就要先说老子。
老子在周朝曾经做过‘守藏之史’，《道德经》中有‘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原本是消遣的爱好，但是，古玩的高利润，也导致仿造业如日中天，遍地皆是假古董。
收藏古玩，提升眼力没有捷径可走，要多看多学少出手。
当然，收藏不仅仅要把自己的眼力练上去，更重要的是心胸要豁达。
因为古玩发家的人有不少，因为古玩家破人亡的也有。比如民国年间，老古玩商人刘普，因眼力不济，花重金买了几件假乾隆官窑瓷，最后导致破产，刘普也郁郁而终。
所以，我们收藏的不仅是一件古董，还要体会老祖宗留下的文化。”
常贝紧跟着开口称赞：“陈伯父说的好。”
周围的人也频频点头。
沈瑜做出受到教诲的样子，神色也逐渐平静，“谢谢陈伯父指点。”
陈尚：“对啦，心态放平。”
前面的鉴定已经陆续结束，马上就轮到他们三个人了。
陈尚看向沈瑜和常贝，“咱们谁先过去鉴定？”
常贝说：“当然是伯父先请。”
万烟却笑着说：“要不然，还是沈瑜同学先去鉴定。”
陈尚看了看沈瑜，怕他情绪还不稳定，就说道：“还是我先来吧。”
他将一对霁蓝釉大碗摆到了鉴定桌前。
于老师和另一位擅长瓷器鉴定的专家，各拿起了一只大碗仔细查看。
沈瑜注意到，于老师反复看了几遍，仔细端详了器型，底足，釉色。他将大碗放下，看向了旁边的同事。
另一位鉴定师，看了良久。
两人的眼神一碰。
于老师看向陈尚，这位先生说说您的收藏经历。
陈尚说了收藏一对大碗的经历。
沈瑜对仿品的来历有些好奇，格外注意听陈尚的收藏过程。
不久前，陈尚在一次交藏友的交流会上，见到了这一对霁蓝釉大碗，看过之后，非常喜欢。以他的经验判断，大碗极有可能是乾隆时期的官窑器。于是，花了五十万收购。至于把东西匀给他的藏友是谁，陈尚没有说。
沈瑜没能听到这瓷器的来源，觉得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陈尚在生意场打滚多年，看到于老师听完之后，皱了皱眉，他的一颗心就悬了起来。
于老师说道：“陈先生，我个人的意见，这两件物品，应该是乾隆时期的瓷器。”
这话一出，陈尚明显松了一口气。
常贝在一旁捧哏：“果然是大开门的精品。恭喜陈伯父。”
沈瑜愣了一会儿。他悄悄打开地图查看，没错，周边有红点有看点，但是，一对大碗根本没有显示，那么，就是这几位老师看走眼了？
就在此时，另一位鉴定师仿佛是专门要与常贝作对，他说道：“陈先生，我们的意见有些不一致。我个人判断，这件瓷器是乾隆时期的，但是，究竟是不是官窑瓷器，还要再进一步研究。”
自己的观点被反驳，常贝的神情有些难看。
陈尚听出鉴定师话里有话，脸色一怔，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状态。他问到：“这位老师，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
鉴定师说道：“从釉色，描金纹饰，器型种种特征来看，都是乾隆时期官窑瓷器的特征。可是，这碗的分量，和官窑瓷器有所差距。
虽然这连一对大碗的分量拿捏的很准，但还是稍微重了一些。
原本这个这样的差异，是很难看出来的。不过，瓷器博物馆中有一只乾隆时期的真品。仅仅从这点来看，我觉个人觉得，有可能是民窑，或者老仿。
于老师接着说道：“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个人意见。如果你想进一步鉴定，可以去首都找几位比我们更专业的老师，进行鉴定，或者用仪器检测。”
于老师的两人给出了模糊的答案。但是，很多人听出了他们的意思，不是官窑，是民窑或者老仿。
对于专家给出的结论，众人反应不一。沈瑜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看错，但他可不想当众说出事实，更不会去做这个恶人。
陈尚的呼吸明显加重了许多，估计是有些失望。
陈丽丽在旁摇了摇他的手臂：“爸，你没事儿吧？”
陈尚拍了拍女儿，“没事儿。”
他很快恢复了平常的镇定，对于老师和另一位鉴定师说，谢谢二位老师，我这也算长了见识了。”
定价师对陈尚说道：“陈先生，如果您愿意把藏品送拍，可以按照乾隆时期瓷器上拍，但不能写官窑器的标注。”
陈尚摇头拒绝。他将东西收好，寻了把椅子坐下休息。
陈丽丽担心父亲心情不好，急忙走过去安慰，“爸，专家不也说了吗，应该是老物件，至于说是不是官窑，也没那么重要。”
陈尚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常贝此时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万烟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思，她推了推常贝，“常哥，该你了。”
陈丽丽拿出了水杯，示意父亲喝水。
陈尚拧开杯盖，喝了一口。
沈瑜走了过去：“陈伯父，您说瓷器是一位藏友匀给你的，要不要回去找他呀？”
陈尚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收藏古玩要有一个好心态。哪能回去找后账？不说这个了，看看常贝同学的藏品怎么样？”
他们三人说话的时间里，几个专家正在轮流鉴定常贝带来的炉钧釉灯盏。
于老师看过之后，询问了常贝的收藏经历。
常贝说了自己从邻国收购藏品的经历后，就一脸期待的等着专家们的答复。
专家组的最后一位，将灯展盏放下后。于老师说道：“常先生，你的这件藏品，是炉钧釉的瓷器。
炉钧釉创烧于清雍正年间，盛行于雍正，乾隆二朝，因低温炉内烧成，仿宋钧釉而得知其名。《南窑笔记》中有论述：“炉均一种，乃炉中所烧，颜色流淌中有红点者为佳，青点次之”。
仿钧窑的低温颜色釉，800℃左右烧成，有“素炉均釉”与“浑炉均釉”两种。
素炉均釉面呈蓝绿相间的麻点纹，在素坯上底喷翡翠，面喷广翠。浑炉均釉面呈红绿相间的麻点纹。
你这件灯盏的釉色，很像是乾隆时期炉钧釉瓷器。”
闻听此言，常贝立刻喜于言表。
“但是--”于老师继续说道：“我们几个人的意见，这件炉钧釉的瓷器是有疑问的。”
常贝的笑容僵住了。
周围的议论声也静了下来。
于老师说话的声音，清楚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炉钧釉的瓷器从创烧之后，就非常有名，所以，广受藏家喜欢。
邻国有几位收藏家，特别喜欢炉钧釉的瓷器，只要有真品出现，他们就不惜高价收购。这种爱好被很多中间商知道之后，开始帮他们寻找。只要找到炉钧釉，就往邻国几位收藏家那里送。但是，在市场上流动的炉钧釉又终究数量有限。于是，有造假的师傅知道之后，仿照各种炉钧釉瓷器。”
常贝已经听明白于老师的意思，甚至隐约猜到了后面的话。
他口中喃喃的道：“不可能，怎么可能，这……”
于老师继续说道：“这么说吧，这件瓷器的造型、釉色，仿的非常的像。我曾经在香江，见过一位师傅仿造炉钧釉的过程。这位师傅拿牙刷蘸着釉色，手指一压一松，用牙刷的硬毛，把釉色弹到瓷器的表面，所造成的效果与真品无二。”
于老师一边说，一边用手模仿弹釉色的动作。
“如果不知道造假办法，很难分辨出真假的。再结合你刚才说的收藏经历，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从咱们国内，流入邻国的高仿品。”
“哦----”
周围有隐隐传出讥笑声，与惊呼声。很多人看向常贝的目光由羡慕变成了同情。
常贝怔怔的看着被鉴定为仿品的瓷器，一时间不知该作如何反应。听到噩耗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耳中轰鸣，周围人的议论声，在他听来全都是嗡鸣的噪音。
噪音不停的冲击他的神经。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充满着讥笑和讽刺。
他只觉得有一口气，在腔内不断膨胀，无论怎么呼吸，这口气还是越来越大，内外两重压力不停的折磨着他，总也找不到将怒气本发出去的出口。
万烟与常贝相处久了，知道他的脾气不像表面这么温文尔雅，反而不敢凑上去劝。
于老师斟酌着说道：“常先生，这虽然是高仿品，但制作十分精美。当做一个观赏品还是不错的。”
然后，他示意常贝，可以把东西取回。
万烟试探着是碰了碰常贝。
常贝脸色变得涨红，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他一言不发，动作粗鲁的把瓷器装回包里，都忘了说谢谢。
常贝压抑着怒火，勉强走到椅子旁坐下，想平静一下情绪，剩余的一丝理智，让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
万烟几人看到常贝的样子，知道这个时候他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周围人看热闹的时候，沈瑜发现鉴定桌前空了下来，就走了过去。
万烟几人看到了沈瑜的动作，发出一声嗤笑。
常贝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自己的藏品都被鉴定为仿品，就他的那件破石雕，还敢上去鉴定。想到后面的结果，他的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点。
沈瑜对几位鉴定师打招呼：“几位老师好。”
几位专家笑着回应。
鉴定组组长杨老说道：“小沈同学，你这可是第三次来了，是不是又去收东西了？”
“什么？”
常贝和万烟等着看热闹，听专家的话，顿时愣了。这情况好像不对呀，他们之前就认识？
陈尚和陈丽丽父女对望一眼，也觉察专家的态度过于热情了。二人开始对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
第二十四章，露香园绣
沈瑜听到杨老的询问，觉得这事情也不用隐瞒，就点了点头：“我的确去收东西了，在文物商店门口。”
听到沈瑜如此直白的回答，杨老又问：“能不能说说，是怎么收的？”
沈瑜把事情过程简单一说，隐去了价格。
于老师说道：“你的眼力很好，就是容易得罪人。”
沈瑜说：“文物商店家大业大，我只是个小收藏者，想悄悄捡漏而已。”
杨老说道：“说了这么半天，你拿的究竟是什么？看这卷轴，是书画吗？”
沈瑜说：“一件刺绣和一件青金石雕。”
听到刺绣两字，不少人觉得奇怪，因为这类藏品比较少见。
万烟因为常贝丢了面子，觉得自己也跟着丢人，此时，听到了刺绣两个字，发出了一声轻笑。
她低声嘲讽：“呦，大男人玩儿刺绣！”
此时，已经没人对她的话做出反应，大家都去看被专家打开的卷轴。
众人看到刺绣的内容，居然是一副关帝像，顿时大失所望。
虽然关帝的信仰在民间很普遍，但是又有多少名家，是以这个题材成名的呢？这会是好作品吗？
很多人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刺绣，等着听专家对青金石雕的判断。
其实，每一个人对灰扑扑的石雕有自己判断，就想看看专家的意见和自己是否一致。
几个专家轮流看过之后，直接拿出了对于青金石雕的判断--明末清初的作品。
石雕是老物件。
这个结论出乎大部分人的意见。
擅长杂项的陈老师，开口说话：“沈瑜同学，你说说你的看法。”
因为有过交流，这位陈老师也很尊重沈瑜的意见。
沈瑜说道：“我个人认为石雕是明代的，具体是哪一个时期，我也不好判断。”
“哦--------------”
周围的人群中，泛起阵阵议论声音。
“这小伙子真固执，人家专家给出的判断，已经很好了。怎么还坚持是明代的呢？”
沈瑜没有被议论影响心情，他有条不紊的说道：“青金石原本是重要的宝石与颜料。明清以后，青田石的石雕比较盛行。这一块儿石雕色泽古朴，有些灰斑，那是因为取材的难度太大。只有朝珠，项链、戒面这类小物品的体积，才能全部用群青色的青金石。像石雕这么大的青田石，取自天然青金石，想要保持大量的群青色是很难的。另外，其雕刻手法和明朝的技巧相同，与清朝的雕刻手法是有差异的。”
沈瑜把理由娓娓道来。周围的议论声渐渐降低。很多人虽然觉得沈瑜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想听专家的判断。
几个专家商议之后，陈老师说道：“我们认同你的说法，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建议做一次检测。”
听到几个专家都认同沈瑜的说法，常贝和万烟简直无法接受。
虽然还需要一个检测步骤，但专家已经确认石雕真的是一件古董。
此时，常贝心情更糟，比听到自己的藏品是仿品之后还要糟糕。
万烟小心的嘟囔道：“真是狗屎运。”
陈尚听了专家的判断，立刻把脸偏向一旁，遮掩自己的表情。他看向了旁边的女儿。
陈丽丽也看向着自己的父亲。
陈尚从女儿的眼光中，看出了疑惑。恐怕自己的孩子，对同学也不了解。
他心中暗道惭愧，之前自己的判断，完全是依据经验。没想到，那个被视为门外汉的小伙子，居然深藏不露。好家伙，这才是咬人的（苟）不叫。
对于那幅关帝像刺绣，几个专家的意见不统一。焦点就在于，这幅刺绣工艺手法很像是顾绣，但是其装裱工艺，清朝中期的装裱手法。
陈老师问道：“沈瑜同学，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沈瑜说：“这幅刺绣，有“露香园绣”款，钤葫芦形朱印。
“露香园绣”，就是“顾绣”，是“露香园顾绣”、“顾氏露香园绣”的简称。顾绣源于明代松江府顾名世家，顾名世曾筑园曰“露香园”。
从存世的顾绣作品中，可以看到顾绣的创新与特点。顾绣的形象主体，以宋元名画中的山水、花鸟、人物等杰作为摹本，故又称“画绣”。半绣半绘，画面均是绣绘结合，以绣代画，画中人物锦衣，是先上底色，后于底色上加绣作锦纹状的；人物的面部则是先绣后画的，云雾则只用画笔直接用色，而不加绣。
顾绣针法多变，新意颇多，以针代笔，以线代墨，勾画晕染，浑然一体；并巧妙地采用景物色泽的深浅、浓淡等各种中间色调，进行补色和套色，显得画面层次丰富，色彩多样。
顾绣名家中，以明代晚期韩希孟的成就最高，咱们国家几个著名博物院与博物馆，珍藏有她的真品，可以作为比对的样本。
顾绣的技法精湛、形式典雅、艺术性极高，以传统画绣挂幅最为常见，这件关帝像即是其典型之作。”
沈瑜说道这里，停顿了片刻。
旁听的众人，已经被他前面一番讲解，吊起胃口，急切的想听下文。
沈瑜理清思路，才继续说道：“这件作品有顾绣的典型特点，可以判定为顾绣的真品，至于说它的装裱的问题，我是这么认为的，看这件作品的大小形制，其最初应该是屏风条幅类的形制，但是，在后来被改制过一次，所以变成了清朝中期的装裱形式。我倒是认为，可以把这外层的装表拆去，只保留画心部分，以它的本来面貌来进行拍卖。
杨老点了点头：“我个人觉得不必拆，保留现状上拍。我们这里几个人，对刺绣研究不多。从现有资料来看，刺绣应该是明代顾绣。我把资料发给博物院的同事，做最后判定。”
彭经理走过来问道：“杨老师，那咱们这合同，应该怎么签呀？”
杨老说：“就按明代顾绣，与明代的青金石雕签约上拍。”
沈瑜和彭经理几人一离开，等待鉴宝的人，还有看热闹的人，更有议论的话题了。
“真没想到，这小伙子的两件东西全是真的。”
“不懂了吧，你别看他年轻，但是，那些专家对人家可是客客气气的。”
“我听工作人员说，这小伙子送来好几件藏品了。”
“你这消息听谁说的？”
有人故作神秘的说道：“我朋友家的孩子，就在人家公司工作。”
有人听到了沈瑜同学间的谈话，把这事情给传开了。
有很多人悄悄地对常贝和万烟指指点点，人们在谈论中，时不时的捂嘴偷笑。
常贝看到了这些情况，他感觉周围看过来的目光中，仿佛都带着恶意，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丑态。
万烟如坐针毡，原先有多么风光，此时就有多么丢人。她摇了摇常贝，示意他是不是可以走了。
常贝正没处下台阶，找了个借口，向陈尚告辞。
陈尚正向女儿询问，沈瑜平日里的情况。听到常贝早走，也明白他此时的难堪，也好言安慰了几句。
沈瑜办好手续，回到鉴定现场。恰好看到常贝和万烟要走。
看到沈瑜回来，常贝点了点头，不等沈瑜回应，就转身离开。
陈尚对沈瑜说：“沈瑜同学，要不要一块儿走？咱们走散散步，聊聊天儿。”
沈瑜说：“正好，还想听听陈伯父的教诲。”
陈尚站起来：“可不敢说教诲，今天可是丢人了。前面我还告诉你。心态要好，结果，事情临头，自己反而没办法平静下来。这真是说时容易做时难。”
三人走到大厅门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啪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沈瑜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只锦盒和里面的瓷器被摔烂了。
常贝怒气冲冲的走进停车场。
万烟在后面紧追不舍，想去拉常贝的手，却被甩开。
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常贝把怒火发泄到了瓷器还有女友头上。
陈尚摇了摇头。“哎，这小伙子还是沉不住气。也难怪，这个年纪受了这样的挫折，难免会恼怒。”
三个人走到停车场的入口，陈尚上说：“沈瑜同学，我开车送你？”
沈瑜急忙推辞：“谢谢您，我下午还想出去逛一逛。”
陈尚说：“你和丽丽是同学，以后让丽丽带你来家里玩。刚才，我听专家的意思，你在鉴定方面的眼力很高。咱们多交流，好不好？”
沈瑜说：“有时间，一定去拜访伯父。”
陈尚说：“我可是认真的，一定要来。”
沈瑜答应，告辞离开。
陈尚父女坐到了私家车的后排座，司机启动车辆。
陈尚觉得有些疲惫，闭着眼睛说道：“小丽，你平日里和这位同学接触的多吗？”
陈丽丽问道：“哪位同学？”
陈尚笑着说：“明知故问，就是刚才那位沈瑜。”
陈丽丽说：“接触不多，没说过多少话。”
陈尚：“他平日里，一直很低调吗？”
陈丽丽说：“我的感觉，他不像低调，更像是普通，没什么特点，人也比较沉闷。”
陈尚哦了一声，琢磨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他藏的够深。”
陈丽丽问道：“藏什么？”
陈尚睁开眼睛，“如果平日里很普通，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懂鉴定？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那么大的变化。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平日里不怎么表现，或者刻意隐藏了什么。你平日看他普通，或许是他故意隐藏本领。我把今天的事儿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小子可不简单。”
陈丽丽听了自己老爹的话，开始变得好奇，“爸，快说说，他怎么不简单？”
陈尚说道：“你还记得，我开口劝人家心态放平稳的事儿吗？”
陈丽丽把鉴宝过程回想了一遍，明白了其中滋味，顿时感觉想笑。她怕伤及父亲的尊严，用手掩住了嘴。
陈尚说道：“没事儿，都过去了。在我拿出藏品的时候，人家就就看出这东西不是官窑精品。”
陈丽丽惊讶地看着父亲：“他有您说的这么厉害吗？”
陈尚说：“这是我猜的，但我想，八九不离十。他是想给咱兜着面子，这才引着我，说出那些宽慰的话。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后，让我再想起这些话，自然也就不会那么难堪了。”
陈丽丽说：“爸，您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陈尚说：“慢慢再看吧。你找机会请他吃饭，同学之间，也可以多走动走动。”
陈丽丽说：“我们平时没什么交流，他的电话我都不知道呢。”
陈尚说道：“慢慢来吧。”
第二十五章，看房，圆桌
沈瑜刚刚离开银海大厦的停车场，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出职业化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沈先生吗？”
沈瑜说道：“是我，您是---？”
打电话的人说道：“您好，我是俊东房屋中介的小刘，上次您咨询的老建筑房源中，有一户房主准备出售房子。您要不要过来看房？”
沈瑜想起了自己曾经询问的几栋老建筑。
他问道：“现在要出售的是哪一座老建筑？”
小刘回答：“临海路17号那一座。”
沈瑜迅速回忆起了这一栋房屋的大概资料。那是一栋三层的老别墅，分成了几家居住。从虚拟地图上判断，那里有两个蓝点，也就是说这家，有两处文物宝藏点。
他继续询问：“这家房主卖哪间房子。
小刘：“这位房主的房产是二楼的两间。”
沈瑜无法确定，地图显示的文物，是不是在二楼，他问道：“房主他要的价格是多少？
“五十五平米，九十二万。”
沈瑜轻笑了一声：“临海的房屋价格大概在一万五千元左右。他这个价格，每平方超过一万六了吧。
沈瑜赚到的一百万，已经花出去二十万，根本不够买这一套房子。他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小刘说道：“沈先生，这一家的产权明晰，属于比较少见的那种。”
沈瑜还是准备拒绝。
中介小刘经验丰富，立刻补上一句：“您买不买没关系，我带您去看看。”
沈瑜琢磨，如果有机会进去房屋内部看一看，或许自己能确定那两个蓝点是什么，哪怕确定一下具体的位置也好。
他当即答应下来。
沈瑜乘坐公交车，来到约定位置。穿着白衬衣，打着领带的中介小刘已经向他招手。
小刘带路，向沈瑜介绍这种老房子的现状。
这栋三层的老式别墅，分了六户人家居住。要卖这处房子的，是一对夫妻。
沈瑜问道：“他们因为什么事儿要买房子？
小刘说道：“这两口子想换更大的房子，这房子一室一厅，再加阳台，有了孩子，估计就住不开了。”
两人很快来到临海路的这栋老式别墅。
沈瑜再做上一个任务的时候，曾经调查过一些老别墅的历史。
但是，没查到这栋建筑的第一任拥有者是谁。
站在庭院中，沈瑜打量着周围环境。独栋的三层别墅，住户将这里打扫的挺很干净，院子中有一棵梧桐树和一棵樟树，已经长得高大茂盛，在炎炎的夏日中，给庭院带来了些许阴凉。
中介小刘一个劲儿的鼓吹着房子的好处。
“这种老别墅的好处就是闹中取静，身处闹市，却有难得的幽静。”
沈瑜问道：“他们这里的邻里关系怎么样？”
小刘说：“我都打听过了，没听说有什么大的矛盾。”
沈瑜借着观察环境的机会，悄悄点开地图。想再次确认蓝点的位置，结果一看之下，顿时惊讶的发现，这座建筑里，只剩下一个蓝点了。
他清楚记得，这栋老式别墅里原本有两个蓝点，怎么现在就剩一个了，那一个哪儿去了？
可是，旁边中介小刘还在等着他看房，这话也不能问。
“沈先生，咱们上去看看。”
沈瑜压住心中的疑惑，跟着小刘走进了别墅。
小刘带着沈瑜走上楼梯。
原本独栋的别墅里面，因为住了六户人。所以，联通楼层的阶梯，变成了公用的楼梯。每户人家单独装了门户。他们要看的房子，是位于二楼东首的两间房。
两人刚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听到“啪嚓”一声，
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紧接着，二楼传来一声女子怒骂响了起来。
“王正，你摔东西给谁看？我可告诉你，这家里东西咱们得平分。你摔碎了的东西，就记在你的账上。”
一个男人的声音紧跟着开始喝骂：“你现在连个盘子的钱都要计较？那行，我送你的东西都还给我。”
“呸，那些东西是我的。我可告诉你，卖房子的价格，我说了算。”
“你做梦！”
听到两人越吵越凶，沈瑜停下脚步。
他站在楼梯上寻声望去，吵架的声音，是从二楼东面的一户人家传出来的。他看向小刘，问道：“是这一家卖房？
小刘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没想到房主会出这样的状况。他开口解释：“就是他家，听这意思，有点矛盾。我，我上去问问。”
他几步跑到门前，敲了敲门，“王大哥，王哥！我是中介小刘，跟您约好了，带客户来看房子。”
趁着小刘上前敲门，沈瑜打开地图观察。他看清蓝点位置后，心里暗骂，这也太巧了。蓝点还真就在这一户人家里。
他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可以确定文物的具体位置。忧的是，这户人家明显是一个麻烦。
“砰-”防盗门打开，闪出一个又干又瘦的青年男人。他脸上带着怒意，勉强对着小刘笑了笑。
“是你啊，进来看吧。”他看向沈瑜。
小刘急忙给两人介绍：“王大哥。这位就是要来看房的客户。”
房主王大哥让开道路：“哦，请进！”
房主一边把沈瑜让进门，一边说着：“抱歉啊，准备搬家。家里有点儿乱，你们先看看。”
沈瑜走进去，顿时时觉得脑袋发胀。这屋子里东西很多，胡乱摆放，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屋子里有的正在打包的箱子，有的物品堆在桌椅板凳以及床铺上。再加上刚才两人吵架拌嘴，那地上摔碎的东西，几乎无法走动。
房主用脚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旁边儿踢了踢，好歹挪出一条走道。他说：“进来看看，房子虽然老，但是，老别墅的房高，比寻常的楼房要高出很多，我量过，房高将近四米，住起来冬暖夏凉。一间南厅，一间东屋，这是西式别墅，还有一个八角形的阳台。”
这时，从东屋风风火火的走出一个搬着箱子的妇人。她穿着花衬衣，头上烫卷，放下箱子，干脆利索的说：“这位先生，您要是看好了，咱就谈价钱。我这人说话直率，看好了房子，房价可以谈，可是不能压的太低。”
沈瑜本就觉得这房子太贵，看到对方家里的状况，估计两口子矛盾重重，真要买下来恐怕是麻烦。如果不是这屋里有一个明显的蓝点，他早就离开了。
他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看了各种摆设。
小刘给沈瑜讲着这房子如何如何好。
沈瑜看过之后，对房主说到：“王大哥，这房子的产权没问题吧？”
房主说到：“没问题。这是我父母留下的房子。但是，因为别墅只有一个房产证。”
他的声音降低了一些，斟酌着说道：“可能需要多跑几趟手续。”
小刘急忙解释：“别墅是一个房产证。但是六家房屋是可以独立交易的。”
沈瑜没有说话，他的注意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边走边抬头看向顶上的天花板，和四周的房屋状况，手臂摆动时，装作不小心，蹭到了一块儿桌布。
桌布滑落到地上，露出了一张桌子。
桌子整体刷漆，桌面儿是圆的，大概直径六十、七十厘米左右，十分平滑光亮。
沈瑜看到桌布落地，急忙对房东道歉：“哎呦，对不起，刚才没注意，碰到桌子了。”
他急忙蹲下去，捡起桌布，借着弯腰的时候，他扫了一眼桌底。桌子有四条桌腿儿。整个桌子的形制有些古怪。
沈瑜捡起桌布，把桌布盖回去。
房东说道：“没事儿，屋里确实有点儿乱。”
沈瑜把桌布盖回去之后，对房主说：“我看这桌子有点儿古怪，以前没见过这样的桌子。”
房主说道：“这里有几样家具是家里老人留下的，所以，都成古董了。”
沈瑜故作惊讶的问道：“这也是古董了？”
房主有些得意：“那当然了。前几天，还有一个收旧货的，从我家买走了一个老子的铜像。”
沈瑜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为什么这里的蓝点少了一个。估计，有人把那个蓝点代表的文物买走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更加急切，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房主看沈瑜没有反应，就急切的说：“你如果看好了房子，我可以把这些老家具留给你，不过，要另算钱，这都是古董啊。”
沈瑜听到这几句话，突然有了一点儿思路。他谨慎的向房东询问：“这些家具都是古董？”
房东说：“那当然了。这房子是前清时期的达官贵人盖的。后来，划分给了六户人家。这些家具都没动过，一直留在这里。”
沈瑜仿佛初次听闻一样，表现出一些惊喜和期待。
他对房东说：“我对古董也感兴趣。”
房东顺着沈瑜的话，说道：“这这配套的老家具，可是越来越难找了。”
沈瑜又换上犹豫的表情，说道道：“我不太懂这个，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从这儿先买一件家具。嗯，我找朋友鉴定鉴定，如果确实是古董，我再回来谈房价，您看怎么样？”
第二十六章，熠熠生辉
房东两口子听到沈瑜要买一件家具，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这思路跳跃的也太快了吧。
房东说道：“我...您这可不像话了，怎么又变成买家具了？”
房东媳妇狐疑的问道：“你不会是收旧货的吧。”
沈瑜说：“中介大哥与我联系过几次，我确实是要买房子。不过，既然您说这些家具都是古董，那总得让我找人问问吧。我也不让您吃亏，先买一件看看。如果不对，我也不找后账。如果是真的，咱就继续商量买房，您看怎么样？”
房东犹豫起来，开始与媳妇用眼神交流。
过了一会儿，房主说：“这些家具，肯定是真的。你想买一件儿的也行。价钱就按照古董算。另外，就算你买了这一件家具，咱们谈房价的时候，你可不能用这个理由往下压价。”
沈瑜说：“可以。”
房主问道：“你想买哪件啊？”
沈瑜左看右看，难以选择。他边看边说：“我不太懂。您起码告诉我，哪些是老家具。”
房东指着周围家具说道：“大衣柜，一个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箱子，一个衣服架子，最后就是那个圆桌，大概就是这几件。”
沈瑜考虑片刻，才说道：“这样吧。刚才，我不小心碰到了这个圆桌，也算是缘分，就选它吧。”
房主点头：“也行，桌子虽然不大，但是，这是花梨木的家具。”
沈瑜说：“我搬搬试试。”
他两手搬起桌子，又放下，然后对房主说：“王大哥，我虽然不懂老家具，但是，我父亲做过木工活。从这桌子的重量来看，肯定不是花梨木。”说罢，他抬起桌子，看看桌腿上掉了漆的地方，说道：“我看就是核桃木的。您说个实在价格吧。”
房主想了想：“这是古董家具，什么材料的不重要，关键是时间和历史，你给五千块钱吧。”
沈瑜摇头：“王大哥，古董家具也不是这么卖的。每种家具都有用处，可我看不出这家具的用处。”
房东说：“你想出多少？”
沈瑜说：“五百元。”
房东说：“不行！”
这时，房东的媳妇突然说：“这样吧，痛痛快快，一千块钱。行不行？不行就算了。”
沈瑜一副肉疼的表情，咬了咬牙说到道：“行，这位大姐既然这么干脆。那我也不啰嗦，一千元，我买这张桌子。”
付过了钱，沈瑜搬着桌子往外走。
房东追出来嘱咐：“哎，你要想买的话，可快点做决定，最近好多人来看房。几个邻居还想把这房子买下来的，我只是不愿意卖给他们而已。”
沈瑜说道：“大哥，您放心。我会认真考虑。”他心里想的是，已经买了桌子，谁还来你这儿呀？
他搬着桌子往下走，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交易达成的时候，游戏已经发出提示音：
玩家购买清朝文物一件，请仔细探寻它的秘密。
沈宇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来了一趟，否则，怎么能捡到一个漏。虽说美中不足，这房子中的蓝点少了一个，但也算是一个收获吧！
中介小刘还是这单生意不死心，一直想帮沈瑜搬东西。
沈瑜怕他笨手笨脚，磕着桌子，执意自己搬。
出了这老别墅的院落，小刘问道：“沈哥，您看这房子怎么样啊？”
沈瑜轻轻的把桌子放在路边，看着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打算搭乘的士或者面包车，把桌子带回家去。
他笑着对小刘说道：“刘哥，你看看这房子的情况，你觉得怎么样，这两口子打成这样，万一我交了定金，办手续的时候，他们中有一个人不肯配合签字，那些手续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我的定金又拿不回来，手续又办不了，你这不是坑我吗？”
中介小刘一连串的道歉：“沈哥，我是真不知道这个情况，他们俩来我这儿挂着房源的时候，可没说这些事儿。我来打听的时候也没发现，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骗。要知道这样的状况，我就不给您介绍这个房源了。”
沈瑜说道：“行啦，我也跟你明说，我肯定不会碰这种麻烦。”
“是是是，”小刘急忙说：“万一真有麻烦，我们中介也要遭罪。您还要这类的老房子吗？”
沈瑜想了想说道：“只要产权明晰，没有麻烦，我还是想要。”
小刘说：“好，有您这句话，我再继续帮您找，早晚找到你满意的。”
沈瑜找了个面包车，把桌子运回家。
沈承看到沈瑜回来，问道：“你不是去送东西吗？怎么又买了张桌子？”
“送东西一切顺利。”沈瑜把桌子搬到自己屋里，对父亲说道：“这桌子是从老房子里收来的。”
沈瑜累的满头大汗，洗了洗手，先去喝水。
沈承凑过去，仔细端详这件古怪的圆桌。他看了半天，站起来说道：“这次，你可打眼了。”
沈瑜放下水杯，问道：“爸，您看出什么了？”
沈承说：“这是榉木的，上面虽然挂了漆，但还能认出来。明清之后，贵重的家具都是用硬木做的。普通木头做的家具，就算保存的好也算不上古董，更何况，这家具做工可是一般。”
沈瑜笑着说道：“爸，您这是宝刀不老呀！”
沈承有些得意的说：“虽然好多年不做木工活，但是，木料种类我还能认出来。这东西，多少钱买的？”
沈瑜实话实说：“一千元。”
沈承咂舌道：“大半个月的工资没了。”
沈瑜说道：“爸，您别着急，我可没说这家具是古董。”
沈承问道：“什么意思？”
沈瑜没有直接回答，他笑着说：“爸，考验你技术的时候来了。你帮我看看，这桌子里面，有没有什么古怪。时不时藏着什么机关消息一类的东西。”
沈承疑惑的看着桌子，“哦，还有这种可能？”
沈瑜说：“我搬桌子的时候，觉得重量不对。”
沈承两手端起这桌子，试了试，摇头说道：“没试出怎么样了呀？似乎是重了一点儿。”他看了桌腿、桌面儿，又把桌子翻过来看。
他看了良久，才说道：“被你提醒，我倒是觉得这桌面儿有点儿厚了。”
父子俩各找了一个板凳，围着这桌子坐下，开始寻找桌子中可能潜藏的机关。
沈瑜胸有成竹，游戏提示他探寻秘密，那么只有可能在这儿桌子里，藏着一些东西。
两人一寸一寸的检查，反复敲打桌子之后，沈承说：“如果桌子问题，只可能在这桌面里。这桌面儿是几层木板拼起来的，里面好像悬空的地方。”
沈瑜说：“豁出去，把这桌面打开瞧瞧。”
沈承说道：“不能从桌面正面切，要桌底开始，明显的接缝都留在下面。”
沈承把曾经用过的木匠工具又找了出来。
父子二人费了半天时间，终于启开一条缝，把桌子底面的一块儿木板掀了起来。
木板被掀起的瞬间，一抹幽蓝映入了父子二人的眼帘。
沈瑜心头一喜，果然找到了。
挪动桌子，沈瑜看到桌面里出现了一片蓝底的莲花花纹。
沈承惊呼：“真有东西？”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
很快，桌面底部的木板被清理干净，露出了一个圆盘状的物体。
圆盘用淡蓝色珐琅釉为地，满饰缠枝莲纹，中心有一个鎏金的铜钮，边缘以铜圈隔出花边带。花边带用深蓝地，装饰小朵莲花，与缠枝莲图案呼应。
无论是法郎彩还是鎏金，保存的非常完整。
沈承用手轻抚圆盘，“真漂亮，这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沈瑜判断，这是铜胎掐丝儿画珐琅器皿，具体是做什么的，一时搞不清楚。
这时，游戏的提示音响起：
恭喜玩家，发现清-乾隆-御制铜胎掐丝珐琅缠枝莲纹大铜镜。
奖励：游戏经验值增加。
老建筑中的秘密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五十。
沈瑜看到介绍，这才明白，这件物品居然是铜镜。
他拿出卷尺测量，这一件铜镜有46厘米直径，算是大号铜镜。
沈瑜对沈承说：“爸，我看这东西不像是普通物件。铜胎画珐琅彩的工艺，有点儿像乾隆时期的工艺。咱们可得仔细点儿，别给崩了。”
沈承知道儿子买过几样文物，对儿子的判断，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他挥了挥手，示意沈瑜让开一点儿，不再顾惜桌子，从外围开始，将这桌子一点儿一点儿分解开。
最终，一枚铜镜从桌面儿中分离出来。
擦拭之后，铜镜熠熠生辉。
第二十七章，乾隆御制铜胎掐丝珐琅缠枝莲纹铜镜
沈瑜与父亲围着铜镜，看的啧啧称奇。
铜镜是用精铜打造，镜面打磨的十分光亮。镜背是铜胎掐丝画法郎工艺制作。
沈承虽然判断不出铜镜的年代，但也被这种精美的工艺所震慑。
他向沈瑜询问：“小瑜，你刚才说这铜镜是乾隆时期的？
沈瑜说道：“应该没问题，清代早期，由于传教士把“水银玻璃镜”带到中国，铜镜变成了成御赏装饰品。
如此大的铜镜造价高昂，极为难得，非一般小铜镜可比。”
沈承问道：“你从那里找到的桌子，想自己收藏铜镜吗？”
沈瑜说道：“从临海路的老别墅里收的，应该是某位逊清遗老留下的。这些年铜镜的价格有些波动，最好还是送拍卖会。”
沈承问道：“这么好的东西，还没藏多久，就送去拍卖，有点舍不得。你估计能有多少钱？”
沈瑜说：“这面铜镜，不适合私人收藏。送拍卖，估计能有几十万吧。”
沈城听到这个价格，立刻对沈瑜说：“咱们看看这张桌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父子二人把圆桌拆成一堆碎木头，没找到其他文物。
正在这时，防盗门被打开，朱丽霞提着菜走了回来。
她一进门儿，就看到屋里满地碎木头。
“你们爷俩这是把什么拆了？怎么弄的这么多垃圾？”
夜深人静。
因为一面清代铜镜，父母二人高兴了许久，很晚才休息。
沈瑜正在查看游戏进度。
游戏任务有了新的变化。
游戏任务，老建筑中的秘密，完成度50%。
玩家获得下一步的线索，请继续探求。
玩家获取抽取奖励机会一次，是否
沈瑜按下了抽奖键。
随着转盘启动，指针飞快地掠过一个个写着成语的格子，最终停了下来。其他格子消失，留下了一个格子，上面有四个字-----追本溯源。
他点开详细说明，想看看技能作用。
玩家可以消耗经验值，对指定物品的由来与历史进行详细查看。查看时间的长短，取决于玩家消耗经验值的多少。
沈瑜犹豫着要不要找东西试试。购买了乾隆铜镜之后，他的经验值已经有了少许积累。
为了试验这个新技能的作用，他决定豁出去，消耗经验值。
点击使用技能。
游戏提示：请玩家选择物品。
沈瑜选择了乾隆铜镜。
随即，游戏面板上开始播放无声的电影。
影像中的场景与人物，应该是过去的事情，沈瑜仿佛置身于历史的画卷中。
第一幕，在一位老者的监督下，木匠把乾隆铜镜封进了木桌里。画面中，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第二幕，一位穿长袍马褂的人，将这面铜镜交给了几个人带走。
第三幕，一位中年人带着大批人手，离开了古老的旧居，舟车劳顿，来到了一座新的城市。他在自己的静室里打开一只箱子，里面装满珍宝，其中就有乾隆铜镜。
沈瑜还要继续往下看，画面却消失了。
游戏提示出现：经验值消耗完毕，技能使用结束。
沈瑜暗骂了一声。这技能有点儿坑人，只有播放了三幕，就把自己现有的经验值消耗完毕。按照这么个消耗法，自己有多少经验值也不够用。
不过，好在这三幕画面中，画面配有文字解释，隐藏的信息很多。
沈瑜将其回放了一遍，终于搞明白三幕画面的意思。
画面的播放顺序是由近及远，以追溯的顺序播放。
恭亲王溥伟来到滨海这座城市居住，举行了一些秘密活动。他将这面乾隆时期的铜镜出售，用来筹集资金。
可是，中间商还没来得及将铜镜转交给买主，事情就出了变故。为了隐藏铜镜，这位中间商将铜镜隐藏在了木桌中。阴差阳错，这个秘密就这么被隐藏了下来。
沈瑜看到铜镜的部分经历，也看到了经手过铜镜一些人，对其出处有了部分了解。等到送拍的时候，就可以编一个合理的故事。
银海大厦。
沈瑜背着一个大号的背包，走进了鉴宝现场。
彭经理急忙走上前打招呼。
“沈先生，您这是来送藏品？今天是鉴定的最后一天了。”
沈瑜说：“彭经理，您好。还好我赶上了。”
杨老等几位鉴定师看到沈瑜第四次出现，对视而笑。
沈瑜将背包打开，小心的拿出一个大号瓦楞纸盒。
鉴定瓷器的于老师，看到扁平的纸盒，就开口询问：“沈瑜同学，你这件藏品，是大盘吗？”
沈瑜打开纸盒。说道：“是铜镜。”
陈老师有些惊讶：“哦，这么大的铜镜？”
沈瑜把直径四十六厘米的铜镜摆在了鉴定桌上。
铜镜被拿出来的瞬间，现场安静了。
沈瑜把镜子放下的时候，让镜背面朝上。铜胎珐琅彩以及鎏金铜钮的工艺，瞬间便震撼了所有的人。
几位鉴定专家愣了片刻，随即纷纷站起来，围拢过去。
陈老师和专家组的组长一起将铜镜摆好。
霎时间，光华耀目，满室生辉。
几个人围着这面铜镜，啧啧称奇。
他们反复端详细节，然后开始交流意见。
“这不是唐宋以前的古镜，这是铜胎掐丝珐琅的工艺。”
“是清三代的工艺特点。”
“这属于观赏器，很罕见的。”
良久之后，几个专家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杨老问道：“沈瑜同学，你这件东西，是清代的铜镜。能说说收藏经历吗，这类藏品传世数量很少，在市场上出现的更少。”
沈瑜可不敢说出实情，万一被家具的原主发现，再来纠缠可就不好了。他说道：“这面铜镜是家藏的物品。之前，我一直犹豫是否拿出来，与家里长辈商量了一下，决定拿来拍卖。”
陈老师问道：“你们家是怎么收藏的？”
沈瑜早就编好了理由，就是他卖砚箱时编的故事。这故事半真半假，只不过，主角获得的物品随时可以换。
杨老听完故事，感慨的说道：“不容易呀，这东西保护的非常好，几乎没有损坏。”
几个鉴定师很快给出了意见，大家都觉得这是清代的御制观赏器，至于说是雍正还是乾隆时期的，因为缺少标准器，所以，鉴定师们各持己见。
陈老师向对沈瑜询问：“沈瑜同学，这是你的藏品，你看是铜镜什么时期的？”
沈瑜早就有了判断，略一沉吟，开口说道：“这面铜镜的纹饰繁密精致，圆钮与环纹的搭配又调节了内区满地缠枝莲的紧凑布局，形成富于节奏的变化。框做菱花形，满雕卷草纹。花纹线条细腻雅致，工艺臻熟，流畅自然。
从铜胎画珐琅的工艺来看，更像是乾隆时期造办处承造的物品。
康熙时期的铜镜有流传于世，与这面铜镜是有差异的。
这件物品与雍正时期的工艺、纹饰，也有些区别。再与乾隆时期的工艺对比，几无二致。
另外，铜镜背面鎏金厚重，气息富丽华贵，鎏金灿烂，釉彩鲜明。富贵之中又呈现出质朴自然的仿古之风。
考虑到清代内廷把铜镜发展成御赏装饰品，摆置于宫廷重要场所。这件铜镜，符合乾隆皇帝的好古思想。所以，这应该是由宫廷造办处所承造的一件掐丝珐琅重器。”
“说的好。”杨老与其他鉴定师，听了沈瑜的一席话，不住赞叹。
陈老师说：“难怪你能收集到那么多藏品。看来，你对各类藏品，都下过功夫研究。”
杨老让沈瑜稍等，他与几个鉴定师商议半晌，又把资料传给博物馆的同事，咨询意见。
最终，他们决定就按照乾隆御制铜镜上拍，以两百万的起拍价进行拍卖。
沈瑜听到起拍价，心跳瞬间加速。
他曾经悄悄猜测过铜镜的价格，但没想到，拍卖行会给出这么高的起拍价。如果真按照这个价格来衡量，一面铜镜，就相当与他所有藏品的几倍价值。
陈老师看出了沈瑜的激动。他对沈瑜解释：“沈瑜同学，清代御制观赏器和普通官窑是不一样的，造办处承造的东西种类很多，这类宫廷器皿往往在市场上很欢迎，有很多人追捧。以我的经验来看，真正的成交价只会更高。”
签订合同，办理手续的时候，几个鉴定师一直守在一旁，反复观赏铜镜。
杨老对彭经理说：“没想到，在最后一天，收到了这么一件重器。清代御制法郎彩铜镜可是很少见的，尤其还是大型观赏器，不是寻常的实用器名可以比的。这种藏品，往往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一定能碰得到。这次来滨海还真是大开眼界。”
陈老师对彭经理说：“这面铜镜可以做重点宣传，有了这件拍品，恐怕会吸引很多藏家的注意。这次拍卖会就更有把握了。”
彭经理说：“这还得谢谢沈瑜同学的支持和信任。”
沈瑜说到：“希望以后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第二十八章，任务难度增加
沈瑜搭乘的士，赶到房产交易中心。
今天，家中房屋购买的手续已经办好，父母去取办理好的房产证。
由于沈瑜耽误了一些时间，沈成和朱丽霞已经把房产证领到手。
他们满脸喜色，看到儿子进来，急忙迎过去问道：“怎么样？把东西送去了，路上一切顺利？”
沈瑜边擦汗边回答：“非常顺利，放心吧。”
朱丽霞问道：“拍卖行给出的起拍价是多少。”
沈承拉了拉朱丽霞，小声说：“走吧，别在这儿说。”
走在路上，沈瑜把过程说了一遍。
听道起拍价居然是二百万，老两口被惊的良久无言。
回过神后，朱丽霞兴奋地问道，“真的能成交嘛，会不会太贵了？谁会花这么多钱买一个铜镜？”
沈瑜说：“每个人爱好不同，买文物的人，有人喜欢文化，有人为了投资，也有人为了某些情节。拍卖就有流拍的风险。不过，我送去的几件文物，应该比较受欢迎。”
沈承不无担忧的说：“但愿如此吧。”
朱丽霞说：“今天算是双喜临门，咱们去庆祝一下？”
沈承说道：“从这儿走不远，就有一家泰和楼，那可是著名的鲁菜馆。十几年前在它的老店吃过饭。如今老店没了，咱们今天去新店试试？”
朱丽霞说道：“那就去泰和楼。”
沈瑜笑着说：“爸，妈！今天我请客。”
“油爆双脆、一品豆腐、九转大肠、清蒸加吉鱼，老醋蛰头，再加两瓶啤酒。”
沈承点了几个泰和楼的招牌菜。
服务员给他们端上清茶，便去厨房催菜。
沈承看着周围的环境，对朱丽霞说：“泰和楼搬了家，环境比以前好了，但是不如以前热闹了。”
朱丽霞说道：“以前泰和楼所在的海山路，是最大的商业街。他家是老字号，自然客流量多。如今各种商业街、商业中心有多少？再加上这些年，各种菜系的菜馆儿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泰和楼的名气也没以前那么好用了。不知道现在的菜，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沈瑜问道：“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来吃过？”
沈承说：“我和你妈年轻的时候，一起去过泰和楼的老店。有了你之后，没再也没来吃过。”
朱丽霞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记错了，认识我之前，你去泰和楼吃饭吗？”
沈承似乎陡然察觉了媳妇的话中，可能存在的陷阱，急忙解释：“单身的时候，爸妈不给零花钱，哪能去泰和楼吃饭。”
沈瑜忍着笑，转头打量周围环境，避免父亲尴尬。
记得父亲曾经对自己说过，他年轻单身的时候，常去海山路商业街玩儿。那时，爷爷奶奶会给父亲一点儿零花钱，所以，他在泰和楼吃过几次饭。估计是怕母亲误会，所以才没敢说。
五个菜陆续被送了上来。
沈承举起酒杯，说道：“今天，咱们家双喜临门，咱们喝一个。”
借着高兴，三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冰凉的啤酒下肚，将夏日的炎热驱散一些。
朱丽霞说：“不止是双喜临门，小瑜大学还没毕业，就能帮着家里挣钱，可以自食其力，我觉得这才是喜事儿。”说罢举起酒杯，主动跟沈承、沈瑜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沈承有点担心的说道：“你可慢着点儿喝，别喝醉了。”
朱丽霞放下酒杯：“没事儿，今天高兴。”
沈瑜急忙陪着妈妈喝了一杯。
倒满第三杯酒，沈承说：“小瑜，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瑜想了想，说道：“爸，妈，我有个想法。咱们家的房子在六楼。您二老的年纪增长，以后爬楼会有点儿麻烦。我想等拍卖会结束，手头的钱多一点儿了，就给您二位买套新房。最好是带电梯的，您看怎么样？”
沈承与朱丽霞愣了一下。
朱丽霞说：“咱家的房子今天刚买下来，住着挺好的，你这孩子，怎么喜新厌旧啊。我和你爸腿脚也利索，先别考虑了我们。
不过，你想买房也是好事儿。手头宽裕了，给自己买套房，以后结婚用。”
沈瑜说：“我还能慢慢挣钱，不着急。先给您二老弄一套养老的房子。咱家现在的房子，以后可以租出去。”
沈承说道：“小瑜这个想法倒是很好。”
朱丽霞看向沈承，“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越老越贪心。儿子成家的房子还没着落呢，你倒想着先要一套养老的房子。”
沈承摇了摇头：“你误会啦！”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对朱丽霞和沈瑜说道：“小瑜这几次买卖古董赚了钱，是好事儿，但是呢，买古董与做生意差不多，有赚就有赔。谁也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
我赞成儿子的想法，是想在咱们名下留一套房子，给儿子留个保障。万一，我是说万一，他的生意出现了什么波折，有这么一套房子，也有翻身的本钱。咱俩就这么一个孩子，反正都是给他留着。”
沈瑜听明白父亲的意思，也体会到父亲的爱护。他心头一热，说道：“爸，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沈承点了点头，懂得小心就好。
沈瑜把第三杯酒一饮而尽。
沈成说：“光顾喝酒了，赶紧尝尝，油爆双脆要趁热吃！”
沈瑜夹起一块猪肚，放到嘴里嚼了几下，然后，他的眉头皱起。
这油爆双脆似乎没有父亲说的那么好吃。他又夹了一块儿葱烧海参，尝过之后，感觉有点儿嚼不烂，估计是火候不够的原因。
沈瑜看向父亲。
沈承的眉头也皱起来。他把每样菜尝了一遍之后，摇了摇头。
“没想到，泰和楼做菜的味道变了。这可不是以前的味道。以前虽然是国营店，但是，味道没的说。”
沈瑜没尝过正宗的鲁菜，没法评论。
这是，游戏提示音忽然响起。
任务发布：美好的人生岂能缺少美食。请玩家开始对美食的探索，此任务是长期任务。
任务一，美食之路从第一本菜谱，第一个家常菜开始。奖励，美食经验值增加。
提示，美食任务与老建筑秘密的后续任务，可以协同完成。
沈瑜被突然来到的游戏任务，弄得一头雾水。
现在没有时间仔细看任务细节，先陪着父母吃饭。
几个菜虽然普普通通，但因为喜悦的心情，三人还是高高兴兴的吃饱喝足，回家休息。
沈瑜躺在凉席上，仔细查看现有两个任务。
老建筑的秘密任务--后续线索：由于你错失了一个文物，缺少部分线索。玩家需要更多的线索，请收集十件以上逊清遗老的手迹。
收藏成功，玩家将获得新的线索，还原老建筑与文物中隐藏的秘密。
任务奖励：成功完成任务，可以从收藏的手迹中，抽取手迹作者的一项技能。
听到有技能奖励，沈瑜又喜又忧。喜的是技能越多，自己的本领越多，忧的是，技能对经验值的消耗太大。如果频繁使用，自己的游戏等级可能很难提升。
他有些懊悔，没能提早去老建筑物中查看，导致自己错失了一件文物，让游戏任务难度增加。
他将两个任务列出，仔细比对其中是否有重合的地方，终于理出一点头绪。首先，自己要收藏一些遗老手迹，如果其中有哪位遗老是美食家，那就重点去找他的手写菜谱。这样算不算协同完成？
其次，收藏手迹的时候，对作者的技能要有了解，尽可能筛选有用技能，否则抽奖有可能会被浪费。
沈瑜开始思索手迹字画类的物品，可能出现的地方。
理清了头绪之后，心情放松很多。想着想着，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沈瑜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朦朦胧胧地按下接听键。
“喂！”
手机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沈瑜先生吗？”
沈瑜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说道：“是我，您是？”
陌生的声音：“你好，我是文化监督管理处，有件事情希望您协助调查，请您明天上午八点，到临海路综合管理楼来一趟。”
第二十九章，好眼力
沈瑜听明白对方的意思，大脑开始清醒起来。他试探着问道：“不能在电话里说？”
对方应该是位女子，她严肃的说道：“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听到对方的语气，估计不像是好事，沈瑜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地址，明明就是自己去过的安全管理部门，怎么又成了文化监督部门了？不过能在那里办公的职能部门，应该不会是骗子。
第二天，他不敢对父母说真正原因，找了个借口离开家，来到了那临海路综合大楼。
第二次来到这里，沈瑜发现这里等待办事的人更多了。
他外道经过门卫室时，一个穿保安制服的门卫询问：“小伙子，你有什么事情？”
沈瑜说：“我接到电话，让我来一趟。”他打开手机，调出已接来电，把电话号码给门卫看。
门卫看了号码，开始打电话询，听到指示后，对沈瑜说：“上二楼，找联合办公室。”
他怀着一丝忐忑，走到二楼。
走廊里有七八个人，分成几组小声聊天。
沈瑜看到其中有一组人，穿着文物商店工作服装。
走近一些，他看到了胡云霞。
胡云霞也看到了沈瑜，急忙用眼神示意。
沈瑜点了点头，正想说话，从旁边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位女子。
女子穿短袖白衬衣，戴金丝眼镜，看到沈瑜后，对他问道：“您好，您有什么事情吗？”
沈瑜说：“我接到电话，让我来一趟。”他拿出自己的手机。
女子询问：“你是沈瑜先生？”
沈瑜点头：“是我。”
她伸手拉开身后办公室的门，示意：“请进！”
沈瑜推门进去，看到两个年轻女子坐在联排办公桌后。一位是年轻的警-官；另一位穿衬衣，扎着马尾辫，带着文化监督部门的工作牌。
两个女子抬起头，看向沈瑜。
沈瑜对警-官多看了几眼。
这位年轻警-官的肩头扛着两道银杠与两枚四角银花。她秀美的容貌，在一身戎装的衬托下，显得英气十足。
沈瑜说道：“您好，我叫沈瑜。有位女士给我打电话，让我到这儿协助调查。”
警-官说道：“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沈瑜听出了这个声音，“您好，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马尾辫女子对沈瑜说：“请坐，说到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协助调查。”
沈瑜在两人对面坐下。
警-官说道：“我是经-侦-处的张鞠。”
她又指着马尾辫，说道：“这是文化监督委的李捷。这次的事情，是几个部门联合办公。”
沈瑜似懂非懂的点头。
张鞠先拿出了几张照片，让沈瑜看，她盯着沈瑜问道：“你认识这几个人吗？”
沈瑜接过照片依次看了一遍，其中的四个人都很陌生。但是，看到其中有一个人的照片时，他怔住了。
照片上人戴着帽子，露出了半张脸，满脸的横肉，额头生了几块白斑。
沈瑜立刻回想起，照片中的这个人，是到文物商店卖古董的三个古怪客人中的一个。
张鞠注意到沈瑜的变化，立刻问道：“你是不是认得这个人？”
沈瑜觉得这事儿也没有必要隐瞒，当即那张照片抽出来，递给警-官。
“我见过这个人。”
听到沈瑜这么说，李捷开始做记录。
张鞠问道：“是在哪儿见到的？”
沈瑜如实回答：“在文物商店门口见到的。”
张鞠：“你能不能详细说说过程。”
沈瑜把见到这三个古怪客人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张鞠问道：“他们在文物商店卖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沈瑜说：“我看了一眼。”
张鞠：“你能认出那几样东西吗？”
沈瑜说：“这个我不敢肯定，因为，同类古董的样子差不多。”
张鞠又拿出一摞照片递给沈瑜，“他们三个带的东西，你能不能从中分辨出来？”
沈瑜把照片看完，很快就从照片中找出三张。一只清代官窑青花梅瓶，一只黑陶罐，还有那只霁蓝釉的大碗。
他对大碗的照片多看了几眼，因为陈尚手里也有这么一对儿。
张鞠察言观色，立刻问道：“你认出来了？觉得这只大碗有问题？”
沈瑜把三张照片递给张鞠，“他们三个人拿着就是这些。”
张鞠点了点头：“你看这只蓝色大碗的时候，多看了一会儿，是什么原因？”
沈瑜想了想，说道：“我也说不好，我第一眼看到这只碗的时候，觉得不太舒服。我曾经在网站上看过类似的官窑瓷器，所以多看了几眼。”
张鞠说：“我听说你也是喜欢搞收藏的人。你看到这三件瓷器的时候，是不是辨认出了其中的真假。那三个人曾经向你询问要不要买瓷器？你为什么不肯买？”
沈瑜说道：“我没有那么多钱。”
李捷写完记录，抬起头来说道：“好的，谢谢您，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找您协助。”
沈瑜听对方有送客的意思，犹豫着说道：“我能问一下，这是什么事儿吗？”说完话，他就后悔，自己好奇心太强。
张鞠说道：“不能。请你保密，也不要把这件事情对其他人说。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沈瑜听到此处，心下一惊。知道这件事情恐怕牵扯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同时，他想起了陈丽丽父亲，陈尚手中的那一对祭蓝釉大碗。
张鞠看着沈瑜愣神，立刻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沈瑜摇头：“没有了。”
张鞠突然笑了：“沈瑜同学。你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个东西。”
她拿起霁蓝釉大碗的图片，亮给沈瑜看。
沈瑜心中明白了，“是霁蓝釉大碗引出的问题。”
他犹豫的片刻时间里，张鞠立刻提高了声音：“请实话实说。这件事情对你没有影响，但是会影响到很多人。”
沈瑜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牵扯到陈丽丽，所以他犹豫着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张鞠说道：“我提示你一下。你去过万利拍卖收集藏品的鉴宝现场，你有没有在那里见到过？”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盯着沈瑜。
如果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或许真的就会被这种气势压倒，不过，她并不知道，对面二十岁的小伙子，有一个三十几岁的灵魂。
沈瑜不慌不忙的说道：“容我想想。”
他反复衡量，对方这么明确的指出了时间地点。会不会已经发现了陈丽丽父亲手中的大碗。如果是这样，自己若是隐瞒，反而会无端惹来怀疑。
想明白关系之后，沈瑜作出恍然的表情，“我想起来了，我真的在拍卖会上见过这种大碗。”
张鞠说道：“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
沈瑜把拍卖会的场景描述一遍。
描述过程中，旁边做记录的李捷，时不时的抬头看向沈瑜，眼神中透出好奇。
张鞠说道：“鉴定师给出的意见，你是怎么看的？”
沈瑜很想吐槽一句，我在旁边看的。但是，在这里耍嘴皮子，应该没什么好处。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专家们给出的意见，应该是很中肯的。”
张鞠突然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说道：“你可不太老实。我们已经咨询过那几位鉴定专家，对于这只大碗的鉴定意见，他们并不完全肯定。另外，那几位老师也提到过你在现场的事情。有一位鉴定师还向我们推荐了你。他说，你当时的表情，似乎是对这件瓷器有疑惑。我想听你的真实看法。”
沈瑜心中暗暗吐槽：“这是谁干的，这不是坑人吗？如果发现了问题，你们该找谁找谁去？把我卷进来干什么？”
但是，事到临头，不能躲避，他犹豫的说道：“我的眼力一般，如果鉴定师们都不敢肯定，我也没有把握。我考虑的是，既然在文物商店见过一次，又在拍卖会上见到两个同样的大碗。同类同种文物，突然出现这么多，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但是，从烧造技术上，我是没看出什么毛病来。”
张鞠对沈瑜说道：“谢谢你帮我们调查取证。”她看过记录，请沈瑜签字。
沈瑜签字结束，准备离开。
张鞠说道：“我分管经侦和文化监督。这几年，文物市场中的犯罪次数逐渐增加。咱们本地的鉴定师和收藏协会虽然不少，但是，我和他们打过交道。他们收藏的眼力不是太好，有几次还出了问题。
这次万利拍卖请来的几位专家，是从各地的鉴定高手，我本想与他们长期合作。但是他们的工作单位，都是各地的博物馆、博物院，不可能一直呆在滨海。
有几位鉴定师说你的收藏眼力很好。我想，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多多合作。”
沈瑜急忙推辞：“我还是个学生，要学的东西有很多，不敢与人家专家比。”
张鞠笑着说：“你不必谦虚。如果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而心存芥蒂，也可以理解，我给你道歉。
如果我找你鉴定古董，应该都是公事，所以，希望你能理解。”
沈瑜无奈的点了点头，“我能力一般，水平有现，我只能说，我尽力吧。”
办完手续，张鞠起身送沈瑜出门，然后转身回办公室。
没了外人，刚才严肃的气氛顿时消散，李捷说道：“小鞠，这个叫沈瑜小伙子可不简单，我悄悄查了一下，他送去的藏品，少说也值几百万了。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是挺有货的。”
张鞠说到：“何止是有货，这小子更会藏，我查过了一些记录，也从各个方面调取了信息。他搞收藏的时间很短，但是，似乎没有出过错。”
李捷愣了一下，“就没买到过假货吗？不太可能吧。我家那口子，买了不少古董，鉴定之后，发现算是工艺品。”
张鞠说：“从目前的记录来看，他似乎没买到过假货。”
李捷说：“呦，这么说来。他可不简单呀，要么有猫腻，要么就是他眼力真的好。”
第三十章，结交
沈瑜走出综合大楼，正在琢磨往哪儿去。
胡云霞忽然走了过来：“沈瑜，你没事儿吧？咱们一块儿走走。”
沈瑜问道：“我刚才还想问，你怎么也来了？”
胡云霞说：“我们要回文物商店，咱们路上详细说。”
沈瑜一时不知道去哪里，于是同意。
综合大楼距离文物商店并不远。胡云霞的几位同事，正准备回去。
有位姑娘招呼胡云霞一起走。
胡云霞说：“你们先回，我和朋友说几句话。”
几个姑娘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沈瑜，就结伴离开。
沈瑜与胡云霞像散步一样，走在人行道上。
沈瑜对胡云霞说道：“你过来和我说话，不怕你的同事们传闲话？”
胡云霞说：“我不怕，想过来谢谢你。”
沈瑜说道：“谢我什么呀？”
胡云霞嫣然一笑：“谢谢你上次把我从麻烦里拉出来。”
沈瑜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但是并不知道细节，故此装糊涂的问道：“你指的是哪个麻烦？”
胡云霞白了他一眼，“别装糊涂了，上次那三个人，来我们店里卖瓷器。你把我叫到一边，我没有参与进去。”
她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吗，那几件东西事情引来了麻烦，据说店里的几个鉴定师和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都被有关部门调查。我听说，是那几个人的东西有问题，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估计麻烦不小，我们这些没参与的人，也要来这里协助调查。所以，谢谢你。”
沈瑜听了胡云霞的话，大概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三个古怪客人带来了有问题的文物，被有关部门注意到，把周围的人牵连了进去。
他客气道：“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胡云霞说：“对你来说是小事儿，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是外地人，想在滨海扎下根，可不容易。如果我被卷进这件事情，有可能被人从店里挤走。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份稳定的工作，不想随便丢掉。
今晚，我请你吃饭怎么样？能给我这个面子吗？”
沈瑜说：“美女邀请，哪能不给面子呀？”
胡云霞说：“那咱们说定了。我下午5点下班，你来找我，咱们去丽园吃饭怎么样？”
沈瑜说道：“那个地方的烧烤和西餐可是很贵的，有必要这么破费吗？”
胡云霞说：“主要是想感谢你，另外--”她嘿嘿一笑：“也有些东西跟你请教。”
沈瑜恍然：“我说嘛，事情没那么简单。”
胡云霞说：“你不知道，我在文物商店工作，特别羡慕那些鉴定师傅，我也不想一辈子做店员，可是，想从老师傅那里学东西，别提多难了。好不容易碰到你这么个明白人，当然要好好请教啊。”
两人边走边说。
胡云霞说的多。
沈瑜对她的了解也逐渐增多。
这个女孩儿是个很努力的人。但是，她在文物商店工作了一段时间，在鉴定方面一直没入门，看样是没什么天赋。
胡云霞向沈瑜吐槽：“我的一些朋友，还羡慕我的工作。他们不知道，文物商店虽然是国营店，但是，职称提不上去，我的工资也不能提升，时间长了，就挺没意思。”
她有些神秘的说道：“不过，我留下了后路。我悄悄学了瑜伽。有个朋友一直约我，等考出了教练证，就让我去他那里工作，保证工资比这里多。”
沈瑜上下打量对方。
胡云霞长得美，形体也好，联想到她刚才说到的瑜伽教练。他的脑中忍不住冒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打住！不能再想了。他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他尽量不着痕迹的弓腰走路，良久才恢复正常。
沈瑜怕被对方看出什么，故意调侃道：“美女，你的路子够野。”
胡云霞白了他一眼，“你也是因为这件事儿，被叫过来的吧？你知不知道，你把藏品送去拍卖会的事儿，在我们店里可传开了。”
沈瑜好奇：“这事你也知道？”
胡云霞说：“你捡漏，又送去拍卖会的事儿，可瞒不住人。尤其是我们那位何师傅，为了把这事儿压下去，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岂不知，他做的越多，事情传的越快。”
沈瑜表面平静，心里警惕起来。如果这种事情传播面太广，对自己捡漏的计划不利。这种事儿，最好是闷声发大财。
时间过的很快，两人不知不觉走回到了文物商店门口。
胡云霞对沈瑜说：“我到了，不能和你说了，吃饭的时间咱们再聊。另外，你以后要捡漏的话，可别那么明显。否则，把人全得罪了。”
沈瑜说的：“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看着胡云霞走开，沈瑜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活了许多年，还是第一次有美女主动找他搭讪。这算是重生之后的福利吗？
得意之后，他告诫自己，稳住，再稳住，也许人家只是好奇或者有事找自己。
他走神的时候，王问从文物商店走了出来。
王问向沈瑜走了过来，“小兄弟，之前在银海大厦的时候太忙，咱们认识一下。”
对于王问，沈瑜还是很尊重的。前世看了人家的两本图录。重生之后还抄袭了人家购买文物的办法。
他急忙说道：“王老师您好，我可是早就听闻过您的大名。”
王问说：“那咱们坐下聊？”
沈瑜在休闲椅上坐下，拿出一包芙蓉王，“王老师您来一根儿？”
王文也不客气，他平时用烟斗，对于沈于递过来的烟，也不拒绝。
有了芙蓉王助力，两人开始聊天。
王问说道：“那一天，看到你在鉴定现场侃侃而谈，忍不住想起我年轻那会儿。那时候啥都不懂，进了贸易公司，才有机会接触古董。当时，公司距离文物商店不远，时常过来玩儿，慢慢就开始收藏古董。”
王问谈起了自己的经历，语气中全是回忆的甜美：“当时，没人教我收藏知识，都是朋友之间相互学。那个时候啊，假货少，即使是假的，也有很多是老的仿品。
一步一步玩儿到今天，也不敢说自己学明白。看到你捡漏，我都有些嫉妒。你年纪轻轻，看东西的眼光，却比很多老人都准。我有时候就想，还是接受正规教育好，接触的面儿广，学的东西也多。”
沈瑜明白，王问以为自己在学校里学到了捡漏的本领。
他说道：“您老客气了。我也是自己慢慢摸索，不敢当您的夸奖。
王问说：“今天找你聊天，就是想和你认识一下，收藏这行，多个朋友多条道。另外，也是跟你说一声，前面的事你别在意，不管他们店里传什么消息，收藏这事儿，只要不违法，那么，谁买到就算谁的。如果因为这点儿事儿红了脸，那就别玩儿文物。至于他们店里，有些人在背后搞鬼。放心，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国家提倡藏宝于民，不限制普通文物的正规交易，这个是有法律保障的。”
王问由此话题，说起了几十年来国家对文物的态度。
沈瑜大开眼界，“听了您的话，涨了好多见识。”
王问说道：“你也不用抬举我，咱们相互学吧。这次从首都和魔都来的几位老朋友，都对你赞不绝口。我看到，你和那个小姑娘回来的方向，你是不是也去文化监督部门了？”
沈瑜点头。
王问：“文物商店收到了有问题的东西，估计有些麻烦，不过，没你什么事儿。几个老朋友还向经-侦-处的张科长推荐了你。她经常和这种古玩市场的一些人打交道。如果她找你帮忙，我建议你不要推辞。这个人很有能量，和她结交，对你有好处。”
沈瑜听到此处，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原来就是这帮人推荐自己。
王问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有空去我那儿坐坐，看看我藏的那些东西。”
沈瑜答应。
王问站起来之后，突然对沈瑜说道：“我看那个小姑娘主动找你说话。以过来人的眼光看，她对你有兴趣。大学生找个女朋友，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不瞒你说，你别看我长得丑，我在贸易公司上班的时候，公司最漂亮的几个姑娘，整天围着我转。很多人都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其实没什么秘密，重要的是一种玩的精神状态，会感染到自己和其他人。收藏就是一种玩儿的方法。生活，是玩儿，收藏也是玩。”
王问招了招手，逐渐走远。他说的话让沈瑜想了很久。
沈瑜察觉到，自己重生之后，做事还是过于急切。
他看看时间，今天还有大半天时间。自己的任务也要着手开始，可以用玩的心态，慢慢去找。
文物商店里面没有逊清遗老的手稿，摆出来的字画，也都标明了价值，没有利润空间。
他想起来，在滨海有民间的邮票交易市场。在那个市场周围，偶尔会有一些出售字画和纪念章的摊子，那里或许会有自己想要的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