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命途不定
有韩靖相随，保护徐、朱两人的秘卫退至暗处，悄然跟着。
徐鸿剑和朱珞瑶迫不及待的恢复了往日装扮，两人一个是英气十足，容颜如玉，一个是秀丽绝伦，娇俏可爱，再加上韩靖俊朗非凡，气度翩然，每到一落脚之处，无一不引人侧目，吸晴至极。
一路上，韩靖传授两女易经锻骨篇和明玉功的口诀，自浅至深说给讲给两女听。
徐鸿剑功夫底子不错，冰雪聪明，天赋极佳，一听即明，一通便会。
朱珞瑶就要差上许多，她生来就是金枝玉叶，对武功一途，有些喜爱，大多是练着玩玩，浅尝辄止，一身的真气基本都是丹药堆出来的，虚浮无比。
但这难不倒韩靖，有大成的九阳神功，他完全可以一手造就出此世界的一流高手，不过，他并没有拔苗助长，而是花费时间，助两人打通经脉，凝练真气。
三人就这样一边练功赶路，一边欣赏沿途风光，吃吃喝喝，好不快意悠哉。
半个月后，三人来到保定府易州城，此地离京城不过二百余里，他们在城中一间上好的别院歇了一夜。
次日清早。
朱珞瑶和徐鸿剑梳洗出了房间，准备在院里进行站桩练功。
甫一打开房门，便见到院中站着的久未出现的秘卫，两女一怔，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妙之意，往常都是韩靖站在那指点她们练功。
秘卫见到两人，躬身行礼，抬起头轻声道：“那位公子走了，他说房间里留有给二位小姐的信。”
朱珞瑶满脸的笑意顿在脸上，急冲冲推开韩靖所在的房间，徐鸿剑微微抿唇，紧跟其后。
房间里空空荡荡，唯有桌上用茶盏压着一封信笺。
朱珞瑶拿起信笺，翻开一看，只见偏黄的纸上留着挺拔恣意的几个大字：“天涯路远，命途不定，余恐难有归期，若相逢自会有时，望二位多多珍重。”
朱珞瑶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出来：“剑姐姐，他……他走了。”
徐鸿剑转头看向秘卫：“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卯时。”
“去往哪个方向？”
“北边。”
“你退下吧。”
“是！”
“走，剑姐姐，我们去找他。”朱珞瑶勉强忍住泪水，收起信笺，拉着徐鸿剑就要出门。
徐鸿剑勉强一笑：“去哪找？傻妹妹，你知道他的，他真是走了，这世上没人能够找的到他。”
“我……我……”朱珞瑶樱唇轻轻颤抖，抱住徐鸿剑，在她肩头哽咽道，“剑姐姐，那你说，以后我能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信里不是说了吗，相逢会有时，珞瑶，我们跟他的距离太远了，与其期盼，不如行动，他说过的，留给我们的武功，练到至深境界，能无敌天下，永葆青春，说不定那时候，我们就能与他站在一起了。”徐鸿剑轻轻抚着朱珞瑶的长发，眼中噙着的泪光终是滴了下来。…
韩靖辞别徐鸿剑、朱珞瑶两人，往易州相反的方向前行，他先在一处闹市买了些盐巴等必需品，又去药店收购百年老参、灵芝等物，随后往人烟渐稀的山中行去。
待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荒谷，韩靖四下查看环境，发现荒谷居然是一处不错的隐居之地。
此处地势由高渐低，极为陡峭，常人寸步难行，即便是武林中人，若轻功不佳，也难在这里逗留。
山谷深处，还有一个巨大的石洞，黑黝黝的，韩靖刚踏入其中，藏在里面不知名的几只小兽一溜烟的散了。
“这倒是个闭关的好地方。”
韩靖自语一句，开始简单在洞中布置起来。
他先在洞中四处撒了防虫蚁的药粉，又去外面找了一些软草，在洞中较平整的地方铺了大半个床位。
一切准备就绪，韩靖开始吞服老参，汲取精气，修炼血神功，他要将自身的血气、窍穴、骨骼以及肉身的强度充盈到最佳状态，再吞食返虚丹，凝练第一个九窍丹田。
……
三个月后。
天华星，安阳城，它乃是枫翼郡三大城之一。
在城北的一处地势颇高之地，立着两座石台，石台上所立的是两只镀了金的铜蛟。
两只蛟龙栩栩如生，鳞爪分明，昂扬着头颅森严的俯视着安阳城，蛟龙身后是一片宫殿建筑群，正是安阳城捕风司所在地。
建筑群正中央，是一处风格严谨的高楼，飞檐斗拱，碧瓦朱甍。
五楼正厅里，有三道人影晃动，阳光透过薄如纱纸的帘幕，将里面的情形照的清清楚楚。
三道人影中，坐着的那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几许，面上无须，额宽眼阔，目光深邃，悬胆鼻，一眼望去，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他身上的穿着的是捕风司特制的黑色蟒服，左肩肩头有一道黄色绣章，标明了他的身份，安阳城金章司领犁东巍。
捕风司等级森严，由肩头绣章彰显身份，绣章颜色有五种，分别是紫、赤、黄、青、蓝。
蓝章最低，依次往上。
除了极个别例子外，颜色绣章也代表了捕风司卫的武功境界。
蓝章是通玄境，青章是九窍境，一道绣章代表一窍丹田，最高的是八道，九窍丹田齐开者则是黄章。
犁东巍下方站着的两人是青章司卫，两人肩头都是四道青色绣章，倘若韩靖在侧的话，必然能认出站在右边的青章司卫是险些将他至于死地的谢温。
此刻，谢温低着头，脸色诚惶诚恐，丝毫不见当日在临柯城睥睨一方的姿态，他躬着身向犁东巍解释着什么。
“犁司领，林正浩背后必定有顶尖高手相助，临柯城中我被神意所伤，不消片刻，定煞盘便感应不到他的紫煞之气，我起初误判状况……”
犁东巍抬起左手止住谢温后面的话语:“我不想听解释，郡守大人言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通玄境能搅和起多大风浪？就算他背后有神窍高手，捕风司只会比他更多！我只问你，有没有查到其他线索？”
“属下，属下……”谢温一时语塞。
“谢青司一向喜欢办大事，又怎会注意细枝末节。”站在左侧身形较矮青章司卫，一脸笑容的说道。
谢温眉头一皱:“康震……”
“康震，这么说你有线索？”犁东巍再次打断谢温的话，目光一转，望向康震。
康震双眼眯成一线，笑道:“回犁司领的话，林正浩的线索谢青司亲自到场都没掌握，属下自然也没有。”
谢温冷笑一声，讥讽道:“我还道康青司……”
“住嘴！”犁东巍横了他一眼。
谢温脸色一僵:“是。”
康震这才慢悠悠地道:“不过，属下的人查探到同林正浩一起的，有个知晓命术皮毛的老者，另外，他之所以杀了欧阳城主，是因为欧阳城主的二儿子***了一名民女。”
第二十九章 晋升九窍境
“年轻人就是有血性。”犁东巍随意的拿起茶盏，呷了一口茶道，“还有呢？”
康震继续道：“属下的人还查到，林正浩与那名老者爷孙相称，那老者在阜阳城附近小有名气，号称是铁口直断，但水分颇大，蒙蔽都是些没见识的乡佬。
另外，用定煞盘追踪他的时候，发现他逃跑是孤身一人，那名老者并未跟随，可以断定，此名老者应该粗通武功或者根本不会。
还有一件事，林正浩逃跑的途中上了伴龙船，与三圣门的人结下梁子，起因是伴龙船上的侍从得罪了三圣门的两名小辈，其中一人就用那名侍从试药，船上无人敢去阻止，还是林正浩，出面医好了那名侍从，还跟两名小辈的家奴打了一场，平分秋色。
那名家奴不知其深浅，为了息事宁人，被敲了两株上好的灵药。”
“好管闲事，打抱不平，呵，现在这种人可不多见。”犁东巍似笑非笑，眼帘低垂，“你应该有计划了吧。”
“属下有一计，还请犁司领斧正。”康震微胖的脸上笑成了梨形，“如今三个月过去，紫煞之气已消，想要在人海茫茫里找到一个精通易容的高手，等若大海捞针，徒费人力，若想精准找到他所在的位置，除非是请‘天算阁’的卜师出手，但他根本不值得此等代价，属下在想，与其费尽心力的去寻找，不如让他自己现身。”
“哦？怎么让他自己现身法？”
康震道：“从他的行事风格来看，此人是重情重义的性格，倘若他得知了自己的爷爷为我们所擒，将要明正典刑，他还会东躲西藏吗？只需犁大人一纸公文，传至枫翼郡各城，令各衙门张榜告示，他自己就会跳出来劫狱。”
犁东巍点点头：“不错，此计倒是可行。”
“康青司，倘若他已不在枫翼郡呢？再者说，他若是直接找一个偏僻之地躲起来呢？”谢温调整心绪，心平气和的说出这句话。
抓捕韩靖的事情是他一手抢着办的，此事关乎郡守的脸面的事情，如今却让他办砸了，使得他在顶头上司心中的地位降到了冰点，现在，他必须要找找存在感，不然，前途堪忧。
犁东巍眼皮一抬，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他目光转向康震。
“谢青司问得好。”康震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根据你们的交手情况可知，他现在的实力处在极速进步时期，即将步入九窍境，一个武道前途大好的年轻人，想要勇猛精进，就必须入世，功法、资源、对手能在偏僻之地获得吗？
还有，他流窜半个月之久，虽然在不断绕路，但其目的就是为了远离枫翼郡中心城池，对他来说，既想不耽搁武道精进，又要躲避我捕风司的注意，唯有逃到形势复杂的混乱之地，所以他如果不玩灯下黑那一套，就只能去离那群蛮子最近的锦都郡。
那里江湖势力众多，鱼龙混杂，这还是得靠犁司领，您交游广阔，让那边传递个消息，不过是易如反掌。”
犁东巍笑了两声，声音洪亮，指着康震道：“你这家伙办事，还真是一环套一环，难怪别人叫你康算子。”
康震不好意思的笑道：“属下武功不行，唯有耗尽脑力，我若是有犁司领一半的武道天赋，又何须如此费力。”
犁东巍哈哈大笑，目光斜视，对谢温道：“你多多向康震学学，什么时候把你急功近利的性子改掉，就离第五窍不远了。”
“属下受教。”谢温躬身行礼道。
“好了。”犁东巍摆了摆手，“抓捕林正浩一事由康震全权负责，你做副手，听凭差遣，康震，你马上把周详的拟写出来，我好发布密令，尽早抓捕此人归案。”
“是。”
……
对于安阳城捕风司里传出的密令，韩靖身处笑傲世界自然不知，他在荒谷潜修了半年时间，也恰恰是这半年时间，让他逃过了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这半年里，韩靖除了偶尔外出打一些野兽，采摘野菜水果填饱肚子外，其他的时间，都在修炼血神功和参悟之前所得武学。
不得不说，血神功的确高过低武绝学数筹，在汲取近千棵老参、灵芝的药力后，韩靖浑身的血气、窍穴、骨骼的强度被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内视之下，韩靖的丹田愈发深邃宽厚，丹田与脉轮交界处璀璨夺目，围绕着脉轮的精气生生不息，而脉轮本身也时刻吐出精纯元力，反哺肉身。
还有那缕精纯的深红色真气也壮实的超乎想象，它处在丹田中心位置，与九阳真气不分轩轾，一浅一淡的犹如两道滚滚洪流，时刻处于勃发状态。
每当运转血神功，韩靖体内的气血顿时好似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的奔涌，转行一周天，便会滋生出磅礴精气，滋润四肢百骸，使得肉壳的强度不断提升。
这一日，韩靖吞服下近日采买的最后一株药参，汲取药力之后，发现精气再难增长一丝，他霍然睁开双眼，心中暗道：“是该用下返虚丹，突破到九窍境了。”
想到此际，韩靖不在迟疑，心神一动，装着返虚丹的玉匣出现在左手手心，他打开玉匣，张嘴一吸，返虚丹落入口中。
返虚丹滚入舌尖，先是甘凉，再是温热的气息散开，顺喉而下，往四肢百骸溢散开来。
这是一种极慢又极快的感觉。
慢到韩靖能感受返虚丹药力散开之后，身体里任何一个角落都在“发胀”，它们好像在自我进化着一样，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血、肉、脏腑、骨被温暖的力量包裹着，不断壮大。
快到这个过程只是数个呼吸。
紧接着，药力扩散到丹田深处，他体内所有真气都在一霎那变得蠢蠢欲动，像是贪奶的孩子一样，张大嘴巴，嗷嗷待哺。
韩靖毫不犹豫运转了九阳真气，他要选择蜕变的就是九阳神功，他所要开辟的第一个九窍丹田就是以九阳神功为核心的气窍。
这是早就既定好的计划。
除开血神真气，九阳真气的品质是所有真气里最高的，同时也是韩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真正踏入武道掌握的第一门神功，意义非凡。
等到融合返虚丹的药力，九阳真气的品质达到顶尖，又会有何等风采，这是他所期待的。
半刻钟后。
嗡！
韩靖体内发出犹如火山迸发的声音，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而出，整个山洞都在摇晃，韩靖浑身血气澎湃，睁开双眼，炯炯有神，不知是否有种错觉，他眼底有一抹极亮的火光一闪而逝，灼人目光。
“终于踏入九窍境了！”
第三十章 铁盐城，九窍武斗榜
韩靖长身而起，脚下一动，炽烈的火影在空中一闪而过。阑
下一刻，他出现在高崖之上，迎着暴风雨屹立。
天上铅云厚重，几如浓墨，豆大的雨水倾盆落下，捶打着树枝发出潇潇之声。
韩靖没有收敛气息，任凭九阳真气凝成的气旋挥散开来，只是一瞬间，赤芒氤氲，虚空生热，在他周身上下充满无穷热气，仿佛是火山喷薄出的岩浆激荡而出。
窍穴如火，焚尽万物！
落在他身上的雨水，瞬间被蒸发成烟气，而后，灼热之气以韩靖为中心蔓延数十丈远，所到之处，水滴化雾，泥土析干，草木由翠绿变的焦黄发黑。
此处直接形成一片火域，肉眼难以看见的火域。
倘若敌人身在其中，一旦禁不住火域侵袭，会直接被烤成焦炭。即便有抵御的手段，除非是秘宝，不然也得费上心力维持，无法发挥全部实力。阑
而且，身处自身的域中，招式威力会有一定增幅，一减一加之下，足以奠定胜负。
现在韩靖所展现的火域，还是他未曾全力催发的结果，但无论是从辐射距离，还是威力程度，都远胜大半年前与他交过手的陈兴平。
不过，维持此域所耗费的真气不能用常理来估量，单是片刻时间所耗的真气，便等同于跟高手对敌近百招，且随着时间的延长，所消耗的真气会越来越多。
当然，这种消耗与修炼者的功法、境界、功力深浅和使用手段有关。
韩靖还在仔细体味这一境界的变化，发功之时，他整只左臂的血肉近乎剔透，闪烁着赤红光泽，他感受着左臂火窍传来的澎湃力量，凭空生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此刻的他很有信心，一招便能让入魔的左冷禅束手待毙。
“这便是九窍境吗？原来不同境界的差别，居然如此之大，当初，谢温若是全力出手，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还好他骄矜大意。
不过，顶级真气所凝练出来的窍穴丹田远不是寻常武功所能比拟的，以他当时所展现的功力来看，他现在必然不是我的对手！”阑
一刻钟后，火窍回气的速度开始跟不上维持火域消耗的速度，十几丈的火域往拢收缩。
韩靖干脆将其缩至身前半寸，用来避雨。
此时，他眉目间的凌厉之色尽收，整个人恢复往常温润如玉的样子，只不过因为这半年来疏于打理自身，灰败的衣服和杂乱的头发让他显得有些落魄。
“是时候回天华星了……”
韩靖回头望了一眼闭关的山洞，心念一动，随即融入虚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华星，丰林镇。
酉时，尚来客栈地字二号房。阑
房中，床边虚空微微波动，无声无息间，衣衫残旧的韩靖出现在床榻之上。
他在绝代世界待了将近三月，又在笑傲世界待了大半年，恍然回到此处，凭生出一种陌生且熟悉的疏离感。
由于韩靖在笑傲中达成天下第一的成就，他后面修炼的半年时间与天华星流速一致，也就是说，他再次回到这间客栈中，天华星同样过去了半年之久。
好在此刻房中并无旅客休息，不然，少不得要闹一场乌龙。
“都半年过去了，紫煞之气早已消失，捕风司不可能只盯我一个人，谢温他们怕是以为我跑到其他地方了，现在，枫翼郡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还是锦都郡更适合我，嗯，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就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在找个大点的城池打探打探消息。”
韩靖瞥了一眼自身的状况，摇头失笑，“得先去买两件适合的衣衫，这个样子未免太过邋遢。”阑
韩靖随手一挥，紧闭的窗户洞开，他脚下轻点，身形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暗巷里。
随后，他从巷子里走出，来到大街上，这幅褴褛模样，让不少路人纷纷避让，指指点点。
韩靖也不在意别人的闲言闲语，直接来到一间裁缝铺，用存放在传道空间里的宝钞买了一件青衣长衫和一件掌柜极力推荐的月白色儒衫，又回到方才的客栈，定下房间，洗漱换衣，再美美地点了几个小菜，打一壶酒，饮到月上梢头，和衣睡下。
这一夜，他没有进行修炼，而是放空精神，进入沉眠。
修炼之道，在乎一张一弛，弦崩的太久，总要松上一松，才能发出更清亮的音色。
次日一早，韩靖从客栈离开，出了丰林镇，他按照地图所指的路线，在野外全力施展轻功，一路朝着铁盐城纵去。
铁盐城是枫翼郡最南边的几个城池之一，它离锦都郡的边界仅有一山之隔。阑
这一带的地貌较为恶劣，山势险峻，水流湍急，虽然河面宽广，但行船甚险，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
按照常理来说，此地很难发展商业，可偏偏这里商业发达，武风浓郁，究其原因，是因为铁盐城的深山里有众多铁矿与盐矿。
一个地方有了巨量的铁和盐，想不富起来都难。
来铁盐城的路虽难，但根本难不倒庞然大物的青国和想赚钱的商贩。
铁矿自然是由官府管控，而青国对盐的管控很是松弛，这里五分之四的盐矿都由商人竞标获得。
至于山路难行的问题，完全由从蛮国引入的磐山兽所解决。
磐山兽形似耕牛，但它没有牛角，圆头扁鼻，形貌极憨，宽厚的足上长有钝爪，攀登险山如履平地，而且它性格温顺，善于负重，食草便能养活，七八个月便能长到接近两米来高。阑
韩靖在快到铁盐城的时候，就碰到了一队磐山兽商队。
领头是一个腰挎长刀的中年武者，从他展露的气息来看，此人也是个九窍境，不过，他并未发现在一旁窥测的韩靖，应当是个寻常的九窍境。
韩靖瞧了几眼憨愣的磐山兽，满足了好奇心，悄然离去。
不多时，铁盐城近在眼前，韩靖很轻松的过了城监，踏入城中。
原本，他打算先去一个热闹的酒楼探听消息，却忽然听到远处街口有人大喊了一声：张榜了！
紧接着。
在街上闲逛，或是在茶肆、酒楼相聚的江湖人士一下子沸腾了，纷纷朝着呐喊声的方向奔行，似乎看榜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阑
“什么榜？”
韩靖暗道了一声稀奇，不紧不慢也往那处走去。
“嘿，这位兄台，那劳什子的九窍武斗榜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气宇非凡，不如去天香楼，我请你喝上一杯？”
第三十一章 真正的强者
声音来自左侧后方的不远处，音色清亮，透着少年人的爽朗之气。摒
韩靖转头一看，但见离他两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他两道眉毛浓淡的恰到好处，鼻梁挺拔，眼神清澈里隐含跳脱，嘴角含笑，若非腰间挎了一把长刀略带了一点江湖气，便是一位活脱脱富家公子的模样。
“卖相倒是不错。”韩靖心中暗自赞了一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眼前这位并无恶意的少年还向自己发出了友好的邀约，韩靖微微一笑：“哦？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黑衣年轻男子走近了两步：“我姓苏，名陌晨，陌上人如玉的陌，晨光初透的晨。”
“韩靖，立青靖。”韩靖报出了真名，天华星上知他真实身份的人少的可怜，如今捕风司缉拿他的风头已过，他本就打算用真名在锦都郡立足，再闯出名头。
“原来是韩兄。”苏陌晨颔首道，“方才的提议，韩兄以为如何？”
“苏兄邀约，韩某岂有不应之理。”韩靖笑道，“不过，不论是九窍武斗榜还是天香楼，我都挺有兴趣的，不如先看榜，再去喝酒？”摒
“也好。”苏陌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其实，排来排去也都是那些人，一两年内，不会出现大的变动。”
“哦。”韩靖点了点头，也不掩饰自己的无知，随口说道，“看来苏兄对九窍武斗榜了若指掌，我自幼跟随家师隐居深山，对这些一窍不通，还望解惑。”
“啊？”苏陌晨惊诧的看了韩靖两眼，脸上露出是同路人的欣喜之情，“韩兄，原来你也待在山上，难怪我一瞅见你就生出亲切之感，嘿嘿，实不相瞒，我也是从山上下来不久。”
“是嘛，那还真是同道之人相逢，当浮一大白。”
韩靖也算是老江湖了，在他看来苏陌晨的情态不似作伪，虽然暂时猜不出苏陌晨为何要请他喝酒，但在江湖上结识朋友无非就是攀谈和比斗，苏陌晨给他的感观不差，交个酒友也无妨。
“那是，还得是我慧眼识人。”苏陌晨的语气轻快，又朝韩靖靠近了几分，“走，先去看榜，看完了我再跟你说道说道。”
“麻烦苏兄了。”摒
“小事，小事。”
苏陌晨话音刚落，脚下随意踩起步法，眨眼就将一些赶热闹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背后气流微微波动，苏陌晨斜视一眼，却见韩靖后发先至，神态轻松的与他并肩而行。
“韩兄好轻功！”苏陌晨赞了一声。
韩靖似笑非笑，张口就来：“家师曾说，武功差点不要紧，轻功一定要快。”
“哈哈。”苏陌晨笑了一声，接过话头，“打不过咱能跑是吗？”
“正解。”摒
谈笑间，两人来到衙门的放榜之地。
此处被江湖人士和看热闹的人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通透，旁人想要挤进去，自是千难万难。
“韩兄，人太多了，我就不往里挤了，在这等你。”苏陌晨抱臂笑道。
“好。”
韩靖应了一声，直接往人海里走，所到之处，拥挤的人群像是柔弱的小草般被劲风吹开，往两边相挤。
这倒不是他们在让路，而是韩靖周身布满了乾坤大挪移的化用气劲，一尺之内，只要是功力弱于他的人根本接近不了他。
“挤什么挤，赶着投……”摒
“谁啊，活的不耐烦了，是……”
被气劲推开的江湖汉子不耐烦的回头骂着，骂到一半生生吞了后面的话。
只因他们瞧见——
“挤”进来的青衫少年，背负长剑，面部棱角分明，线条阳刚，气质非凡，说是挤进来的，但人家压根就没有同他们有肢体上的接触，推开他们的是无形气劲。
眼力再差的也该知道，这是内功有成的象征，最低都是打开任督二脉的高手。
江湖向来都以实力说话，更何况是在武道为尊的天华星。
怒骂出声的人一个个地眼神都礼貌了不少，生怕韩靖有心计较。摒
苏陌晨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想：“韩兄内功不弱啊，我到底是年轻了，看走了眼，起初还以为他是那一家的公子哥，想不到居然也是在深山里修行，嘶，哎呀，他连九窍武斗榜都不知道，那岂不是……”
这一刹那，他望向韩靖背影的目光都幽怨了许多。
韩靖不清楚苏陌晨的变化，也没有计较江湖汉子的粗鄙之语，他的目光被九窍武斗榜吸引住了。
这是一张漆了金边的榜单，刀剑相交居中，下方便是九窍武斗榜五个大字。
“榜首：第五空绝（九窍第一）、元一门当代大弟子
门派：元一门
雅号：惊神枪、霸枪摒
境界：九窍丹田齐开
武功：《元一归真大法》所载九窍丹田神功，精通五行枪意，人枪合一，自悟霸枪，威力绝伦。掌握天人道技“惊神一枪”，“浮光掠影”部分精义，自创近天人道技“霸者截天”。
战绩：单人击杀北燕山八寇，八寇均是九窍齐开的强者。战平半道者，“沧刀”卓全。十枪败蛮国第一年轻高手萨尘……”
“第二：李忘川、问刀庄庄主之子
门派：问刀庄
雅号：破雪刀
境界：九窍丹田齐开摒
武功：《问刀九策》其中五策功法，刀法精妙，出神入化，擅阴阳变化，刀意精深，人刀合一，自悟破雪之刀。掌握天人道技“一刀破岳”、“一念沧海”、“红尘入梦”，自创近天人道技“破雪苍歌”。
战绩：单人击杀半道者“鬼影老人”（有暗伤在身），正面击杀血神教当代大弟子齐修……”
“血神教？血神功？两者之间会有关联吗？”韩靖微微凝眉，继续往下看。
“第三：秦月清、当代素女仙宫圣女
门派：素女仙宫
雅号：月下剑仙
境界：九窍丹田齐开摒
武功：《素女仙经》九窍境全部功法，掌握多种剑道精义，剑意剑势糅合，剑心坚决。掌握天人道技“月下常是离人歌”、“剑啸山河”、“诛心一剑”，自创近天人道技“冷月如霜”。”
第三十二章 新的目标
“第四：桃夭夭、花间派神女掯
门派：花间派
雅号：勾魂夺魄，花间魔女
境界：九窍丹田齐开
武功：《花间集》九窍境全部功法，常用武器为随身缎带，可远可近，可刚可柔，不惧群战，变化多端，威力莫测，掌法、拳法、腿法自得意境。掌握天人道技“迷离梵音”、“花开万象”部分精义，自悟近天人道技“花我两忘”、“白玉销魂”。
战绩：一战除名云罗山庄云罗三秀（三秀均为九窍齐开，其中两人掌握天人道技部分精义），空手搏杀傀儡门萧天佐（前九窍武斗榜第八）……”
“第五：黄章司领赵天河
雅号：天罚者掯
境界：九窍丹田齐开
武功：……五雷裂空掌，自得意境，掌握天人道技“雷浮屠”、“火雷天降”部分精义……”
“第六：铁拳杨飞……”
“第七：精算子诸葛迟……”
“第八：惊涛剑姜思道……”
“第九：金刚燕冲……”
“第十：青面人崔景……”掯
……
九窍武斗榜一共列举了一百位年轻武者，没有一位超过三十岁，这也是九窍武斗榜的隐形规矩，超过三十岁的九窍境武者一律下榜。
韩靖一目十行，极快的扫完九窍境的榜单，他发现能上榜的九窍境，没有一位是低于五窍的，这当中的每一位在武器拳脚上，都有着超越同境界武者的理解，并且都掌握着最少一式天人境杀招。
“月清仙子终是超过了花间魔女，我看再过几个月，破雪刀也要被她超过。”站在旁边的儒衫青年双眼放光，很明显他是秦月清的拥趸者。
“绝不可能，除了‘霸枪’第五空绝能稳压‘破雪刀’李忘川一头，其余的人不可能是破雪刀的对手。”一位手握阔刀的昂藏汉子神情笃定。
“向兄说的不错。”头戴灰色英雄巾的年轻男子指着武斗榜道，“霸枪和破雪刀两人是独一档，早在半年前争锋楼楼主就曾说过，他们两人随时都可破境，之所以还停留在九窍境，就是为了打磨更深的武道之路，其他人可是没得到这个评价。”
儒衫青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可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掯
“这一代的武斗前十太耀眼了，也许要不了几年，等他们跨过九窍境，就能在天人榜之上再次看到他们的身影，若干年后，他们已成为了故事里的人，而我等……”说到这里，持刀的昂藏汉子叹了一口气，“跟他们生于同一个时代，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年轻男子拍了拍持刀汉子的肩膀道：“向兄，说起来，前十里我最佩服的还是‘铁拳’杨飞，其他人不是武道大宗出身，便是背靠朝廷，不愁功法、修炼资源、名师指点，唯有杨飞，没背景没资源，江湖草莽一个，依旧能走到这一步！
所以，别气绥，有这样的楷模，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对，纵使我等现在上不了武斗榜，并不代表我们就会止步于此，未来不定，只要勇往直前，总有机会。”持刀的昂藏汉子沉声激励着自己。
这番话语让周围不少江湖好汉纷纷出声应和，对于武者而言，谁不想攀登武道高峰，扬名立万，而九窍武斗榜就是许多人为之奋斗的目标。
况且，从某种程度来讲，凡是能上武斗榜的年轻武者，未来在武道上一定会有所成就。
韩靖听着他们的议论，那种因突破到九窍境而产生的“高手心态”荡然无存，榜上的这些真正的年轻高手，年纪仅比他大那么三四岁，有的甚至比他还小，自己还没有资格傲视群雄。掯
他已经开始怀念跟人动手的感觉了，甚至那些被捕风司卫追杀的日子，都变得有趣起来。
有压力才有动力，一昧的苦修成就不了高手，而高手必定是经过千百场血战的磨练。
“等着我，最多两年，榜上必有我韩靖之名。”
韩靖注视着九窍武斗榜，在心中暗道。
虽是两世为人，但他却不曾失去少年人的锐气，按照主世界的年轮来算，他不过刚过十五岁，该张扬的东西还是得张扬。
“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人群外围响起不太客气的叫喊声，韩靖瞟了一眼，发现是两位衙门中人拿着一叠纸走了过来。掯
“新一期的枫翼郡新秀榜出来了。”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嗯，也不知道我们铁盐城的榜单有何变化。”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衙差麻溜的把手中的纸张粘贴在八字墙上，便匆匆离去，江湖好汉们快速围拢了上来。
这张榜单比九窍武斗榜还要大一些，不过，字体和榜单样式逊色不止一筹。
韩靖注目扫视，发现这张新秀榜是衙门列举出枫翼郡各城年轻高手的名单，一城列举五到十位的排名，格式同九窍武斗榜差不多，道明了姓名、出身、武功境界和较为突出的战绩。
还有一个现象是，新秀榜上并无开了四窍丹田以上的年轻武者。
嗯？掯
看着看着，韩靖内心惊咦了一声，只因他在榜单上瞟到了“林正浩”三个字。
阜阳城榜：
第一：林正浩（假名、通缉之身
）
年龄：十四至十五之间
身份：来历不详
境界：通玄圆满，接近九窍境掯
武功：擅长剑法、掌法、指法、拳法，剑法快如鬼魅，掌法亦刚亦柔，刚时霸道猛烈，柔时如似水清波，指法强劲，超过弓弩，且用法刁钻，拳法最强，自得山岳之势。
战绩：单人独剑在阜阳城城主等一众属下包围之下，杀出一条血路。以通玄境正面击败九窍境捕风司卫（一窍），于临柯城外从“风刀”谢温谢青司（四窍）等人的包围下走脱，此后半年不知所踪。
注：此要犯善于易容伪装，若有人发现端倪可向衙门举报，一旦消息属实，抓住其人，重重有赏。
第二：欧阳纪
年龄：十六
身份：元一门弟子，前阜阳城城主之子
境界：九窍境（三窍）掯
武功：……得流云刀法之真意，腿法惊人，略得天人境奔雷腿法皮毛……
……
韩靖颇觉意外，居然能在榜上看到“自己”。
“这不是打捕风司的脸？莫非是有人授意衙门故意为之。”韩靖暗自猜测。
自古以来，有势力的地方就会有派系斗争。青国乃天华星四大国之一，派系斗争只会更加严重。
摇了摇头，韩靖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猜测，“想不到，我还有一个隐藏的仇家，欧阳纪，不过，等他能找到我再说吧。”
韩靖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心思，他现在有了新的奋斗目标，转眼把此事抛诸脑后，从人群中借过，走到苏陌晨近前。掯
“苏兄久等了。”
“小事，小事。”
第三十三章 武道大宗
“韩兄一定有很多疑惑吧？”苏陌晨微微一笑。鯬
韩靖点头道：“的确有很多问题需要苏兄解惑。”
苏陌晨伸出右手，遥指向街尾的一家酒楼道：“我们去那，边吃边喝，如何？”
“那便是天香楼吗？”韩靖随口问道。
“呃……当然不是。”苏陌晨的神情不大自在，打了个哈哈道，“这个问题待会再议。”
客随主便，韩靖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两人穿过人流，沿着青石铺就的街巷，向酒楼进发，不多大会，街尾的酒楼近在眼前。
这是一家不到三层的小型酒楼，大堂里热闹非凡，摆了十几张桌子，坐满了形态各异的江湖好汉，喧闹拍桌，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鯬
堂前的小二见到韩靖和苏陌晨两人，快步迎了出来，满脸迎客的笑容：“两位公子，里面请吧。”
苏陌晨轻轻颔首，同韩靖一起跟随小二上了二楼。
二楼的客人比一楼少不到哪去，唯有角落里尚有两处空桌。
韩靖和苏陌晨选了接近窗户的那张空桌坐下，两人像是早早商量好的一番，各自取下腰间武器，斜靠在桌边右手的位置。
这是身为江湖人最基本的修养，武器一定要放在趁手处，只因争斗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某些时候，谁先拔出武器，谁就能占尽先机。
当然，韩靖最擅长的并非剑法，虽然他的剑法还算可以，但这也可以作为一种迷惑敌人的表征。
起先，回到主世界后，韩靖就打算先以剑法行走江湖。鯬
他有独孤九剑打底，再加上多种绝学理念的糅合创新，同等境界，等闲之人很难逼出他真正的实力。
但在见到九窍武斗榜后，他更打算藏一藏拙，底牌之所以是底牌，就是因为别人不知道才能出奇制胜。
“来四坛上好的竹叶青，另外，拿手好菜尽管端上来。”苏陌晨对一旁等待的小二道。
“好咧，您二位稍等。”
吆喝声中，小二麻溜的快速下了楼。
不一会，四坛上好的竹叶青被送了上来。
韩靖取了一坛，拍开泥封，清冽的酒香顿时四溢，他给苏陌晨和自己各斟了一碗：“干。”鯬
“干。”
酒碗相撞，叮叮作声。
两人畅快的一饮而尽，醇厚的酒液入喉，淡淡地烧意从喉间蔓延至胃中。
“爽快！”
苏陌晨放下酒碗，“韩兄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韩靖抹去嘴边酒渍，点头把早已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我幼时便跟随家师在一个荒僻的小山村里，从小干活、练武，常年与黄牛为伴。
不怕苏兄笑话，我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镇上的酒肆，给家师打酒，要说见闻么，倒是也听师父说过一些，不过，具体的东西，家师从未细说，我也不敢问，这不，前几天，师父将我赶了出来，说是我也该闯荡闯荡江湖了，还请苏兄把能说的都仔细说说。”鯬
“看来韩兄算是初出茅庐啊。”苏陌晨自己拎了一坛酒，倒满酒碗，“容我想想该怎么说。”
“好。”
苏陌晨的食指轻轻敲着酒碗，似在思虑该如何说起，末了，他饮下一口酒道：“韩兄知道青国有多大吗？”
“这个自然。”韩靖点头道，“青国七十二郡，一郡三百城，幅员辽阔，广袤无比。”
“那你知道青国有多少武道门派吗？”苏陌晨又问。
韩靖想了一想道：“这，只怕是多如牛毛。”
“不错，没有人统计过青国到底有多少个门派，但真正能算的上武道大宗和顶尖世家的，也不到三十之数。”苏陌晨说着摆了摆三根手指。鯬
“还请苏兄明说？”
“一庄一宫，两教三门，三帮六派九家。”
苏陌晨斟满一碗酒，继续道，“一庄是问刀庄，一宫是素女仙宫，二教是血神教、天释教，三门分别是元一门、傀儡门、神机门，三帮是南蛟帮、长生帮、离火帮，还有六派是藏剑派、洗月派、花间派、斗拳派、素心派、欢喜派。
至于九家，分别是京都青氏、紫陌郡裴氏、东阳郡李氏、江北郡赵氏、泸州郡澹台氏、山麓郡周氏、河间郡蔡氏以及陈留郡宇文氏。”
“我方才念的那个口号，并非是排名顺序，只是叫着顺口，真要排起名来，元一门算是我青国最强的武道大宗，元一门的掌门第五景均在至强榜上排名第三。”
“至强榜？这又是什么榜？”韩靖忍不住问道。
“至强榜是神机门根据至强者战绩所罗列的榜单，不用多想，离我们太远了，至少得等到天人境以后才需要考虑这玩意。”苏陌晨神态随意的道，“我们该考虑的就是九窍武斗榜，它是捕风司亲自制定出的官方榜单，最是权威。”鯬
“原来如此。”韩靖习惯性的搓了搓食指，“那元一门之下呢？”
“元一门之下的话，你就当差不多好了。”苏陌晨敲着酒碗道，“不过在这些武道大宗中，要小心血神教、傀儡门、花间派以及欢喜派。”
韩靖道：“这些门派跟其他门派有何不同？”
苏陌晨身子微微前倾，细声道：“他们有些魔性，先说血神教吧，血神教的功法与气血息息相关，练法亦正亦邪，邪法歹毒无比，从他人身上截取血气，成就自身，且无论资质如何，进境都是迅速无比，是以，他们有很大一批‘死士’，惹到他们，极为难缠。”
韩靖疑惑道：“苏兄，血神教如此邪性的话，为何还能光明正大的成为武道大宗，不该人人喊打吗？”
“这个嘛……”苏陌晨用起传音入密道，“我听师父说过，数百年前，血神教险些被上代元皇灭教，后来死灰复燃，一开始也是极为隐秘的，大概在五十年前血神教就堂而皇之的行走江湖，也许是跟现任元皇达成了某种协议。”
“那其他三个门派呢？”鯬
韩靖点了点头，岔开话题，虽然他很想继续打听血神教的信息，但这样一来，目的太过明显，他与苏陌晨不过是萍水相逢，交浅言深乃是行走江湖的大忌。
第三十四章 嚣张跋扈
“傀儡门更加邪性，能把活人变成傀儡，还能把死尸变成傀儡，号称是傀儡咒一出，神鬼忌三分。花间派尽是女子，各个绝色，而且，每一个都美的不一样，妖娆的、娇艳的、温婉的……”斒
苏陌晨说到花间派，眉飞色舞，显然是带了点幻想色彩。
“不过嘛！”他语气一转，“韩兄，真要是碰到了花间派的核心弟子，还是有多远走多远。”
“哦？此话怎讲？”韩靖来了兴趣。
苏陌晨道：“花间派的功法非同一般，走的是绝情道的路子，世间不知多少好男儿在倾心花间派的女子之后，又被她们轻贱抛弃，从而道心破碎，意志消沉。除非是大毅力者，能从中走出来，不然，一辈子都算是毁了。”
韩靖点头以示明了：“那的确要小心，以心炼心，斩情破道，玩弄真心的人最是可恶！”
“哈哈。”苏陌晨笑了两声，“看来韩兄也是性情中人，反正小心就是。
至于欢喜派，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个门派，男俊女美，走的双修大道，采补之术，他们比花间派还要变本加厉，花间派图心不图人，欢喜派人心都要，一旦动情，成为鼎炉，全身功力任由其采补，直到根基崩毁，沦为废人。”斒
“多谢苏兄解惑，我敬你。”
韩靖诚挚的满上一碗酒，端了起来。
“客气了，干。”
两人饮下这一碗酒，小二把酒楼拿手的好菜尽都端了上来。
“吃。”
现在已是吃饭的时辰，韩靖他们侧面的那处空桌也坐上了四位江湖汉子。
他们似乎是看完九窍武斗榜和枫翼郡新秀榜不久，一边吃酒，一边议论着榜单上的排名。斒
“马明泽突破到三窍丹田，在我铁盐城排名第二，马家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又能让马家辉煌几十年。”手上戴着拳套的瘦长汉子满是艳羡的说道。
“未必。”坐在他旁边的黑衣中年男子道，“马家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不过败家的更多，大儿荒淫无度，靠着丹药勉强入了通玄，若不是生在马家，哼！二儿是虽有望九窍境，但嚣张霸道，暗里不知道给马家树了多少仇家，三子、四子更不用提，光靠一个老五，嘿嘿，我看悬！”
他话音方落，咚的一声，一团灰影砸开窗户，碎屑四溅。
啪！
灰影好巧不巧的砸在韩靖他们侧面那张酒桌之上。
噼里啪啦。
酒桌和桌上的菜盘、汤碗、酒坛被灰影砸的四碎开来，汤汁飞溅，首当其冲的就是坐在酒桌的四人，被淋了个满头满脸，狼狈不堪，还连带着周边不少人都遭了秧。斒
唯独韩靖和苏陌晨点滴不沾身，当汤汁溅射过来的时候，尽数被韩靖的护体真气弹开。
至于那道灰影，自然是一个人，一个口吐鲜血的灰衫男子。
黑衣中年男子撸掉头上的菜叶，满脸怒气的望向窗口：“是那个不长眼的杂碎……”
他的话未说完，一道青影从窗口一晃而进。
噗通！
黑衣中年男子宛如被铁锤重击一般倒在地上，左边脸颊与满是菜汤的地面贴的严丝合缝，右边脸颊上踩着一只蓝色皂靴。
皂靴的主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身穿天青色长衫，一双吊梢眼，嘴唇略薄，眉宇间飞扬的神态甚是嚣张。斒
黑衣中年男子的数名同伴，手都已经按在武器上了，可等他们瞧清皂靴主人的模样，手上的动作像是被按了定格键一样顿在了那里。
“你刚说什么很悬？”年轻男子抬起靴子重重踩在那人的脸上，踩的啪啪作响，“你马家二爷在街上没有听清，来，再说一遍。”
原来，此人正是铁盐城三大家族之一的马家二少爷马明成。
铁盐城虽然不算很大，但山间的众多盐矿等资源养活了众多商贩，有利益纠葛的地方，便一定会有各方势力角逐，最终是三大家族站稳了脚跟，分别是任、马、王。
马家作为三大家族之一，族上出过天人境高手，有灵兵存世，再加上功法资源不缺，家族里有不少开了九窍丹田的高手。
此时，酒楼里除了韩靖和苏陌晨两人还在饭桌上自顾自的饮酒吃菜，其他人都纷纷站起，避到一旁。
“二……”斒
黑衣中年男子刚吐出一个字，便被马明成狠狠踩住了嘴巴，他边踩边笑，又是咬牙切齿：“你倒是说话啊，说啊！说啊！”
没多大会，黑衣中年男子的脸已被踩的血肉模糊，满嘴的牙齿脱落，惨不忍睹。
韩靖目光微闪，照常饮酒吃菜，在江湖上，背后说人闲话被正主逮到了，受到教训纯属活该，惨一点长个记性也好。
“马二爷，他酒喝多了，说了几句胡话，您大人有大量，把它当个屁放了吧。”四人中领头的瘦长汉子说起好话。
“哦？”马明成抬起头来，脚下动作不停，嘴角似笑非笑，“你算老几？”
瘦长汉子的笑容顿了顿，还是讨好的笑道：“马二爷，我等效力于王家盐局，还请马二爷看在王家的面子放过他吧。”
“啪！”斒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在空中响的无比清脆。
只见瘦长汉子被马明成一巴掌拍翻在地，他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五指血痕，嘴角溢血。
“你在给我压力？”马明成吊梢眼里尽是冷意，“哼，王家还压不住我马家，况且你还是个小卒子，贱命一条，也配跟我讨面子。”
另外两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倒在地上的瘦长汉子眼里深藏着屈辱的恨意，低声哀求道：“马二爷，是小的说错了话，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等贱命。”
“呵呵，就这么放过你们？那我马家的面子往那搁啊？诸位说，是不是？”
马明成很随意的笑着，从左到右环顾四周，目光所到之处，无人不陪笑称是，他眼中满是享受，这种被人敬，被人畏惧的眼神。斒
等到他望向韩靖和苏陌晨时，脸上笑容却缓缓顿住，只因韩靖和苏陌晨瞧都未瞧他一眼，举酒碰杯，状若无人。
马明成双眼微微一眯，看着跪趴在地上的瘦长汉子道:“念在你尚未诋毁我马家名声，留下一只手，你就可以走了。”
“至于你……”他看着脚下血肉模糊的黑衣汉子，脸上露出一丝残忍之色，“不会说话就要学会闭嘴！”
说着，他抬脚一踢，腿部快成一道残影，空中发出摩擦的暴鸣声响，上百斤的黑衣汉子像是破布麻袋一般被他踢飞了出去。
偏巧不巧的这黑衣汉子飞出去太阳穴的朝向，正是韩靖所坐酒桌的桌角。
这般去势，注定了是颅毁人亡的结局。
黑衣汉子的同伴不忍的闭上双眼。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莹白如玉的大手在空中轻轻一拂一带。
来势迅猛的黑衣汉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好一个四两拨千斤。”马明成的目光落到韩靖身上，闪烁不定，“你叫什么名字？”
第三十五章 初露头角
韩靖目光微微斜视：“贱名不足挂齿。”婙
“你是说我不配知道你的姓名？”马明成的声线不高不低，“看来，你对本公子处理方式是有意见了？”
他本身离九窍境只有一步之遥，方才那一脚并未使出全力，韩靖这一手四两拨千斤虽然高明，却也吓不到他。
况且，他素来在铁盐城霸道惯了，韩靖和苏陌晨的特立独行已让他心生不爽，现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拂了面子，他的内心早已是怒火交织，岌岌待发了。
苏陌晨依旧在饮酒吃菜，既不插言，也不看马明成一眼，眼中似乎只有桌上的酒菜。
韩靖见他这份态度，心中已了然几分，他不是怕事的人，更遑论是别人已经挑衅到脸上来了，他斟了一碗酒，淡淡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啪，啪。”马明成鼓掌大笑，“好，你很好。”
酒楼上的看客，除了倒在地上的瘦长汉子和黑衣汉子，其余人都缩到了楼梯口，酒楼掌柜也在其中，他虽心疼桌椅碗碟，但根本不敢过来，马二少明显动了杀心，谁敢去触这个霉头？婙
“看来你也要二爷我教你说话！”
马明成笑容渐冷，寒光乍闪，他腰间泛着冷光的宝刀已在手中。
唰的一声，刀光破开空气，直朝韩靖切来。
韩靖微微摇头，右手端着酒碗的姿势未变，左手不知何时已把靠在桌旁的长剑握住，长剑并未出鞘，斜斜一指，冲击向韩靖面门的刀气烟消云散。
且长剑明明后发，却先至马明成腰腹之间，倘若马明成执意要劈下这一刀，那么他首先会被剑鞘戳穿腰间要害。
马明成脸皮微跳，不得不改变招式，手腕翻转，以拦截韩靖突如其来的一刺。
他堪堪变招，韩靖却先一步比他变招，长剑晃动的幅度不大，如秋风下的落叶一般飘飘荡荡，看起来缓慢笨拙，实则迅捷无比，依旧是先马明成一步刺向他腰间要害。婙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缩在楼梯口的一众江湖好汉虽参不透韩靖这两剑的奥妙，却也知道眼前这位像世家公子的年轻人厉害的紧。
马明成虽然嚣张跋扈，可在铁盐城算的上是刀法高手，同一辈的，除了榜单上的数人，几乎无人是他的对手。
如今出了两刀，别说伤到韩靖，就连韩靖的坐姿都未逼得变上一变。
“好剑法！”苏陌晨抬起酒碗，大声赞道，“当浮一大白。”
在场之人，唯有他能瞧出这两剑的妙处，料敌机先，直指破绽，这分明是剑法造诣高到一种地步的体现。
韩靖微微一笑，与之碰杯：“苏兄，请。”婙
马明成冷哼一声，他何时被人这样无视过。
他脸上的狂态尽数化为冷漠，脚下后撤，躲开韩靖连带剑鞘的一刺，随即宝刀一震，刀气凝实三分，霍霍有声，配合巧妙的步法，腾挪到韩靖身后，连劈五刀，凝成光圈。
一时间，刀气凌厉，纵横四方，激荡的发丝狂舞，连带着地上的碎屑残羹都四散飞溅。
韩靖头也不回，左手中的剑绕向后背，像是脑后长眼了一般，那把未曾出鞘的长剑把刀气一一撞散，紧接着，长剑横削。
这一削，简洁凌厉，直指马明成右手手腕的劈刀收力点。
“他对我的刀法居然了解到如此地步？”马明成心生惊骇，若不是韩靖素未谋面，他都要怀疑韩靖是否偷学了马家刀法。
马明成匆忙的缩刀防守，韩靖又先一步刺向他腰腹间的破绽，马明成再度变招，宝刀划弧，身形微侧，护住腰腹间的位置。婙
但就在这一刻，韩靖手中的长剑已在空中挥过一道轨迹。
简单至极的轨迹。
这道轨迹就像是晨光初透之时海面必然折射出的璀璨光线，无可躲避。
长剑所指之处，还是马明成的右手手腕，但这一次，却似乎是马明成的右手手腕刻意撞上去的一般。
啵！
剑鞘点在肉身上的声音响起。
马明成如遭雷殛，手中宝刀握之不住，脱手坠落在地，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他右手不停的颤抖，惊疑不定的望着韩靖：“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婙
到了这一步，他若再不清楚韩靖比他武功高得多，那他算是白活了二十八年。
韩靖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把长剑靠在桌旁，提起酒坛，给自己和苏陌晨斟酒。
酒楼里一片安静，只有酒水落入碗中的声音，纵使看不出剑法门道的食客，也能猜出韩靖是个极为了不得的年轻高手。
只因马明成上蹿下跳，使尽全力，却都未逼得韩靖亮剑，甚至连坐姿都未曾改变，这当中的差距不言而喻。
“他该不会是榜上的高手吧？”有人在低声嘀咕。
“极有可能，哪怕不是，这种实力也不再马家麒麟子之下。”有少许见识的江湖汉子笃定道。
马明成见韩靖不搭理自己，左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宝刀，脚下一点，从来时的破窗溜出酒楼，他心中虽然恨极，但没有蠢到放下狠话。婙
“就这么放走了他？韩兄不怕马家的报复吗？”苏陌晨端起酒碗笑道。
韩靖嘴角微微一勾：“苏兄还能坐在这里陪我喝酒，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苏陌晨大笑道：“哈哈，我的眼光的确不错，韩兄真是个妙人，来，干！”
“干！”
酒碗相撞，豪气漫天。
随着马明成的离开，酒楼里充斥的压抑感也一同消失，食客纷纷归位，不过，他们议论声小了许多，大都在偷偷打量着韩靖两人，高手走到那都是引人注目的。
酒店掌柜一脸心疼的指挥着店小二打扫摔碎的桌椅碗碟，他不敢找马家人赔偿，只好吃下哑巴亏。婙
这时，瘦长汉子把软倒在地的黑衣汉子搀扶起来，缓缓走到韩靖身边：“在下牛长仁，他叫朱金，多谢两位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必客气。”韩靖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你的同伴伤的不轻，快送他去医馆吧。”
“多谢公子关心，我两人的性命是公子救的，公子若不嫌弃，还请报下名号，往后若有吩咐，我等力所能及的事情，必然拼命去办！”牛长仁一脸诚挚的抱拳，朱金虽说不了话，也一并重重抱拳。
韩靖本就不是轻贱他人的人，点点头道：“我叫韩靖，真要感谢我的话，把店家的损失赔偿一下就行。”
牛长仁和朱金对视一眼，内心大为触动。
“韩公子高义。”牛长仁没有过多打扰，叫来酒店掌柜赔了宝钞，还把韩靖这一桌的酒钱付了，道谢离去。
“想不到，这顿酒变成韩兄请我了。”苏陌晨轻轻敲击着酒碗道。婙
韩靖笑道：“世事无常，说不定待会咱们得一起跑路了。”
苏陌晨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跑路？”
韩靖道：“打了小的，来了壮的，打又打不过，不得跑路？”
“哈哈，韩兄这个比喻有趣。”苏陌晨挑了挑眉，随口说道，“不过，这事咱们占理，就算没理……反正，韩兄尽管放心的喝。”
“好，满上。”韩靖斟满酒碗，举了起来。
苏陌晨这样说话，韩靖心里就有数了，自己有穿界符，只要不碰到能悄无声息一下子置他于死地的敌人，都有斡旋之地。
原本，他还担心惹到此处的地头蛇，会牵连到刚认识的朋友，但自始至终，苏陌晨都风轻云淡，显然是身后有所依靠，不惧马家，再加上这句话，足以推断苏陌晨的身份并不简单。婙
第三十六章 绝顶高手的气度
“韩兄，我观你的剑法颇有火候，尤其在料敌机先这一块，颇有神机门‘算无遗漏’的风采，莫非尊师跟神机门有关？”苏陌晨随意问道。
韩靖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家师从未跟我提及过他的来历，这门剑法也并非家师本身绝学，而是他机缘所得的一本剑谱，名为《独孤九剑》，我比较喜欢剑法，家师便传给了我。”
“原来如此。”苏陌晨靠在椅背上道，“独孤九剑，名字倒挺别致，这样说来，是有九式剑法吗？”
“不错。”韩靖大略解释道，“我方才用的便是‘破刀式’，其他几式也是针对兵器拳脚，这门剑法的重中之重便在料敌机先这四个字。”
他没有独孤九剑的终极理念“破尽天下武学讲出来”，天华星属于超武世界，有滴血重生的神异伟力，相比起来，“独孤九剑”只能算的上是一门不错的剑法。
不过，独孤剑法的理念完全可以延续，破意、破势乃至破天人道技等，这便取决于用此门剑法的人。
苏陌晨笑容浅澹的道：“有点意思，破刀、破剑、破拳、破枪……这位独孤前辈的胸襟大的吓人。”
韩靖坦然道：“我辈武者，志当存高远，倘若连想都不敢想，又如何能做到。”
苏陌晨闻言一愣，给自己斟了一碗酒，又给韩靖满上，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何那么多看榜的人中，我偏偏注意到了你。”
韩靖微微一笑：“此话何解？”
苏陌晨身子向前倾了一些：“就凭你之前的行事和那方才那句话，或者说，你身上有绝顶高手的气质。”
不等韩靖询问，苏陌晨又道，“我师父曾对我说过，这世上习武的人数之不尽，九窍丹田境是一道鸿沟，隔开的是资源、出身，天人境则是一道天堑，能不能渡过这道天堑，关乎武者的资质、毅力、决心、机缘、运气等多种因素。
不过，这世上能到天人境的武者不多，可也不少，称得上是一方高手，但若想成为绝顶高手，能跨过天人三劫，那便少之又少。”
“这种人，往往天生就有一种气度，后天能养成这种气度的，百万个高手中也不见得能有一人。”
“苏兄所说的气度究竟是什么？”韩靖好奇问道。
“就是韩兄方才展现的东西，明明你什么也不懂，还听到马家是当地强族，出手的时候绝不含湖，眼空无物，心无所忌，事后担心会牵连于我，大大方方的把逃跑的话说出来，待到我说无事，你便一派镇定的坦然自若，这就是天生的气度。”
苏陌晨叹了一口气道，“也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师父说这话的意思。”
他的语气半是失落，半是说不出的意味。
我能跑，当然不慌啊……
韩靖在心里默默回答，他自然不能说出我有穿界符的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答话。
好在苏陌晨忽的一笑：“不说这些了，韩兄，你初次出山，准备去那里闯荡？”
韩靖没有迟疑，直言道：“应该会去锦都郡。”
“锦都郡？”苏陌晨眼神一亮，正要说话的时候，酒楼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老五，他就在这家酒楼里。”
说话之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马明成。
苏陌晨把要说的话收了回去，转而端起酒碗道：“韩兄，咱们要不要跑路？”
韩靖笑道：“看看再说。”
两人谈笑间，马明成带着一行人上了酒楼。
韩靖和苏陌晨所坐的位置，侧对着酒楼的楼道口，完全能看清这一行人的样貌。
走在前方的是一名眉眼间同马明成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不过他的身上完全没有嚣张跋扈之态，身穿白衣，举止有度，手提一柄黑色剑鞘包裹的长剑，每一步形似丈量，稳稳地朝韩靖他们走来。
他右边的人是马明成，左边的人是名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上下，身上穿着一件较为华美的长袍，腰间悬挂着一口宝刀，眼睛半开半阖，不露锋芒，余下几人乃是提刀带剑的侍从。
见到这阵仗，楼上的食客顾不得饭未用完，很有眼力劲的离开现场，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白衣男子在离韩靖一丈的位置停下脚步，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韩靖：“我叫马明泽，敢问阁下名讳？”
“韩靖。”韩靖丝毫不慌的与他对视。
马明泽点了点头：“便是阁下一剑不出打掉我二哥手中长剑的吗？”
韩靖转过身道：“不错，你待怎样？”
马明泽澹然的目光忽然充满了战意：“我想试试你的剑法。”
“这算是来找场子吗？”韩靖道。
马明泽毫不掩饰的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韩靖嘴角微微翘起：“若是你输了，是不是还会有人再来？”
马明泽满是肯定的道：“你可以放心，无论输赢，我马家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韩靖并不答话，目光瞟向马明泽左边的长者。
似是察觉到韩靖的目光，中年男子双目圆睁，精芒一闪而逝：“明泽的话就是我马家的话。”
“好，希望你们说话算数。”韩靖拿起桌旁的剑，站起身来道，“此地太小，不利于你我施展。”
“正有此意，我在斗战台等你。”马明泽信心十足的笑了笑，说着，他脚下一点，疾风震动，已从那处破开的窗口掠出七八米远。
韩靖朝苏陌晨轻轻颔首，随即电射而出，青衫宛若惊鸿一瞬，眨眼间便直追马明泽身后，竟是后发先至。
“好轻功，好身法。”中年男子出言称赞，随即目光转向苏陌晨，“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我吗？”苏陌晨的大拇指翘向自己，饮下碗中之酒，“我姓苏。”
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人便已不再酒楼当中，朦胧黑影向着韩靖、马明泽两人纵去的方向追去，速度不比他们当中任何一人慢。
“又是一名少年高手。”中年男子微微眯眼，看向马明成道，“明成，我马家在铁盐城这一亩田三分地固然地位尊崇，但放眼整个青国，也不过是弹丸之地，这世上有许多人是马家根本惹不起的，你的性子往后要收敛一些。”
“是，三叔。”马明成低头称是，小心翼翼的道，“三叔，我看这两人应该没什么背景，倘若老五真的败了，那我马家的颜面岂不是扫地？”
“混账！你就不盼你弟弟得胜？”中年男子瞪了他一眼。
“我，我是说万一。”马明成缩了缩脖子，他素来惧怕三叔马泰卓，连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
马泰卓眸光幽深：“没有万一，就算有万一，除非他们是过江龙，不然，没有人能在铁盐城踩了马家的面子还能安然离开。”
第三十七章 交锋
斗战台。膯
顾名思义，江湖人士比斗或是打生死擂台之地。
斗战台原名叫了事台，是由青国朝廷出钱修建，一城一台，根据城池的规模和重要程度，有大有小。
天华星上武风浓郁，习武之人多如牛毛，但更多的却是普通人，当初，朝廷修建了事台的本意是让处于城内的江湖人士解决私人恩怨，或是讨教切磋，以免损毁常人财产或者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那时候，青国成立之初，对百姓尚未有轻贱之风，武者高高在上的地位，的确让人羡慕，但高人一等却不是能逃脱律法制裁的缘由。
即便是现在，律法依旧震慑着绝大多数江湖人士，抛开武道大宗不提，地方较强的武道势力与本地官府存在着一定的龌龊，寻常江湖人士并不敢在一些地方造次。
几十年前，捕风司在青皇的授意下推出九窍武斗榜，各地郡守随之让衙门列举出新秀榜，了事台也随之变成了斗战台。
江湖人士依旧可以在斗战台解决江湖恩怨，但往往登上斗战台的绝大多数人，皆是上榜的年轻俊杰和挑战者。膯
铁盐城的斗战台位置在城南较为宽阔的地方，离衙门不到一里。
它的斗战台由从深山开采的坚硬奇石所铸，完全能承受九窍境高手的璀璨，擂台呈圆形，高半丈，半径六丈，南北两侧插着一面旌旗。
旌旗上写着斗战台三字，在这三字下方还有两行小字：生死自负，坠擂者败。
今日，刚刚有人在斗战台上挑战铁盐城排名第四的王家大少王禹澜，虽然以失败告终，但围观的江湖武者还未曾散去。
斗战台的左侧有一座酒楼屹立，二楼有着铁盐城的一些名宿高手，其中大部分都是王家的人。
站在横栏前一名四十岁许的短须朱袍男子笑道：“禹澜，不错，你的裂地拳已有你父亲七分火候，相信再过两年，你就有登上武斗榜的资格了。”
被他夸赞的王禹澜刚走上楼，他不过二十出头，年轻气盛，闻言毫不谦虚道：“任伯伯，我要的不是资格，两年后，我必登上九窍武斗榜！”膯
“禹澜，不得无礼！”朱袍男子身边的半百老者呵斥道，他是王禹澜的长辈王仲琮，“任兄，年轻人难免志得意满，让你见笑了。”
“年轻人嘛，哪有不气盛的，我等不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朱袍男子摆了摆手。
王仲琮正待再说几句客套话的时候，斗战台旁的江湖人士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快看啊，是‘追风剑’马明泽。”
“咦，那个年轻人是谁，看起来比马明泽还要小上几岁，居然敢挑战他？”
楼上名宿听到动静纷纷望了过去。
只见本是空旷的斗战台突然多了两个人。膯
两个持剑的年轻人。
南边的是身穿白衣，仪态从容，双眼有着强烈自信的马铭泽。
北边站着的自然是韩靖，他穿着一身青衫，肤色虽然白皙，但脸上棱角分明，看起来满是潇洒之意，却又不失阳刚之气。
“此子可有人识得？”朱袍男子任泰盛出声询问。
二楼上的名宿纷纷摇头，斗战台附近的围观群众议论纷纷，都想知道韩靖是谁。
“嘿，这小子好像不是我铁盐城的人，莫非是其他城来踢场子的？”有人猜测道。
“踢场子也得榜上有名，他完全是一个陌生面孔。”膯
“也对，莫非是刚出现的少年高手？”
“不错！”一道清亮的声音压过在场之人的议论声，“方才在醉得意酒楼，此人剑未出鞘，身形未动，单手一招打掉马家二少的剑，你们以为是他挑战追风剑？错了错了！是追风剑挑战的他！”
台下的嘈杂之声为之一滞，众人把目光转向话音传来的方向。
人群之外，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轻笑走来，他卖相不俗，清澈的眼神里隐含几分跳脱，腰间挎着一把长刀，不紧不慢的朝着人群走来，正是慢韩靖和马明泽一步的苏陌晨。
在他身后不远处，马明成的三叔马隆兴带着马家的侍从面无表情的走向此处，对于苏陌晨的话语，并未出声反驳。
“有点意思，敢挫马小二的面子，应该有些本事的，仲琮兄以为如何？”酒楼上的任泰盛轻轻勾起嘴角，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铁盐城三大家族向来是面和心不和，尤其是任家和马家，为争夺重要资源，时有纷争，都恨不得对方能够倒下。膯
“这个嘛，不好说，马小二未至九窍境，终是逊了一筹。”王仲琮拈着胡须道，“马明泽是货真价实的开了三窍丹田，那位少年既然敢登上斗战台，也不会差到哪去，待会打起来了就知道。”
“这位兄台，看来你是识得那位公子了？”人群中有人向苏陌晨询问道。
“然也。”苏陌晨摇头晃脑的道，“他刚下山不久，姓韩名靖，为人豪爽爱酒，一手剑法登堂入室，料敌先机，鬼神莫测，当真是酒剑风流，俊杰少年。”
站在台上的韩靖听到苏陌晨的吹嘘，眼神略微晃动，羞耻感与满足感并存。
快，多说几句，指不定我就不会尴尬……
马明泽察觉到韩靖片刻间的情绪波动，右手在刹那之间摸在了剑柄之上，“呛”，长剑出鞘一尺，一股笔直锋锐之气充塞开来，就好像是一条斑斓猛虎从山间一跃而出，死死盯住了韩靖。
台下的议论声再次为之一滞，这次是为马明泽拔剑的气势所惊。膯
到了九窍丹田境，功力深厚的程度、招式机变、乃至压箱底的杀招固然是决定比斗胜负的关键，但更为关键的是能不能占得先机。
所谓先机，精神、气势、心灵缺一不可。
精神若不够圆融有了破绽，那么气势必然受挫，容易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对方压制心灵，埋下失败的种子。
同时，气势和心灵也要足够强大，气势、心灵越强，给对方的压力越重，越能占得先机。
相比起来，往往诡秘邪恶的功法更容易勾动人的情绪，从而抢到先机。
当然，也有例外的奇功异法，以负面情绪、心灵漏洞为养料，负面情绪越强，心灵漏洞越大，他的战力反倒成倍的增长，不过，任何事物的利弊是相对的，这种奇功异法的隐患远比想象的要大。
果然是个高手！膯
韩靖眼中闪过兴奋之意，抛开活络的心思，精气神在刹那间集中在马明泽身上。
他周身真气股荡，煌煌如火，绵绵如织，气势节节拔高，一下子便驱散了锋锐之气的锁定。
马明泽目中神光微微晃动，显然是对韩靖片刻间摆脱精神压制有所惊讶，但他拔剑的动作未有丝毫停顿。
剑光闪动，如狂风嘶吼，他一出手便是狂风骤雨般的袭击。
马明泽脚下步伐几如残影，手中长剑抖动，一道道幽蓝剑气迅速扩散，在眨眼间形成遮天蔽日的剑网，层层叠叠，直压韩靖而来！
韩靖兀自岿然不动，面对着铺天盖地的剑光，宁静的犹如一座完全静寂的火山。
他在观察，他在等待。膯
他观察的是这狂风骤雨一剑的破绽，他等待的是最佳的出手时机。
独孤九剑旨在料敌机先，而太极拳则是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两种截然相悖的道理何尝不是一种天然的阴阳鱼图。
在笑傲世界闭关的半年，韩靖把两种武学精义结合，这是第一次使用出来。
心念电转间。
韩靖动了，长剑刺出，他的动作极其细微，看起来像是微不足道的刺了几下，但偏偏这几下动作快到少有人能看清。
“叮叮叮叮……”
数十次的碰撞响成一声，狂风骤雨在刹那间立时消散，马明泽的所有攻势全然落空！膯
“好剑法！”
二楼不少名宿双眼一亮，喃喃出声。
王禹澜靠近窗边，原本松开的左手紧握成拳，短短的两剑交锋，让他把方才得胜的骄傲化为凝重，这两人的剑法已经不能用初得火候来形容了，方才的任何一剑，都能稳压他的拳法！
叮叮叮叮！
双剑不断碰撞、交击，一青一白的影子在斗战台上战作一团。
第三十八章 崭露头角
仅是数句话的功夫，两人已拼了上百剑。
当当当当！
斗战台上剑气弥漫，锐气森森。
此刻，若是功力稍弱的人靠近斗战台三丈之地，会轻易的被无形剑气撕的粉碎。
白影往后跳跃，马明泽在空中现出身形，长剑一抖，重重剑影如旋风般飞舞，点点寒光在虚空中汇聚，无形剑气化为劲箭，一簇簇地，如同海底深处密密麻麻的游鱼，径直向韩靖身上多处要穴穿梭。
这些剑气，虚中藏实，实中化虚，每一道都蕴藏着多重变化，且无比锋锐，明明还未临身，就让韩靖生出一种肌肤被针扎的感觉。
要知道，韩靖他在笑傲世界将九阳真气的品质推至顶尖，凝聚出九窍丹田后，护体真气自动转化为护体神罡，加上肉壳再强一分，他的被动防御纵使比不上金钟罩最高境界，但相差的也不远。
同等境界，唯有品质相同的真气才能对他的防御产生威胁。
马明泽虽然开了三窍，但他真气的质量还是比韩靖浅薄，能以剑气刺激到韩靖体表有所反应，足以说明此招的不俗。
“破罡破体的剑气？能上榜单的人，果真没一个庸手。”
韩靖心中一动，经脉牵引体内真气，肌肤上的针刺之感立马消失，他手中长剑忽的挑起。
一抹亮丽的剑光随着青色的衣袖向上绽开，剑鸣之声犹如仙鹤长唳一般在空中响起，但剑身刺出去的速度，却比这清亮的剑啸之声更快！
破气式——
神而明之，存乎一心！
剑啸之声传入观战众人耳中之时，漫天连成一片的无形剑气好似被撕碎的纸屑一般散落开来，直令人目眩神迷。
“能破真气的剑法……”任泰盛、马隆兴、王仲琮等数位眼力不错的名宿看出了端倪。
这一剑还有后续，破开剑气的剑光带着雷霆之势，刺向马明泽右肩的破绽。
马明泽脸色微变，右肩往后坍缩，整个人如一直点水的蜻蜓，轻盈的往后掠了一丈，避开这一剑的锋芒。
韩靖长剑一指，人借剑势，如影随形，再次出现在马明泽身前，依旧直指破绽所在。
马明泽回剑防守，想要隔开韩靖这一刺，倘若他一退再退，破绽就会被无限放大，落败便是时间早晚的事。
但韩靖结合独孤、太极两种精义的剑法又岂是一般的防守能应对的？
一动一静，一阴一阳。
阴面为守，旨在摸清对方剑招、剑势、剑理。
阳面为攻，动则如雷霆震怒，一发不可收拾。
马明泽的剑招韩靖已看的七七八八，破开剑气的那一招起，主动权就已被韩靖所掌握。
一剑接着一剑，连绵如水，气势如虹，韩靖的每一剑都直指马明泽的破绽所在，每一剑都是不遗余力的进攻。
刺、挑、抹、撩，招招都贴合剑道精义，让疲于防守的马明泽眼皮狂跳，郁闷的几欲吐血。
一连二十四剑，马明泽没有一剑能够找到反攻的机会，他不想一退再退，却被韩靖的逼得一退再退，只觉对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破绽，而且自己任何的变招均被对方提前预判。
他自打习武以来，跟人比斗过数百次，其中不乏生死相斗，但这等憋闷的感觉从未有过。
“不行！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十招，我必然落败！”
马明泽强压下心头的憋闷之感，双臂间的窍穴丹田尽数勃发。
嗡！
只见他衣衫震荡，两股极强的真气从窍穴间透体而出。
须臾，整个斗战台掀起一阵迅捷狂风，风如利刃，刮在斗战台的奇石上发出铿锵之声，好似斧砍刀噼一般。
刹那间，马明泽似乎与周遭包裹的狂风融为了一体，风即是他，他即是风，所有破绽明灭不定，转瞬即逝，就连韩靖也把握不住，更不用说是料敌机先，制人于将发未发之际。
“催动了窍穴丹田的天人道技？”
韩靖瞬间有了明悟。
斗战台上，狂风再度加重，无形的风似乎有了实质，只听的呲呲数声，韩靖身上的衣衫宛如被无形之剑掠过，破开一道道的口子。
随即，无形之风所化的气剑，密如点鼓的斩在韩靖身上，砰砰作响。
“一剑凌风！”
马明泽暴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斩而下，虚空中狂风汇聚，一道磅礴的剑影自他背后一闪而逝，倏然暴烈的剑鸣声响起，宛如硕大的洪钟被震响，穿透力极强，令在场观战功力稍浅的人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
磅礴的剑影一闪而逝之时，韩靖轻吸了口气，右手一震，空气中似乎也起了一层涟漪，震荡的力量在他右手汇聚，随后尽数涌入剑身之中。
紧接着，他的长剑毫无征兆的一剑刺出。
道道涟漪升腾而起，几乎肉眼可见。
这一刺，仿佛是回放的慢动作一般，显得无比缓慢，若仔细观看，甚至能看出那涟漪在朝剑身上缓缓汇聚，吸纳着周遭游离的能量与生机。
而在马明泽眼中，看到的不止是这一剑的慢动作，还有一种大势，一种难以言喻的大势，仿佛天地间只此一剑。
一剑东来，万物可破。
这一剑之下，无形之风被吸纳，攻出去的无形剑气被吸纳，生机被吸纳，恍然间，马明泽这一剑也仿佛被吸纳了过去。
砰！
两剑相击。
璀璨夺目的剑光让不少观战之人伸手遮住眼帘。
嗡！
劲风四溢，向周遭扩散开来，吹得碎衣灰尘四处翻飞，飘飘洒洒。
马明泽虽是三窍丹田的好手，但无论从真气的品质和精纯度来说，他都逊色韩靖不少，韩靖的九阳真气经过两次淬炼，品质达至顶尖不说，且雄浑厚实，遇强则强，绵绵无穷。
即便马明泽动用了天人道技，但他领悟的只是皮毛，看起来声势骇人，实则发挥出来的威力有限。
这一记对轰之下，双方都没有后退一步，看起来似乎平分秋色，但下一刻，韩靖却先撤回长剑，顺势斜撩，劲风迅疾。
匆忙之间，马明泽只能回剑一架。
当！
马明泽双臂一震，长剑荡开，比起力量，他依旧逊色于韩靖。
中门一开，韩靖的剑锋得势不饶人，一贴而进，悬停在马明泽面前。
“承让。”
“是我败了。”相比起马小二，马明泽的风度更像是长兄，洒脱的还剑入鞘，大方认输。
旁观众人这才从精彩的比斗余韵中清醒过来。
紧紧盯着场中的马明成，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老五居然败了。”
马泰卓叹了一口气道：“一连二十四剑，剑剑被人压制，导致明泽的心灵气势被夺，他倘若在第十剑之前使出‘一剑凌风’，未必不能逼出那小子的真正实力。”
“什么？”马明成吃惊的回过头来，“三叔，你是说这人还未使出全力？他有这么厉害？”
马泰卓微微皱眉道：“你怀疑我的眼力。”
“不是，三叔。”马明成连忙摇头，低声滴咕道，“那我马家的面子岂不是白丢了。”
“哼。”马泰卓冷笑一声，“明成，不要在三叔面前耍你的小心眼，你不就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吗？但我告诉你，此事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一定让大哥关你三年。”
马明泽缩了缩脖子：“我不敢的，三叔，那……那就不管他了吗？”
马泰卓双眼微眯道：“此事我自有计较。”
“是。”
第三十九章 天香楼
另一边，衙门方向的一处高台之上站着两名男子。
其中一人身穿黑色便服，脸上留着短须，看起来约莫四十余岁，另一人身穿捕快衣服，面目年轻，站在中年男子身后半步的位置。
“剑法造诣很高啊。”铜牌捕头周佐望着斗战台的方向沉吟片刻道，“小江，你派人暗中查探一下此人，能摸清来历最好，就算摸不清，也得对他的行踪有所掌握。”
“是。”捕快冯晓江轻声应和，“头儿，那件事捕风司那边又下了御令，需不需要派人调查一番？”
周佐轻微摇头道：“有这个必要吗？他们找了大半年都找不出来的人，我们何必浪费人力，嗯，还跟之前一样，张榜应付应付就行。”
“明白。”冯晓江点头道，“头儿，你说那小子是消失了吗？捕风司那么折腾都没个结果。”
“这谁知道，没准那小子背后有高人指点。”周佐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反正不关我们的事，只要铁盐城的治安不出问题，谁都不能挑我们的刺。”
“是。”
斗战台上。
马明泽同韩靖叙话，言谈之间，他满心佩服韩靖剑法玄妙，令自己获益颇多，并且约定两年之后，登台武会再战。
登台武会？
韩靖压下心中的好奇，点头应下。
“明泽，我们走。”马泰卓的声音适时传来。
“是，三叔。”马明泽回应一声，对韩靖道，“韩公子，就这么说定了，两年之后，登台武会，你我再一决雌雄。”
出于礼貌，韩靖再度点头。
马家人离去后，现场的气氛立马高涨起来，纷纷议论方才一战的精彩之处。
苏陌晨朝韩靖招了招手，传音入密道：“韩兄，此地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另觅良地。”随后指了指方向，一个纵跃，跳离人群。
韩靖会意过来，脚下一点，如一缕轻烟穿梭过人海，跟在苏陌晨身后。
斗战台上的两位正主先后离去，却影响不了周遭热闹的议论氛围，江湖就是如此，强者不仅会得到意料之外的尊重，还会有人无偿为你摇旗呐喊。
韩靖剑败马家麒麟子的消息随着众人的议论，在铁盐城里火速传开，他的名头也随之水涨船高，得益于苏陌晨言及他酒剑风流，已有好事者为他取了绰号——剑豪！
作为当事人的韩靖，还不清楚自己多了这么一个外号。
他现在正和苏陌晨站在离天香楼不远处的街道上。
天香楼的全名叫国色天香楼，在青国，能叫国色天香楼的只有一家，就是地处京城的总楼。
其他地方的分楼，都只能叫天香楼。
铁盐城的天香楼并不算大，但却也无愧于天香楼的名头，自它建成之日起，便吊打铁盐城的里的所有风月场所。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尤其像灰色地带的生意，争斗起来往往不择手段，但天香楼的背后站的是欢喜派，作为青国武道大宗之一，它都没有用强，别人又岂敢妄动？
于是乎，凡是有天香楼驻进的城池，城里的其他风月场所便不得不提高自身的质量与水平。
这倒造福了城内的一众风流人士。
韩靖进入铁盐城的时候，本就是申时时分，到现在几场事情下来，时间已经接近了黄昏。
此刻，天光还未完全暗淡，但天香楼门前三对高挂的灯笼已经朦胧的亮起红光了。
各式各样的人呼朋唤友，在天香楼门前穿梭，阁楼里传来丝竹管弦的声音，音色清越，又带着几分撩人心魄的遐思。
“原来这便是天香楼。”韩靖似笑非笑的看着苏陌晨，“难怪苏兄那么急不可耐。”
“哈哈，也没有，我就是……”苏陌晨的眼神里带着一闪而过的促狭，向来跳脱的他竟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
末了，他向韩靖凑近了一步，低声道，“韩兄你不老实啊，我以为你同我一样在山中修炼，不近女色，现在看来，你一派淡然，像是早就来过烟花柳巷之地。”
“食色性也，何必拘束。”韩靖淡淡一笑，“走吧。”
“走。”
才堪堪靠近，一股奇异的香气就扑鼻而来，让人体内不禁升起一股燥热之气。
“略带迷情的焚香。”
韩靖闻香识药，这点微末伎俩，对于百毒不侵的他来说毫无作用。
苏陌晨也仅仅是在片刻间呼吸略为加重，眨眼间便恢复了正常，足见功力深厚，非是常人。
“二位爷，里边请！”院门口的小厮热情的笑着，躬身相迎，殷勤的指着方向。
韩靖和苏陌晨轻轻点头，跨入院门，走过半长不长的回廊，鼎沸的人声霍然入耳。
大堂里。
许多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的相拥相抱，女子的撒娇声、娇笑声、劝酒声，男子的呵斥声、大笑声混合在一起，尽皆无所顾忌，配合着室内挂着各色半浅不浅的灯光，一副狂欢极乐的气息扑面而来。
饶是韩靖活了两世，见此情形，也有些目瞪口呆。
苏陌晨更不用说了，向往与嫌弃的情绪先后在他眼里闪过，嘴里还在嘀咕：“都是些庸脂俗粉……”
“哟，两位公子，二位看起来可面生的很，想来是第一次来我们天香楼咯？”一个中年妇人施施然走了过来，她衣着华丽，淡施薄粉，轻摇纸扇，虽是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脆生笑看着韩靖两人，“妾身姓杨，两位请随我来。”
韩靖见这老板娘步伐轻巧，一双流水般的眸子深处藏着神光，显然身具不俗的武功。
“好一个天香楼，果然不是寻常的烟花之地。”
他同苏陌晨对视一眼，跟随在这中年妇人身后上了二楼。
“想来两位公子不是铁盐城的人吧？”中年妇人回首一笑，眼中水光流转，“不知道两位公子对什么样的姑娘感兴趣，不妨跟妾身说说。”
苏陌晨只觉这中年妇人的眸子有勾魂夺魄之感，心中没来由的一慌，侧目看向韩靖。
韩靖到底是经过人事的，坦然一笑道：“当然是你这楼里最好的姑娘。”
抱歉，迟来的交代
谢谢支持过这本小说的各位老爷，西柚在此行个大礼，这本书没能继续往下写，实在是对不起。
之所以进宫了，是因为家中出了大的变故，最爱我的父亲病逝，家里的担子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生活容不得我有半点喘息，一直到年底才好了点。
前些日子再回头看自己这本书的时候，想法和感觉都不在了，写了几章，完全不对味，已经没法继续写了。
于是决定开本新书，一样是诸天武侠，也换了个马甲，北风剪雨，书的名字叫《诸天武道我为峰》，如果有喜欢西柚文风的老爷可以移步看看，或者因咱太监去骂两声也行，毕竟这本书咱是真的切了。
另外，新的一年，祝愿各位身体健康平安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