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
有些苦恼,试水推拉胯的一批,估计也就等上架之前会有个蚊子推。
只能怪我故事写得不太行吧。
丧气是有点丧气的。
不过,我还是会好好完成这本书。
希望在追这本书的书友继续追读,推荐一下,有不太好的地方,可以指出来。
西柚在此拜谢。
第三十一章 赠礼
不知过了多久。
温柔细腻的声音传入韩靖耳中。
“韩靖,你该吃药了。”一位年轻娇小的白衣护士在韩靖床边轻声道。
嗯?
韩靖蓦然睁开双眼,鼻间有着插了许久的氧气管,干瘦可见骨头的左手打着点滴,头顶上是苍白的墙面,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人绝望。
我不是死了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梦。
不,绝不!
韩靖像极了溺水的人,满脸痛苦的挣扎,心中再一次被未知的恐惧支配,大吼出声——
韩靖猛然翻身坐起,身上单薄的内衫已被汗水完全浸透,头顶是杂色的幔帐,房间里燃着灯烛,屋内摆设极其简单。
一张放着茶壶的四方桌,桌上还有他之前背着的灰色包裹,桌边靠着争锋。
在感受到左边肩头传来一阵阵真实的痛感后,韩靖苦笑一声:“原来是在做梦,真要再来一次的话,我心态肯定得崩。”
“不对,我衣服被脱了的话……”
韩靖大惊失色,忙掀起被子观察。
“还好,还好,不然我怕是要尴尬死。”
他松了一口气,外裤还在,还是之前的那条,幸亏解大哥是丐帮的,还是大老爷们,对卫生这方面没有太过讲究,真要扒了裤子的话,那我……
“吱呀。”
房门从外面推开。
解风和一位气质干练,留着长须的老者走了进来。
“韩小兄弟,你终于醒了。”解风的笑声很是爽朗,非常自然,没有同情和疑惑。
“解大哥。”韩靖叫了一声,观其言行,心中大定,解风并没有发现什么,他推开被子,想要站起身来行礼。
解风连忙走到床边阻止:“韩小兄弟,你我之间,何须客气,况且你伤势还未痊愈,静卧为宜。”
“我听解大哥的。”韩靖微微一笑,心里不胜感激,“解大哥,多亏了你,我这次才能逃脱魔抓,幸免于难。”
解风道:“你要谢的不是我,而是江长老。”
说着,他身子微侧,给韩靖介绍起那位八字胡的老者,“这是我丐帮的传功长老江墨天,是江长老的徒弟给他汇报,青海一枭和日月神教中人要围猎与你,江长老同我一讲,我便知情况不妙,连夜从衡阳赶了过来。”
韩靖抱拳一礼:“多谢江长老,多谢解大哥。”
“哈哈,不必多礼,韩兄弟是帮主的朋友,便是我江某人的朋友。”江墨天摆手笑道,“况且,韩兄弟年纪轻轻,令恶贼田伯光伏诛,侠名传遍江湖,我江某人平生最是欣赏这等少年英雄。”
“江长老羞煞我了。”韩靖轻松接住话,“同江长老和解大哥比起来,小子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好,有本事而不骄,何愁不成大器!”
“哈哈,你们两个,好了,韩小兄弟,你现在感觉如何?”解风笑着问道。
韩靖闭上眼睛仔细感知。
他挨了季常启两掌,一掌让他《金钟罩》破功,另一掌不仅让他左手脱臼,同时让他的内伤再度加重,即便有着还真丹的缓冲,但没有五六天以上,他的内伤决计好不了。
现在,韩靖感知到内伤已好了七成,再修养调息一两日,便能痊愈。
这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随即,他睁开双眼,望向解风:“解大哥,你为我疗伤……”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解风止住韩靖下面的话,“对了,那日是什么情况,我能推测到你斩了魔教中人,嵩山派的那几人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韩靖整理了一下思绪,把那日的情况一一道来。
两人听完,解风当先骂了一句:“恬不知耻!图谋别人的东西本就是强盗行径,还让人偷袭,太不要脸了!
左冷禅近年来所作所为绝非正道,结交歪门邪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哎,连少林寺也不愿与其正面冲突,让他坐大,绝非好事。”
江墨天拈须点头:“不错,嵩山派现在越来越霸道,明面上除了少林、武当能压他一头,我丐帮已不被他放在眼里,近来,左冷禅有所动作,我瞧他所图非小。”
听着两人的言语,韩靖心中微震,他对嵩山派的势力和影响,还是低估了,等等,我在这里不会给解大哥带来什么麻烦吧?
可直接问的话,会让解大哥脸面过不去。要不等伤好的差不多,找个借口离开?
解风是到底是一帮之主,不说八面玲珑,但也称得上心思灵巧,他见韩靖眼神有异,念及方才跟江长老的谈话,立马想道这话会让韩靖多想,当即开口道:“韩小兄弟,这是我丐帮分舵,你在此好好养伤,不必有任何顾虑,嵩山派是强,但同我丐帮比起来,不过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话都到这个份上,韩靖自然不能伤了解风的颜面,笑着转移话题:“那是自然,解大哥,我肚子饿的有点发慌。”
“哈哈,肯定得饿。”解风大笑道,“你昏迷了整整两天,我刚已让人熬粥去了,你肚子空了两天,不能大吃,得先喝喝粥润润,等明天,咱们好吃好喝,大醉一场。”
什么?我竟然昏迷两天?
韩靖略微一怔,答应道:“好!”
“那你先休息,韩小兄弟,我和左长老还有帮务需要处理。”
江墨天朝韩靖拱手:“韩兄弟好好养伤,咱们明日不醉不归。”
“嗯,不醉不归。”
两人转身就要走出房间的时候,韩靖忽然出声:“等等,解大哥。”
解风回过头来:“韩小兄弟,还有何事?”
韩靖笑道:“解大哥,我刚想起来,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本来想的是咱们在衡阳相遇了再说,没想到直接赶趟了。”
“哈哈。”解风大笑转身,兴趣盎然,“那我倒要看看你要送我什么。”
韩靖右手指向四方桌:“麻烦解大哥把桌上的包裹拿过来。”
解风颔首,快步如风,把包裹递到韩靖面前。
韩靖伸手接过,灰色包裹的缠节半分没动,他暗暗点头,把包裹打开,取出一本皱巴巴,封面是淡黄色的秘籍:“解大哥,这本是轻功秘籍《万里独行》,是我从田伯光身上得到的,很有独到之处,值得一练,呐,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第三十二章 神秘奖励,宴无好宴
解风脸上的笑容顿住,连连摆手:“这可不行,韩小兄弟,无功不受禄,你快快收回去。”
“解大哥,我是想做件好事,希望解大哥下次追贼,手到擒来,不受轻功的拖累,这样,对小子我来说岂非也沾了光?”韩靖双手抬着秘籍,言辞诚恳,笑容真挚。
别人待他如朋,他自然真心为友。
送给解风《万里独行》并非临时起意,自拿到这本秘籍之初,他就有此想法。
况且,他入笑傲以来,认识的人不多,解风对他胃口不说,这次又救他于水火之中,恩怨分明向来是韩靖做人的准则。
“这……”
“帮主,韩兄弟一番心意,你应该收下才是。”江墨天劝言道。
“好,再不收就是我矫情了。”解风接下秘籍,坦然道,“韩小兄弟,你有心了。”
韩靖微微一笑:“解大哥快去处理帮务,别耽搁了咱们明日的畅饮之约。”
“定然不会!”
解风朗声大笑,带着愉悦的心情同江墨天出了房门。
韩靖目送两人远去,脑海闪过一丝念头,眼前黑字浮现:
姓名:韩靖
武道境界:纳气(不入流)
武技:辟邪剑法(83%)
逐风步(84%)
青城玄功【松风剑法、青字九打(缺陆)、青玄点穴、鹤纵步、摧心掌、袖里乾坤】(整体进度51%)
万里独行(50%)
金钟罩(1%)【破功】
战力:虚弱(50—78)
返回时限:432小时。
“432小时,也就是说还有近18天的时间,我养伤还要个两天,嗯,那16日后我就要返回天华星,得想办法让武功再进一步,最好能整点易容术。”
韩靖正思忖着,屋外传来敲门声。
“韩少侠,帮助吩咐我熬的粥好了,能进来吗?”
“请进。”
房门被推开,一位年轻的丐帮弟子端着褐色瓷碗走了进来,他把粥和腌菜放在桌上:“韩少侠,您慢用,我就在外院,有什么招呼一声就是。”
“好,多谢你了。”
那丐帮弟子笑了笑,关上房门。
韩靖推开被子,从包裹里取出外套,披在身上,下床来到桌前,端起粥碗,吹了吹气,饮下一大口,满口的米香顿时让饥饿的肠胃一暖。
“真舒坦。”
韩靖就着腌菜吸吸溜溜的把粥喝完,提起桌边的争锋,正要细细擦拭一般,一道福至心灵的消息在脑海里闪现,随即眼前一黑。
名传江湖已达成,奖励即将发放。
嗯?
丐帮衡阳分舵,议事堂。
解风同江墨天安排好诸项事宜,正坐着闲聊。
解风饮下一口茶,道:“老江,你觉得韩小兄弟如何?”
江墨天沉稳的眼眸转了一圈,拈须道:“他年纪轻轻,心性极好,剑法如此高超,身上却没有半分傲气,为人还懂得知恩图报,说话也中听,我那弟子同他比起来,判若云泥,真不知是什么样的高人能调教出这样的弟子!”
“不错。”解风放下茶杯,目光满是感叹,“我在他这个年纪,愣的只晓得喝酒干仗,炫耀斗狠,心性是远远不如啊。”
“哪里的话,帮主是一代人杰,不然老帮主也不会把整个丐帮托付给你。”江墨天语气顿了顿,又道,“韩兄弟别的都好,就是太年轻气盛,他杀余沧海没什么,本就是世仇,余沧海又技不如人,死了也白死,但他让其弟子四处宣扬此事还是过了,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哈哈,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解风笑了一声,“换我年轻时,有此实力,可能比他还狂。”
“倒也是。”江墨天摇头轻笑,扫视了一眼四周,俯过身子,低声道,“帮主,你问这话的意思是?”
解风正色道:“他与我有约在先,解决掉田伯光,我答应他一件不违背道义的事情。我尚未履约,韩小兄弟却把我的事和话放在心上,赠我秘籍,此等情义不好还啊。”
江墨天点点头:“确实不好还,太一般的东西分量不够,不知道这韩兄弟喜欢什么?帮主可从这方面下手。”
“喜欢什么?”解风沉吟片刻,回想起两人初次相见的情形,眼中顿时有了然之色,“我知道了。”
“报,帮主,弟子有事禀报。”一位从外厅过来的五袋弟子,恭敬的站在门外。
“进来吧,崔平。”
解风和江墨天各自坐正身姿,直视那名五袋弟子。
这名五袋弟子年近三十岁,中等身材,肤色黢黑,全名何崔平。
“帮主,江长老。”何崔平快步进入厅中,弯腰行礼,态度谦恭。
“不必多礼。”解风笑容温和,“何事?”
何崔平没有犹疑,开口道:“禀帮主,嵩山派大阴阳手乐厚在醉仙居酒楼设宴,派其大弟子前来请帮主与传功长老赴宴,还有掌砵长老的徒弟李倓也跟在一起,听他说,执法长老和掌砵长老都在。”
解风脸上的笑容顿住:“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
解风目送何崔平离去,望向江长老道:“看来,来者不善。”
江墨天皱起眉头:“帮主,郑长老和褚长老同嵩山走的太近了些,不得不防。”
“唉。”解风声线低沉,“因为我那两个不成器的犬子,郑长老对我有所不满,这是我私节有亏,没什么好说的,褚长老是我帮资历最老的长者,我一向很敬重他,我相信这二位哪怕同嵩山走的近,但心还属我丐帮。”
“即便如此,还是要防备一些。”江墨天劝道,“我看他们这次,一定是冲着韩兄弟来的,陶村林那一战,韩兄弟先杀魔教长老,再斩嵩山十三太保,这等辉煌的战绩传遍江湖,让韩兄弟公子剑的名头愈发响亮。
不过也有部分人唱反调,说韩兄弟勾结日月神教,残害正道义士,我看就是左冷禅在暗中搞鬼,若非咱们丐帮还有些名声,那些人就该找上门要人了!”
“我省的。”解风点点头,“走吧,老江,倒要看看他左冷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了,多安排几名弟子在韩小兄弟住的院子看护,他伤势未愈,以防‘有心人’作祟。”
“好,我马上去。”
第三十三章 天人道技,劫道死敌
半刻钟后。
解风同江墨天一起出了分舵,前往醉仙居赴宴。
此时,天黑尚不足一个时辰,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还有晚上兜售零嘴、热汤的小商贩,颇为热闹。
在解风和江墨天出了分舵的那一刻,一个蹲在这条街角不起眼位置的中年汉子,霍然抬起头,他的眼中露出狂喜之色。
他穿着灰袍,一头长发黑白相间,脸上胡子拉茬,半边脸上还贴着一剂膏药,让人难以辨出形貌,只是那一双细眼有些突兀。
倘若韩靖在此地,看见那双细眼,绝对能够瞧出,这人便是黑吃黑功亏一篑的“青海一枭”季常启。
“终于,老天终于站在我这一边!辟邪剑谱!”季常启右手拳头紧握。
那日,解风以降龙十八掌将他击伤,他自知不是其对手,悄然退走。
可退一步越想越气,他违背左冷禅的命令,还杀了卜沉和沙天江,以左冷禅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再想到自己师傅冷酷暴烈的手段,他不禁心神惴惴。
一日不得到辟邪剑谱,他将一日不得安宁。
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煮熟的鸭子竟然飞走了,他怎么甘心的了?
季常启可不想一辈子东躲西cang,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是以,他在衡阳丐帮分舵附近,改头换面待了整整两日,就是为了寻找机会带走受伤的韩靖。
“那小子伤势很重,才两天时间,绝对不足以恢复伤势,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绝对不能让他飞了!”
季常启目送着解风和江墨天身形消失在长街上,他转身踏入一处暗巷,轻身一纵,上了屋顶,悄悄然往丐帮分舵内摸去。
……
屋内。
韩靖眼前一黑,深渊般的浪潮将他迅速吞没。
有一刹那间的恍惚袭来。
恍惚之后,韩靖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漆黑的空间内,周围黑洞洞一片,没有任何光华,伸手不见五指,四下阒寂,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又是如此神秘,我现在这是在哪?”
下一刻,他的心灵里浮现一道道信息。
“传道空间。”
“笑傲世界名动江湖已达成。”
“奖励如下:
一、天元淬体半分钟。
二、目光如炬(天人道技)。
【目光如炬(可提升)】
主动(极眼之能):5%的几率能获悉他人招数中的致命破绽,持续时间10秒,每日限用两次。
被动(防劫道心):对劫道死敌在一定范围内感知。劫道死敌等同。
一分钟后,将进行淬体。”
接受完这些信息,韩靖一直疑惑的问题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之前穿越到笑傲江湖他便知道其中不简单。
只因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你。
自己既然被某种东西选中,一定对其有一定的价值,或者说自己的未来被投资了,仅仅是游戏的话,没必要把自己折腾着穿梭诸界。
接受完这些信息。
韩靖在这些信息中明了出三个极为重要的关键词:“传道空间、天人道技、劫道死敌。”
这三个关键词,字面意思都容易理解,这让韩靖有所猜测。
“我既然在传道空间里,那么我的身份可以说是被挑中的传道者?传武?不太对,我貌似是到其他世界偷武,偷武再传武?狗屁不通……
天人道技,能堪破招数致命弱点,堪称神技,不过5%的几率好低啊,一天用两次,怕是得欧皇附体才能使出来,这不跟段誉用六脉神剑差不多。
有就不错了,咱不能得陇望蜀,天人是什么呢?是天华星的武学境界?还是说其他的人种?算了,信息太少,不瞎猜了。
劫道死敌,我虽然不太明白劫道的意思,但死敌二字,不死不休,必然与我对立,难道说,这将是我在主世界中面临的考验?”
还未等韩靖想出所以然。
他手中的争锋不受其控制的掉落在地。
一种神秘力量托举起韩靖,使得他整个人漂浮在空中。
紧接着,黑暗一片的空间突然萌生出许许多都金色的光点,这些光点像是有生命一般,飞速游向韩靖,将韩靖体表完全附着,让他变成了金色的光人。
下一秒,金光刺入韩靖体内,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边剧痛。
韩靖只觉得身上无一处不疼,就像是每一寸的肌肉都在被刀剐一样,疼痛程度绝不亚于上一辈子的癌痛。
他的全身上下的肉体组织都似乎在被肢解,重组,循环往复。
他双拳紧握,动弹不得,咬着牙齿嘴里发出忍痛的低声嘶吼。同时保持着绝对清醒,想要感受身体上的变化。
但除了剧痛,什么也感受不到。
很快过去了二十秒,那种强烈的凌迟之痛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散布全身,就像是全身心的置入温泉一般,暖洋洋的,舒服的想让人叫出声来。
十秒后,韩靖体表的金光逐渐变得暗淡,于刹那间消散,暖洋洋的舒适感随即退却,韩靖安稳的落在地面。
他轻轻跳了跳,握紧拳头,挥舞了几下,带起一阵风声。
韩靖只觉得浑身精力澎湃,肉身的力量比先前大了许多,虽然不知道具体涨了多少,但以他的估计,起码涨了之前力量的一半。
至于内伤和左边肩头的外伤,俱都在金光的淬炼中痊愈。
然后,韩靖使劲锤了捶身上的一些部位,结实的击打声并未让他感受到半点疼痛。
“防御也提高了不少,三流的外功绝对伤不了我,天元淬体,好东西啊!这还只是炼了我半分钟,若是炼上一小时,会怎样?”
韩靖小小的幻想了一下,实力的提升让他有些欣喜,对于从阜阳城的牢狱里逃出又多了一分把握。
欣喜之余,韩靖想到“神秘力量”与他交流,每次都是玄之又玄的让其心底明悟,这到底是“神秘力量”的一种功效,还是说有根本有东西在操控?
为了验证猜想。
韩靖蹲下身子,四处瞎摸,把掉落在地的争锋握在手中,站立起来,朗声道:“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第三十四章 怀疑人生,一枭之死
时间来到十分钟前。
季常启从房顶上摸进丐帮分舵,他在暗中抓了两名丐帮弟子,以折磨人的点穴手法拷问出韩靖的下落,随手灭口。
顺道扒了其中一人的衣衫,这名被灭口的丐帮弟子与他身形相差仿佛,老远瞧见,根本看不出端倪。
借着夜色,他装作有事的样子来到韩靖所住的院落。
那三名守卫的丐帮弟子刚出声叫住他,便被季常启突施辣手,一一杀害。
季常启咬着牙狞笑,带着激动又残忍的快意推开房门。
“小杂种,你准备……人呢?”
季常启的狰狞的笑意顿在脸上,一双细眼左右扫视,恨不得把房间里每一寸的空间都看透。
但偏偏他最想见到的韩靖,如同人间蒸发,半点踪迹也瞧不见。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两人说的话完全对的上,他怎么可能不在房中?”
季常启发疯一般扑进房中,掀开被子,没有人,低头看床底,没有人,再去看窗户,是从里面反锁着的。
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推开门前,他甚至都想好了如何折磨韩靖,让其乖乖说出《辟邪剑谱》的情景。
推开门后,人不见了,一切成空。
这种落差,让他颓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咦?
桌上有碗,还有包裹!
季常启伸手去摸向碗底,尚有余温,包裹还在,里面会不会有剑法秘籍?
季常启眼底泛起一丝激动,扯开包裹,里面除了银两、衣物,以及一些瓶瓶罐罐再无其他。
“韩靖,你到底在哪?!”季常启心中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宣告破灭,他握紧拳头,骨节咔咔作响,愤怒低吼,“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不应该啊……”
韩靖在传道空间嘀咕了一句。
他尝试着用意念或是行动想与“此物”交流,可任凭他怎么呼唤,“此物”没有一点反应。
这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看来,我目前还是被动的一方。
韩靖叹了一口气,心中想道:“无论将来如何,至少此时此刻,你是在帮我,给了我活下去的能力与希望,谢谢你。”
下一刻,熟悉的眩晕感袭来,韩靖眼前出现光亮,他回到了那间房里,还在桌前。
门是开着的,桌上的包裹散乱不堪,门外站着一名丐帮弟子,躬着背,耷拉着肩,背影看起来十分萧索、失落。
莫不是丐帮有人想要图谋《辟邪剑谱》?
韩靖皱起眉头:“你是谁?为何闯入我的房中?”
那名丐帮弟子身形一颤,似是受了惊吓,霍然转身,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语气道:“你他妈是人是鬼?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青海一枭!”韩靖目光一凝,拔剑出鞘,“你还敢找上门来?”
季常启瞧着凭空出现的韩靖,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但随即他瞧见韩靖的影子在灯火下摇曳,心中胆气立起:“不是鬼怪,他刚才一定是玩了什么江湖把戏,管他怎么出来,《辟邪剑谱》近在眼前,决对不能放弃,这小畜生伤势未愈,必然是虚张声势。”
他内心方定,一个闪身,掠向屋中,双手真气充沛,“五行颠倒手”一出便是杀招,但见漫天掌影,如穿花蝴蝶,层层叠叠,朝着韩靖拍来。
韩靖不慌不忙,争锋在他手中化作一道光影,连连疾刺,明明是后手出剑,可剑影却完全压住了密密麻麻的掌影。
嗤。
血线飚落。
季常启这一式“水火齐扬”却是被韩靖破开,争锋在其左臂留下一道寸许长的豁口。
一招相交,高下立判。
“怎么可能!?”季常启吃惊到怀疑人生,内心直骂娘,“他的伤势怎么可能好?我是不是见鬼了!”
本来季常启不至于如此不济,但奈何他本身掌伤未愈,一身实力,只剩八成。再加上韩靖的消失和出现太过诡异,他看似说服了自己,实则心中还有怯惧,实力再降三分。
而韩靖伤势痊愈不说,功力还有增长,全力以赴,剑出随心,自然就在一招间决定了输赢。
韩靖一剑得手之后,剑出如风,更不饶人,一道道剑影不循常理,忽的削向左肩,实际上却刺向右腿,明明是挑向中门的一剑,偏偏削掉了季常启一缕长发,还在其脸上留下一道剑痕。
季常启又惊又怒又俱,越打越是慌神,心中竟然生出逃跑之意。
但韩靖又怎会给他机会。
他右臂轻轻一弯,带动手中争锋,剑尖破空而去,一瞬间锋如寒光,剑速猛然激增三分,笼罩住季常启上半身多处要害。
季常启那里敢直面剑锋,依靠轻身步伐,连连闪躲。
可越躲破绽越多,当他眼中只有剑锋的时候,剑招的诸般变化便愈发凌乱,无迹可寻。
韩靖再出数剑,剑锋上的寒意让季常启冷汗涔涔。
季常启好不容易拍开划向他双眼的这一剑,还没来得及庆幸,右边肩头已传来一阵剧痛。
争锋入肉,一划而上。
季常启整只右臂被切了下来。
“啊!”
他惨叫一声,神情痛苦,生死攸关之际,他强忍剧痛,脚下步伐不乱,疾退而走,转身往外逃去。
韩靖怎会放过他,脚踩逐风步,影随身走,顺势一剑,斜撩向他的头顶。
季常启头也不回,左手往后一抖,一把“青梭”如一阵细雨密密麻麻穿向韩靖。
韩靖早有防备,手中争锋如风轮一般极速旋转,一阵“叮叮叮”的声音响起,“青梭”一颗不落的坠落在地。
季常启刚跑到院落,正要纵身飞上房顶之时,背后剑鸣之声一闪而没,他的脚后跟传来不下于断臂的剧痛,登时倒在地上,难以站立。
原来是韩靖一剑斩断了他双脚的脚键。
还不等他挣扎起身,韩靖用剑锋刺进季常启“玉枕穴”上,令其当场暴亡。
鉴于卜沉的前科,韩靖索性再补了几剑,让季常启死的不能再死。
收回争锋,韩靖扫视了一眼院落,见到那三名丐帮弟子的尸身,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走到那三人尸身前,鞠了一躬:“三位兄弟,你们因我而死,我能做的便是手刃贼人,为你们报仇,三位安心去吧。”
第三十五章 顿悟妙法,传功降龙
当晚,解风和江墨天赴宴归来,知晓此事,痛心不已,亲自为死去五名弟子进行火化葬礼。
又过一日。
这天清早,天色灰蒙蒙的,一副要下雨的模样。
韩靖打坐了一夜,练习内功,伤势恢复之后,他于昨夜终于让破功的《金钟罩》恢复至第一层的功力。
功成之后,他发现这股内力比先前还要坚韧、纯粹数分,这令韩靖十分讶异,他不知道这是“天元淬体”带来的效果,还是说重新凝练《金钟罩》真气的缘故。
不过,韩靖并不打算验证他的猜想。
这两个原因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无法操控、重复。
“天元淬体”可能还有一定的机会,但破功的滋味并不好受,而且有极大的危险。
要知道,他第一次习得《金钟罩》内功,数个时辰便已领会第一层。
这次重新凝练这股真气,花费了整整两倍时间,还是在“天元淬体”恢复了损伤经脉的前提下。
若是光凭自身修复,非得半个月以上不可。
韩靖洗漱完毕,提起争锋,正准备去院落里练剑的时候,敲门恰好响起。
他打开房门。
解风正站在门外,腰间挎着新的黄色酒葫芦,脸含笑意的看着他。
“韩小兄弟,走,陪我去个地方。”
“没问题。”韩靖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出了分舵,来到街上,清新而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
除了菜农和贩卖早点的小商贩在街边早早摆摊,行人零零落落,大都还在睡觉。
解风抬手,指着北边道:“韩小兄弟,那边是出城的方向,出城后二十余里,有一片青林,咱们比比脚力,看谁先到那处林子如何?”
韩靖笑道:“有何不可。”
“那好,咱们就以‘万里独行’这门轻功相较,长者为先,为兄先走一步了。”解风哈哈一笑,脚下发力,已迈出好几米远。
“解大哥还耍赖皮。”韩靖戏言一句,跟随其后,步伐轻灵,几个纵跃间,便离解风不足半米。
“好小子。”
解风赞叹一声,催动内力,奔行间呼啸声大起,这门轻功居然被他使出了几分霸气。
韩靖不甘落后,奋力急追,他的步子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却十分潇洒灵动。
两人一前一后,一追一赶,几个呼吸间,背影已消失在长街尽头。
观望的人纷纷收回目光,眼里有几分羡慕,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踏踏实实的做着谋生的活计。
不多时。
两人奔行出了衡阳城。
由于是雾天,城外山林若隐若现,道路旁草色翠绿,叶子上染了几滴甘露,显得幽静而俏皮。
不过,韩靖和解风显然没有欣赏景色的心思,各自使出全力,往前奔行。
韩靖只觉得耳畔呼呼风声吹过,眼角余光能见到景物飞速往后倒退,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之感:“这是听到的,看到的,但风是什么呢?我往前赶,风打在我脸上,它看不见,摸不着,不就是空吗?”
“对,《万里独行》最后一层‘空’,不就是让人如风一样,自由自在,从心所欲,不再执着于催动内力和步伐提升速度,心无所执,意无所念,凭身体的本能随风前行。”
韩靖想到此处,心中已无输赢的念头,身在前进,意和心俱都浮在身上,感知每一步、一跃的律动。
悄然间,他轻功的速度立马提升了一个档次。
原本他的解风是并排而行,下一秒,他身形已在解风之前,眨眼的功夫,解风便落下一丈远。
没多久,解风竟只能瞧见他的背影。
“他这是……顿悟了!”解风错愕了一下,又开怀大笑,为韩靖高兴,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好一个‘公子剑’,公子如玉人无双啊!”
等到解风赶到青林时,韩靖已悠然的在林前等他。
解风来到近前:“恭喜啊,韩小兄弟,轻功再上一层楼,恐怕现在能追上你的人已经不多了。”
韩靖谦虚笑道:“还是沾了解大哥的光,若不是解大哥喊我出来一观衡阳山景,我怕是需要很久很久才能领悟《万里独行》最后一层‘空’之境。”
“哈哈,你说话我爱听。”解风顺手取下酒葫芦,“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又把酒葫芦甩给韩靖道,“你尝尝。”
韩靖接过即饮,醇香清甜的酒液入喉,佐以林间草木清新的香气,畅快之极。
“好酒!”
两人痛饮了几番,韩靖开口问道:“解大哥,你把我叫来此地,所为何事?”
“自然是好事!”解风抬手擦去嘴边酒液道,“韩小兄弟,解某踏入江湖近四十年,见得人多了去,但一见如故的人,少之又少,你便是其中一位。”
韩靖微微一笑,欣喜道:“我同解大哥一样,小子无兄弟姐妹,初入江湖,不过一月,惹下那般大敌,解大哥不管不顾,远行百里救援于我,在我心中,你便是我真正的大哥。”
“哈哈,好!咱们今天,便义结金兰。”解风当即拉住韩靖的手,来到一处空地,指天跪拜,“我解风,今日同韩靖结为异性兄弟,必当肝胆相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皇天后土,天人共鉴。”
韩靖激动的脸色微红,同样宣誓:“我韩靖,今日同解风结为异性兄弟,必当肝胆相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皇天后土,天人共鉴。”
“大哥。”
“贤弟。”
两人欢喜之情一般无二。
解风道:“贤弟,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
韩靖点头道:“大哥是说解决田伯光,你便答应我不违背正道良心的一件事吗?”
“不错。”
“大哥说笑了,我没什么要求。”
解风脸色一虎道:“大哥说的话,自然不能不算,你念着我轻功不足,传我一套一流轻功,那我便也传你一门武功,怎样?”
韩靖摇头失笑:“大哥说怎样便是怎样吧。”
解风道:“贤弟,大哥生平最得意的本事有二样,一是喝酒,二是武功还算不错。生平所学,唯两门武功最精,一是《打狗棒法》,二是《降龙十八掌》。
这《打狗棒法》只有丐帮帮主才能学习,你有师承,是学不成了,但我可以传你《降龙十八掌》,这门武学自历代以来,早有传与有缘人之先例,你侠肝义胆,为人光明,正适合这套武学。”
《降龙十八掌》?
这五个字让韩靖肾上腺素飙高。
金系武学,谁没向往过《降龙十八掌》啊?比起金系里任何一门绝顶武学,《降龙十八掌》算不上最厉害的,但其魅力,孰武能敌?
双掌纵横,无上气劲,龙形真气,天下第一。
“贤弟,莫非你不愿意学《降龙十八掌》?”解风见韩靖呆住,疑惑问道。
“当然不是。”韩靖从畅想中清醒过来,“大哥,我只是太过高兴,愣住了。”
“那便好。”解风收起笑容,正色道,“在我传你这门功夫之前,你须得立个誓言,没有我的允许,这门武学绝不可外传,哪怕是你最亲的人都不可以,也不能用这门武学为非作歹,滥杀无辜。”
韩靖还是第一次见解风如此肃穆,当即恭恭敬敬的发了誓言。
第三十六章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等他发完誓言,解风脸上又露出笑容:“贤弟,我替你疗伤之时,发现你体内有两股内力,一股阴柔暴烈,已有小成,另一股阳刚博大,堪堪起步,你我对上一掌试试,你无须留手,用那股阳刚博大的内力和你本身劲道。”
“好。”
韩靖答应下来,“大哥小心了,看掌。”
他抬手一拍,催动《金钟罩》的真气,加以本身力道,堂堂正正轰出一掌。
解风不闪不避,也抬掌打去。
砰。
空中发出响声,两人结结实实对了一掌。
韩靖蹬、蹬、蹬连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
“好大的力气,我手都发麻了。”解风赞叹道,“贤弟,刚那一掌,我用了三成功力,年轻一辈的能接下我这一掌,屈指可数。”
“跟大哥比起来,我还是差的很远。”
话虽如此,韩靖却没有气绥,内力一途,几无捷径可走,他接触武学不过三月,往后的路还长。
解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年轻,只要勤练不缀,迟早是要超过我的。”
韩靖笑笑点头。
解风继续道:“我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原是天下间绝顶外功,可惜的是,前代遗失,传至我手中只剩下一十二掌,虽只剩这一十二掌,但若练至绝顶,亦可独步天下,贤弟,咱们从第一掌开始。”
“亢龙有悔!”
解风一声轻喝,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瞄准面前不远的一颗榆树。
那颗榆树有拳头般粗细,中此一掌,咔嚓一声,从中断折,断口碎裂如渣,足见掌势之刚猛。
韩靖不是第一次见到降龙十八掌,依旧被其威势折服,解风这一推并不沉重,可其中蕴含的力道翻了三番都不止。
“真不愧为金系天下第一的掌法!”他内心感叹不已。
解风收掌道:“‘亢龙有悔’虽是第一式掌法,但他也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足的一掌,一掌发出,让敌人避无可避,霸力无双,哪怕招式用尽,任旧有余力防备敌人,所谓‘亢龙有悔,盈不可久’,这个‘悔’字是重中之重。
有发必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
讲到这里,解风的语气陡然变低,“贤弟,这一掌的运劲发力是从……”
他把内劲外铄之法,发招收势和外力配合之道细细讲解一遍。
韩靖的记忆力本就强悍,理解力也非常人可比,解风一遍讲下来,他已记住了其中七成。
“好,贤弟,你来试试这一掌,就那颗小槐树,用我教你的法子拍它。”解风指着左边不远处只有两指粗细的槐树。
韩靖走到那颗细小的槐树面前,屏气运劲,以“亢龙有悔”的姿势,对准树干,猛的一掌挥出。
那颗槐树树干颤抖,轻轻摇晃,并未断裂。
“失败了。”韩靖仔细回味着这一掌的感觉,“我发掌的劲道有些慢。”
解风却眼神一亮,拍手称赞:“好!贤弟,你一掌的劲道足有七分劲未散,槐树虽然未断,但它只散了三成的劲道,内里已然受伤。你着劲再快一点,再来一掌。”
韩靖点头,右臂内弯,右掌划圆,呼的一声,再击出一掌,打在树干之上,槐树只有叶子微微颤抖,树干竟然半分不晃。
不等解风再说什么,韩靖又出一掌。
只听到“咔嚓”一声,槐树应声折断,只是断口歪歪斜斜,参差不一,显然还有数分劲道散开了。
解风脸上的笑容顿住,眼底有茫然之色一划而过,满脑子都是不明白的问号。
韩靖回过头来问:“大哥,我这一掌,还凑合吧?”
“咳咳。”解风清了清嗓子,笑的有些不自然,“很不错了,你才练了三掌,发劲不够圆润,很正常,很正常。”
“嗯。”韩靖重重点头,“那我再试试。”
说着,他目光左右扫视,挑了一根跟方才那颗细小槐树差不多的树木,跨步击掌,拍中树干,“咯嚓”一声,树木对折,断口歪斜的程度减少了大半。
解风望着韩靖的背影,眼神有些呆滞。
这是什么牛马的领悟力?
我说一遍技巧诀要,三次就会了,第四次又比上一掌更进一步,太可怕了!
我那会学第一掌的时候,被师父骂的狗血淋头,一上午才能做到树干不晃,打断的树木比他要细一半。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
等到韩靖再度出手打断一颗细树时,断口仅有极小一部分歪斜,他喘了一口气,面色微微潮红,体内的《金钟罩》那股内力所剩无几。
“大哥,降龙十八掌果然耗费内力,不过它的威力当真威猛绝伦,倘若内力源源不绝,一掌快过一掌,掌势加乘之下,谁能匹敌?”
无语凝望青天的解风低下头,面色如常,保持着身为大哥的风度,微微笑道:“这个自然,贤弟,内力一途,不能操之过急,须要循序渐进,你内力虽然薄弱,但本身的力量可弥补一部分短缺,等到你内力真正有所成就的时候,掌法的威力会再上一层楼。
不过,咱们这门掌法刚猛无俦,最忌使力不当,无论练习还是对敌,一定要把握度,否则,掌劲还未伤敌,回伤自身的劲道同样刚猛无俦。”
韩靖若有所思的点头,记下经验之谈,心中想:“难怪在牢里白爷爷一直强调,体魄不强者,难登大道,就连低武世界也不例外,看来强健体魄和练好内功很有必要齐头并进。”
“我们开始第二掌吧,这一掌叫‘飞龙在天’,‘飞龙在天,大人造也’,这一掌需跃起凌空,居高下击,先声夺人!以一飞冲天之式上跃双膝微曲,提气丹田,待觉真气上升,放松肌骨,存想玉枕穴间,急发掌劲取敌首、肩、胸上三路……”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不觉疲惫。
一上午的功夫,韩靖已然掌握前八式掌法,差的只是功力不足和火候运用。这还是期间耽搁了三次功夫,韩靖吐纳内息,恢复真气,不然,这一十二式掌法,一个上午他便能学完。
被打击到泰然自若的解风感觉到肚子很饿,便叫韩靖先回城里吃饭。
韩靖痴迷学习掌法,竟是忘了自身需求,解风这一提,他立马感到饿意上涌到脖子的位置,连忙点头答应。
第三十七章 诚心规劝,麻烦上门
两人快赶回衡阳城内的时候,解风放缓轻功速度,落在地上道:“贤弟,为兄有一句话想对你说,不知道你可愿意听?”
韩靖走上前道:“大哥的话,小弟当然要听。”
“好。”解风看了他一眼道,“贤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韩靖默然点头。
他如何不知,得罪嵩山派日月神教这一白一黑,等于得罪大半江湖。
况且,现今这一切,也是韩靖名动江湖的后患。他不是不知道一个人的名头在江湖里是多么的重要,在你实力未达到绝顶的程度,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必须站队。
而尴尬的是,韩靖现在那边都似乎站不了。
倘若时间充足,韩靖当然想慢慢经营,甚至不练《辟邪剑法》,但现实往往与想象天差地别。
解风微微点头:“你知道就好,左冷禅派人制造谣言,说你勾结日月神教,谋害他嵩山派弟子,你我都知道其中真正原因,但江湖里可没那么多明白人。
更何况,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别人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至于魔教那边,我暂时还未探听到什么消息,再过几日,便是刘正风刘大侠金盆洗手的日子,到时候,各路英雄汇聚衡阳,鱼龙混杂,正是掩去行迹的好机会。
昨夜我同江长老商量过,趁那几日热闹的时机,送你去北边或是大漠,我在那边有几个交情不错的朋友,能照顾到你,嵩山和日月神教的手伸不到那么长。以你的天赋,在那边最多三年,武功便能跻身当世顶尖行列,到时候返回中原,哪里不能去得?”
韩靖心中一热,百感交集,解风是完完全全的为他考虑,宁愿冒着交恶嵩山派的风险,也要保他周全,古人义字当先,诚不欺我。
解风见韩靖不语,以为他不愿躲避,又轻声劝道:“贤弟,你的本事大哥是知道的,只是咱们做人有时候要懂得避其锋芒,五岳剑派人多势众,日月神教又在暗处,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是你兄长,但同时也是丐帮帮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便听大哥一句如何?”
我不会有事的,真有事,只要我想,回归主世界脱险不是难事。
韩靖差点脱口而出,话在喉咙间,说出来解风不信是一回事,颠覆认知这件事对古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别到时候引起其他误会,便不美了。
韩靖思忖片刻道:“大哥一心为我,你的话小弟自然愿意听,只是有一件事我还没完成,暂时不能离开。”
解风问道:“非做不可?”
韩靖道:“不可不做。”
解风点头,也不追问:“那好,等你做完这件事,大哥亲自送你离开此地。”
“敢不从命。”
……
衡阳城。
绵绵细雨终于落了下来。
这阵雨细小如丝,打在身上,缠绵的像是情人的手在轻轻抚摸。
虽是雨天,这样的雨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有些人干脆懒得撑开油纸伞,享受着细雨带来的温柔。
刘府后院。
刘箐和曲非烟正倚着栏杆观赏细雨。
曲非烟还是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衫,两只马尾垂在肩前,她靠在漆红的木柱,脱去鞋袜的双脚伸出栏杆外,白嫩嫩的脚丫一晃一晃:“箐姐姐,‘公子剑’的名头可是越来越大了呢,诛神教十大长老之一,又干掉了三名嵩山太保,爷爷都说他是后起之秀,剑法怕是要比五岳剑派的牛鼻子、老尼姑强上不少。”
“非烟妹妹,你在外面可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刘箐抱着双膝,瓜子脸上满是无奈,“他的确是很厉害啊,名字都跟那位韩公子一模一样。”
“呀!”曲非烟脸上带着揶揄之色道,“箐姐姐又在想人家了。”
“明明是你先挑起来的,我就是顺口一提。”刘箐俏脸一红,轻声争辩。
“那我怎么不提他啊?”曲非烟咯咯一笑,在刘箐要爆发的时候转开话题道,“箐姐姐,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说书的韩靖和‘公子剑’韩靖是同一个人?”
“这不可能……”刘箐轻咬樱唇道,“那位韩公子不会武功的。”
“我倒是听说那位‘公子剑’韩靖俊美无俦,人品也好,这跟咱们认识的那位‘玉面说书郎’有共同点呢。”曲非烟笑道,“而且那位说书郎也是去了福州城对吧?”
刘箐当即一愣,摇头失笑道:“是挺巧合的,但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又不是没有,短短两个多月时间,他怎么可能从一个普通人成为那样厉害的高手。”
“这倒也是。”曲非烟吐了吐舌头,忽然凑到刘箐耳旁道,“不是说那位‘公子剑’就在丐帮分舵吗?离这里就个把时辰的路,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你啊。”刘箐伸出纤细的食指点在曲非烟光洁的额头上道,“还是这么爱凑热闹,要去你去,再过六天,便是爹爹金盆洗手的大日子,事关重大,我可没那么多闲情同你胡闹。”
“那我也不去了,箐姐姐。”曲非烟歪着头道。
刘箐莞尔,望着绵绵细雨道:“我这几天总有些心绪不宁,但愿一切顺利。”
曲非烟道:“放心吧,箐姐姐,你和刘伯伯一家这么好,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刘箐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
次日清早,天微微亮。
学完十二掌的韩靖独自前往城外密林练习掌法。
这十二掌中他虽都已学会,但还未到精熟的地步,练了十多次后,天光大亮,他浑身大汗不止,头顶隐隐可见白烟。
“呼。”
韩靖长长出了口气,收功打坐,就地恢复气力。
等到韩靖睁开双眼,正要起身的时候,忽然听到丝竹之声响起,一群乐手吹着萧笛踏入林中,正朝着自己走来。
韩靖眉头微动,左手提起放在身旁的争锋,缓缓站起。
那群乐手在韩靖面前两丈远停下步伐,为首的是两位身着青衣的老者。
左边一位脸色蜡黄,两边太阳穴像是暴经一样高高鼓起,身形瘦长。
右边一位比左边的高了一个头,手长脚大,脸上留着淡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顾盼间有些威势。
“都是高手。”韩靖心中嘀咕一句,“难道又是来找我麻烦的?”
第三十八章 东方不败的邀请
左首那脸色蜡黄的青衣老者抬起左手,往后一扬,奏乐声立即停止,他往前走了一步,脸上满是笑容:“阁下可是‘公子剑’韩靖韩大侠?”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韩靖警惕之心并未放下,不动声色的点头道:“不知二位是?”
“在下贾布,日月神教青龙堂主,这位是白虎堂主,上官云。”贾布恭敬的坐了介绍。
我就知道是来找麻烦的。
不过奏乐是个什么骚操作?
鼓舞士气还是张扬逼格排场……
韩靖内心戏丰富,语气十分冷淡:“二位来找我,是为了你们日月神教的丘长老报仇吧?”
“不,不,不。”贾布连连摇头,“丘云发好大喜功,全无本事,我东方教主已将其逐出我教十大长老之位,在下与上官兄来此,是向韩大侠报喜的。”
“报喜?”
“不错。”贾布笑道,“东方教主请韩大侠前往黑木崖做客,您将是我们的上宾。”
做客,上宾?
这是要套路我吗?
韩靖笑吟吟道:“我与东方教主素无交情,心意我领了,还请二位告知东方教主,若有机会,我自当亲自前去拜会。”
“这恐怕不行。”贾布笑容不变,“东方教主文成武德,泽披苍生,没人能违背他的意志。”
“哦?”韩靖轻笑一声,“那我偏要违上一违。”
贾布脸上的笑容渐渐顿住,他侧着头看了一眼上官云。
这位身形高大的老者终于开口:“我瞧韩大侠对我们很有敌意,其实大可不必,我们这次前来,是真心实意请您去黑木崖做客。
前些日子,杨大总管得教主圣喻,命我等亲自前来,礼仪要足,一定要请您去黑木崖,据我所知,除了我教圣姑,还没人能受此礼遇,这对您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是啊。”贾布补充道,“外面谣言四起,说韩大侠是我日月神教中人,陶村林那一战,韩大侠同嵩山派结成死仇,左冷禅狼子野心,一再派人为难于你,那五岳剑派,同气连枝,韩大侠再在外面待下去,恐怕是寸步难行啊。”
原来是想拉拢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呵,这应该是杨莲亭下的命令,看来这家伙并不完全是草包一个。
韩靖眨了眨眼:“你们说的很有道理。”
贾布与上官云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即将完成任务的笑容。
“但有时候我偏偏不想听道理,所以,我拒绝。”韩靖悠然说道。
贾布和上官云同时眉头一皱,收起笑容。
“韩大侠真的不再考虑?”
“好话不说二遍。”
“那我等只好以硬手段请韩大侠上一上黑木崖了。”贾布眼神微冷。
韩靖一笑:“也好,让我瞧瞧有多硬。”
话音方落,贾布和上官云同时出手。
贾布欺身向左,右手如勾,朝着韩靖的喉咙勾去,左手变爪,凌厉如鹰,锁向韩靖胸前几处大穴。
上官云则身形半躬,以大擒拿手中的“乌龙绞剪”之变化,双腿如迅捷的机括,绞向韩靖下盘。
韩靖一个“鹞子翻身”,轻易躲过上官云的攻势,凌空拔剑,“呛”的一声,剑光湛然,一剑斜撩贾布的肩膀,一剑挑抹上官云的额头。
这两剑快若奔雷,让贾布两人大惊失色,慌忙躲避。
两人使出浑身解数,避开剑光,饶是如此,贾布肩头的衣衫也破开一截,上官云倒是放得下脸面,用“懒驴打滚”堪堪躲开这一剑。
“好应变,好剑法!”
贾布赞叹一声,再度朝着韩靖攻去,他步法大开大合,手中鹰爪,爪势浑然,显然把“鹰爪手”练到了功力极深的地步。
上官云默默配合,骨节噼啪作响,化掌为拳,威猛之气溢出,朝着韩靖胸前击打而去。
“来得好。”
韩靖大笑一声,还剑入鞘,插于地上,入地三尺,蹲腿弯臂,划圆急推,昂扬气劲,汇聚掌中,一式“亢龙有悔”已然打出。
砰!
两声闷响合二为一,气劲在空中炸裂。
贾布与上官云各自倒退两步,一个指节红肿,爪不成爪,一个握着手腕,手臂不住颤抖,两人脸上勃然变色,心中发苦。
那些奏乐的弟子见势不对,纷纷放下乐器,拔剑拔刀,立马围了上来。
“退下!”贾布重重喝道。
众弟子不敢违命,收起刀剑,站在两人身后。
贾布勉强抱拳:“多谢韩大侠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韩靖摆了摆手,笑道,“你们毕竟是来请客的,出招没有杀意,只不过,我这个客你们怕是请不成了。”
贾布斟酌道:“世人只道韩大侠剑法无双,却不知韩大侠掌法也如此霸道,剑掌双绝,公子如玉,我和上官兄身份低微,确实不足以请动韩大侠。”
真好听,能不能再多说一点。
内心皮了一下的韩靖感叹着贾布的识相,轻声道:“不送。”
“告辞。”
贾布和上官云朝韩靖抱拳一礼,转身带着一众弟子迅速远去。
韩靖提起争锋,漫步往城内走去。
对敌人,韩靖向来不会手软,这次之所以放过贾布等人。
实在是这些人比起嵩山派的太保以及那个魔教长老太客气,太识相了些,他也不是个嗜杀之人。
更重要的是,韩靖即将要做的事,不能受太大影响。
“日月神教想要拉拢我,这次失败,不见得会甘心,估摸着下一次,搞不好会来好几个长老,不过,等他们过来,那也要个七八天,到时候,我事情也做完了,让你们逮空气去。
再过四天,刘正风到金盆洗手的日子,等救下刘箐她们,做完此事,真遇到情况不对的时候,提前返回就是,我还能在笑傲江湖里待多久来着?”
韩靖心神一动,黑色字幕浮现于眼前:
姓名:韩靖
武道境界:纳气(不入流)
武技:辟邪剑法(83%)
逐风步(84%)
青城玄功【松风剑法、青字九打(缺陆)、青玄点穴、鹤纵步、摧心掌、袖里乾坤】(整体进度51%)
万里独行(71%)
金钟罩(3%)
降龙十八掌(19%【缺六掌】)
天人道技:目光如炬(0/2)
战力:(150-167)
返回时限:355小时。
韩靖心算了下,“还有14的天的时间,《降龙十八掌》真不愧为外家顶级绝学,我不过是刚刚掌握,就涨了50左右的战力。
只可惜,那六式掌法遗失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将它补全,一睹这门神功的真正风采!
嗯,还有一点,以我现在的内力,出个五六掌对敌还行,多了就是自己作死,目前还是以《辟邪剑法》对敌为主。
对了,得想办法搞门易容术,先去城里吃些东西,等大哥有空,问问衡阳附近有没有精通易容术的人。”
……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四日,韩靖除了每日苦修武功、内力之外,还兼修易容之术,这门易容术说是易容,其实就是改装换衣变声,并不是那种用药制成的人脸面具。
韩靖起初听了易容师父讲解,对这门易容术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禀着学总比不学好的心态,也不想辜负解风所用的人情,态度有些马马虎虎。
等到那位老师傅展现手艺,分别扮成三个人以不同时间同他有所交集之后,韩靖才心悦诚服,只因老师傅扮的三个人他居然一个都没认出来。
韩靖立刻认错,对老师傅毕恭毕敬,虚心求教,同时暗骂自己飘了,警醒自己不能因为武功上的进步,而对普通人的本事有所怠慢。
这日一早,天朗气清。
韩靖解风同几名丐帮弟子前往衡阳正城里赶去。
今天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原本以刘正风的身份,解风只需派副帮主前去就行,只是刚好为韩靖的事情在此耽搁,刘正风又再三派弟子上门来请,面子还是要给的。
而原本没有韩靖的笑傲江湖,的确是副帮主张金鳌去参加的宴席。
但韩靖这只蝴蝶已然给笑傲江湖带来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田伯光死了,仪琳没被掳去,令狐冲来到衡阳城,不得不老老实实跟着岳不群参加金盆洗手宴。
余沧海死了,青城派便没有来。
乃至群雄汇聚的衡阳城,其中半数人讨论的事情,不是刘正风金盆洗手这事,而是“公子剑”韩靖武功到底有多高?人到底有多俊俏?是不是日月神教的内线等等。
快到衡阳城的时候,韩靖找了借口与解风分道扬镳。
解风到底是天下第一帮的帮主,身份不同,早有刘正风的弟子前来在城外迎接。
韩靖独自进城,刚一入城,便感受到衡阳城里热闹的气氛。
街道上除了少数平民百姓,多是提刀带剑的江湖人,走到那都是人声鼎沸,呼喝高谈。
这些江湖中人来自天南海北,除却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外,其余的各大帮派几乎都有人来。
什么海砂帮、什么拜刀门、大江帮、六合门等等,就连一些名声亦正亦邪的绿林好汉都来此赴会。
刘府上下忙的不可开交,还请了城里的素有名声的酒楼大厨、伙计,摆了近三百桌宴席,招待各方人士。
瞧着如此多的武林人士汇聚一堂,韩靖一边感叹刘正风交游广阔,一边又思及到人心薄凉。
这么多人,除了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出手阻止嵩山派滥杀刘正风一家被打伤外,其余一众居然全都是“口嗨”。
“笑傲无侠啊。”韩靖嘴角悄然勾起,“那我来客串一二。”
第三十九章 金盆洗手,刘门之难
刘府,大堂。
数百位有头有脸的英雄豪杰齐聚一堂。
这些人站的位置,分的座次,都十分讲究。
依照武林中的声望地位,原本坐在首席的必当是五岳剑派中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但此刻解风在此,论声望地位,在场之人无人出其右,首席自然轮不到他人。
解风之后,便是天门道人、定逸师太、“君子剑”岳不群、宁中则等人。
原本这是十分热闹的场景,但在刘正风跪拜接受了朝廷恩典,得封参将之职后,群雄俱都哑然。
众所周知,武林向来与朝廷不和。这些个英雄豪杰,哪怕不是犯上作乱之徒,对官府向来瞧不在眼中,此刻见到刘正风趋炎附势,公然行贿,心中都生出一种荒诞且鄙夷的心思。
刘正风穿着一身褐色的丝织长袍,矮矮胖胖,他脸上扬着藏不住的喜气,向各路英雄抱拳致意:“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好朋友,众位年轻朋友。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各位想必已经知道其中原因……”
他言明利害,最重要的意思便是退出江湖,专心朝堂。
一众群豪各有所思,有的暗骂他贪财好权,有的觉得他背弃衡山,实属不孝不义,唯有定逸师太觉得颇为惋惜,觉得武林正道从此少了一名好手,至于让他们说出祝福的话,那是万万难以开口。
刘正风似是料到这般情况,对群雄的反应不甚在意,让弟子端来金盆,他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正要放入金盆中。
忽然之间,“嗖”的一声,空中银光闪动,一件细微的暗器破空而至。
刘正风胖胖的身躯轻灵如风,往后退了两步,那件暗器便击打在金盆的边缘之上。
金盆登时翻了个底朝天,盆中的水花四溅,滚落在地。
刘正风勃然变色,正要发作的时候。
空中又是一声呼啸。
“哚!”
一面五色锦旗,插在之前摆着金盆的高凳之上。
这面锦旗上面缀满了珍珠宝石,插在高凳当中摇晃不休,发出灿烂宝光。
刘正风微微色变,袖里的拳头忽然紧握:“五岳令旗!”
在场之人,没有人不认得这面锦旗,知道其中威势的俱都心中一凛。
解风眉头微皱,他感觉到一阵风雨欲来。
岳不群盯着那面旗子,眼底一抹狂热一闪而过,随即转开目光,望向令旗所来的方向。
定逸师太、天门道人等纷纷站了起来。
“刘师兄,奉盟主号令,不许你金盆洗手。”不容置疑的语气从空中传来。
前堂屋顶有四道黄影晃动,眨眼间,便落在大堂的空地上。
为首一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正是嵩山三太保大嵩阳手费彬。
站他身后的三位,左首的那位中年人身材魁伟,面目粗矿,乃是大太保托塔手丁勉。
右首那位极高极瘦,两道长须飘飘然,是二太保仙鹤手陆柏。
中间的人体型与刘正风相似,矮矮胖胖,面色发黄,是四太保大阴阳手乐厚。
这四人落地,朝着四处抱拳见礼:“刘三爷请,众位英雄请。”
嵩山十三太保任何一位在武林中都负盛名,此刻一下子出现四位,齐聚刘府,第一句话便是不许刘正风金盆洗手。
如此威势,让众人心中隐隐感到,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刘正风一个处理不当保不齐会出大事。
刘正风看到这个阵势,心里往下一沉,强自镇定,脸露笑容道:“原来是嵩山派诸位师兄、师弟,不知对我刘正风有何不满,要强行干预我金盆洗手之事。”
费彬等人走上堂前,与解风、定逸师太、岳不群、天门道人等人打过招呼后。
费彬这才望向刘正风,正色道:“刘师兄,盟主有令,你金盆洗手之事,务须押后,今日我等来此,是有一件要事要办。”
刘正风脸上不喜道:“这我可不太明白了,刘某金盆洗手的请柬,早就让弟子恭恭敬敬的送往嵩山,另有长函禀告左师兄。真有要事,左师兄为何事先不阻止,现在却来闹我宴席,是要让我刘某人在天下群雄面前出尔反尔,还是觉得我刘某人人善可欺吗?”
他这番话把自己置于弱势的一面,群雄听了,委实觉得嵩山派太过霸道,金盆洗手乃是个人私事,人家也事先请礼了,如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毫不留情的搅翻此事,实在是太过欺负人。
“不敢,不敢。”费彬嘴上如此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尊重之意,“刘师兄,非是我等故意让你难堪,实在是此事关乎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我等也是事急从权。”
此言一出,堂里外的群雄尽皆愕然,均想:“这不是五岳剑派的事情吗?为何会扯到我等身上?”
还不等刘正风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后堂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道:“喂,你这是干什么?我爱跟谁一起玩儿,你管的着吗?快让我去见箐姐姐。”
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不管你是谁,好好待在这里,奉左盟主号令,刘正风家眷不准许走脱任何一人。”
这句话傲然中透露着霸道之意,堂前众人听了,无不色变。
刘正风当即大怒,冷冷盯着费彬等人道:“费师弟,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费彬望了堂后一眼,道:“刘师兄,稍安勿躁,这只是必然程序。”
刘正风气的双拳紧握,冷笑道:“什么样的程序要胁迫我的家人?费师弟,你嵩山派来了多少人,一并现身吧!”
他话音方落。
猛然听到前方屋顶上、大门外、大堂里、后院中、前后左后几十人齐声应道:“是,嵩山派弟子见过刘师叔。”
这几十人的声音既宏且亮,又出其不意,让里里外外千余人听得一清二楚,可见内功有了一定基础。
随即,房顶上跳下来十余人,一色的穿着黄色衣衫,大堂和门外的嵩山弟子各色打扮都有,显然是早就混了进来,暗中监视着刘正风。
第三十九章 公子之剑,其势难断
群雄登时一惊,定逸师太当先忍不住道:“这是什么意思,太欺侮人了!”
费彬道:“定逸师太莫急,这是为了防止刘师兄不肯合作,因此多有得罪。”
便在此时,后堂又走出十几个人来,却正是刘正风的夫人、刘箐还有他两个儿子以及七名弟子,他们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名嵩山弟子,用匕首抵着要害。
刘正风目呲欲裂,浑身颤抖。
群雄相顾皱眉,低声议论,都道嵩山派太过份,连祸不及家人这条底线也不顾了。
定逸师太更是仗义执言:“诸位嵩山派的弟子为何要对刘师兄的家人刀剑相加,这岂是正道中人所为?”
一直未曾言语大太保丁勉道:“定逸师太不知道个中原委,这只是必要手段,刘正风他……”
“可还有人比你嵩山派更无耻吗?打着正道的旗子,干着黑道的事,我呸!”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语气不屑又斩钉截铁。
贤弟?
解风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岳不群脸上第一次露出讶异之色,眼中若有所思。
刘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抬起了头。
众人纷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目光所聚,但见一人,不知道何时站在东边的檐角之上,他身穿白衣,单手握剑,衣袂随风而飘,整个人背对着太阳,万道光芒仿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照的人不敢直视。
谁?
是谁?
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着嵩山十三太保的面辱骂嵩山派?
大部分人都看不清楚他的脸颊,光与影的交织下,他们只能从身形里瞧出这人潇洒而孤高,气势凛凛。
檐角那么一丁点,他居然站的如此之稳,轻功之高,非同一般。
在场众人唯有解风知道那人是韩靖,他僵着脸色,眉宇间说不出来的古怪,心中道:“这小子不是胡闹吗?插手五岳剑派的事,不过,我为何会有一种他好厉害的感觉……”
丁勉肥肥的脸微微一抖,厉声喝道:“何方鼠辈,胆敢辱我嵩山派!”
话音一落,他左手一扬,嗤的一声轻响,两枚银光电射而出。
站在檐角上的韩靖也不见躲闪,手中争锋轻轻一抖,剑光闪烁间,两枚银针被打落在地。
好快的剑!
丁勉以及有见识的高手无不心中一震。
“你究竟是何人?”丁勉向前一步,“可敢报上名来。”
费彬同另外两名太保,缓缓摆开阵势,蓄势待发。
“我吗?”韩靖左手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大拇指拨开葫塞,饮下一口酒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韩靖是也。”
“公子剑,韩靖?”
群雄寂静了一刹那,爆发出比方才更大的议论声。
“什么?他就是诛杀田伯光那头孽畜的公子剑?”
“陶村林一战,公子剑可是杀了魔教长老和嵩山三个太保,这下有好戏看了!”
“公子如玉,剑法无双,真是好风采啊。”
“不知道我何时能像他一样如此夺目。”
……
丁勉眼见场中的风向大偏,有些急了。
今日明明是嵩山派在天下群豪面前大显威名手段,诛除与魔教勾连的刘正风,同时奠定五岳剑派并派基调的好日子。
怎么风头让韩靖一人占了,这如何了得?
而且此人剑法之高,天下少有,万不可让其坏了我嵩山派的大事!
丁勉双眼一转,气沉丹田,突然扬声道:“韩靖,今日我五岳剑派商讨要事,清理门户的大日子,你与我嵩山派的恩怨暂且搁下,改日再谈。”
他话音洪亮,又以本身内力加持,声音是直接压过群雄嘈杂的议论声,搞得人人耳朵嗡嗡作响。
众人纷纷惊骇于他内力雄厚,他本身身材魁梧,此刻,在各人眼中看来,似乎又拔高了几分,显得威猛无比。
场面立时变得安静。
丁勉不禁小小得意,扬了扬眉宇。
韩靖把酒葫芦系在腰上,左手掏了掏耳朵,弹了弹指甲:“真吵啊,那个胖子,快放了刘箐她们,我便不与你们计较。”
“什么?”丁勉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托塔手”威名赫赫,在江湖上,走在哪都受人吹捧与尊敬,何时被人叫过“胖子”?
我不就是身材魁梧了些,欺人太甚。
他双拳一握,正待发作。
韩靖微微抬头,先说了话:“我说,放了她们,你们,是聋了吗?”
他说到“放”这个字的时候,左脚足尖勾住屋檐,绕着屋檐一荡一纵,借力前行。
到“她们”这两个时候,人已化作一道白影,直入堂中。
等到“你们”二字的时候,堂中同时响起数十声“啊,啊”的痛呼声。
“聋了吗”与之响起的是,一把把匕首坠落在地的清脆声音,还有那十几名嵩山派的弟子倒地捂着伤口,声声痛哼。
韩靖悠然落地,光明正大的站在刘箐前方,直视着那四位嵩山太保。
一切太快,快的突然,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快的让人捏了一把冷汗。
其实丁勉和费彬四人是准备与之交手的,韩靖的身法的确快到让人眼花缭乱,但他们以为韩靖是冲着自己来的,纷纷屏息以待,在原地结成阵势,却没想到韩靖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
近在眼前,刘箐如何不认得大名鼎鼎“公子剑”韩靖,便是两个多月前那位让她有所倾慕的说书郎。
“韩公子。”刘箐轻轻叫了一声,一双明眸挂上了湿湿的泪痕,她又是激动,又是诧异,又是感动,种种情感汇聚在一起,让她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韩靖微微侧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刘姑娘,别来无恙,快带你的家人去安全的位置待着。”
丁勉四人的脸黑的如同锅底。
“韩靖,你找死!”
丁勉暴喝一声,如猛虎一般呼啸而来,一手凝势,形如开天,携着风雷一击,直拍向韩靖脑门。
同时出手的还有费彬、陆柏、乐厚。
三人分三个方向,各自使出拿手绝技,想要在一招之内,拿下韩靖。
“慢着!”
“住手!”
“尔等胆敢!”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两道在内,一道在外。
第四十章 寂然无语,釜底抽薪
说“且慢”和“住手”的是解风和刘正风两人,两人同时抢到韩靖身侧一左一右站定。
丁勉、陆柏、费彬见状只得住手,若只是韩靖一人,他们根本没有顾忌,但解风是丐帮帮主,刘正风武功不弱,三人一旦交手,必有死伤。
乐厚则转身与后面说“尔等胆敢”的那人对了一掌。
他号称“大阴阳手”,掌力一阴一阳,威力奇大,比崆峒派的“阴阳磨”还要厉害几分。
而从堂前跃出的那人,身穿黑衣,气质精干,在半空中出掌,与乐厚掌法相对。
砰的一声闷响,站的近的观战清楚的感觉到炸裂的气劲让肌肤生疼。
那黑衣人落地,稳稳当当,乐厚却倒退三步,堪堪站定。
群雄纷纷侧目,惊讶不已,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先有“公子剑”凌空而现,洒然如同谪仙,刹那间的一剑,快如鬼魅,令嵩山派众人的面子碎了一地。
后有丐帮帮主,与这神秘黑衣人齐齐出现,站在韩靖这一边。
而这神秘黑衣人显然是极少有的高手,硬以掌力逼退“大阴阳手”乐厚,这份功力比之左冷禅,怕也差不了几分。
“李鹏飞。”韩靖在心里叫出黑衣人的身份,他眼神发亮,“难道徐姑娘她们也来了?”
当下在众人中扫视几眼,却未见到那两位清丽脱俗的佳人,心中微微遗憾,“可惜了,她们没看到我如此绚烂的出场。”
收起玩心,他朝李鹏飞抱拳道:“李兄。”
李鹏飞走到韩靖近前,点头站定,默然不语。
群雄俱都哑然,目光全都聚集在韩靖身上,这“公子剑”到底什么来头?
不足一月时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这倒也罢。
但今天明明是嵩山派拿捏刘正风的好戏,主角应该是嵩山派和刘正风,可随着韩靖出现,高调出场的嵩山派瞬间成了小丑,这瓜莫名的好恰啊!
群雄暗暗兴奋,丁勉等四人却苦到了心里。
四人对视一眼,还是丁勉脑子转得快,他向解风道:“解帮主,莫非你丐帮要插手我五岳剑派的事?”
解风道:“我绝无此意,只是韩靖是我义弟,解某决不许有人伤他。”
韩靖心中一热,叫道:“大哥。”
解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
众人解开疑惑,了然点头。
丁勉又望向李鹏飞:“不知这位英雄如何称呼,为何要插手此事?”
李鹏飞瞅了一眼韩靖:“我欠他一条命。”
丁勉眉心隐隐作痛,心中忍不住骂娘:“草,怎么那都跟这个小畜生有关?”
他深吸一口气道:“韩少侠,你今天非要同跟我五岳剑派过不去吗?”
“别,你可别给我叩大帽子。”韩靖朝定逸师太、岳不群等人抱拳,笑吟吟道,“对于五岳剑派其他几派,我一向很是尊重,明明是你嵩山派和我有仇怨,胖子你为何做挑拨离间的小人,是觉得其他武林前辈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吗?”
“你……”丁勉一时语塞,很是被动。
韩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他想要借势的目的瞬间落空。
众人见状,均想:嵩山派今天丢人怕是丢大发了。
场中一时无人言语。
陆柏和费彬眼神交流,目露厉色,各自点头。
费彬走到金盆洗手的高凳前方,把五岳令旗抓在手中,高举起来:“今日之事,跟你‘公子剑’韩靖没有半分关系,韩少侠还请自重,不必牵扯进来。左盟主吩咐我等来此,只为查明一件事。
刘师兄,你和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暗中有何勾结?设了什么圈套?想要怎么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此言一出,群雄哗然,不少人都惊噫出声,要知道魔教与正道恩怨已有百年之久。
双方仇怨,缠斗不休,互有胜败,这当中有许多人的师长父兄,姐妹子弟,都被魔教中人杀害,而他们手中也沾染许多魔教教众的鲜血。
两方早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一提魔教,众人都咬牙切齿,再想到嵩山派为何派了四位太保来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还言及清理门户,恐怕不是空穴来风,那点对刘正风的同情之意纷纷消散。
“釜底抽薪啊,还是到了这一步。”韩靖内心喟叹一句,“这件事有些难办了。”
刘正风走出来道:“费师弟,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东方不败一面,何来勾结,何来阴谋一说?”
费彬侧头瞧着陆柏,陆柏拈着长须,细声细语道:“刘师兄的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我来问你,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叫曲洋,你认不认识?”
刘正风原本淡定的神情立时一变,口唇紧闭,一言不发。
完了。
这养气功夫太差劲了点吧。
好歹衡山二把手,喜怒不形于色不该是信手拈来的本事么?
真带不动……
韩靖有些无语。
果不其然,丁勉见状,猛然厉喝发问:“你究竟认不认识曲洋?”
刘正风任旧不答,数千只眼睛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脸上,瞧他的反应,答和不答,没有任何区别。
片刻后,刘正风忽然抬头:“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霎时间,堂里堂外嘈杂一片,议论纷纷。
亲口承认和默然不语的效果截然不同,这是洗不白的。
费彬见刘正风亲口承认,脸上露出笑容:“刘师兄亲口承认,真不愧为大丈夫。左盟主定下两条路,凭你抉择,第一条么,掌门师兄惜刘师兄之才,言你一时不查,结交匪人,情有可原,限你一个月内。杀了魔教长老曲洋,提头来见,过往便一概不究。”
众人想:魔教中人原本该死,左盟主的确宽厚,给足了衡山派的面子。
刘正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凄凉之意:“曲洋曲大哥与我一见如故,倾盖相交,我和他十余次联床夜话,偶然谈及门户宗派的异见,他总是深深叹息,觉得双方争斗,实无必要。
我与他相交,只是研讨音律,至于武功,至于阴谋,从来不会谈及半点。曲大哥擅长七弦琴,我从音律之中听得出他品性高洁,绝非魔头一类。我刘正风对他不但钦佩,还很仰慕,刘某虽是一介匹夫,却决计不会加害好友。”
第四十一章 我不同意
你就是传说中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么?
哪怕知晓剧情,此刻亲身经历的韩靖依旧无力吐槽。
承认干什么?人还是要有演技的,要是我肯定一问三不知,曲洋是谁?与我何干?
但转念一想,嵩山派兴师动众,不说掌握证据,就算是捕风捉影,也一定会把事情办成,毕竟,在江湖里谁的拳头大,谁的话才是道理。
而刘正风之所以承认,还是承袭了古人义字当先的德性,再联想到解风为了他不惜得罪嵩山派,便能理解刘正风的选择了。
费彬皱眉道:“刘师兄,你看你现在,就是中毒颇深,魔教最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包藏祸心,你喜欢音律,曲洋便投你所好,你怎能沉迷于此,不回正途呢?”
定逸师太站出来道:“是啊,费师弟此言不错,魔教可怕的地方就在于种种诡计令人防不胜防,刘师弟,你是正人君子,杀了曲洋那魔头,谁敢说个不是?”
天门道人应声附和:“师太说得对,刘师弟你定要迷途知返才是。”
刘正风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目光愈发坚定:“我与曲大哥结交之处,便料到早晚会有今日之事,我想一边是知己好友,一边是同盟师兄弟,刘正风无法相助那一边,因此安排了今日金盆洗手之事。
只是没料到左师兄神通广大,一切尽知,罢了,要我谋害好友绝不可能,刘某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请便,只求放过我的家人和弟子,他们是无辜的。”
费彬道:“如此说来,刘师兄是绝对不会走第一条路了是吧?”
刘正风昂首不语。
费彬一展五岳令旗:“刘正风勾结魔教,归附仇敌,凡我五岳剑派人人皆可诛之,接令旗者请站到左首。”
天门道人及他手下门徒俱都站去左首。
岳不群从刘正风身边过的时候,突然开口道:“刘贤弟,你只须点一点头,岳不群负责为你料理曲洋如何?你英雄好汉,不能对不起朋友,难道这天下只有曲洋一人是你朋友?
这里一众同道,一听你要金盆洗手,千里迢迢就赶了过来,如何比不上曲洋一人?”
刘正风缓缓摇了摇头:“岳师兄,你这番相劝,刘某甚是感激,你是读书人,当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人家逼我陷害好友,刘某实难相从,到了这般境地,唯一死尔。”
他这些话,言辞诚恳,群雄虽不齿他结交曲洋,但武林中人义气为重,他对曲洋如此情深义重,这些江湖汉子也不禁为之动容,暗自赞叹:若能有一友如此对我,那我便死而无憾了。
岳不群叹息摇头,和坐下弟子一并站到左首。
定逸师太望着刘正风:“从今而后,我叫你刘贤弟,还是刘正风?”
刘正风脸露苦笑:“刘正风命在顷刻,师太以后再也不会叫我了。”
定逸师太合十闭目,口宣佛号,同门下弟子站到左首。
费彬脸上的笑意渐浓:“衡山派的众弟子以及刘门亲传,此事与你们无关,一并站在左首去。”
衡山派前来道贺的子侄辈,为首的年轻弟子道:“刘师伯,弟子们得罪了。”便带着三十余位师弟站在了恒山派群尼身侧。
刘门亲传一动不动,向大年和那个帮过韩靖的米为义异口同声道:“我们受师门重恩,义不相负。刘门弟子,和恩师同生共死。”
“好,好。”刘正风热泪盈眶,“大年、为义,有你们这番话,对得起为师了,你们过去吧,为师自己结交朋友,与你们无关。”
费彬神色一冷,挥舞令旗:“五岳门下听着:刘正风执迷不悟,结交魔道,今天当着天下群豪的面,我五岳剑派清理门户,以免后患,斩草除根,绝不留情。”
“谨遵盟主号令。”嵩山派一众弟子首先应和。
天门道人和其门下弟子出声附和。
岳不群拈须不语,似乎在考虑什么。
定逸师太望向刘正风一家老少和其弟子,不忍让其全门遭灭,正待说些话。
“等等,我不同意。”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率先响起,打破了情绪激动的嵩山弟子宣誓般的口号。
群雄望去。
却见韩靖施施然走到人前,单人提剑,面对众人目光,泰然自若,仿佛他背后有着千军万马。
刘箐本在安慰着不住啜泣的母亲,此时愕然抬头,凝望着那道陌生又熟悉的背影,如望山岳。
站在岳不群背后的岳灵珊一双灵动的眼眸睁大,她紧紧盯着韩靖,心想:“这人行事,不循常理,出人意料,偏偏又让人讨厌不起来,真奇怪。”
在岳灵珊身边的令狐冲暗暗喝彩:“好汉子,好胆气,刘师叔也是英雄义气,杀他全家岂非太过残忍,刘师叔并没有行过恶事啊。”
也有人在窃窃私语:“‘公子剑’准备救刘正风一家?他这是要跟五岳剑派扳手腕啊?哪来的自信?”
“我觉得他是在找死,五岳剑派,同气连枝,都认定的事情了,就算解帮主想要护住他,也不可能。”有人附和道。
“你们不觉得嵩山派的手段太狠了点吗?杀人不过头点地,刘正风决定赴死,还要杀他全家,这岂是正道中人所为?”一人皱眉道。
“小声一点,他们听到了可不得了。”那人朋友劝道。
还有人觉得这个热闹越来越好看了,心想:“公子剑”本就同嵩山派有过节,还一而再,再而三打嵩山派的脸,他又是丐帮帮主的义弟,丐帮会不会同五岳剑派干起来?
又是这小子。
丁勉等人望着韩靖,心里说不出来的厌烦。
他们今日来此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刘正风一家,扬嵩山派威名,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公子剑”。
这虽是他们下一个目标,但没想到韩靖的剑法高的出奇不说,还有解风与另外神秘高手在侧,一旦产生冲突,不仅宣扬不了嵩山派的威名,反而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费彬看向解风道:“解帮主,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韩靖打断。
“不用扯上我大哥,我只是站在江湖同道的位置去看问题,觉得你们的做法不太对。”
丁勉道:“有何不对?”
韩靖道:“胖子,你听过一句话没,祸不及家人。”
丁勉眉头跳了跳,强忍怒气:“他刘正风勾结魔教,危害江湖,说不定他的那些弟子当中就有魔教潜伏的探子,杀了他们,也是造福正道武林。”
“啊?”韩靖做了一个夸张的吃惊表情,“胖子,你还真是张口就来啊,我问你们,你们口口声声说刘正风危害江湖,可有那名武林同道被其戕害?你在衡阳城问问城里的百姓,可有一人说他刘正风是恶人?
还有在座的武林同道,我不相信你们当中没一人受过刘三爷的恩惠,千里赶来的情义应该不简单吧?
凡事要讲证据,你嵩山派便是天王老子帝王爷,也得讲个理,大伙说,是不是?”
“是!”
话音一落,立马有小部分人出声应和。
丁勉再一次被韩靖说到语塞,伸手指着韩靖:“我……你……”
第四十二章 战成一团,以杀止杀
费彬眼见造起的大好势头有倾覆的倾向,连忙接过话头:“他刘正风与曲洋结交便是证据,魔道中人,不仅是我五岳剑派的死敌,更是正道的死敌,宁可错杀,绝不姑息。”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丁勉仿佛是收到信号一般,左手一扬,两道银芒朝着刘正风的胸口修然射出。
“师父小心!”
向大年护师心切,纵身一上,挡在刘正风面前,眼看便要被暗器穿胸而死。
刘正风正自心惊,右手抬起,想要推开徒弟。
当此时,一道剑光,从斜处穿来,后发先至,快到让人看不清。
叮叮两声。
两枚银针被打落在地,韩靖的背影出现在向大年面前。
“韩靖,你当真要如此胡搅蛮缠?”丁勉怒喝道。
“是我胡搅蛮缠?”韩靖冷笑一声,剑锋垂地,“你嵩山派偷袭的手段真是一等一的高明。
陶村林外魔教暗杀我在前,你们嵩山派埋伏一旁,偷袭在后,依我看,你们是不是早就同魔教商量好了的吧?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动辄灭人满门,这与魔教孽障有何差别?
我看你嵩山派才是与魔教勾连最深的门派!”
此言一出,群雄的议论声顿时大了数分。
他们有的是受过刘正风的恩惠,却忌惮嵩山派的实力,敢怒不敢言。
有的却是对韩靖行事有所敬佩,被他言语说服,且对嵩山派如此霸道不满。
“对啊,你们嵩山派行事从不讲证据吗?”
“你们如此逼迫,刘三爷连那曲洋魔头都不愿骗杀,又岂会与魔教沆瀣一气,坑害我们?”
“刘三爷一家子有什么罪?若人人像你们嵩山派今儿灭一个满门,明儿灭一个满门,谁他妈还混江湖啊!”
“……”
“韩靖,你休得危言耸听!”费彬以内力催音,声音盖过满场议论,“此人与刘正风沆瀣一气,勾结魔教,谋害我嵩山派五岳剑派的弟子听着,将这两人一并杀之,除魔卫道!”
眼见局势越来越不可控,费彬当机立断,不再顾忌解风与那位神秘高手。
只因他想起左冷禅交待过的话语,务必除掉刘正风一家,这是我嵩山派实行大计的第一步,只有这一步跨出去了,后面的路才能一一实行。
而如果任由韩靖继续下去,今日不仅完不成大计的第一步,甚至会让嵩山派往日建立起来的威势大大受损。
杀,只要杀了刘正风一家和韩靖,跟丐帮翻脸也好,别人再怎么议论也罢,都翻不起来浪花,武林的话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岳不群、宁中则、定逸师太、天门道人互相交流眼神,都没有下场参战的心思,当初五岳剑派结盟,为的是对抗魔教,相互支援,而不是为了逞威斗狠,滥杀无辜。
且不说刘正风与他们有旧,这个韩靖剑法高强,来历不明,又与嵩山派有仇,这是一笔烂账,他们三人又何必给嵩山派当枪使?
费彬说完,把五岳令旗别在腰间,率先出手,朝着韩靖抬掌攻来。
一式“嵩阳擎天”,变化繁复,手掌所至,虚虚实实,其攻势笼罩韩靖“印堂”、“期门”、“大迎”、“巨阙”四处要穴。
他一动,陆柏也跟着夹击而来。
一双肉掌,意蕴真气,掌法缥缈轻灵,如同仙鹤一般姿势美妙,只是这美妙中潜藏着无数的杀机,每一种变化,都带着致命的危险。
“大哥,你勿要插手,这是我同嵩山派的恩怨,请你护住刘箐姑娘的安危,她对我有恩。”
韩靖出剑阻住费彬、陆柏攻势的时候扬声说道。
他不想让解风难做,一帮之主一旦下场,等同于丐帮和嵩山派完全撕破脸皮。而解风在丐帮本就受到掣肘,再让那几位长老找到借口,怕是会引起丐帮内乱。
解风脚步一顿,心想:“也好,以贤弟现在的武功,费彬和陆柏还威胁不了他,我在此掠阵,倘若五岳剑派还有人下场,我挡下便是。”
场中已战成一团。
乐厚与李鹏飞互拼掌力,想找回方才不敌的场子。
丁勉压着刘正风打。
丁勉的掌法大开大合,气势雄伟,他把剑法融入掌中,如长枪大戟,黄沙千里。
刘正风根本来不及取剑拔剑,凭着衡山派“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的变化莫测同丁勉周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嵩山派的精锐弟子围攻起刘门弟子和刘正风的家人。
刘门弟子比嵩山派精锐弟子要少,武功也有不及,眨眼间便死了三人。
韩靖见状眉头一皱,争锋带起一抹惊鸿,剑光如风,剑身震颤间,一连刺出一十五剑,每一剑都有三种变化,奇诡刁钻之处,让人防不胜防。
费彬同陆柏原是攻势,此剑一出,两人顿时手忙脚乱,连忙挥掌守住身上要害,掌风所及,震开剑锋所指大穴。
韩靖一剑起势,犹如滚滚洪流般不可阻挡。
他的剑法没有任何多余的花招,触目所及,满是剑光,这是一种没法形容的快,一剑在手,却好似同时挥出了几十上百柄剑的效果。
唰的一声。
费彬掌势用老,撤招不及,一声惨叫,右掌齐腕而断,掉在地上,还不住的抖动,鲜血淋满地面,群雄相顾骇然。
“好一个辟邪剑法,当真快诡绝伦。”出声的是岳不群,他半是赞叹,半是感慨,眼中意味难明。
“岳师兄,宁师妹,天门道兄,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见着他们厮杀到底吗?”定逸师太眼见嵩山派与刘门弟子血溅当场,于心不忍。
而阻止杀戮的办法,唯有让韩靖、李鹏飞、刘正风以及丁勉等人罢斗,可以她的实力冒然插手劝架,非但阻止不了双方,反而会令自身受伤。
天门道人说:“师太说的对,岳先生,如此下去,此地今天非得血流成河不可。”
宁中则看向岳不群,师兄的话便是她的话。
岳不群正色道:“我怎不知利害,只是我们三人一旦下场,解帮主绝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众弟子同丐帮打起来,那才是一发不可收拾,若想让他们罢斗,必须要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群雄暗暗点头,觉得岳不群不愧为一派掌门,大局观十足。
在他们言语的过程中,刘门亲传弟子被杀到只剩下向大年、米为义等四人,他们守在刘正风家人前后,身上均已挂彩,苦苦支撑,眼见难以为继。
韩靖一剑迫退护住费彬的陆柏,脚下一点,形如鬼魅,化作一道白光,倏忽之间便至米为义身前。
剑锋一引,随手刺出两剑,剑剑光华如织。
那嵩山派领头名为史登达的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喉头一凉,心脏刺痛,瞪大眼睛,倒地身亡。
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第四十三章 你,跪下,给本公子舔鞋(求推荐,求追读,求投资0.0)
凭韩靖现在的剑法修为,面对嵩山派的二代弟子,完全是以强凌弱,而辟邪剑法的特点就是快诡,在它面前是弱,无异于白给。
眨眼间,韩靖又出了五剑,一剑一命,剑到即亡,无一例外。
陆柏目呲欲裂,悲声道:“岳掌门,定逸师太,天门道长,你们便如此袖手旁观吗?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同的是个什么?”
他喊完这句话,硬着头皮朝韩靖攻去,再让韩靖杀下去,这次带来的二代弟子就全完了。
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又望向岳不群。
岳不群适时站了出来,对解风抱拳道:“解帮主,今日之事,孰对孰错,再争下去没有任务意义,可要是任由两方再这么杀下去,也只会让魔教大捡便宜,坐看笑话,这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不如我们联手,让双方罢手言和怎样?”
解风望了一眼场中,思忖道:“贤弟并未吃亏,倒让嵩山派折了一位太保,反正占了便宜,不如见好就收。”
于是,他点头道:“岳兄言之有理,你一眼看出利害,顾全大局,不愧为‘君子剑’。”
“不敢,不敢。”岳不群点头一笑,“解帮主,请。”
“岳兄,请。”
两人说完,同时跳入战圈。
岳不群来到丁勉和刘正风之间,挥袖间脸上闪过一道紫气,左手托着刘正风的右臂,右手触碰丁勉的左臂。
刘正风和丁勉同时感到一股柔韧的内力与他们体内的真气相撞,两者一震,双方手臂均有些发麻,两人当即断了攻势,分隔开来。
韩靖这边更是干脆。
解风刚纵身过来,陆柏便跳出了战圈,他的胳膊上、胸腹上添了几道剑痕,心中已有惧意,再打下去,指不定便要像费彬一样少些零件。
韩靖打的正欢,还想去追,被解风拦住,觉得不过瘾的他反手一剑,把一位还在对米为义出手的嵩山弟子挑翻。
陆柏不忿,青筋暴起:“你……”
“谁叫他不住手,不给岳先生面子,该死。”韩靖满不在乎道。
解风硬生生憋住笑意,心想:“贤弟有些蔫坏。”
韩靖他们住手,李鹏飞和乐厚自然不再打下去。
费彬脸色雪白,满头冷汗,被几名嵩山弟子搀着往外寻医。
岳不群眉头跳了跳,涵养功夫不错的他清了清嗓子道:“丁师弟,刘贤弟,韩少侠,今日之事,当以公论。
如此厮杀下去,损耗的只会是我正道实力,不如大家卖岳某和解帮主一个面子,和和气气的坐下商量好解决之法,如何?”
韩靖笑道:“我这人最不喜欢动手了,能用嘴巴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动手?如果不是嵩山派的几位冲动了些,咱们兴许已经开始吃席了。”
丁勉几人相顾无言,神TM的不喜欢动手,数你杀的最欢,几人怒上心头却又不敢发作。
——他们之能被岳不群和解风劝下来,完全是因为怂了,怕死。
此次带来的嵩山派精英弟子折损过半,费彬失去右手,等同废掉,陆柏受了不轻的外伤,能打的只有丁勉和乐厚。
乐厚打不过李鹏飞,只要等韩靖腾出手,恐怕今天嵩山派的人是一个也走不出刘府。
所以,陆柏会拉下脸面,扯上五岳同气连枝的由头,向岳不群等人低首求援,要知道,嵩山派近几年来雄才济济,人丁兴旺,势力昌盛,已有正道第三大派的趋势,何曾有过告饶姿态?
哪里曾想,
今朝却被一个人声名鹊起的年轻人颠覆到此等地步。
“怎么,几位迟迟不肯说话,看来是不太服气,刚好我最近上火,嘴有点疼,不想说太多话,不如我们动动手如何?”韩靖耸了耸肩,骨节噼啪作响。
群雄里有人偷笑,却不敢笑出声来。
便是一向冷面的李鹏飞也微微抿嘴。
丁勉哼了一声:“岳师兄和解帮主的面子,在下当然要给,只是刘正风他结交魔教长老曲洋乃是事实,此事该如何处理。”
他居然丝毫不提费彬污蔑韩靖勾结魔教的事,仿佛此事从未有过。
岳不群斟酌道:“是极,刘贤弟顾及义气,不肯杀那魔教长老曲洋,此事嘛……”
韩靖插嘴道:“这件事也不难办,你们何必纠结于杀不杀曲洋,杀曲洋了,魔教难道就能被灭?刘三爷,我问你,倘若有魔教中人想要谋害在场的诸位好汉,你是两不想帮,还是帮着那位好汉杀了魔教贼子?”
“韩少侠。”刘正风朝他抱了一拳,毫不迟疑道,“当然是助那好汉杀了魔教贼人。”
“如果那人是你曲洋曲大哥呢?”
“曲大哥他品性高洁,绝对不会有谋害之心。”刘正风原本想这么回答,然而他转念一想,今天他已痛失近八位亲传弟子,如果没有韩靖,死的恐怕是整个刘府上下。
别人掏心费力的为你之事打生打死,他纵是再刚直不阿,也不会不知变通。
在众人目光聚集下,刘正风缓缓道:“倘若那人是曲大哥,刘某鄙视他的为人,再也不当他是朋友了。”
“呐,这不就结了。”韩靖摊手道,“不是朋友,那就是敌寇,杀我正道中人,自当杀之!凡事要用辩证的眼光去看待嘛,不能太死板了。”
“好一个辩证的眼光,韩少侠当真是个妙人。”定逸师太欢喜道,“如此甚好,刘贤弟他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咱们也不用伤了和气,造下无边杀孽。”
“好小子!”解风心底赞叹一声,忍不住摸下腰间的酒葫芦灌了口酒。
宁中则暗暗点头。
岳不群拈须笑道:“好了,咱们心平气和的解决了此事,刘贤弟依旧是衡山派的刘正风,是我正道一大高手,至于金盆洗手之事,切莫再提,咱们权当今个是庆贺刘贤弟新生。”
“好!岳先生说的好!‘公子剑’妙的对!”
“对,真不愧是剑法无双、公子如玉的韩少侠!”
“我谁都不服,就服‘公子剑’韩靖,‘君子剑’岳先生!”
群雄纷纷吆喝,堂里堂外的肃杀之意立时消散,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等到吆喝声渐歇。
一直不曾言语的乐厚突然来了一句:“说杀曲洋的是韩靖,他刘正风可没有说。”
他声音不高不低,暗含内力,让堂内堂外听了个一清二楚。
众人脸上的笑意为之一顿。
韩靖凝眉,脚下一点,他与乐厚相距不过两丈,眨眼间便近了身,在乐厚反应过来之前,争锋就已横架在他咽喉之上。
变化只在瞬息之间。
乐厚本是一张黄脸,此刻面色发白,颤声道:“你偷袭我。”
“住手!你想干什么!”丁勉气得脸上的横肉发抖,“韩靖,我们已经罢战,你不讲规矩,天下群雄是不会放过你的。”
“韩少侠万不可如此,一切好商量。”岳不群说道。
“是啊,韩少侠。”定逸师太一脸急色。
“贤弟不可。”解风放下酒壶,面色凝重。
刘正风站出来道:“韩少侠,你为我刘家做的够多了,一切都是我刘正风的错,你快回来,一切我来承担。”
站在刘母身旁的刘箐捂着嘴巴,泪眼模糊。
群雄屏息以待。
韩靖嘴角勾了勾,突然对乐厚道:“你,跪下,给本公子舔鞋,否则我杀了你。”
“你……你说什么?”乐厚发白的脸色,又被气得发红,颤声道,“你杀了我吧,士可杀,不可辱!”
韩靖笑道:“你真不舔?”
乐厚闭目不语,硬气的不行。
忽然,他感觉到脖子上冰冷的剑锋消失了。
于是,他睁开双眼。
只见韩靖笑吟吟的看着他,又望向众人:“你看,我就是逼你舔个鞋子而已,你都铁骨铮铮,而刘三爷他被你们拿下妻子儿女,亲传弟子,刀锋加身,不肯为你们所逼去做那件事不是很正常嘛?
大家放心,我就是请他切身体会一下刘三爷的感受,让他明白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而已。”
话音方落,本是满堂寂静的群雄忽然鼓起掌来,声音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