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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武林神话从辟邪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桥边西柚     诸天:武林神话从辟邪开始txt下载     诸天:武林神话从辟邪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认个爷爷

    “臭小子,没大没小。”白彦景笑骂一句,很快换好衣衫。

    韩靖把手中那串钥匙随意一抛,扔到对面牢房里:“你们自由了。”

    那间牢房有六名囚犯,他们瞧着近在咫尺的钥匙,居然无一人敢伸手去捡。

    白彦景站在韩靖背后道:“韩小子,走吧,他们都是普通人,不逃未必会死,逃了必死。”

    韩靖凝了凝眉,没有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牢狱大门,再行过一道弯曲回环的甬道后,来到了府衙后堂。

    守备四名兵丁松懈的靠在墙上,呵欠连天的等待着换班,见到韩靖和白彦景两人,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韩靖打出的青峰钉击倒在地。

    天空一碧如洗,红日刚抬起来半个头,把金芒洒下大地,带来一阵温暖。

    “呃啊。”

    白彦景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道,“好久没见过外面的天了,真是舒坦啊。”

    “白爷爷,我来背你,咱们得赶紧出城,不然等轮值的人发现状况,就该全城通缉了。”韩靖转身道。

    “真把我当糟老头子了?你尽管走,我跟的上。”白彦景拈着灰不溜秋的胡子,“咱们要朝南边走,出了城,再往西北行个四十里,那里有个荒庙,老头子我放了些有用的东西在那。”

    韩靖轻轻点头。

    天华星尚武成风,白老爷子没点本事他是不信的,能传他“吐纳法”,还能将一众狱卒练功的内外暗伤都瞧好,怕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行脚医生能做到的。

    两人从府衙的一处偏僻之地,翻过墙外,悄咪咪地混入了街中。

    街道上,行人不多不少。

    买早点的摊子飘着油炸饼子的香气,惹得白彦景不住的咽了几口唾液。

    韩靖暗暗好笑,掏出纸币,给白彦景买了两张饼子。

    在白彦景的指引下,两人出了阜阳城,避开人流,在空旷的地方提速赶往西北方向的荒庙。

    韩靖有意试探出白彦景的深浅,提气前纵,大步流星,一跃五六丈。

    他原以为白彦景会使出轻功相随,却没想到白彦景是用跑的,没错,就是用双腿在地上跑。

    只是这个跑的速度丝毫不慢于他。

    韩靖吃惊的瞧了片刻,发现白彦景没用任何轻身功夫,每一步都踏在实地上。

    “这是纯肉身爆发的速度,维持如此高频率的奔跑而速度不衰,白爷爷果真是个练家子,看他能支撑多久。”

    两人一个飞一个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破庙离他两人的距离不足五里。

    白彦景的速度终是慢了下来,韩靖放缓脚力,来到白彦景身边。

    “哎,还是老了,又没吃饱,跑不动了,跑不动了。”白彦景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老脸泛红,毫无志气的道,“来,韩小子,你背我。”

    韩靖既是佩服,又是好笑:“白爷爷,您瞒的我好惨,你说过先炼体,再练气,这种肉体强度,你的功夫定是远远强过我了。”

    “你小子又没问我会不会功夫。”白彦景吹胡子瞪眼,“再说,我老人家也就这点本事,不然怎会被关在那小小的牢房里,哎。”

    最后一声叹息,满含无奈,似乎有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里面。

    韩靖识趣的没再追问,背着白彦景,脚下发力,几个纵跃间,赶往破庙。

    ……

    阜阳城,府衙。

    换班的四名兵丁刚踏入后堂,便发现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懒散的心思瞬间惊醒。

    “他们都死了!”一名年纪稍小的兵丁惊慌道。

    “慌什么?”其中一名蓄着短须的中年人冷静道,“小伍,你去城主府禀告消息,就说夜间看守皆被人杀,疑似有人劫狱,要快!马贺、赵东,你们随我去牢里探查一二。”

    “是。”年纪稍小的兵丁应了一声,快步跑出府衙,往城主府的方向赶去。

    短须中年人则拔出腰间佩刀,带着两名同僚往牢狱悄悄摸去。

    ……

    破庙建在一座矮山的山脚处,面积不算大。

    庙门残败不堪,好像轻轻一推便能倒下,就连门槛都断裂了一大半。

    韩靖背着白彦景进入前院,院里满是枯枝败叶,一股淡淡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进入庙中,韩靖大致瞄了几眼环境。

    庙里供奉的神像布满了蛛网灰尘,祭坛倒塌,在支撑庙宇的大柱旁还有着块状干草以及柴灰,显然是偶有赶路的人在此处歇息过。

    韩靖把白彦景放下。

    白彦景指着那座石头雕刻的神像道:“韩小子,你去把那石像搬开,它底下有个坑洞,我藏的东西就在那坑洞里面。”

    “好。”

    韩靖依言而行,跳上祭台,来到石像面前。

    这座石像足有一人来高,底座接近半米,韩靖废了些力气才把石像推开,底座下的坑洞果然有着一个油纸包裹的长方形物体。

    韩靖把它抓了上来,又把石像推回原位,回到白彦景面前,把那东西递给了他。

    我该怎么跟白爷爷合理的解释我突然会武的事情?

    韩靖刚在路上的时候,一直就在想这个问题。

    诚然,白彦景对他不错,韩靖也非常感激他,不然他也不会心心念念的把白彦景带出牢狱。

    但穿界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韩靖本能想要隐瞒。

    一种奇怪的情绪在空中蔓延,外面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吹着那扇残破的庙门来回扇动,发出让人烦躁的“哗啦”声。

    “韩小子,坐吧。”白彦景突然说了一句。

    “哦。”韩靖应了一声,坐在一块干草上。

    白彦景忽然笑了:“韩小子,咱们换牢房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不需要告诉我,我也不想听,谁还没点秘密,过去的就过去了,你既然叫我一声‘爷爷’,做爷爷的就只关心你的安危好坏,别的不必多想。”

    “白爷爷。”韩靖鼻间泛酸,心里一阵暖洋洋的感动。

    “打住,韩小子,你可别哭鼻子,老头子这辈子最见不得男人哭哭啼啼的。”白彦景拍着大腿道,“拿出你在牢狱里的那股坚韧劲,听到没?”

    “嗯。”韩靖重重点头,脸上露出笑容,“白爷爷,我自在牢里清醒的那一刻起,以前的记忆俱都没了,但不管怎样,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爷爷。”

第五章 武道境界

    白彦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我早就当自己是了,臭小子。”

    说着,他忽然皱起眉头,“不过你现在身有残缺,是个大问题啊。”

    韩靖苦笑道:“若是有的选,我也不愿如此……爷爷,问题很大吗?”

    白彦景叹了口气:“残缺难入大道,这是铁律。”

    韩靖问道:“为什么?”

    白彦景的脸色变得肃穆起来:“武道一途,在未入大道之前,血、筋、骨、气、脉、精、神,七者缺一不可,简而言之,就是你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对你来说都很重要,壮大他们,你的武学之道也会随之拓宽。

    肾子于普通人而言,不过是繁衍之用,但对习武之人而言,这是重中之重,因为肾子有‘先天至阳’,含本命精气。

    有‘先天至阳’在,你修行阳性内力事半功倍,即便修习阴柔内力,亦有着调和之用。

    再说这本命精气,是登大道时必须之物,缺上一缕,武道难成,即便成了,也是邪门歪道,终会走向毁灭一途。”

    “这么严重?”韩靖愣在当场,忙问,“爷爷,有没有补救之法?”

    “有是有,不过很难。”

    白彦景望向庙外,视线似乎穿透到极远之地:“青国武道大宗——元一门,有九玄碧树,每六十年结三枚‘九玄果’。

    这‘九玄果’常人若是吃了,能增寿百年,洗涤天资,大道之下,武学之途对其根本没有瓶颈一说,此药神异非常,生残补缺自不再话下。”

    “元一门。”韩靖喃喃念了一遍,“这个门派强吗?能不能偷他一手?”

    白彦景没声好气的道:“臭小子别做白日梦,青皇对元一门都要敬上三分,你还敢偷他门派的至宝?且不说你能不能混进元一门,就算是混进去了,九玄碧树前常有天人境的绝代高手守护,弹指你就成了血泥。”

    “天人境?”韩靖被勾起了好奇心,“爷爷,我到现在都不清楚这些武道修为境界,您能不能给我讲讲。”

    白彦景微微点头,习惯性的拈须道:“是该让你了解了解这些东西了。”

    “武道第一境,便是炼体,我在牢里便跟你说过体魄的重要性。所谓‘血强骨壮筋脉足’,便是养血强血、骨壮筋长力大,血、筋、骨、力四者会在未纳气前便温养拓宽你的经脉。

    这样一来,不仅让你根基更加扎实,同时也会拔高你的潜力。我传你的‘吐纳法’是呼吸法门,此术在稍微大一点的门派里很常见,衙门里也有,它就是通过呼吸,让你所吃、所吸的能量去稍稍蕴养血、筋、力三者。”

    “原来如此。”韩靖默默点头,问道,“爷爷,那我炼体未成,先行纳气,练了真气,还有得弥补吗?”

    白彦景道:“自然是有的,我看你刚推石像的样子,不像是很费力的样子,‘吐纳法’没有这样的效用,你应该是另有奇遇,不过炼体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不然随着你内力愈发精深的情况下,炼体效果会有所折扣,达不到极限之境。”

    “那炼体之后呢?”

    “炼体之后,便是纳气。

    气是什么?

    气游离于天地之间,无处不在。所谓‘天地合气,万物自生’,气是万物的孕育之源,是世间诞生一切的根本。

    在我们武人眼中,气就是一种能量,能通过修炼,转化为真气,再释放而出,便是内力。

    而气是需要养的。炼为化,壮则养。

    真气在体内循环周天,不断往复,慢慢壮大,愈发精纯,直至三百六十五个穴道浑然一体,通十二正经,气满神惊,便能冲击下一个境界。”

    韩靖听得如痴如醉,白彦景的讲述让他明白“炼体、纳气”这两个境界的真正意义,也让他明白修炼每一步最为核心的东西。

    修炼之初,务必要齐头并进,夯实基础,万丈高楼平地起,只有基础扎实了,后面的武道之路才能越来越宽,越来越广。

    白彦景接着讲下一境:“纳气满,便可通玄。

    这个玄是经脉,这一步要先壮后通,炼体到极致,你体内的经脉会壮大一次,这样以来,你的真气无论是量还是质都远高于那些没把炼体做到极致的人。

    但人力终有限,经脉壮大到一定程度,这时候就得靠真气来蕴养,壮大。当足够壮大,便可冲击奇经八脉。

    这八脉乃是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跷脉、阳跷脉。

    这八脉中,任督二脉最难贯通。

    若能达到这一步,内力几乎生生不息,如环不休。方可称为高手。”

    “打通任督二脉才是高手。”韩靖不禁咋舌,“那我现在是连高手的边都没摸到,那下一境界便是‘天人境’了吗?”

    白彦景清了清嗓子,反问道:“韩小子,‘天人境’要是这么好达到,还能被称作绝代?”

    不等韩靖回答,他又说,“过了通玄,便是九窍,踏入这一境,方才称的上是踏上武道之路。”

    “九窍?”韩靖一脸疑惑。

    白彦景眉头一挑,好笑道:“韩小子,你以为我说的九窍是人体寻常九窍吗?”

    “九窍,又叫九窍丹田。

    是要在体内凝练八个小丹田,外加一开始纳气的主丹田,合称为九窍丹田。”

    “九窍丹田?”韩靖又是兴奋,又是觉得匪夷所思,这种说法他闻所未闻,对他来说如同碰到了一个新奇世界。

    “不错。”白彦景耐心解释道,“这九窍丹田,双臂为两窍,在双臂之间凝练一个小丹田为窍,此窍又分为力窍和气窍。

    力窍者,双臂力大无穷,破坏力强到令人发指,就算内力耗尽,也能凭着力气干掉一般的九窍之下的武者。

    要么是防御无敌,整只手臂堪比神兵,不惧水火,不惧奇毒,能吸收内力伤害等等。

    气窍者,可凝练阳窍、阴窍、冰窍、毒窍,各有妙用。

    九窍大成者,能小范围的改变战场因素,有利于己身,比如说冰窍发功,能让百丈之地变得寒冻起来,这会让他越战越勇的同时,也会让冰属性真气威力倍增。

    这一境界,我就不细说了,你还差的太远,知道也无益处。”

    韩靖听完,惊奇道:“那这么说,有九窍了,岂不是要修炼九种真气?”

    “当然,或者更多。”白彦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啊?练功难道不是越精深越好吗,修炼九种真气的话,岂非太过繁杂,而且修炼的真气过多,也会在体内产生冲突啊?”韩靖不理解。

    白彦景道:“这就是炼体、纳气、通玄把经脉拓宽的意义所在,至于产生冲突,自有其他心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第六章 再度入城

    阜阳城,府衙牢狱门前。

    那四名白日轮值的守卫正对着一名男子躬身行礼。

    这名男子身形微胖,年过半百,穿着一身上等丝织的蓝色长袍,脸色不大好看的听着短须中年男子汇报牢狱中的情况。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阜阳城的城主欧阳北修。

    在他身后还站了两名黑衣护卫,这两人呼吸悠长,一看便知是内家高手。

    欧阳北修听着短须中年男子的汇报,双眼眯成了一条线,问道:“你是说李家公子杀了他们,还把自家的管家杀了,然后带着陈家送进来的白彦景越狱了?”

    短须中年男子道:“回城主的话,事情就是如此,我方才查问过他们,绝大多数犯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一二间牢房里的犯人是亲眼所见,李家公子在阔室杀了张头他们。”

    “除了他们,有其他人知晓吗?”欧阳北修霍然睁开双眼。

    短须中年男子回答:“城主,没有其他人,我等四人前来换值之时,胡兄弟他们四个就已经死了,我第一时间让小伍禀告于您,就入了牢中一探究竟。”

    “不错,你们做的很不错。”欧阳北修缓缓点头,脸上有着赞许之意,“本城主会论功行赏。”

    短须中年男子等四人面泛喜色,再次躬身行礼:“城主英明。”

    话音还未落下。

    欧阳北修的双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掌中泛起一道青芒,形如匹练,往前一推。

    下一刻,短须中年男子四人被击飞青芒数丈,跌倒在地没了气息,连一声闷哼都未发出来。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黑衣护卫只是瞧了一眼,神色不变。

    欧阳北修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帕子,擦拭双手,瞧着那四人的尸首自语道:“本城主也是逼不得已,怪只怪你做的事情太多了一些,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多好。”

    说着,他随手把白色帕子扔在地上,转身看着两名心腹道:“明乐,他刚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吧?”

    站在左边提着刀的黑衣护卫点头。

    “那好,待会里面知情的犯人一个不留。你顺道再过一遍,免得留下后患,还有这几人也处理一下,手脚干净点。”欧阳北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的像是说家常一般,嘴角噙着笑意,“对了,那些喂了酒的人中挑几个把脸毁了。”

    “是。”提着刀的黑衣护卫明乐应声行礼,把刀别在腰间,抬步向牢房走去。

    “远白,你待会让人把徐管家的尸身送上李府,叫李家主亲自来城主府见我。

    还有,通知陈家的家主,就跟他说,他往这里送的人是个显山不露水的高手,劫了大狱,杀我兵卒,本城主有理由怀疑他图谋不轨。”欧阳北修脸上的笑意渐浓,似乎是看见了极美妙的东西在朝他招手。

    “是。”空着手的黑衣护卫应声道,“城主,通缉令该怎么发?”

    欧阳北修沉吟片刻道:“全城戒严搜捕,发出通缉令,从那毁了脸的几个人里挑一个出来,同白彦景一起张榜,另外知会季都慰一声,让他派兵在城外搜寻白彦景等可疑人物。”

    王远白应命离去。

    欧阳北修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抬头望向湛蓝的天,本是高兴的神情又生出几分阴郁:“这次非让李和志出出血,替他儿子的人究竟是哪儿找的,能杀得了徐管家,武功分明不低,可他入狱时明明不会武功,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幺蛾子,一定要尽快查出来,但愿这次变故不会引起捕风司卫的注意。”

    ……

    破庙里。

    韩靖消化完白彦景所讲的武道知识,继续问:“爷爷,除了‘九玄果’,还有其他办法能够补缺吗?”

    “除了那等神物有此作用,还有就是功法。”白彦景想了想道,“据我所知,便有三种功法能有生残补缺的效用,一是北海门的《先天一气神功》,一是天释教的《琉璃金身药师诀》,还有一种是《逍遥长生经》。”

    “一听就好厉害。”韩靖叹了口气,“看来很难与我有缘。”

    “你小子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白彦景笑着道,“不过不要气绥,这是只老头子我知道的解决办法,天下之大,我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只要你在九窍境之前找到办法,都不算晚。”

    韩靖点了点头,在心里道:“爷爷说的不错,光我知道能生残补缺的功法就有两种,一是《神照经》,二是罗摩遗体的内功。《神照经》的确让狄云恢复了断指,罗摩遗体的内功还是有待考究。

    希望早些让我穿界到有这两功法的世界去。”

    “好了,韩小子,先想想眼前该怎么渡过吧。”白彦景见他寂然无语,转移话题道,“现在城里该开始通缉我们了,或许还会派人四处搜寻,你有什么打算吗?”

    韩靖回过神来,略作思忖道:“爷爷,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风声过了,我想乔装打扮,再潜回城里,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我心不安。”

    “你想报仇是吧?”白彦景心思老辣,一眼便看出韩靖的真正目的。

    “不错。”韩靖没有隐瞒,“我被李家折腾到牢里给人替死,如果不是碰到您,我应该活不到现在,更何况我付出如此代价,此仇不报,我心难安。”

    白彦景没有反对,而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修武之人,最忌讳心不纯粹,生成执念,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他们本该付出代价。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操之过急,这些日子,城里肯定会戒严,而且,阜阳城城主本身便是通玄境,还有大量武功不俗的护卫,以你现在的实力,几乎威胁不了他。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升实力,得保障自己报了仇还有抽身离开的本事。”

    韩靖见白彦景完全是为自己着想,于是应承道:“爷爷,你放心,我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活命机会,不会干出那等不过脑子的蠢事。”

    白彦景笑着点头:“你能保持冷静,我很欣慰,咱们现在可以进城了。”

    “啊,进城?”韩靖不太明白,“进哪个城?”

    “当然是阜阳城。”白彦景拍着油纸包裹的东西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他们只想着我们会远逃,绝对不想到我们敢回去。”

    “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回去吗?爷爷,我们总得乔装打扮一下,掩人耳目,不过我手头没工具,咱们还是找个地方买些改装的东西再说。”韩靖道。

    “嘿!”白彦景摇头一笑,“易容何须工具,爷爷再教你一手。”

第七章 老丈拦路

    韩靖再次被白彦景的手段震惊到了。

    两根小小的银针从脑后风池、风府两个穴位刺进去,白彦景脸上的肌肉一阵扭动,从一个满目慈祥的老人变的颇有威猛之风,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白彦景依法施为,韩靖同样大变一个模样,原本的邪魅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阳刚之气,一眼看上去虽给不了人惊艳之感,但越看却越觉得有味道。

    银针自然是来自于那个油纸包裹里,撕开油纸,里面是一个如手提箱般的黑色匣子。

    匣子里面不仅有银针,还有证明身份的符牌以及其他的物事。

    这符牌约莫掌心大小,是由非铁非铜的特殊材料制作,上面有户籍印章,以及持牌人的基本信息。

    “走江湖啊,就得多几手准备,没准这准备就能在关键时刻救你的命。”

    这是白彦景把符牌递给韩靖说的话。

    韩靖现在的身份是白彦景捡的孩子,一个还在炼体的十五岁少年,名叫林正浩。

    阜阳城果然被封城戒严,两日内,只准进,不准出。

    韩靖和白彦景在城门口被好一阵盘问,直到韩靖拉着那名守备军官递上百文纸币,那名军官才喜笑颜开的放行,让两人去城里主簿那登记。

    大批的官差在城里四处搜捕,有的以搜捕之名,实则是在城里商户或是稍微富庶的人家那里打秋风。

    搞得百姓苦不堪言,但却不得不陪笑给钱,毕竟不是谁家里都能出一个上得了台面的武者。

    韩靖和白彦景又过了好几道手续,终于以外来人的身份在阜阳城获得了临时居住的权利。

    这么一阵折腾。

    韩靖腹中也感一阵饥饿。

    爷俩随便寻了一处酒楼大吃一顿,白彦景还打包了两只五香鸡,一只提着自己边走边吃,一只让韩靖拿着说等会来吃。

    “小子,是不是吃惊你爷爷的饭量,我跟你说,咱们习武之人的饭量本就异于常人,尤其是在炼体阶段,待会,去北市牙行,找个地方先凑合着住,我开张药方你去抓药,教你桩功,好好给你进补进补。”白彦景笑道。

    韩靖点头答应,这也是他的想法。

    他现在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够,即便要报仇,也得等摸清楚了状况,别仇未报,自己先搭进去,待在阜阳城摸摸底正合适。

    北市是阜阳城的商业街,全名北市洒金街。

    这里不仅有牙行,有商铺,还有各式各样的买卖人以及小摊贩。

    韩靖还未走近,远远便能见到当中的热闹,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

    “冰糖葫芦,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嘞……”

    “胭脂水粉,来挑一挑,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保准小娘子抹了高兴,情人见了满意……”

    “好药材,深山灵芝,老山参,足够年份的何首乌,过来看看吧……”

    ……

    “好一派烟火气象。”

    韩靖看着嘈杂的景象,没有觉得吵闹,反倒有些高兴。他摆脱了生死危机,心中轻快,这会看什么都觉美好。

    刚踏进北市。

    一位杵着拐杖的白发老人拦住了他,很有礼貌的问询:“这位公子,老爷,二位可是来此寻找房屋租住吗?”

    韩靖顿觉稀奇:“老丈如何得知?”

    白发老人满脸笑意:“小老儿姓曹,名良吉,城里刚发生凶事,我见二位是个生面孔,又不像是来此寻找吃的,故有此一问,没想到居然蒙对了。”

    韩靖瞧了一眼白彦景。

    白彦景正啃着鸡大腿,连连摆手:“正浩啊,你小子不要老指望爷爷,你长大了,爷爷还想指着你享享清福。”

    韩靖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对曹良吉道:“老丈,我们爷俩想寻个清净一点的院子,地方大小适中,得有厨房,有卧室,最好能带厕……茅厕,价钱好商量。”

    曹良吉笑道:“公子考虑周全,小老儿的自家院子正符合公子要求,在双桂巷那边,公子若不嫌弃,可跟我跑上一趟去看看,价钱保准公道,也不会要其他杂费。

    若是看不上,公子今晚可在那落脚,明天再来北市寻找满意的房屋。”

    韩靖没有多想,答应下来,他对住的要求没有特别高,这位老丈热情有礼,一把年纪了,很不容易,钱给谁赚不是赚呢?

    “诶,好。”曹良吉不住点头,杵着拐杖转身带路,一瘸一拐的前行,“公子,老爷,小老儿身有不便,走的慢,还请担待一二。”

    “没事的,老丈不要着急,我和爷爷刚来阜阳城,刚好想要看看街景,咱们慢慢走就是。”

    韩靖细声回应。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他可以对自己狠,对敌人残酷,但见到这样为生活挣扎求生的弱者,总忍不住有些同情。

    白彦景笑看着一切,眼神里有赞许之意闪过。

    兴许是怕韩靖两人无聊,曹良吉一边走,一边同韩靖聊着天,让韩靖对阜阳城有了大概的了解。

    聊天中,韩靖得知,曹良吉并非是干这一行讨生活的,家中有一个十四岁的孙女曹锦儿和六岁的小孙子曹嘉实。

    他的儿媳在生曹嘉实时出血过多而死,他的儿子太过思念亡妻,一年前郁郁而终,而他自己患有腿疾,干不了重活。

    一直以来,是曹锦儿在集市上摆摊买东西支撑着这个家,曹良吉心疼孙女太过辛苦,花了一年时间,把自家的大院子改成了两处院落,想要租出去分担一些压力。

    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在北市晃悠,每逢见到陌生面孔,便上前相询,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双桂巷远不如北市热闹,这里住着的大多是普通老百姓。

    “就是这里了。”

    曹良吉指着土墙堆砌的院子,大门崭新,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大门。

    “吱呀——”

    院子里很敞亮,除了一颗枇杷树外,没有一颗杂草。

    房屋有两所居室,厨房在东边的角落,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

    “就这里了。”韩靖满意道,“曹老丈,多少钱一个月?”

第八章 沸血筋骨桩

    曹良吉见韩靖如此干脆,也痛快道:“林公子是个善良的人,能与你和这位老爷做邻居是小老儿的福气,就750文一个月吧。”

    “还挺便宜。”

    韩靖心中念叨一句,从怀中掏出纸币,数了750文递给曹良吉。

    “林公子稍等。”曹良吉伸出双手接过,对着隔壁院子高声喊道,“嘉实,把爷爷写好的契约拿过来。”

    “哦,马上来。”隔壁很快传来清脆的童音。

    白彦景接过韩靖在路上买来的东西,打了个哈欠道:“正浩啊,你和这位大哥慢慢弄,我老人家有些倦了,先去房里休息休息。”

    “嗯。”韩靖应允。

    曹良吉也笑着点头。

    没一会,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抱着一张矮凳出现在门口,矮凳上有着毛笔和契约纸张。

    曹嘉实衣着朴素,眼睛很大,雪亮雪亮的,一张脸蛋红彤彤的像个苹果,很是可爱。

    他把矮凳抱到曹良吉面前放下,叫了一声爷爷,站在老人身边打量了韩靖几眼,目光扫过韩靖左手提着的五香鸡时,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很快又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地下。

    这些细微的动作哪里逃得过韩靖的眼睛,他把一式两份的契约签完,把手中的五香鸡递到曹嘉实面前:“小孩儿,送给你了,拿去吃吧。”

    “啊?”曹嘉实抬起头来,雪亮的大眼睛盯着五香鸡,舍不得的移开目光,用弱弱的语气道,“不行,爷爷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这怎么好意思,林公子。”曹良吉连连摆手,他知道一只五香鸡的价格能抵三分之一的房租,又低头对孙儿道,“嘉实,林公子以后是我们的邻居了啊,你可以叫他林哥哥。”

    “小嘉实警惕性不错。”韩靖哈哈一笑,把五香鸡的绳结套在曹良吉的手上道,“曹老丈,你都说了我们是邻居,这就当是咱们第一次做邻居的见面礼,你不收可是看不上我?”

    曹良吉只好接过,满是感激道:“多谢林公子。”

    曹嘉实也道:“谢谢林哥哥。”

    韩靖伸手拍了拍曹嘉实的头:“这下咱们不是陌生人了哦。”

    曹嘉实稚嫩的小脸笑着,脸上更红了。

    告别了这爷孙两,韩靖刚关上大门,白彦景便从屋里走出,手中拿着一张开好的药方,走了过来,低声道:“按照方子抓药,不要在一个地方买的太多,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北市上也可以淘到一些好药,抓完药,回来我教你‘沸血筋骨桩’。”

    韩靖眼神一亮。

    对于白彦景之前展现的那种肉身强度,他是羡慕不已。

    而且白彦景也说了,武道之路,基础越强,根越扎实,越往上走就越厉害。

    韩靖立志登顶,傲视天下,有一位经验十足的师父指导,怎能不兴奋!

    ……

    半个时辰后。

    韩靖回到居所,白彦景把几张写满小字的纸张递给韩靖道:“你先记住纸上的内容,我去熬药,等记住了,你先自行体会。”

    韩靖接过纸张,开始默诵。

    几分钟后,纸张里的内容全被他记在了脑子里,他走进厨房,把纸张扔进火中焚烧殆尽,随后回到院中,喃喃自语:“原来‘沸血筋骨桩’是在吐纳法的基础上进行修炼,靠着特殊的呼吸法门与观想之法,同样不属于内功。”

    韩靖体味了片刻,当先在院中开始扎马。

    这马步与寻常马步没什么不同,一样是双臂握拳靠于腰间,双脚外开与肩膀宽度相同,深深蹲下,呈九十度。

    只是呼吸之法却不寻常。

    一吸三停,长吐咽津。

    脑海里观想自我,头顶天,脚踏地,身高千丈,立地如松,浑身气血奔流,犹如万川归海。

    若海沸腾又如何?

    万丈热浪,滔天而起,浸染身心,炼筋锻骨,重塑肉身!

    韩靖仔细回想着那纸张上所写的要领,沉下身心,先慢慢调匀呼吸,等到节奏与脑海中所思所想一致,便放空身心,观想自身。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韩靖裸露在外的脖子、拳头、脸上,青筋毕露,凸显分明,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狰狞的虫子,格外吓人。

    紧接着。

    他身上出现一丝丝汗意,从他的每一处毛孔中分泌出来。

    无论是头上、手上还是脸上,甚至是耳朵上,都沁出一颗颗汗水,不多大会,他整个人汗透重衣。

    随之而来的,是丝丝缕缕的热意,缓缓笼罩着韩靖整个身躯。

    渐渐的,这些热气形成白烟,在他的头顶汇聚,袅袅而起,飘散于空中。

    韩靖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起来,就如同血液里掺进来了沸水,滴滴滚烫,炼着血肉,磨着筋骨。

    酸、麻、疼、痒……

    种种感觉,交杂而至。

    不知过了多久。

    韩靖感觉到脑海中观想的参天巨树开始摇晃起来,起初是微微咣当,慢慢的就变成大摇大摆。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身上的酸疼之意达到了最顶点,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周身乱爬,顺便啃咬。

    便在此时,他丹田里的那股“金钟罩”和紫霞真气蠢蠢欲动,有冲出来消弭身躯上痛苦的趋势。

    紧接着,白彦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渺远的似乎同天边传来:“好孩子,再坚持一会,不要动用内力。”

    “坚持,再坚持!”

    韩靖用意志压住趋势体内真气的冲动,即便他的双腿晃成了摆子,他依旧紧握双拳,咬牙忍住沸腾的气血磨练着筋骨带来的折磨。

    忍痛,他最擅长了。

    白彦景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这孩子的心性比我想象的还要坚韧。”

    此时。

    每一秒对韩靖来说都像是过去一年那么久。

    终于,他的意志力出现了微微的松懈,丹田里的真气正要游入经脉,消弭痛苦之时。

    一只大手在韩靖的气海穴上点了三次。

    是白彦景出手了。

    “孩子,第一次桩功一定要坚持到不能坚持为止,这将对你以后的路有大大的好处。”

第九章 即将穿界

    啵、啵、啵。

    不知过了多久,三声闷响从韩靖腹部里传来,雀跃的真气终于游入经脉,消解着他浑身上下肉体上的不适之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大夏天里痛饮一杯冰饮,从嘴里凉到心里,再从心里凉到全身上下。

    如此舒适的感觉,哪怕韩靖此刻已经累得快睁不开眼睛,依旧想呻吟出声。

    只可惜的是,他的嘴巴刚一张开,便被一只粗暴的大手捏住,迷迷糊糊中,韩靖感觉到大量温热的液体被灌入到嘴里,味道苦中带甘,还有酸涩之感。

    “这是药汤。”白彦景平和的声音传来。

    韩靖本能的往下吞咽。

    很快,药汤入腹。

    澎湃的药力犹如火山喷发般在体内化开,受此一冲,韩靖本就疲惫的意识彻底放弃抵抗,昏睡过去。

    白彦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将要倒地的韩靖,左手拦腰一夹,轻轻松松的提起昏迷过去的韩靖走向房间。

    他把瘫软的韩靖放在床上躺平,双手在韩靖全身上下连连拍打,快疾如风。

    片刻后。

    白彦景收势站定,微微喘气,额头见汗,脸色露出满意之色:“这小子居然站了三个时辰,大大出乎我的预料,等他醒来,至少要涨个三百斤的力气。”

    月上梢头。

    韩靖每天晚上都会在这个时间修行辟邪真气,强大的习惯性迫使在沉睡中的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屋内点着油灯,房间微亮。

    “我这是睡了多久。”韩靖翻身坐起,抬手拍了拍还有些混沌的脑袋。

    嘶,拍的有些生疼。

    力气又涨了……

    “不对,涨的不光有力气,我分明感觉到自身的力量更凝实了一些,这难道是筋骨和血液有所加强的缘故?”韩靖坐在床上喃喃自语。

    “不错。”白彦景神之又神的出现在韩靖房门口,“韩小子,你的感觉不错,之前,你的血液、筋骨都未经打熬,挥出来的力气大,但力是散的。这种力打起来是很有劲,但没有穿透效果。

    ‘沸血筋骨桩’最大的好处不在于给你涨多少力气,而是让你的力量凝实。等到你能将全身的力量凝聚成一点,一拳打出,这门桩功你就算是彻彻底底掌握了。”

    “原来如此。”

    “另外,你小子现在是感觉不到饿吗?”

    白彦景不说还好,一说韩靖就感觉到强烈的股饥饿感直接从胃里上升到喉咙,又从嘴里溢出。

    他饿的眼冒金星。

    白彦景抬手指向屋中的桌上,桌上有一个木盆,盆里是堆起来的大块酱牛肉。

    这一刻,韩靖直接化身成二师兄,扑至桌前,风卷残云。

    “你小子慢慢吃,我老人家总算可以睡个舒坦觉了。”

    ……

    清晨,天蒙蒙亮。

    盘膝坐在床上的韩靖睁开双眼,眼底滑过一丝神华,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他刚吸收完“七星丹”的药力,丹田里多了两年“金钟罩”的真气,这让他直接把《金钟罩》的第一层推至圆满境界,还打通了手太阴肺经与手阳明大肠经。

    韩靖心念一动,熟悉的黑色字幕浮现于眼前。

    姓名:韩靖

    武道境界:纳气

    武技:辟邪剑法(89%)

    逐风步(89%)

    青城玄功【松风剑法、青字九打(缺陆)、青玄点穴、鹤纵步、摧心掌、袖里乾坤】(整体进度61%)

    万里独行(79%)

    金钟罩(10%)

    降龙十八掌(43%【缺六掌】)

    紫霞神功(3%)

    天人道技:目光如炬(0/2)

    战力:(199-208)

    下次穿界倒计时:三十日。

    “《辟邪剑法》自东方不败指点过后,再也没有提升,哪怕是跟左冷禅和徐山这样的人战斗,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提升,难道真要像东方不败所说的那般,要去体会女儿家的心思才能更进一步?”

    韩靖左手摩挲着下巴,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要不要整一套红妆试试?”

    嘶!

    我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真是邪门了。

    不行,不行。

    韩靖一阵摇头:“我现在没有生死威胁,绝对不能再贪图捷径,爷爷说了,一旦入了邪途,等于自毁大道。

    人真是容易懈怠,不就是站桩辛苦一些,不就打熬内力、磨砺武技枯燥一些,我就让这股念头占了上风,决不可取。”

    他低头望了老二一眼,眼里满是坚定,“我怕是要长期同这样的念头做斗争了,辟邪真气一旦开练,就一日不能停下,否则其阴柔暴躁的内力就要在体内乱窜,而至于走火入魔,创出这功法的家伙究竟有多想变成女人……”

    抛开这些心思,韩靖再度运行了一遍“金钟罩”的真气,他察觉到了那隐约的一丝滞涩之感。

    这并非是服下丹药,功力不纯的表现,相反,七星丹所化的内力非常精纯,不然,韩靖也不会一下子就把《金钟罩》的第一关冲击到圆满地步。

    滞涩之感的真正原因还是内力冲突。

    现在《金钟罩》的真气量完爆辟邪真气,两股真气老大老二的位置对换。

    真气也是有脾气的,阳刚博大的金钟罩真气还好,他老实,他不争,有什么不藏着掖着,所以表现出运转时若隐若现的滞涩感。

    但阴柔暴烈的辟邪真气如同女儿家一般,惹了女人还想好过?虽然它暂时没有发作,但发作起来必然非同小可。

    而紫霞真气又太过细微,已经有难以这两股兼容的迹象,它快干了,它有些润滑不动这两股真气。

    “看来,我这三十天的主要任务,还是要拔高紫霞真气的量,免得去了下一个世界出问题。”

    韩靖做出总结,“这两天封城,强行翻城墙的话,搞不好就会撞到枪口上,先去城里逛逛,看能不能找一个不太起眼的高点。”

    想到就做。

    韩靖麻溜的梳洗完毕,白彦景还没有起来的迹象。

    “等会给爷爷带份早餐回来。”

    韩靖看了一眼白彦景的房门,轻手轻脚的把外门掩上。

    刚来到院中,韩靖耳朵一动,便听到隔壁曹家大门关闭的声音,随后有脚步声靠近他的大门外。

    “啪嗒。”

    门外响起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就同昨日曹嘉实把矮凳放在地上的声音一样。

    韩靖微感奇怪的打开了大门。

    大门外。

    一个穿着水蓝色袄裙的女子,正弯着腰,她手中拿着一块布和一张有字的纸条。

    在她面前有一个矮凳。

    矮凳上放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豆浆以及四根油条。

    女子把布盖在了豆浆和油条上面,闻声捏着纸条抬起头来。

    韩靖这才看清了她的全貌。

    水蓝色袄裙浆洗的多处地方发白,纤细的双手有些粗糙,面容尚算清秀,身材高挑,一双眼睛明亮而有活力,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干净质朴。

    “你是曹锦儿?”韩靖有所猜测。

    “嗯,你就是林公子吧。”曹锦儿微微一笑,声音就像是邻家大姐姐一样温柔,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含着友善之意,“昨天晚上回来,我听爷爷说过我们多了两位邻居。

    你还送了我弟弟五香鸡,那小家伙开心了一晚上,我很感激,所以请你和那位爷爷吃些早点,这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韩靖一下明白过来,体会到面前这位姑娘的善意,“你是怕打搅我们休息所以摆在门外?”

    曹锦儿轻轻应了一声:“既然林公子醒了,我就不用放这张纸条了。”

    “曹姑娘,没必要这样客气,我就是觉得小嘉实挺可爱的。”

    “我也是这样觉得。”

    她落落大方的笑着,又讲道,“我得出摊赶早集去了,公子若是吃完,把碗和凳子放在我们家门口便是。”

    说完,她转身推着与她身板极其不相符合木架摊子推车,向巷外的集市上赶去。

    韩靖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恍然多了几分感触,也多了几分真实感,那是活在天华星上的真实感。

    那些狱卒和魂穿过来的遭遇,让他以为天华星恶人遍地。

    直到碰到曹家,他才发现,这里的普通人,似乎还不错。

    ……

    三十天,一晃而过。

    这三十天,城里的戒严是一天比一天松,不过,偶尔还是有官差会进行清查、搜捕。

    由于韩靖和白彦景是外来住户,所以被重点照顾,很是耽搁韩靖进行修炼。

    幸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韩靖送出几十两银子后,带队的头头心满意足的离开,拍着胸脯说韩靖他们是大大的善民。

    而这三十天,也让韩靖彻底看清这群无耻之徒的真面目,也让他对青国统治者没有半分好感。

    在这里,普通人几乎算不上人,不仅要上交很高的赋税不说,还得不到正常的对待。

    凡是每年赋税交不够的人,必须到矿上做苦力,吃着泔水,出着血力。

    普通人还必须对武者毕恭毕敬,不能有所冒犯,不然,便会被治不敬之罪。

    更加过分的是,倘若发生命案,一方是武者,一方是平民的话,武者只需要上交一定的“赎罪金”,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压根没有杀人偿命这一说。

    当然,武者也是分等级的。

    像韩靖这种表面上是炼体境且没有门户的武者,在最底层,一样被大多数武者瞧之不起。

第十章 剑雨世界

    这一日清晨。

    韩靖从打坐中醒来,收功起身,心中便传来一阵悸动。

    “鉴于《笑傲江湖》中影响过大,本次穿界额外提供两方世界选择。”

    “一、《鹿鼎记》,二、《云海玉弓缘》,三《剑雨》。”

    “三十秒后进行穿界。”

    “剑雨?居然有剑雨世界,那我岂不是有望弥补残缺?”

    韩靖心中泛起一阵激动,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剑雨世界。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把韩靖吞没,一阵晕眩感过后,他闭着的眼皮子上有发红的光感。

    韩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处荒郊野外,两旁是佳木葱茏的深山,一条羊肠小道在脚下蜿蜒崎岖,不知通向何方。

    “一、穿越时限为三个月。

    二、诛杀劫道死敌可获得额外奖励。

    三、在此世界死亡便是真正死亡。”

    三条讯息,前两条并不陌生,让韩靖尤为注意的是第二条。

    “劫道死敌,会是谁呢?”

    《剑雨》这部电影韩靖是看过的,整部故事他都清晰记得。

    简单的来说这是一根鸡儿引发的江湖血案。

    故事的起因是因为一具八百年不曾朽坏的尸体——罗摩遗体。

    江湖相传,天竺高僧罗摩祖师的遗体中藏着武功秘笈,只要得到遗体,参透其中奥秘,即可练就绝世神功,称霸武林。

    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黑石”一直在追踪罗摩遗体。其首领乃是“轮转王”,手下有三大顶尖杀手,细雨、雷彬、彩戏师连绳。

    转轮王常常黑纱覆面,神秘而霸道,身份让人猜之不透。但其实他在幼年时入宫做了太监,混的不尽人意,于是发奋练武,后来武功已臻化境却无法发挥男性雄威,这是他一生之痛。

    经过研究,轮转王发现罗摩遗体的隐藏神功有着生残补缺之效,他势必要将其得到,于是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细雨是三大顶尖杀手中武功最为厉害的女子,轮转王传其辟水剑法。

    这四十一路辟水剑既快且奇,杀人如细雨落身,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不过,轮转王在教她的时候留了一手,埋下四处破绽。

    一开始,她冷酷无情,杀伐果断,在参与击杀当朝首辅张海端一家,抢得半具罗摩遗体,在混乱中玩失踪。

    而后被出家前的陆竹纠缠了三个月,以性命感化。

    从此,她收敛杀性,寻李鬼手换了张普通的脸隐居在京城里,之后与化名江阿生的张人凤(张海端之子)相恋,结成夫妻。

    巧的是张人凤被他杀之不死,同样在李鬼手那里换了张脸。

    雷彬是个暗器高手,武器是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钢针。

    是黑石杀手中唯一娶妻生女有天伦之乐的人,他的梦想是开一家自己的面店和妻女快乐的生活,因此萌生了退出黑石的念头。

    但往往一旦有了这种念头的杀手,结局都会走向死亡。雷彬也不例外,被江阿生一剑重伤,赶回家中看了一眼妻女,吃了一口最爱的面条,血液流尽。

    连绳年近六十,平日的身份是一个旅行各地表演魔术的“彩戏师”,动手时将魔术与兵器混合使用,独树一格。

    他最为奇幻的武功便是“神仙索”。此招将特制的绳索抛入空中,绳索飞天而上,能把使用者快速带到任何地方。

    只可惜他肾水过多,身上长有常年不愈的烂疮,深为病痛所苦,因此也想得到罗摩遗体,治愈疾病。

    在遗体将要得手之时,他自视甚高,看不清形势的想要联合雷彬、细雨反杀转轮王,最后反被转轮王一剑捅死。

    还被嘲讽了一句“神仙索就此失传了。”

    细雨走后,黑石组织又补了一名女杀手,名为叶绽青。

    这名女子性格病娇,擅长以色诱人,新婚之夜发现丈夫某方面不太中用,就把丈夫一家尽数杀了。

    轮转王使其从牢房里假死入殓脱身,教她武功,四人中虽然她的武功最低,但也不是寻常江湖人能比得了的。

    所谓成也病娇,败也病娇。

    叶绽青因病娇而被轮转王看重,却又因病娇死于轮转王之手,被其活埋在桥下。

    “要是按照电影里的武力值来看,剑雨世界应当属于低武,剧中人物皆是以精妙的招式相斗,并没有展现太强的破坏力以及高强的内功。”

    “真要划分个档次,陆竹肯定是第一,其次是轮转王,虽然他被细雨所杀,但真正原因还是他太过大意,装的太厉害。”

    “假如劫道死敌是黑石中人,以我现在的实力,应该没有打不过的吧?”

    “不过,若剑雨世界算是低武,其中三处地方又有些诡异。”

    韩靖回忆着具体情节,分析起来。

    其一、罗摩遗体,罗摩祖师的遗体中藏着武功秘笈,只要参透其中奥秘,即可练就绝世神功,称霸武林。

    但原剧上有说,八百年前,罗摩祖师曾入宫效力,曾被割鸡,而其从其遗体上看,他却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

    也就是说,罗摩遗体里隐藏神功有生残补缺之效,而罗摩遗体八百年还不腐化,更说明了罗摩遗体里隐藏神功的厉害,世间少有。

    其二、彩戏师连绳的神仙索,能将使用者快速带到任何地方的同时也能让武功不如他的敌人身首异处。

    虽然这个技能前摇太长,但这个效果简直离谱,说是小神通也不为过。

    其三、雷彬、叶绽青带人去追杀重伤的细雨,江阿生磨剑以待,展露身手,雷彬被其一剑重伤,重伤而亡。

    叶绽青见机跑得快,江阿生懒得追杀,随手挑飞辟水剑,剑气划破她的背部,伤口长达近两寸,她慌忙来找转轮王,轮转王顺着伤口一摸而下,剑伤居然好了!

    这是何等变态的功力?

    “不管怎样,罗摩遗体我是拿定了。不管它有没有生残补缺的效用,总归是一部绝顶功法。”

    “至于劫道死敌,碰上再说,干不过再想办法。”

    韩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就手拔出风池、风府的两枚银针,脸上一阵变动,恢复原本模样,“当务之急,得先出山,找人问问这地方是哪儿,再弄清楚剧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第十一章 劫道死敌

    韩靖环顾左右,辨别了一下方向,选择出下山的路。

    他施展着“万里独行”,离地半米,把道路两旁的绿树快速甩在身后。

    行了一阵,韩靖终于冲出这座山林。

    前方拐弯处有两条路,韩靖选了左边的一条,脚下的道路渐渐宽阔,又行了一阵。

    韩靖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有溪水流泻的声音,哗哗啦啦的,他没走多久,便见到一座石桥。

    韩靖刚纵步至石桥附近,他的眉心突然跳了三下,心中浮现了然的消息。

    他感应到了劫道死敌的所在方位,就在他的正前方,十里的范围之内。

    同样的,劫道死敌也感应到他的存在,正在一刻不停的飞速往他这里靠近。

    韩靖心念一动,争锋剑出现在左手上,装着暗器的编织袋挂于腰间,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把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也好,不管你是谁,咱们总得互相称称斤两。”

    五里、四里、三里!

    劫道死敌速度激增。

    前前后后不过近两分钟的功夫!

    “好快的轻功,比我的速度要快。”

    韩靖在心里做出估算,静静等待,没有半分畏惧。

    二几十秒后。

    一道灰影出现在韩靖视野范围内,那道灰影快到像是猎豹在奔袭,除了飞纵的颜色,再也看不清其他。

    风渐渐起。

    吹的韩靖碎发飘扬。

    地上的灰尘和几许枯败的落叶搅和在一起,在空中打着旋。

    灰影立定,站在韩靖三丈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老和尚,一个普通到再普通的老和尚。

    他身上穿着灰色的僧袍,僧袍又老又旧,就像是他脸上的皱纹一样,每一道都粗粝的如同老树皮。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懒散了些,老和尚居然长出了寸许的头发,银白中夹杂着一点黑,他的下巴上留着长须,同样斑白。

    这样看起来,老和尚跟寻常慈祥的老爷爷没有半分区别。

    只是他那双眼睛,那双浑浊中带着狂热的眼眸,一下子把他脸上的慈祥之意,杀了个干干净净。

    “佛祖显灵了,终究把施主送到了老衲面前。”老和尚开口说了话,他的语调低沉浑厚,没有一丝波澜。

    韩靖感到好笑:“和尚,万一我是佛祖送来超度你的呢?”

    老和尚双手一拍,哈哈大笑:“那再好也没有了,世人皆苦,无论是老衲度施主,还是施主度老衲,都是一种福缘。”

    他话音方落,脚下一动,便瞬至韩靖身前,枯瘦的老手抬起,招式古朴,气势庄严而厚重,手上漾起一抹鎏金的颜色,横拍而下,隐隐有一掌轰碎天地之感。

    韩靖识得厉害,变幻身法,脚下快速点动,想要躲开这一掌的锋锐,但很快,他发现老和尚这一掌的掌势笼罩前后了左右任何一个方位。

    退到最后,反倒会让老和尚这一掌的威势达到顶点。

    既然躲不了,那就战!

    “呛”的一声,争锋出鞘。

    寒光自剑锋中溢出,于弹指间,以绝伦的速度刺向老和尚的眼眸。

    同时,韩靖左手起掌,金钟罩内力灌入手臂,堂堂正正迎上老和尚这一掌。

    这三十日以来,韩靖苦修紫霞真气,把金钟罩真气和辟邪真气之间的冲突完全调和,并且能够共同驱使。

    “叮。”

    老和尚左手屈指,弹开剑身,浑厚的劲力让争锋颤抖不休,发出剑鸣之声。

    同一时刻。

    两掌相交。

    砰!

    狂暴的气劲在中炸响,两股内力都是阳刚博大,滚滚气浪让老和尚和胡子和韩靖的黑发不住的往后翻飞。

    韩靖一连退后六步,堪堪稳住身形。

    他退后的每一步都让石桥的硬砖上出现裂痕,体内的气血一震翻涌,筋骨肌肉颤动,这才消解力道。

    “好刚猛的掌法,好浑厚的内力!剑雨江湖中有这等人物吗?”

    韩靖心中暗惊,若不是这三十日“沸血筋骨桩”有成,让他肉身的防御力大增,就是这一掌,都足以让他身受重伤。

    老和尚的身形只是微微一晃就在那里站稳。

    他这一晃,并非是内力的反震,而是在化解韩靖掌上纯粹的肉身力道。

    “金钟罩?施主居然精通我少林绝技。”老和尚彬彬有礼的合十道,“还有这么一身金刚般的力气,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和尚,你究竟是谁?”韩靖想要问出他的身份,“江湖上,可从未听说过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也罢,施主该由老衲所度,当应知晓老衲名号。”老和尚脸上浮起祥和笑意,“老衲见痴。”

    “见痴?云何寺见痴?”韩靖惊了,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哦?”见痴和尚浓厚的白眉一抬,脸有惊讶之色,“施主从何处听说过老衲的名号?”

    韩靖何止是听说,他是压根没想到高僧式龙套的人物,竟然是隐藏于世的绝顶高手。

    剑雨世界中见痴和尚是一个毫不起眼,却又不可忽略的角色。

    他是陆竹的佛学师父,还是细雨的心灵超度人。

    细雨在错杀了陆竹之后,听从陆竹遗言来云何寺寻见痴和尚,解开了心灵上的疑惑。

    而陆竹同样是贯穿剑雨世界的重要人物,被称为“少林四十年来佛法武功第一人”,一眼便瞧出了细雨所使辟水剑法中的四处破绽。

    因此,教了细雨四招剑法,可破辟水剑法。

    也正是因为这四招剑法,细雨才能杀了装杯过头的轮转王。

    “难怪细雨按照陆竹的话,把半具罗摩遗体放在了云何寺,交由见痴看管。见痴才是这剑雨世界中最厉害的人,放在哪也没有这里安全。

    我就说陆竹这个佛法武功第一人的名头,为何要加个四十年来,原来上面还有个见痴。”

    韩靖把剧情一串,一下子明白过来。

    “哪里听的不重要,只是,我没想到见痴大师不仅是佛学隐士,还有这么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韩靖想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劫道死敌出现了。

    毫无疑问的是剑雨世界里的第一高手。

    他原本以为劫道死敌会是跟他相同的穿界者,见痴的出现推翻了这一猜想。

    韩靖很想弄清楚其中来龙去脉,缘何而敌对,这里面似乎隐藏着大秘密。

    而见痴的眼神虽然狂热,但其身上的杀气却不明显,这或许与他佛学修为有关,是个比较好问话的人。

请假一天。

    今晚上,解决一下个人需求,明后天各补一章。

    另外,等上架了,保持每天三章,请各位老爷务必鞭策我:)

第十二章 佛祖托梦

    “知道老衲会武功的人本就不多。”见痴和尚答道。

    韩靖点了点头:“我见大师性情恬淡,不争名利,不似嗜杀之人,缘何见了我,便起了超度之心。”

    见痴和尚狂热的眼神稍稍收敛,眼中露出深沉的回忆之色,把故事娓娓道来:“老衲自记事起便在少林,三岁念经,五岁习武,原以为一辈子都会在少林终老,却不想在二十岁下山后,佛门戒律一一犯了个遍。

    虽说其中数次犯戒,多多少少有逼不得已的情况,但有些却是老衲心甘情愿。

    可无论有多心甘情愿,老衲始终是佛门弟子,每每犯戒,心灵备受折磨。

    且不管老衲如何去消解罪孽,内心里的痛苦都不会有半分减少,反而历久弥新,愈加深刻。

    兜兜转转许多年,老衲隐居在这云何寺,本以为就这样了此残生。

    却不想,五年前佛祖入梦,赐我菩提心,告知老衲,静候佛敌。

    佛敌死,清净生,即见如来,一切罪孽俱消。”

    佛祖入梦?

    我是佛敌?

    怎么就跟佛门扯上关系了?

    我不信佛,亦不信道,如何来的因果纠缠。

    韩靖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不对劲,这个佛祖一定不是正经的佛祖。

    可韩靖来不及细想,说完这一切的见痴杀心大作,满目杀机再起,眼角里再没有一丝慈悲与回忆,冰冷的像是被修罗附体。

    “杀!”

    既然无法说通,只有剑分生死。

    韩靖率先出手,一剑刺出,犹如惊鸿,空中乍现一道银芒,随后银芒化作十道,百道,恰如流星经天,以难以言述的快疾,电射而出,分别笼罩见痴上半身诸身大穴。

    见痴和尚站在原地,面对韩靖占尽先机刺出的剑光,不闪不避,抬掌挥出,干瘦的双手只把戳向眼前的剑锋一一拍开。

    叮!叮!叮!叮!叮……

    一刹那。

    韩靖不知道刺出多少道剑,点在见痴和尚之身,金铁交鸣般声音响起,争锋刺进见痴身上的每一剑就像是撞在了正真的坚铁之上。

    随后。

    这每一剑的反震之力如同暗潮一般顺着剑锋逆流而上。

    剑身发出吟鸣,韩靖右手虎口直接崩裂,鲜血瞬间染红剑柄,若不是他以巨力强行握住,争锋恐怕已经脱手飞出。

    韩靖暴退数丈,立在桥头的另一端,脸色有些难看,咬着牙一字一顿:“金、钟、罩!”

    还是具备反震之力,处在第五层的金钟罩!

    “不错,施主会的,老衲也会,施主不会的,老衲还会,接我一招般若掌!”

    见痴和尚脚下一纵,身若游龙,眨眼间欺身至韩靖身前,双掌一推,磅礴的掌力笼罩上下左右,让韩靖如同处在深海里的漩涡般难以呼吸。

    韩靖脚踩逐风步,连连闪避,躲开沛然掌力包裹的同时,脑海里快速思考着这一战该怎么打。

    自己依仗的,别人更擅长。

    五层境界的金钟罩,除开罩门和眼睛,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破绽。

    争锋仅是利器,而非神兵,破不开金钟罩的防御,自己的内力也远远不及见痴和尚,若非“沸血筋骨桩”带来的肉体强度,只怕刚才就已落败。

    罩门、眼睛。

    冷静,一定有机会。

    见痴和尚是何等的眼光,韩靖避开一掌,他已从韩靖闪避的姿态和肢体上种种变化,判断出他后续的移动轨迹。

    第二掌、第三掌连连拍出,封住所有退路,第四掌印向韩靖胸膛,就如同是韩靖自己挺身相迎这一掌一般。

    “目光如炬!”

    韩靖发动天人道技,眼底亮起一抹极为浅淡的银光,霎时消失,发动失败!

    眼见见痴和尚磅礴掌力临近。

    韩靖反手一甩,争锋脱手往后疾飞,他蹲腿弯臂,划圆急推,拍出一式“亢龙有悔”对上见痴和尚般若一掌。

    见痴和尚身负五层金钟罩神功,倘若外功内功不及他者,以硬碰硬纯属找死,他见韩靖居然同他硬拼掌力,嘴角忽然扬起胜券在握的笑容。

    韩靖不会不明白硬拼不得。

    但亢龙有悔,重就重在悔之一字。

    韩靖这一掌,外力用足十二成,但内力仅用了一分,余下内力全部用来护住内在脏腑。

    他要用这一掌,创造一丝可能取胜的机会!

    砰!

    两掌相交,气劲翻涌,两人脚下石子不同程度的炸裂,迸飞,其中一颗石子如银梭般飞出数十米,咔的一声,将一颗细树懒腰截断。

    韩靖口鼻溢血,借这一掌反震之势飞速倒退,落在插在地上的争锋旁。

    他拔剑蓄气,腿上肌肉颤动,筋骨缩合,蹬在地上,再度借力,以比退势更快绝的速度,挺剑刺向见痴和尚。

    见痴和尚身形尚在颤抖,他的力量不敌韩靖,体魄亦不及,金钟罩能够反震韩靖这一掌的内力,却不能反震外力。

    他还在化解这一掌将要给肉身带来的伤害,见到韩靖挥剑而来,金钟罩内功顿时遍及全身。

    等得就是这一刻!

    “目光如炬!”

    韩靖再次发动天人道技,微微充血的眼底闪过一丝极为浅淡的银光。

    见痴和尚立刻化作一个泛着金光的立体人形出现在他的眼眸中,璀璨的金光便是金钟罩内力遍及的地方。

    唯有见痴和尚的眼眸和肚脐一寸之地是黑漆漆的。

    这便是见痴和尚第五层金钟罩的弱点与罩门。

    杀!

    剑气激荡。

    韩靖手腕转动,清寒剑影重重叠叠,一连刺出七种变化,每一变均是七剑,七七四十九剑合成一剑,把韩靖整个人笼罩在剑光里,分不清是剑光里飞出的韩靖,还是韩靖挥出的剑光。

    什么?

    见痴和尚眉心一跳,在笼罩而来的剑光上感受到一股生死危机。

    他顾不得把余震之力卸干,全身骨骼发出啪啪啪的声响,金钟罩功力催发到极致,双掌成爪,凌厉如风。

    捕风、捉影、抚琴、鼓瑟,

    批亢、捣虚、抱残、守缺,

    八式连环,变幻多端。

    每一爪便抓碎一道剑光。

    爪影与剑影交杂纷繁。

    但纵使见痴和尚把龙爪手催发到极致,却还是漏了一道剑光。

    这道剑光如鬼如魅,如电亦如露,不可捉摸,刺向见痴和尚的肚脐。

    间不容发之际。

    见痴和尚猛吸一口气,腹部塌陷,蜷缩成一团,夹住韩靖这凛然一剑。

    纵使韩靖用尽全身之力,剑锋硬是戳不进一分一毫。

    “哈!”

    见痴和尚大吼一声,吐气开声。

    韩靖手中的争锋忽然一震,只觉得从对方身体中传出一股博大的震荡之力,顺着剑身绵延而上。

    韩靖当机立断,弃剑往后一纵,轻盈的落在石桥的石墩之上。

    嗙。

    争锋掉落在地,落在见痴和尚的脚边。

    韩靖轻呼出一口气,感觉到脏腑上传来一阵隐痛,以及身体上的深深疲惫之感,他看了一眼争锋:“见痴,等着我,早晚我会回来找你,取回我的剑,顺道提你项上人头。”

    言罢。

    他纵身一跃,脚下疾点,兔起鹘落,往另一条路飞身远去。

    见痴和尚起身要追,刚抬了一步,肚脐上便传来一阵绞痛,让他皱眉顿足。

    “也好,老衲就等着你来。”

    见痴和尚望着韩靖远去的方向,自语了一句,右手成爪,往地下一吸,争锋如同受到牵引一般,落在了他的手中,“果真不愧为佛敌,小小年纪,内功倒也罢了,剑法、掌法无一不精,他的武功究竟是如何练得?

    老衲今日一时大意,未尽全功,差一点点就栽在他的手里,阿弥陀佛。”

    ……

    韩靖在山间纵跃,一刻不停,直到两人之间的感应完全消失,他的速度才渐渐放缓。

    再度奔行了大半刻钟,韩靖跃至一颗得两人合抱粗大的榆树之上,停下歇息。

    韩靖背靠树身,气息急促,一张脸上满是汗渍且白的如同大病初愈,他知道见痴和尚这会是不会再追上来的。

    方才他那一剑,虽未破开见痴和尚的罩门,却也让其罩门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

    除非他能狠心让金钟罩破功,否则绝不会冒冒然追上来。

    韩靖取出袖袋里的还真丹,看着手中樱桃大小的圆形弹药,他脑海里回想起徐鸿剑两人的身影,微微苦笑:“徐姑娘,又是靠你给的丹药救命了,也不知道这份恩情,何时才能相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还真丹喂进嘴里,吞服下去,没过多久,药力化开,一股温热之气护住脏腑,消弭着内伤带来的强烈疼痛。

    “老和尚真厉害,让我把吃饭的家伙都给丢了。”

    韩靖头靠着树干,瞧着从树叶间隙射下来的光芒,咬了咬牙,“这次干不掉他,下次肯定更难,他一定会有防备,说不定还会请来帮手。

    还佛祖托梦,他是不是在骗我,不对,应该不会,看他神情,绝不似说谎,一个被佛门戒律折磨的僧人,肯定不会拿佛祖骗人。

    难道我真是佛敌?不对,若我真是佛敌,佛祖怎么不给《笑傲江湖》里的方证托梦,让他也成为劫道死敌?”

第十三章 金陵城内

    韩靖越想越想不通,他拍了拍额头,心知这里面一定有大秘密,只可惜他能获得的有用信息太少,根本不可能推算出正确的结论。

    “想了也白想,以我现在的实力,见痴和尚都打不过,更遑论是能穿透世界给其托梦的存在。罢了,还是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要想干掉见痴,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嗯,他之前说这些年一直隐居在云何寺,我在桥上接近十里的地方感应到他,那么,云何寺就在这附近。

    云何寺在南京城外,看来,此地离京城不远,黑石组织、细雨、张阿生、罗摩遗体,不知道剧情发展到什么情况。

    有会时间了,见痴差不多该消磨了那股见气,此地不宜久留。

    对,先去京城,养好伤,一切从长计较。”

    ……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不得不说六朝古都的金陵的确很大,也极为繁华。

    站在高点,放眼望去,城中楼阁相间有序,层层叠叠,气象瑰丽,一条护城河绵延宛如绿带,包裹着雄伟壮阔的城池迤逦而行。

    多少伟岸雄主在此建功立业,多少英雄豪杰在此扬名立万,又有多少艳冠天下的女子由此名传天下。

    提到女人,就不得不说秦淮河。

    今日恰是个云淡风轻的好天气。

    秦淮河上,碧水悠悠,微风轻拂。

    楼船画舫间,一叶扁舟载着一位衣衫素白,眉目如画的少年公子往岸边行去。

    这位少年公子盘膝坐在舟尾,长剑搁在腿上,满目都是欣赏的瞧着河上的景象。

    他不是别人,正是在南京城待了三日的韩靖。

    摇船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伯,背部微驼,头发半白。

    眼看即将靠岸的时候,摇船老伯回首道:“韩公子,前面不远处就是您说的那地。

    往前走个五里,过了陌柳巷,左转再走个半里,就能看到得和茶馆,那得和茶馆的对面就是蔡婆的摊位,她那租房还算公道,您就说是我介绍过去的,还能免上一些杂费。”

    “好嘞,谢谢陈伯指路。”韩靖站起身来,提着剑来到船头,付给陈伯行船费用。

    陈伯笑眯眯的把三钱银子放进怀里:“韩公子慢走。”

    韩靖摆了摆手,踏上岸边。

    这三日。

    韩靖除了待在画舫上养伤,还去铁匠铺打了一把足够份量的长剑,另外,还打听清楚了一些消息。

    此时离张海端一家被灭门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

    前两日,陈记油坊的肥油陈突然暴毙,说是得了急病。

    韩靖听到这则消息时便知道,隐藏许久的江阿生,终于开始实施对黑石组织真正的报复计划。

    这个时间点。

    那半具罗摩遗体定然是被细雨藏在了云何寺的后山坟冢。

    虽然知道地方,但有见痴老和尚在,韩靖还不敢去取。

    另外,化名曾静的细雨已跟江阿生结了婚。

    可怜的江阿生,浑不知他深爱的枕边之人就是他的杀父仇人,故事的最后,江阿生居然原谅了细雨,这是韩靖最不理解的地方。

    明明是杀父仇人,就算下不了手,也该再也不见才是,还能继续一起过日子是真离谱。

    韩靖摇了摇头,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抛诸脑后,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对付见痴和尚的计划。

    顺着陈伯所指的路,韩靖朝着得和茶馆走去。

    不得不说,金陵城的热闹远比韩靖目前去过的古城热闹的多。

    韩靖上岸不久,堪堪踏上街巷,满耳的吵闹声便轰传而来。

    “冰糖葫芦嘞,好吃又好看的冰糖葫芦……”

    “新鲜的蜜饯干果,来看一看……”

    “烧饼,鲜香刚出炉的烧饼……”

    “哎,你知不知道梅香院今晚有新来的花魁娘子,据说身段好得不得了,那脸蛋,那媚态,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的魂勾去了。”

    “是吗?那今晚肯定得去瞅瞅。”

    ……

    送货的、推车的、挑担的、骑着马的,街上是人挨人,摩肩接踵,在泥黄的道路上来来回回,络绎不绝。

    韩靖顺着人流,穿过陌柳巷,又走了数百米,终于见到得和茶馆飘扬的招牌。

    韩靖走到茶馆附近,往对面的方向看去。

    果然见到一位盘着头,满脸笑容,一把年纪的老婆婆,她坐在自己的摊位上,正在和买东西一位男子说着话。

    她隔壁的摊位卖的是布匹、丝绸、香囊。

    摊主是一位约莫三十岁许的女子,肤色较白,面容干净,气质干练,身上穿着一件蓝黄相间的袄裙。

    “这就是蔡婆和曾静。”

    韩靖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走进茶馆里。

    茶馆的茶博士立马一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公子好,您好俊的相貌,真是世间少有,我一看您就知道您绝非凡俗,请问您喝点什么茶?”

    对于相貌这方面的恭维,韩靖已经免疫了,这三日在画舫上,没有一个人不议论的,都是交口称赞,甚至是惹得不少人颇为嫉妒。

    “普洱吧。”韩靖回应一句,找了个单独的位置坐下来,“另外,有纸笔吗?借用一二。”

    “好嘞,您稍等。”

    没过多久,茶博士把茶和纸笔一同端了上来。

    韩靖一边喝茶,一边在纸上写了两行尚算工整的字:

    细雨姑娘,方便的话,

    去你家坐坐,有事商量。

    等墨沥干,韩靖把信对折,付了茶钱,走出茶馆叫住一个卖冰糖葫芦的男子,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他就站在街旁吃着,享受着酸甜之味在舌尖绽开,很快引来望嘴的小孩儿。

    那是一个半米来高的孩子,脸上脏的跟花猫一样,显然玩的过头。

    韩靖蹲下身子对那小孩儿道:“你帮哥哥送个东西给那位阿姨,回来了,这串糖葫芦就是你的。”

    那小孩儿乖巧点头:“好,哥哥你生的这般好看,可不许耍赖。”

    “当然。”韩靖笑了笑,给小孩儿指了指收东西的细雨,把那张折叠好的纸放在他手里。

    那小孩儿蹦蹦跳跳的赶了过去。

    “阿姨,有位哥哥给你纸。”

    站着的曾静正有些出神,闻言低头一看,是个满脸脏污的小孩,她走到摊前矮下身子接过那张纸。

    还不等他问些什么,小孩儿就迫不及待的朝韩靖跑去。

    韩靖把冰糖葫芦给了小孩儿,顺着曾静看过来的目光点头示意。

    哪怕曾静久经风浪,在见到韩靖的那一刻,也不禁多看了几眼,她礼貌的点头回敬,打开折叠的纸张。

    细雨二字映入眼帘。

    曾静平和的瞳孔顿时一缩,以莫大的静气管理住面部表情的变化,她读完纸上的内容,再度抬头望向韩靖,眼神里便有一丝冰冷的杀机。

    韩靖笑容不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曾静把纸张捏成一团,握在手心里,转身走向蔡婆的摊位,声音柔柔的:“蔡婆,你帮我看一下摊子,我有点事情,要回去一趟。”

    “好。”蔡婆满口答应。

    曾静笑着说了声谢谢,瞥了一眼韩靖,转身往家里走去。

    韩靖不徐不疾的跟在后面。

第十四章 细雨之死

    曾静走在前方,面上平静,内心却是波涛重重。

    细雨,这个曾经她为之荣耀、又逐渐厌弃甚至不愿提起的名字,是多久没有人叫过了。

    这一年多,她都以为自己完全摆脱了过去腥风血雨的生活,可没想到,平淡的日子忽有惊雷乍现,她把握着纸张的那只手紧紧攥住,久未显露的杀意在心中弥漫开来。

    韩靖跟在后边,左瞧瞧,右看看,忽然瞧见一个贩卖豆浆油条的摊位,想起早上吃的并不满意,他跑过去买了两根油条和一碗豆浆,边走边吃。

    曾静的家离她的摊位并不是很远,穿过几条街巷,人流渐少,在拐过一个胡同,便到了一处尚算宽阔的院子,这是她从蔡婆手中以每月三两银子租的房屋。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朝屋中走去。

    不一会,韩靖禀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也踏入了院中,他吧唧吧唧了嘴:“这豆浆的口感和油条的味道比起锦儿姑娘做的可是差了许多。”

    韩靖送给曹嘉实一只五香鸡后,曹锦儿一连送了七日的早餐,堪堪超过那只五香鸡的价格。

    她的自立自强让韩靖很是欣赏,于是,韩靖索性付了银钱,让曹锦儿每日都送早餐过来,这倒把他胃口养的有些刁了。

    韩靖踏入房中,见到堂屋中的八仙桌,施施然坐在正位上。

    曾静把房门关上,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推到韩靖面前:“请喝茶。”

    韩靖看了一眼茶杯,抬起双眼,望向曾静道:“茶就不必喝了,难得你耐得住性子,咱们不妨说说正事。”

    曾静也在盯着韩靖,眼神锐利如勾:“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我是细雨?”

    一路上,她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是李鬼手泄密,但她更愿意亲耳听到真相。

    韩靖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你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

    “罗摩遗体?”

    韩靖点头:“聪明,我也不多浪费唇舌,曾姑娘只要把罗摩遗体取来,在下绝不打搅你平静的生活。”

    曾静没有正面答话,而是问道:“除了你,还有没有人知道我是细雨?”

    韩靖笑道:“在下说没有,你就信吗?”

    曾静眯了眯眼睛,随意的往后走了几步,站在梁柱下方道:“是不是李鬼手泄密?”

    韩靖摇头:“曾姑娘不需要瞎猜,我不仅知道你是细雨,我还知道你把罗摩遗体藏在了云何寺,你站在那里,是不是要取横梁上的辟水剑?”

    所有的秘密皆被韩靖说了出来。

    曾静再是有涵养功夫,脸上也忍不住变了色:“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我是谁不重要。”韩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你向往平静的生活,我愿你给你一次机会,你按我说的做,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装神弄鬼。”

    曾静冷笑一声,脚下发力,纵上横梁把辟水剑握在了手中。

    “你真要和我动手?”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唰的一声。

    曾静抽出辟水剑,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抖手一剑,朝着韩靖要害攻来,辟水剑化作一抹惊鸿,剑身似一条弯曲灵蛇,连连扭动,森寒的剑尖更是同毒蛇在吐芯一般。

    她出手快疾很辣,剑雨世界没有人能小觑这一剑。

    只可惜。

    韩靖不是剑雨世界的人。

    她的剑快,韩靖比她更快。

    长剑出鞘,声刚响,剑光便寒彻人心。

    没有任何花哨的一剑,只是快,后发先至。

    剑光在曾静眼中迅速放大,她生平第一次见到那么快的剑,还有那道白影,若游龙,若飞仙,她好像看清了,又好像看不清。

    紧接着,曾静感到右手一痛,心口发凉,辟水剑便握不住,噹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韩靖又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瞳孔里。

    辟邪剑法就是如此,面对多个方面不如他的人,胜负只在刹那之间。

    “好,好快的剑。”曾静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起来。

    她的眼里并没有半分后悔神色,她生平杀了太多人,知道自己早晚也会走上这条路,只是想不到会如此之快。

    她还有些留恋,留恋这份平淡的生活,留恋张阿生的爱。

    如果我不是细雨,那该多好啊。

    “不要……不要杀我丈夫,他,他什么都不知道,那有黄金,很多,都给你。”曾静看着里屋的某处青砖,脸色越来越白,气息微弱的哀求道。

    “放心,我不杀他。”

    韩靖做出承诺,拔了长剑,曾静软软的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杀主角有负罪感吗?

    反正韩靖是没有的。

    细雨并不是一个好人,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他的敌人。

    韩靖看着剑锋上流淌的鲜血,神情坚定的像是难以移动的山石,自从踏上江湖这条路,他就知道这一路走下去少不了腥风血雨。

    他想要命运不为人所掌控,想要随心所欲的活着,那便要不断变强变强再变强。

    “这就是弱者的下场吗?韩靖啊韩靖,你千万不要沦落到有这么一天。”

    韩靖瞧着曾静的尸体喃喃自语。

    收剑回鞘。

    韩靖转身又坐回了八仙桌的主位,他在等着江阿生回来,细雨不配合,那只好行第二套计划。

    时辰已近晌午。

    没过多久。

    屋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一个三十几许的男人推开了房门。

    这个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长衫,外面套着格子样式的短褂,手中还提着一袋大米,脸上挂着喜气的笑容:“娘子……”

    他只叫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住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手中的那袋大米掉落在地。

    他看到曾静的尸体,脸上早已失去了血色,看到端坐在椅子上韩靖,还有桌上的那把长剑。

    来人正是江阿生。

    江阿生愣了好一会,步若万钧的走到曾静的尸体旁,跪坐在地,抱着曾静,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轻声呼唤着娘子,悲痛莫名。

    “哭完了没,完了咱们聊聊正事。”

    韩靖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宛如一个反派。

    江阿生霍然抬起头,双目布满血丝,盯着韩靖咬牙切齿的道:“是你杀了我娘子?”

    “不错。”韩靖坦然承认,“你该谢谢我为你报了杀父父仇。”

    “放你娘的狗臭屁,恶贼,拿命来!”

    他浑身颤抖的说完这句话,声嘶力竭,话中恨意像是要把韩靖碎尸万段一般。

    “啊!”

    江阿生大叫一声,放下曾静的尸体,纵身跃起,抬掌用尽功力,朝着韩靖的脑门横排而下。

    “你用掌,那我也用掌。”

    韩靖也不起身,抬手一掌,真气汇聚,施展出降龙十八掌中在狭小空间里如鱼得水的一式——见龙在田。

    沛然掌力拍出。

    两掌相交。

    气劲炸碎桌椅,木屑横飞。

    韩靖屁股下的椅子尽数碎裂,但他双腿如同在地上生了根,纹丝不动的站住了。

    江阿生倒退三步,稳住身形,忍着手臂上传来钻心般的疼痛,心中大震。

    怎么可能?

    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怎会具备如此雄浑的掌力?

    “你的武功果然不错。”韩靖称赞道。

    他知道江阿生的武功造诣全在参差剑上,能接他一式降龙十八掌只退三步,一身内功绝非凡俗。

    “你究竟是谁?”江阿生冷静下来,韩靖这一掌并未让他感受到杀意。

    韩靖指着地上的辟水剑道:“你不该关心这个问题,那把剑你应该认识吧。”

    江阿生顺着韩靖所指的方向看去,外形轻薄的辟水剑横躺在曾静脚边,方才他只顾着悲痛,完全没留意到这把剑。

    “这……这是辟水剑!”

    江阿生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怎么会忘记这把剑,就是这把剑活生生刺入他父亲的胸膛,就是这把剑在那座桥边,将重伤的他刺进河中。

    如果不是李鬼手相救,他也许早就葬身鱼腹。

    “没错,这就是辟水剑,曾静的剑,嗯,曾静也叫细雨,同你一样,是李鬼手给换的脸。”韩靖言简意赅,直指真相。

    “不,这不可能,你说的不是真的,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江阿生连连摇头,望着地上的辟水剑再度红了眼眶,腿脚抖动,激动的有些站立不稳,眼睛里的血丝愈发扭曲。

    他无法接受面前的一切,他居然爱上了杀父仇人,他居然跟杀父仇人做了夫妻。

    韩靖瞧着这个备受打击的汉子,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是不信,去里屋看看,这一年多以来,你一直谋划如何剿灭黑石,不会不知道细雨叛逃黑石,还带着八十万两白银。

    里屋地下,埋的全是白银换来的金砖,这个总做不了假。”

    韩靖等待江阿生的时候,就已把曾静所指的地方挖开,一地的金砖,晃的他眼仁生疼。

    江阿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步履蹒跚的朝里屋走去,当见到埋在地下的黄金,他像是失去浑身的力气,颓然坐倒在地上,呆呆木木。

第十五章 驱虎吞狼

    良久。

    韩靖走进里屋。

    “江阿生?”

    韩靖叫了几遍,江阿生都没反应。

    “张人凤。”

    韩靖驱动紫霞真气低喝一声。

    江阿生身体猛然一抖,像是回魂般的转过头来,抬起那双光泽暗淡的眼眸望着韩靖。

    韩靖淡淡道:“你不要忘了,你真正的身份是张人凤,是张海端的儿子。”

    一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江阿生暗淡的眼睛,陡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他忘不了那一夜,父亲眼睁睁的死在他面前,还有整个张府近一百余人,除了他,没有一个活口。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说细雨换脸是为了告别过去,想要拥抱新生活。那么,张人凤换脸,则完完全全是为了把自己藏在暗中,伺机复仇。

    他把滔天的恨意压在心底,表面如同常人一样为了生活奔波,成家娶亲,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毕竟,黑石的可怕之处,不仅仅是有几位顶尖杀手,还有偌大的势力与暗探。

    这些暗探化身九流,四处潜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能是某一位高官的姬妾,也可能是某位巨富身边的心腹,更有可能是市井底层里的小商小贩。

    正是这无孔不入的渗透,才使得人们对黑石组织的威名更加闻风丧胆。

    只是江阿生没想到,平静的日子过得久了,他居然真的爱上了这个表面普通气质特殊的女子。

    哪怕在得知曾静就是细雨,他的心还是会痛,所以看着韩靖的时候,眼里再度涌起几分杀机。

    “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韩靖冷冰冰的看着他,语气里带着讥诮之意,“我帮你报了杀父之仇,你就是这么对恩人的?

    身为人子,不思血仇,反倒留恋温柔乡,你父亲若泉下有知,必然会为他对你的教导拍手称快,大干三碗酒。”

    江阿生闻言,面部忍不住抽动,眼中露出羞愧之色,杀机尽消,他张了张嘴,惨然一笑,半晌,才语气低沉的道:“你说的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灭府之恨,至今未消,我居然想着做一个普通人,的确愧对先父教导。”

    “你明白的还不算晚。”韩靖看着江阿生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什么狗屁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尽是秃驴糊弄人的玩意,若真回头是岸,那些惨死的冤魂该去哪里找岸?”

    “恩人教训的是。”江阿生握紧双拳,骨节嗑啪作响,眼中恨意滔天,“我张府一百三十四口人命正该黑石组织血债血偿!”

    “不错,我也有意会会轮转王,至少让黑石组织不再由这种动辄灭人满门之人掌控。”韩靖点点头,话锋一转,“但仅凭你我二人之力,恐怕很难做到让你既报了血仇,又让黑石组织改弦更张。”

    江阿生闻言若有所思,领会着话中的意思,斟酌道:“恩人的意思是,另有计划?”

    “不错,孺子可教也。”韩靖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我听说前两日你杀了掌管账本的肥油陈,想来,这大半年你对黑石组织一定很有了解了,说说看。”

    江阿生点了点头:“黑石组织有一个庞大的消息网,靠着这个消息网,他们手里逐渐掌握百官以及各地乡绅的致命把柄,凭这些把柄,他们或恐吓、或威胁、或残杀,让所有人交纳孝敬钱,每年可达上千万两银子。

    京城的消息网,我通过这半年的摸索,知晓了一些暗探的身份。

    当然,他们最为厉害的还是强大的暗杀组织。

    除了顶尖的杀手雷彬、彩戏师连绳,现在还加了个叶绽青。

    还有一百零八位身份不明的次一等杀手,至于喽啰不计其数。

    最为可怕的还是轮转王,虽然他许久未曾动手,但细……她的辟水剑法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关键辟水剑法还不是他擅长的剑法,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一百零八位杀手啊。”韩靖忽然低笑一声,“磨也该把你磨死了。”

    “恩人再说什么?”江阿生问道。

    “说好事。”韩靖笑道,“我已经有计划了。”

    “什么计划?”江阿生眼睛一亮。

    “驱虎吞狼,让其两败俱伤,你我便能坐收渔人之利。”韩靖搓了搓手指道,“你知不知道云何寺?”

    “知道。”

    韩靖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云何寺里藏着一个老秃驴,名叫见痴,与细雨大有关联,绝非善类。

    他武功之高,世间少有。

    你张府之所以被灭门,就是因为罗摩遗体,而那半具罗摩遗体被细雨送到了老和尚手里。

    轮转王一心想要得到罗摩遗体,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让黑石组织与见痴秃驴鹬蚌相争。”

    江阿生提出疑惑:“可我们怎么能让转轮王信服,并且让云何寺的见痴同他死斗到底?”

    韩靖一笑:“这关键还是得落在你我身上,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听我安排了。”

    “只要能报了血海深仇,纵使让我张人凤丢了性命,我也心甘情愿,恩人尽快吩咐就是。”江阿生抱拳郑重道。

    韩靖低声道:“这个计划,说来有些阴险,不过对付非常之人,用非常手段也无可厚非。

    轮转王对细雨的背叛怀恨在心,又对罗摩遗体势在必得。我打算带着细雨的尸体和辟水剑,去见轮转王,打入黑石内部。

    等我打入黑石内部,你就可以找机会,让那些暗探知道见痴手里有半具罗摩遗体。

    然后,你去云何寺,取得见痴信任,潜伏在他身边。

    等待你我在云何寺汇聚的那一天,咱们相机行事,总能得偿所愿。”

    江阿生闻言动容,想到韩靖居然以身犯险,直接跪倒在地:“恩人如此大义,请受我一拜。”

    “不必如此,你我只是各取所需,你想报仇,我想要罗摩遗体上的武功。”韩靖扶着江阿生道。

    至于他和见痴和尚乃是死敌的话,自是不可说出来。

    江阿生站了起来,忽然又蹙起眉头:“恩人,我跟见痴和尚非亲非故,该如何取得他的信任?”

    “他一定认得你,你就说是细雨临死前让你去寻他的。”

    “这……”

    韩靖见江阿生不明所以,还有些犹豫,干脆下猛药道:“你可知细雨因何换脸?隐居在南京城?”

    江阿生摇头。

    韩靖缓缓道:“因为一个和尚,这个和尚叫陆竹,是见痴和尚的徒弟,他对细雨心生爱慕,纠缠了细雨三个月,最后以性命感化细雨,她这才决定换脸,做一个普通人。”

    江阿生猛然抬头,双拳紧握,噼啪作响,眼里冒起一股熊熊怒火,那是绿的颜色。

    难怪她经常去城外的云何寺祭拜,难怪一去就是一天,原来我只是别人的替代品!

    呵呵。

    江阿生猛然松开了双手,眼里对那份感情的留恋再无一丝痕迹,神情变得冷漠,自嘲的摇了摇头。

    “多谢恩人解惑,咱们何时施行计划?”

    韩靖见到江阿生的神情,这才完全放心下来。

    背刺别人,总比背刺我好,和尚可是最能忽悠人的。

    况且我也没说一句假话。

    江阿生,我可没有对你不起。

    这也算是为了你好,让你放下这段不该有的感情,奔向新生活。

    韩靖在内心充分肯定了自己这一行为,而后道:“就在今天。”

第十六章 冷漠剑客

    一场微雨,悄然而至。

    这样的雨,在金陵城很是常见。

    雨滴敲打在房顶的青瓦之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而后又从房檐之上,连珠般的垂落在泥石交杂的地面,蜿蜒往低处流去。

    下雨的时候,韩靖尚在赶路,他不得已买了一把深褐色的油纸伞撑着,雨幕打在伞面上,带来清凉的气息。

    他要去的地方,名叫快意楼。

    快意楼是酒楼,是金陵城中最为出名的酒楼之一。

    楼如其名,酒快意,菜闻名,多得是江湖中人在此聚集。

    没过多久,鞋上沾了些许黄色泥点的韩靖见到了快意楼。

    快意楼共有三层,每层楼的修葺都十分考究,除了宽阔、奢华之外,其地理位置也是绝佳。

    它的对面是翠微苑,属于男人的夜间天堂。

    左方是静谧又繁华的秦淮河,若在三楼绝佳的位置,河边景色尽入眼底,美不胜收。

    此时刚刚过午。

    酒楼中的宾客还有不少,十分热闹,他们大部分都是武林中人,谈论的事情俱都离不开武林二字。

    当然,目前谈论最多,也最为火热的事便是罗摩遗体的下落。

    “细雨不知所踪都快一年了,连同一起的还有罗摩遗体和八十万两白银,你说,你要是细雨会躲在哪里?”

    “能躲去哪里?肯定是往远处去啊,钱也有了,武功也有了,我看她一定是躲在某个地方参悟罗摩遗体的秘密,早晚有一天会在京城现身。”

    “我可不这么认为,黑石对细雨下了必杀令,只要她一现身,必将陷入无穷无尽的追杀,我看她定是隐居在某处深山了。”

    “你这话说的,细雨怕过追杀吗?死在她手上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五百,她杀起人来可没半分犹豫,我看黑石组织里最厉害的人就是这个女人。”

    酒楼里,一群江湖中人议论纷纷,争相发表着自己的见解,驳的面红耳赤。

    韩靖提步踏入快意楼中。

    他身穿白衣,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身上带着两把剑,一把别在腰间,一把握在左手,右手上还拿着那把深褐色的油纸伞。

    这份造型,甫一入楼,便吸引了不少江湖人的目光。

    好一个风姿过人的少年郎。

    “公子您好,请这边上座。”一个满目伶俐的店小二迎了上来,躬身对韩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靖随着店小二施施然上了三楼。

    三楼的人不比一楼少。

    韩靖挑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把背上的包裹扔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显然十分沉重。

    店小二保持着官方式的微笑:“公子,您需要点些什么?”

    “好酒好菜俱都端上来。”韩靖面容冷漠,冷的没有一丝笑意,“记住,要最好的!”

    说着,他把包裹摊开,露出十几块金灿灿的金砖,晃的人眼睛发昏。

    店小二眼露痴迷之色瞧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般收回目光,低声道歉道:“公子赎罪,小人一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一时失了神,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别跟小人做计较。”

    韩靖摆了摆手道:“尽快上菜。”

    店小二躬身行礼:“是,您请稍等,小人马上去催。”

    他麻溜的跑下楼,分明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却跑出了轻功的姿态。

    楼上众人的眼光也被那十几块金砖吸引,他们在金砖和韩靖的脸上来回扫视,意味难明,甚至有一些人,毫不掩饰眼中的觊觎之意,悄悄的凑在同伙的耳边,说着什么。

    韩靖对这一切并不在意,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又把别在腰间的辟水剑搁在了金砖之上。

    “这是……辟水剑!”

    有一位脸上有着长长疤痕的中年汉子勃然色变,他看着黄金上的辟水剑,惊呼出声。

    他这一声惊呼,让那些原本注意力全在黄金上的人俱都凝聚在那把剑上,那把轻薄锋利的软剑,那把让人见之胆寒的杀手之剑。

    它的名字是杀出来的,几乎很少有江湖中人认不出来这把剑。

    辟水剑出现了,细雨还会远吗?

    还有罗摩遗体。

    难道这拿剑的少年莫非跟细雨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

    一刹那间,楼里的气氛陷入沉寂,种种猜测在众人心中滋生。

    近一年来,细雨销声匿迹,不是没人下功夫找过她,可她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人在任何地方见过细雨的模样。

    而辟水剑一向是跟细雨形影不离,莫非细雨真的要重出江湖?

    店小二端了一壶上好的老酒上来,忽然觉得楼中的气氛有些诡异,他奇怪的四下看了几眼,来到韩靖身边,放下托盘,在见到黄金上面的辟水剑后,眼中深处露出微不可查的震惊之色。

    韩靖把酒壶打开,凑到鼻端闻了一闻,清冽的香气涌入鼻间,还未喝他便知道这是上等的好酒。

    “不错。”

    “请您慢用,菜肴待会就有人送上来。”店小二笑呵呵的回应,躬身快步下楼。

    面对罗摩遗体的诱惑,终于有人忍不住走上前来,望着韩靖道:“小子,你是什么人?跟细雨有何关系?”

    这人身长七尺,三十岁许,长脸,鹰钩鼻,名叫吴佐志,人称“快刀客”,一手披风快刀在江湖中小有名气。

    韩靖取了一只青瓷酒杯,自顾自的斟酒,对吴佐志的声音充耳不闻。

    他这番无视的态度,让吴佐志在众人的目光下,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拔高声音:“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是耳朵聋了吗?”

    韩靖饮下一杯酒,还是不理会他。

    吴佐志强压怒火:“小子,我念你年纪小,不懂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快刀客’你和细雨是什么关系,还有,她是不是在京城里?不然,我不介意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滚!”

    回答他的,是韩靖不高不低的一声回应。

    “你在找死!”

    吴佐志怒上心头,“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他大喝一声,抬手就朝韩靖脸上抓去,手上含着阴毒的劲力,想要一把把那张让人嫉妒的脸抓花。

    呛!

    众人只听到一声剑鸣,一抹快到看不清的寒光一闪而过。

    “啊!”

    惨叫声从吴佐志嘴中发出,他抓向韩靖的那只右手齐腕而断,掉落在地,切口平整,正刺呼啦的涌着鲜血。

    他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凶狠之情,目中有着无比惊恐的神色,捏着断腕,脸色发白:“你,你……”

    “本公子今天兴致不错。”韩靖冷冷道,“把手捡起来,滚。”

    “是,是。”吴佐志哆嗦着嘴唇,根本不敢不从,他所自傲的快刀跟方才那一剑比起来,简直是臭水沟里的烂泥一样。

    酒楼之上,刚才还待看好戏的众人纷纷收回目光,噤若寒蝉,对于韩靖的所有想法俱都消散。

    江湖终究是要靠武力说话的。

    那一剑,没有人看清是怎么出的剑,也没有人看清剑究竟是如何回的鞘。

    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人有把握接住那一剑。

    又怎敢去觊觎韩靖的东西。

    韩靖把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维持着自己所扮演的冷漠形象。

    “还不错,初步成功。”

    韩靖在内心小小表扬了自个一下。

    没错,这是他敲定打入黑石组织的形象——一个轻易不语、一心追求剑道的冷漠公子。

    接下来,就该等黑石的人找上门来了。

第十七章 嘲讽拉满

    在吴佐志拿着断手,迅速离开快意楼求医去后,陆陆续续的也有一些江湖中人从三楼离开。

    韩靖保持着高冷的姿态,对楼中其他人的低声议论不甚在意。

    那店小二果然未说谎。

    快意楼的菜,上的很快。

    果子蜜饯、热菜凉菜由人一一端了上来,摆在桌上,菜色俱佳,隐隐有香味溢出。

    这些菜多以水产为主,刀工尤其精细。

    韩靖瞧着满桌的佳肴,心情不由大好,他从袖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瓷,倒出一些粉末,洒在各色菜肴上验证是否有毒。

    这粉末乃是白彦景研制的特殊药粉,遇毒即黑。

    之所以如此小心,是因为韩靖知道,财帛和神功秘籍有多么能打动人心,他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

    菜肴的颜色丝毫未变。

    韩靖放心的大快朵颐起来,自从练了“沸血筋骨桩”他的食量大增,每天不整上这么一顿,总会觉得心里发慌。

    等到韩靖将桌上菜肴扫了一大半的时候。

    蹬蹬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有不少人登上了楼。

    为首的三人,俱是中年,其中两个赤手空拳,另一个提着一把雁翎刀,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位带着武器的江湖中人,来势汹汹,朝着韩靖坐着的那张桌子走去。

    楼中很快有人认出这三人的身份。

    “是‘江南三奇’!”有人惊呼出声。

    “他们一定是冲着这年轻人手中的辟水剑来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江南三奇’可不是‘快刀’能比的,我看这年轻人要吃大亏。”

    “‘江南三奇’很厉害吗?”有纯粹看热闹的本地人问。

    立马有嘴快的人跟他解释。

    这江南三奇,是魏新思、梅高通、秦风,三人是异性结拜兄弟,人称“拳奇、腿奇、刀奇”,乃是江湖上名头很响的高手。

    他们三人内功不俗,各有绝招,单是其中一个,都足以吊打“快刀”,更何况三人精通合击之术,曾与少林达摩院首座打了个平手,因此名声大噪。

    魏新思三人走到韩靖近前停下。

    “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老二梅高通出声问道,他穿着蓝色儒衫,留有两撇长须,问话看似有礼,语气中却带着居高临下之意。

    韩靖放下碗筷,拾起一枚果脯放进嘴里,嚼了两口,看也不看他道:“庸俗之辈岂配知我姓名。”

    “放肆!”老三秦风当即喝道,“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好生回答我二哥的话,否则,你会为你的无礼付出惨痛的代价!”

    韩靖伸出左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顺带弹了弹手指。

    这种目空一切的态度彻底让急脾气的秦风暴怒。

    “你在找死!”

    他怒喝一声,抬手就是一刀朝着韩靖劈下,刀锋带着呼啸之声,势沉力猛。

    “啪。”

    秦风的手腕被握住,雁翎刀顿在了半空中。

    握住他手的人正是三人中的老大,魏新思。

    这人面上蓄着短须,极有威严,脸上看不出来喜怒。

    “老三,先把刀收起来。”魏新思轻声道,又转头对韩靖道,“小兄弟,我们无意与你为敌,只要你说出细雨的下落,我等三人掉头就走,绝不打搅小兄弟用餐,但小兄弟若是拒不合作,恐怕我等三人要有所得罪了。”

    楼中众人均想:不愧是成名高手,说话很有水准,简直给足了那年轻人台阶,这回他该说出细雨的下落了吧?

    韩靖压根不用正眼瞧他,又吃下一片蜜饯道:“乌合之众,一起上吧,你们若是能逼我离开桌子,便算我输。”

    狂妄!

    简直狂妄到没有边际!

    不仅是魏新思,还有他的两个兄弟,以及酒楼中除韩靖以外的人都觉得这个年轻人狂到没谱。

    真当江南三奇是泥捏的?哪怕是细雨当面,也绝不敢说出如此大话。

    这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根本就是在使劲踹老虎的屁股!

    太气人了。

    魏新思的涵养再好,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怒意。

    秦风怒极反笑:“大哥,二哥,有人不把我们‘江南三奇’放在眼里。”

    梅高通接着道:“所以他长眼睛做什么?”

    魏新思冷然道:“取下来瞧瞧跟常人有何不一样。”

    话音方落,三人同时动手。

    魏新思拳若惊雷,梅高通扫腿如风,秦风一刀横劈。

    三人如同一式,配合的天衣无缝,将韩靖全身上下要害一一笼罩。

    一直未正眼看三人的韩靖猛然拔剑,呛的一声,寒光四起。

    有人看到韩靖挥出三道剑影在空中后发先至,也有人看到的是韩靖在一刹那刺出了十几剑。

    嗖的一声。

    韩靖还剑入鞘,还是端坐在原地,姿势像是从未改变过。

    扑通、

    扑通、

    扑通!

    魏新思、梅高通、秦风三人先后倒在地上,他们的咽喉上俱都多了一个血洞。

    一个被剑刺出来的血洞,鲜血汩汩而流,三人眼中满是惊恐、后悔,但可惜的,后悔与惊恐挽救不了他们的生命,短暂的抽搐了些许时刻,三人相继死去。

    楼中雅雀无声。

    只有杀完人的韩靖在咀嚼着食物。

    有人暗暗咽了一口唾液。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根本难以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快的剑法!

    而使剑那个人居然如此年轻!

    难怪他连江南三奇都不带正眼瞧的,难怪他敢带着重金和辟水剑堂而皇之的在快意楼用餐,难怪他是那般狂妄,不,这不是狂妄,是傲然,属于顶尖剑客的傲然!

    众人望向韩靖的目光顿时变得无比敬惧起来。

    跟着江南三奇上楼的江湖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轻手轻脚的走到楼梯口,而后以从未有过的狂奔姿态,咚咚咚的下了楼,作鸟兽散。

    韩靖面色冷然,心中暗爽的同时又有些可惜。

    可惜他要保持形象,不能摸尸。

    “坏我兴致,无趣。”

    韩靖冷淡的说了一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拿起包裹和辟水剑,提气轻轻一跃,从三楼的窗口,飘然而下。

    见到他离开,楼中的众人这才敢大声说话。

    “好快的剑,好冷的人。”

    “我知道细雨的辟水剑为什么会在他手中了。”

    “为什么?”

    “也许细雨已经死了,死在了他手中。”

    ……

    楼中的议论声,韩靖自是听不到。

    吃饱喝足,打造人设,引起黑石组织的关注都完成了。

    下一步,就是回到住处修炼,静等黑石组织的人上门。

    韩靖跟江阿生商量好计策后,顺道就在那处街巷租了一间院子,他不徐不疾的朝院子赶去,很快,凭着敏锐的感知,他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是个老男人,扔进人群中没有一丝特点的普通人。

    韩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黑石的暗探,上钩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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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武林神话从辟邪开始介绍:
开局绝境,辟邪剑谱。
练则生,不练则死。

这个世界,以武为尊,诸国武力争雄。
至强者不受任何管辖,天下任尔来去自如,他们寿命悠长,容颜常驻,断肢重生不过小菜一碟,更有甚者,近乎不死之身,滴血重生,战力超群。

韩靖想:既然习武,不争个天下第一有什么意思?
终有一日,我会凭着凭三尺青锋,一双肉掌,纵横天下,问鼎武道巅峰,世上无事我不敢管,世上我管之事无人敢驳,那才是一个习武之人的浪漫。诸天:武林神话从辟邪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诸天:武林神话从辟邪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诸天:武林神话从辟邪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