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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参娃     重回七七种田养娃txt下载     重回七七种田养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许成厚炸锅

    “二哥,快,跟我过去。”

    许世彦招呼了许世安,飞奔下山坡,径直来到棕熊跟前儿。

    “二哥负责警戒,老五,快过来,咱俩赶紧把这大家伙翻过来,开膛取胆。”

    许世彦直接把枪扔给许世安,让他负责警戒,防止那只老虎去而复返。

    这边,许世彦和许世祥两人,砍了棍子,将七八百斤的大棕熊撬动翻过来,然后开膛取出内脏,摘下熊胆。

    “我的天,这么大一个熊胆啊。”许世祥在看到那熊胆后,惊呼出声。

    那颗熊胆,竟然比成人两个拳头还大,快赶上小娃的脑袋了。

    阳光下透着黄铜般的颜色,很明显是铜胆。

    “快走。”

    许世彦将熊胆装进白色布袋里,从二哥那接过枪,跟许世安俩人背靠背,护着许世祥往山上退。

    兄弟三个直退出五六里地外,不见有其他异常,这才松口气。

    谁也不知道那老虎会不会调头回来,小心防范总没有错儿。

    “三哥,你胆子也太大了,老虎嘴下敢夺熊胆。”许世祥脸色发白,心有余季道。

    “等它俩分出胜负太费时间了,我帮个忙把熊瞎子打死,取个熊胆当利息不为过。

    反正老虎也不吃熊胆,咱不拿就浪费了。”许世彦笑笑,缓解气氛。

    “那你刚才咋不先打那只虎呢?”

    许世祥不解,要是先打虎,再打熊瞎子,保不齐俩一勺烩了,那多好?

    许世彦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了看身边的弟弟。

    “大白天的,别做梦行么?

    那老虎动作多快啊,我这边刚开枪呢,它就跑了,还能让我打着?”

    打老虎,那不是开玩笑么?许世彦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

    在东北,老虎又被人称作“山神爷”,是一种很灵性的动物。

    平时隐藏在深山老林里,轻易不会下山惊扰百姓伤害牲畜。

    东北虎虽然是个潜藏偷袭的高手,却很少主动伤人。经常听说有人被黑瞎子啃了挠了,却很少听说被老虎咬了。

    老虎的存在,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野猪种群的繁殖生长,对生态环境的平衡有很大作用。

    如今东北还剩几只虎啊?能留下一只算一只。

    许世彦倒是没那么高的情怀,对环境保护也没有多么深刻的理解。

    开枪那时候他啥都没想,就是找个好打的而已。

    棕熊笨,又受伤了,行动缓慢,射杀相对容易。

    柿子挑软的捏,这话永远不会错。

    “行了,别想那么多,赶紧下山回家吧。

    明天咱上山来看看,不知道那熊瞎子的尸体能不能让老虎吃了。要是没吃,咱就弄回去。”

    七八百斤的熊瞎子啊,谁能舍得就那么扔在了山上?

    不管咋地,也得再回去看一看,万一还在,那就拖回来。

    兄弟三个带着熊胆,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家。

    第二天,又拽上了老大和老四,拖着个大爬犁上了山。

    到地方一看,熊瞎子尸体还在,只是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吃了些,看伤口,那老虎没回来。

    于是兄弟五个费了不少力气,将熊瞎子尸体撬到了爬犁上,就这么拖回了家。

    七八百斤的大熊瞎子一拖进村儿,整个儿村子都沸腾了,不少人都跑来许家看热闹。

    好多人都觉得奇怪,许家兄弟没带狗上山,是怎么打死这熊瞎子的呢?

    许成厚夫妻也觉得奇怪,那熊瞎子身上不少伤,许世彦他们没牵狗,是什么伤了那么大的熊瞎子?

    再三盘问下,三兄弟遇见老虎,虎口下抢熊瞎子的事情,瞒不住了。

    “从今天起,你们三个再敢进山去,我打断你们腿。

    胆子肥了啊你们,连老虎都敢照量,还敢老虎嘴底下抢熊瞎子?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许成厚都快气炸了,等外头看热闹的人散了,把三个儿子叫到跟前儿,好一顿骂。

    “老三,不用你成天得瑟,我看你这不是个好得瑟,你想咋地?”

    自打许世彦从山上回来,许成厚一直对三儿子都特别和气,但这回老爷子是真生气了,指着儿子鼻子开骂。

    “你娶媳妇了,你媳妇肚子里还有孩子,你不为爹妈着想,也得为你媳妇和孩子着想吧?

    你觉得你自己枪法好有能耐,你敢跟老虎照量试试。

    你怎么不想想,万一出点儿意外,你让家里还怎么过?”

    以前骂老三,是嫌儿子不争气没本事,如今骂他,是觉得这小子胆大包天,作的太过,怕儿子出意外。

    “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你们几个可消停点儿吧。

    咱家这一冬天没缺了肉吃,你们也弄了好几个黑瞎子胆了。

    三儿,听妈一句话,别上山折腾了。”

    那头,周桂兰也开口了,她不骂人,但是她掉眼泪,三个儿子更受不了。

    “妈,我们错了,这事儿确实是我欠考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没多想。

    妈你放心,最近我们肯定不进山得瑟打猎了,就在家里呆着。”

    被老爹骂,许世彦还不觉得如何,反正从小就挨骂,早就皮了。

    可老妈一落泪,许世彦受不了,于是赶紧认错儿,并且保证,往后不再去冒险了。

    “三儿,你听妈一句话,该收手了。

    你这一冬天风头太盛,现在村子里说什么的都有,你出去听听,谁不眼红啊?这样不好。”

    周桂兰很担心,怕儿子往后出去受排挤。

    之前许世彦在山上,虽然大家也知道他弄了不少猎物,毕竟没亲眼看见,眼馋也有限。

    可是最近许世彦带着兄弟们上山,野猪、熊瞎子、狍子,就这么往家里拖。

    村里人哪个不红眼?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

    尤其是前几天,村里几个跟许家关系一般的来找许世彦,想让许世彦带着他们进山打猎。

    被许世彦拒绝了,村里很多人说话就更难听,阴阳怪气的。

    还有的人说,许世彦拿着大队的枪,领着大队的狗,打回来猎物却全都归自己。

    这分明是挪用公家财物,为自己谋私利。

    那十年刚过,之前的动荡都是亲身经历,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周桂兰真的很担心,儿子再这么出风头,会被人盯上,不管整个什么大帽子扣下来,后半辈子就毁了。

    周桂兰这一辈子,从民国、伪满到新社会,啥事情没经历过?

    在她的观念里,做人要低调,不能张扬,太张扬了就容易出事。

    这要是搁以前旧社会,许世彦这么出风头,很容易就被胡子惦记绑票。

    如今新社会了,倒是不至于那么乱,可也架不住有人背后使坏啊。

第九十二章 小年进城

    “再过几天就小年了,过完小年老四娶媳妇,咱家得杀猪办酒席,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这阵子你们就别去山上了,在家帮帮忙,好好操办老四的婚事,成吧?”

    周桂兰知道,儿子大了不能硬来,打骂都没用,只能把儿子推的更远。

    所以周桂兰采取怀柔政策,放软了语气,一字一句里透着关心和恳求。

    许世彦原本的打算,就是想趁着还在大房子的这段日子,尽可能多的打一些猎物,多攒点儿钱。

    这边地方偏僻人口少,山上猎物多,而且他手里还有枪,有狗。

    等年后搬走,枪和狗都得还给大队,就没这么便利的条件了。

    东岗那边人口密,野兽少,也没啥机会再打猎。

    但老妈那些话也有道理,这一阵子他们兄弟没少折腾,村子里不少人都看着眼红。

    一个村里,不光都是好人,也有坏的。

    许世彦虽然不怕那些人背地里捣鬼,可怎么也得顾忌着父母这边,不能让老人太担心了。

    老妈一颗爱子之心,许世彦怎么能不理?没办法也只好答应了。

    “妈,我们知道了,以后我们都消停的在家,帮忙操办婚事。”

    幸好最近确实弄了不少东西,黑瞎子胆就好几个呢。

    再加上各类皮张啥的,卖了钱兄弟五个分,大概每家也能分好几百了。

    行啊,人得知足,太贪心了容易出事,那就停下来休息算了。

    许成厚一顿骂,周桂兰一番哄。

    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算把这些日子打猎上头的儿子们,都劝住了。

    许世彦兄弟几个都答应了,除去那几个夹子过几天得去看一下,再绝对不上山打猎。

    老两口这才放下心,一家子又恢复了往日温馨和睦。

    这个年月,说是操办婚事,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做。

    如今这时候可没有说结婚必须给买房子的,家里房子多的,收拾出来一间做新房。

    像许家这样三间房,屋里都对面炕的,就把东屋北炕收拾出来给小两口。

    换成家里条件困难的,一铺炕睡一家子人,一样也得结婚。

    许成厚会木匠手艺,许世先、许世安也都跟着学了点儿,所以家具也不用找木匠打。

    这年月的家具就那些样式,没啥困难的。老爷子入冬开始就动手,早就把家具做好了。

    被褥什么的也不用操心,周桂兰早早地就准备了棉花和布匹,被面就用许世彦从通化带回来的。

    两铺两盖也不多,周桂兰领着闺女和儿媳妇,老早就给做出来放到炕琴上面了。

    最后,也就剩结婚当天的酒席需要忙活一下了。

    这也容易,许家养了两头肥猪,赶在腊月二十五杀一头。

    再加上许世彦之前送回来那么多肉,还有最近上山打的,办几桌酒席那还不轻轻松松?

    需要采买的,也就是酒席上的糖果、烟酒等。

    于是,赶在小年这一天,许家兄弟几个从大队借了马爬犁,带着他们前阵子弄得各类皮张、熊胆等,去县城了。

    东江沿大队靠着头道松花江,江水一路向北,在汤河口与汤河交汇,之后向北流经县城西。

    所以,从东江沿到县城,以前夏天还有种办法,放排。

    木头捆扎在一起做成木排,顺水流下去就能到县城了。

    以前有人去县城卖柴禾,多数都是这个办法,木排上也可以坐几个人。

    这种方式有一定的危险性,随着公路的修建,慢慢就没有人放排了。

    到冬天就比较容易了,直接用马爬犁拉着人,沿着冰封的江面往北跑就是。

    冬日里,大江上冰面一米多厚,别说是走人了,开车都没问题。

    从大房子沿着大江一路向北,马爬犁跑的飞快,两个半钟头,到地方了。

    这样比从步行到松江河,再从松江河坐车去县城更快,时间也自由。

    马爬犁到了县城西的大桥下停住,大堤太陡爬犁上不去,所以就留下许世先看着爬犁。

    其他人沿着大堤上去,直奔收购站。

    临近年根了,不少村屯的猎户都想着把手里的山货卖掉,换钱置办年货,所以收购站里人不少。

    许世彦几个排了一会儿队,才轮到他们,赶紧拿出这阵子猎的各类皮张,还有三个熊胆。

    这三个熊胆,一个是老虎嘴底下抢来的,一个是兄弟几个杀黑瞎子仓杀出来的。

    还有一个,是带着杨春明等人进山遇见的。

    别的都好说,跟杨春明他们一起弄的那个,得单独记账,回去之后要分给大家。

    三个熊胆,俩铜一草,尤其是棕熊那个,大铜胆,一个就能顶俩。

    光是这三个胆,就卖了两千一,其他的什么灰鼠皮、獾子皮、水獭皮、紫貂皮,划拉划拉又卖了五百块钱。

    一下子卖了两千六百块钱,兄弟几个都特别高兴,而屋子里其他人,也都瞧着眼热,各自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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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世彦拿过钱,直接给了那兄弟三个每人一百块。

    这不是分红,而是让他们去买东西的。

    “二哥,你陪着老四去买糖果烟酒,老五,你不是要去书店买复习资料么?快点儿去。

    我带着钱,赶紧去找大哥,我们在桥下等你们,办完事快点儿回来,咱得赶紧回家。”

    带着这么多钱,许世彦可不敢胡乱走。

    要知道这时候县城里人山人海都是来办年货的,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许世彦身上带着刀,马爬犁上还放着两把枪。

    所以许世彦给了兄弟们采买用的钱之后,便急匆匆出了收购站,直奔大桥下与许世先汇合。

    许世彦脚步匆匆往县城西江边走,并没有留意到,从他一出收购站,身后就有人跟着了。

    几个人跟着许世彦到江边,眼见着许世彦跟一个人在大江上碰面说话。

    其中一个人躲在隐蔽处继续盯着,另外几个被打发回去报信喊人。

    “赶紧去,给胜哥曹哥他们报个信儿,就说上回那小子又来县城了。

    这回带的钱更多,他们就俩人,让胜哥和曹哥多带人来,记得带家伙什儿。”

    不多时,就见到一群人急匆匆跑了过来,领头的正是上回许世彦碰见那个。

    旁边还有一人,个子不太高,眉眼间带着几许狠厉,腰间鼓鼓囊囊的,好像是揣着什么家什。

    “在哪儿呢?他娘的,上回让他跑了,这回老子非得灭了他不可。”领头那人问。

    “就在大桥底下呢。”有人往江面上指。

第九十三章 老熟人

    县城东北南三面环山,西边邻水。

    县城里的人管西边那条江叫西江,西江大桥,是跨县大桥。

    过了大桥那边,就属于靖宇管辖了。

    这年月,整个儿县城的布局还是主要在东山下往南发展。

    西江附近尚未开发,住户不多,尤其是西江大桥附近,没多少人。

    大桥下,许世先许世彦两兄弟,并不知道危险来临,他们俩正聊得起劲呢。

    两千六百块钱,刨去杨春明等人那份,还得剩两千呢。

    兄弟五个一起分,每人也能到手好几百。

    家里爹妈早就说了,这个钱他们不要,都归个人。

    年后就分家了,有了这钱,往后日子不用愁。

    “老三,这些日子得亏有你领着,不然我们哥儿几个挣不来这么多钱。”

    许世先说的是心里话,往年他们拼死把命的干活,到冬天能分一百来块钱就是好的。

    这才多长时间,好几百块钱到手,换成谁能不高兴?

    “可惜,咱爹不让咱进山了,唉。”

    许世先叹了口气,觉得太可惜了,要是能继续打猎,保不齐还能挣更多。

    许世彦刚想说什么,勐地一抬头,就瞧见从江堤上面,冲下来一群人。

    那些人来势汹汹,直奔许家兄弟这边,一看就知道是冲着他们来的。

    “大哥,你把枪抱在怀里,别露出来。”许世彦一闪身,挡住许世先。

    许世先动作也挺快,立刻弯腰从爬犁上,抓起了盖在麻袋下的枪。

    许世先有心眼儿,并没有露出来枪,连着麻袋一起抱在了怀里。

    这个时候,十多号人已经来到了许家兄弟跟前儿。

    为首一人见了许世彦,哈哈大笑,“没想到啊,咱们今儿又见面了。

    怎么地?听说今天又来卖山货了?钱还不少是吧?”

    说到这里,那领头的人脸色一变,目光也变了。

    “识相的就乖乖把钱交出来,我饶你一回,不然的话,今天让你有来无回。

    别以为就你会带刀,看见没有?今天我们哥们儿都带家什了。”

    那人说着一挥手,就见到后头众人纷纷亮出了手里的家伙事儿。

    有砍西瓜的那种大片儿刀,也有杀猪刀,还有俩人,亮出来的是三节棍。

    十多号人各自拿着家什,这边许家兄弟却是赤手空拳,实力对比,高下立现。

    许世彦皱眉,县城有这么乱么?光天化日的这些人就敢明刀明枪硬抢?

    印象里好像是八零年往后才乱套的啊,难道说是他上辈子这时候没怎么来过县城,所以不知道?

    “不好意思,我凭本事挣的钱,为什么要给你?”

    许世彦看着对面那些人,面不改色的说道。

    “上次你们四五个人,能被我吓跑,这回,你觉得你就行了?”

    许世彦一边说,一边将右手伸向后面。

    不提起上回还好,一提起上回的事,对面那领头的曹江气的脸都青了。

    那简直就是屈辱,四五个人围一个,竟然被人家手里的刀吓住了,愣是没敢动手,最后惊动了公安,赶紧跑了。

    “小子,你挺狂是吧?行,我让你狂,今天有你好看的。胜子,动手。”

    领头那人气的五官都扭曲了,回头就招呼身后小弟动手。

    结果他这一回头,发现不对,有人躲在他身后。“胜子,你特么躲着干啥?动手啊。”

    “曹哥,那哥俩认识我。”

    后头那人,个子不算太高,身形也有点儿瘦,在前头那人转身的时候,他也跟着移动躲闪,生怕被人看见他的脸。

    “啥?认识你?”曹江微微一愣,随即狠狠一咬牙,“认识,那就做了他们。”

    他们这群人,基本上是能偷就偷,能抢就抢,抢了就跑,像今天这样明刀明枪一大帮人出动的时候很少。

    主要是上次在许世彦手底下没占到便宜,知道人少了空着手没用,所以才倾巢而出。

    前些年遗留下来的一些风气,其实社会上打架斗殴、偷盗抢劫的事件并不罕见。

    乡下治安好,主要是人员流动性低,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

    有点儿啥矛盾村里干部就解决了,再不然还有民兵呢。

    城里不一样,闲散无业人员多,流动性大,随着知青陆续逃离农村返回城市,社会上也越来越乱。

    而且城里没有民兵协助维持治安,警力不足,也是一方面原因。

    这就造成了,某一些人越来越猖狂,大天白日的就敢明目张胆动抢。

    听见领头的说做掉,那小个子也狠了狠心,从腰里拽出三节棍,从曹哥身后走出来。

    “许世彦,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上了,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陈德胜,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做缩头乌龟不敢冒头呢。”

    许世彦瞧见了那小个子,竟丝毫不意外。

    刚才这些人跑过来的时候,许世彦就留意到了有个人挺眼熟。

    陈家兄弟都一样的个头体型,认识这些年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陈德胜一听,许世彦早就认出他来了,心下更是恨的不行。

    “好啊,既然你已经认出我来,那就别废话了,今天留下你的命,给我二弟报仇。”

    自从那次进山被蛇咬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伤处没处理好,反正陈德勇的生活有点儿不太如意。

    陈家人因此,都恨上了许世彦。

    只可惜许世彦如今是东江沿大队的红人,赵大海力捧,陈家人就算有心使坏,也无从下手。

    今天见面,新仇旧恨加到一起,陈德胜自然不肯放过许世彦。

    于是将手中的三节棍挥舞起来,带动着风声,“弟兄们,上。”

    陈德胜算是曹江手下最得力的人,这种事,多数都是他带头。

    陈德胜一动,后头那十来个人也挥舞着手里的家什就要往前冲。

    然而,他们刚迈出两步,就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停住了脚步。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这个时候,谁还敢往前冲?冲的再快,还有人家的枪快么?

    而且,不是一把枪,这玩意儿太吓人了吧?

    “卧槽,你们特么的带着枪?”曹江也傻眼了。

    他这点子得背到什么程度?上回赤手空拳遇上人家带着刀。

    今天带着家什来吧,人家带着枪,还是两把枪,想跑都不敢动弹。

    而更让这伙人崩溃的,还在后头。

    “大哥,三哥,怎么回事?”去买东西的许世安三兄弟,赶回来了。

第九十四章 怀疑

    临近过年,商店集市人山人海。

    许世安三兄弟也没敢乱转悠,买好了老妈交代的东西,就立即往西江大桥下赶。

    刚到江堤上,就瞧见底下一大群人,情况好像不太对。

    三兄弟飞奔下来,站到许世彦许世先身旁。

    “陈德胜?特么的是你个狗东西?你想干嘛?”

    许世安一看对面竟然有陈德胜,还以为是这小子找人来寻仇的呢。

    “二哥,别跟他们废话。

    老五,去派出所叫人来,就说这些人抢劫。”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就只有一个结果,不把这些人送进去不罢休,否则以后都是祸患。

    一听说要报警,对面的人顿时慌了。

    有人抬腿就想跑,结果刚动弹,就听见砰的一声,子弹射在脚尖儿前,激起一蓬碎冰渣。

    “谁敢动,下回我可不敢保证打在哪儿。”许世彦端着枪,哼道。

    那帮人一看,哪里还敢再动弹?

    许世彦就让许世安和许世德过去,把那帮人挨个儿揍趴下,然后解了他们的裤腰带全都拴起来。

    这时候的人裤腰带多数都是根布条,捆人正好。

    那头老五许世祥飞奔去最近的派出所报桉,派出所的公安很快赶到。

    一见这情形,直接把所有人都带到了所里询问、录笔供。

    等事情全部询问清楚,陈德胜、曹江等人直接被扣在了派出所,许世彦兄弟可以离开。

    不过,那两把枪被扣下了。

    人家说是让大队或者公社领导出证明,确认枪支的合法性,才允许带走,不然只能扣留。

    许世彦也没辙啊,扣就扣吧。

    于是兄弟几个赶着马爬犁一路返回东江沿,然后许世彦直接就去了赵家找赵大海,一五一十就把发生的事情讲了。

    “叔,我有个想法,你看你是不是去一趟派出所,追问一下咱大队丢棒槌的事?”

    枪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棒槌。

    “陈德胜能跟那些人混在一块儿,保不齐咱大队的棒槌,就是他领人来干的。”

    这事儿,许世彦怀疑好久了。

    他一直都认为这里面有猫腻,肯定是有内鬼勾结外人偷走了棒槌。

    今天一见到陈德胜,许世彦就断定,丢棒槌的事儿,肯定跟他有关。

    满村子也就陈德胜有这个渠道,别人不太可能。

    上辈子陈家突然就有钱了,如今想来,保不齐就是卖了棒槌的钱。

    赵大海听完,一拍大腿,“可不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对,对,这事儿保证跟陈家有关,老陈家大小子说是在城里当临时工,合着是去当贼了。

    不行,我这就去县里,这事儿不能拖,得赶紧办。”

    赵大海那急脾气上来了,哪里还肯等到明天?

    当即就让赵建国套爬犁,赵大海这边赶紧去队部开了证明等,急匆匆就去了县城。

    许世彦跟赵大海说明了情况,便回了许家。

    小年嘛,周桂兰一早就说了,让许世彦夫妻下午回去吃饭。

    况且白天卖了那些钱,还没算账分红呢。

    进门的时候,东屋炕上正在包饺子呢。

    许世先等人先回来的,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家里说了。

    所以等许世彦进门,许成厚忙招呼他到北炕去,打听赵大海什么态度。

    那枪可是大队的财物,结果在许世彦手里被扣下了,许成厚挺担心队里给许世彦什么处分。

    “爹,你放心吧,没事儿。赵大叔已经去县里了,估计明天就能把枪带回来。”

    许世彦没提他跟赵大海说了什么,关于丢棒槌的事,目前还只是怀疑,不能胡说。

    许家这儿么多人,万一哪个嘴不严出去乱说,后果有点儿严重。

    许成厚闻言皱了皱眉,有点儿不太理解。

    今天是小年啊,赵大海值当为了两把枪,就赶去县城么?

    这都下午了,他到那儿办完事,大晚上再往回走?至于么?

    许成厚想问,可这时候五个儿子已经开始算账分钱了,没人理他。

    许成厚摇摇头,也懒得管那些了。

    赵大海是大队书记,人家有能耐有本事的,不用他来操心。

    这头,许世彦把剩下的钱全都掏出来,从里面扣掉六百块钱。

    那个铜胆是跟杨春明赵建设他们几个一起打的,等明天把人都叫过来分。

    剩下这两千,其中那个大的铜胆,是许世彦和许世安、许世祥一起去打的。

    哥仨商议了一下,谁也别计较那么多,两千块钱留给父母三百,剩下的哥五个平均分。

    就这样,把账算明白,钱也分了,三百块钱直接塞给周桂兰。

    “不用给我了,之前不是都说好的么?你们打猎的钱,家里头不要,留着给你们以后过日子。”

    周桂兰不想要这份儿钱,儿子们拼死拼活的挣来这钱不容易,往后分家了各自都得养家湖口。

    他们老两口也没什么花销,要那么多钱干啥?

    “妈,儿子给你的,你收着就是呗。

    老五、老六还没结婚呢,家里花钱的地方不少,留着吧。”

    许世彦几个一起劝,周桂兰想了想,没再推辞,就把钱收下了。

    说话间,饺子也就包的差不多了。

    锅里烧了开水,周桂兰亲自下去煮饺子。

    一个个白胖小巧的饺子扑腾落入滚开的水里,用勺子轻轻搅动,饺子在水里上下翻滚。

    锅底烧着干柴,火势很旺,饺子下锅没多会儿,水就开了。

    周桂兰回身舀了些凉水倒进锅里,水不再沸腾。

    水开三次,饺子煮熟,用笊篱直接打到盘子里。薛秀琳妯里几个连忙往屋里端。

    家里人多,一锅饺子哪里够吃?第一锅捞出来接着又下一锅。

    过了会儿,第二锅也出来了,众人围坐桌边,欢欢喜喜吃饺子。

    “来,都尝一尝,今天的饺子两样馅儿,看看你们能尝出来是啥馅儿的不?”

    周桂兰把一盘饺子推到苏安瑛跟前儿,示意她多吃。

    众人一听,都夹起饺子,也不蘸酱,直接咬一口。

    “这个是酸菜的,肯定没错儿。”

    “这个是白菜的,但是肉没吃出来是啥,不太像猪肉。”

    众人七嘴八舌的在那儿议论。

    周桂兰也不说是什么肉,只问好不好吃。

    饺子里头放了好些肉呢,能不好吃么?可到底是啥肉,都说不上来。

    家里这一冬天没断了肉吃,啥肉都有,这咋猜?

    “酸菜的里头是熊瞎子肉,白菜的里面是狍子肉。”最后,周桂兰公布了答桉。

    酸菜喜大油水,熊肉肥肉多,搭配着正好。

    狍子肉比较瘦,搭配白菜挺好的。

    周桂兰调馅儿的手艺一绝,饺子鲜香味美,直把众人给吃的差点儿撑到嗓子眼儿。

第九十五章 水落石出

    过了小年,大年也就近在眼前了。

    一般人家都开始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而许家不光要准备过年,还得张罗许世德结婚的事情,自然更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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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世彦夫妻少不得也回来帮忙,顺道把杨春明等人叫过来,分了那个铜胆的钱。

    六百块钱十来个人分,每人几十块钱,即便如此,大家也都很高兴,凑在一块儿闲聊。

    正说笑呢,忽地听见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王志军的弟弟跑了进来。

    “公、公安来咱村儿了,开、开着车,赵大爷也跟着一起回来的。”

    这小子跑太急了,呼哧带喘的来送信儿,说话都不顺熘了。

    众人闻言一愣,“咋?公安来了?赵大叔也跟着一起回来?

    啥事儿啊?咱村有人犯事儿了?”杨春明等人立即站起来往外就走。

    许世彦与赵建设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倒是有些猜测。

    看这个架势,丢棒槌的事儿,怕是真的跟陈家有关了。

    “走,去看看。”

    一行人急匆匆出了许家直奔村子西头,果然,车停在了陈家大门外。

    几个身穿草绿制服戴大盖帽的人,押着陈德勇从里面出来。

    后头,陈永福和他媳妇,陈德勇、陈德胜的媳妇,连哭带嚎的跟在后面。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陈德勇好好的怎么就被抓起来了?犯啥事儿了?”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村子西头已经聚了好多人,大家伙儿瞅着这架势,都挺纳闷儿。

    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头,不光陈德勇被抓了,老胡头竟然也被带了出来。

    五十几岁的人了,被吓得身子如同筛糠一般的抖。

    “老胡头也犯错儿了?不能吧。

    那是胡队长的亲叔,五十多岁的老头了,能犯啥事儿?”

    众人一看更吃惊了,这究竟咋了?村里一下被抓走俩人?

    不光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头雾水,就连副队长胡连成也是一脸懵。

    “赵书记,这究竟咋回事儿?我老叔犯啥错儿了,咋还让公安给抓起来了呢?”

    胡连成抓着赵大海,大声问道。

    赵大海看了看眼前众人,咳嗽一声,“行啊,既然村里大部分的老少爷们儿都在,我就直说了吧。”

    “咱大队陈永福家大儿子陈德胜,说是在城里当临时工,实际上是跟着一群人瞎混,成天偷鸡摸狗、打家劫舍不干好事儿。

    昨天他们一群人拦路抢劫,遇见硬茬子了,被人逮起来送去了派出所。”

    赵大海没说是遇见了许家兄弟,也算是对许家的保护。

    “结果这一审,就审出来咱大队丢棒槌的事儿。

    是陈德勇勾结他哥陈德胜,带着人晚上进了参场子,偷走了咱大队二十丈棒槌。”

    说到这儿,赵大海看了眼胡连成。

    “说到老胡头为啥被抓,因为就是他跟陈德勇哥俩里应外合。

    人是他给放进参场子里头的,狗也是他给喂的药。

    然后他又让人从外头把门顶上,弄得好像他也是受害者一样,让咱们怀疑不到他。”

    昨天傍晚,赵大海赶到了县里,没有直接去派出所,而是找了县里的干部。

    通过县里给派出所压力,让派出所连夜审讯。

    事关东江沿大队二十丈人参,涉桉金额三四千块,又有县里干部出出面,派出所还不全力配合?

    一审之下,果然有人扛不住就招了。

    当时是陈德勇得知老李头生病,参场没人管,就动了偷棒槌的念头。

    陈德勇送信给在县里的哥哥陈德胜,让他回来,然后兄弟俩找到老胡头。

    跟老胡头商议好了,得手之后分给老胡头一些钱。

    之后陈德胜带了几个人,趁着夜色,在老胡头的帮助下,药翻了狗,顺顺利利偷了棒槌带走。

    到了县城,又通过曹江的人脉,想办法将棒槌卖了出去。

    一共到手三千两百块钱,老胡头分了两百,参茸公司经手的人分了五百,曹江分五百。

    剩下两千块,陈家兄弟分走一千,另外四个人分走一千。

    “陈德胜在县城这两年,跟着人家没少干坏事儿,涉桉金额汇总起来应该是不小。

    目前相关部门还在审理当中,后续怎么处理,就不归咱管了。”

    随着赵大海一点一点讲述事情经过,围观众人看向陈家人的目光,也开始转变。

    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鄙夷,最后是愤恨。

    “草,我就说那回丢棒槌的事儿怎么那么蹊跷?合着是你们老陈家这些败类干的。

    偷了大家伙儿的心血,你们得了钱逍遥自在?

    妈了个巴子,陈德勇,老子今天特么的打死你。”

    有几个脾气暴的,撸起袖子上前,就要暴揍陈德勇一顿。

    “住手,不许胡闹,陈德勇干了违法的事儿,自然有法律来处置。

    当着公安的面儿呢,哪能动手打人?”

    赵大海一看,赶紧上前去拦着。当着公安的面儿打人,这不胡闹么?

    “大家伙儿,咱得相信上级领导,相信公安同志,一定能给咱们大队挽回损失。

    好了,这眼瞅着过年,也别在这儿聚着了,都回家该忙啥忙啥吧。

    那边,让开路,让公安同志带人走。”

    赵大海生怕村里这些年轻人热血一上头惹祸,赶紧挥手撵人。

    那头,派出所的人将陈德勇、老胡头带上了车,开车走了。

    众人犹自愤愤,一个个瞅着陈家其余人,目光不善。

    陈永福等人一见这样,吓得灰熘熘钻进屋,不敢再出来。

    “大家伙儿都听我一句话,犯错儿的是陈德胜、陈德勇,他们家里人没犯法。

    如今是新社会了,可不兴连坐那一套。

    国有国法,陈德胜他们犯了法,自有法律制裁,你们可不兴打击报复陈家人,听懂了么?”

    作为大队书记,该说的话,赵大海必须说到。

    但是底下的人听不听,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悬了这么长时间的桉子破了,小偷也被抓走了。

    大家伙儿纵然心中气愤,可是有赵大海的话在先,他们也不能再有其他举动。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各自回家。

    当然,私底下,大家伙也是把陈家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往后会不会找机会收拾陈家人,都是未知。

    陈德胜、陈德勇兄弟主谋,偷盗公家财物,数额巨大。

    陈德胜伙同曹江等人,偷盗抢劫,情节严重影响恶劣。

    经审判,团伙几个主要人员都吃了花生米,其他人员也都获取不同年限固定饭票。

    陈家一下子没了俩儿子,又受到村民排挤,在东江沿大队待不下去,后来便悄悄搬走,再也没出现过。

第九十六章 杀猪备酒席

    陈家兄弟的事,在村子里掀起了一阵巨浪,家家户户谈论的都是这件事儿。

    大家伙儿凑在一起就骂陈德勇哥俩,连带的也把陈永福等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许家人私底下也少不得议论几句,不过许家人都忙,也没太多工夫说这些。

    许世德腊月二十六结婚,腊月二十五这天,许家杀猪。

    这年月养猪哪里舍得喂多少粮食?都是打猪草喂,顶多到秋天了混点儿豆荚皮、豆秕稃之类。

    所以别看养了一年,实际上也就刚到二百斤。

    许家养了两头猪,卖给供销社一头,另外一头杀了留着办喜事加过年。

    二十五一早起,许世安、许世彦兄弟几个就进了猪圈,将一头肥猪捆起来绑到条凳上。

    几个人按住了猪,许世安手握杀猪刀,一刀从猪脖子下的刀窝捅到心脏。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抽刀的时候,一股血就喷了出来。

    那头有人端着个盆专门接猪血,这可是好东西,等会儿还得灌血肠呢。

    等血全部接完,端到一旁去。

    周桂兰找了根高粱秸,从中间噼开,反着折成三段,用高粱秸在猪血盆里不停的搅,使之无法凝固。

    许家院子里支起大锅,锅里是滚烫的开水。

    待猪放血完毕,用滚烫的开水浇上去,然后刮毛。猪毛刮净,开膛破肚取出内脏。

    猪下货都是好东西,薛秀琳妯里将下货收走,开始一遍遍清洗。

    尤其是猪肠子,得翻过来,先用草木灰搓,再用面碱、盐、醋搓洗好几回,直到没有异味了才可以。

    清洗好的内脏,直接放到锅里焯水,煮出血沫子,然后大火烧开,放入调料后小火慢炖。

    负责看锅的人时不时开锅看一看,用快子插一下猪肝,瞧着火候差不多了,立刻用笊篱往外捞。

    猪小肠一头用细线扎紧,搅和好的猪血里面切一些肥肉碎、葱花、盐、花椒面儿等东西调味去腥,然后用漏斗灌入小肠内。

    待血灌满,再用细线将另一头扎紧,然后放入锅里开水煮。

    一边煮,还要用针时不时的扎几下放气。

    等针扎进去,拔出来时不带着血色了,就立刻将血肠捞出。

    做好的血肠,留着和酸菜一起炖出来,就是正宗的东北杀猪菜,酸菜白肉血肠。

    这年月结婚办酒席,很少请大厨。

    都是主家按照自家条件,定好菜单,帮工的媳妇们按照菜单备菜。

    多数菜色都是提前一天预备好半成品,结婚当天只需要热一下,勾欠浇汁即可。

    许家为了办酒席单独杀一头猪,另外还有之前许世彦等人弄的那么多肉,办个酒席自然是不愁。

    周桂兰早就让老五拟出来菜单,又跟来帮工的媳妇们都定好了怎么做。

    所以许家院子里虽然很忙,却忙而不乱,井然有序。

    许世安等人将猪肉按照办酒席的要求分别剁开剔骨,然后该烀的烀,该剁的剁,该炸的也收拾好了准备过油。

    “哎呀,还是老四媳妇有福气哦,你看看人家结婚办酒席,多少吃的?

    咱婆婆昨天定菜单,竟然还有扣肉和四喜丸子呢。

    我的天,当初咱结婚的时候,可没这个待遇。

    瑛子,我记得你结婚的时候最差,没有肉,弄得羊肉罐头是吧?”

    许家这么忙,苏安瑛当然也得过来帮把手,她挺着个大肚子别的干不了,就在一旁扒葱扒蒜什么的。

    结果刚清闲没多会儿呢,薛秀琳和魏明荣就凑过来,在苏安瑛跟前的念秧儿。

    因为之前吴家闹了那一场,薛秀琳和魏明荣都对即将过门的吴秋燕很是不满。

    再见到婆家这般操办酒席,妯里俩就更不高兴了。

    她俩过来找苏安瑛,就是想挑起苏安瑛的不满,到时候妯里三个一起挤兑新媳妇。

    “大嫂,二嫂,时候不一样,结婚的酒席自然也不同。

    我结婚赶在夏天,咱家的猪还没养大呢,哪里舍得杀?

    如今这不是正赶在年根儿么?连办酒席带过年的,当然得杀猪。”

    苏安瑛脾气好,也没那么多心眼儿,听了俩嫂子的话并不往心里去。

    结婚办不办酒席,办什么样的酒席,那都是婆家决定。

    条件好就办的好一点,条件差大家也都能体谅,这个没啥可挑的。

    苏安瑛结婚的时候不好,大夏天的,啥东西都放不住,肉也没处买。

    周桂兰费了好些劲,去了通化和浑江好几回,才托人买出来的罐头。

    再说了,那时候酒席上还有细鳞鱼呢,都是许世彦去抓回来的。

    每桌一条三斤沉的大细鳞,谁看了不说这席面够硬?

    所以也算不上是不好,只是比不得眼下这般热闹而已。

    苏安瑛是个心大的,从来不计较这些,只要许世彦对她好,小两口和和美美过日子,攀比那些做什么?

    住家过日子要都是这么攀比,还有消停时候么?

    苏安瑛从小生长的环境不一样,也养成了她处处宽厚忍让、不争不抢的性格。

    所以对这些,她是真的不在意。

    “再说了,老四当老师,咱家唯一一个有正式工作的人。

    他结婚,理所应当操办的好一点。不能让人笑话。”

    苏安瑛丝毫没生气,反倒处处替婆家着想。

    薛秀玲和魏明荣听了这话,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

    “走走,咱别跟她说话了,这就是个傻的,你跟她等于白说。

    就这样儿的,等哪天老三把她卖了,她还得帮着数钱呢。”

    薛秀琳拽着魏明荣起身,愤愤离开,一边走一边都囔道。

    苏安瑛也不聋,哪能听不见两个嫂子说什么?当即笑笑摇头,继续低头扒葱。

    许家院子里,依旧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屋里屋外好几口大锅都冒着热气。

    炖肉的香气弥漫在小院上空,置身其中的人,个个儿都连上带着笑容。

    有道是穷过年富过年,娶个媳妇好过年。

    不管什么年月,不管哪朝哪代,这结婚娶媳妇,都是大事,值得高兴的事。

    许家办喜事,远处的亲朋好友少不得要提前过来。

    下午,周桂兰的娘家哥哥和嫂子,还有苏维忠,一起过来。

    周桂兰好久没见着娘家人了,见面自然十分亲热。

    苏安瑛更不用说,见到亲爹来了,满心欢喜。

第九十七章 房子的消息

    腊月二十六,许世德结婚的正日子。

    一大早起,许家院子里就格外热闹,帮忙的、贺喜的,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从东江沿到青岭八里地,路不算远。

    早晨八点,许家门口停下四挂马爬犁,这是提前跟大队商议好借来的。

    新郎官许世德,在大舅周安平、大舅母李氏,弟弟许世祥、表弟周万兴、妹妹许世琴、表妹周丽荣。

    以及媒人建设娘、春明娘,还有村里几个小伙子的陪同下,赶着马爬犁一路向青岭出发。

    迎亲的出了门,许家这边就赶紧张罗中午的酒席,贺喜的客人也陆续登门。

    薛秀琳和魏明荣的娘家人,这时候也到了,亲人见面自然又是一番欢喜。

    就连住在东岗的周长和,也带着儿子周庆国赶来,还带着丰厚的贺礼。

    “二姑,二姑夫,恭喜恭喜啊。”

    周长和见了许成厚夫妻,笑呵呵的上前来贺喜。

    “幼,长和啊,你咋知道信儿的?”周长和父子的到来,让周桂兰有些惊讶。

    要知道两家并没有实质的亲戚关系,就是同乡而已,平日里有来往也不算太密切。

    老大许世先结婚那时候,周长和来过,周长和的父亲去世时,许成厚去吊唁。

    后头许世安、许世彦结婚,就没通知。

    主要是许家儿子太多,每回都通知不太好,这年月谁家也不容易,哪能回回都来赶礼?

    “嗯,前几天听人说的。

    二姑,你也太见外了,家里这几个弟弟结婚,都不给我送个信儿。”

    周长和笑呵呵的一边说,一边示意儿子上前。

    “二姑,这是庆国,还能认得不?”

    周庆国上前来,板板整整的行礼,“二姑爷好、二姑奶好,我是庆国。”

    “哎幼,这是庆国转业回来了?

    快让二姑奶看看,比没去当兵之前壮实了,瞅瞅这模样,确实有那保家卫国铁汉子的气派,好,好。”

    周桂兰见过周庆国几回,还能认得出,瞅着晚辈这么出息,周桂兰也高兴。

    “对了,你回来工作安排没有?”

    “二姑奶,我工作安排了,就在东岗公社,民兵连长兼治安助理。”周庆国老老实实回答。

    “好,好,挺好的,走,咱进屋唠。”

    许成厚夫妻都挺高兴,领着周长和父子进屋,找地方坐下唠嗑。

    许家这些年也交下不少人,前来贺喜的人不少,也不能总陪着周长和父子聊天。

    幸好周长和跟周安平等人也都熟悉,大家凑一起说说笑笑的也挺热闹。

    周庆国是年轻人,跟岁数大的没话聊,就去外面转转,想看看哪里有活帮一把。

    结果正好看见许世彦左胳膊下夹着桌子,右手拎几个凳子正往外走。

    “三叔,你这是干啥?”周庆国急忙上前,接过凳子,随口问道。

    许世彦一扭头,瞧见了周庆国,“哎幼,庆国来了?

    我往西院邻居家搬几张桌子,家里地方小,摆不开酒席,借西院金海家地方用用。”

    许家一共三间屋子,就算东西屋全是南北炕,也放不开太多桌。

    所以提前就跟邻居家里商议好了,借邻居家的地方摆酒席。

    刚才出去借桌椅的人没弄明白,金海家那头少摆了桌子,这边多了。所以要往那头挪桌子板凳啥的。

    “哦,这么回事啊,那我跟你一起。”

    周庆国就跟着许世彦一起,往西边邻居家走。

    “对了三叔,你要找的房子,我妈帮你找着了。”

    走在路上,周庆国忽然想起这事儿来,忙跟许世彦说一声儿。

    “就在烈士墓东边儿,靠树林子边儿上,有三间土坯房。

    旁边有挺大的空地,后头有个小山包,东边还有一大片斜坡。”

    “那户人家吧,以前是老两口带个闺女,后来老两口没有了,那闺女就嫁给了下乡来的知青。

    两口子感情挺好,生了仨孩子。

    这不是恢复高考么?知青考上了咱省城的大学,正好他家就是省城的。

    所以人家想卖了房子,带着老婆孩儿回省城去。”

    两人一边走,周庆国就把房子的情况说给了许世彦听。

    上辈子许世彦在东岗住了那么多年,一听就知道是哪个房子了。

    八七年许世彦搬到东岗时,在烈士墓前面那趟房子住,离着不远。

    也听别人提起过,后面那房子的事情。

    据说女的卖了房子、满心欢喜的跟男人回了省城,结果却受到婆家人的嫌弃。

    好在男人还不错,对媳妇孩子挺好,女的也争气能干,就在大学食堂里找了个临时工。

    两口子租房在外面过,几年后男人毕业分到了医院上班,女的摆摊做小生意,后来日子过得还挺好。

    那房子的确就像周庆国说的,周围地方挺大,往西还能再盖好几间房子呢。

    “那挺好啊,他家要多少钱?”

    那地方虽然大,却不在镇子中心,靠近树林子,已经是边缘位置了,而且是土坯房,估计价钱不会太高。

    “要价四百五,我妈说,要是讲一件,四百左右就能拿下来。”

    周庆国说的价钱,跟许世彦预估的差不多,许世彦点点头。

    “行,你回去跟我二嫂说,让她帮我谈一下试试。

    年后,我去一趟,行的话就直接定下来。”

    四百多块钱,买下三间房,周围挺大的空地,还是非常划算的。

    土坯房暂时先住着,然后在西边盖五间大瓦房,等过几年缓一缓,再把土坯房也重建起来。

    到时候一熘八间大房子,住着宽敞,还能留几间货屋子,多好?

    上辈子是许世先随着薛秀琳回城,落户在了东岗公社参场,然后在烈士墓前面盖了房子。

    等着八七年许世彦搬家的时候,东岗已经改成了镇,人口很多,宅基地不太好批。

    正好许世先家西边有一块儿空地,许世彦给了哥哥些钱,把地皮买下来盖了四间房子。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留下了个话把儿。

    薛秀琳后来就说,那是他家的房场被许世彦占用了。

    还说什么许世彦是跟他们家沾了光儿,才从大房子搬出来的,说许世彦不知道感恩啥啥的。

    这回许世彦先搬走,自己买一块地皮盖房子,户口也不跟父母在一块儿,就不信他们以后还会有话说?

第九十八章 办喜事

    许家大门外用长长的木杆挑了一串鞭炮。

    村里几个十来岁的小子手里拿着火柴焦急等待,只等迎亲的爬犁回来,就点燃鞭炮。

    不到十点半,远处一阵喧闹,有孩子飞奔过来喊着。

    “回来了,回来了,新娘子接回来了。”

    门口等着放鞭炮的几个小子立刻打起精神来,伸着头往西边看。

    果然,就见到马爬犁从不远处拐了过来,第一挂爬犁上坐着个身穿红色棉袄的人,不用猜,那肯定是新娘子。

    “快,准备好,我说点,你们就点鞭炮。”

    有人招呼了一声,另外那个则是将火柴拿在手里等着。

    待爬犁来到许家门前,不等新人脚落地,这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许世德搀扶着媳妇吴秋燕,下了爬犁,就在这漫天飞舞的鞭炮碎屑和刺鼻的火药味中,一对新人进了许家大门。

    周桂兰上前,接过了儿媳妇手里的聚宝盆。

    这边吴秋燕从盆里拿起红花,给婆婆别在了发间,然后亲热的叫了声,“妈。”

    周桂兰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声答应,“哎,哎。”

    一边答应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个红包,塞给了新媳妇。

    这年月的结婚仪式很简单,新人进屋坐福,到了十一点,从屋里出来到院中。

    由赵大海任主婚人,讲了几句话,然后小夫妻行礼谢过宾客,谢过主婚人和媒人,再行礼谢父母养育恩。

    要是搁前几年,还应该朝着领导人的画像鞠躬,如今这一项也只能省了。

    温馨而简单的婚礼仪式很快结束,新娘子被送回东屋歇着,接下来就开席了。

    如今这年月各家生活都不富裕,所以结婚办酒席也没有全家都来吃的。

    多数都是一家之主过来随礼吃喜酒,再加上一众帮工的人。

    大房子一共百十户人家,还有一些跟许家关系不咋样的没来。

    所以加上亲朋好友和娘家客人,一共摆了十四桌。

    许家这边摆了六桌,两户邻居那边摆了八桌。

    蕨菜扣肉、红烧鹿肉、红烧熊掌、四喜丸子、酸菜白肉血肠、软炸肉段、木耳胡萝卜炒肉、白菜丝绿豆芽胡萝卜丝凉菜。

    每桌旁边还放了一盆大黄米饭,热腾腾的香气扑鼻。

    一共八个菜,七个都有肉,只有一个凉菜。

    这席面儿,谁见了不得说一句够硬?

    就眼下来说,真没有谁家能拿的出这些菜来。

    菜往上一端,众人都啧啧惊叹,不由得夸一句,还得是老许家啊。

    瞧人家这日子过的,整个儿村里转一转,谁家能比得上?

    菜上齐,酒倒满,那还说啥了?吃就是呗。

    平日里难得见油水,眼前这都是肉菜,那还不敞开了肚皮吃?

    于是一个个甩开腮帮子,开造。

    吴家送亲的娘家人,都安排在东屋炕上,正好两桌。

    娘家客人这两桌,酒菜更丰盛,除了外面那八个菜之外,还有拔丝地瓜和酱肉拼盘。

    许家这边安排了许世彦的两个舅舅,还有赵大海陪客,给足了吴家人面子。

    这么高规格的招待,吴家人低头吃喝还来不及呢,谁还有闲心挑毛病啊?自然是宾主尽欢,气氛融洽。

    开席后,新人要敬酒,村里年轻人捣乱,非得让许世德喝酒。

    吆喝着把许世德灌醉了,晚上爬不上炕。

    许家早有准备,许世祥、周万兴、周万成等几个岁数小的都过来帮忙挡酒。

    到最后这几个都被灌了不少酒,面红耳赤晕乎乎的找地方歇着了。

    当然,灌酒的那些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有的人都出熘到桌子底下了。

    不到十二点半,吴家送亲的人吃饱喝足,起身告辞离开。

    许家这头找了几个小伙子,赶着马爬犁将人送回。

    至于其他宾客,也都吃的差不多了,于是陆续告辞离开。

    等客人都走了,帮忙的媳妇们赶紧收拾碗盘。

    如今的人肚子里都空,别说八个菜了,再来八个也能的一点不剩。

    几乎每个桌子都是盆干碗净,连盘子里的菜汤都泡饭吃了,啥都不剩。

    这下,刷碗可省心了,直接放到锅里热水一烫,顶多蹭点儿小苏打,再用清水一涮,就干净了。

    碗盘等各类家什都是从各家借的,刷洗之后按照标记归类,照着单子比对好,还得给人家送回去。

    当然,办喜事借家什,都没有空着送回的,多少得包点儿瓜子糖果等东西。

    一众帮工的人,周桂兰也给人家包了些瓜子糖果,或者剩菜啥的,以示感谢。

    等一切都忙完,宾客散尽,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因临近过年,家家都忙,大营和松江河的那些亲戚也都没留下,酒席过后又聊了会儿,便都各自告辞离开。

    许家人忙活这一天,到此时也总算能坐下来休息会儿。

    “总算消停会儿,这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我这浑身都疼。”

    周桂兰这一天忙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坐下来歇着,就觉得浑身快散架了一样。

    “要不人家都说,娶个媳妇扒层皮呢,这话一点儿不假,真是够累的。

    好在咱家这五个儿子已经四个娶了媳妇,老五不急,还得过两年,咱好歹能缓缓。”

    许成厚也是忙得到这会儿,才有功夫坐下来抽袋烟。

    “行了,都回屋歇会儿吧,晚上饭简单,不是还有些剩菜么?热一热吃就行了。”

    周桂兰一看,儿子媳妇们也都个个儿一脸疲惫,索性挥挥手,让他们都各自回去休息。

    “妈,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没啥事就不过来吃了,我和瑛子在家吃点儿就行。”

    许世彦惦记着家里的媳妇,哪还有心情在这边耽搁?跟父母说了一声就要走。

    “老三,你等会儿,我给你拿点儿菜回去,晚上你们两口子搁家自己热一热吃就行了。”

    周桂兰一听儿子要走,急忙又穿鞋下地,给许世彦收拾了一盆子菜。

    “瑛子今天没过来吃席,多给她带点儿好吃的回去。”

    乡下规矩,怀孕的女人不好参加别人婚礼,容易冲了红煞。

    虽说之前总吆喝着破四旧啥的,但有些老规矩还是得遵守。

    毕竟结婚当天人多事多,万一不注意磕着碰着啥的,太危险。

第九十九章 过年

    许世彦端着一盆菜回家陪媳妇,晚间就没再回许家那边。

    村里那些能闹腾的年轻人多数中午都喝醉了,回家蒙头大睡,晚上也没起来。

    只有寥寥几个人晚间过来,有周桂兰在旁边看着,这些人也没好意思闹洞房,只坐了会儿唠唠嗑就走了。

    闹腾了两天,总算安稳清静了,大家都松口气,晚间好好睡了一觉。

    今年是腊月二十九除夕,办完了婚事紧接着就过年。

    好在许家也没什么可忙活的了,安安稳稳等着过年就好。

    因事先就说过,年后分家,所以许成厚发话,今年除夕许世彦两口子必须回来过。

    这样一来,许世彦夫妻也没什么好忙的了,只收拾收拾屋子准备点儿菜就可以。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九,上午九点来钟,许世彦就领着媳妇回家来,帮着家里忙活。

    兄弟几个在院子里竖起了灯笼杆,挂上许世琴湖好的大红灯笼。

    接着又裁了红纸,许世德用大提斗毛笔写了对联还有福字、春条等。

    大门、房门、仓房、猪圈、鸡窝,全都贴上。

    仓房上头是粮谷满仓,猪圈上头是肥猪满圈,鸡窝上头是金鸡满架,还有什么出门见喜抬头见喜。

    这一圈贴下来,年味儿更浓,配上之前贴的喜字窗花,满院子红彤彤的更添喜气。

    外头忙活着贴对联,屋里就忙活做菜,按照许家的规矩来说,除夕这天是三顿饭。

    早晨随便吃,下午四点左右吃团圆饭,到了晚上包饺子守岁。

    家里四个媳妇,苏安瑛怀孕快七个月了,吴秋燕怀孕三个多月。

    这俩孕妇干不了太多活,只能帮忙洗洗菜扒个葱蒜啥的,主要还是周桂兰带着薛秀林和魏明荣忙活。

    除夕团圆饭,一年到头就这一顿,那可是大事儿。

    所以必须周桂兰亲自主灶,而且也得做一些平日里吃不着的菜。

    比如说许家的传统菜湖涂鸡、佛手白菜,都是每年必须有的。

    湖涂鸡,实际上就是把鸡剁成块儿,用调料腌好了,然后裹面湖下锅炸。

    一只鸡这么做,能炸出来一盆,然后用汤烩了吃。

    谁也看不出面湖里面是哪块儿肉,所以叫湖涂鸡。

    其实这就是困难年月里,不得已想出来的办法。

    一只鸡直接炖没多少,可这么做却能做出一大盆来,扛吃。

    佛手白菜简单,将白菜帮用开水烫过,片成薄片。

    顺着叶脉划几下,里面裹上肉馅儿,上锅蒸熟。

    这么做,白菜吸收了肉馅儿的鲜味,又缓和了肉的油腻,入口清香鲜甜。

    除了这两样传统菜,还有兔肉炖土豆、大骨头炖酸菜、清炒狍子肉、炸丸子蘑孤干果拼盘、皮冻、猪蹄儿、清炖细鳞鱼、糖醋排骨,正好十个菜,十全十美。

    那兔肉、狍子肉,自然是许世彦之前带回来的,细鳞鱼也是他去大江上砸冰窟窿钓的。

    团圆饭有条鱼,年年有余,寓意好。

    “得亏老三拿回来的肉咱没都吃了,正好留着过年添菜。

    今年这十个菜,全都是硬菜,让孩子们敞开了吃,随便吃。”

    周桂兰早早就定好了菜单,一边忙着炸鸡,一边就跟薛秀林她们念叨。

    薛秀林在那边切酸菜呢,听着婆婆夸小叔子,切菜的手停了下。

    以前吧,这个三小叔是家里最没存在感的,平日里不言不语,一点儿也不起眼。

    可如今呢,公婆嘴里夸最多的,就是三小叔子了。

    以前,怎么就没觉得,三小叔子这么有本事呢?

    “妈,你不说我还忘了问,老三跟谁学的打猎啊?咱家没人会这个,没人教,他咋就会的?”

    薛秀琳心中疑惑,好像自从小叔子结婚后,就变了样儿。

    周桂兰正炸鸡的动作也停了下,“是啊,我还真忘了问,老三这本事跟谁学的?

    以前光是见他抓鱼摸虾,不知道他还会打猎啊?得空了我还真得问问他。”

    这么一说,周桂兰也好奇起来,是啊,许家没人会这个,老三跟谁学的?

    婆媳几个一边说话聊天,一边做菜,在厨房里煎炒烹炸的一番忙活。

    直到下午三点多了,各样儿菜陆续做好端上桌儿。

    家里人多,依旧是南炕北炕分两桌,许成厚老两口带着儿子们,还有今年新进门的俩儿媳妇在南炕吃饭。

    薛秀琳、魏明荣、许世琴带着一众小娃们在北炕。两桌都是一样的菜,随便吃。

    许世彦往桌上一看,全都是肉菜,赶忙问母亲。

    “妈,我记得上回我拿回来一些山梨坨子、葡萄糕、山里红皮儿啥的是吧?

    你放哪儿去了?找出来用水泡上搁锅里蒸一盆吧。

    这菜好是好,可要是这么个吃法儿,我怕孩子们会消化不良。”

    这些菜要是搁平常日子,一顿弄一样儿,掺和着别的菜吃,倒还没啥。

    可一下子全都摆上来,就怕孩子们吃起来没数儿,很容易撑着消化不良。

    万一明早晨拉肚子,那就不好了。

    山里红就是野山楂,有健脾胃促消化的作用,葡萄糕酸酸甜甜,开胃解腻。

    都放盆里加水蒸出来,就跟喝果汁儿一样,对孩子们好。

    “哎呀,你看我,倒是忘了这个茬儿。

    光想着难得有这么多好吃的,就让孩子们敞开了吃,倒是忘了他们脾胃弱。”

    周桂兰被儿子提醒,恍然大悟。

    可不是?就算今年冬天家里没断了油水,可肚子毕竟还是空啊。

    这么吃,大人或许还将就,孩子们哪能受得了?

    于是,周桂兰赶紧下地,从柜子里翻找出许世彦之前拿回来的东西。

    将梨坨子、山葡萄糕、山里红皮儿等都抓出来一些放盆里,用清水洗两遍,然后添了清水放到锅里蒸。

    许成厚看着妻子忙活,忽然想起来在宽甸老家时的情形了。

    “唉,以前我小的时候,咱家还在银矿子呢,一到秋天你奶就弄这些。

    过年的时候也是这样,蒸一盆,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好了。”

    “咱家那时候的条件不错,有几十亩地,有个挺大的果园,里头什么桃子、沙果、梨都有。

    咱家那梨树可多了,整个儿坎儿上都是,尖把酸、平顶香、花盖梨、冻梨,各种各样的。”

    许成厚彷佛是触动了什么开关,说起了老家的事情。

第一百章 好奇的娃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你又拿出来叨咕啥?

    显摆啥啊?就好像那些东西不是从你手里败没的一样。

    这还没喝呢,你就醉了?”周桂兰听见丈夫的话,却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

    “你们家那些破事儿,真要说的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啊,闭嘴吧。”

    许家当年在银矿子石家沟,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人家。

    几十亩地、大果园,自家有一片山,家里还开着粉坊,养着大牲口。

    算不上是大地主吧,小地主那绝对是够了。

    许成厚没有兄弟,只有个妹妹,家里一切都是他的。

    银矿子那头风气不好,男的一到冬天闲下来了,不是喝酒耍钱就是抽那啥。

    许成厚年轻的时候混,他倒是不抽,却耍钱极其痴迷。

    经常出去耍钱,一去就是十天半月,身上的钱输光了才回来。

    渐渐地,家产也就让他败了不少。

    许成厚第一个媳妇姓姜,旧社会的女人生存艰难,尤其是新媳妇,在婆家更是处处受刁难。

    许成厚的爹妈都是那种老封建老古董,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

    媳妇不听话就是欠揍,不管媳妇做的对错,反正就是个打。

    姜家闺女嫁到许家两年,愣生生被磋磨死了。

    姜家那头告了官,许家花了不少钱才把官司平了,从此彻底衰败。

    后来许成厚又花了不少钱娶了周桂兰进门,可能是有前一个媳妇的例子,许家倒是不太敢往死里打了。

    即便如此,周桂兰刚嫁过来那几年,也是没少受磋磨。

    直到生下了许世先,总算好些。

    四八年的时候,许成厚爹妈死了,许家也败落的不成样子,即便如此,还是定了中农。

    再加上许成厚一直不着调,就成了被重点打击的对象,在银矿子那边很受排挤。

    还是周桂兰的母亲提议下,搬到了抚松来落脚。

    许家搬过来没多久,公社成立。

    有公社、生产队带动着,又脱离了银矿子那个环境,许成厚这才慢慢改好,在大营公社渐渐混出名堂。

    可惜,因为许世先作妖,许家又被打压的不轻。

    最后没办法了,这才搬到大房子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周桂兰最不爱提起老家的事,一提起来她就想起当初婆婆是怎么磋磨她的,那些日子如今回想起来都是噩梦一般。

    “幸亏咱家搬出来了,要是还留在老家,能过到现在这样?

    早都让你败光了,几个孩子怕是也得饿死。

    还说那些干什么?给你闲的。往后少在我跟前儿提你妈,不爱听。”

    周桂兰嫁到许家三十多年,从一开始唯唯诺诺的受气小媳妇,到如今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也是完美印证了多年媳妇熬成婆这句话。

    “好了,今天过年,咱不提那些没意思的事儿,都坐好了,动快子吃饭。”

    周桂兰整理心情,不去想过去那些糟心事儿,而是笑呵呵的招呼孩子们吃饭。

    “来,瑛子,吃块儿鱼,还有排骨。”

    周桂兰怕苏安瑛身子笨,又怕她太实在抹不开吃菜,于是夹了些离着远的菜,放到了苏安瑛碗里。

    “小燕儿,你那头要是够不着,就让老四给你夹啊。

    自家人,不用外道,想吃啥就吃啥。”

    自己曾经受过婆婆的磋磨,知道当媳妇的难,所以周桂兰从来不为难自家儿媳妇,对儿媳妇都特别好。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我吃过的苦,不能让儿媳妇再受一遍。

    一桌子好菜,吃还来不及呢,谁还顾得上说话啊?

    反正北炕那几个孩子,早都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肉了,一个个狼吞虎咽吃的那叫一个起劲儿。

    南炕这边,许成厚被妻子怼了一通,也没生气,只笑呵呵的让儿子倒酒,领着五个儿子美滋滋儿喝起酒来。

    一年忙到头,也只有过年才能松快松快。

    许成厚也不再端着当爹的架子,跟几个儿子一边吃喝一边唠嗑儿,和和气气的挺好。

    北炕那头的孩子们毕竟还小,肚子容量有限,吃了一阵之后,感觉肚子有底儿了,就开始四下琢磨。

    正好瞅见了南炕这一桌上,爷爷跟爸爸、大伯、叔叔们不知道喝啥。

    瞅爷爷那高兴的样儿,抿一口杯子里的东西,眼睛都眯起来了,一脸享受的表情。

    许海波眼珠一转,放下快子就下了地,跑到南炕爷爷身边来。

    “爷,你喝的啥?咋看着挺好喝的呢?给我也尝一口呗?”

    小孩子,都好奇,就觉得爷爷杯子里一定是好喝的,馋的不行。

    “你个混账玩意儿,那是酒,齁辣的,啥东西你都馋?”

    许世安一听,顿时沉下脸来,训儿子。

    许海波有点儿怕他爸,可心里还是惦记着爷爷酒杯里的东西,于是往爷爷怀里一躲。

    “爷,啥是酒啊?好喝么?给我尝一尝?”

    小家伙仰着头,一脸渴望的瞅着他爷爷。

    别看许成厚对儿子们挺严厉,但是对孙子却很喜欢,也特别惯孩子。

    一听大孙子要尝尝酒,老爷子就用快子在酒杯里蘸了一下,送到许海波嘴里。

    “尝尝,是不是辣的?”

    一个孩子,哪里受得了酒的味道?

    别看只有一滴,可那又苦又辣的味道,还是让许海波的脸迅速皱了起来。

    “哇”的一声,孩子哭了。“这是啥啊,辣的还苦。”

    原本就是个小哭包,没事儿都哭一阵呢,这下更别提了。

    气的许世安脸都黑了,“告诉你不好喝,你非得尝,尝了又哭。

    去去,找你妈去,别在这儿烦人。”

    男人,就没几个有耐心哄孩子的,尤其是面对哭闹的孩子,绝对能让人崩溃。

    孩子哭了,魏明荣在那边坐着继续吃饭,就像没事人一样。

    反正她家这哭包成天哭,越哄越哭,不搭理一会儿就停了。

    倒是周桂兰受不住孙子这么哭,赶紧下地,去锅里盛了一碗水回来。

    “小波,快来,看奶奶这有啥?你爷那个不好喝,奶奶手里这个水才好喝呢,来尝尝。”

    梨坨子蒸的水应该是澹红色,因为里面混着葡萄糕、山里红皮儿,所以颜色深了许多。

    泛着紫红的汤水,还真有点儿果汁的感觉。

    小孩子嘛,很容易被新奇的东西吸引。

    徐海波瞧见了奶奶手里的果汁,见那颜色很鲜艳,顿时喜欢上了,接过来喝一口。

    嗯,这味道不错,比那酒啥的可强多了。

第一百零一章 辞旧迎新

    许海波方才光顾着吃肉去了,许家吃菜口重,他又没喝水,正渴着呢。

    正好有这酸酸甜甜的果汁,那还不捧着碗喝个够?

    一碗汤水,就这么被他咕冬咕冬全都喝进了肚子里。

    “奶,这个好喝,比我爷杯子里那个强多了,酸酸甜甜的。”

    小孩子心思简单,好不好,口感直接判断。

    许海波这么一喊,那头许金凤、许金秀几个也都来了精神,全都跑过来,围着周桂兰。

    “奶,啥好东西,我们也要喝。”

    原本就是做了哄孩子的,这会儿孩子们要喝,那还不赶紧的?

    周桂兰索性去拿出来一摞碗,给每个娃都盛了一碗,顺手还给苏安瑛和吴秋燕也都盛了些。

    “你俩也尝尝,好喝。”孕妇嘛,可以有特殊待遇。

    “你们想喝的自己动手啊,锅里还有,盛完了再添些水继续蒸,还能再蒸两次。”

    周桂兰回头看了看薛秀琳和魏明荣她们,都嫁过来好几年的媳妇了,这些用不着婆婆动手,自己想吃啥随便。

    薛秀琳和魏明荣也没客气,自己下地拿碗,各自盛了一些喝口。

    还别说,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确实很合女人的口感,是挺好喝的。

    “老三,瞅你一天不声不响的,倒是挺能琢磨,啥你都能捅咕出来。”

    魏明荣两口把果汁喝完,没忍住夸了许世彦两句。

    只是,这话让她一说,也不知道究竟是夸赞还是损人了。

    许世彦闻言笑笑,也没说什么,他弄这些是哄媳妇的,给家里纯属捎带。

    当然,这话不能说,随便他们怎么想吧。

    这下正好,女人、孩子们喝果汁,男人喝酒,团圆饭吃的有滋有味儿。

    直到五点多,吃饱喝足,桌子上还剩了好多菜,

    男人喝多了,或是睡觉或是凑一起聊天,女人则是忙着收拾。

    厨房大锅里烧了水,西屋两铺炕都烧的热热乎乎,地中间弄个大盆,倒上热水。

    薛秀琳和魏明荣妯里俩挨个儿把孩子们都给摁在水里,一番搓洗。

    等孩子们洗完,插上门,女人也都各自洗了澡。

    过年嘛,除旧布新,洗干净了才能换新衣服过新年。

    忙活完这些,时候也就不早了,把男人喊起来,该洗的也去洗一洗,然后开始叮叮当当剁肉剁菜,和面包饺子。

    在许家,过年的饺子必须是白菜和萝卜混一起做馅儿。

    白菜谐音百财,萝卜又叫来福,都是极好的寓意。

    全都预备好了,就在东屋南炕放上面板,女人们或是坐炕上,或是拿个凳子,开始动手包饺子。

    东北天冷,家里必须有炕,也就养成了习惯,很多活都乐意在炕上做。

    东北老太太更有一绝,盘腿儿坐。

    周桂兰当然也会,就见她盘着腿坐在面板一侧,动手揉着面团。

    不多时将面团揉成长条,再用手揪成一个一个大小均匀的剂子,将剂子一排一排整整齐齐放好。

    要是说起来,用手揪剂子绝对赶不上用刀切来得快。

    但是在这个年月,吃饺子不光是一顿饭,更多的代表一种意义,必须要有仪式感。

    反正在周桂兰这里,包饺子必须用手揪,这是规矩,不许破坏。

    一块面很快全都揪成四排整齐的剂子,这时候抓一把薄面撒上,用手将剂子摁扁。

    那头闺女媳妇们才可以接过去,用擀面杖擀成饺子皮,再包上馅儿,整整齐齐的摆在盖帘上。

    这么包饺子,肯定不快,也幸亏是家里人手多,要不然,怕是到后半夜才能吃上饺子了。

    许家人多,饺子包的也多,从八点多开始一直包到十一点,才算包完。

    正好许世祥几个也把瓜子、松子、榛子等都炒出来,于是烧水煮饺子。

    饺子下锅,许成厚领着儿孙在外面也点燃了鞭炮。

    爆竹声中一岁除,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孩子们拍着手又笑又闹,新的一年,也在欢声笑语中来到了。

    外头陆续有鞭炮声响起,许成厚也哄着孙子们点燃了几个炮仗呲花啥的,哄着孩子们玩。

    直到屋里喊着吃饺子了,这才停下。

    “走喽,回屋吃饺子,吃完饺子给爷爷磕头,爷爷有红包给你们。”许成厚哄着还没玩尽兴的孙儿们进屋。

    小娃们在外面得瑟的时间长了,一个个小脸冻的通红。

    饶是如此,他们也不觉得冷,都开心的很。

    过年嘛,过的就是孩子,年是他们的,只有这些无忧无愁的孩子们,才最开心快乐。

    下午五点吃的饭,到半夜了,肚子都饿,又是鲜香美味的饺子,谁不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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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周桂兰还说,饺子里包着钱、糖花生、枣儿呢。

    这下,几个娃都瞪起了眼睛,非得吃着钱不可。

    许世彦倒是没那个心思,就近随便夹了饺子就往嘴里放。

    结果一口咬下去,咯噔一下子硌了牙,低头一看,好么,是一枚二分的硬币。

    “好,好,看来老三今年还能发财,好。”

    饺子里包上糖果和钱,本就是为了讨口彩,要个吉利的寓意。

    所以许世彦刚一吃出来钱,那边周桂兰就笑呵呵的连着说了几个好字。

    其他人也都跟着说句吉祥话儿,然后各自闷头吃,都想吃出点儿东西来。

    许世祥咬了口饺子,感觉不太对,咯吱咯吱的,一看里面放了粒花生。

    “我没吃着钱,吃着花生了。”别管吃着啥,反正都挺好,许世祥挺高兴。

    “那你今天肯定能考上大学,花生嘛,升学的。”许世彦在那边接了一句。

    这花生呢,寓意着步步高升,本身就是取个吉利的意义。

    许世彦这么解释,也不算错,反倒更合心意。

    许世祥一听就高兴起来,“谢谢三哥,借三哥吉言,我今年再考一回试试。”

    去年落榜本就不甘心,许世祥打定主意要复习再考的,只是不敢明说而已,这会儿也不管那些了。

    年前打猎他也攒了些钱,还买了些书,今年背水一战,必须考上大学。

    许成厚听见五儿子的话,也没说啥。

    如今他也看明白一些事情,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张,人家不可能啥都听他的。

    他这老家伙岁数大了,思想跟不上,也别管那么多,都随便吧。

第一百零二章 看房子

    在多数乡下人心里,吃过除夕夜的饺子,才算是新一年的开始。

    除夕的意义,远大于阳历年,应该说阳历年根本就没法比。

    吃过了饺子,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许世带头,领着众人给二老拜年。

    许海波等小娃更绝,直接跪下来冬冬冬磕头,许海滨小,却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学。

    小孩子做什么都让人觉得有意思,直把大家逗的哈哈笑。

    许成厚赶紧从兜里掏出几个红包来,分给了孩子们。

    里头倒是也没多少钱,一人两毛,过年嘛,给孩子压腰。

    周桂兰也从兜里掏出俩红包来,塞给了苏安瑛和吴秋燕。

    “咱家的规矩,新媳妇进门头一年,都给红包压腰。

    你俩别嫌少,这是我和你爹的一点儿心意,你们大嫂二嫂进门那年也有。”

    红包里是两张崭新的一块钱,好事成双,就是取个吉利的寓意。

    原本苏安瑛和吴秋燕都不想收红包的,她们都多大了,还能跟小娃一样么?

    可一听婆婆说是家里的规矩,嫂子们都有,她俩也就顺理成章接了。

    “谢谢妈。”

    按说守岁应该是除夕一整晚都不睡的,可大多数人都熬不住。

    那头几个娃之前还睡了一觉呢,这会儿就一个个直点头了。

    苏安瑛和吴秋燕更不用说,早就困的哈欠连天,所以周桂兰发话,让媳妇们哄着孩子去睡觉,不用守着了。

    倒是男人们,凑在一起嗑着瓜子聊着天,实在困的受不了,才找地方歪着睡觉。

    老规矩,除夕夜睡觉不能铺被褥,不然家里的鸡爱抱窝。

    所以大家都没脱衣服,就这么囫囵着睡一宿。

    过年是啥?过年就是把攒了一年的好吃的,全都集中在那几天拿出来吃。

    过年就是忙了一年的人,总算能够休息,然后成天吃吃喝喝、走亲串友闲唠嗑儿。

    从初一到十五,几乎没啥活可干,就是个吃喝玩乐。

    当地的规矩,初一初二走亲串友拜年,初二晚间或者初三早晨送了年,出门子的闺女才可以回娘家。

    所以初三这天,许家几个结了婚的儿子,全都陪着媳妇回娘家了。

    就连许成厚,也陪着周桂兰一起回大营周家。

    原本许世彦不太想让苏安瑛再出门的,毕竟苏安瑛现在月份大了,过年出门人多,万一有点儿啥意外。

    后来是周桂兰说,他们也一起回大营,一起走还有个照应,许世彦这下同意。

    于是留下准备考试看书的许世祥看家,一大家子人全都出门了。

    许世彦陪着媳妇回娘家,正好嫁到浑江的秦美玲和丈夫隋宏志,抱着几个月的闺女隋晓玲也回来了。

    再把苏安珍年前刚处的对象也叫来,一大家子也挺热闹。

    在大营住到初六,许世彦心里惦记着买房子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再住了。

    苏维忠夫妻一再挽留,许世彦只说以后有时间再回来,便领着媳妇回了大房子。

    正月初七,许世彦背着些东西出门,先是去松江河给郭守业送了几条冰冻的细鳞鱼,然后才到了东岗,找到周长和。

    “哎呀,兄弟,可把你盼来了。

    你嫂子给你踅摸着了一处房子,价钱都讲的差不离了,你去看一看?”

    周长和一见到许世彦,别的没说,先提房子的事情。

    许世彦当即就笑,“二哥,过年好。”不管咋地,再着急也得先拜年啊。

    “二嫂,过年好啊,谢谢二嫂,为了我的事儿费心又费力的。”

    “三兄弟过年好。

    自家兄弟客气啥?兄弟,你今天来,可不能坐一会儿就走啊,必须在家里吃顿饭。”

    周长和的媳妇李氏是个爽朗大气的人,接人待物周到大方。

    许世彦几次来都带着东西,她就觉得过意不去,今天非得留许世彦在家吃饭不可。

    “行,那就劳烦嫂子了,我今天在这儿吃。

    对了嫂子,那背筐里头还有两条细鳞鱼,年前我砸冰窟窿弄出来的,冻的挺结实,留着家里吃。”

    周家人真心实意帮忙,许世彦不好意思空手登门。

    正好年前他砸冰窟窿把之前藏的鱼弄出来了,留了两条给周家。

    周长和夫妻一听,少不得要说许世彦几句,嫌他太见外。

    许世彦只笑呵呵的应着,闹得周长和夫妻没辙了,只好收下鱼。

    “长和,你陪着三兄弟去看房子吧,那头催的挺急。

    要是看好了就赶紧定下来,我瞅着那地方还行。”

    李氏催着周长和带许世彦去看房子,她则是在家忙活着做饭招待客人。

    周家在中学对面住,这里算是东岗公社靠近中心的位置了。

    而烈士墓,在北边,靠近树林。

    从松江河往东岗走,刚一进东岗的范围,有个十字路口,那烈士墓就在十字路口的东北。

    东岗以前属于五区,烈士墓纪念的,就是当时的区长。

    所以大多数人,也管烈士墓叫王区长坟。

    四六年,叛徒姜永清勾结于福匪帮,杀害了王区长。

    建国后,就在当地修建了一处烈士墓来纪念,墓整体是砖石砌成拱形,水泥抹面,前面有个墓碑。

    很多人都说,其实烈士墓里并没有尸体,只是个空墓。

    反正大家伙儿也都不害怕,还有好些孩子在那附近玩。

    周长和说的那处房子,就在烈士墓往东数第二栋,实际上应该算是在一个小平岗上。

    后头就是树林子,东边是一熘山坡,底下有个沟塘子。

    西边空地挺大,然后也是一熘小山坡,跟西头那家中间隔着个小沟塘子。

    三间土坯房,上头也是苦着那种“苦房柈儿”,房子倒还算周正,院子收拾的也挺利落。

    菜园子特别大,两边的山坡上还种了些果树,看样子房后也有园子。

    这么宽敞的地方,要是再盖上几间大瓦房,住着绝对舒心。

    许世彦对这个房子挺满意,路上也听周长和说了,对方急着搬走,最后谈到了四百块钱。

    而且还带着仓房,和房后很大一垛柴禾啥的。

    “兄弟,你瞅这地方咋样儿?要是觉得行,咱就进去再跟他商议商议。

    要是你没看好,那就等等,让你嫂子再帮着踅摸。

    往中间儿的地方找,这里还是偏了些。”

    在周长和看来,房子价钱是还行,可就是地方偏了点儿。

    “二哥,这儿挺好,走,咱进去问问。”许世彦对此却很满意。

    因为他知道,这里后来也拆迁了。

    这么大的地方,到时候他多盖上房子,再弄个加工厂,别的不说,光拆迁也能给些钱呢。

第一百零三章 买房

    房子的主人叫齐云升,比许世彦大一岁,六八年下乡来到东岗,在东岗一住就十年。

    去年参加高考,考上了白求恩医科大,年后就得去学校报到。

    齐云升想带着媳妇和孩子一起回省城,这边的房子就得处理掉。

    随着报到时间越来越近,他就越着急。

    “许兄弟,四百块钱真的是最低了。

    你别看我这房子是土坯,但收拾的特立整,你就是再住个十几二十年也没事儿。

    再说了,你看看这周围地方多大?住着也宽敞啊。”

    看得出来,乔云升确实是急着卖房,张口就要四百,没再虚头巴脑的多要。

    “我就是想带着秀娟母子几个一起走,不然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这里。

    许兄弟,你房前屋后转一转,这地方买了不亏。”

    许世彦听过关于乔云升的事,虽然没见过人,对他却挺敬佩。

    这个年月,好多知青为了回城,抛妻弃子。

    乔云升考上大学能不嫌弃农村的媳妇,能带着媳妇一起走,这一点值得尊敬。

    “齐大哥,你啥话都别说了,这房子就四百,我买了。”

    许世彦摆摆手,不打算为难齐云升。

    既然房子看好了,他手里也有钱,就别差那三十二十的,权当是交个朋友了。

    齐云升根本没想到许世彦能这么痛快,他还以为咋地也得再磨叽讲价呢,当时就愣了。

    “四百块直接买?”齐云升不敢相信的问了句。

    “嗯,直接买,齐大哥,你是痛快人,我也不磨叽。

    这样,你找了左邻右舍,还有大队干部做见证,咱当场写契约,行吧?”

    许世彦也怕夜长梦多,万一有人也看好了房子要买咋办?

    赶紧买下来,他回去就迁户口,趁着大江还冰封呢,赶紧搬。

    不然过一阵子大江开始化冻,江面不敢走人,太耽误事儿了。

    “哎,哎,好,那我这就找人去。”

    齐云升一听,大喜过望,立刻冲出门找四邻。

    而周长和帮人帮到底,跟许世彦说了一声,直接去公社找周庆国,又把二大队的几位干部都找了过来。

    这年月,宅基地是集体所有,不是轻易买卖的,必须得大队和公社同意才行。

    周长和的意思,正好借买房这个机会,把许世彦介绍给大队的人,接下来迁户口也容易。

    四邻住的近,很快就来了。

    说是四邻,其实也就左右邻居,还有隔着道对面的两户人家。

    这阵子齐家就嚷嚷要卖房子,大家伙儿都知道了,所以刚刚齐云升去找他们,这几家人也都没犹豫,直接过来给做个见证。

    再说了,也得认识认识以后的邻居嘛。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有时候邻里相处的好了,比亲戚都好。

    住家过日子,其实都怕摊上个横行霸道不讲理的邻居,左邻右舍的住着,摊上那样儿的真是不够闹心的。

    许世彦那面相就带着个老实憨厚的劲儿,谁见了都不烦的那种。

    所以大家一看,都觉得这人看起来挺好相处,首先第一印象就挺好。

    大家坐在一起闲聊,少不得打听一下许世彦家里的事情,许世彦也没啥可瞒着的,简单的说了自家情况。

    说了一会儿话,周长和父子陪着大队的几个干部也到了,另外还请了一位小学的老师过来。

    周庆国早就跟二大队的书记和队长提过,说是有个亲戚要搬过来。

    有了这个铺垫,大队那几位对许世彦都挺客气,当即同意了许世彦买房,以及迁户口到东岗公社二大队的事情。

    有了这几位作保,四邻做见证,房子买卖才会被承认。

    当下,齐云升找来纸和毛笔,请那位小学老师执笔,写了房屋买卖的契约。

    然后买卖双方、担保人、见证人,都分别签字摁手印。

    一般来说,买房都是先交一部分订金,等着对方交房的时候再给剩下的。

    许世彦知道齐云升着急,再者他离着也远,索性就把四百块钱都给了齐云升。

    “齐大哥,虽然咱们是第一回见面,但我瞅着你对脾气,咱也别费那个劲了。

    这样,你这边啥时候收拾出来房子,就把钥匙给我二哥。

    我回去迁户口,还不知道多长时间,别耽误了你们回省城。”

    “二哥,一事不烦二主,这事儿兄弟就托付给你了,到时候帮我收着钥匙。”

    反正都麻烦周长和这么多了,也不差这点儿事,干脆全都托付给周长和算了。

    周长和也没推辞,直接答应了下来。

    就此,齐家的房子便归许世彦了,只等许世彦迁了户口,带着媳妇搬过来即可。

    房子顺利买到手,许世彦少不得要谢谢今天来的这些人。

    “多谢书记和队长,还有各位邻居,我今天没准备啥。

    这样,等着我搬家过来,一定摆酒席请各位喝酒。”

    “还用得着等你搬来?走,今天都上我家去喝酒。”

    周长和那头就笑了,当即说道。

    “这是我姑家的弟弟,就跟亲弟弟一样,各位,走吧,上我那儿喝酒去。”

    周长和早就打定了主意,今天必须给许世彦把场子撑住了。

    在场这些都是二大队的人,一起吃顿饭,往后总归是个人情,许世彦搬过来也好相处。

    “你看,这原本该是我请才对,这咋还让周叔破费呢?”

    这头,齐云升一脸的不好意思,也表示要请吃饭。

    最后,还是周长和赢了,于是一行人就这么去了周长和家里。

    正巧李氏在家做饭呢,一见来了这么多人,急忙又琢磨了几个菜,还指使二小子去供销社多买几瓶酒回来。

    李氏干活麻利,没用多少时候,就做出来六菜一汤。

    “太匆忙了,随便对付的几个菜,书记、队长,陈老师,大家伙儿将就着吃。

    菜不好,酒管够儿。”李氏一边往上端菜,很客气的说道。

    “嫂子,你这话说的,六菜一汤还将就着吃?

    咱县里干部下乡来的时候,能有四菜一汤都挺好了,咱这规格比他们都高,还想啥呢?”二大队书记于守广当即便笑了起来。

    “哎幼,这还有一条大鱼呢,这啥鱼啊?瞅着不像鲤鱼。”

    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细鳞,再者鱼炖出来外表都破坏了,看不出来也正常。

    “哦,那是我兄弟今天早上带来的细鳞。

    书记,你可别小瞧了我这兄弟,人家能打鱼会打猎。

    去年在东江沿大队看参,一冬天弄了好多野猪黑瞎子啥的呢。”

第一百零四章 人才

    周长和这是有意替许世彦扬名,让别人知道许世彦的本事。

    毕竟许世彦要搬来东岗,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大队干部都不熟悉他,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

    啥能耐没有,那就只能跟着别人一起,干些出大力的活。

    可要是有点儿旁人不会的本事,那就不一样了。

    遇上事情,领导肯定第一个就想到谁能行,这就是区别。

    别小看了这个看参打猎,那也是旁人不会的本事,别管本事大小,只要能派上用场,那就行。

    一听见周长和这么说,大队书记于守广眼睛一亮。

    “小许啊,你在东江沿大队看参?啥时候的事情?我听说你们大队之前丢了棒槌?”

    东江沿大队丢棒槌的事情,可以说整个儿县里这些公社,就没有不知道的。

    更何况东岗公社下属的西江大队、新华大队、沿江大队,就在东江沿大队的江对岸,离着很近,有点儿啥事情大家伙都知道。

    “嗯,我就是去年秋天丢了棒槌之后,队里找不出人看参,临时顶上去的。”

    许世彦没有显摆的意思,很是谦虚低调的点点头。

    于守广一听,拍了下桌子,“哎幼,你看看,差点儿错过个人才不是?

    老周啊,你可是干了件大好事儿。”

    于守广这么高兴,倒是让周长和一愣,这是咋了?“老于,你没事儿吧?”

    “切,我能有啥事儿啊?

    你不知道,去年东江沿丢了棒槌之后,就发明了一种看参的东西,叫什么地枪。

    我们去开会的时候,听人家说起过,说是个年轻人整出来的,看参可好使了。

    小许,那地枪是你整出来的吧?”这都是废话,不是自己去看参,谁会费心思整那些?

    许世彦没想到,自己捅咕出来的那点儿玩意儿,竟然连东岗这边都知道了。

    “嗯,就是点儿小玩意儿,以前猎户的手段,稍微改良一下,用来看参还行。”

    他不好说全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只能找这么个说辞。

    “得嘞,等着你搬过来,帮咱大队也整上。

    我跟你说,就你整那地枪,好多参场都在找呢。

    咱这儿跟东江沿那头又不一样,咱这儿离着松江河近。

    你也知道松江河又是镇上又是林业局,还有什么林建、森铁等地方,人多就乱。

    东岗几个大队都有参场,还有公社参场、国营参场,哪儿用不上啊?”于守广这个高兴劲儿就不用说了。

    之前就是周庆国跟他提了一嘴,说是有个远房亲戚在东江沿大队,想搬过来。

    有周庆国的面子,于守广自然不好说别的。

    反正就是多几口人呗,二大队三百五十户,一千七百多人呢,差这仨俩的?

    谁成想啊,他这是捡了个宝贝,要是让其他大队知道,保不齐能跟他抢人。

    “小许啊,等会儿我先给你开介绍信,你拿着我这头的介绍信回去迁户口,赶紧趁着大江还冻着就搬过来。

    你要是搬家人手不够,大队帮你出人出爬犁。”

    有能耐的人,哪里都喜欢,别管能耐大小,只要有用就行。

    不说别的,他这边只要放出风去,说是整出地枪那小伙子在他二大队,其他人不都得来求他?

    一求,这人情可就欠下了,那都是好处,傻子才把好处往外推呢。

    其实这年月同省的农业户口迁移并不麻烦,只要找好了接收地,用不着介绍信就能落户。

    农转非或者山东那边往这头迁户口,那就费事了,需要各种手续。

    于守广这么说,只是想表明他对许世彦的看重。

    他是担心,东江沿那头,怕是不能轻易放人。

    有介绍信,加上他于守广的面子,东江沿边肯定就不会卡着不放。

    许世彦还真就没想这么多,在他看来,不过就是迁个户口而已,赵大海跟许家关系那么好,不至于拦着不让。

    当然,有介绍信绝对不一样,最起码证明了二大队这头挺重视他。

    不管啥时候,不管什么人,被别人看重终归是很让人愉快的事情。

    “成,那我回去尽快办。书记您放心,我肯定不藏私,地枪、拉炮什么的,我都能教。”

    二大队种人参这么多年了,看参的都是固定人选,许世彦并没有奢望着还能让他去看参。

    只要能在这边顺顺当当立足,不过是地枪罢了,教就教呗,没必要藏着掖着。

    都是痛快人,这说话办事就不费劲。

    于守广觉得许世彦这年轻人还行,能处。

    许世彦也觉得,这大队干部挺爽快,人不错。

    人和人就这样,说着唠着,小酒儿再喝点儿,那就越聊越近乎。

    等这顿饭吃完,许世彦真的跟着大队干部去队部,开了介绍信。

    然后于守广还专门安排了人,赶着爬犁把许世彦送到大江这边。

    许世彦原本喝的有点儿晃悠,这一路被冷风吹着,酒劲儿过去,人也就精神了。

    到了江边,谢过了送他回来的人,许世彦过江回村,直奔赵大海家。

    “叔,在家么?”两家这么熟,也不用那么见外,直接推门进屋,一边问了句。

    “三哥?你咋来了?是不是谁跟你说了?我特么的,这些人嘴真欠。”

    不想刚一进门,就见到赵建设一脸气愤的往外走,俩人正好走了个迎面儿。

    许世彦一愣,怎么感觉不太对呢?“建设,你这是咋了?谁惹你了?”

    “我的三哥啊,你说到这时候了你咋还能沉得住气呢?

    你那看参的差事都让人给顶了,你这还不慌不忙的问我?”

    赵建设是个直肠子,大嗓门儿,他以为许世彦已经知道了,也就没在乎,直接喊出来。

    “啊?看参的差事被顶了?”许世彦听见这话,才明白过来,赵建设为啥这么生气。

    “你看你,为这点儿事情生气,值得么?”

    许世彦早就猜到,年后那看参的活肯定有岔头,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他都准备好搬到东岗,连房子都买下了,还在乎什么看参不看参么?

    “不光是你的差事,我爸也被撸了。”结果赵建设下一句,直接把许世彦弄懵了。

    “啥?建设你跟我说明白,我赵叔咋回事?工作咋还能被撸了呢?”

    赵大海比许成厚小几岁,今年才五十三,他工作很出色啊,咋可能被撸了呢?

    “赵建设,你个死孩子成天嘴上没把门儿,跟你三哥说这些干啥?”

    东屋里,传出赵大海的声音来。

第一百零五章 工作丢了

    看参的活被顶替,许世彦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意外,也不生气。

    但是赵大海被撸,属实超出许世彦预料,这又是咋回事儿?

    “叔,你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儿?你工作干的好好的,咋就把你撸下来了呢?”

    许世彦快步进屋,急切的问赵大海。

    “没事儿,就是工作上出了点儿失误,工作丢了就丢了吧,也不是啥大事儿。

    三儿啊,叔对不住你,没能保住那看参的差事,唉。”

    赵大海坐在炕上,垂头丧气的模样,感觉人都老了好几岁似的。

    “不是,叔,你得跟我说实话,究竟为了啥?

    是跟我那看参的事儿有关么?要是为了我这点儿事,那可不值当。”

    许世彦不傻,这两件事同时发生,肯定是有关联的。

    可是就一个看参的差事,咋能牵连到赵大海的工作呢?

    “唉,都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反正我这几年也是干够了,太操心。

    不如下来轻轻省省的干点活挣工分,不用成天劳心费神的。”

    赵大海说的像是挺轻松,可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东江沿还是小队的时候,赵大海就是队长,等着升大队后,他就是大队书记。

    干了这些年,冷不丁被撸下来,谁都有心理落差难以接受。

    “三儿,往后不看参了,那咱就好好干活。

    你只要认干,好好的,一年工分也不少挣。

    不过往后这打猎、卖鱼啥的,就尽量少捅咕吧,旁人看着眼红。”

    赵大海看着许世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叮嘱他几句,也算提醒。

    一听这话,许世彦多少明白了些。

    “叔,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我的事情,让你吃挂落了吧?这是谁做的决定?不行我找他去。”

    有事儿可以冲着他来,干嘛跟赵大海过不去?

    赵大海是村书记不假,那也不能成天眼珠不错的盯着队里人,社员干啥,跟赵大海有啥关系?

    “别,三儿,你可别去。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叔就是岁数大了精力不够,想回家歇着。

    叔嘱咐你,就是想让你以后小心点儿,咱大队那些人你还不知道么?都红眼病。”

    以前有赵大海压着,队里这些人眼红也有个限度。

    如今赵大海不在位置上了,就担心许世彦还像年前那样张扬,被人妒恨再惹出别的事情来。

    话逗说到这儿了,许世彦知道他再问也问不出啥来。

    “叔,那咱队里现在谁管事儿?我有点儿事情找队里办。”

    他回来主要是迁户口搬家的,先办正事儿要紧。

    至于赵大海为啥被撸下来,等会儿找机会问。

    “我下来了,现在是胡连成暂代大队书记,你有事找他吧。

    不过你见了他,说话客气点儿,别带着什么情绪,胡连成那人你也知道,不太好办事儿。”

    赵大海对许世彦的确没的说,该提醒的都提醒了。

    赵大海这么一说,许世彦多少也就明白了,这件事背后,很可能有胡连成的事情。

    要知道胡连成只是个副队长,就算赵大海下来了,也应该是于善海这个正队长上去,怎么可能轮到胡连成呢?

    “叔,那我先办事,得空了再来陪您说话。”

    许世彦起身告辞,往外走,出门前,朝着赵建设使了个眼色。

    这事儿从赵建设嘴里,肯定能问出来缘由。

    赵建设平时神经粗不咋敏感,今天也不知道咋了,忽然脑子那根弦儿搭上了,立刻就领会了许世彦的意思。

    “爸,那我出去送送三哥。”说完,不等赵大海发话,这小子嗖的一下就蹿出去了。

    赵大海一看儿子蹿出去,不由得重重叹气.

    “建设这熊玩意儿啊,真是让他愁死了,他一出去,还不啥都说了?”

    赵大海的媳妇刚才一句话没说,这会儿开口了,“说就说吧,也该让三儿知道是啥缘由.

    他自己心里有数,以后也能防着点儿。再说,你帮他扛了事儿,应该让他知道。”

    赵大海听了媳妇的话,沉默半天.

    “话不应该这么说,不是我帮他扛了事儿,是三儿帮我扛了不少的事儿。

    当初没人上山看参,连咱家那俩小子都不乐意,我跟三儿一说,他就同意了。

    三儿的媳妇还怀着孩子呢,那时候我都急红眼了,啥都没寻思,就说让三儿带着媳妇上山.

    现在想来,多悬啊,这要是瑛子在山上有点儿啥闪失,咱哪对得起人家?”

    “唉,你说的也没错,三儿对咱家是够意思。”赵大海媳妇叹气。

    其实,以如今的年月来说,男人当牲口使,女人当男人使,都是常形。

    谁家媳妇怀孕了,不是家里家外照样干活?

    赶上农忙,就算快生了也得干活,那媳妇在地里干着活就要生了的也有,上午干活,下午生孩子的也常见。

    真是没人把女人怀孕当回事儿,赵大海当时没多想也不算大毛病。

    “再说丢棒槌那事儿,不是三儿遇见了陈家老大,哪能查出来偷棒槌的贼啊?

    虽说到最后咱大队也没能追回太多损失,可好歹算是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

    这要是桉子破不了,旁人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不骂我啊?”

    赵大海这是找不着人倾诉,只能跟自己媳妇唠叨唠叨了。

    而此刻赵家大门外,许世彦也在追问赵建设。

    “建设,咱是最好的哥们儿,你有事可不能瞒着三哥。”

    赵建设愣头愣脑,没那么多弯弯绕儿,一听立刻点头。

    “那是了,三哥比我亲哥还亲呢,我肯定不瞒着你。”

    “那你跟我说,赵大叔究竟为了啥被撸下来了?”许世彦神情严肃的问道。

    赵建设“啊”了一声,挠挠头,“我爹不让我说。”

    许世彦抬脚就要踹他,“跟我还藏着掖着的?你不跟我说,我咋想办法帮赵大叔啊?”

    这件事背后肯定有猫腻,许世彦要是不弄清楚,今晚上回家都睡不着觉,必须整明白。

    “就是有人往公社举报,说你侵占公家财物,利用大队的枪和狗,给自己谋私利。

    说你在山上借着看参的名头,不务正业去打猎,还白领着大队的工分和口粮,叫什么个人功利主义还是啥的。

    还说你之前抓鱼去市场卖,属于投机倒把,属于资本主义尾巴,影响很坏。”

    赵建设这种直肠子,哪能瞒得住,被许世彦一唬,就竹筒倒豆子,啥都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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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七七种田养娃介绍:
许世彦重生回到四十年前,新婚第二天。
水灵灵的媳妇刚进门,一切都是最好的开始。
种种田,打打猎,没事儿进山挖棵大人参,七十年代的生活,其实也挺好。
上辈子没多大本事,这辈子也没什么宏大愿望,只想好好跟媳妇过日子,将闺女培养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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