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设下计策,故意放人
...
正如传令兵报告的那样,魏延压着冷苞就来到了刘备的府邸。
这事说来也凑巧,魏延能够抓住冷苞,多多少少也有些运气的成分。
说到这事,时间还得推向昨日酒宴之后...
因为庞统和刘备之间出现了一些不愉快,导致了酒宴的提前结束。
庞统一走,魏延自然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从他被江宁派来益州战场开始,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庞统不受到伤害。
哪怕之前,他都是在确保庞统安然无恙的情况之下才领兵出去打仗。
所以,当两人走在回府的路上,魏延如同之前跟随江宁一般,默默不做声的跟在庞统身后。
夜色愈发浓了,两人的呼吸声、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文长,刚刚...统错了吗?”
庞统的开口,让魏延也愣了一瞬,刚刚军师...是在跟自己说话?
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魏延犹豫了一下,仔细斟酌着开口道:“延初跟公子之时,亦会对公子的一些行为不解,一开始,延也曾质疑过,但是数次之后才发现...似乎每次错的...都是自己!从那以后,延几乎再没给公子出过主意...”
“嗯?!”
听了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庞统停下了脚步,满怀深意的回头看了魏延一眼,而后扭过头继续往府邸走去。
在这之后,两人就再也没了交流。
等到快回到府邸的时候,庞统却突然回过头,对魏延开口道:“文长,你...很聪明!”
“呃...”说完这话,庞统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摆了摆手,无奈的开口道:“罢了,罢了...”
“统还有一件事需要拜托文长!”
“军师请讲!”
“统给你五千兵马,今夜你需要时刻注意着李严等降将的动向,若发现事有不对,统授予你临机专断之权,你可自己选择是否要提前动手!”
庞统的突然转折,也让魏延怔在了原地,这怎么就突然说到带兵的事情了?
还是今晚?
时间这么着急?
不过一如往常,魏延并没有反驳,只是抱拳拱手道:“唯!”
“此事,延可要通知主公?”
庞统心中一思量,摇了摇头,开口道:“暂时不要告诉主公,今晚...倒不一定会有事情发生,如此安排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若无事发生,岂非徒增主公焦虑?”
魏延领命之后,目送着庞统进了府邸,才自顾自的安排下去。
老实说,能够随随便便就让手下带走五千士兵,甚至根本不用告诉自家主公,这份信任,普天之下也就是刘备这才能有的了。
换成曹操,不经过自己的命令,就让五千士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调动,恐怕领兵的主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魏延这边刚布置好士兵监视着李严等人的动向,却发现三人参加完酒宴之后直接就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根本没有在路上有过多停留。
而三人投诚之后手下被打散的士兵也同样如此,一如往常回营歇息,并没有出现军师嘴里的兵变的情况,甚至直至子时都未曾发现他们有何异样。
魏延刚打算收兵回去,但是却仿佛心有所感一般,派出去两千士兵用来防备着城外。
正是这个举动,不仅救下了绵竹,甚至还因此立下了一大功!
因为据斥候来报,冷苞居然带着近一万兵马来到了距离绵竹不足五十里的地方!
若不是斥候发现的及时,恐怕主公刚刚费力打下的绵竹,就会被冷苞趁着夜色再给夺回去。
要知道,今夜酒宴,几乎绝大多数将士都喝的酩酊大醉,此时...也是绵竹城内最虚弱的时候!
刚得知到这个消息,魏延就派人通知了城内的众人,之后连忙带着手下两千兵马出了城,只留下一千兵马继续监视着投诚的吴懿、费观和李严。
魏延的这一手却是相当高明,他留下这些兵马乃是必须的,总归是要防上一防。
哪怕说他及时通知到了城里的众人,但是兵力集结总共是需要些时间。
毕竟...若是一个不慎,这三人和冷苞里应外合之下,绵竹城可就危险了!
......
而冷苞这边...
他此刻带着自己麾下一万兵马,人衔枚,马勒口,小心翼翼的往绵竹赶去。
但是他还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行踪已经被魏延给发现了。
废话!
谁能想到,酒酣之后居然还有一个“异类”大半夜的不睡觉,带着大军四处“溜达”的呢?
真不知道他冷苞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开始,刘备和庞统的小矛盾,使得庞统的目光看向了李严、费观、吴懿这三个降将;而为了防止这三人兵变,庞统又命令魏延带着五千士兵在今夜时刻防备着意外发生;也正是城内一如往常的安宁导致了魏延的心血来潮,打算出城防上一手,这也使得了冷苞大军的暴露。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而之所以是冷苞而非旁人带兵攻打绵竹,却是合该他有此一劫。
自李严、费观丢了绵竹之后,冷苞、张任和刘璝就聚集在雒城里,商议着如何守城的事情。
在之前,冷苞是赞成主动进攻的,但是看到强如李严,都成了刘备的阶下囚。
此时的他,也闭口不提交手的事情。
但是张任却在此时有了新的看法。
他对两人开口道:“他们刚刚拿下绵竹,心神必然松懈,若是能够有人带领一军,趁夜拿下绵竹,必然能够打刘备一个措手不及;哪怕事有不成,诱敌深入,来到部署好的埋伏之地,亦可以让其大败而归!”
“城东南山有一小路,最为要紧,敌军若来攻城,必然会从此路过,可预先埋伏一军在道路两侧,若汉兵前来,必然让其丧命于此!”
“不知两位将军以为然否?”
张任的这番话倒是说的实在,不仅仅是刘璝,就连冷苞都点了点头。
那么问题就来了......
谁去埋伏?
谁又去进攻绵竹?
三人商议后,决定留下了老成持重的张任驻守雒城。毕竟雒城才是他们的根本,绝不容有失;
而刘璝新败,却是没了那个勇气去进行攻城战,因此他带领了一万兵马在南小路紧要处部署埋伏;
而两人分拨完毕后,攻打绵竹城的人选似乎也就只剩下了冷苞,于是便由他带着一万兵马趁着夜色前去偷袭绵竹。
月黑风高,看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城墙,冷苞内心狂喜,他已经快要接近绵竹城,但是却并无一人前来阻拦,这说明什么?
刘备等人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来偷袭!
自己建功立业,扬名天下的时候终于要到了!
按耐不住内心喜悦,冷苞不由得催促着手下士兵加快了步伐,此刻他的心里都能够想象的到,当自己攻打进绵竹时刘玄德那愕然的神色。
刘玄德、庞士元、魏文长...一直以来都被世人吹捧,尔等是如何如何厉害,再过片刻,你们就要命丧我手!
然而就在冷苞还在做着美梦的时候,道路两旁,魏延已经握紧了他的长刀。
看着昔日差点把自己砍杀的人,魏延眼神中泛起一丝凌厉。
直到冷苞的先头部队越过了自己的埋伏,甚至等到中军都已经快要过去,魏延一挥手,大喝道:“杀!”
“杀!”
只见左右各两千兵马,蜂拥而出,喊杀声一片,瞬间便冲乱了冷苞的阵型。
听到身后的喊杀声,冷苞愣了,这是...什么情况?
居然有埋伏?
当魏延和冷苞交手之时,只见绵竹城门口火光四起,许多弓弩手在城墙上严阵以待,无数箭头的反光也让冷苞神色一变,绵竹城...也有埋伏!
此刻的绵竹城上,赫然是被魏延提醒后及时赶来守城的黄忠!
可以说,冷苞的扬名天下的美梦才做到一半,就这样被魏延和黄忠给终结了。
看着迎面向自己冲过来的魏延,冷苞面色一变,惊慌着吼道:“拦下他,拦下他!”
可是这些小兵又怎会是魏延的对手?
看着面前的亲卫一个个倒在了魏延的刀下,冷苞慌了,他又想起了当初给邓贤收尸时的惨状。
邓贤...连人带马都被魏延给劈了个两半!
冷苞只看见寒光一闪,魏延的长刀就在自己的眼里越放越大,知道自己怎么都避不开,冷苞索性认命般在最后一刻闭上了双眼。
难道自己...就这样死了吗?
过了片刻,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疼痛,等到他睁开了眼睛,却看着魏延的长刀距离自己的眼睛就只有一寸,他甚至都能看得到那刀尖在火光照耀之下闪烁的寒芒。
“可愿降?”
听到魏延那冰冷的不含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冷苞此刻脸上留下了一丝冷汗,机械的点了点头。
战斗持续了一整夜,冷苞带领的这一万士兵就这样被魏延的四千手下打的落荒而逃。
这样的结果也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不过倒也并非不可以理解。
一来是冷苞并没有预料到自己偷袭会被发现,甚至还被魏延来了一个反偷袭;二来魏延本身战斗力就足够强横,俗话说的好,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对比两军主将就可以看出来,魏延领先冷苞可不是一点半点;再加上,魏延麾下的这四千兵马武器装备更加精良,两军交手之后,死伤的几乎都是益州兵马。
此消彼长之下,益州军的败局几乎已经注定!
当魏延押解着冷苞来到刘备面前时,刘备看了看冷苞,开口道:“冷将军竟有如此之智,趁着我等酩酊大醉之际准备奇袭绵竹!”
冷苞嘴里嗫嚅了两句,刚想说此举并非是他的计策,但是转念一想,也没必要去跟刘备解释,于是索性闭口不言。
刘备见冷苞不予理会,继续开口道:“莫说冷将军之智冠绝他人,其勇更是令备钦佩,若非文长拦下冷将军,绵竹...危矣!”
说到这,似乎戳到了冷苞的痛楚,他冷哼了一声道:“哼!若不是他趁某不备......”
“哈哈哈哈!”刘备放声大笑,来到冷苞身后,将束缚他的绳索解开了,而后倒了一杯酒给他,开口道:“备自然知晓冷将军文武双全,不知将军可愿降否?”
冷苞刚打算拒绝,眼睛却突然一转,开口道:“皇叔仁德,既然赦了苞死罪,某如何不愿降?”
“刘璝、张任乃是某生死之交,若放某回去,苞必招二人来降,献雒城于皇叔,作为苞的投名状,如何?”
刘备大喜,开口道:“幸甚!幸甚!”
然而魏延此刻皱了皱眉,拦下了冷苞,向刘备抱拳道:“主公...此人绝不可放回,若是脱身一去,必然不复来矣!”
“嗯?!”刘备摆了摆手,看了看冷苞,一脸笑意。“我以诚待冷将军,想必他不会负我!”
冷苞此时也连忙附和着刘备,重重的点了点头。
但是魏延却仿佛并没有听到一般,就是不打算放人。
此时庞统笑呵呵的来到了魏延面前,开口道:“文长莫要如此对待冷将军,我等能够平添一大将,实乃一大幸事!”
“军师...”
见庞统也如此说,魏延这才放开拦下冷苞的手。
只见庞统笑了笑,开口道:“文长莫不是担心功劳被抹杀了,才如此做?”
“哈哈哈哈...”
“文长勿忧,统原计划分两路兵马,一路便是统和汉升在大路拦下雒城主要部队,另一路派你和主公从小路奇袭雒城!”
“不过此举虽好,却终究并非上上之策,而今我等有了冷将军作为内应,可以兵不血刃拿下雒城,岂不美哉?!”
“这...”听见自家军师以为自己是为了战功才不愿意放冷苞走的,魏延不由得想要争辩两句。
不过既然就连军师都这样说,他自然也当听从,能够下定决心拦下冷苞一次,就已经是悖逆主公了。
再来几次,哪怕是江宁在,恐怕也不一定能够保住他!
所以冷苞就这样被放回去了,甚至走之前,刘备还给他贴心的备好了衣服鞍马,可以说是相当信任了。
当冷苞离开的时候,庞统此刻看着刘备,一脸笑意。
“主公好演技!好手段!”
“统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听了庞统的称赞,刘备一脸迷惑:“什么?!”
“难道主公不是故意放他冷苞回去,把假消息带给张任他们的吗?还有文长...统没想到你也如此配合!”
“若不是文长拦着,恐怕统就得去拦下他了!”
“不然...这消息还真不好毫无痕迹的透露给冷苞他们!”
“只能说,主公和文长的演技...甚好!”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魏延和刘备,庞统也愣了:“怎么...主公...文长...”
“难道...你们俩...不是演的吗?”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人心难测,庞统的疏忽
...
庞统的这话,也让刘备和魏延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演的?
看着魏延默不作声的样子,庞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是...匹夫不可言智也!
至于主公...罢了罢了!
不说了!
不管怎样,结果终究是好的,至少让冷苞把假消息给带了回去,至于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走向,就看雒城的益州军要如何应对了。
......
雒城城外
冷苞在外面呆了数天,绕了相当大的一个圈,直到确定了身后真的没有汉军跟随,这才呼喊着城上的守军,准备入城。
城墙上的益州军看见是冷苞回来,自然第一时间禀告张任,而此时刘璝也返回了雒城,几人便在雒城再次相聚。
事实上,刘璝之所以回来,还和冷苞有着一定的关系。
当冷苞战败之时,刘璝埋伏在山南小路等候着汉军的到来,但是等了许久,依旧未见敌军过来,正相反,冷苞手下的溃军倒是见了不少。
他自然清楚冷苞已经大败,因此也顾不上继续埋伏,收拢了冷苞手下的溃军就返回了雒城。
至于冷苞...
不仅仅是刘璝,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阵亡在汉军手上,却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回来。
雒城议事厅内。
张任冷冷的看着下首的冷苞,开口道:“将军前去偷袭绵竹,一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对于此事...难道将军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听了这话,冷苞却仿佛触到了痛脚一般,瞬间炸了,他冲着张任怒吼道:“张任!”
“是苞听从你的安排,趁着夜色前去偷袭绵竹城,但是...为何他汉军却仿佛早就知晓一般,不仅魏延在绵竹城外设下埋伏;绵竹城内,黄忠也在守株待兔,等着苞前去攻城!”
“那夜,苞带着大军直接便扎进了汉军的埋伏圈,一众兄弟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军阵就被拦腰截断!”
“一万大军,几乎损失殆尽!”
只见冷苞一脸怒意,握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张任。
“现在你知道找我要交代了?那苞...又找谁去要交代?我战死的兄弟们又要找谁要交代?”
“嗯?”张任面漏疑惑之色,他只知道冷苞大败,但是具体细节他还真的不清楚,听着冷苞的解释,他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莫非我等计划早就被看穿了?”
“哼!”冷苞面色通红,嘴里喘着粗气,似乎刚才的痛骂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是不是看穿我不清楚,不过如此隐秘之事,我更愿意相信有人里通外敌!”
似乎越说越顺,冷苞往前走了一步,开口道:“若非有人提前告密,他魏延又怎知我等具体计划?又怎知我等攻打绵竹的时间?难道世上真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看着两人起了争执,再说下去估计就开始互相猜忌攀扯,届时人人自危,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刘璝果断站了出来,劝解道:“冷将军且息怒...息怒!而今将军能够平安归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当时定下计策之时,几乎就我们三人知晓,之后紧接着就派出兵马,论谁都没有这个时间去告知刘玄德!璝觉得,自家兄弟自然是信得过的,或许是汉军提前有所防备也说不定...”
刘璝的一番话也算是给他们两人找了一个台阶。
简单来说,刘璝的意思就是,与其怀疑自家兄弟里通外敌,还不如说敌军神机妙算来的更加真实。
不管怎样,最起码要先保证内部军心的稳定!
有了刘璝在其中缓和气氛,两人也冷静了下来,冷苞大败而归这件事也就这样轻轻揭了过去。
就在冷苞打算告辞的时候,然而他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这几日,苞在绵竹城外,抓住了几个敌军探子,从他们口中得知,汉军打算兵分两路袭击雒城!”
“一路由黄忠作为主将,庞统为军师,走山北大路引诱我军大部分主力;另一部分则由刘备亲自带领,魏延作为先锋从山南小路奇袭我雒城!”
“哦?”张任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此消息可准确?”
“自然!”冷苞一脸坚定。
刘璝大喜,抱拳开口道:“冷将军此番虽败,但是不仅安然无恙回到雒城,甚至还能带来如此重要的消息,实在是...勇士啊!”
冷苞被刘璝一夸赞,也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但是就在这时候,张任却皱了皱眉头,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消息...是假的!”
“什么?!”此言一出,冷苞面色有些不善,甚至有些羞恼。
“张将军,你若是对我不满可以直说,却没必要如此诋毁苞!此乃苞九死一生才带来的消息,又怎会有假?”
张任皱了皱眉头,看着冷苞,无奈的解释道:“非某针对将军,冷将军且细细思量,如此重要的军机大事,居然能够在一个探子嘴里得知,难道这...正常吗?”
“此乃庞...”
冷苞刚打算开口,话到了嘴边又忍住了,如果说这是庞统亲口所说,那...岂非暴露了他被俘的事实?
之前自己故意的先声夺人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战败的事实,而他的说法基本上已经算是过了自己兵败被俘的这一关,而今他若是旧事从提,岂不是不打自招?
所以此时冷苞倒是颇为着急,他在思考,到底要怎么跟张任解释,自己得到的这个消息是真实无误的呢?
就在冷苞纠结的时候,张任接下来的这番话,却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上面只是这个消息最大的疑点,还有一个事情,或许也是值得我们细细商榷的!”
“姑且不论将军是如何撬开一个汉军探子的嘴才得到了这个消息的,且看这个消息本身...”
“由庞统和黄忠,走山北大路拖住我军主力;由刘备和魏延走山南小路奇袭雒城...”
此时刘璝在旁边插了一句:“张将军,怎么?难道这消息有什么问题吗?”
张任无奈的看了看发问的刘璝,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假如主公在此,你是会让主公去带着一小队兵马奇袭雒城,还是把这种任务揽到自己身上?”
“难道你会把危险留给主公?”
“你觉得是他庞统傻了,还是我傻了?”
“庞统能作为刘备的军师,深受其信任,他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这一连几问,不仅让刘璝有些信服了,就连冷苞都楞在了原地,他也不由得开始质疑其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了!
然而他确信他没听错,要知道,这可是庞统亲口所说...又怎么会错?
“不过...”
就在这时,张任捏着自己的下巴,淡淡的说道:“虽然这个消息有些故布迷阵的意思,然而却并非毫无真实性可言!”
“哦?此话怎讲?”
两人此刻抬起头,紧紧盯着张任,等待着他的继续推断,刚刚的分析也让他们对张任产生了信服力。
只见张任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兵分两路倒是正常,山南大路,某却是知晓,适合大部队前进;山北小路,便是刘璝将军埋伏的那个地方了...”
“或许你得到的消息大致是没错的,只不过带兵的人选可能不同...”
“也不对,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他们可能故意诱使我们分兵,而后集中一路前来破城;又或者借着这个假消息,提前埋伏我等前去阻拦他们的将士们...”
不得不说,张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第一时间就几乎把所有可能都思虑到了。
“那将军以为,汉军会采取哪种策略?”
“呼...”张任长呼了一口气,开口道:“我觉得...他们大概不会选择集中一路来破城,如果这样的话,放出假消息就显得多此一举!”
“而借着这个假消息去埋伏我等阻拦的将士们,这个计策嘛...也不现实!”
“不管是山南大路,还是山北小路,毕竟都在我等监控范围内,若是我等去埋伏汉军倒是方便,相反,他们要想绕过我们的耳目,埋伏在此,恐怕相当困难!此举就和冷苞将军去偷袭绵竹却轻而易举的被魏延他们发现是一个道理!”
“你...张将军说话就说话,提苞作甚?”
此时的冷苞已经全无之前的怒意,这番话说的却是相当委屈。
“哈哈哈哈...”张任此时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后他眼神一凛,收敛了笑容,笃定的开口道:“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分兵攻打雒城!”
“在任看来,分兵...恐怕是必然!只不过带兵的将领嘛...必然不是消息上的那样!”
“刘备...极有可能在大路!”
“至于小路上来偷袭的,若是任没猜错的话,必然是他庞统无疑!”
张任那坚定的语气,若说之前刘璝和冷苞还只信了三分的话,眼下已经信了七八分。
只见冷苞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大路布防,趁其不备,一举拿下刘备!”
“不可!”
张任的反驳又让冷苞愣了,“为何?”
“诚然,冷将军说的没错,拿下刘备之后,自然一切可定!不过...若是我等拿不下呢?”
“怎么会拿不下?主公派遣张公子刘循,副将吴兰、雷铜,带领两万兵马不日便可来到雒城,再加上雒城本身就有三万兵马,足足五万兵马,围剿一个刘备,岂不是绰绰有余?”
刘璝也开口附和道:“是啊,刘备哪怕得到了吴懿、李严将军的兵马补充,满打满算也就三、四万兵马,再加上他们分兵而行的话,恐怕顶天也就三万左右,以我们的人手,拿下刘备应该不成问题!”
听了这话,张任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两人一句。
“你们觉得,是刘备重要,还是庞统重要?”
“这还用说...自然是刘...”
“嗯?!”
看见陷入沉思的冷苞和刘璝,张任淡淡的开口道:“可想明白了?”
“实际上,虽然说打下了刘备,便可一战可定,不过那也只是理论情况,事实上,让我们这些人去打刘备,恐怕有再多一倍兵马都不一定能做到!”
“莫非二位将军忘记黄汉升、赵子龙之勇乎?”
“然而相比于刘玄德,庞统这边却是更加容易拿下!益州之行,江子奕、诸葛孔明尽皆留在了荆州,只有一个庞士元留在刘备身边,虽然此人名不见经传,但是两位不觉得这不正常吗?”
“以任看来,庞统必然有着过人的才能,甚至...不亚于江子奕和诸葛孔明的任何一个!”
听到这,冷苞犹豫了一瞬,开口道:“将军会不会有些夸大了,苞承认庞士元计谋百出,不过若说和那两位相比,是不是多少有些过了...”
“并不是!”张任眼里漏出坚定的表情,开口道:“任不是认可他庞士元,而是认可那两位的眼光!”
“所以...我等若是能拿下他庞士元,刘备大军必定会大乱!届时吴懿、李严、费观几位将军又怎能没有想法?”
“这...”
张任的这番话简直是准确到发指,事实上,就连庞统都没有想到,张任居然如此难对付。
在他的计划里,本没有利用冷苞的这一步,他甚至根本没想过魏延能够生擒冷苞,更没想过自家主公会选择放回冷苞。
之所以打算放出假消息给冷苞,让他把这个消息带给雒城守军,也是他临时起意的结果。
这也导致了他的计策显得并不是那么完美!
不过...这也足够了!
庞统并不觉得雒城会有人能看出他的真实用意!
然而...结果却是,张任刚好误打误撞的破了庞统的计策。
事实上,在庞统眼里,他不觉得给冷苞的这个消息能瞒得过张任,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计策的虚假。
这也是他庞统故意给张任留下的坑,而庞统赌的是...他张任会带着大军对付自家主公!
哪有说撇开大军不去阻拦,反而对一小股兵马部署重兵的?这不合理,也不现实!
这可是攻城!
小股士兵有什么用?!
所以...只要主公在大路能拖住益州主力,自己就有时间、有机会去攻打雒城!
毕竟相比于刘备,他庞统属实是有些微不足道了!
不过谁能想到,他张任居然如此看重自己,而庞统也是错误估计了自己的重要性,这才导致了他的全盘战略都被张任给破了!
而这一致命的疏忽,也让庞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一战...
魏延重伤!
庞统重伤!
麾下五千兵马,尽数损失殆尽!
若非魏延的拼死搭救,以及亲卫用人命给庞统争取的逃生的机会,恐怕真的就和历史上记载的那样。
蜀中半路里,凤死落坡东!
庞统和魏延的重伤,也导致了益州降将的蠢蠢欲动,然而这还并不是最为棘手的,相比于这些,更为致命的是...
汉中之地,曹操开始迁民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来了,只为杀人而来!
...
建安十二年七月。
刘备、庞统决定出兵雒城,这个时间也比正史上提前了整整六年。
出兵那日,并没有演义记载的那样,彗星坠于地,梦中神人击中刘备右臂;更无庞统马失前蹄,孔明写信劝谏。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并无二致,若说唯一有变化的,或许是将士们来到益州一路顺风顺水的心态。
准确的讲,与其说是心态,倒不如说军队产生的一种归属感,一种荣誉感,一种核心凝聚力。
他手下的五千老兵,有的经历过南下逃亡时的阻击战,有的经历过赤壁之战,有的经历过荆州之战,甚至有的几乎全部都经历了一遍。
这样的士兵,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早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在当时的冷兵器时代,普通军队伤亡率超过百分之十,部队基本上就不能打了;到了百分之三十,部队基本上就全部报废,百分之三十的战损率也几乎是他们能够承受的极限。
至于能够战损百分之七十依旧还能继续坚持的军队,虽然少见,但是也并非没有。
而庞统所带的这只军队,正是这种精锐中的精锐!
......
却说那日,庞统带着手下的这些袍泽迤逦前行,一抬头便看见两山之间道路逼窄,树木丛杂;再加上此时正是夏季,枝叶甚为茂盛,庞统内心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要知道,此处地形,要是作为埋伏之地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出于谨慎,他还是停下了脚步,派遣士兵前去查看。
不久,直到传令兵来汇报前方并无异常之时,庞统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吗?
摇了摇头,庞统按捺住自己那不安的心,选择了继续前进。
就在他们将要通过这个山谷之时,却听见身后一声炮响,紧接着弓箭便如飞蝗般朝自己这边倾泻而下。
见此庞统哪能不知自己是中了敌军埋伏,他刚想发号施令让将士们举盾防御,却听见魏延先他一步,一声大喝。
“御!”
精锐不愧称之为精锐,庞统所带的这五千老卒的战斗经验和战斗素养绝非常人可比,只在刹那间,就已经摆好了防御阵型。
虽然益州军的第一波箭雨打了庞统一个出其不意,但是终究还是让他们有了一些时间喘息。
远在半山腰看着如此情形的张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果断下令全军压上。
可以说,张任的军事嗅觉相当敏锐了,第一波偷袭按理来说应该是最应该建功的一波,但是面对庞统手下的精锐,他的第一波箭雨似乎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成效。
于是他果断命令白刃战,他就是打算就是要在庞统立足未稳之际抓紧时间扩大战果!
若是让他们扎稳脚跟,自己这边损失将会更大!
张任心知自己麾下的士兵和这伙汉军相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在武将上面,差距的也不是一点半点。
那么...想要吃下这伙人,他就只能靠人数去堆!
他在这个山北小路整整埋伏了三万兵马!
当益州大军放弃箭雨,直接发起冲锋之时,庞统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因为张任选择冲锋的时机...
属实太好、太快了!
战场之上,两军接触的那个地带,仿佛矛和盾的碰撞,瞬间便化为了死亡绞肉机。
虽然汉军占据着武器装备的优势,但是架不住益州军的人多啊!
张任也仿佛下了血本一般,以一种全然不管不顾的打法,冲击着庞统的阵型,没有试探,没有斗将,甚至没有围三缺一,他就是要用自己的大军把庞统围杀在这狭窄的山谷里!
胜利的天平也一点点的在向益州军倾斜,毕竟...人力有时尽。
魏延此刻也加入了战斗,他本一直守护在庞统身边,生怕庞统出了问题,但是当手下士兵的防线开始隐隐出现崩溃之势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若是再不出手,他们可能都得死在这!
所以他带着手下亲卫,且战且退,准备往外突围。
然而就是他一晃神的功夫,在他不远处,庞统便被一只箭矢给射下了马。
却看那头,张任拿着的弓弦还在不住的发颤。
“敌将胆敢暗箭伤人?!”
看见庞统被射落马下,魏延此时也怒了,挥舞着大刀,不住的收割其眼前敌军的性命,往庞统那里赶去。
“尔等...都给延...”
“滚开啊!”
此刻的魏延,双眼通红。
庞统的中箭,也让他陷入了癫狂。
霎时间,他身旁三丈之内竟然没有一个敌军敢近身!
当魏延下马扶起中箭的庞统之时,身旁的亲卫也在此时给他们围成了一个圈。
魏延用手探了探庞统的鼻息,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还好...军师还活着!
幸亏还活着啊,不然...他魏延要如何向公子交代?!
不过虽然庞统还有一丝气息尚存,然而他若是再不想办法突围,恐怕庞统还是必死无疑!
并没有太多言语,魏延将庞统背在身后,翻身便上了马。
“将军,我等要如何走?”
听到手下询问,魏延一挥手,示意着他们跟着自己往外突围。
“往雒城大路前进!”
虽然魏延内心清楚,往雒城方向肯定同样也布满了重兵,但是相比于来时之路,或许往雒城走还能存有那一线生机。
不出魏延所料,雒城方向果然有拦截的益州兵马。
他刚往外突围不远,就发现雒城守将吴兰、雷铜杀至,拦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而张任又在身后带着追兵赶来。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此时的魏延...赫然已经到了绝境!
“将军,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跟紧我!”
魏延眼神一凛,死死的盯住了眼前的吴兰和雷铜,他手中的长刀也由倒提变成了横放。
魏延默默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在心中默数。
一息...
两息...
呼...
是时候了!
只见一阵寒芒闪过,吴兰的人头已经飞出丈许,而雷铜此时也被这一幕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看着身旁的人首分离的吴兰尸体,楞在了原地。
魏延居然这...这么快的吗?
不过他魏延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为了准备这一击,对于阻拦他的士兵,他根本就没有理会,敌军的刀剑挥舞在他的身上,他也全然不在意,此时他的眼睛里面...就只有敌将!
也幸亏他的亲卫悍勇,用性命为他开辟了一条道路,拦下了绝大多数攻击,这才导致了魏延能够把吴兰给瞬杀掉。
不过魏延完成这绝杀一击之后,脸色变得惨白,握着长刀的手也在不住颤抖。
他的双腿也被敌军划开了两道口子,鲜血不停的流下,也在持续的消耗他的体能。
不仅仅是魏延,就连他胯下的战马也同样中了十几刀,正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将军,换马!”
听见这声音,魏延往左边瞥了一眼。
说话之人...是魏勇,他记得...
这名字还是公子亲自取的,原本魏勇无名无姓,公子见魏勇一个大男人如此腼腆,倒是给他好一顿训斥,也因此赐他“勇”这个字。
至于姓氏,却是随了自己姓氏,从那以后,魏勇就作为自己的亲卫,一直跟着自己在南征北战!
眼下魏武却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打算把他的战马给让出来!
他魏延何尝不知道,一旦自己骑了他的战马,魏武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为了公子的托付,他也只能狠下心和魏勇换乘了坐骑。
而魏延的坐骑在他换乘的那一刻,就轰然倒地。
只见他胯下枣红马的马肚,已经凹陷了一块!
魏延的那一击,损伤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甚至还有他胯下的战马!
不过...若非此马跟了他多年,又怎能承受住他魏延那一击?
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枣红马,又看了看正在浴血奋战的魏武,魏延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
“将军......”
“告诉公子...”
“呃...啊......”
魏勇这句话还没吼出来,身影就已经埋没在人海之中。
然而那句话...他却是再也喊不出来了。
身后追兵的逐渐逼近,沿路敌人的围追堵截,再加上众人气力的消失......
种种因素叠加之下,使得最后突出重围之时,魏延麾下就仅仅只剩下十四名亲卫。
就在魏延以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阵弓弦拉动的声音。
他刚想躲避,却猛然想到,军师深受重伤,正趴在他的后背之上。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魏延单手将庞统掉了个方向,换到了自己身前。
他...选择用自己的身体硬接背后这一冷箭!
“将军!”
“将军!”
“......”
看到这一幕,魏延手下的亲卫瞬间红了眼。
“延无事,继续突围!”
魏延几乎是咬着牙说着这话的,他甚至根本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只为了能够节省一些气力。
听着愈来愈靠近自己的马蹄声,众人心里都清楚,身后追兵已经愈发近了...
突然,就在此时,魏延身旁一个亲卫勒住了马头。
“将军,某魏武...愿为将军效死!”
说完,他调转马头,毅然决然便往身后大军扎了进去。
而魏武...只是一个开始!
紧接着,魏延只听见一个个亲卫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某李丰...愿为将军效死!”
“某陈亮...”
“某吴胜...”
“......”
看着身旁亲卫一个个调转马头,魏延却一点话也说不出来,不是他不愿意和兄弟们共患难,实在是...
他...有他的任务!
此时的魏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的汗珠,浑身上下被鲜血染得通红,活脱脱成为了一个“血人”!
而他后背的那一箭,虽然并不致命,但是从伤口中持续不断的流血,也一点点消耗着他那为数不多的体力。
现在魏延的身旁...再没了任何一人!
鲜血已经糊住他的双眼,不过他依旧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在他必经之路的正前方,人影攒动!
于是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打算进行着最后的拼死一搏。
这一次似乎老天终于照顾了魏延和庞统二人一回,当魏延驭马靠近时发现,前面的兵卒挥舞的...
赫然是一面“汉”字大旗!
“汉”?
莫非...是主公吗?
想到这,魏延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意,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睁开了眼睛,仔细端详着对面的主将,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他这才卸下了防备。
是的,没错,那人就是...
主公啊!
这一次出征,或许是刘备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败北,不仅仅给他,也给整个荆州兵马敲响了警钟。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刘备就驻扎在绵竹,每日高挂免战牌,不管张任带兵在城外怎样的挑衅,他也也没有派一兵一卒出城。
虽然庞统和魏延身受重伤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张任的耳朵里,不过当刘备将整个兵马龟缩在绵竹时,他还真的拿刘备一点办法都没有。
虽然刘备没了魏延,但是他毕竟...还有赵云和黄忠不是!
再加上守城本就占据地利,所以一时间张任也不敢轻易选择攻城。
但是张任也没闲着,他派遣了一队兵马赶往了涪水关,他这是...准备抄了刘备的后路!
一旦刘备有所顾忌,选择出兵支援涪水关,那他张任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到了!
他的这一计,叫做...
围点打援!
不仅仅如此,他甚至还联络了吴懿、李严、费观三人,撺掇他们带着刘备人头返回益州,用来将功赎罪。
老实说,那三人还真的有点心动,毕竟眼下刘备这边能主事的也就他一人,再加上他麾下大军还有一大半都是益州兵马。
他们只需要好好计划一下...届时振臂一呼...
姑且不论他们三个要不要选择这样做,但是他们三个也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自己必须得有军权!
他们觉得,自己手头上必须得有兵,哪怕是几千兵马也行!
于是这几天他们在疯狂的跟刘备请战,只为了能够拥有自己的兵马。
事实上,不仅这三人在蠢蠢欲动,就连后面招降的益州兵和原来的荆州兵甚至也开始有了摩擦。
一开始只是个例,最后甚至扩散到一伍、一队、甚至一曲。
感觉到事态愈发严重了起来,眼下的刘备甚至顾不得背面曹操从汉中的迁民。
光是处理如何安抚手下的问题,都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
就在李严三人再次来到刘备府邸打算“逼宫”的时候,这一次却和往日不同。
他们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反而一个个偃旗息鼓,面漏惊惧之色。
因为...
他们三人面前站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少年他们哪怕没见过,但是那独有的气势,使得他的身份并不难猜。
那人便是——
江宁!
至于江宁为何会来,用他的话说...
“我来了,只为杀人而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手大棒,一手甜枣
...
刘备府邸。
三人一如往常来到府邸外等待着门房通禀,得到刘备许可之后,他们便被带到了正厅。
但是今日的议事厅...却似乎和往日有所不同。
虽然刘备此时依旧坐在上首,但是在他的下方,三人赫然发现,有一个年轻人正跪坐在桌案上,蓬头垢面,双眼通红。
而他面前桌案上摆着的,则是一盘盘佳肴。
但是坐在那的少年却根本不在意那些精致的佳肴是什么,随手一抓就往嘴里放。
这个样子......似乎这人已经好些时日没有吃饱饭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内心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此人能够在刘备面前如此肆无忌惮,还这么年轻,似乎...这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人...居然来到了益州啊......
人的名,树的影。想到这,他们三人站在下首,丝毫不敢动弹。
而那年轻人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时不时的还用袖子抹了抹嘴,似乎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在这个讲究礼仪的时代,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十分失礼的,但是站着的三人里却没有一个人敢发起质疑,皆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个少年吃完。
甚至就连刘备,此时都一言不发的看着下首的年轻人,脸上漏出了欣慰之色。
似乎少年终于吃的有些饱了,他轻轻打了一个饱嗝,长呼了一口气,终于抬起眼睛看向了下首站着的三人。
“你们...”
“哪个是李严?”
听了少年的问话,李严心里咯噔一声,强装镇定的抱了抱拳,开口道:“末将便是!”
“哦?!”只见那少年轻咦了一声,迈步走向了下首的李严。
当他来到李严面前站定的时候,一股摄人的气势从少年身上散发出来,以至于李严看着面前之人,就连说话都有些打怵。
“你就是李严?!”
“不知...小先生名讳...”
“某乃江宁!”
李严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就跪了下来。
“末将李严,拜见军师!”
“......”
呵!
有意思了!
江宁不相信李严没有猜出来自己的身份,估计当他们看向自己的那一刻,三人心里面就已经有数了,但是他李严还是故意开口询问,所为的...无非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主动服软。
要知道,江宁早就想找他算账了,毕竟按正史来说,这家伙在后来,可是把自己的师兄气个不轻,不好好整顿他一手,实在难消他江宁心头之气!
而李严的这一手,也堵住了江宁想要找茬的心思!
可以说,李严相当会来事!
想到这,江宁略低了低头,眼睛死死盯着李严,直接了当的开口道:“李严!”
“宁不管你是现在才知道也好,还是之前就猜出来了宁的身份也好,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究竟想干什么?!”
“末将...末将...”
似乎没那个耐心等待李严开口,江宁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这个人...虽然不算个好人吧,但是对于自己人,还是相当在意的。”
“文长...乃是我的亲卫!”
江宁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之前的种种,眼睛里漏出了一抹伤感。
“他跟随我南征北战已经很多年了,但是...还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
“所以宁也不怕跟你们说,我来这...”
“是为报仇而来!”
“是为杀人而来!”
“......”
此刻虽然李严低着头,但是他依旧能感觉到江宁压抑着的怒火,他甚至能感觉到江宁这话背后蕴藏的杀戮和鲜血。
幸亏啊!
幸亏他机智!
李严根本不怀疑江宁说的这些他能不能做到,要知道,江宁的战绩乃是他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他略略抬头偷瞄了江宁一眼,却发现江宁此时也在盯着他,吓得他连忙收回了偷瞄的眼神,转而把头低的更深了。
至于其他两人,听了江宁这话之后,双腿都在打颤,更别说有李严那偷瞄的勇气了。
见状,江宁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们...似乎是在害怕?”
“呃......”
见几人没有回答,江宁开口道:“刚刚宁也说了,某对自己人还是很在意的,三位将军投诚而来,自然就算是我们的自己人,既然如此,几位又在害怕什么呢?”
“莫非...三位并不觉得...我们是自己人?”
听了这话,三人神色间颇为慌张,异口同声的抱拳解释道:“末将李严(费观/吴懿),愿为主公效死!”
呵...表忠心倒是挺快!
江宁直起身,淡淡的开口道:“主公仁德,有些事情他不是不清楚,不过他不愿意做罢了!但是他不愿意做,不代表宁不愿意做!”
“或许你们还不清楚宁的性子,不过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可以好好了解一下,我江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倒也不怕跟几位坦白,前几日一战,士元重伤、文长重伤,我军五千精锐战死,战局对我们来说是相当不利!”
“几位从益州投诚而来,有些别样的心思宁也能够理解!”
“先生明鉴,我等自然是忠...”
江宁一挥手,制止了三人继续表忠心的话,开口道:“这些话三位就不必多说了,是非曲直在各位心中自有公断!”
“老实说,这也是人之常情,莫说是你们,就算宁在几位的位置上,恐怕也会有这些想法存在!”
“不过...诸位可曾想过,你们真的...回得去吗?”
“再加上...”
“天下之大,莫非诸位只看到益州一隅?!”
“跟随他刘季玉,尔等可出得了这蜀中之地?!”
若说之前是江宁给他们的下马威,眼下这些话就是在给这三人分析利弊。
一手大棒、一手甜枣,在这件事上江宁处理的张弛有度,手法也颇为老辣,足见江宁的成长!
老实说,一味的强压真的有用吗?
江宁从荆州跨越万水千山而来,当真能给局势造成什么改变吗?
不能!
刘备麾下益州投降的将士比他从荆州带来的兵马多,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饶是他江宁再怎么逆天,一旦这三人真打算造反,江宁也只能带着刘备赶紧往荆州跑路。
所以说...江宁知道,不能把这三人给逼急了!
至少眼下不能!
倒不是说江宁对付不了他们的反叛,只不过...如果因为他江宁的手段过于激进而逼反了这三人,他接下来处理其首尾,恐怕会相当麻烦!
有更简单的方法,他为何不用?
最重要的是,江宁说的也没错啊,他们投诚而来,哪怕最后带着刘备人头又回去了,那又怎样呢?
你还能受到重用吗?
刘彰还会信任你吗?
这关乎到他们切身的利益,由不得他们不听!
再加上,刘璋是个什么人,恐怕在场的几人内心都清楚,所以江宁说,跟着刘璋走不出蜀中之地也并非无的放矢。
而刘备又是什么人?
那是可以和曹操掰掰手腕的狠人!
你跟着刘璋有什么奔头?最后还不是会被曹操给吞了?区别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与其跟着那种庸碌之主,为何不选择死心塌地的跟着刘备呢?
很明显...
江宁的这番话已经被三人听了进去,直接表现就是,他们颤抖的身子已经开始缓和了,甚至还敢抬头和江宁对视。
看着眼前笑嘻嘻的江宁,他们实在不能把刚才一脸凶厉,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杀人的恶魔和眼前这和善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就在这时,江宁开口了,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仿佛一个重磅炸弹一样,直接砸在了三人的心里。
“宁和主公了解过,绵竹城内,我们还有近三万兵马,除去子龙、汉升带领的一万五千兵马,三位将军可各领五千兵马,随时待命...”
“啊...这...”
江宁突然的放权,也让三人愣在了原地,他们所求的无非就是兵权罢了,而今还没等到他们主动开口提起,江宁自己就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难题。
难道,江宁就不怕他们三人带着这些兵马造反吗?
莫非...这是在钓鱼?
这些兵马...难道就是他江宁的诱饵?
江宁是想试探试探他们?
带着这些疑问,三人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刘备。
只见刘备点了点头,开口道:“子奕的命令,便和备的命令一样,诸位且安心便是!”
有了刘备的授意,三人这才放下了心,然而江宁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刚沉下去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不过...三位将军既然领了兵权,若是各自麾下再闹出些摩擦,到时候莫怪宁不讲情面了!”
听了这话,三人内心咯噔一声,内心不由得赞道:江子奕...不愧为江子奕!
见他的样子,大抵也就是刚来绵竹不久,不然不会当着自己三人的面那样吃饭。
当然,能够猜到将士们闹出摩擦是自己这些人的指使,恐怕任何一人都能猜得到!
但是明知道是自己几人在其中作祟的情况,还能不计前嫌,大胆给自己几人放权。
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又有几人敢有这种勇气去做?
三人对视了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震惊,而后同时转向了刘备和江宁的方向,抱拳称喏。
除了这个事情,江宁倒也没什么需要叮嘱他们三人的了,三人也没了理由继续待在刘备府邸,于是三人一抱拳便告辞了。
当他们离去之后,刘备看着江宁,疑惑的问道:“子奕把兵权就这样轻易交出去,难道不怕...”
听到刘备的问话,江宁无奈的摊了摊手,开口道:“要是他们三人真的存心想要造反,莫非主公以为,不把兵权给他们,他们就没办法了吗?”
“那他们为何要来找备要兵权?”
江宁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刘备,开口道:“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试探!”
“试探?!”
“没错!”江宁笃定的开口道:“他们在试探主公你对他们的态度,以及...对他们的信任!”
“那...备做错了吗?”
“并未!”
“主公做的甚好!”
“嗯?!子奕此话怎讲?!”
“作为主公,要是他们这些益州降将刚打算请求带兵主公就同意的话,恐怕他们的内心会更加不安;但是若是总是直接拒绝他们的话,摆明了就是对他们的不信任!”
“所以...必须要等一个好时机才能宣布这个决定!而等到我这个“恶人”来了之后,主公再施以恩德,如此时机倒是刚刚好!”
“这样做,既不会让他们对主公心存埋怨,亦不会让他们恃宠而骄!”
当然,江宁的这番话虽然极有道理,但是也并非绝对。
试看,当初袁绍、吕布那些部下投降曹操,不也同样都被重用了吗?
只不过...
此一时彼一时也!
所以当江宁来了之后再给这三人兵权,如此做...才是最恰当的!
刘备点了点头,似乎也明白了这里面的区别。
“子奕所言甚善!”
“不过...雒城依旧是我们避不开的一关,我等....要如何才能拿下雒城呢?”
听到刘备问计,江宁眼神里又渗出了一股凶意。
“拿下雒城嘛...其实不难!”
“区别在于...我们要如何拿下雒城!”
“哦?难道这里面还有区别吗?”
“有!”
“若是常规方法,宁所能想到的计策和士元的相比,似乎并无二致!”
“要么就是把雒城的敌军引诱出来,布下埋伏,群起而攻之;要么便是把雒城死死围住,使其变成一座孤城,之后围点打援......”
“不过,不管是哪种计策,总归是常规作战!”
“嗯??”刘备此刻一脸问号。
攻城就攻城,常规作战是什么意思?
看着刘备不解的神情,江宁眼睛看向了荆州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主公,宁接下来要做的事,所造成的后果...恐怕...我自己一个人有些扛不动...”
“扛不动?!”
“是呀...”
“此举...或许会开了整个战争的先河,从此以后各路诸侯都会人人自危,莫说是益州刘璋,恐怕北方的曹操、南方的孙权、甚至胶州的士燮都会把目光集中在这处战场!集中在我们荆州!”
“此举...极有可能震怖天下!”
“抗住了,天下之间再无可阻挡我等的脚步;扛不住,或许最多只会牺牲我一个!”
“呃...”听到江宁接下来要做的事居然会导致如此严重的结果,刘备不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怔怔的看着江宁。
“子奕...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江宁冷笑了一声,淡淡的开口道:“呵呵...血债...必须血来偿!”
“他张任不会真的以为我的人是那么好动的吧?!”
“接下来...”
“我要...”
“平了雒城!”
第三百二十章 天下震怖,一日平雒城(一)
...
自江宁来到绵竹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从他那天给李严三人分了兵权开始,就再也没了动静,似乎绵竹还是之前的那个绵竹,根本没有改变。
这段时间里面,没有人知道江宁到底干了什么,就连刘备都没有看明白江宁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只知道,只要是闲着的时候,江宁就一定会带着黄忠去雒城周围四处转悠,而且一回来就要去自己书房里鼓捣着什么,有时候还会喊木匠和他一起进去,弄的倒是颇为神秘。
在江宁外出期间,倒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虽然每次他们出行都极为谨慎,但是雒城毕竟还是益州的管辖范围,以至于江宁好几次都差点陷入了敌军的包围圈。
若不是黄忠武艺超绝,加上刘备时刻关注战场的形势,及时派出赵云前来支援,届时恐怕就真的要麻烦了。
却说李严三人,他们虽然有了兵权,但是却根本不敢擅动,别说反叛,他们麾下的士兵就连摩擦都不曾闹出半点。
而导致他们如此老实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们也和刘备有着同样的疑惑,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江宁...究竟打算怎么拿下雒城?
正是带着这些疑惑,他们才决定按耐不动,静观其变,而这一观,就整整观了快一个月!
没有人会怀疑江宁这些天做的都是无用功,但是若只是四处走走看看,就能拿下雒城的话,那就有些太不真实了。
但是...要怎么做呢?
不是没人想问一问江宁,但是他每日早出晚归,要么出门就不见了人影,要么整日就窝在书房里面,这也导致了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询问。
当然...或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不敢!
作为主公,刘备倒是问过,但是每一次问询,江宁都只回复了他一个“等”字。
虽然他也不知道江宁要等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再问下去,自己也不会得到结果,索性最后也不管了,只要是江宁需要的,他就去准备就是了,至少...他相信江宁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
这几日,江宁一反常态,一直在府邸里待着并没有出门。
因为...庞统的情况已经相当不乐观了!
虽然魏延几乎算是从死神手里把庞统给抢了过来,但是这些天,庞统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而且由于发烧,庞统的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甚至进食都有些困难,更别说痊愈了。
然而不同于庞统,魏延身中一箭,几乎都是快擦着心脏过去的,浑身上下也有着数十处刀伤,但是现在呢?
过了快一个月,魏延已经醒了不说,甚至他还能慢慢扶着床自己坐起来。
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古代这该死的免疫力啊!
庞统已经两天没进食了,再这样下去,真就是神仙都难救!
见状,江宁也没含糊,他果断下令将所有的饭食全部做成糊状,直接往庞统胃里灌。
他清楚,越是这种情况,庞统就越需要进食。
要知道这里可没有什么葡萄糖这些能够补充能量的东西,若是吃不下去饭,基本上就宣告这人离死神不远了。
然而当刘备看到江宁那么粗暴的对待庞统时,饶是他都有些看不下去。
毕竟...他从来就没见过像江宁这样对待病人的。
劝阻...自然是无效的!
在江宁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庞统的命保住!
只要不把伤口崩裂,其余的都是细枝末节!
至于温柔?
让他见鬼去吧!
又过了两天,最阴霾的日子似乎已经过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庞统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至少高烧已经退了下去,只要后续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意味着他已经从死神手里逃过了一劫!
好事还不仅仅是庞统的痊愈,最重要的是...
时隔一整个月,江宁等待的东西...终于来了!
张飞带着三万兵马,押解着用黑色布匹蒙着的一车车东西赶来了绵竹。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到了的时候,江宁就知道,反击的号角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吹响了!
而且,更令人欣喜的是,法正把马超从汉中战场上给忽悠来了。
相比于正史,马超的投诚倒是颇为简单,毕竟当张鲁投降之后,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要么就是去投降刘备,要么就是投降刘璋。
很显然,有了法正的说和,马超很明显倒向了刘备这一边。
虽然收服马超的过程省下了很多事,但是同样这也带来了一些隐形的问题——那就是马超的傲气!
换言之,对于刘备麾下的文臣武将,他并不怎么服气,而这里面,让马超尤为不爽的,就是江宁!
主要是他来投诚的时候几乎刘备麾下所有人都到场了,只有江宁,作为刘备目前麾下的首席谋士,居然连来都没来,这不是看不起他马超是什么?
事实上,就是这么不凑巧,法正带着马超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庞统伤重,那个时候江宁一心一意想救活庞统,哪还有空去关注马超投不投诚?
别说马超,就连法正的到来,江宁都没有太多搭理,也就是偶尔去刘备府邸还能匆匆瞟一眼,两人甚至都没过多的交流,更遑论马超了。
不过虽然马超足够傲气,但是对黄忠却佩服的紧,毕竟这个老将是能和他大战数百回合依旧不分胜负的狠人!
而眼下文武众将该聚齐的已经聚的差不多了,刘备也将这些人召集起来,准备商讨着如何攻克雒城。
只见刘备坐在上首,江宁、法正位列其次,张飞、马超、黄忠、赵云具皆在列,前世的五虎上将,此刻已来其四!
至于关羽?
他此刻正带领一万兵马在襄阳城外和曹军僵持!
当初江宁听闻庞统和魏延重伤的噩耗,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禀明自己师兄之后就星夜赶来了益州。
江宁的这一走可难为了诸葛亮,放弃在襄阳牵制曹操是不可能的,但是江夏也需要一个大将去镇守,而他自己要处理整个荆州的事务,一时间也脱不开身。
不过当他仔细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打算让关羽带着江宁剩下的兵马来到了襄阳。
无他,眼前所有的一切资源都要往益州倾斜,大方向绝对不能变,所以关羽就这样被调往了荆州。
而在场的武将里面,除了这些人,就连益州的降将李严、费观、吴懿三人也赫然在列。
这一次,是真的要开战了!
只见上首的刘备环顾了手下的这些人后,没有任何寒暄,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诸位...雒城大概囤积了益州近五万兵马,我等算上三弟带来的士卒,满打满算也只有六万可战之士!”
“如此...且为之奈何?”
可以看出,刘备也是有些着急了,所以此刻他的问策相当直白。
当刘备说完这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江宁的身上。
他们之所以在这等这么多天,就是因为江宁以一己之力制止了他们进攻的要求。
就连法正也带着疑惑转头看向了江宁,对于这个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少年,他倒是早就想细聊一番,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机会罢了。
雒城虽然是攻取成都的最大障碍,但是对他法正来说,也并非毫无办法。
而之所以他忍到现在都没有献计,无非是因为他也想听听江宁的谋划究竟是什么罢了!
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江宁站了起身,环顾了四周。
他那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使得不少人甚至都不敢跟他对视。
“宁说过,此次攻打雒城,某不打算用太复杂的计谋!”
“只需要...”
“横推了便是!”
“嗯?”法正皱了皱眉,似乎没有理解清楚江宁的意思,开口询问道:“子奕的意思...莫非是打算强攻?”
看到江宁点了点头,法正捏了捏下巴,有些犹豫,转而看向了刘备,似乎在询问江宁此举可是刘备授意的。
但是当看到刘备也一脸疑惑的神情,法正便知道,此举大概率便是江宁准备这么久的杀手锏了。
不过...强攻的话...似乎...有些...
颇为草率啊!
要知道,对于古代的攻守城而言,绝非简单的让攻方扛着一个梯子冲向光秃秃的城墙,守方站在城墙上拿着弓箭对射的那种无脑情况。
对于守方来讲,城墙并非一道墙,而是有着有机动纵深的防御体系:至多四五人高,但是有着宽厚而曲折的墙体,密集的马面。
城墙马面上应该有射楼,布置弓弩,城墙内有高台,城墙下有羊马墙、护城河、拒马桩等设施,城门应当小而多,方便守军出城支援,城门内外应当有瓮城遮护。
甚至更讲究的城池会有小型的临时堡垒设置在外围,如果城池临河,还要设置夹河甬道,甚至是临河的堡垒来保护渡口。
而当攻城开始之后,攻方要顶着来自羊马墙后(前方),城墙垛口(斜上方),射楼上(斜侧上方)和城墙后高台上(正上方)四个方向的火力,推着冲车、对垒、壕桥和云梯等攻城器械靠近城墙。
首先要拔除护城河前的拒马桩(城池下的拒马桩不是拒马用的,是阻挡敌人工程器材用的),然后用壕桥横过护城河,先登要顺着壕桥冲过去,攻击羊马墙后的守城方,否则羊马墙后的守城士兵可以像射兔子一样把攻城方填壕的士兵民夫射死在护城河边。
在先登用命争取的时间当中,攻城方需要顶着三面火力,用土石、柴草和尸体填平护城河,把攻城器械推过护城河。在这个过程中,羊马墙后和城墙、射楼上的强弓劲弩会如同雨点一样射下来,遮断第一波攻击身后的通路。
这也是为何古代没有五倍兵力就别想着要攻打一座城池的原因!
虽然雒城并非有着如此配置的大城,但是该有的防御设施恐怕一个也少不了,这也就意味着,强攻...依旧难如登天!
更遑论守城的还有益州的四万兵马,若是江宁真的打算要强攻的话,恐怕把手下这六万兵马全部都填上去也不够看,哪怕把民夫、苦役都算上,恐怕也不一定能登的上城!
“子奕...有几分把握?!”
看了看发问的法正,江宁握了握拳头,一脸笃定。
“十成!”
“嚯......十成?!”
当江宁说出十成时,就连法正都怔在了原地。
江宁这口气...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场下众人同样也被江宁的这番言论给震慑住了,自古以来,就没听说打仗有十足的把握的,更何况还是攻城!
上一个这样说的人,还是兵仙韩信!
“哼...”就在这时,人群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声冷哼,这个声音虽然小,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显得格外突兀。
江宁顺着声音看去,赫然发现,发出这个声音的...正是马超!
对于马超来说,他本就不了解江宁,这也算是他和江宁的第一次见面。
然而两人刚见面,马超就发现江宁在口出狂言。
以六万兵马攻打一个有着五万士卒守着的重城,还敢放出有十成把握的豪言,仅仅只是轻蔑,这已经是他忍了很久的结果了。
而在发出冷哼之后,马超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旁若无人的闭目养神起来,似乎对接下来江宁的计策根本不在意,毕竟...
这种马上赵括,他见得多了,这种无脑的想法,听多了只会污染了自己的耳朵。
不过他也没有开口嘲讽。
毕竟...人在屋檐下!
他也并非那不识时务之人,不开口...已是他最后的倔强!
而江宁却似乎对马超的这个小动作根本不在意,他转头看着张飞,开口道:“翼德可把某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武将中,只见张飞放声大笑,连忙抱拳道:“哈哈哈哈,子奕莫非对某还放心不过吗?”
额...江宁额头冒出一丝黑线,就是因为是你,自己才不放心的好吧!
就在这时,刘备也把众人的疑惑给问了出来,“子奕一直说等,莫非等的就是三弟带来的东西吗?却不知三弟究竟带来的是什么?”
听到刘备的问话,只见江宁漏出了久违的笑容,开口道:“主公可知此前师兄和宁研制出了火药一事?”
“火药?!”
“这...备自然是知晓的,此前子奕能够从荆州战场上突围而出,似乎...靠的便是此物吧!”
江宁点了点头,开口道:“是啊!那些只不过是几斤的量罢了!”
“仅仅几斤杀伤力便如此巨大,若是宁有上万斤呢?何愁雒城不平?”
“什么?!”
“子奕莫非是想要炸开雒城城门?”
听了这话,江宁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仅仅是城门?”
“我要摧毁的,可是一整面城墙啊!”
提到这,江宁也没有打算继续隐藏什么,冲帐外喊了一声。
“来人!把东西给宁抬上来!”
“东西?!”
“什么东西?!”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天下震怖,一日平雒城(二)
...
听到江宁的命令,门外七八个士兵小心翼翼抬着一个沙盘走了进来,而这沙盘,就是江宁这些天的成果!
当众人眼睛汇集到沙盘中时,也不由得为江宁的鬼斧神工所叹服。
沙盘里呈现的,赫然是雒城四周的一整个地形!
就连马超这等人,看了此物也不由得暗赞了一声。
虽然他对江宁很不感冒,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江宁这家伙...
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就在众人还在震惊的时候,只见江宁指着沙盘中的雒城,冲着众人开口道:“虽然宁打算强攻雒城,不过却并非毫无章法的猛打猛冲,那样只会平白浪费手下将士的性命,此乃智者所不为也!”
“所以...此次战斗,宁必须要众人的鼎力配合!”
“配合?”刘备疑惑的开口道:“子奕打算让我们如何配合?”
“唔...”江宁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犹豫了一下,冲刘备抱拳道:“此次作战,主公可否授予宁决断之权?”
似乎怕刘备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江宁又补充了一句:“宁要的...是全部的指挥权!”
“这...”
刘备此刻也皱了皱眉,他从没见过如此强势的江宁,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不过...那又何妨?
“子奕既有如此勇气,备如何不许?此次作战,便交由子奕全权指挥便是,哪怕需要备带兵攻城,备也绝不会犹豫!”
有了刘备的这句允诺,江宁也长舒了一口气,这是刘备对他的信任,所以...他也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啊!
略收了收心思,江宁转而盯着面前的众将,淡淡的开口道:“这是宁来到益州的第一战,可能...也是最后一战!所以宁决不允许有任何差错,也不允许有任何质疑宁的声音存在!所以宁丑话说在前面,接下来...”
“不听军令者,杀!”
“擅自出兵者,杀!”
“临阵脱逃者,杀!”
“......”
“诸位...可有异议?”
当江宁最后一句话问出来之后,场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江宁的三个杀字,也表明了他的决心。
至于异议?
没看主公都那样说了吗?
谁还敢有异议?!
见无人开口,江宁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没人有异议,那接下来宁便要说出某的作战计划了!”
说到这,江宁用手指了指沙盘里雒城外的护城河。
“护城河乃是我们的第一道难关,不管是强攻还是设下计策,此河却是我等避不开的!”
“费观!”
作为第一个被江宁点到的武将,费观一时间竟然愣了,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江宁再次喊了一声,他才连忙抱拳拱手道:“末将在!”
“此次作战,你带领五千正卒,两万苦役、劳夫,共计两万五千兵马作为先锋,去填满这护城河,你可有异议?”
“这...”
虽然费观嘴上不说,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目中的不爽,填护城河的事情居然让他来做,这不是摆明了去送死吗?
“怎么?你有想法?”
“末将...末将...接令!”
江宁似乎也看出来了费观的不情愿,抬起头看向费观的眼睛,开口道:“费将军,宁派你来做这件事,乃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一来作为益州降将,派你去攻打雒城,于你名声有损;二来攻打雒城却是危险重重,主公后续治理益州,还需要费将军的支持,所以宁便安排费将军只需填满护城河即可!”
似乎觉得自己并没有解释清楚,江宁补充道:“费将军作为先锋,能够填满这护城河便是大功一件,亦算作此次交战的首功!”
听到战功,费观的眼睛才亮了起来,虽然他依旧有些怀疑江宁这样安排存在故意的成分,但是既然他并非想让自己送死,那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有了费观的例子,场上众人也知道,江宁对于此次交手的将士已经做了充分的安排,所以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江宁的命令。
江宁见费观摆正了心态,继续开口下令道:“吴懿!”
“末将在!”
“你带领五千弓箭手,外加三千工匠、一万劳夫,于雒城外设立投石车、连弩阵地,协助掩护费将军填河!”
“投...投石车?”
也难怪吴懿不清楚,作为益州降将,虽然他也对荆州局势有所关注,但是大抵也只是知道一个结果罢了,对于具体交战的细节却是并不清楚。
所以对于江宁说的投石车这个物件,他还真的不清楚。
“嗯!”江宁点了点头,接下来他也给吴懿粗略的讲了讲投石车究竟是什么,如何在战场上使用。
然而当吴懿听完之后,却不由得大吃一惊。
“军师口中的投石车...居然...可...射出...百...百丈远?先生莫不是在蒙骗我?”
看见吴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张飞不由得开怀大笑:“哈哈哈哈!”
“益州山川险要,消息颇为闭塞,尔等武夫不知道我家先生之能倒是正常,这投石车,便是我家先生制造出来的!”
“百丈之远可算得什么?若非要打的精准些,百五十丈甚至都可!”
听到张飞的嘲讽,刘备咳了一声,轻言道:“翼德不可无礼!”
而吴懿却是楞在了原地,好家伙,听张飞所述,这...居然是真的!
作为武将,他可太清楚这几十丈距离代表什么了,甚至可以直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江宁...竟恐怖如斯吗?
“吴将军...可行否”
听到江宁的声音,吴懿这才从震惊中醒来,略抱拳道:“末将...领命!”
直到这时,费观才彻底相信,江宁是一视同仁,并非因为他们是益州降将就区别对待。
而且...有了吴懿的支援,他的任务...似乎并非想象的那么难完成!
而且...江宁似乎说过,填满护城河...就算自己首功?!
既然没有太大危险,还能白得一个首功,这...怎么看,对自己都是优待啊!
想到这,费观看江宁的眼神也变了,对江宁的印象瞬间也有了改观。
江宁倒是没有理会费观的小心思,他死死盯着沙盘里雒城附近的地形,而后抬起头环顾了手下的武将,最终视线定格在了李严身上。
“李严!”
“宁接下来要给你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很重要!”
江宁此刻的表情相当凝重,甚至语气都开始变了起来。
“李将军,宁接下来给你的任务关乎到雒城能不能拿下,关乎到宁的一整个计划,甚至关乎着此次作战的胜负!”
“你...可敢接吗?”
听到江宁说的如此严重,李严也不由得愣了。
好家伙,如此重要的任务让自己去完成,这...莫非是对自己的...信任?!
也不对啊!
李严是知道的,虽然他不清楚原因,但是从邓艾、庞统的只言片语中,他内心清楚自己和江宁相处的或多或少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愉快,那...
江宁为什么要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
带着这个疑惑,李严抱拳道:“军师请讲!”
江宁犹豫了一下,似乎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开口道:“你麾下应该有...五千士卒!”
“此外,宁再把剩下全部的工匠营都调给你,还给你配备一万劳夫!”
“不过...”
“你务必在一天内,把这里、这里、这里,给我挖出一条地道来!”
看着江宁指着的三处地方,李严愣了。
“挖地道?”
“是的,没错,地道只需要挖到雒城城墙下即可,并不需要挖进雒城城内!”
此刻的江宁已经把最重要的作战计划基本上都交代的差不多了,而他之所以会认为自己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其实原因很简单,乃是......信息差!
他就是打算利用守军对地道战的不熟悉,一举奇袭拿下雒城!
事实上,挖地道在古代战争中倒也并非罕见,当时也不是叫做地道战,而是叫做“穴攻”!
穴攻的目的无外两种,一种是挖地道进城,另一种是破坏城墙。
想要从地道攻进城的难度很大,地道要非常宽阔,能够容纳大量士卒快速入城;若是为了这个目的,就不能在城墙拐角的地方堆土丘,不然防守一方只要在里边的城角处再修一道内墙,不用很宽,就能把去路完全堵死。
对于破坏城墙来说,如果在城墙拐角挖地道,有经验的守将一看就知道进攻者的意图是挖掘城墙地基。
挖到墙角边以后,进攻者并不一直挖过城墙,而是不断向深处挖掘,同时把一些坚固的木桩搬进地道里,在运走墙基下面的土后,用这些木桩撑住上面的墙基。
等到把一段城墙下边完全挖空后,就撤出人员,放火烧毁那些支撑墙基的木桩,造成墙壁坍塌。
作为防守,最有效的就是派出死士去主动攻击捣毁地道的入口,而面对这种攻击的时候,地道的通风手段同样也关系到下面士兵的性命,也更容易让火烧木桩的时间也更长。
而攻打一些大城之所以很难用这种方法,原因其实很简单。
首先若是想把大城的地基挖空,没有十天半个月几乎很难做到;其次,城墙若是足够厚的话,木桩的数量也要相当多,挖掘的时间也就更长;再加上为了要放火烧断木桩,需要将地道挖的更深、更宽,时间上也要更多。
在这个过程中,一旦敌军成功突破到地道入口,只要让他们在地道入口待上一刻钟、甚至一炷香的时间,在地道里面的人就会被闷死。
所以“穴攻”在攻打重城中一般很少采用,费时费力且浪费资源!
这也是当江宁提到“穴攻”的时候,李严愣住的原因。
雒城虽然不算大城,但是要“穴攻”的话,恐怕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而且如果打算采用这种方法,其实早就可以准备了,为何要今日才准备?
这不合理啊!
然而更不合理的还在后面,只见江宁冲他说道:“李将军,你且再给宁准备二三十个棺材!”
“棺材?!”
江宁的话,甚至让一直闭目养神的马超都睁开了眼睛。
无他,江宁的这些行为...太另类了!
“这...这...”
“军师...此举似乎有些...不吉利吧!”
江宁摇了摇头,环顾了四周,最后看着李严道:“莫要管宁要做什么,你且准备便是!”
见江宁不愿意多说,他也只能无奈的抱了抱拳,开口应诺。
“翼德!”
听到江宁唤自己,张飞舔了舔嘴唇,开口道:“先生你要某作甚,且直说便是!只不过...还望先生莫让我做那些填河挖土的勾当!”
听到这,江宁皱了皱眉头,开口道:“翼德莫非是看不起宁?”
“这...”张飞连忙摇了摇头,粗着声音道:“某乃是一介武夫,军师之能某早已知晓,又岂敢看不起先生?只不过...只不过...”
江宁摆了摆手,开口道:“宁开始便跟诸位将军说过,此次作战,宁要全权决断,不许有任何一人有异议,所以若是翼德觉得胜任不了,宁可以派子龙、汉升去,将军留在主公身边便是!”
“啊...这...”张飞有些慌了,江宁的这番话又重又狠,甚至根本不在乎往日的情面。
相反,江宁对那些益州降将言语间倒是颇为温和。
当然,张飞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他已经看出来了,江宁的脸色此时相当不好,甚至已经隐隐有了些怒意,若是再说下去,恐怕他真敢把自己留在大哥身边。
见张飞不说话了,江宁开口道:“翼德有万夫不当之勇,世人甚畏之,所以此次攻城之战,便由翼德来完成,你且带领一万大军作为先登,去强攻雒城!”
“末将领命!”听到江宁确实没把他安排干那种活计,反而安排他去攻城,他的心情瞬间变好了很多。
因此此时他答应的倒是颇为爽利。
安排完张飞,江宁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眼下就剩下最关键的一步。
“汉升!”
“你带领一万正卒,在雒城城北外密林埋伏,不管翼德攻城如何失利,你皆不可出兵支援!”
“你只需要等待宁的信号一出,便带着将士们出击攻城!”
听到江宁开口,黄忠疑惑的问道:“却不知军师说的信号是指...?”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天下震怖,一日平雒城(三)
...
“汉升莫急...”江宁此刻嘴角漏出一抹笑容,淡淡的说道:“到时候...汉升自然就知道宁说的信号究竟是什么了!”
等到场上众人都分拨完毕,江宁的目光聚集在唯一两个没有得到任命的人身上——马超和赵云!
他的眼神也在马超和赵云之间徘徊不定。
在他的计划里,原本是没有马超的,江宁原本计划是打算让赵云来完成那个任务,但是目前既然有了一个如此强大的助力,浪费着不用岂不是可惜?
想到这,江宁看向了马超,开口道:“马将军...”
“你且带领五千兵马,埋伏在雒城以南三十里的道路两侧...待到城破之日,恐怕雒城兵马皆会从此经过,希望将军到时候能够守住阵型,莫让雒城溃兵给冲散了!”
想到这,江宁似乎有些犹豫,开口道:“罢了罢了,以防万一,还是再给将军五千兵马,给你凑足一万...”
能够看出来马超强忍着怒意,用力握了握拳,几乎是用牙齿咬着回复江宁的。
“超...不用!”
“五千兵马足以!”
“唔...”感受到马超的自信,江宁思索了一阵,似乎觉得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点了点头道:“那还望将军多加小心才是!”
似乎感受到江宁的不信任,马超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声喏。
等到场上众人都分派的差不多了,江宁把视线转向了上首的刘备,抱拳行了一礼,开口道:“主公和子龙便带着剩下的兵马随时准备支援,如何?”
看到刘备微微颔首,江宁脸上也漏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为了这个计划,他足足准备了快一个月,每一个边边角角他都想到了。
在江宁的心中,此次作战...绝不容有失!
而就在江宁打算遣散众人的时候,在一旁久久没有言语的法正开口了:“那个...”
“正有些问题,却不知子奕可否解惑?”
“嗯?”看了看眼前的法正,江宁拱手道:“孝直有何问题尽管开口便是!”
法正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沙盘前,眼睛盯着沙盘里雒城附近的地形,开口道:“虽然正不知道子奕打算如何破城,不过若是某猜测的没错,这个地道...恐怕便是子奕的重中之重!”
“也就是说,李严将军的任务乃是整个计划的核心...”
“没错!”江宁点了点头。
“那这里就有一个问题!”法正抬起头盯向了江宁,开口道:“雒城城内有四、五万兵马,虽然张将军英勇,但是带着一万兵马前去攻城,莫说能否成功拿下雒城,恐怕掩护李严将军将地道挖到雒城城下都成问题!”
“不仅如此,要知道,这些时日我军在绵竹一直高挂免战牌,避战不出,但是雒城也并非毫无准备!恐怕雒城城外早已经布好了各种各样的陷阱!”
“甚至...若是不出正所料的话,张任极有可能已经派遣了一部分兵马埋伏在雒城城外,打算趁着我军攻城时,从侧翼杀出,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子奕的兵马配置,是不是有些不妥?!”
当法正说完这话时,江宁沉思了一会,开口道:“孝直此言...倒是颇有道理!”
“所以...”感到江宁的承认,法正此刻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不若我等先行将投石车造好,填平护城河,之后将所有大军直接压上,为李严将军争取时间,如此,攻城人数几乎可达三万之数!”
“并且,李严将军可以将手下分成两波,昼夜接替,抓紧完工,恐怕雒城主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挖地道,明面上的攻城反而是次要的!”
“呼...”江宁此刻看向法正的眼神都有些变了,这些东西他不是没想过,但是由于时间紧凑,再加上庞统和魏延的受伤,他只想毕其功于一役,因此倒是有些着急了。
或者说,江宁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哪怕你觉得自己思索的再细致,终究还是有疏漏之处。
但是有了法正的提醒,江宁一些注意不到的地方,此刻也都填补上了。
“孝直此言,如醍醐灌顶,宁...受教了!”
“不过...刚刚孝直说,张任可能带着一万兵马已经出城...雒城城内还有三、四万兵马?”
“嗯...没错!子奕...可是想到了什么?”
“孝直且看...”
“雒城已经派遣了三、四万兵马,再加上攻打葭萌关也有一万兵马,张任又带了一万兵马出城...这就意味着...雒城几乎集中了刘璋的绝大部分兵力!”
“嗯?!”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成都城内...似乎并无多少兵马啊?!”
“子奕莫非打算奇袭成都?!”法正瞪大了双眼看着江宁,开口道:“这...这...成都兵马虽然不多,也绝非我们这些兵马轻易可以拿下的啊!”
“不不不...孝直误会我的意思了!”江宁摆了摆手,开口道:“宁的目标是雒城,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但是孝直...岂不闻‘围魏救赵’乎?”
“我等派遣一军,往成都前进,你觉得刘璋会如何想?雒城城内又会如何想?”
“妙极!妙极!”法正思索了一阵,不由得连连拍手,冲江宁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子奕此计简直绝妙!”
“那...既如此,正再写一封劝降信,让这只兵马送给他刘季玉...”
江宁看了看法正,法正此刻也回头看了看他。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法正看了看马超,开口道:“既如此,那孟起似乎便不用带兵埋伏在雒城以南了,直接往成都方向前进就可以...”
江宁点了点头,同样也看向了马超。
当这两人的视线转向自己的时候,马超也愣了,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语?
不过虽然他不清楚究竟这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知道,不管是让他埋伏在雒城以南,还是去夺取成都,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听命了。
而有了法正的补充,江宁的计划此时也更加完美起来,众将皆按照江宁的要求下去准备去了。
数日之后,这场时隔数月的战争...也终于开始了!
......
建安十二年八月
这一天清晨,晨曦刚刚划破黎明的天空,刘备就已经起寨拔营,大军开拔直逼雒城。
当雒城守军得知这个消息之时,刘璋长子刘循带着麾下大将伫立在城墙上,众将看着天际线上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之时,所有人的内心此时也都提了起来。
站在刘循身边的,正是张任,面对着刘备的大军,他也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慨。
终于...还是来了吗?
战争...终究还是要开始了啊!
而张任的右侧,则是在上一战侥幸活下来的雷铜和刘璝,至于冷苞...
法正猜的没错,他正是张任派出去,准备在汉军攻城之时攻打其侧翼的那一伙益州兵马,而人数...也刚好是法正嘴里的一万兵马!
就在雒城城内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守城的器械之时,却听见刘循开口朝张任问道:“张将军,你说...我等...能守得住雒城吗?”
听了刘循的答话,张任握了握手中的长枪,看向了远处的汉军,一脸笃定的开口道:“能!”
“一定能!”
“我军城内有三万五千兵马,敌军若是想强攻,没有十万人马恐怕根本拿不下;再加上还有冷苞将军从旁策应,此战,我们不可能...”
“......输!”
张任的这个“输”字还没喊出来,一抬头便看着天上有东西朝他们落下,而他的瞳孔在看清楚天上东西是上面的那一刹那便放大了。
随后便是他那声嘶力竭的怒吼。
“隐蔽!”
“快隐蔽!”
“保护公子!”
虽然张任的反应足够快,但是终究还是晚了些,巨石仿佛雨点一般倾泻而下,瞬间便来到了城墙之上。
益州守军哪见过这等仗势?
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天上飞来的不是箭矢,而是百十斤的巨石!
哪怕他们有的反应快的,及时用盾牌挡住,但是此等巨石从天上落下时的威力,也不是他一面小小的盾牌可以挡的下的。
基本上,巨石所到之处,砸着即死,擦着即伤!
此时刘循也在后怕,刚刚有一块巨石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去的,他甚至都能看到巨石上带着的那些泥土!
若不是张任的及时提醒,以及刘循和雷铜等人的及时躲避,恐怕这场战斗都不用继续打,光靠投石车,雒城守将就已经没了一半了。
此时张任后背也吓得一身冷汗,刚刚...差一点就完了啊!
若是自己再晚点开口...若是自家公子被...
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此等情况发生,这城...他还要怎么守?
他要如何跟自家主公交代?
他不是没看见汉军推着几十个“架子”往城墙下赶,但是他只当那是攻城的井澜,倒是没有太过留意。
再加上那个位置上,也并不在他们的弓箭手射程范围内,所以张任一时间倒是放松了警惕。
但是谁曾想,自己一个大意,后果差点不堪设想!
莫非...这就是他江子奕的杀手锏吗?
张任眼睛里面放出一阵精芒,江宁来到益州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但是在这一个月,张任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所以他只当江宁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在准备自己的杀手锏,
而今投石车一出来,张任内心理所应当的认为,这就是江宁用来攻取雒城的“秘密武器”。
在他眼里面,或许这就是江宁准备了许久的东西!
江子奕,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
此举...虽然很厉害,但是也并非无解!
想到这,张任深吸了一口气,掐算着时间。
终于...一直倾泻而下的“巨石雨”...停了!
他一点都没有犹豫,连忙下令躲在城墙下的弓箭手上前,射杀着想要填平护城河的那些苦役、劳夫。
他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些“木架子”,当看到他们第二次装石弹的时候,他连忙喊道:“下城墙,就地隐蔽!”
不得不说,张任在战场的临机决断方面还是很强的,要不然此次作战也不会让他全权指挥,毕竟还有刘循在!
而张任也没有辜负刘循的期望,相比于第一阵来说,第二波“巨石雨”带给守军的伤害,几乎可以算作是微乎其微!
此时的张任躲在城墙下,微眯着双眼,从城墙的缝隙之中看向了远方,似乎他的目光穿透了敌阵,聚焦到了江宁的身上。
“若是你江子奕只有这些的话,雒城...恐怕你拿不下了!”
仿佛也是在回应着他的话一样,当投石车停止发射,张任果断命令将士们返回城墙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个弩箭!
这弩箭的力道,不仅仅可以射到城墙之上,甚至能够在洞穿了一名守军之后,继续向前,直到将两三个守军串成一串才彻底没了前进的动力;
而射在城墙之上的那些弩箭,甚至可以牢牢的钉在墙上,力道之大,哪怕过了一阵,弩箭上的尾羽依旧在不停的颤抖。
这一波受挫,张任依旧没有气馁,他又调集了五千兵马上了城墙,用来协助守城!
虽然因为射程的原因,他没法命令手下的弓箭手跟江宁对射。
但是他内心清楚,这样的东西,江宁不可能有许多!
只要他忍得住,沉下心来,汉军终究还是要攻城的,当弩箭、巨石用完的那一刹那,就是让他们汉军付出代价之时!
然而出乎张任意料的是,城墙下的投石车和重弩,却好像根本不在意石弹和弓弩的数目一样,不要钱的往城内扔。
此刻张任也有些奇怪了。
这...不正常啊!
若说一开始这种安排是为了掩护城墙下的汉军填平护城河,他还能理解。
但是这种不计代价的持续输出,难道汉军根本不在乎消耗?
把这种火力压制用在这种情况下,岂不是大材小用?
等攻城之时再拿出来不好吗?
虽然张任不清楚江宁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此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去反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这时,手下有个小兵来报。
“将军,城外的护城河...被填平了!”
“嗯?!”
听到手下的汇报,张任也不由得愣了,这...这么快的吗?
眼下攻城才半日,本应该让攻城一方损失惨重的护城河...就这样被填平了?
而当护城河被填平的那一刻,张任发现,一直持续不断、倾泻而下的巨石和弩箭,也同时停止了!
汉军...为何不选择继续进攻了?!
第三百二十三 天下震怖,一日平雒城(四)
...
还没等他解开这个疑惑,只听见一个传令兵火急火燎的赶来,嘴里高声道:“将军...将军...”
“有重要军情!”
看见手下这个样子,张任怒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且告诉某,发生了何事?”
听到这声大喝,传令兵支吾着说道:“将军...汉军...汉军好像分出一支兵马,绕开了雒城,径直往成都方向去了!”
“嗯?!”
“什么?!”
张任此刻也震惊了,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
“他们去了多少兵马?”
“望其旗帜数量,大概...大概...有五六千之众!”
张任捏了捏胡须,疑惑的看向了成都的方向。
“五、六千?”
“不对啊...”
“不应该啊!”
老实说,现在张任的心...很乱,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奇怪的仗。
数之不尽的巨石、重弩、仅仅半日时间就填平了护城河、派出五千兵马偷袭主城......
不管是哪一件事,都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而今这么多难以理解的事全部都凑在了一起,整个战局也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此刻,饶是一向知礼的张任也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江子奕...
你特么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虽然他不知道江宁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也不可能任由马超的这一队兵马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去攻击成都,自己却丝毫不作为。
他内心也清楚,江宁的这一手安排大概率是用来牵制自己在雒城的兵马,哪怕他不派兵,成都一样会固若金汤!
但是他能不派兵吗?
不能!
正如江宁所说的那样,此乃“围魏救赵”之计!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哪怕所有人都清楚,成都不可能被这五千兵马拿下,他张任也必须派兵马去救!
这是作为臣子的一个态度!
张任仅仅思考了片刻,便命令雷铜带领一万兵马从雒城南门出发。
他的要求很简单,仅仅牵制住马超的这五千兵马就行,倘若这五千兵马真的想要去攻城?
那就让他去!
以卵击石,何足畏惧?
等到雷铜离去,张任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帐外又来了一个传令兵,嘶哑着声音道:“将军...”
“汉军...汉军又攻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任连忙离开大帐,再次上了城墙。
他敏锐的发现,这一次汉军进攻却和前几次不同,不知道是投石车里的石弹告罄还是江宁在准备着下一波的攻势。
总而言之,天上再也没了令人畏惧的巨石和弩箭,守城的益州兵马也渐渐放下了畏惧的心。
眼下的战争,才有了张任记忆中曾经的攻城战的样子。
不过...
这攻城的将士...甚是凶狠啊!
没了护城河的阻挡,仅仅是汉军的第一波冲锋,几乎就要冲上了雒城城墙,张任连忙紧急又抽调了两千士兵随时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让张任心惊的其实并不单单是汉军的凶猛,也与这场诡异的作战有关。
这场攻防战越打,张任心里越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不安的来源是什么,但是就是没来由的感觉到,雒城似乎存在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危机感。
自己明明都已经打掉了汉军四、五次进攻,明明汉军根本就没攻不上来雒城城墙...
这股不安感...
究竟是什么呢?
“咚咚咚...”
听闻刘备中军响起一阵战鼓声,张任心头一愕,内心那不安的情绪又加重了。
“怎么就...全军出击了?”
“这仗...特么是怎么打的?!”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爆粗口了,可想而知,张任已经彻底被江宁的这一手给搞迷糊了。
不过他的应对倒是相当及时,听到对面的战鼓声,他转过头去对身边裨将喝道:“擂鼓,我等亦不可示弱!”
“喏!”
两军的第一次对垒,也在雒城城外展开。
雒城城墙下,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是阵亡的将士,在江宁命令全军压上的时候,张任也带着麾下的士兵全部都来到了城墙上。
一旦雒城城墙上守军哪一部分有所不支,张任必然会命令一队人马将其替换下来。
战斗...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双方都损失的相当惨重!
就在这时,只见刘备中军又响起了一阵号角声,这声音...是撤退的号角。
在张任的眼中,汉军来得快,去的也快!
似乎像排练好的一样,当号角声响起,这些人甚至根本没有犹豫,二话不说就往后退去。
“将军为何不追击?”
“唔?”听到有人问话,张任转身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见是自家公子,他不由得抱拳道:“公子明鉴,非是任不追击,江子奕绝非等闲之辈,若是贸然选择追击,恐中了他计策,而今...守住雒城才是最重要的!”
“哦?”
“将军可否夸大了他江子奕的能耐?”
“以循看来,江子奕...不过尔尔!”
张任皱了皱眉毛,刚想劝诫刘循不要轻视江宁,然而话还说出口,就听见刘循继续说道:“将军,若是你攻打雒城,你有投石车和重弩这种大杀器,你会把这些东西一开始就投入到战场吗?”
“若是你来攻打雒城,你会直接大军压上,甚至只攻打其中一面城墙,对其他三面城墙不管不顾吗?”
“若是你来攻打雒城,你会分五千兵马绕开雒城,选择攻打更加难攻克的成都吗?”
“这......”
张任虽然知道江宁的计策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但是他一时间也解答不了刘循的这些问题,所以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默不作声的抱拳伫立在那。
“依循看来,江宁...或许只是被神话了罢了!”
“循也曾派人收集过江子奕的消息,将军可知,为何世人会觉得江子奕很强吗?”
“嗯?!”张任发出了一丝疑问。“为何?”
“纵观他经历的整个战争,几乎全部都是野战!因此循敢断定,他江子奕擅长的并非攻城之战,或者说,他对攻城战...一窍不通!”
“这也解释了为何他一开始就要把这些大杀器放在最前面!”
“或许是之前的野战给了他一个错觉,只要他们有了投石车和重弩,必然可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但是他江子奕却没想到,这个东西...对攻城的作用并没有很大!”
“若是我等趁他们退兵之时,大开城门衔尾追击,再让冷苞将军从侧翼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此...大局可定矣!”
“这...”
老实说,刘循的这些话有些触动到了张任,虽然他隐隐觉得自家公子的推断有些问题,但是这些又是基于事实一点点推理得到的,以至于...他根本就反驳不了!
不得不说,刘循绝非想象的那种不晓兵事的公子哥,对于目前形势他多多少少还是能看清楚的。
张任刚想解释,麾下将士的一阵阵惊疑声却打断了他的话。
“快看!”
“那是什么?”
“汉军抬得是什么?!”
“棺材?!”
“是棺材吗?!”
“......”
张任和刘循也顾不得继续讨论是否追击汉军的问题,连忙来到了最前面的城墙。
他们两人一抬头,就看见对面汉军大概出来了数百人,抬了几十个类似“棺材”样的东西摆到了阵前。
“张将军,你可知汉军此举...是何意啊?”
张任摇了摇头。
“任也不知...”
“或许...”
“这是他们的阴谋也说不定...”
......
张任猜的没错,这些东西正是江宁为雒城准备的“惊喜”!
利用投石车和重弩的掩护下,护城河不到半日就已经被填平,但是接下来的一步才是最难蒙骗过城上守军的——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把地道挖到雒城城外。
当然,要想做到完全掩人耳目那是不可能的。
江宁内心也清楚,张任不可能对此毫无防备,恐怕他早已经在雒城城内挖了一圈“水壕”,用来防备自己从地下突袭进雒城抢夺城门。
不过...自己的意图,仅仅只是为了掩盖接下来的行动啊!
幸运的是,一切都按照原计划在进行,事情进展的相当顺利。
大军已经强攻了四、五次,在此掩护下,地道也已经快挖到城墙下了,再有个两三个时辰,估计就可以着手攻城了。
眼下黄忠的一万兵马还在雒城外待命,随时等待着自己的信号;就连冷苞的那一万人马也没有逃过江宁的视线。
要知道,赵云早早就带了三千兵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战场。
江宁相信,以赵云的能耐,三千兵马...足以把这一万兵马杀的丢盔弃甲!
再不济,阻拦他一下也是可以的!
一切似乎都已经准备就绪...
......
夜色渐渐浓了。
已经打了一整天的仗,对于攻方和守方其实都是一个相当大的消耗,尤其是攻城一方!
算上正卒、苦役和劳夫,保守估计,这一战刘备这边至少损失了两万人,而雒城这边大概也损失了有一万五千人。
而这...仅仅只是第一天的战损!
江宁走出了大帐,来到了距离前线不远的山坡,看向了雒城。
城墙外,许多士兵的尸体还没有被收敛,尸体上的箭头、断了的长枪,无不昭示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天空中盘旋着几只乌鸦,似乎也被这股血气所震慑,久久没有落下,远处的落雷,仿佛要划破整个天空一般,清晰且明亮。
江宁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就是战争啊!
今夜...
大概...
一切都会结束的吧!
然而就在此时,江宁脸色却突然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雷...”
“是雷啊!”
“卧槽!”
“......”
江宁顾不得形象,连忙驭马返回了军营,前往了刘备的大帐。
“主公!”
“快下令!”
“来不及继续准备了,计划现在就开始!”
江宁的高声呼喊也让刘备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他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江宁。
“子奕且慢些,喝口水压压惊,到底发生何事了,让子奕如此惊慌?”
江宁并没有接过刘备递来的水,反而一脸着急的开口道:“主公,我等计划必须要提前了!”
“哦?!”
“子奕不是说等到子时敌军睡意正浓之时才开始计划的吗?为何现在...”
江宁此刻脸色颇为红润,不知道是因为担忧,还是因为他一路跑着过来的,此时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雷...有雷...”
“特娘的贼老天...可能要下雨了!”
“一旦下雨,宁就无法保证那些炸药能够摧毁掉雒城城墙!”
“那么我们之前做的准备和铺垫...”
“就全白费了!”
刘备此时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连忙下令,让之前执行“爆破”的那队士兵前往战场。
此时由于江宁提前开始的计划,整个军营都开始动了起来,而法正得知到此事,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看到神色焦急的江宁,他并没有多问什么,江宁提前发动计划,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顺利的让计划进行!
现在已经是亥时,距离计划开始的第二天子时其实差不了多少时间。
但是江宁担心的并不是雒城兵马是否睡熟的问题!
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炸药能否顺利引爆!
眼下他头皮上已经能感受到星星点点的雨点,虽然不多,但是这也意味着此地极有可能迎来一场大暴雨!
那...就相当不妙了啊!
当“爆破”的几百士兵将装满炸药的棺材运到地道里面去的时候,江宁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去一半。
也不知道刚刚的那些小雨点,对那些炸药有没有影响...
也不知道那些炸药还能否炸破城墙...
在江宁的患得患失中,天上的雨水愈发大了起来,而雷声夹杂着雨声,也昭示着这一夜注定不是那么平凡!
事实上,这一场大雨,也让雒城守军放松了警惕,毕竟没有哪一个部队会愿意顶着大雨前去攻城!
雨水会让城墙更加湿滑,也会给攻城带来相当大的麻烦,所以明智的将领基本上都不会在大雨中派遣将士们去攻城,这样的话,伤亡会更大!
当然...此事也并非绝对!
因为...
伴随着一声巨响,雒城的一整面城墙...
塌了!
黄忠此刻终于知道了江宁说的信号是什么了。
这信号,别说是距离雒城不远处的他,哪怕是身处四五里以外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刚刚的那声巨响,他们...甚至还感受到了地面的震颤!
当黄忠带着手下的一万士兵来到雒城时,部队甚至在城外驻足了片刻。
无他...眼前的场景实在太令人震撼了!
到处都是散落的巨石,雒城的一面城墙已经被炸得粉碎,几乎看不出是城墙的样子;
地面开裂了一整个大缝,整个地道都塌陷了,延伸出三个开裂的缝隙,一直通到了雒城城外;
不仅如此,城墙下原本死亡的上万士兵,不论敌我,几乎全部都已经成了粉末。
或许还有距离稍远一些的尸体能够幸存,但是靠近城墙的那些...
几乎已经看不见任何完整的组织!
黄忠环顾了一圈,几乎到处都能看见支离破碎的血肉。
空气中还存有爆炸后的那种味道,混合着血肉炸裂的那股血腥味,让人不禁作呕!
见惯了大场面的黄忠,看到此等景象,也不由得漏出震惊的表情,低声喃喃了一句。
“这等景象...”
“当真是人力可及的吗?”
第三百二十三天下震怖,一日平雒城(四)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天下震怖,一日平雒城(五)
...
黄忠咽了咽唾沫,倒是及时清醒了过来。
眼下这种情况,由不得他继续发愣,赶紧打进雒城才是最重要的,毕竟...雒城城内还有三万多益州兵马,形势依旧不太乐观啊!
但是事实上,黄忠却是多虑了。
这一声巨响,几乎响彻了整个雒城,此刻几乎所有的益州军全部都从睡梦中醒来,但是由于事发仓促,能够整装待发的士兵其实并没有多少。
所有人都陷入了慌乱之中。
张任麾下的直属精锐倒是反应的及时,在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就集结在一起,并且及时赶到了雒城北面城墙。
但是他们也是正常人,就连黄忠这种人都被惊成那个样子,可想而知,哪怕是张任亲卫,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部队就驻足在那。
见部队停下了脚步,张任此刻手中拿着佩剑,一脸怒意的在队伍后面吼道:“前方发生何事?为何驻足不前?可查明刚刚的巨响是因何导致?”
见没人回复自己,张任便带着护卫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然而当他看见坍塌的城墙以及到处散落的残肢断臂时,他也愣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似乎在回应着张任的话一般,就在此时,天上恰逢其时的一道闪电直落而下,直接将城外的一个大树劈成了两半,火光瞬间照耀出黄忠等人的身影。
远处...云层不住的翻滚,仿佛在天上酝酿着下一次的落雷,只能听见一阵阵的闷雷声;
近处,汉军就在城墙外,他们那握着的长戟,其箭头上幽冷的光芒在闪电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声。
“天罚!”
“这是天罚!”
“地龙翻身、天罚降世...”
“是我等...触怒了神灵啊!”
“......”
此语一处,能够很明显看出来,场上众人也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张任此时也不由得咽了咽唾沫,虽然他不知道江宁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此举绝不可能是将士们所说那样因为天罚导致,他更倾向于这一切都是江宁造成的。
眼下他必须及时制止将士们的议论,若是这种谣言再传下去,恐怕都不用打了,将士们的军心都要散了!
所以张任拔出自己的佩剑,朝天一指,怒吼道:“休得胡言!”
“再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众将,随我御敌!”
虽然张任及时的用杀戮让这些人停止了议论,但是他内心其实也明白,此举只不过暂时性堵住了将士们的口罢了,真正消除他们的恐惧...太难!
就连他自己内心都有些发颤,更遑论其他人?!
硝烟已经慢慢散去,黄忠也带着手下的将士们往雒城城内冲锋,没了城墙的阻拦,再加上益州军心神被震慑,黄忠所到之处,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
没法子,张任只得命令自己的亲卫向前,希望能够延迟黄忠前进的脚步。
但是事实上,这些只不过是徒劳罢了。
姑且不论黄忠的英勇,只看他麾下的士兵和这些被“吓到了”的益州兵马对比,就知道黄忠的这场战斗打起来有多么简单了。
只见其中一个汉军挥起手中长刀之时,对面的益州兵就连抬起武器格挡都慢了半拍。
结果...自然显而易见!
当那个汉军轻而易举的取下了敌军人头之时,饶是他都愣了一瞬,就这么...杀了?
他甚至连后续的招式都想好了,但是...似乎...
没那个必要了!
这种情况不仅仅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几乎所有汉军都有一种错觉,益州兵...有些呆滞啊!
自己赢得...太轻松了!
眼看大势已去,就连自己亲卫都难以挽救战败的颓势,张任连忙安排手下拼死拦截,他自己则急急忙忙的跑到城主府,准备带着刘循撤退。
他刚进城主府,就见到了刚刚穿好衣服的刘循。
只见刘循脸上也带着疑惑的神情:“张将军,刚刚那阵响动,究竟发生何事了?可是地龙翻身了?”
张任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拉着刘循就往外跑,血水混合着雨水,布满了他一整个脸颊,显得他颇为狼狈。
“公子速走...汉军已经入城,我等必须早日撤退才是!”
“嗯?”
“汉军如何攻破城池的,我益州守军呢?”
张任没有回答刘循的问话,或者说他也没有那个时间细细解释这里面的个中缘由。
他拉着刘循,走的相当快,直到在一处马厩前停了下来,他连忙从马厩里面牵着两匹快马出来,二话没说就将缰绳塞到了刘循怀里。
“公子,雒城已然失守,您的安危乃是重中之重,我在城南处留了五百兵马便是防止今日情况,公子可带着这些人回返成都!”
“眼下汉军从城北处进城,来到城南还需要些时间,某亦会带着剩下的将士们阻挡汉军,还望公子...务必安全回到成都!”
“张将军,且随循一同撤退!”
张任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抱拳道:“为人属下,自当尽忠尽责,主公待任不薄,某愿以死报效主公!”
“再者...雒城不能没有主将,城内还有两万多袍泽,若是公子和任都逃了,这些袍泽就必败无疑!”
“公子若退,任也没了后顾之忧,虽然不知道他江子奕如何破开的雒城城门,但是若是轻易就想拿下我等,属实有些太看不起我益州将士了!”
“这...”刘循微微一愣,摇头苦笑道:“循怎可让将军身陷险境,自己独自逃生耶?如此不义之事,非大丈夫所为!”
“公子!”
张任此时明显有些怒了,眼神中的那股凶意也更胜。
“公子怎可意气用事?!”
“此次回成都,公子务必要告诉主公,汉军有一种可以破坏城墙的法子,大抵是与战前搬来的棺材有关!若是等他们围攻成都之时,切记务必不能让他们顺利将棺材运到战场!”
不得不说,张任不愧为益州的大将,他的冷静在此时显得淋漓尽致,甚至直接点出了此战的关键之处。
看着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恼意的张任,刘循内心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感动。
张将军...忠义之士呐!
“走!”
张任用剑身在刘循马匹屁股后面猛拍了一下,随着战马的一声嘶鸣,带着刘循就往城南去了。
当刘循走之后,张任眼里的凶狠再也压制不住,他此时的战意格外的强!
与其说张任眼里的是凶狠,不如说是决绝!
雒城一失,他张任就没打算活下去!
他...誓与雒城共存亡!
......
这一夜...
雒城尸横遍野!
除了百姓的家宅,几乎每一条巷子里都有着汉军和益州兵马交手后的痕迹。
而大雨...也下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雨慢慢停了,天空中漏出了久违的阳光。
虽然大雨冲刷了战斗的痕迹,但是那股血腥味也怎么也挥之不去,似乎...老天爷也想让世人都记住此战的惨烈。
城主大厅...
刘备坐在上首,听着手下人在汇报昨日的战损情况,昨日一战,虽然雒城城墙被攻破,但是战损情况依旧并不那么乐观。
由于张任的强力抵抗,自己还是损失了近五千兵马!
但是相比于自己这一方,益州兵马损伤的更大!
守卫雒城的益州兵,五千战死,余众...皆降!
而他们的主将张任、刘璝,则被生擒!
不得不说,此次攻城...乃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胜!
以两万士兵的战损,就能拿下四、五万重兵把守的雒城,甚至还俘虏了数万兵马,哪怕是在任何时候,这等战绩也足以令人仰慕。
而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此刻就跪坐在刘备的下首,他一直在保持着沉默,双眼死死盯着下方被绑着的张任和刘璝。
张任此时也终于见到了攻破自己城池的“罪魁祸首”——江宁!
他也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宁,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疑惑,些许不甘,以及...些许愤怒!
刘备倒是颇为欣喜,拿下了雒城,意味着他们攻打成都将再也没了阻拦,所以此刻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刘备的眼角都带着笑意。
他看向了被绑在下面的张任,笑着开口道:“张将军,备此次入川,蜀中诸将皆望风而降,将军谋略、武力皆乃上上之人,何不早降?”
听了这话,只见张任眼睛慢慢从江宁身上移开,转向了开口的刘备,随即高声道:“忠臣岂事二主耶?任打算留在雒城,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今日若任降了,日后也必然会叛,不如直接给某一个痛快!”
听了这话,刘备也收敛了笑意,皱起了眉头,眼睛看向了江宁,打算询问江宁的意见。
只见江宁站起了身,来到了张任面前,开口道:“你可是不服?”
江宁的突然问话,也让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刘备此刻也把目光投向了了张任和江宁。
只见张任抬起头,开口道:“战场之上,各凭手段,不存在服与不服,任只求速死!”
然而他说完这话之后,脸上却漏出一抹挣扎之色,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也低了下来。“临死之前...任还有一个疑问,却不知江中郎可否解惑?”
“你问!”江宁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淡。
“敢问雒城城墙,是如何攻破的?”
“机密,不可说!”
听到江宁的回答,张任有些无奈,只得换了一个问法:“那...昨日之威,可是由那个棺材导致?”
江宁脸色漏出一丝古怪,张任怎么总是纠结于这个东西?
好家伙,这能告诉你吗?
见江宁并没有开口,张任脸上漏出了懊恼的表情:“莫非...此亦不可告知吗...”
江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倒不是不可告知,只不过这里面要解释起来...相当复杂!”
“宁只能说...有关,但是关系不大,那些棺材...并不是导致雒城城墙坍塌的核心!”
说完,江宁不由得腹诽,自己也不算骗一个将死之人吧!
毕竟...那些棺材确实不算是核心,炸药才是!
想到这,江宁面色变得愈发古怪了起来。
“呼!”听了江宁的回答,张任倒吸了一口气,他一直以为江宁命人抬得那个棺材才是真正的重要的东西,但是似乎从他嘴里得知,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这...”江宁这话说的相当直白,以至于张任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别拿这么眼神看着我,老实说,刚刚主公问你降与不降之时,乃是你最后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宁这个人...睚眦必报!”
江宁此刻咧着嘴,似乎颇为开心,但是他的眼神深处却漏出一抹杀意。
“从你给士元设伏,重伤了文长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你的生死,不过主公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宁也不会违背主公的意愿,但是...很不巧,你拒绝了!”
“哈哈哈哈....”张任此时却放声大笑,似乎对江宁的这些话根本没有一丝感觉。
大笑完之后,他看着江宁,开口道:“人固有一死,区别无非便是早晚罢了,任...乃是尽忠而死,无悔矣!”
江宁咧了咧嘴角,似乎颇为不以为意,刚打算命人把他拉下去,以全其“忠义”之名。
但是就在这时候,张任却似乎想到了什么,挣扎着往江宁身边靠去,着急的开口问道:“江中郎...任...任还有一个问题!”
“似昨日那般,你可否再来一次?”
江宁没有回答,摆了摆手,门外随即便进来了两个士兵,将张任拉了下去。
“江子奕...回答某!”
“江宁!”
“江宁!”
“你说啊!”
......
随着门外张任呼喊的声音消失,江宁冲门外士兵命令道:“厚葬!将其送还故里!”
“喏!”
江宁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保持着一贯的沉默,而场上众人看着这等场景,也不由得漏出唏嘘之色。
当初让刘备丢盔弃甲,损兵折将的那个张任,就这样被杀了?
时间...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罢了!
若不是他们亲自站在了雒城城内,恐怕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件事!
而江宁的这等做法,也让众人眼里泛起一丝古怪之色。
要知道,张任到死都没有等到江宁的回答,可以说算的上死不瞑目了!
这等行为...
多多少少有些...不道德啊!
但是江宁脑海里面却和众人有着不同的想法。
他现在颇为后悔,为何不一开始直接就砍了张任,反而非要让他说什么遗言,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啊!
要知道...张任最后的问话...真以为就那么简单?
真就是...死了都不安生,非要给自己设个局!
不过...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
那也太小看我江子奕了!
不过...终究还是被这家伙摆了一道!
真特么...想骂娘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师兄,你应该撑得住的吧!
...
老实说,江宁其实挺佩服张任的,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边也都是各为其主罢了。
而江宁之所以没有回答张任最后一个问题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他不能回答!
不管他怎么回答,都会掉入到张任的陷阱里面。
倘若江宁回答自己不能再次动用这等力量的话,一旦这个消息传到了成都,自己拿下雒城所造成的威慑便成了摆设;
而倘若江宁回答可以,对于张任来说,那就更棒了,试问有了这样的大杀器,天下人谁不慌张?谁不害怕?接下来...你江宁就等着迎接天下人的征伐吧!
当然,自古人心最难测,不管江宁怎么说,说什么,只要涉及到了利益之争,恐怕也不会有人信!
那既然如此...为何江宁要多此一举呢?
他又为什么要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公之于众呢?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回答!
我有还是没有,能与不能...与你有何关?
一个死人,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张任...终究还是死了,他到死都没得到那个答案!
而张任的身死也让被绑在下首的刘璝心里咯噔一下。
江宁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也听懂了!
他的意思简单明了,不降...
就是死!
刘璝此刻内心颇为忐忑,是像张任那样,以死保全气节?还是为了性命选择投靠刘备呢?
当真有些纠结啊!
这时候他一抬头,发现江宁也同样皱着眉头在看着自己。
“刘将军,可愿降?”
刘璝能感受到,此时江宁的语气中已经颇为不耐,似乎自己的死活他已经根本不在意一般。
“这...”
刘璝其实也想像张任那样硬气一把,但是看到江宁已经举起的手,对死亡的恐惧还是战胜了他的理智和道德。
“璝...愿降!”
“这就降了啊...”
既然降了,那就降了吧!江宁无奈的放下了举起来的手。
而当刘备听到刘璝愿意投靠自己时,瞬间大悦!
虽然失去了张任这等悍将着实有些可惜,不过总归还是有些收获的不是。
他连忙起身来到了刘璝面前,亲自给他松了绑。
“刘将军如此大才肯归顺备,备...甚喜之!日后...可要多多仰仗将军了!”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一脸喜意的刘备,刘璝愣了一瞬,抱了抱拳,结巴着开口道:“主...主公...谬赞了!”
听到刘璝的改口,刘备笑的更大声了。
正当他打算命令下人备宴之时,江宁此刻却站了出来阻止了他。
只见江宁一脸凝重,抱拳拱手道:“主公...设宴之事...且缓图之!”
“哦?!这是为何?”
“非是宁不体恤将士们,实乃情势所迫,容不得我等在此耽搁时日!”
“一来马超将军深入敌后,恐有性命之危,若是知道我等不顾他的安危,反而在雒城大摆宴席,届时马将军内心要如何看待主公?”
“二来,雒城虽然是进攻成都的重中之重,但是没有拿下成都之前,我等绝不可懈怠,未竟全功,怎敢奢靡?”
“最后...今日之战,主公可想过,一旦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我等会面临什么局势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四面楚歌,不外如是!”
听了江宁的话,刘备想庆功的心思也熄了一半,他犹豫着说道:“子奕所说,是否...严重了些?”
江宁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恐怕...宁所说的还算好的!”
说完他抬头看向了荆州的方向,嘴里不由得喃喃细语。
师兄...
宁此举...
却是把你架在了火上烤啊!
你...应该撑得住的吧!
......
随着江宁一日攻破雒城,这个消息也以一个相当快的速度传播了出去,看了这个战报,各路诸侯的反应也有所不同。
恐惧者有之、担忧着有之、作壁上观者...亦有之!
邺城
曹操府邸。
“诸位...可看到战报否?”
只见曹操坐在上首,手里拿着一封战报,看着手下的文武大臣,眼神中漏出一股凶意。
“江子奕去了益州...只一日便平了雒城,而且...据说是以神鬼之力摧毁了整个雒城的城墙,如此奇诡之事,还能实实在在记载在这战报之中,诸位...有何想法?”
曹操说完这话,场上众人却没有一人回答,虽然他们也不敢相信这件事,但是要知道,战报上的文字是骗不了人的。
看到无人发声,曹操看向了下首的荀彧,眼里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神情,他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初江宁是打算投奔自己的...
不过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再追究也没了意义,他开口问道:“不知文若对于此事...作何想?”
只见荀彧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阵,说道:“启禀主公,以彧看来,战报上的神鬼之力必然乃是夸大之言,能够摧毁整个雒城城墙的,想必是他江子奕又创造的一个‘杀器’,诸如投石车、连弩这种...”
不得不说,荀彧看事情还是很准确的,听了他的分析,场上众人也点了点头。
只见程昱抱拳道:“主公...战报上介绍,攻破雒城之时,某一刻其声如雷,天崩地裂,势不可挡,雒城城墙瞬间化为齑粉...这似乎与昱见过的情形有些相似...”
“怎么?仲德可是想到了什么?”
程昱似乎在努力的寻找记忆中的那一幕,只见他摇了摇头,略微有些犹豫道:“昱...也不敢确定,不过当初主公派昱去***宁时,魏延曾丢出一个物什,和这里面描绘的颇为相似,只不过...其威力倒是不可而语...”
此时夏侯惇在一旁连连点头,开口道:“是了!是了!”
“若非他江子奕有此物,吾怎能战败?又怎会轻易放跑他?”
听了夏侯惇的话,程昱脑门也泛起一丝黑线,他算是看明白了,主公对夏侯惇...是有着别样的偏爱的!
要知道当初那么大罪过,主公都能轻飘飘的揭过。
而且夏侯元让...脸皮颇厚!
现在旧事重提,居然没有一丝羞愧,甚至还能为自己战败找了借口,真是...
无耻啊!
就连曹操都漏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挥了挥手,示意夏侯惇退下。
反观其他人,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这一幕,陷入了沉默。
倒是贾诩突然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他抱了抱拳,开口道:“不知主公可还记得当初我等攻城之时,刘备扔下的那些陶罐否?”
“这...”贾诩的提醒,也让曹操想起来了,当初的那一幕,与战报上介绍的是何等相似。
他拢了拢衣袖,手指不自主的在桌案上敲了敲,开口道:“尔等意思...江子奕能攻破雒城,莫非与此物有关?”
“这...”曹操的问话,使得程昱也顿住了,他也不敢笃定,只得犹豫道:“昱...也只是猜测...”
事实上,程昱、荀彧、贾诩这三人的推断,几乎已经还原了整个事实。
其实真相...往往并不难,细心一点的人几乎都能发现其中的端倪,但是发现是一方面,如何做又是另一方面。
对于如何应付此事,曹操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看了看麾下的文武大臣,开口问道:“江子奕是如何攻破雒城一事暂且不提,事后操自会派人去打探,现如今...我等要如何应对此事?”
只见程昱开口道:“主公可记得那天公将军张角?既是神鬼之事,主公因何不奏请天子?”
“嗯?”看了看程昱,曹操内心不由得困惑了。
“奏请...天子?”
不过随即他就明白了程昱这一手妙计,不由得抚掌大悦,下令道:“来人,备驾!”
“操要去面见天子!”
反观场上众人,大多数人都还在一脸懵逼的状态,只有荀彧和贾诩两人点了点头,对于程昱的这一手布置相当赞同。
程昱的计策很简单——借刀杀人。
刀,是天子的刀!
人,是整个荆州的人!
此计...相当狠辣!
当然,这也是他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优势所在,奉天子之命以讨不臣,你刘备就是最大的祸根!
曹操这边正在紧锣密鼓的前往许都皇宫,打算面见天子,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攻伐刘备的诏命了,现在欠缺的,不过就是小皇帝的点头即可。
虽然他大可不必再去跑一趟,不过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毕竟,他可是“汉臣”!
与此同时,孙权也同样得知到江宁一日破雒城的这个消息。
此时的他颇为焦虑,不停的在屋内走来走去,手里死死攥着前线的战报,眼神里透露出说不清的恐惧。
“怎么办?”
“孤要怎么办?”
“......”
直到门外将士通告,鲁肃已经在门口等待宣召,他这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走出门外去迎接。
两人刚见到面,孙权就急不可耐的握着鲁肃的手,开口道:“子敬可知江子奕之事?”
“嗯?!”
鲁肃其实也在迷惑,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自家主公如此失了方寸,漏出如此焦急之色!
只见孙权拉着鲁肃来到屋内相向而坐,孙权急忙开口道:“子敬且看此战报...”
“江宁一日之间便攻破了雒城!”
“而且...据说是天罚降世!”
“这...”
“这...”
“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呐!”
鲁肃倒是颇为镇定,他没有理会孙权的焦虑,反而接过他手中的战报,皱着眉头仔细浏览了一遍。
越读下去,他的眉毛皱的越深。
毕竟...
战报上说的...颇为玄幻!
“子敬...可有对策了?”
看到如此慌张的孙权,鲁肃无奈的开口道:“主公可是信了这鬼神之说?”
孙权弱弱的开口道:“前些时日,世人皆传江子奕乃仙人转世...”
“呵...”鲁肃漏出一脸不屑,而后一脸平静的开口道:“那些不过是愚民之语,主公为何也信了?”
“依某看来,江子奕必定是用了某些不知名的手段攻取的雒城,但是绝非战报所说的‘神鬼之力’!”
“再者,若是他江宁真有这种力量,当初又何必委曲求全出使我东吴?”
孙权咽了口唾沫,开口道:“以子敬之意...此战报乃虚言?”
鲁肃摇了摇头,开口道:“谡也不知...不过不管这战报是否是真的,但是有一件事肃倒是可以确认!”
“什么事?”
“主公觉得,若是这种消息传到曹操那,他会是什么做法?”
“我等有着长江天堑,他曹孟德可没有!应该慌的人,可是他曹孟德啊!”
此时鲁肃眼里漏出一丝精光,然而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又变得惆怅了起来,感慨道:“荆州...又要乱了啊...”
听了鲁肃的话,孙权情绪也缓和了几分,他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鲁肃摆了摆手,道:“主公莫要着急,我等可派遣一军暗自靠近荆州,静观其变。毕竟...现在比我们着急的...可大有人在!”
......
鲁肃说的没错,现在有一个人倒是颇为着急,那人不是曹操,而是——益州牧刘璋!
从派出几路大军攻打刘备开始,他就一直在担惊受怕。
老实说,他当初对这个计策就持保留态度,但是手下的话也劝服了他,所以他才会派出大军去阻拦刘备。
谁曾想,状况愈演愈烈!
当涪城、绵竹被拿下之时,他还抱有侥幸,只要战况别扩大就行,他派出刘循也只不过是想据守雒城,并没有想主动招惹他刘备的意思。
但是当前线传来消息,张任在雒城差点把庞统、魏延斩杀当场!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刘璋差点没昏厥过去。
这下...自己是和刘备结下梁子了!
当江宁赶来之时,他彻底慌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想把张任他们给召回来。
但是这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
他虽然软弱,但是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要是把张任给弄回来,那他就真的众叛亲离了!
在惶恐中,刘璋渡过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后,当雒城传来破城的消息时,刘璋其实已经没有太过惊讶了。
毕竟,江宁都从荆州赶来了,破城也只不过是时日问题罢了。
城破之后,他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不过只有两个选择。
是守?
还是降?
靠着成都的坚城,以及储备的粮草,大抵是可以坚守些时日,不过...
那可是仙人之威...
自己真要违逆仙人吗?
没等他想太久,传令兵来报,刘备带着大军,距离成都不过数十里!
刘璋也不由得感慨,这等行军速度,真的好快啊!
留给他抉择的时间...
也不多了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半月围城!
...
当刘备带着大军来到成都城下之时,距离他们攻克雒城已经过了六、七天,倒不是说他不打算早日攻取成都,而是攻取雒城后,收拾战场、修补城墙、收拢溃军等等...都需要些时间,所以他们在雒城就修整了几日。
虽然他们的时间很紧迫,但是这几天却是没法省下来的。
之前攻取雒城时,冷苞带着一万兵马就在附近,若不是江宁入城太过迅速,以至于都没给冷苞反应时间,恐怕战局怎样还真的不是太好说!
所以在不知道敌军动向的情况下,若是他们急于求成,将大部队派去攻取成都,然而后方却被偷袭了的话,那他们这些时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再加上雷铜带着一万兵马和马超正在周旋,真要是后方没安定下来就急不可耐的往成都进军,属实有些不智了。
而雒城距离成都,其实也就五十里左右,急行军的话,一两日便可到达。
所以...稳妥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稳妥并不代表什么都不做,就在刘备、江宁等人还在厉兵秣马,做着攻打成都的战前准备的时候,法正却在此时主动找到了刘备,要求带一只兵马扫荡益州各郡县。
江宁对此倒是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反倒是刘备提出了一些疑问。
“孝直、子奕,我等攻打成都本就兵马不够,若是分兵前去收服益州各郡县,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
江宁还没开口,只见法正抱了抱拳,开口道:“主公明鉴,我等入主益州已经势不可挡,对于周边地区的平叛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趁着我军在雒城整顿之际,派遣兵马收服各县,一来可以为大军开拔提供粮草;二来也可以补充一波之前战死的将士!”
“再加上,子奕刚刚破城,必然在益州引起不小的震动,所以此时前去,收服效果最佳!”
刘备此时也被法正的话说服,他点了点头,当即下令,让法正带着张飞、费观两位将军,共计一万人马,前去收服益州各处。
然而就在此时...
成都城内,却早已经炸开了锅!
在这几天内,刘璋每次召开朝会,总会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传出,一个是以黄权、刘巴为首,坚决要求抵抗刘备大军的顽固派;另一个便是谯周、许靖这些对坚守成都并不是看好的中立派。
对于那些中立派来说,他们其实并没有直言要投降刘备,但是每当黄权等人开口要求抵抗的时候,他们总会站出来,陈述抵抗所带来的弊端。
虽然字里行间没有一句是投靠之意,但是句句却都在内涵那些顽固派,总而言之,他们的态度相当暧昧。
这一日,刘璋一如往常聚集了文武大臣,商量起如何应对眼下之事。
一如往常,两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
只见益州太守董和站了出来,抱拳道:“启禀主公,我成都城内尚有精兵三万,再加上冷苞将军前日带着一万士卒返回,便有四万兵马;再加上钱帛粮草,足够大军一年所用,所以...我们为何要降?”
“依某看来,我们只需要坚守数月,恐怕他刘玄德自己便撑不住,要求退兵了!”
然而董和的话刚说完,只见身后有一人发出了一声冷哼,不咸不淡的开口道:“董太守倒是好大的口气,岂不闻,历代居蜀中者,必死争雒城,雒城失,则成都不守!”
“而今刘备已经打下雒城、绵竹、剑阁、广元...那...我等坚守成都的意义何在?”
“若是他刘备在雒城囤积兵马,不知董太守可敢带兵效仿那江子奕,一日攻破雒城?”
“或者说...你可敢去跟他江子奕去争夺雒城吗?”
听了这话,董和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出声那人,正是谯周!
此刻董和被气的胡须都要翘起来了,他怒道:“谯允南!莫非你打算卖主求荣,投降于他刘玄德?!”
只见谯周摇了摇头,开口道:“非也!”
“周只是把事实给你说清楚,究竟要如何决断,你没有那个权利!”
“周...亦没有!”
说到这,谯周看向了上首的刘璋,深深地行了一礼,而后便退了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投向了刘璋,但是刘璋此时也颇为无奈,他...同样也拿不定主意啊!
但凡他能拿定主意,早在前几日就已经下令了,也就不会拖延这么些天了。
没法子,刘璋的眼睛又看向了下首的刘巴,遇事不决就找刘巴,总是没错的!
刘巴也看懂了刘璋的意思,只见他略一抱拳,开口道:“主公,巴...颇赞同允宰之言!”
“刘玄德虽然麾下人才济济,但是若想轻易拿下成都,那也绝非易事!”
“守是必然要守的,不过...若是仅仅只是坚守都城,那倒是没那个必要了!久守必失的道理,诸位必然明白,况且以江子奕之能,真要拒城以守,此乃是下下之策!”
听到刘巴前后的话似乎颇为矛盾,此刻众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他身上。
只见刘巴昂起头,一脸自信的开口道:“所以...我等不仅仅要守,还要寻求援军自保!”
“援...援军?”
“对!”刘巴点了点头。
“主公可派遣一人,携其亲笔书信,前往汉中,拉拢张鲁,或者说...拉拢张鲁背后的那人!”
“东西二川,实为唇齿,西川若失,东川亦难保矣,曹操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再者,刘备乃人杰也,想必曹操不会坐视他轻易做大,两虎一旦相争,我等便有了存续之机!”
“不仅如此,主公可下达诏令,益州各郡、县总会有些忠勇之士,主公可以勒令他们即刻回返成都...勤王、护驾!”
“巴郡太守、老将严颜,亦有一腔孤勇,得知都城有难,想必他不会坐视不管;主公麾下,亦有允宰此等忠直之臣,守城之事,必能尽心竭力!若是主公轻易就打算弃城投降,岂非让天下人耻笑?”
“这...”
刘璋其实本来已经做好了投降的打算,但是刘巴的这一番言论,又让他动摇了。
“那...既如此...便依子初所言!”
命令既下,众人也没了争执,因此按照刘璋的要求各自去准备去了。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刘璋的心情...却并不是那么美妙,恶讯不断的从前线传来。
先是雷铜带领的一万士兵在与马超周旋的过程中,不幸中了埋伏,主将雷铜被马超一刀斩于马下,麾下将士们死的死逃的逃,更有甚者,有些就地便选择了投降;
而随着时间的发酵,望风而降的益州郡县越来越多,就连蜀郡太守许靖,都连夜带着妻儿老小偷偷出了城去投奔了刘备;
不仅如此,张鲁...或者说曹操,居然拒绝了出兵西川的请求,哪怕他刘璋说事成之后打算拿二十州相谢,曹操都没有同意。
毕竟...曹操也不傻,雒城在手的刘备,拿下西川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哪怕他再投入兵力,恐怕也很难挽救刘璋的颓势,那...他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对于曹操来说,眼下有一个事情是他必须要做的,也是他亟待要做的!
所以...此时,内忧外患之下,成都几乎已经陷入了绝境!
而刘巴等人寄予厚望的严颜...同样也兵败身死!
杀他的并非别人...而是他自己!
......
却说那一日,法正带着张飞前去四处平叛之时,各郡县听闻刘备大军赶到,望风而逃者有之,举城投降者有之,坚决抵抗者亦有之。
不过总体来说,难度倒并不很大,唯独到了巴郡(也就是现在的江州)时,遇到了阻碍。
那时法正将一万兵马分成两支,一支由张飞带领,一支由他和费观带领,两边各五千兵马,而遇到严颜的,正是张飞这一支!
事实上广汉(雒城)距离巴郡(江州)相当之远,正常行军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根本到不了这里的,但是张飞顺江而下,却是节省了相当多的时间!
终究逃不过历史的修正性,正史上同样是张飞和诸葛亮一起,率领手下溯江而上,平定白帝、江州、江阳,之后与刘备一起共围成都,此时,张飞依旧带着手下将士和严颜在巴郡碰上了!
倒不是他张飞一定要拿下巴郡,实则这些都是法正的安排!
对于此次攻打成都,法正其实是有些担忧的。一旦攻打成都陷入僵持战,到时候恐怕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绝对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到时候各路兵马在益州齐聚,便会死死的把自家主公回荆州的道路给阻断,那...也是他法正绝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打通返回荆州的道路,此时显得倒是尤为重要了。
而这也是他为何选择带着手下兵马四处扫荡益州各郡县的原因!
因为...他要给自己、给刘备找一条后路!
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却说严颜这边,面对着张飞的挑衅,他听从手下的建议,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只待张飞没有粮草补充的情况下,不战自退。
接下来,不管张飞如何派兵辱骂,他都强忍着怒气,充耳不闻,只是死守着城池。
不仅如此,他还命令将士们披挂带甲,分为三班轮转,吃住都在城墙处,以防张飞的突然袭击。
张飞倒是和正史般并无二致,带着手下将士一连骂了三日后,发现并没有任何成效,于是他便命令各军士四散砍打柴草,寻觅路径,并没有继续选择搦战。
遇见张飞如此反常的举动,严颜也坐不住了,连忙派遣麾下将士乔装打扮前去探听消息。
当手下人来报,张飞打算另辟小路,绕过巴郡时,他此时也楞在了原地,不由得思忖着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在他看来,张飞无谋,必然不会使诈,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个拿下张飞的大好时机!
于是他动了!
动了...就意味着要败!
对张飞的错误估计,以及对战功的渴望,也同样注定了严颜在这一战中的失利!
当严颜在两侧打算伏击着张飞的辎重之时,殊不知,张飞也在暗处死死的盯着严颜的这支队伍!
当严颜一声令下,带着手下冲过去争抢张飞的辎重之时,只听见一声锣响,张飞也从身后冲了出来。
两人交手数十合之后,只见张飞卖了一个破绽,故意诱使严颜上钩。
而严颜此时却并无防备之心,只当张飞失误,于是便一刀砍了上去,而张飞一侧身便闪了过去,之后他挥舞着丈八蛇矛往边上一磕,便荡开了严颜的兵器。
见到严颜重心不稳,他自然是不能放过这等好时机!
趁他病,要他命!
只见张飞猛地夹了一下马肚子,借着马力,他迅速贴近了严颜,扯住他的勒甲绦,竟然直接将其生擒了过来。
当严颜被擒之后,手下的那些将士们见自家主将已经被擒,自然没了斗志,只得放下了武器,举手投降。
巴郡...
已得!
而被俘的严颜...在张飞入城之后,便选择了自戕而死!
和正史不同,作为忠君爱国之士,严颜并没有选择委曲求全。
投降?
不存在的!
哪怕就在面对张飞这等莽撞人时,他都依旧面不改色,高声怒斥着张飞道:“汝等无义,侵我州郡,但有断头将军,并无一降将军也!”
而张飞虽然莽撞,但是对于这种义士豪杰却是相当敬重,所以对严颜的这番话,他并没有在意,甚至来到严颜身边,亲自解开了他的绳索,对其礼遇有加。
严颜也是一个倔脾气,虽然感念张飞的礼遇,但是脑海中忠君爱国的思想却怎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他回到府邸之后,便吩咐妻儿老小开始安排起身后之事。
在那之后,他沐浴焚香,换上了朝服跪坐在大堂之上。
看着摆在眼前的佩剑,严颜眼睛里有些湿润,他长叹了一口气,冲着成都的方向拜了三拜,高吼了一声。
“主公,老将严颜,无羞矣!”
说罢便拔出佩剑,自戕于堂前。
一代忠直之士,就此陨落!
而严颜身死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周边各地,这也导致了张飞之后的收服之路颇为不顺。
但是不顺也只是不顺,除了严颜意外,张飞其实并没有遇到太强劲的抵抗,毕竟...敢向张飞这等狠人拔刀的...
貌似还真的没几个!
或者说,至少益州剩下的人中,几乎没几个!
而当张飞、法正、马超等人尽数汇集到成都城下之时,距离刘备和江宁围城...已经半个月了!
成都...也就被这样围了半个月!
刘璋...再也撑不下去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这就降了?
...
“唉,那江子奕,当真厉害啊......”
距离刘备围城已经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也让刘璋发出了一声长叹。
若说雷铜身死只是让刘璋陷入了麻烦,那曹操的不作为以及严颜的战死则是断绝了刘璋最后一丝和刘备继续打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虽然江宁没了法正、张飞的这一万兵马,但是整顿之后,他依旧还有四、五万可战之兵。
一开始,对于江宁的这些人马,刘璋麾下也是有满不在乎的存在。
毕竟对比双方实力,其实在兵马上差距并不是很多,所以也曾有人建议出城正面和江宁硬碰硬的打一场!
要知道,自己这边一直以来都在养精蓄锐,反观刘备这边,从白水关开始,几乎就再也没停止过征战,其战死的士兵不知凡几,甚至现在麾下的将士们大多数还都是自己这边过去的降将!
以逸待劳,再加上自己这边还是成都城内的精锐,所以那些人自顾自的觉得,他们跟刘备麾下的那些拼凑的兵马...
未必不可一战!
手下人的鼓动,也让刘璋有了些别样的心思。
真的能打?
自己能打赢吗?
也难怪刘璋会有这种想法产生。
废话!
谁不想赢?
那可是刘备和江宁,能够打退他们俩,估计天下人都会高看自己一眼吧!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已经不是骨感了,那是...相当残忍!
当卓膺和张翼二将请缨之时,刘璋倒是没有拒绝,命令他们各带五千兵马出城与江宁交手。
谁曾想,江宁利用诈败之计将二人设计了一波,以至于两人麾下加起来近一万兵马几乎损失殆尽,主将卓膺战死,张翼狼狈的退回了成都城。
自此之后,成都城内高喊要出城作战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了!
这也让城中守军清楚的明白,眼下的情况主动出击的话,打是打不过的!
但是...
刘璋觉得,自己守也快要守不下去了!
无他,他们被投石车给打怕了!
......
就在卓膺和张翼战败之后,江宁果断把之前的投石车拉到了成都城下。
当百十斤巨石呼啸而下时,城墙上所有人都蒙了。
守城的将士们,诸如一些胆小者,看到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同袍,瞬间被百十斤巨石砸成血沫,有的直接就吓尿了!
更有甚者,当巨石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之时,有的士兵被吓得手里兵器都已经拿不稳了,腿脚都在发抖,嘴唇都已经变得青紫!
求生的本能倒是使他们寻找到最近的一处城墙掩体下躲了起来,但是这也导致了他们丧失了继续面对汉军的勇气。
只有当初见过这一幕的冷苞,还能面不改色的站在城墙之上。
看着同僚的窘境,他内心也不由得漏出一抹嗤笑。
怎么?
不嘲讽我了?
终于知道江子奕的厉害了吧?
也难怪他冷苞会有此情绪,老实说,他是憋着一口气的,自他战败回城,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更不知道受了多少嘲讽。
军队里的人说话不像那些谋士一样藏着掖着,有什么话直接就骂了出来,虽然冷苞极力的想辩解,但是一时间他还真的没法反驳。
败了就是败了,不管他说什么,似乎都像是在为自己的失利找借口。
毕竟...成都城内的这些人又没有见过江宁的厉害之处!
哪怕他冷苞再怎么描述,其他众人也只是认为他被江宁给打怕了,不然为何总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所以...索性冷苞就不言语,默默的看着这些人去主动招惹江宁。
曾经叫嚣的最厉害的卓膺,现在怎么样了?
呵呵...
早就跟你们说过,江宁并非好惹的,要不然强如张任...能丢了雒城?
自己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已经相当厉害了好吧!
跟江宁打?
不知道你们有几个脑袋?!
冷苞此时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不再让他出城主动去招惹那个煞星,让他干什么都行!
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上面的顶上,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将军来扛起这个大任!
换句话说,卓膺嘲讽的的确没错,冷苞就是被打怕了!
......
却说江宁这边,设计拿下卓膺和张翼在江宁这边其实并不算什么,江宁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度。
趁着他们大败之际,拿下成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当他的探子来报,城墙上守军都已经快被吓破胆了的时候,他果断下令派黄忠、赵云各带五千兵马尝试着攻城,但是...还是失败了!
失败倒是正常的,这倒是并没有出乎江宁的意料,若是这么简单就能拿下成都城,他也就不用来这一趟了。
成都城内,还是有些忠勇之士的啊!
所以在那之后,江宁也换了策略,沉下心来,每日只管砍伐树木,连夜赶制投石车,每完成一架,就把它拉到成都城下。
至于投石车所需要的巨石...
苦役几乎是夜以继日的往前线战场上送!
对于成都城上的守军来说,每一辆投石车的完工,使得他们的心就紧绷一分。
二十、三十、四十......
等待往往是最煎熬的,这也是为何刘璋会在这天早朝上发出如此叹息的原因。
当刘璋发出叹息之时,满堂文武大臣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所有人此刻都缄口不言,就连之前嚷嚷着死守成都的黄权、刘巴等人,此时也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诸位...可有破敌之策?”
寂静...
死一般寂静!
见没人回答,刘璋有些无奈,继续开口道:“江子奕已经带兵围了成都城近半月,打是打不赢的,但是只是守城的话...他们却有着投石车这等神兵利器,我等...还能守的住吗?”
“不若...”
“不若...”
刘璋忍了又忍,长叹了一口气,一脸颓废的开口道:“不若我们...降了吧!”
刘璋这话刚说完,下面安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了,只见众人纷纷劝阻道:
“不可!”
“主公慎言!”
“还请主公三思!”
“......”
听到麾下的文武大臣的劝阻,刘璋皱着眉头,反问道:“诸位皆劝璋不要降,但是...却并无一人有良策教我,莫非我等便要这样死守下去?”
刘璋环视着手下的这些文武大臣,既是在等候着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又似乎在寻找着自己能够依托的那人。
看着麾下这些熟悉的脸孔,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惶恐。
似乎自己麾下...并没有存在一人足以匹敌江子奕的存在。
当真...如此艰难嘛?
见没人开口,刘璋仰天长叹,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这声音也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跪坐在下首的这些人耳朵里,只是瞬间,诸如刘巴、黄权等人,脸色都羞得通红。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刘璋握了握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往前走了两步,高声道:“璋已下定决心,开城投降!”
“现如今汉室倾颓,人心思得明主,璋自知才能不堪,愧领益州牧数年...上天垂帘,吾父子在蜀方有二十余年!然则却并无恩德加以百姓;攻战数年,血肉亦捐于草野!”
“此皆我罪也!”
“我与刘玄...刘皇叔乃汉室宗亲,某既已降,他想必不会再难为诸位,继续攻伐下去,姑且不论诸位是否可阻拦城下大军,只看璋麾下百姓,他们...又何罪也?”
说到这,刘璋的眼里留下一行清泪,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又重复了一遍。
“吾意已决!”
“开城...投降!”
众人听到了刘璋做出的这个决定,黄权、刘巴等人也不由得潸然泪下,只得以袖掩面,掩盖自己的窘态。
却看场上,许多大臣有的都已经开始了低声呜咽。
刘璋...虽然的确如他所说,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明主,没有什么才能和志向,但是终究还是占了一个“仁”字。
惠爱在民、仁能恰下可不是白说的,刘璋在位这几年,单看百姓的生活就知道,相比于其他州郡,益州百姓至少能够吃饱饭!
但是现在可是乱世!
仁厚...
和无用没什么区别!
统治者从来都讲究德才兼备,责任越大,能力就必须越大!
君主的能力就是要对国家,或者州郡负责,但是刘璋...没那个能力!
其实刘璋的问题,说起来很简单,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德不配位!
一个三岁孩童,却拥有着许多虎狼都未曾拥有的资源,那不打你打谁?
而今刘璋的投降,却是相当明智之举,他知道自己肯定拦不下刘备的攻伐,而且...
就算这次侥幸拦下了,那下次呢?
下下次呢?
难道刘备不打,张鲁就不会打?曹操就不会打?
刘备只用四、五万兵马就可以兵临成都,那曹操会比刘备差太多吗?
到时候若是再被围城,他又要去找谁求援呢?
索性不如降了!
要知道,他跟刘备还有些亲缘关系,再加上刘备仁德,自己主动投降的情况下或许还能得个善终;但是若是换作其他人,成都被拿下之后,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与其都是要投降,所以...不如选一个更容易让他能够接受的人!
......
当马超、法正、张飞带着麾下兵马全部汇集在成都城下,此时已经围城有大半个月了。
江宁正打算有所动作,却突然传来了刘璋打算投降的消息!
当江宁看到刘璋的亲笔书信的时候,饶是他都有些愣了。
这就...降了?
自己还有好些手段没使出来呢!
虽然积攒了数年的炸药都在雒城消耗一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办法攻破成都了。
之前只不过限于兵力不足,许多拳脚都没法施展,但是眼下有了张飞、马超这些人马,他觉得攻下成都,最多也只需要两个月!
然而...刘璋居然打算降了?!
不敢相信这事的不止江宁一个,就连刘备都是如此,他此时捏着刘璋的书信,看着一旁的江宁和法正,疑惑的问道:“子奕、孝直,依你们二位所见,此举...可是有诈?他莫不是打算赚我等入城,而后再动手?”
“不会!”法正一脸笃定,而后指了指下面的印章开口道:“若是有诈,刘益州此举岂不是多此一举?”
“若真的有诈,只需要派遣一心腹将领佯装诈降,提出为主公打开城池,赚主公入城即可!”
“如此计策,倒是比现在这等手段好用太多,而且...他刘益州没必要当着天下人的面,给主公留下这等口实!”
“再加上...能够设下如此计谋之人,依正看来,益州城内...似乎并没有此等人物!”
“若是益州城中有子奕这等人的存在,哪怕说破天,正也不会让主公冒险,但是...子奕现在却是在主公麾下!”
“至于益州城内嘛...”
“以智谋来论,刘巴...”法正摸了摸下巴,淡淡的开口道:“他倒是有此之能,不过依其性子,却是做不出如此阴诡之事!”
“不过...我等却不可不防,不若派遣一人前去查看即可!”
听了这话,江宁脑门不由得冒起一丝黑线,无奈的看着一脸严肃的法正。
刘备没有听出来,但是江宁他倒是听个真切,刚刚法正是说他用计阴诡了吧!
没听错的话,是说了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法正似乎是在夸他,这就让江宁很难受,他不知道法正是无心还是有心的,以至于他根本没办法去反驳。
“子奕...子奕...”
“嗯?!”
“你在想些什么?竟如此入迷?”
“刚刚孝直说要派遣一人去探探刘璋投降的虚实,不知子奕觉得何人可行?”
江宁满怀深意的看了法正一眼,但是看见法正那清澈、正直的眼神,江宁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抱拳道:“既是受降,主公自己定夺人选便是!”
刘备点了点头,思索了一阵,开口道:“宪和忠勇,且行事稳妥,此行倒是无忧矣!”
听到刘备开口,两人齐声道:“一切全凭主公定夺!”
见刘备定下了人选,法正和江宁也只得抱拳拱手,准备告退。
当江宁一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谁都没发觉,法正嘴角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现在法正的心情,相当美妙!
从他来到刘备身边,几乎就没有遇到一个压力如此之大的一个人。
江宁的行事决策...颇为霸道!
最重要的是,人家还就真有霸道的资本!
就连庞统、庞士元也只不过让法正稍微有些压力,并没有更多直观的感觉。
但是江宁...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座大山,横贯在自己的面前。
眼下对于能够暗戳戳的内涵了一下江宁,法正感到相当开心。
他不知道主公听懂没有,但是他知道,江宁...
肯定听懂了!
这就很爽不是?!
要知道,眼下他法正不仅能够辅佐明主,共图大业;又能和江子奕这等人物斗智斗勇,还没有啥损失。
这等生活...属实惬意啊!
只是可惜,没法子在战场上跟江宁对弈一局,属实有些遗憾!
想到这,法正叹了一口气,倒是颇为惋惜,不过他似乎又想起当初攻破雒城的那一幕,随即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
跟江宁这种人,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做敌人,属实有些可怕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乌角先生左慈
...
建安十二年九月。
刘璋带着印绶文籍和简雍一同出了城,打算投降!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刘备,携江宁、法正并手下武将若干,齐齐出寨迎接。
当两人见面之时,刘备脸色倒是变了变,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只见他紧紧握着刘璋的手,一脸歉意的说道:“非备不行仁义,实乃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季玉...勿怪!”
刘璋倒是豁达,他朗声大笑,脸上并无半点忧伤之色。
但是当刘璋看到刘备身旁站着的江宁时,他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先生可是江子奕?”
“嗯?!”突然被点名的江宁也愣了一瞬,嘴里发出了一声疑问。“某便是江宁,刘益州唤某有何事?”
“无事...无事!”刘璋连忙摆了摆手,“莫要如此唤璋,倒是折煞某了!”
“璋...早就听闻,子奕乃仙人转世,素有鬼神之能,璋仰慕之心甚矣,奈何却并无相见之机,而今...可算是遇到真人了!”
“不过,却没想到子奕竟然如此年轻,当真是少年英杰啊!”
“可惜啊...可惜...”
“没能早些结识子奕这等人物!”
听了这话,江宁并没有被夸赞的喜悦,反而皱起了眉头。
他满怀深意的看了看刘璋,却是有些拿不准眼前这人究竟内心是怎么打算的了。既然决定投降,应该不至于故意恶心自己的吧!
没有意义啊!
不过...在这敏感的时刻,刘璋说出这种话,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其实江宁这还真的冤枉刘璋了,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见一见传的神乎其神的江宁,而今有了机会,自然不吝赞美,只不过...场合有些敏感罢了!
见江宁没接话茬,反而皱紧了眉头,刘璋也自知有些失言,于是尴尬的笑了笑用来掩饰着自己的窘态。
倒是简雍来给刘璋解的这个局,他此刻在刘备身边低声开口道:“主公...莫要误了吉时,不若...入城再叙?”
刘璋听了这话,连忙让开了身子,拉着刘备一齐入了城,倒是把这一茬给揭了过去。
等刘备进城之时,只见满城百姓门前皆摆着香花灯烛,迎门而出,一起庆贺着刘备的入城。
可以看出,刘备对此...很受用!
他脸上的笑容几乎都已经要掩饰不住了!
江宁对此倒是瞥了瞥嘴,不予置否。
对他来说,这些...太过浮于形式!
拿下成都才是实打实的利益!
......
此刻
城主府邸
刘备正坐在上首,堂下郡内百官皆拜伏在堂下。
其中一边跪坐着的是江宁这些荆州旧臣,另一边则是益州当地的这些“新降派”。
看着两边泾渭分明,似乎颇有些格格不入,刘备也不由得皱眉。
不过毕竟他还只是刚入主益州,有些事情倒是不能操之过急,融合总归是有一个过程的!
但是...眼下有一件事倒是需要他必须亟待要做的。
那就是——
封赏诸将!
前些时候攻下雒城之时他本就打算设宴封赏众人,但是被江宁拦下了,而今终于拿下了成都,倒是可以把之前没有完成的给补上。
不说这些益州降将,当初跟着他一起打生打死的那些荆襄老将们,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而今终于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却是不能把他们给忘了。
拟定名爵这件事,倒是让刘备花费了好些心思,不过最终还是定下了封赏。
和正史无差,在益州降将里,法正被封为蜀郡太守,董和为掌军中郎将,许靖为左将军长史,庞义为营中司马。
其余费观、冷苞、李严、张翼、谯周、秦宓、吕义、费祎、费诗、孟达等等文武官员共计五十多人,一并都拔擢任用。
而在益州降将里,也有一些异类存在,例如黄权和刘巴二人,从刘备入城的那一刻就选择闭门不出,哪怕刘备聚集益州所有大臣上朝之时,他们也并不听刘备诏令。
如此态度,刘备麾下许多人倒是有些不乐意了,就连江宁听到这个消息都皱了皱眉头,这不是在打自家主公的脸吗?
好家伙,这是要效仿严颜,以死明志?
有脾气火爆者,诸如张飞...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提了丈八蛇矛上了两家的门。
还是刘备将这个莽夫给劝了下来,而后亲自去两人府邸,登门求贤。
二人倒是没有太过拿乔,刘备的屈身下士也赢得了两人的尊重,他们二人...终究还是抛不下自己的家业。
对于刘备的态度,他们很是满意,因此感念他的恩德,倒是愿意去辅佐。
听到这个消息,江宁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眼下的益州,实在不宜再发生流血事件了啊!
而刘备也并没有吝啬赏赐,刘巴和黄权二人分别被任命为了左、右将军!
这...已经是相当高的官职!
自此...益州这边无论降将大小,皆得到了赏赐,而之前的隔阂与紧张,也在这众多封赏中逐渐消弭。
对于跟随自己的老将,刘备也没有忽视。
除了他自领益州牧之外,二弟关云长被封为荡寇将军、汉寿亭侯;三弟张飞为征虏将军、新亭侯;“保镖”赵云为镇远将军,马超为平西将军,江宁麾下魏延为扬武将军,老将黄忠为征西将军。
而手下的孙乾、简雍、糜竺、糜芳、刘封、吴班、关平、周仓、廖化、马良、蒋琬、伊籍等旧日的文武官员,按照功劳大小,皆得到了赏赐。
就连江宁麾下的马谡以及那个半大小子邓艾,因为此前的迁民之功,以及赤壁之战时的战功,也得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但是封赏到了江宁这边,却出了问题...
或者说,不仅仅是江宁,还有诸葛亮、庞统二人,对于他们的封赏,刘备倒是头疼了好久。
对于江宁来说,论其战功,给他封个侯肯定没有一个人会多说闲话的。
但是...
诸葛亮呢?
他虽然当初在荆州之战时全盘都是在指挥,然而这些战功...还不够封侯!
师弟封侯,师兄却什么都没有,这...合适么?
再加上,他能否认诸葛亮的功绩吗?
不能!
自他们出益州以来,不管是粮草供应还是守卫荆州后方的稳定,方方面面,事无巨细,诸葛亮都参与其中。
若是因此就抹杀了他的功绩,恐怕莫说诸葛亮,他刘备自己都过意不去!
一个是自己的“韩信”,一个是自己的“萧何”,要怎么封赏呢?
难啊!
再加上...这两人里面还夹杂着一个庞统,作为一个能为自己出生入死的谋士,你说他刘备能亏待吗?
眼下庞统还在雒城养伤,若是自己厚此薄彼,肯定会寒了他的心!
于是,刘备做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
谁都不封,谁都不赏!
三人...以军师之名,节制诸将,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样...就不会有纷争了!
解决了这一档子事,刘备也算长舒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他从出征以来,进行的最大、最多的一次封赏,也算是他最名正言顺的一次!
提到这,他就不由得唏嘘,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文武旧将,等的是什么?为的是什么?
“义”字自然是必须的,但是只靠“义”字,自己怎么可能笼络到如此多的人?
说白了,这里面大多数人所为的...还不是升官发财?
而今有了这些赏赐,每个人脸上都肉眼可见的挂上了笑容。
封赏完这些文武诸将过后,刘备对于麾下的士卒也没有落下,他命令手下杀牛宰马,大赏士卒;
并且在封赏那天,他还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开仓赈济百姓!
这一举动,也算是彻底让益州城接纳了刘备这个执掌者,或者说...
至少他們已经不排斥刘备的领导了!
自此...
上至官员,下至兵卒百姓,皆对刘备感恩戴德。
益州...已定!
然而对于之前益州的掌控者——刘璋,刘备倒是有些拿不准究竟要如何安置,还是江宁帮他下定了决心。
那一日,刘备问计江宁之时,只见他慎重的对刘备说道:“眼下西川已定,一山难容二虎,主公可速将刘季玉送往荆州!”
听了这话,刘备却有些犹豫不定,神情颇为纠结。
“子奕...备刚入主益州,就把季玉迁往荆州,岂不是被他人诟病?备在荆州之时,刘琦不也同样好好呆在荆州?让季玉远离故土,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江宁摇了摇头,一脸坚定,开口道:“主公为何妇人之仁?”
“刘璋之所以丢失益州,皆因其太过暗弱,主公若是临事不决,我等费力拿下的益州,迟早易主矣!”
江宁这话说得极狠,而且甚至就连刘璋表字都没喊,就这样直呼其名。
此时江宁脸上,已经有了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若不是刘备是他主公,恐怕他都能一巴掌呼上去!
江宁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他叹了一口气,开始仔细跟刘备分析其这里面的区别。
“主公且细思量...”
“刘琦和刘璋二人有着本质的不同,虽说刘景升昔日托孤于宁,乃是无奈之举,但是不管怎么说,宁终究占据着大义!”
“也就是说,只要宁在,荆州那些旧将根本不敢借着刘琦的大旗用来讨伐主公!”
“有一个,宁便会弄死一个!”
说到这,江宁眼神里泛起一阵杀意,开口道:“这也是为何荆州那些世家几乎没怎么反抗的原因!”
“但是刘璋不同!”江宁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我等攻打益州,虽然明面上是因为刘璋部下先动的手,我等因为不得已才反击,但是...这只不过是说辞罢了,是骗不过天下人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从刘彰手里夺下益州这个事实,主公必须要背负起来,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们自己内心知晓即可!”
“为了主公兴复汉室之计,些许辱骂、误解,又能如何?”
听了江宁这一番话,刘备脸色也被臊的通红。
江宁说的...相当直白,甚至一点儿都不带转圜的,他刘备又何尝听不懂?
然而接下来江宁的一番话,却是彻底坚定了刘备把刘彰迁到南郡去的决心。
只见江宁开口道:“刘季玉...其实这些年对益州之民并非太过压迫,民心...不一定在我们!”
“如果把刘季玉留在益州,一旦事情有变,到时候益州官员百姓究竟会帮谁,可就真的难说了...”
“所以...将其迁往荆州乃是必然!”
“若是可以...”说到这,江宁眼神中泛起一丝狠辣,不过这丝凶厉之色在江宁看向了刘备之后就转瞬即逝了。
江宁不由得咧了咧嘴,这些年跟主公一起,自己的性子倒是变化颇大。
也不知道...
这是好?
还是不好?
......
刘备终究还是听从了江宁的建议,应该说,以江宁的这个分析,只要他不傻,肯定就不会再把刘璋留在益州。
在送别刘璋之前,刘备倒是准备的充足,不仅为其设下大宴,还把振威将军的印绶交给了他,妻儿老小也让其一并带去,并且他还给刘璋安排了数千护卫。
可以说刘备安排的相当妥帖了。
战后的维稳安定工作一直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是变故...来的往往就是这么快!
因为...一直以来没有做声的曹操,终于行动了!
江宁那天一日破城的消息在传播出去后,人人口中的“神鬼”之力,还是被曹操所利用了。
江宁也被冠以妖星降世,黄巾余孽,乃是曹操口中人人可以诛之的存在。
曹操借天子之名号令天下群雄,清缴黄巾余孽,刻不容缓!
以至于就连刘备在诏令中都被称之为汉室不孝子孙,包庇黄巾余孽,数典忘祖,不尊当今天子......
曹操此时也漏出了他的獠牙,不管究竟是什么情况,先把这些大帽子给你扣上再说!
对于江宁来说,曹操的目的他一眼就能看穿,他所求的...无非就是荆州...
以及自己手中的火药罢了!
其实对于曹操的出兵,江宁并不感到有多意外,若只是曹操一路诸侯,自家师兄自然可以处理,但是...
东吴居然也派遣了一军靠近了江夏,甚至就连远在交州的士燮都开始蠢蠢欲动!
这...就麻烦了啊!
曹操动手他能理解;孙权有着那个蔫坏蔫坏的鲁肃辅佐,他动手自己也能理解;但是一向亲向刘备的士燮为何也会带兵前往荆州?
这里面的情况...属实开始复杂了起来!
不过不管怎样,支援自家师兄才是第一位的,所以江宁几乎没有犹豫,就打算带着黄忠、赵云前去支援荆州。
但是就在他决定动身的那一刻,有一个人的到来,却是打破了他所有的部署。
而那人的到来,也让江宁彻底失了方寸!
他第一次感到有些...
恐慌!
那人...道号乌角先生!
左仙人——左慈!
第三百二十九章 乌角先生左慈(二)
...
这一日,江宁来到刘备府邸,刚打算跟刘备告辞,准备回返荆州驰援自家师兄,却看见门外匆匆忙忙进来一士兵。
只见门口那士兵抱拳开口道:“启禀主公,门外那道人...他又来了!”
听到这话,刘备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道:“不见,不见!你且去拿些米面,把他打发了便是!”
“这...”
看到手下士兵并没有动,刘备脸色有些不愉。
“怎么?为何还不去?”
只见传令兵犹豫了一瞬,看了看江宁,开口道:“主公...那道人说...说是见军师的!”
“见我?!”听到这话,江宁疑惑的看了看传令兵,又看了看刘备。
见传令兵点了点头,就连刘备都有些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一回事?
来自己府邸求见江宁,怎么看都怎么诡异,刘备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告诉那道人,子奕亦不见!”
“喏!”
“且慢!”刘备话音刚落,江宁便抬起手喝住那个传令兵,随即转手抱拳道:“主公,其实见一见也无妨...”
略带疑惑的看了看江宁,刘备点了点头,既然江宁想见,那便让他进来便是!
他一挥手,喝道:“唤他进来!”
等到传令兵下去之后,刘备问道:“子奕为何要见那道人?”
“依备看来,这些道人不过是想在乱世之中图个果腹罢了,给他些米面打发了便是,再者...”
“昨日这道人便来过,备已经给了他些米面和银两,谁知今日他居然又来了!”
“这...岂非有些太过贪得无厌!”
“他昨日便来了?”江宁皱了皱眉。
“哈哈哈哈哈哈...老道的确昨日便至!”
刘备还没回答,只听见门外很远传来了一道人的声音,这声音也瞬间把刘备和江宁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汉兵带着门外一道人走了进来,当江宁定睛看去,却发现那道人眇一目,跛一足,头戴白藤冠,身穿青懒衣,笑呵呵的望着自己。
这人,好生诡异!
大门距离这里大概有百步远,这个距离都能听到自己和主公的对话,若仅仅说说耳力好,江宁是有些不信的!
没那么时间去思考这一点,不多时,老道人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只见他作揖行礼道:“贫道稽首!”
这人是......
看着老道人如此模样,江宁也不敢下定结论,只得试探的开口道:“阁下可是...左慈?”
“咦?!”那道人疑惑了一声,随即又恍然了,点了点头道:“传闻江子奕乃仙人转世,倒是有些特别之处!”
果然是左慈啊......
江宁眼神一凛,指着老道刚打算开口,却听见身边刘备怒喝道:“你这老道士,昨日给你金钱米面,汝尚且不知足耶?为何今日又来备府邸?”
只见老道人作揖笑道:“刘皇叔心怀仁德,慈感念非常,昨日慈算准子奕会来拜见,但不知为何出了差错,倒是算错了时日,却是愧得了皇叔些许钱财!”
“刘公既是不喜,老道还了便是,如此微末之财,慈并未看在眼里!”
“备既赠予,又怎会再将其索要回......来?!”说道这,刘备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着看着左慈,嘴长的老大,似乎颇有些不可思议。
只见左慈身前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地上,眼下银两却像小山一样堆在了面前。
就连刘备身旁的张飞都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老道素来不喜欠人人情,这些权当老道的见面礼了!”
见到这一幕,江宁不仅没有震惊之色,相反,他的右手已经摸上了佩剑,双眼紧紧盯着左慈。
事出无常必有妖!
这道人,恐怕心怀不轨!
看着一脸戒备的江宁,刘备在震惊之后便恢复了神智,似乎对脚下的那一堆白银也不在意起来。
也是,若是对于旁人,那些银两倒是能够让人痴迷;但是对于刘备来说,脚下的这些银两,也只不过能让他震惊一下罢了!
刘备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汝...到底是何人?”
望了望江宁,左慈嬉笑揶揄道:“老道就是老道,不过是会些妖术罢了,江军师以为然否?”
“哼!”江宁轻笑一声,不予置否,甚至握着佩剑的手更加紧了。
然而刘备听了这话,却漏出了一丝好奇,刚刚凭空变出的银两已经足以证明他口中的妖术了,不过...寻常街边变戏法的那些戏子同样也能做到,左右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其实这个时候,刘备的好奇心已经被左慈的这话给勾了起来,他开口道:“你说你会妖法?那...你究竟有何本事?”
左慈方才一直在看着江宁,听到刘备开口,他笑了笑,说道:“贫道长居天柱山,醉心于道三十年,识五经,通星纬;习道术,明六甲;可役鬼神,素有万千变化!”
“喔?”听到这话,刘备的好奇心愈发重了,他看了左慈半晌,似乎依旧不敢相信。
似乎看出了刘备的怀疑,只见左慈一挥衣袖手中竟然凭空变出了一个篮子,而在篮子里...却是有两个大桃子!
望其模样,似乎刚从树上摘下来,叶子都还未取!
左慈看着刘备,作揖笑道:“贫道家境贫寒,却是并无可以拿得出手的礼物,此乃贫道门前一桃树,颇有灵气,常人倒是吃不到这果子,因此也算个稀罕物,老道便将其摄了来,献于皇叔和军师!”
“这...这...”
“眼下已经九月,如何能有桃子?岂不荒谬?!”
“莫非皇叔不信?”左慈戏谑一笑,拿出那个桃子,用袖子擦了擦,递给了刘备。
刘备狐疑的看了看左慈,拿起手中的桃子,仔细端详着,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都是确确实实的桃子无疑!
而且...甚至还比寻常桃子大了半分!
刘备咬了一口,却更加惊异了,这桃子...竟如此鲜甜?
怎么...可能?
“江军师不打算试试吗?”
看到左慈递过来的桃子,江宁冷哼一声,淡淡的开口道:“世人总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鼻子问到的,手中触碰到的,但是...”
“在宁看来,五感也是会骗人的!”
“面前之银两、眼前之桃,不过是先生想让我等看到、尝到,但是若是宁说...”
“这桃...在下看不见!”
“却不知道长又作何解?”
左慈眼里闪过一阵惊叹,他哈哈大笑,口中说道:“江子奕果然不愧是江子奕,些许小伎,倒是献丑了!”
“先生此行...究竟所图为何?”
说完,江宁往前踏了一步,手中的佩剑已经拔出了半分,似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之意!
“军师倒是好锋芒,不过...你确定我们要在此间谈论吗?”
刘备虽然不知道江宁为何对左慈如此戒备,但是左慈说的也确实没错,门外人多眼杂,确实不是一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他略一招手,主动邀请左慈进到屋内,随后又吩咐下人备下菜肴。
左慈也并未推辞,反而带头走了进去,那健步如飞的模样,哪里能看出来是跛足的样子?
酒宴之中,左慈没有开口,而是自顾自的吃肉喝酒,一点也看不出有一丝清道人的模样。
反观江宁,从头到尾他面前的饭食都没动过。
他一直在死死的打量着左慈!
江宁其实也在纳闷,左慈究竟到底要做什么?
听他所言,似乎昨日来到刘备府邸便是为自己而来,只不过算错了时日罢了!
然而他知道,左慈并没有算错!
自己本来确实如他所说,昨日就打算来找刘备辞行,但是在临出门的那一刻,仿佛福如心至一般,江宁又退了回去。
只因为他内心不断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今日不要出门。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已经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了,或者说...
自己对危险的直觉!
所以江宁才拖了一天,但是...似乎还是躲不过这一劫!
这也是为何江宁得知左慈的目标是自己的时候,一直对左慈保持着戒备的原因!
待到酒足饭饱之后,左慈抹了抹嘴,开口道:“子奕不需如此戒备,慈所来并非有所求,相反,倒是有些好事准备告知子奕!”
“好事?!”
左慈点了点头。
“子奕虽为仙人转世,少年英杰,然终究不免老死,老道于心不忍,故欲传授子奕长生不老之道,不知子奕可否愿意随老道一起身归山林,隐于物外,如此也可落得一生逍遥,如何?”
“长生?!”
在上首的刘备此刻直接站了起身,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似乎颇为不敢置信。
之前见识了一手左慈的“妖术”,刘备自然不敢把他当做寻常招摇撞骗的道人看待,他看着左慈,狐疑的问道:“道长...可习得长生之术耶?”
“莫非刘皇叔也欲长生?”
刘备犹豫了一下,还没开口,却听见身边张飞高声喝道:“呔!”
“你这老道,忒不识趣!我大哥问你,你且回答便是,若是真有此术,献于我大哥之后,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哈哈哈哈”左慈朗朗一笑,戏谑说道:“长生之术,乃逆天而行,岂是寻常人可受得住的?阎王让你三更死,怎敢留你至五更?”
“大胆!”
“我大哥怎会是常人也?!”
“你这道人,嘴里满是胡言,竟咒我大哥身死耶?你若不交,待俺亲自搜一搜便是!”
说罢,张飞提着丈八蛇矛竟然直接来到左慈面前,伸手便往左慈抓去。
“翼德不可!”刘备急喝一声,但是却见左慈哈哈大笑,身影越来越散,最后消失无影。
但是在最后消失的那一刻,左慈的眼睛转向了江宁,那个眼神,似乎颇有深意!
“怪哉!怪哉!”
只见张飞抓了抓面前的空气,四下张望,却是不见了左慈身影。
“大哥...俺...”
张飞也知道,自己似乎是有些莽撞了,但是谁曾想,在自己眼前的这人居然都能消失,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见状,刘备也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他倒是没有怪罪张飞,只是叹了一口气,就坐回了座位上,一时间倒是没人知道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过了一会,刘备抬起头,看了看下首正在思索的江宁,犹豫着开口道:“子奕...”
“对于左慈嘴里说的长生...此事...你怎么看?”
“长生啊...”江宁摇了摇头,似乎颇为不以为意。
“若是长生的条件是跟他一块归隐山林,放弃夫人、放弃师兄、放弃自家兄弟...”
“那...我要这孤独的长生又有何用呢?”
“再者...”江宁顿了一下,开口道:“主公当真相信他能长生吗?”
“这...他会‘妖术’!想必...”
江宁摆了摆手,开口道:“虽然宁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必然有其玄妙之处,究其原因,总归是高级一点的障眼法罢了!”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
“不外如是!”
听到江宁的解释,刘备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见天色不早,于是江宁在跟刘备商量好返回荆州所要带回的文臣武将后,便起身抱拳告辞。
不管左慈目的是为何,但是自己的计划却是并不能耽搁。
而且...
江宁眼中放出一阵精芒,若是不出意外的话...
自己大概今夜就能得到答案吧!
想到这,江宁却是摸了摸手中的袖弩,今夜...说不得就要用上了!
回到家里,江宁收拾完毕后,就吩咐下人在大厅准备了一桌酒菜。
准备酒菜倒是很正常,但是让下人不解的是,自家公子为何准备了两份碗碟?
更诡异的是,公子似乎并未动自己桌案前的酒食,而是拿了一本书在那细细翻阅,时不时还举杯喝上一口。
不解归不解,下人们倒是识趣的没有问询,当然,主家的事情,他們也不敢去乱打听。
约莫过了子时,大概三更左右,江宁忽然感觉到一丝微风拂过,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淡淡的开口道:
“坐!”
仅仅一瞬间,左慈便来到了江宁对面入座,深深望了江宁一眼,他开口道:“不愧是江子奕,可是听懂老夫的暗示了?”
“哼!”
江宁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接茬,反而开口道:“阎王让宁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左仙人嘴里的这个‘阎王’...”
“可是自己乎?”
第三百三十章 马幼常,宁一教是什么鬼?
...
“军师似乎对慈颇有成见啊!”
江宁摆了摆手,开口道:“成见谈不上,不过兴趣倒是有一些!”
“哦?!”
江宁端起来酒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自言自语道:“左仙人...左仙人...仙人呐...”
看到江宁的神情,左慈开口道:“军师似乎对仙人之名颇为不以为意?!”
听了这话,江宁放下了手中的酒盏,似乎有些不屑的看了看左慈,开口道:“仙人?不过是一些愚民的把戏罢了!”
“区别嘛...大抵也就是手段的高低罢了!”
“呐...你看...”江宁边说着边把手中的纸卷了起来,而后快速的往前一伸,一抓,手中竟然凭空变出了一支花。
看到眼前一幕,左慈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神奇吧!”
“能让闻名天下的左仙人震惊,也算是宁的荣幸了!我这...也算是‘仙人’之术的一种了吧!”
“不过在我们那,把这个唤作‘魔术’!”
“魔术?”左慈漏出一丝疑惑。
“呃...左右不过是个名称罢了!那些并不重要!”
说到这,江宁摆了摆手,而后捻起了手中的鲜花,撕下了一瓣花瓣,淡淡的说道:“对于昨天先生的‘妖术’......嗯......姑且称之为妖术吧,其实宁是很有探知欲的!”
“首先是什么?哦,对...凭空变出银两!”
“这点...其实我觉得我也可以做到!”
“就和宁手中这花一样,不过就是藏的地方不同罢了,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那个桃子...就有些离谱了啊!”
说到这,江宁又扯下了一个花瓣,看着左慈继续说道:“我是不相信玄学的,若说相信,宁也只相信科学!”
“当然,或许你同样也不知道科学是什么,这其实并不重要!简单来说,我相信这个世界物质是守恒的,你左慈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桃子来!”
“但是主公昨日确确实实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这是做不得假的!那...就有问题了啊...”
江宁犹豫了一下,脑子疯狂的运转,而后淡淡的说到:“其实...若说九月能够吃到桃子嘛...也不是不可能,是用了大棚技术?还是温室效应?”
“呃...总不至于一路用冰块保存从其他地方带到这的吧!”
“那代价可就大了啊!”
“不管怎么说,桃子存在我还能理解,那个突然让桃子消失的方法倒是真的让宁费解了,却不知左仙人可否告知?”
看着左慈那铁青着的脸,江宁不由得耸了耸肩。
“不能说嘛...那就不说吧!”
“不过先生那个突然消失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宁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先生既然不肯说,那不如宁来替你说吧!”
“我猜这秘密大抵就在先生消失前的那一阵青烟上,不知宁说的可对?”
“不管别人说先生怎样‘神仙’,在宁看来,总归脱离不了现实,所以必须有个能够掩盖我等视线的东西存在!”
“借着青烟的掩护,先生迅速逃到我等看不见的死角...”
说到这,江宁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光是逃还是不够的,若是没有道具掩护,众目睽睽之下,总是会暴露的...”
“虽然宁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应该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顺着这个继续往下猜...”
“也就是说,当时其实先生并没有离开,而是就呆在大厅的某个地方!”
“最有可能的...也就是屋顶了!”
“毕竟谁会闲着没事往屋顶看呢?你说对吧!”
江宁看了看一旁坐着的左慈,却发现此刻他的身子都在发抖,江宁抿嘴一笑,开口道:“既然猜到了这一点,所以...宁一回来就做了两件事!”
江宁伸出了两根手指。
“先生不妨猜猜是哪两件?”
“呵呵...首先呢,我调来了整整一千五百人,几乎把靠近宁府邸的所有商贩、百姓、护卫全部都换了一遍!”
“也就是说,宁方圆百米,恐怕连个蚊子进来,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其次,宁还亲自上了房顶!”
说到这,江宁明显看到对面的左慈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
他继续说道:“你还别说,宁在房顶上还真的有了发现,有几块砖瓦被人做过了手脚,很明显,这不可能是我派人做的!”
“不过宁只是看看,并没有打算破坏掉,只是想看看先生能做到什么地步罢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左慈先生倒是真的好手段!”
“哪怕宁一直都在关注着这附近的动静,都没看出先生用的手法,这一波...属实是宁自己的原因了!”
江宁叹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之前的沮丧也一扫而空,开口说道:“也是,魔术嘛,哪怕让观众贴近来看,估计都看不明白!”
“宁可以理解!”
“不过...大名鼎鼎的乌角先生,居然肯做那‘梁上君子’,却是宁没想到的!”
“啧啧啧,属实有趣!”
“说完了?!”
听了江宁在那自言自语,左慈终于又开口了。
他本以为这次和江宁的见面会很愉快,他连江宁问他的问题都准备好了,但是他却没想到,江宁这家伙耗费了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就是为了寻找自己“仙术”的真相。
这不是扯吗?
这小子,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宁还没说完呢!”江宁看了看下首盘膝坐着的老道人,开口道:“要想做到快速消失、快速出现,左先生的身手必须足够敏捷,而且落地必须足够潇洒,至少...得符合你这仙人之姿不是!”
“也就是说,按照这个推论,左先生想必武功也不会低,用江湖的话说......”
“怎么也得是个一流高手!”
“不止这些...”
“恐怕先生...早就来到了益州!而且早就派人踩好了点,难怪说昨日便算准了宁会去主公府邸,估计当时也是有人监视着宁吧!”
“不过宁的突然折返,倒是打了你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你才会弄一个玄而又玄的借口!”
“而且之所以选择在主公那找宁,而不是单独来找自己,或许是为了...”
“更玄幻一点?!也更加...可信一点?!”
“不过这样的话,时间就得卡的相当准!”
“那这从侧面证明了...先生你...并不是孤身一人,大抵益州城内是有个组织的!”
“顺着这个继续往下推论......”
“......”
“够了!”左慈一声怒喝,倒是把江宁给吓了一跳。
江宁暗忖,这老道人不会是...急了吧!
他左手默默的摸了摸手中的袖弩,右手放到了酒杯之上。
然而江宁预想到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本应一脸愤怒的左慈却突然展颜一笑,开口道:“子奕......果然研习过《遁甲天书》!”
“嗯?!”
“《遁甲天书》?!”
似乎一切都想得通了,左慈笑了笑,神情也放松了起来。
“你我乃是同类之人,若非看过《遁甲天书》,又如何能知道慈这么细致的布局?”
“不过...奇门遁甲,也只不过是小道罢了!”
“你我皆修道之人,不如坦诚布公一些吧!”
“打住,打住!”江宁连忙摆了摆手,指了指左慈。
“你是修道之人,我不是!”
左慈皱了皱眉,并没有纠结这个名称的问题,他开口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老道的手段和到来,想必也能猜到为什么老道会来走这一趟吧!”
“哦?!宁...不知道!”
江宁的这句话,却没能把左慈给噎死,他只得尴尬举起手中的酒,一仰头就干了。
“那酒...”
江宁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左慈不住的在捂着嘴在咳嗽。
“宁刚想跟先生说,那酒度数不低,要慢些喝...”
看着左慈那有些幽怨的眼神,江宁弱弱的解释显得如此苍白。
“行了,江宁,莫要再跟老道耍贫嘴了,我们不若谈谈正事吧!”
“你真的不知老道所来为何?”
提到正事,江宁玩味的开口道:“正事?”
“先生口中的正事是什么?”
左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同样伸出两个手指。
“我来找你,只有两件事!”
“其一,你跟老道一起离开,不管是布泽世人,还是寻求长生...都随你!”
“但是你要知道,仙人...是不该入世的!”
“其二,宁一教是你派人做的吧...呵呵...子奕倒是好手段!传播教派,慈本不该管,这也和慈没有关系,不过有人不乐意了,委托慈来提上一提...”
听到这话,江宁摇了摇头,说道:“这两件事...恐怕先生都办不了!”
“首先回复先生的第一件事,宁...不会跟你走的!”
“长生?不知先生自己信么?”
“与其寻觅那缥缈的长生之道,宁护卫玄德公南征北战,征伐天下,岂不乐哉?”
江宁还没说完,左慈厉声打断了江宁的话:“但是你用了仙人之名!”
“嗯?!”江宁皱了皱眉,“这有何不可?”
“慈再说一遍,仙人...是不可入世的!”
“莫非子奕真以为那个炸药,慈不知如何做?”
“什么?!”
听到这话,江宁震惊的坐直了身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左慈。
是了,是了。
炸药其实早就有了,早先就是方士炼丹的时候无意被发现的,江宁还在奇怪,为何没有人将其军用,难道是这些方士不知道具体配比吗?
还是没有想到能够军用?
但是现在左慈说完之后江宁才发现,似乎情况并不是这样!
但是...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对...不对...
确实有问题!
左慈说的...
就是有问题!
突然,江宁眼里放出一阵精光,开口问道“先生莫非在诓我?!张角不同样也入世了?”
“所以他死了!”
左慈回答的相当冰冷。
“那张鲁呢?”
“他并没有主动去改变这个世界!只是在汉中发展信徒罢了!”
江宁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个解释颇为不赞同。
“子奕......你莫非没发觉吗?你对这个世界改变的...太多了!”
“这样做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谁都无法预测!”
“但是...这世界承受不起第二个大贤良师了!”
江宁也急声道:“所以你就打算让我跟你们一起归隐山林?寻觅长生?!”
“此乃道之所在!”
江宁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尼玛...什么破烂理由?!
不过一时间他还真的没法反驳,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这种坚定的‘守护者’,为了自己心中的‘道’做出他认为对的事情。
虽然张角被扣上了黄巾余孽的帽子,虽然张角的起义最终失败的一塌糊涂,但是不可否认,他一开始,的确是想让底层百姓活下来的!
江宁对此只能说,他能理解,但...不赞同!
对左慈...同样也是如此!
“我去找过曹孟德!”
“嗯?!”
“你去找过曹操?!结果呢?”
左慈点了点头,似乎神情有些无奈:“慈也曾劝曹操随某一起寻觅长生,结果...慈差点被他给杀了!”
“慈还派人去过东吴!派去的人见到了孙策!然后...派去的人也被杀了!”
“卧槽...”
江宁此时是真的震惊了,好家伙,这些人...真的疯了?!
毫无意义啊?!
真以为这仗是你说不打就不打的了?
这几个诸侯,哪个不是一等一的狠人?
跟他們讲道理,脑袋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也难怪...
江宁终于明白,为何这些人要用这些玄而又玄的障眼法!
不如此的话,估计他们这些人连跟诸侯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群...可爱的人啊!
就真的单纯以为解决掉主事之人,就能换来天下太平吗?
可是这世道...并不是这样的啊!
看着左慈,江宁眼里漏出同情的目光,他甚至开始有些佩服起左慈这些人了!
就在此时,只听见左慈开口问道:“子奕可知...何为‘道’?”
“道?”
左慈点了点头,开口道:“道法自然,万事万物都有其自然生长的规律,拔苗助长,违逆自然生长之道,结局自然可想而知!”
“子奕不觉得给这个世界带来太多变数了嘛?”
“变数?”江宁摇了摇头,他总觉得左慈的想法有些偏激了,而且这种狗屁理由,他江宁根本不在意,也不想听。
“若是宁一定要追随玄德公呢?”
“那就希望子奕老老实实待在益州,如此...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慈给子奕卜过一卦...”
“子奕若出川,乃九死一生之局!”
“其实......慈觉得,待在益州也是为了你好!子奕假借仙人之名做了太多太多!这早就不符合自然之道了!”
“对于其他诸侯来说,死的仙人比活的仙人更让人放心的道理,子奕也是懂得!”
“曹操、孙权、士燮...他们的目标固然是荆州这块土地没错,但是子奕你...亦是他们的目标!”
“而且,坦率的说,子奕...还是我们这些方士的目标!”
“嗯?!”江宁虽然疑惑,但是有了这个提醒总比没有的强,江宁略一抱拳,开口道:“多谢先生告知,宁心中了然了!”
“不过...宁相信人定胜天,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或许宁就能从中找到存活之机呢?”
左慈皱了皱眉,开口道:“莫非子奕真打算和我等作对?”
“宁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若是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也绝非宁本意!”
“哦?那宁一教...子奕作何解释?!”
“不要说马谡和你...没有一丝关系!!!”
说到这,江宁才终于明白了,为何左慈会来这一趟了。
呵呵...
居然是因为动了那些方士的蛋糕嘛...
玛德,有些操蛋了啊!
江宁能感觉到,左慈是属于那种为民造福的那种方士,但是他麾下的那些人,可就说不定了!
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自己好像还真的脱不开关系。
难怪说自己出川九死一生,这特么曹操、孙权、士燮,再加上这帮恶心的方士以及鼓动起来的愚民......好家伙,自己已经举世皆敌了啊!
九死一生?!
可以说是十死无生了!
江宁咬了咬牙,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一个人影,也不由得恨恨的骂了两句。
马幼常啊马幼常,你小子特么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诗经》还是抄的少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