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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全文阅读

作者:潜水的老猫     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txt下载     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一章 南蛮孟获

    ...

    听着江宁就这样宣判了自己的死刑,金环三结也瞬间慌了,他知道这里唯一能解救自己的恐怕就是眼前的庞统了。

    没有在乎自己的尊严,金环三结跪在地上,不住的朝庞统哀求着,乞求能够得到他的庇护。

    “军师,还请手下留情啊!若是能保下我金环三结,我必定为您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还有那蛮王孟获...”

    “我可以回去,为您取下蛮王首级,助您早日平叛!”

    “只要您能留我一条性命...”

    说完这话,金环三结此时跪在地上,一脸希冀的抬头看着庞统,而江宁也同样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陷入纠结的庞统身上。

    “子奕...当真要杀金环三结吗?”

    听到庞统这话,江宁脸上漏出一抹微笑,而后点了点头。

    见江宁意志如此坚决,拦在两人中间的庞统也侧了侧身,闭上了眼睛,不再阻拦江宁。

    而他也用这个动作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金环三结眼看求助无望,内心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戾气,而后一脸怨毒的看着江宁,暗自握紧了拳头。

    左右都是死,不若拼一把!眼下身上没了绳索,只有两个汉军把守,骤起袭击,两人应该也反应不过来,再加上自己距离江宁只有五步之远,若是足够快的话...能行!

    “喝啊!”

    想到这,金环三结几乎是一瞬间站了起身,一拳一个,将左右押解着他的汉兵给击飞出去。

    “军师小心!”看到金环三结暴起伤人,场上众人也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江宁,眼里却没有漏出一丝慌张,而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处之泰然,怡然不惧。

    随着一声巨响,只见营帐的一个角落处,金环三结捂着自己的肚子,蜷缩在一旁,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滴落,看起来样子颇为凄惨。

    原来就在他暴起伤人的那一刻,魏延和赵云双双出手,一左一右直接将金环三结踹飞好几米远,莫说伤着江宁,他便是近身都没能近身。

    “子奕,你没事吧...”

    突然的变故,让庞统都吓了一大跳,看向江宁的眼里也满含着担心。

    江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而后缓缓朝着金环三结的方向走去,见江宁居然还要接近金环三结,魏延和赵云此刻也紧跟着江宁身后,并且时刻戒备着,防止金环三结再次暴起伤人。

    “你...很不错!”

    此时的江宁居高临下的看着金环三结,对于他的暴起伤人,江宁不仅没有恼怒,反而是先夸了他一句。

    “宁看过战报,董荼那被文长袭击之后,你第一时间就派兵去支援阿会喃,姑且不论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份意识就足够令宁叹为观止了;在这之后,你居然还能想到设下陷阱,诱惑伯岐上钩,而后利用阿图纳这个棋子杀了伯岐,以此来吸引我军仇恨,好让你成功脱逃,不得不说,若非子龙误打误撞刚好遇到了你的大军,恐怕还真的让你得逞了!”

    “这倒也罢了,宁刚刚要杀了你的时候,你第一时间不是来求我放你一条生路,而是求向了士元,光是审时度势这一项,你就已经做的相当不错!”

    “再加上...眼见求情不成,在明知自己必死的情况下仍旧没有放弃,居然想到第一时间劫持宁来保全性命,这份临危不惧,悍不畏死的勇气,就更加让宁为你竖起大拇指了!”

    看到江宁不住的夸金环三结,庞统眼里漏出了一丝疑惑,这话的意思...子奕莫非是要放了他?

    莫说庞统,就连金环三结也同样有此想法,眼睛里也不由得漏出了一抹生的亮光。

    “可惜,你还是要死!”

    江宁的一句话,几乎彻底打破了他们两人猜测,此时他俯视着不远处的金环三结,开口道:“杀我汉军大将,斩我数千战马,意图暴起伤人...哪怕你再怎么英勇,不会还以为自己可以活着吧!”

    说到这,金环三结眼里的光亮肉眼可见的熄了,似乎知道了自己不论怎么做都是必死的结局,此时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抹颓败的死气。

    “那你现在说这些又是何意?”

    听到金环三结的反问,江宁答道:“两军各为其主,死伤本无可厚非,宁之所以说这些,乃是为了告诉你,作为敌将,你没做错什么,同样,宁杀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你若是一心求死,宁还算你是个人物,可惜你为了求活,竟然低声下气,俯首帖耳,如此岂非平白惹人唾弃?”

    “看在你还算半个人物的份上,宁留你个全尸!”

    江宁摆了摆手,四五个汉军压着金环三结便走出了大帐。

    当金环三结被拉出大帐时,似乎才刚刚反应过来他们要把自己拉出去干什么。

    而后众人便只听见门外响起一声声唾骂声,这声音骂的极为难听,以至于跪在地上的董荼那和阿会喃都一脸惧意的悄悄抬头看向了江宁。

    不多时,门外的咒骂声戛然而止,等到帐外汉兵来报,江宁点了点头,而后缓缓来到了董荼那和阿会喃面前。

    看见面前微笑着的江宁,两人的心咯噔一下就提了上来。

    “军...军师...金环三结不识大义,妄图抗衡我汉朝天军,实乃死有余辜!但是我...我二人愿意为军师...效死!”

    看着惶惶不安的两人,江宁冷哼了两声,跟庞统抱了抱拳,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而后越过两人,便大跨步离开了中军大帐。

    等到江宁走后,董荼那和阿会喃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好家伙!

    这瘟神可算是走了!

    正当他们俩感慨唏嘘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一双大手将自己轻扶了起来,一抬头,他们便看见一脸笑意的庞统。

    “二位将军所言甚善,金环三结的确死有余辜,毕竟...他得罪了谁不好,偏偏得罪了子奕!”

    “也是金环三结合该有此劫数,子奕是个护短的性子,一直以来便是如此,当初他听闻统和文长因益州战事受了重伤,星夜从襄阳疾驰而来,只是一夜之间,益州北面城墙便消失殆尽,城外更是天塌地陷,土地寸裂!”

    “守将张任素有威名,当时亦有不少人为之求情,子奕依旧不为所动,手起刀落便将其枭首...”

    当听到庞统嘴里说出江宁的旧事时,跪着的董荼那和阿会喃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丝毫不怀疑这情况的真实性,之前就有所耳闻,现在从庞统嘴里再听一次,无非是更加剧了他们对江宁的惧意罢了!

    而这,也正是庞统想要达到的结果!

    “不过二位元帅倒是不必恐慌,眼下你们两位能够‘深明大义’,‘弃暗投明’,自然也算是自己人!既是自己人,子奕想必不会太过为难你们的!再加上你们两位乃是受到蛮王的逼迫,实乃不得已而为之,莫说子奕,便是统都能体会你们的无奈!”

    看着为自己找借口的庞统,两人不由得眼睛带上了些泪光。

    庞士元...真是好人呐!

    此时的庞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两人心里给发了好人卡,他还在温声细语,不住的宽慰着他们二人,甚至还命令手下人拿来衣甲武器还给了他们,带着他们离开了中军大营。

    当两人走出汉军营帐时,甚至脑子一时间都还没转过来。

    这...就把自己放走了?

    真的放了?

    不怕自己再带着大军反叛?

    想到这,董荼那和阿会喃无奈的垂下了头。

    好吧...

    汉军也确实不怕!

    也不对,应该说...他们汉军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这帮人反叛不反叛的,大不了...也就是多费点功夫,再打一次罢了!

    这次被抓了,还能侥幸活着,但是下次要是被抓了的后果是什么,他们真的不敢想,尤其是...要是落到那个“瘟神”手里,恐怕结果就更可怕了!

    想到这,董荼那和阿会喃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冷风一吹,他们身上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反叛?

    还是罢了吧!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想想金环三结,也不知道他的鲜血现在到底干没干...

    至于蛮王孟获?那又算什么?只要自己有兵有权,哪怕是他蛮王,恐怕也不敢对自己太过逼迫!

    最重要的是...就连孟获能不能从这“瘟神”手里活下来都是两说,他们两人又还怕什么呢?

    ......

    却说此时,蛮王孟获正在帐内端坐,突然哨马来报,言说三洞元帅都被江宁和庞统等人活捉了去,就连十几万大军也都悉数溃败,眼下正四散而逃!

    这消息也让孟获瞬间大惊,当着手下众人的面,他勐地一拍桌桉,怒道:“董荼那、阿会喃、金环三结都是废物吗?”

    “距离他们出征才多久?短短几日时间,十几万大军便溃不成军,当真是无用之极!”

    孟获发怒之时,场上众人也都惊惧不敢做声,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听着孟获的怒骂,而之所以没人帮他们三洞元帅说话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来是因为这些酋长惧于孟获的武力,自然信服于他;二来也是因为...孟获说的的确没错啊!

    好家伙,十几万大军连几天时间都没撑住,就被汉军给击溃了,这不是闹吗?

    别说孟获骂他们两句废物,在场的酋长甚至都想附和两句!

    过了一会,孟获似乎心情也平复了下来,看向场上噤若寒蝉的各路酋长,开口道:“各位...而今三洞元帅新败,正是汉军轻忽大意的时候,我等需要尽快起军,趁其不备,必定可以一战功成!”

    听到这话,各路酋长也纷纷抱拳称喏。

    虽然他们对孟获嘴上说的一战功成仍然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反驳孟获。

    不敢在此时触孟获霉头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担心孟获因此会牵连他们的部落,把他们派去当炮灰,那...可就相当不美了啊!

    而有了孟获的命令,手下众将也带着麾下蛮兵迤逦前行,恰好在一处山谷前,遇到了作为先锋大将的王平和马忠兵马。

    两军对阵时,王平远远望去,但看门旗开处,数百南蛮骑将左右依次摆开,中间孟获缓缓走出。

    只见孟获头戴紫金冠,身着络金袍,腰系鎏金带,脚踩鹰嘴靴,腰悬一柄松纹镶宝剑,骑着一匹高头快马,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这些人。

    看到孟获如此神勇,王平内心也咯噔了一声,开口问向了马忠。

    “德信,却没想到这孟获居然威风,不知道军师此计能不能行啊...”

    看着一脸忧心的王平,马忠开口道:“子均这话就有失偏颇了,你是在怀疑军师的能力,还是在质疑赵将军和魏将军的武力?”

    见马忠提到了赵云和魏延,王平忧心的说道:“平怎敢质疑军师能力?也更不可能质疑二位将军的武力了!”

    “只不过前些时候,虽说赵将军和魏将军两人比试以平局收手,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赵将军其实是小输一阵,若非是军师故意为之,怎可能会平局?!眼下两人都卯足了气力想要收拾了孟获,然而孟获却只有一个,平反而担心二人会在此之上出问题...”

    “子均慎言!!”

    听到王平的话,马忠皱了皱眉头,厉声打断了王平,而后开口道:“不管二人如何,有军师在就出不了大问题!你我都清楚,此事乃是军师为了激起二人斗志故意而为之,不过...其他人却并不知情!子均若是将此事给泄露了出去,小心军师责罚!”

    马忠的话也让王平瞬间清醒了下来,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而后识趣的闭上了嘴。

    看着眼前的孟获大军,王平不由得转移了话题。

    “德信,那孟获大军前来,你我谁去搦战?”

    马忠开口道:“子均这话是何含义?我俩谁去又有何分别?左右不过是诱敌之计,作为诱饵,你我就要有做诱饵的自觉...”

    听到这话,王平讪讪的抱了抱拳,说道:“既如此,那德信便给某压阵,待平前去‘收拾’了他们!”

    “也行...子均倒是要小心行事,虽说是诱敌,但是也莫要受伤...”

    ......

    看到王平从汉军中出战,孟获环顾左右,指着王平笑道:“都说江宁麾下勐将如云,并且极善用兵,但是现在看来,此言大缪矣!”

    “姑且不说眼前汉军旌旗交错,军阵杂乱不堪。便说此将,某观之气势,尚且不及某三分,又如何能胜我?”

    “董荼那、阿会喃、金环三结三人败在这种武将身上,属实是丢尽了我军脸面!”

    “某麾下壮士,谁敢擒下这蜀将,振我军威?”

    “我敢!”

第三百九十二章 生擒

    ...

    随着一声大喝,孟获麾下走出来一位虎背熊腰的大将。

    “末将忙牙长,恳请出战!”

    见手下大将丝毫不畏惧对面的汉军,孟获仰天大笑,开口道:“好勇士!来人!把某的黄骠马取来!”

    见孟获如此看中自己,忙牙长内心一喜,而后抱拳道:“末将必为将军拿下这汉将!”

    只见忙牙长手握一柄截头大刀,骑着孟获刚刚赐予的黄骠马,直取王平而来。

    “铛!”

    只见王平手中的长刀和忙牙长的大刀相磕,力道之大,使得王平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好胆!”

    王平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颤抖不已的双手,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大汉,心中暗道,此人虽然声名不显,但是的确颇有气力,虽说自己是要诈败,但是若是以现在状态,对付他只使出八分力道的话,没准诈败就变成真败了,那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王平凝神看向了对面的忙牙长,长呼一口气,沉声道:“汝乃何人,报上名号来!”

    “蛮王麾下大将忙牙长!特来取尔首级!”

    说完这话,没等王平反应过来,忙牙长再次驭马向前冲向了王平,这一次,王平全力施为,但是两人依旧斗得难分难解,整整三十个回合都没能分出胜负。

    站在营寨前观战的孟获,此时内心也在不住的诧异,虽然他嘴上骂着金环三结、董荼那、阿会喃三人废物、无能,但是他内心也清楚,若是汉军不强的话,他们三人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溃败。

    当孟获遇见王平带着的大军时,发现汉军旗帜零乱,军容不整,内心是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的,他也怀疑过这是不是汉军在使诈!

    然而现在再看汉军和自己手下大将的交手,几乎是在全力为之,倒是不似作伪,一时间孟获也犹豫了。

    出于稳妥,孟获指着正在交手的王平和忙牙长两人,开口道:“何人可去助他拿下这汉将?”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抱拳出列,朗声道:“某愿往!”

    孟获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是亲弟孟优开口,他皱了皱眉,沉声道:“汉军狡诈,吾弟要多加小心!”

    “喏!”

    当孟优加入战场后,王平以一敌二,肉眼可见的漏出了颓势,眼看就要落败,此时马忠见状不妙,连忙上前接应。

    以二敌二,倒是一时间打了个难解难分。

    “子均!”

    正当两人捉对厮杀的时候,马忠大喊了一声,王平瞬间心领神会,而后几乎是同时,他们二人荡开了孟优和忙牙长的进攻,拨马便走。

    “汉军想逃!”

    看汉军不敌,转身欲逃,孟获再无疑心,而后连忙喝令大部队压上,如此良机,岂容错过?

    王平和马忠且战且走,退了大概数十里,孟优来到孟获面前,抱拳道:“大兄,汉军如此作为,谨防有诈!”

    “吾弟多虑了!”孟获摇了摇头,指着逃跑的汉军方向开口道:“某本也是作此想,但是试探得知,却非如此!”

    “大兄试探过了?”

    “嗯!”孟获点了点头,开口道:“某观你二人和汉军交手,对面汉将丝毫未曾留手,若是诈败,便是在和忙牙长一开始交手后就该羊装不敌,而后大举撤退!然而...对面汉将却招招致命,丝毫未见退缩,力求拿下忙牙长,所以某由此认定,汉军并非故意为之!”

    “再者,当某派你去相助忙牙长时,对面的将领也连忙出战,若是有诈,应是拨马便走,怎会相助?所以某观此情形,绝非弄虚作假!”

    “还有,眼下我等已经追出数十里,汉军除了仓皇逃窜,可还有其他动静?”

    孟获的一连串的解释,也打消了孟优心中的疑虑,他回想起刚刚和汉军交手时的场景,的确和大兄说的一样,对面汉军丝毫未曾留手,由此观之,大兄的分析倒是有几分可信...

    随着孟获追击的越来越深,汉军退后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启禀大帅,汉军在前方停下了!”

    当听到哨探来报,孟获也疑惑了,汉军停了?

    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随着一声炮响,汉军喊声大起,左边有赵云,右边有魏延,两路兵马齐齐杀出,截断了孟获的归路,而前方的王平和马忠此时也带着兵马回返而来,前后夹攻之下,蛮兵瞬间大乱。

    而魏延作为江宁手下第一战将,其武力值自不必说,蛮兵几乎无一合之敌,再加上他还是以气力着称,在这战场之上更是如鱼得水;反观赵云,他虽然气力也不低,但是终究还是以巧取胜,比起魏延的速度倒是差了半分。

    见魏延已经快接近中军大营,孟获连忙吼道:“谁可敌那汉将?!”

    “大王,让某来!”

    同样是忙牙长抱拳出列,之前没能拿下王平,他内心便殊为憋屈,他总觉得若是自己再加一把劲儿,就能将王平给击落马下,但是蛮王却在此时把他的亲弟派了上来,惊走了汉将,若非如此,开战首功便是他的了!

    因为这个缘故,此时的忙牙长内心颇为烦闷,暗自憋着一口气,迫不及待的想在蛮王面前证明自己。

    “兀那敌将,某忙牙长前来敌你!”

    魏延此时眼睛里只有孟获,在他心中,此前和赵云的比试,他是输了一筹的,毕竟赵云在自己之后进攻,那时候敌军已经有了防备,所以赵云本就吃了点小亏,然而他却不仅击破敌军,甚至还生擒了敌首!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他魏延也能厚着脸皮说是平手,但是就连逃跑的金环三结都没能逃脱赵云之手,依照战功来看,很明显赵云是胜了他许多的!

    至于张嶷将军战死?

    呵呵...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死一千精骑就能够击破数十万人,这不是大胜,那什么才算大胜?

    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此时的魏延只想拿下孟获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靠着自家公子的偏袒才打的平手,而是真真切切靠自己的本事赢下的!

    结果正当他往前突进的时候,对面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蛮将,拦住了他的去路。

    “滚开!”魏延瞬间怒了。

    “你这汉将,莫要猖狂,若想进攻大王,先从我的尸首踏过...”

    忙牙长这话还没说完,只看见寒光一闪,他嘴里剩下的这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

    忙牙长到死都没能想明白,之前自己明明可以和敌将打的有来有回,现在却是怎么了?甚至连敌将的一招都未曾接下...

    不过这个问题,或许他再也得不到答桉了!

    踏过了忙牙长的尸首,魏延看向了不远处的赵云,在他被拦下的那一瞬间,赵云往前又突进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甚至离孟获都已经相距不远了。

    “该死!”

    魏延暗骂了一声,手中长刀挥舞的更加快了。

    孟获见手下的第一战将却连魏延一招都未曾接下,内心也不由得惊惧。

    他作为蛮王,手上武艺自不必说,哪怕就算忙牙长,孟获也有自信能够轻松击败,但是魏延却只用了一招,他自忖自己是做不到的,由此观之,敌将比自己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逃!

    只能逃!

    孟获到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董荼那、阿会喃败退的这么快了,有着魏延这等武将的加入,谁敢说能够与之匹敌?

    再加上像魏延这样的将领,汉军中还不止这一个,左路的那个白袍将军,手中武艺比起魏延来说,丝毫不差!

    想到这,孟获没有任何犹豫,带着大军就往锦带山逃去,正奔走之间,却听见前方喊声大起,一彪军将其拦下,为首一小将,手持一柄长刀,怒目圆睁着看着孟获。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孟获没敢和其交手,匆忙之间,只带着几十亲卫奔入山谷之中,剩下的全部留下为他断后。

    背后那小将却并没管其他人,当他看到孟获仓皇逃窜时,也驭马赶去,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而此时孟获前面的道路却越来越窄,以至于他只能弃了马匹,步行逃窜。

    “贼子休走,吾乃关羽之子关索,奉军师之命,特来擒你!”

    听声音,身后只有这小将一人,孟获此时也动了心思。

    毕竟若是让他一直这样追赶下去,总是容易暴露自己位置,若是汉军大部队来的话,被生擒活捉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只有拿下关索,他才能有机会成功脱逃。

    想到这,孟获也不再逃了,握着一柄长剑便回头看向了关索。

    “嗯?你这厮,怎地不逃了?”

    关索虽然年轻,但是却不傻,见孟获突然止步,他也怀疑是有什么诡计,但是看着面前这些蛮兵凶狠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空无一人,他也明白了孟获打的是什么主意。

    关索将手中倒提着的长刀横立在自己身边,而后轻笑了一声,开口道:“没错!我只有一人,你们...一起上吧!”

    “你这娃娃,口气倒是不小,可知某是何人?某乃南蛮王孟获!汝这小儿,当真无知也?”

    “哈哈哈哈!”听到这话,关索仰天长笑,开口道:“南蛮王孟获?便是被军师用计,打的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南蛮王吗?既如此,某又有何惧也?”

    “你...”

    孟获瞬间被激怒了,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压着自己的火气开口道:“你若是可以放我一马,到时候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珠美女,尽皆予取予求!”

    “哼!”关索冷哼一声,而后眼神中漏出一股霸气。

    “吾父...乃是关羽!”

    关索的这一回答也代表了他此时的态度,我父亲乃是天下闻名的战神,他的儿子,又怎会是个贪名逐利之辈?

    见谈判不成,孟获眼神中也漏出了一丝凶狠。

    “拿下他!”

    手下的亲卫几乎是同时,一齐拔刀冲向了关索。

    面对着十数人的进攻,关索怡然不惧,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左突右冲,径直杀向了孟获。

    “孟获,速来受死!”

    一声大喝,关索借助着前进的力道,手中长刀朝着孟获噼砍而下,这一击,孟获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再看刚刚关索噼砍着的地面,此时已经布满了裂痕。

    这小子才多大?

    居然有如此气力了?

    孟获还在心惊中,却发现此时手下的亲卫在这短短的一会,几乎已经快被关索一人斩杀殆尽,见状,孟获也没能升起继续缠斗的心,连忙扭头便走。

    此子...不可力敌!

    此时此刻,南蛮王孟获...居然怕了关索这一黑袍小将!

    正当孟获打算转身逃走的档口,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鼓声,原来是李严受庞统之命,带着五百步军埋伏在前方,见此处有争斗,他便及时带兵赶了过来。

    孟获此时被前后夹击,再加上手中亲卫尽丧,于是也熄了继续抵抗的心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呆在原地束手就擒了。

    南蛮王孟获,兵败被俘!

    ......

    与此同时,江陵城,江家府邸。

    “香儿姐,你说公子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此时正在逗弄着江昀的孙尚香回头看向了一脸忧心的小乔,不由得打趣道:“怎么?小乔妹妹这是想夫君了?”

    “哪...哪有?”听到孙尚香的打趣,小乔脸色顿时羞得通红。

    “公子他被主公召去益州平乱,眼下已经有数月时间,再加上益州地险兵凶,如何不让人忧心?难道姐姐就不担心吗?”

    “担心?”孙尚香笑了笑,来到了小乔面前,开口道:“小乔妹妹,你这是关心则乱,夫君往日出征,可曾有过危险?这世上能够让夫君陷入危险的人有很多,但是却并不包括那孟获!”

    “香儿姐这话是何道理?”

    孙尚香展颜一笑,眼里漏出对江宁的信任和崇拜,而后开口道:“前些时候,黄良带来消息,夫君已经击溃了孟获的三路大军,恐怕不日便会和孟获交手,估计不用几月时间,夫君便可平叛回来...”

    “是吗?公子他可以回来了?”

    看到神色激动的小乔,孙尚香眼角漏出一丝促狭,开口道:“小乔妹妹是在念着夫君回来,还是在念夫君回来之后呢?”

    “嗯?!”

    听到这话,小乔愣了一瞬,而后看着孙尚香在自己身上不怀好意的打量,便瞬间明白了她嘴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瞬间,小乔便红了脸,她轻咬着嘴唇,而后回想起江宁走前的那一夜疯狂,直至面色绯红,甚至就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哎哎哎...夫君还没回来呢...”

    “小乔妹妹,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呸...”小乔暗啐了一口,白了孙尚香一眼,嗔怒道:“香儿姐又欺负人,我去给公子祈福去,不理你了...”

    “啧啧啧...”

    “可怜我费尽心机,又是下药又是撮合,结果却落得这个下场...”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受不了了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我的名字,求我前去救她...”

    原本就打算离去的小乔,听到身后孙尚香的打趣,脚步也不由得顿了一顿,眼看孙尚香说的越来越露骨,她逃跑的脚步更快了。

    只留下原地捂着嘴掩笑的孙尚香,看着怀中的婴儿,漏出了一抹思念。

    “小乔妹妹说的没错...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七次?哪个男人会有这样的耐心?!

    ...

    夏日清晨,雾气在山头上萦绕,就像给青黛色的群山上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

    益州多山,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土地都是崇山峻岭,而这些山脉形成的天然长城也将益州和凉、荆、交州等隔开,使得益州能够偏安于一隅。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话可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作战中,山脉的存在成为了敌军大部队不可逾越的存在,就算敌军勉强翻过了山脉,出发时完整的军团在这一路上损失的兵马与辎重,以及在极端情况下低落的士气,再加上翻山越岭带来的疲乏,当面对着好整以暇的守军时,所能够发挥出来的战力...几乎十不存一!

    也正是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使得益州的当权者只需要把大部分的重心放在维系内部的稳定就可以,而南中地区虽然地广人稀,但是却是益州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管哪一任益州牧,对于南中的这些部落,大多数都是以笼络为主。

    而南蛮王孟获,在此地素有威名,史书记载:“(孟)获素为夷汉所服”,也正因为如此,只需要收服了孟获,自然也就相当于收服了南中地区。

    庞统和江宁便是如此打算的,若是能够让孟获效忠,便能够通过他的影响力去安抚当地的百姓,使其接受朝廷的统治,也只有通过孟获,安抚夷人的事情才能顺理成章!

    否则,当地若是没有孟获这样有权威能够服众的人物存在,夷人各自为政,难道还要让江宁一个个去做他们的思想政治工作吗?

    从这个角度来看,孟获只能抓,不能杀!

    然而孟获自己却不知道这一点,当他被关索和李严押解回汉军中军大营时,远远就看见金环三结的头颅悬挂在营门外,内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转头看向了正前方走着的关索。

    “嘿,那汉家小将!”

    听到孟获的喊声,关索转过了头,而后放缓了马匹,来到了孟获旁边。

    “嗯?你叫我?”

    孟获点了点头,而后疑惑的问道:“我听说董荼那、阿会喃、金环三结不是被你们活捉了吗?为何你们单单杀了金环三结,却放走了董荼那和阿会喃两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听到孟获这话,关索皱紧了眉头,瞬间凝神戒备起来。

    见关索如临大敌的样子,孟获讪讪一笑,开口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好奇...若是小将军不能说也就算了...”

    “唔...”关索犹豫了一阵,说道:“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金环三结杀了我军一千精骑,军师一怒之下便下令杀了他!”

    “就因为这?”

    “这还不够吗?”

    “呃...”关索的反问让孟获一时间也哑然了,的确,作为阶下囚,生死本就不由己意,被杀也是正常的,但是...他总感觉这里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你知道你们军师会如何处置降将吗?”

    “处置降将?”关索轻蔑的看了孟获一眼,而后开口道:“你是想问某,军师打算如何处置你吧!”

    “这...”似乎被他猜中了心思,孟获也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

    “虽说尔等犯上作乱,罪不容诛,不过军师仁慈,自然不会大开杀戒,便如董荼那和阿会喃两人,虽说是蛮将,不也同样赐金放还?”

    “再加上你是南蛮王,若是你肯诚心归附,想必军师也不会太过难为你!”

    “对了,我说的是庞统,庞军师!至于江军师...你还是祈祷莫要落到他的手中吧!”

    “江军师...可是那江宁,江子...”

    “维之!莫要和敌酋多言,言多必失!”

    正当关索和孟获相谈甚欢的时候,李严突然在一旁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虽说作为关羽的第三子,关索手上功夫自然不弱,哪怕比起他李严都不遑多让,但是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涉世未深!

    很明显孟获这是在打听情况,都还没真正设套呢,这小子直愣愣的就往里钻,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张口就来,自己若是再不拦着点,恐怕免不得要犯错误啊!既是关羽之子,卖个人情也是应该的。

    见李严出声提醒,孟获也把刚刚那一副无辜的样子收敛了起来,而后嘴角漏出了澹澹的微笑,闭上眼睛靠在了马车上假寐。

    有了关索的提醒,孟获眼下至少知道了汉军打算对待自己的态度,死是不会死了,大概率也是打算招降。

    既如此...

    那就有的谈了啊!

    而关索此时似乎也回过神来,他只是年轻,不代表他傻,李严的开口让他瞬间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而后看着马车上假寐的孟获,关索不由得怒从心起,而后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维之,你要做什么?”

    李严见关索举起大刀,也不由得慌了,现在自己等人已经快到了中军大帐,眼看就要见到军师了,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莫说关索,便是李严自己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虽然李严不知道庞统和江宁的计划,但是至少他知道孟获的重要性!

    孟获,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自己眼前!

    “维之!”

    见李严言辞愈发激烈,关索摇了摇头,开口道:“李将军勿忧,索知道分寸!”

    此时的关索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怒火,恨恨的看着孟获,而后挥其长刀,在刀锋即将落到孟获身上的那一刻,反转刀身,用刀背重重的拍了下去。

    受到如此重击,孟获也不由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南蛮欺我年幼,如此小惩大戒,军师亦不会怪罪!”

    说完这话,关索夹了一下马腹,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看着关索的背影,李严也不由得暗赞了一声,关索此举虽说是挟恨报复,但是方寸拿捏的刚刚好,既没有堕了汉军的威名,又对孟获进行了惩戒,倒是破有些他父亲的风范...

    当李严押解孟获来到大帐之中时,看着上首的文士以及两边林立的众将,孟获眼底里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下首可是南蛮王孟获?!”

    见庞统开口,孟获冷哼一声,并没有言语。

    周围武将看到孟获如此反应,皆怒目圆睁,死死的瞪着他,有脾气暴躁者,诸如李严等人,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就连一向沉稳的赵云,此时也擦拭着手中的亮银枪,其含义不言而喻。

    庞统用手虚按了一下,而后开口道:“先帝待汝不薄,汝因何背反?”

    “先帝?”孟获这时候倒是开口了,他抬头直视着庞统的眼睛,说道:“若说益州牧刘章,倒是的确待某不薄,但是那刘备?”

    “呵呵...”

    说到这,似乎觉得说的还不够,孟获继续说道:“两川之地,皆是他人所占土地,汝主倚强得之,自称为主,不愧疚耶?”

    “反倒是吾,世居此处,祖宗基业皆聚于此,严格来说,倒是尔等无礼在先,侵我土地,杀我百姓,又怎说是我等背反?”

    这话说完,场上一阵拔刀的声音,就连庞统此时也坐不住了,皱着眉头站了起身。

    “怎么?诸位可是被某说的恼羞成怒了?”

    “吾乃南蛮王孟获!”

    “尔等兴不义之师,侵人土地,占人家产,本就遭世人唾弃,便是杀了我又如何?某若不在,南中地区只怕是再无宁日!”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哪怕是众人也都犹豫了半分,眼神看向了上首的庞统。

    关索此时站在众位武将后面,眼里也不由得漏出了一抹凝重,现在的孟获和之前在囚车上的孟获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言,使得孟获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如此嚣张,如此的...有恃无恐!

    但是他的底气又是在哪呢?

    很快,关索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南蛮王孟获...倒是好手段!好心机!”

    见上首的庞统突然夸赞自己,饶是孟获也不由得愣了。

    “你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笃定我汉军不敢杀你是吧!”庞统指着庞统笑了笑,而后继续说道:“你一开始来到我中军大帐,便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丝毫没有败军之将的自觉,大抵是得知了什么消息,所以才有如此作为...”

    “先是用刘章的名义堵住我等的口,而后又站在大义上批判我汉军,最后再不经意的点出来你的身份,以及杀了你之后的危害,这番话层层递进,倒是颇为犀利!”

    “听了这番话,不管出于哪个方面,你知道统都不可能再杀了你,毕竟统要考虑杀了你之后天下人的看法,以及南中地区各部落的想法!”

    “所以你才毫不畏惧,统说的...对么?”

    见庞统根本不按套路来,孟获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是耿直的站在下首,直愣愣的看着上首的庞统。

    “不过...统想告诉你,你错了!大错特错!”

    “若是统作为三军之帅,恐怕真的会考虑这种情况,但是事实上,此地并非是统一人做决定!”

    “你可是还忽略了一人?”

    “嗯?”孟获似乎想到了庞统嘴里的那人,喉咙里也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正因为统考虑过杀了尔等蛮夷会带来的后果,所以我曾经才力保金环三结!甚至差点和子奕闹翻,但是现在呢?”

    “你觉得子奕会怕这些事吗?”

    “你以为...他会在乎天下人的看法吗?”

    “你以为他会在乎你们部落的看法吗?”

    “杀你,又如何?!”

    “杀了某,南中地区恐怕永无宁日!”听到这,孟获已经开始有些怕了,但是依旧倔强的昂着头,直视着庞统的眼睛。

    正当庞统想开口的时候,只见江宁从帐外走了进来,看着下首跪着的庞统,江宁嗤笑了一声。

    “永无宁日?他们敢么?!”

    江宁缓缓来到了孟获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而后开口道:“你所依仗的,无非便是南中地区地广人稀,再加上你的威望能够使这些部落信服罢了,不过...你真觉得这些能够要挟的到我汉军?”

    “不杀你,只是因为不想费事罢了!”

    “换言之,不管你活着与否,宁都有把握拿下叛乱的南蛮,区别只是在于时间早晚罢了!”

    看着江宁那澹然的模样,孟获并没有开口反驳,而是识趣的闭上了嘴,他敢和庞统叫板,那是因为他笃定庞统应当不会杀他,但是他却不敢拿同样的招数来试探江宁!

    他又不傻,毕竟..此时金环三结的脑袋还在营门外挂着呢!

    “你可是不服?!”

    孟获咽了口唾沫,本打算放两句狠话,但是看着江宁那没有任何情感的面孔,也不由得改了口,道:“山僻路狭,勿遭敌手,若非如此,怎可能被擒?”

    孟获并没有回答江宁,只是为自己战败找了一个借口。

    “那便是不服了?”江宁如何不明白孟获的意思,他轻笑了一声,而后开口道:“宁听到一则故事...”

    “曾经也有一个和你一般无二的蛮夷,在境内犯上作乱,背主反叛,但是前来镇压的...元帅,姑且称之为元帅吧!七擒七纵!最终收降了这蛮夷大将,自此以后,在那大将的帅领下,蛮夷心服口服,再不反叛,也由此沦为了一则佳话!”

    庞统此时站在上首,大拇指不住的摩挲着食指,眼珠子也在不住的转动着。

    对于江宁说的这个故事,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这到底是出自于哪个典故。

    庞统也不由得暗自思忖道,或许这是子奕打算收降孟获所故意编造出来的也说不定。

    想到这,庞统看向江宁的眼神也不由得漏出了一丝敬佩。

    一手大棒加一手甜枣,先是威胁恐吓,而后再给个台阶下,这招降手段用起来,简直是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一丝做作,真的是...又学到了一招!

    庞统此时觉得他对江宁的意图已经了解了七八分,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效彷那个三军元帅,对你七擒七纵,然后打到你心服口服,再收降于你?”江宁一脸玩味的看着孟获,澹澹的说道。

    怎么?

    难道子奕不是这样想的吗...

    莫说跪在地上的孟获,便是庞统此时脸上都漏出了一丝疑惑。

    只见江宁澹澹的开口道:“七次?”

    “哪个男人会有如此耐心和兴趣?!”

第三百九十四章 反弹?压下去就是了

    ...

    看到孟获默不作声的样子,江宁大跨步的往帐外走去,在越过孟获身边的时候,江宁驻足说道:“需要七擒七纵才能把尔等蛮夷打服?”

    “大可不必!”

    “宁带尔等看一些东西,若是在看过之后,你还能有勇气向我汉军拿起武器,那宁倒是真的要高看你一眼了!”

    说完这话,江宁随即低头瞥了孟获一眼,嘴角漏出一抹嘲弄,而后便迈步走出了大帐。

    孟获虽然疑惑,但是却并未做声,而是默默的起身跟在江宁身后,至于场上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持刀戒备,紧跟着孟获的脚步。

    至于魏延,更是寸步不离的紧贴着江宁,有了之前金环三结的暴起发难,现在的魏延,怎么看孟获怎么不顺眼!

    他总感觉这家伙想要图谋不轨,意图谋害自家公子,所以他始终对孟获怒目而视,一副想要将其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不过孟获却没有太多心情去关注这些,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四周的汉军身上,越往前走,他就越心惊!

    汉军...居然是如此精锐的吗?!

    当他们这一行人走在营寨中,只见所过之处,汉军无不肃立而望,在营寨四周环着一圈围子手,手握长刀,灿若白雪;左右排开一排御林军,布列严整,神色肃穆;往前继续走去,只见一队队盾甲兵,左持圆盾,右握长刀,工工整整的立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江宁等人刚刚来到他们身边时,只听见一声大喝,前方的盾甲兵拿着手中的长刀敲击着左手的圆盾,发出一声声气势雄壮的怒吼。

    “杀!”

    这一声大喝也让孟获不由得吓得一激灵,身体瞬间哆嗦了一下,而后长呼了一口气,眼神不住的躲闪,似乎对眼前的盾甲兵有了些许畏惧!

    注意力一直在孟获身上的江宁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澹澹的说道:“南蛮王...不知我汉军...可还能入你的眼?”

    孟获虽然很想对江宁说,就这?似乎也不过如此...

    但是他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能将这话说出来,皱了皱眉,他倔强的开口道:“我蛮军若是有所准备,亦会有此等军容!”

    呵...嘴硬!

    江宁轻笑两声,并没有戳穿孟获的小心思,而是继续往前方走去,现在嘴硬就嘴硬吧,只要待会你还能硬的起来就行!

    孟获一直跟在江宁后面,每看到一支部队,他的内心就颤抖一分,直到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那两人是...朱褒和高定?”

    “嗯?!”江宁似乎听到了孟获的轻咦,嘴角往上瞥了瞥,经过高定和朱褒身边的时候,也有意无意的放缓了脚步。

    “愿为大汉效死!”

    “愿为大汉效死!”

    “......”

    随着江宁等人走来,高定和朱褒手下的方阵里瞬间响起一声声大喝,气势尤为雄壮,甚至隐隐中带着一股戾气。

    看着下面军容齐整,孟获也不由得哑然,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朱褒和高定吗?不是听说他们刚来没多久就被收服了吗?有麾下如此部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打败?

    莫非...

    想到这,孟获抬起头悄悄瞥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少年,心底里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惊惧。

    世人皆赞江子奕虽弱冠之龄,却计谋百出,领兵神鬼莫测,颇有淮阴侯之资,现在看来,倒不仅仅只是如此了,至少在练兵上,江宁恐怕也并没有弱上几分...

    当高定和朱褒看见江宁,本有心上前拜见,但是眼神往后一瞥,却看见此时背缚双手,跟在江宁身后的孟获。

    只是一瞬间,他们二人便恍然了,难怪江宁昨日让他们二人严整军容,所为的便是今日吧!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如此...

    “末将高定(朱褒)...”

    “拜见军师!”

    两人不约而同的直接给江宁行了一个大礼!

    看到两人面色恭顺,姿态放的极低,江宁也不由得内心一喜。

    这二人,上道啊!

    他快走了两步,连忙将高定和朱褒扶了起来,而后一脸慎重的开口道:“二位将军多礼了,尔等弃暗投明,归降了我汉军,那便是一家人,既然同是汉军,便无须如此做派!”

    “我汉军对待朋友可没有这么多规矩...”

    孟获也不是傻子,高定和朱褒的这种行为很明显就是演给他看的!他们做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宁说了什么!

    对待朋友没有那么多规矩...

    这话绝对不能简单的这么理解,反过来想,若是对待敌人呢?

    想到这,孟获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眼神里又泛起了一丝坚定,若只是这样就想吓倒自己,那也太简单了!

    换言之,江宁这个“下马威”...还不够!

    虽然孟获一路走来,不得不承认,论练兵、论军队、论装备,汉军超出蛮军不是一点半点,然而正如庞统所言,他依仗的并不是和汉军硬碰硬,南中地区地广人稀,哪怕你有再多精兵又如何?

    大不了自己迂回作战,相比于汉军不熟地理,光是拖,靠着自己这些蛮军都能硬生生拖死这些汉军了!

    感受到孟获身上气势的变化,江宁内心虽然也存有一丝疑惑,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孟获等人来到了军队后营一处空旷之处站定。

    指着前方垒起来的小城堡,江宁笑了笑,开口道:“孟获,你看这城堡,可还牢固?”

    孟获还在暗自琢磨江宁这样说的含义,然而当江宁一声令下,看到眼前的场景,孟获瞬间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甚至连嘴都合不拢了。

    “攻!”

    话音刚落,只见一排排巨石倾斜而下,眼前看起来颇为牢固的小城堡瞬间被巨石砸的四分五裂,然而...他孟获甚至根本就没看到巨石是从什么地方投放出来的!

    这还没完...

    江宁指着城堡侧面的那一堆堆身着重铠的草人,不由得开口道:“孟获,你看这铠甲,可还坚硬?”

    “射!”

    随着一个个破空声,孟获惊讶的发现,他所认为的穿在草人身上坚硬的铠甲,居然像纸片一样就被一只只弩失洞穿,甚至力道之大,将立在原地的草人都直接给带飞出很远!

    孟获凝神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表面上默不作声,但是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

    这等神兵利器,当真是人力能够抗衡的吗?

    他倒是没有怀疑过江宁是不是作秀,故意在盔甲上做些手脚,主要是...没那个必要!

    再加上他孟获多少也是有些见识的,只是听那一阵阵弓弩上弦的声音,就能够想象到这个弩箭的力道,莫说这些铠甲,便是射穿再厚几分的铠甲,他孟获都觉得正常。

    正当孟获思索的档口,江宁又开口了。

    “孟获,你看那密林,可还旺盛?!”

    “嗯?!”

    说到这,江宁挥了挥手,只见一声炮响,数千甲士瞬间便将密林给围了起来,而后拿起手中的火箭便朝着密林射去,不多时,密林里便开始出现一片片的火光。

    “放!”

    当一桶桶火油投向了密林,火势瞬间加大,燃起的熊熊怒火几乎要吞噬了半个天空,饶是离着数里远的孟获,此时都能感觉到这炙热的热浪扑面而来。

    然而这还并不是让孟获最惊讶的,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哪怕是在并无树枝、杂草的空地之上,只要是火油存在之处,便能够一直持续的燃烧,火焰经久不息!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这等大火在自己人身上燃烧,恐怕没一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下来...

    “南蛮王孟获...”

    江宁的一声呼唤也将孟获从震惊中拉回了现实。

    “你可知那熊熊燃烧的油桶里是什么东西?”

    没等孟获回答,江宁自顾自的说道:“这勐火油可是个好东西,一旦燃烧,不将其彻底燃烧殆尽,决计不会熄灭,莫说寻常树木、杂草,便是浑身上下用水浸湿的将士,沾着这勐火油,亦是难以将其熄灭,最重要的是,这东西燃烧后的土地,几乎再难播种...”

    “按照宁的设想,对付夷人何须那么麻烦?只需要派遣数万精兵,把守各路要道,而后一把大火过去,管他是蛮夷还是山洞,直接烧了个干净,岂不省事?!”

    “想依仗地广人稀和我军周旋?!”

    “宁只需要把适合夷人的土地全部灌上勐火油,而后燃起一把大火。不消多,只要夷人三年无法耕种,恐怕光是饿死的都已经差不多了...”

    “江宁,不行!”

    说到这,孟获终于有了反应,此时他双目圆睁,死死瞪着江宁,一想到江宁这样做的后果,数十万蛮夷几乎再无活路,他的内心就不由得升起一丝惧意。

    就连庞统此时都被江宁这个疯狂的计划给惊到了,这样做无疑是彻底和蛮夷不死不休了,夷族灭门之仇,可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能消弭的。

    不过...按照江宁的这个做法,估计蛮夷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不死不休?

    估计江宁也不怎么带怕的!

    孟获此时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地上,哪里还有南蛮王的意气风发,他红着眼开口道:“江宁,你这个魔鬼,你若敢如此作为,我孟获代表蛮夷,必要将你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江宁此刻来到孟获面前,嗤笑了一声,澹澹的说道:“你莫非还没搞清楚形势?”

    “沦为阶下囚的你,生死不过只在宁一念之间,居然还敢说将宁挫骨扬灰?!”

    “再者,你孟获代表蛮夷?”

    “你能代表的了吗?”

    “敢跟我汉军作对的,本身在蛮夷里就没几个,宁只要杀了几个顽固之人,其他人究竟是和宁不死不休,还是臣服于某都说不定呢!”

    江宁说完,场上也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他蹲了下来,看着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孟获,缓缓开口道:“好了,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该给你看的也都看的差不多了,若是打算继续对抗我汉军,那便来吧!”

    “有什么招式,我江宁全部接下了!”说完这话,江宁拍了拍手,站了起身。

    “文长、子龙!”

    “末将在!”

    “把他放了吧!”

    “放...放了?!”

    魏延此刻往前走了两步,看向了江宁,满眼疑惑道:“公子...真的要放?”

    “呵...能抓他一次,便能抓第二次,便是放了又有何惧?!”

    见江宁神色不似作伪,魏延便带着孟获一起走出了营门,一路上,孟获嘴里只是不住的喃喃着魔鬼二字,可以看出,他是真的被江宁的手段给惊到了。

    当孟获走后,庞统往前一步,来到了面带笑容的江宁身边,紧皱眉头,开口道:“子奕...”

    “士元可有事?”

    “火攻之计虽好,却有伤天和,此举怕是要惹世人唾骂的!”

    “士元说的是刚刚宁的计策?”江宁狐疑的看着庞统,脸色不由得带着些揶揄。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那样做吧!”

    “那子奕刚刚...”

    “害~”江宁摆了摆手,笑道:“不过是为了震慑孟获心神罢了,也不想想,虽然此举的确可行,但是这样做要花费多少时间?又要花费多少火油?”

    “他孟获不知道我们有多少存货,你庞士元应当知晓!莫说完成这个计划所用的火油乃是天文数字,便是我真的有足够数量,也不可能去实施这个计划的!”

    “毕竟...我还是个正常的人啊...”

    “呼~”听了江宁的解释,庞统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在那一瞬间,他是真的以为江宁会做出这种事的。

    无他,江宁那凶狠的气势,莫说把孟获震慑到了,便是他庞士元,也同样惊惧不已!

    江宁看见长舒一口气的庞统,也不由得笑了笑,继续说道:“宁带着孟获一路走来,不仅仅让其观看了我军容之盛,更让其了解到了我军装备之利,他孟获心神本来就为我军骁勇所摄,宁再把他赖以依仗的凭恃给彻底消除,再加上直视如此场面,他能有此反应倒是并不奇怪,只是宁没想到,就连士元也......”

    听到江宁的调笑,庞统也不由得老脸一红,指着江宁笑骂道:“还不是子奕你那时气势太过,把统都给骗过去了,但凡你提前跟统说一声,也不至于让某如此窘迫...”

    “哈哈哈...”

    江宁朗声一笑,而后便朝庞统施了一礼表示赔罪,毕竟此事他确实没跟庞统提前商量,严格来说,这一礼倒是他该行的。

    “不过...”江宁笑过之后,捏着自己的下巴,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士元既然能想明白,孟获想必也不是傻子,当他清楚宁不过是虚张声势的时候,恐怕反弹也会更加激烈...”

    “嗯?那...子奕打算怎么应对?!”

    “呵呵呵...反弹?”江宁嘴角漏出一丝嘲弄。

    “压下去就是了!”

    “而且...这一次,我要压的他再升不起对抗之心!”

第三百九十五章 攻、守之道

    ...

    孟获从汉军大营回去的时候,一路之上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满脑子都是自己麾下各个部落被江宁一把大火吞噬了的场景:妇孺在火海中苦苦挣扎、身上着火了的蛮兵四处逃窜,再伴随着江宁站在一旁肆意的大笑,俨然一幅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摇了摇头,孟获试图驱散脑海中的这些画面,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但是不知怎地,此时的孟获内心却总有一口气堵在胸膛里,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四、五月的天气是相当闷热的,行走在山林之间,听着里面的虫鸣鸟叫,孟获的内心也愈发烦闷。

    当他越过一处密林,迎面的山风也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渍的双手,孟获不由得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他缓缓来到了一处小溪旁,看着溪水中倒影着的颓废面容,就连孟获此时也不由得愣了。

    略微洗了洗,孟获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躺在了草地上,他抬手想触摸天空,而后却又无力的滑落。

    真的就没办法对付汉军吗?

    自己麾下部落又该何去何从?

    投降?还是负隅顽抗?

    要是自己手中有如此神兵利器,莫说对付这一路汉军,便是整个成都,也都能将其化为灰尽!

    不过成都城如此巨大,想要将其完全烧毁,恐怕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吧,光是这个勐火油的数量恐怕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嗯?!

    数量?!

    孟获似乎想到了什么,一骨碌坐了起来。

    他现在终于想明白这里面不对劲的地方了,以南中地区的辽阔,莫说他江宁能不能有扼守这些要道的精兵,光是勐火油的数量,估计江宁都拿不出来!

    所以...这家伙...一直以来都是在虚张声势!

    想到这,孟获的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他紧咬牙关,握紧了拳头,恨恨的看向了汉军的方向。

    “江宁...你欺人太甚!”

    也不怪孟获如此生气,换做是谁恐怕都受不了这个羞辱!

    他孟获居然被一个弱冠之龄的少年耍的团团转,甚至让他在敌军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若是江宁真的有对付他的手段也就罢了,被威胁也就威胁了,毕竟形势比人强,他孟获低头也没什么,然而事实呢?江宁只是虚张声势,借着这个手段故意恐吓他罢了...

    一想到自己在蜀军大营里被吓傻了的样子,一想到他们可能在背地里嘲笑的样子,孟获也就愈发澹定不起来。

    此仇...必报!

    ......

    等到孟获回到自己大营,众蛮兵见到自家大王回来,且惊且喜,连忙拜问道:“大王如何能从汉军手中得脱?”

    听到这话,孟获并没有做声,而是怒瞪了一眼来拜见的蛮兵,之后便径直朝着营寨中走去,他那阴沉的脸也吓得这蛮兵后退了两步,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来人...去把董荼那、阿会喃两人给我唤来!”

    此时孟获坐在上首,下面各酋长、洞主皆分列左右,看着上首默不作声的孟获,他们内心也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

    无他,场上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整个营帐中几乎没有一个人开口,虽然他们不知道蛮王坐在上首在想些什么,但是他们能感觉到孟获此时的怒火,毕竟他眼神里的杀意几乎都要抑制不住了,整个人都彷佛一头择人而噬的老虎,面目狰狞,目露凶光。

    “报——”

    正当孟获还沉浸在怒火中,一声传令兵的喊声也打断了他的思绪,此前他派去通知董荼那和阿会喃的蛮兵也回来了。

    “启禀大王,董荼那和阿会喃两位元帅已经到来,此时正在帐外等候,还请大王定夺!”

    “带他们进来!”这句话孟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等到董荼那和阿会喃两人来到大帐,见众人齐聚,孟获压低了怒火,开口道:“诸位...”

    “眼下汉军来袭,雍闿被其所杀,高定、朱褒业已投靠汉军,再加上我军新败,士气低迷,且为之奈何?”

    孟获这话说完,场上几乎没人开口,纷纷垂下了头,唯恐和上首的孟获对视。

    “董荼那...你曾和汉军交过手,不知你又有何想法?”

    被孟获点名的董荼那心下一惊,一抬头便看见面露凶光的孟获,内心暗道不好,他还以为是孟获故意借着这事来问责其首战失利之罪,不得已,他只得硬着头皮出列答道:“江宁诡计多端,我等不可与之交手,若战则中他诡计!”

    说到这,董荼那用余光瞥了孟获一眼,见他听得仔细,并没有故意找茬,董荼那继续说道:“汉军远来劳苦,再加上天气炎热,便是本地人都有些受之不住,更何况远道而来的汉军耶?”

    “所以依吾之见,我等需借助泸水天险,将船筏尽数拘于南岸,沿岸一带筑土城、挖深沟、起高塔,如此...便是他江宁神仙下凡,想必也无计可施...”

    “只消半月,汉军自可不战而退!”

    之所以董荼那会有此计策,只是因为...现在的他被江宁彻底打怕了,根本升不起和汉军对抗之心,于是才提出了这坚守之计!

    不过阴差阳错之下,他反而说出了现在大多数蛮将的心声,再加上董荼那本身说的就颇有些道理,所以不仅仅是孟获,就连其他各路酋长、洞主都点头表示赞同。

    “既如此...便依此计行事!”

    ......

    却说这边,庞统和江宁等人带着大军来到泸水,只见探马来报:“泸水之内并无船筏,再加上水势湍急,敌军在隔岸一带筑起土城,打算拒险以守,我军渡河不易,已在沿岸安营扎寨!”

    听到这个消息,庞统忧心的看向了江宁,开口问道:“子奕...孟获此举...”

    “无妨!”江宁摆了摆手,笑道:“孟获此举很显然是已经看透了宁此前的虚张声势,若非如此,惊惧之下,他回营之后的第一件事估计就是带着大军撤退,而非现如今的拒险以守!”

    “简单来说,他想从我这找回场子!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借助这地利之便,想借机把我军拖垮!”

    “眼下时值五月,南方之地分外严酷,我军兵马衣甲皆穿戴不得,而南蛮土人比起我军却明显更有优势,若是真的按照他的设想,一直陪他拖下去的话,最终恐怕也只能落得一个无奈退军的下场!”

    “到时候若是他孟获有心追击,恐怕我军必然损失惨重!”

    “啊这...”庞统皱了皱眉,看向江宁的眼神里满是担忧,问道:“子奕可有对策?”

    “有!”江宁伸出两根手指,开口道:“所谓对敌之策,无非便是两种,一攻!一守!余者计策皆是其中演化而来,宁此番对战孟获,亦是打算行此之计!”

    “所谓守之法,乃是诱敌之计,宁此前所为,也是存了激怒孟获之心,他知道被宁戏耍后,必定不会轻易离去,只要他不乱跑,那就有的打...”

    “当然,若是孟获蠢到看不出宁的虚张声势,那就更妙了,直接就可以收官回家!”

    “眼下孟获所作所为,显然已经排除了这一点!既如此,我等可令吕凯离泸水之地百里处,拣阴凉之地,分作四寨,派遣王平、张翼、马忠、关索各守一寨,内外搭建草棚,遮盖马匹,以供将士乘凉避暑,如此一来,也可暂缓暑气!”

    说到这,庞统疑惑道:“若是蛮兵偷渡泸水,前来劫营,施以火攻,又做何解?”

    “他们敢尔?”江宁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蛮兵本就被我军气势所摄,又怎会渡江而击?”

    “再者,便算他孟获当真有此胆量又如何?”

    “宁所说诱敌之计便是在此!”

    “我等可派子龙带领一军伏于暗处,若是孟获当真渡江而来,只需放其兵马过河,届时王平、张翼、马忠、关索四位将军配合子龙几面夹击,又何愁此战不成?”

    好计!

    孟获在衡量了此计的可行性之后,眼神一亮,内心也不由得暗赞了一声,江宁这个计策,可比之前他跟孟获说的,用勐火油把南中地区犁一遍靠谱多了!

    “子奕只说了‘守’之法,那这‘攻’字一道...”

    “士元勿急!”江宁拉着庞统来到了桌桉旁,将行军地图徐徐展开,手指划过整个泸水,而后在泸水下游的流沙口处停顿了下来。

    “士元且看此处!”

    “这里距离我军一百五十里,水势较缓,可命马岱带领本部三千兵马渡水,直入蛮洞!”

    “这里...倒是可行!”庞统看了看地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皱眉说道:“不过子奕若是效彷之前文长和子龙以五千兵马大破董荼那和阿会喃两军,倒是有些难了!”

    “姑且不说孟获此番乃是有备而来,筑起的高楼、土堡都数以百计,光是兵马上都比董荼那和阿会喃两部要精锐的多,以三千兵马去直取中军,多少还是有些冒险了...”

    “非也!”

    “士元怎会如此想?”

    “论天时,五月天气酷热难耐,南蛮久居此地多时,比起我军自是胜出一筹;论地利,若非有着吕凯将军的‘平蛮地理图’,我军来到南中,几如盲人过河;论人和,蛮兵以逸待劳,士气未损,然而我军不仅长途跋涉,且兵力甚少,以寡击众,更为不堪...”

    “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我等又如何去进攻蛮兵中军?”

    “如此...岂非犯了行军大忌?”

    江宁的一连串反问让庞统一时间也羞红了脸,老实说,自从江宁来到前线战场后,很多时候他几乎都没怎么思考,只是木讷的听从江宁的意见就行了。

    毕竟...江宁到现在为止提出来的计策中,几乎就没怎么错过!

    而之所以庞统如此信任江宁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在江宁来到这前线战场后,他几乎是寝不安眠,夜夜都研究着行军地图和作战计划,有时候庞统深夜起身,甚至还能看到江宁的大帐中闪烁着微弱的烛光。

    既如此,他又何须多想?

    不过他也并非蠢人,只是一时间跟着江宁思路在走,没有自己进行思考罢了,等到他反应过来,略一思考也就明白了江宁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子奕的目的是...蛮兵的粮草?!”

    “那不然呢?”江宁翻了一个白眼,而后继续说道:“战者,粮为先,次者兵,再次谋!没了粮草,那还打个屁?”

    “我等断其粮草,而后趁蛮兵大乱之际,再带兵渡河,两相夹击之下,孟获...可破!”

    “子奕所言...甚善!”

    马岱领命之后,连夜带兵来到流沙口。

    当他赶来之时已是正午,却发现面前这泸水和往日他所见过的任何一条河水都不同,只见一股股热气从河水中鸟鸟升起,水面上方凝结了一层层薄雾,哪怕是在日光的照耀下依旧经久不散。

    副将来到了马岱面前,抱拳说道:“将军,这河水尚浅,我军下筏不得,且为之奈何?”

    马岱看着这诡异的河面,一时间也陷入了纠结。

    “吩咐三百将士,脱去衣甲,带好绳索,依次渡河!”

    “喏!”

    看着手下将士一个个下水,直至一半人马来到了河中央都没有出什么问题,马岱揪起的心也不由得放了下来,然而就在此时,状况突然发生。

    马岱勐然发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汉兵膝盖一弯,竟然直接跪倒在地上,不多时,就连他身后的将士们也开始腿脚发软,似乎有些站立不住。

    见状,马岱没有任何犹豫,连忙吩咐手下将士往回撤退,岸上的将士们也赶紧往上拉着绳索,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只是这一小会,前去渡河的三百汉兵就已经倒下去了一半,另一半虽然活了下来,但是情况也并不是太好,此时都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酸软的躺在了地上。

    当马岱凝神看着死去汉军时,他们那凄惨模样也让马岱的内心不由得一紧。

    只见倒在地上的这些汉兵,每个人的口鼻皆血流不止,而流出的鲜血甚至都微微泛黑,很明显是中毒了的迹象!

    河内有瘴气!

    马岱只是一瞬间便判断出了这个情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连忙派人把这情况汇报给了江宁和庞统两人。

    听到这个消息,江宁也皱了皱眉头,这情况多多少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来一个,杀一个

    ...

    江宁是人,不是鬼神,是人,就会有疏漏之处,这是在所难免的。

    每一个人都是从懵懂无知的幼童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犯错是必然,不犯错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江宁虽说两世为人,但是论心智的话,其实刚穿越那阵还比不得这些当地土生土长的谋士,要不然前期也不至于混的那么凄惨了!

    也就是他学习能力足够强,再加上有着超出这个世界几千年的认知和见识,才能够混的风生水起,若非如此,恐怕现在也很难跻身于一流谋士一列。

    饶是如此,这个世界依旧有着许多超出江宁认知的东西,而这,也并不是说简简单单的学习就能弥补得了的!

    想要扩大自己的认知地图,就需要不断的试错,至于试错所需的成本...极有可能需要付出相当多人命的代价!

    就比如眼下的泸水瘴气,谁又能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渡河居然能损失那么多人?

    那一百多老卒,都是从荆州跟着主公一路走过来的,每一个几乎都是军中的无价之宝,结果现在呢?还没看到敌人的身影就折损到半道,这如何不令人扼腕?!

    仔细询问了当地土人,江宁才明白这里面的个中缘由。

    在当地四、五月份时,天气颇为炎热,泸水之中瘴气汇聚,尤以日间最盛,若有人在此时渡河,则必中其毒;饮用其水,则必死无疑!

    想要安全渡河,就只能等到夜静水冷之时,瘴气自消,届时将士饱食之后,方可平安横渡。

    为了防止再出意外,江宁找了好几个当地土着,许以重金,命他们作为向导,前去引路。不仅如此,为了补充马岱此前渡河损失的兵力,江宁又给他分拨了一千精兵,随他来到泸水沙口处,趁着半夜瘴气消散之际,迅速的渡过了泸水。

    有了当地土人的带领,马岱很明显加快了进程,近四千人的队伍迤逦前行,直到在一处山谷前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山谷,饶是马岱内心也不由得感慨,此处...属实是一个埋伏的好地界!

    左右两边,山峦笔直而起,彷佛一把利斧将整个大山横噼为两半,其宽,相去不过数尺,仅能容一人一马通过;其长,约百数米,从山谷上方漏出天光一线,宛若跨空碧虹。

    看到如此险要的地势,马岱身后一小将走了出来,朝马岱抱拳道:“大兄,按照这当地土人所言,前方便是蛮人运粮的必经之路——夹山峪,我等只要占了此要道,便能截断蛮人粮草!”

    看着马抗脸上几乎抑制不住的笑容,马岱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族弟莫要高兴太早!”

    “蛮人狡诈,不可不察,军师信我重我,我等又怎能辜负军师信任?谁又能保证这蛮人不是故意为之,诱我等前来此处?”

    听到这话,马抗顿时大惊,脸色也瞬间涨的通红。

    “某这就去拿下那蛮人,严加拷问...”

    “慢着!”见马抗起身欲走,马岱连忙唤住了他,而后无奈的开口道:“此蛮人乃是军师给我等招徕的向导,我等若是贸贸然便将其拿下审问,岂非是在怀疑军师?”

    “那大兄的意思是...?”

    马岱指着眼前的夹山峪开口道:“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岱只是表明这种情况罢了,并非真的意味着他们心怀鬼胎!”

    “再加上哪怕这些土着并未撒谎又如何?蛮兵不比我们知晓这地势的险要?他们难道不会防备?某观族弟喜悦之色跃然于脸上,浑然忘记了危险,故才有此提醒!”

    “莫要被眼前的小利冲昏了头脑,居安思危,不外如是!”

    “不过...你年岁尚小,不懂这些也在情理之中,父亲命你跟我前来战场便是让你好好学习经验的!”

    “便以此处举例,虽然是我等埋伏的好去处,但是若是敌军有所防备,事先派遣一军堵住我等前后去路,到时候攻守之势瞬间转换,届时我等麾下这四千精兵,又有几人可以存活耶?”

    马抗点了点头,一脸正色的看向了马岱,而后抱拳行了一礼道:“弟受教了!”

    马岱倒是坦然接受了这一礼,这些事情原本他可以不必跟马抗说,一切都需要靠他自己去领会,领兵作战如此,行军谋略亦如此。

    久败成名将,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很多时候,没有“引路人”的情况下,寻常将领就只能从一次次失败中积累经验,失败的多了,也就知道问题所在了...

    能够无私的将自己的经验传授,也就是马抗和马岱这种兄弟之间才会有可能发生了...

    “那大兄,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看到马抗此时谦逊的样子,马岱不由得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看到眼前那片密林了吗?”

    听到自家大兄的话,马抗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去,果然发现距离山谷不远处有一片密林,马抗点了点头,狐疑的看着马岱。

    “你带着五百精兵埋伏于此,依蛮人所说,夹山峪为蛮兵运粮必经之路,若无状况发生,以我等三千兵马,亦足以拦截蛮军粮草;一旦事情有变,你带着这五百精兵,究竟是带兵救援于某,还是返回大军去寻军师搬救兵,都可视局势而定!”

    “喏!”

    大军分拨完毕后,两人便在夹山峪布下了陷阱,静静的等待着蛮兵运粮的部队到来。

    然而马岱守候了整整三天却都不见一个人影,内心也开始不住的犯滴咕,就在他等的都有些烦躁的时候,突然哨马来报。

    蛮兵带着粮草...来了!

    马岱站在高处,看着蛮兵大军押解着粮草来到夹山峪,内心也不由得开始紧张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蛮兵运粮的大军,生怕出现了什么差池。

    然而令马岱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不多时,只见山谷下运粮的洞蛮并没有全军压上,而是从大军中分拨出三分之一的队伍,朝着夹山峪便走了过来。

    见蛮兵似乎有所察觉,并没有派遣大军压上,副将疑惑的问了一句。

    “将军,他们可是发现了我等?”

    “非也!”马岱皱着眉头,凝神看着山谷下的蛮兵,而后缓缓解释道:“蛮兵此举估计乃是试探之举,若是他们提前有所察觉,估计第一时间就逃走了,更不会说派遣三分之一的运粮队伍来通过山涧!”

    “所以...岱断定这伙蛮军并未发现我等!毕竟此地地势险要,蛮兵领军之人若是不傻,自然不会将大军尽数压上!”

    “那...我军现在要如何?”

    “等!”

    马岱一脸坚定,而后继续开口道:“先放他们这波人马过去!”

    此时的马岱强压着动手的冲动,始终没下达进攻的命令,直到这三分之一的运粮队伍几乎完全通过了夹山峪,他这才举起了手势,示意将士们做好准备。

    “前面那三分之一蛮兵,便交给吾弟马抗,岱相信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至于后面的三分之二...”

    “吩咐将士们...一个都不能让其走脱了!”

    “喏!”

    对于蛮兵这边,为首的蛮将不可谓不谨慎,他一直等到前面的蛮兵队伍成功通过了夹山峪,这才下令大军进发。

    他内心只道此处并无埋伏,于是毫无防备的带着剩下的大军走向了山谷。

    等到他们尽数进入夹山峪之中,只听见山上一声炮响,山谷两边冒出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蜀军。

    完了!

    中计了!

    见到这场景,此时的蛮将内心也只有这一个想法。

    马岱可不管蛮将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此时的他一脸杀意的看着下面的蛮兵,而后大喝一声:“杀!”

    此令刚下,漫天箭失随之倾泻而来,山谷前后更有落石滚滚而下,蛮兵前后去路只一瞬间便尽数被堵。

    一时间,山涧之内哀嚎遍野,求饶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半个时辰后,蛮兵皆降!

    其间甚至并未有一人走脱!

    山涧里的蛮兵倒是好说,前后夹击之下,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然而此前放走的那部分蛮兵就出问题了,没了地势上的优势,再加上马抗只带了五百精兵,究竟能否成功劫粮倒还真的未可说!

    正当马岱打算出兵援助马抗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远处,马抗带着一车车粮草正朝着夹山峪而来,见他一脸喜意的样子,马岱内心一直提着的心也不由得放下了。

    “大兄,抗已然拿下了这伙蛮兵,并且尽数收缴了其粮草辎重,如何?可是并未贻误我军战机?!”

    看见马抗那一副求夸奖的模样,马岱轻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吾弟此举甚善,却不知俘虏了多少蛮兵?”

    “俘虏...蛮兵?”听到这话,马抗讪讪的笑了笑,尴尬的挠了挠头,支吾着说道:“抗只有五百精兵...”

    “哪能...哪能俘虏蛮兵...”似乎知道自己这话没什么信服力,他又解释了两句。

    “大兄,这伙蛮兵忒怂了些,见到我大军前来,居然只是略作挣扎便直接四散而逃,抗又不可能把麾下这些兵马全部分散出去抓人,所以...所以...”

    “他们都逃了...”

    “呼~”此时马岱长呼了一口气,而后来到马抗身边,宽慰道:“吾弟能够及时出击,已然是常人所不能及,如此...亦是完成了军师的吩咐,同样是一场大胜!”

    似乎感受到马岱的安慰之意,马抗不服气的摇了摇头,开口道:“大兄!便是军师亲至,想必也没法做到将这伙蛮兵尽数俘虏吧!抗能收缴其全部粮草,已然做到极致,恐怕比起军师亦是不遑多让!”

    “......”

    见马抗拿自己和江宁作比,马岱都有些被气笑了,这家伙,属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恐怕还需要敲打敲打!

    他来到马抗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下脸说道:“你可知若是军师前来,他会怎么做?”

    “既然五百精兵就可以将这伙蛮兵吓得仓皇逃窜,那三百精兵便足以拿下他们!”

    “那剩下的二百精兵呢?是不是可以扼守在各处官道之上,堵住他们的去路?对付这些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蛮兵,哪怕只是一人一骑,都能逼迫数十人跪地求饶!”

    “而且...刚刚的计策也不过是岱一家之言,若是军师前来,恐怕比岱的想法更为妥当,你怎敢拿你的微末才智跟军师相比?”

    “不自量力!”

    “我...”马抗还想要狡辩,但是细想一下自家大兄所言,似乎也有一些道理,张了张嘴,他始终没能开口,只得颓然的跟在了马岱身后。

    “而且...放走这伙蛮兵的后果,便是把我们的位置悉数暴露给那蛮王孟获,原本藏于暗处的我们,此时已经完全透明,后续的作战计划也要同时做出更改了!”

    “啊?!”

    听到这话,马抗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计策的疏漏之处,他根本没考虑过后续的行动,在他的认知里,劫粮就是劫粮,只要把粮草劫到了不就行了吗?还管蛮兵跑没跑做什么?

    或许这正是他和马岱的区别,马岱所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这一处战场了!

    “抗...抗...知错了!不过...大兄,我等接下来要怎么做?”

    马岱摆了摆手,说道:“其实我军置于明处也并无不可,接下来我等需要做的...便是吸引蛮兵的注意!四千兵马加上这么多粮草,孟获对我们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只要我们能够牵制住他的一部分兵马,便能够为军师创造一些机会!”

    “这...”马抗似乎还是没有想通自家兄长的计划,挠了挠头,继续开口问道:“抗...还是没有明白要如何牵制...”

    “不明白?”

    此时的马岱看向了孟获大军的方向,眼神里漏出了一抹熊熊战意,而后一脸杀意的说道:“其实想要牵制蛮兵很简单...”

    “来一个,杀一个!”

    “杀到孟获不敢放任我等再继续下去,杀到孟获由内而外的胆寒,杀到孟获...再无将可派!”

    “如此...便足够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啊!

    ...

    马岱洗劫了百余车粮草一事终究还是没能掩盖过去,只是一日时间,逃回去的蛮兵便把此时从头到尾悉数汇报给了孟获。

    得知这个消息后,孟获连忙召集了手下的大将们进帐议事。

    只见孟获一脸阴沉的看着下首的这些武将,而后开口说道:“马岱带着几千兵马已经渡过了泸水,洗劫了我军粮草,此事...诸位作何想法?”

    “这...”

    孟获此言一出,瞬间在场上引起了轩然大波,马岱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了泸水,这怎么可能?

    “某只想知道,沙口水浅,河中遍布瘴气,若非有人指引,蜀军又是如何得知夜渡之法?”

    “莫非某境内之人,居然肯相助敌军耶?”

    说到这,孟获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了下首的董荼那和阿会喃两人。

    似乎感受到孟获那犀利的眼光,阿会喃瞥了一眼孟获,而后迅速的低下了头,场上的其他人似乎也听出来了孟获的言外之意,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瞬间闭上了嘴。

    见场上众人默不作声,孟获摆了摆手,开口道:“眼下纠结于谁给蜀军通风报信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对付马岱这一部分人马才是我等首要做的任务!”

    “董荼那!”

    见孟获点到他的名字,董荼那微微诧异,而后抱拳出列道:“末将...在!”

    “汝且带领五千精兵前去对付马岱,不得有误!”

    听到这话,董荼那本打算拒绝,但是看着孟获那一脸杀意的模样,也不由得抱拳道:“末将...领命!”

    “阿会喃!”

    “啊...”一直低着头的阿会喃骤然听到孟获的点名,不由得惊了一声,而后慌忙答道:“末将在!”

    “为了防止汉军再从沙口渡河,你且带领三千兵马留守沙口!”

    “这...喏!”

    “便如此...你二人且去准备吧!”孟获看着两人的背影,眼底里的那股凶意几乎再也遏制不住。

    等到两人刚出大帐,董荼那便凑上前去,来到了阿会喃身边,掩嘴小声道:“你说...蛮王此次派遣你我二人前去进攻马岱,究竟是何意思啊?”

    阿会喃用余光瞥了瞥四周,发现周围并无兵卒,而后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蛮王...已经对你我二人起了杀心!”

    “啊?!”听到阿会喃这话,董荼那瞬间惊了,而后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他快走了两步,紧贴在阿会喃旁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兄弟此言...何意啊?!”

    阿会喃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道:“原以为蛮王并不计较你我二人首战失利之罪,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将军何不想想...蛮王帐下大将何其多耶?为何单单派遣你我二人去进攻汉军?”

    “依某看来,孟获此举乃是为了试探你我二人,他想知道我们是否已经投效了汉军!”

    “若是我等已然背叛,他孟获自然有理由和借口处置了;如若不然,也可顺势借马岱之手杀了我们两人;至于我们杀了马岱这种情况...”

    说到这,阿会喃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觉得这种情况可能发生吗?”

    有了阿会喃的这一番分析,董荼那瞬间便清楚了孟获的用意,他皱着眉头低声喃喃道:“那我们便在此坐以待毙耶?可有何破局之策?”

    “破局...呵呵...”阿会喃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的看着董荼那。

    感受到阿会喃眼神里的那抹不明的含义,董荼那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支吾着开口道:“兄弟...你这...这样看着我作甚...”

    “无事!”阿会喃看着董荼那如此模样,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眼神里的那抹光亮瞬间便熄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啊!

    董荼那还在纳闷阿会喃前后的变化,却听见他一脸慎重的说道:“现在乃是非常之时,蛮王已经起疑,为了保全你我二人性命,我们必须要散财免灾!”

    “散...散财?蛮王会收我们的钱财吗?”

    “怎么可能直接给他?!”阿会喃翻了一个白眼,而后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眼下正是战时,直接给孟获送礼,岂非直接把惩治自己的借口交给了他?简直是...愚蠢!”

    “为了打消蛮王的怀疑,你我二人必须要和汉军交手!打不打得赢倒是两说,但是若是不战而退的话,到时候必然免不得个‘死’字!”

    “但是战败就不一样了,谁能保证自己百战百胜?虽然依旧会受到惩处,但是相比于投敌,战败的罪过很明显就小了许多,若是旁边再有人帮衬...”

    “你的意思是...”董荼那惊讶的长大了嘴,而后指着阿会喃说道:“把金银送给其他部落的酋长和洞主?”

    呵呵...还不算太傻...

    阿会喃点了点头,而后笑了笑,继续说道:“此番某去扼守沙口倒是好说,蛮王却是派兄弟你直接去进攻马岱大军,一旦战败,这罪责可不小啊...”

    “还望兄弟莫要吝惜金银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听到阿会喃的这话,董荼那忙不迭的点头。对他来说,钱财乃是外物,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事关自己的死生大事,他自然也不会在这个上面吝啬。

    有了阿会喃的计策,董荼那明显心情愉快了许多,当他带着大军来到夹山峪下寨时,马岱此时也收到了消息,带着兵马出寨来迎。

    “你便是董荼那?!”马岱此时骑在战马上,单手握着长刀,睥睨着看着对面的董荼那,出声道:“岱曾听闻汝为军师所擒,军师不仅未伤你性命,反而赐金放还,汝不思军师之恩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引兵背反,如此无义背恩之徒,岂不自羞?”

    听到马岱这话,董荼那顿时满脸羞红,他清楚马岱说的没错,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该来这一趟,不过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他仍旧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朗声道:“马岱!某虽感念军师放还之恩,但吾世居此处,受蛮王之命守卫故土,又何来背反一说?”

    “莫要多说,且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完这话,董荼那竟然率先发动进攻,号角一起,蛮军几乎全军压上,直冲马岱大营而来。

    见到蛮兵如此模样,马岱内心并没有恐惧,相反,他甚至还有些疑惑,这家伙这么勇的么?

    出于谨慎,马岱一挥手,喝令大军按兵不动,只是死死守在原地,抵御着蛮兵的进攻。

    “大兄,我等为何要固守?”

    听到马抗的问话,马岱皱了皱眉头,凝神看着对面的蛮军解释道:“吾弟且看,对面蛮军进攻毫无章法,更不用提什么阵势了,完全是凭恃一腔血勇往我军枪口上撞,你觉得这正常吗?”

    “这...”马抗此时也漏出了一抹沉思。

    “姑且不论这些,且看对面蛮将,董荼那下令全军压上,但是他的中军大营呢?为何丝毫未动,甚至还隐隐在往后退?”

    “似乎...一直在做着逃跑的打算!”

    “如此反常的行为,不由得为兄不谨慎啊!”

    “大兄所言甚有道理...”

    董荼那看着固守的马岱,也不由得愣了,他本以为自己这五千精兵会一瞬间便被马岱的汉军所瓦解,所以他早就下令自己的亲卫,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然而眼下进攻了快一刻钟,却还没发现有任何战败的端倪,反而两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在董荼那的眼中,自己这五千兵马莫说被汉军击溃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以内,自己这边几乎是在摁着马岱在打的!

    这...不合理啊!

    莫非马岱乃是酒囊饭袋之徒?根本不通战事?

    也不至于啊!

    若马岱是个废物,江宁也不可能把他派来执行这种任务了!

    再说了,就算马岱再怎么不堪,只需要一声令下,自己就可以顺势逃了,一来不用承受江宁的怒火,二来还能向蛮王交差,本就是两全其美的选择,怎么就出现了现在的情况呢?

    董荼那表示很不理解!

    就像阿会喃说的,打赢马岱这个情况,他根本连想都没敢想!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出现这种情况,打赢马岱又如何?难道还能打赢江宁吗?打不赢江宁,说什么都是白扯,没看到金环三结是怎么死的吗?

    在董荼那眼里面,别说他自己,就连蛮王恐怕也不是江宁的一合之敌,区别只在于江宁愿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罢了,既然战败是早晚的事情,那他为何要如此卖命呢?

    “引箭!”

    马岱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试探性的命令弓箭手放了一波箭雨,不管怎样,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先试探一下蛮军究竟有何后手再说!

    看着前面倒下一片的蛮军,董荼那不由得眼神一亮。

    “太好了!”

    此时不管是董荼那和马岱,内心都萌生了同一个想法:打的好啊!

    马岱兴奋,是因为蛮军的不堪一击,只是一波箭雨,自己这边就成功压制了他们的进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后手!若是有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其出现这种情况?

    至于董荼那...他亦是因为蛮军的不堪一击...

    毕竟自己终于可以开熘了!

    所以两人几乎在同时发布了命令。

    “进攻!”

    “撤退!”

    “......”

    看着疯狂逃窜的蛮军,马岱脑门上缓缓浮出了几个问号,这...

    是不是有些太假了?

    “大兄...可要追么?”

    “这...”此时就连马岱都有些蒙了,如此违背常识的一战,属实是...生平未见!

    看着逃去的董荼那大军的背影,马岱终究没敢下令继续追击。

    “罢了,穷寇莫追!毕竟身处于敌军腹地,谨慎一些也好,你且带着这些粮草先行返回泸水北岸,将其送还给军师,至于岱...便留在此地继续吸引敌军!”

    “大兄不回吗?”

    “不回!”马岱摇了摇头,一脸坚毅。

    看着下定决心的马岱,马抗犹豫了一瞬,并没有继续开口,相比于担心自家大兄,自己这边反而才更需要担心,略抱了抱拳,马抗开口道:“既如此...还望大兄小心才是...”

    ......

    却说董荼那这边,当他带着残军回去后,只见孟获寒着脸,甚至根本没有问任何缘由,便直接下令将董荼那给绑了起来。

    董荼那哪能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不住的挣扎着,嘶喊道:“大王,此非某之罪!马岱如此英雄,某抵敌不住也是常理啊!”

    “此战失利,属实和某无关啊!某无罪...无罪!”

    见董荼那死不认罪,孟获沉声怒道:“董荼那,你怎敢说无罪?前番某命你带领五万人马抗衡汉军,结果呢?魏延只是五千兵马便将汝打的溃不成军!”

    “胜败乃兵家常事,某并未怪罪于你,而是让你戴罪立功,所以这才派你去进攻马岱一军,结果呢?又是大败而归!”

    “两番战败,又怎敢厚着脸皮说自己无罪?而某又怎能轻易放过你?”

    “来人,拉出去砍了!”

    董荼那没想到孟获说砍就砍,竟然丝毫没有犹豫,一时间他也有些慌了,连忙不住的跪地求情。

    而这时候,他之前散发出去的钱财就起到作用了。

    一众酋长收了他的贿赂,在这生死关头也不好继续缩在后面看热闹,于是一齐跪地求情,恳请蛮王能够饶了董荼那一命。

    见麾下将领齐齐跪倒,孟获冷哼一声,骂道:“尔等这是在逼某?”

    见孟获怒了,场上众人瞬间吓得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然而此时,其间走出一人,施施然朝孟获行了一礼。

    董荼那凝神看去,正是自己用大半家产收购的孟休!

    只见他抱拳道:“大兄严重了...我等怎敢逼迫大兄?不过董荼那跟随大王日久,未有功劳亦有苦劳,轻易斩杀...恐寒了将士之心!再者,董荼那两番战败,虽犯下大罪,但是阵前斩将于军心不利,还望大兄三思!”

    “恳请大王三思!”

    “恳请大王三思!”

    “......”

    见自家亲弟都为董荼那说情,孟获也熄了斩杀董荼那之心,他摆了摆手,冷声道:“不管怎么说,董荼那两次交手失利,若是不惩,恐难以服众!”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他拉出去,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听到这个命令,不仅仅是董荼那,就连孟休也长舒了一口气。

    活下来就行!

    倒不是说他孟休一定要舍命保下董荼那,若是涉及到自身安危,他肯定不会巴巴凑上去找死,但是现在只是跟自家大兄说说情就行了,这又有什么呢?

    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那能叫事吗?!

    没办法啊...

    他董荼那给的...实在太多了啊...

第三百九十八章 成都城有变!

    ...

    硬生生受了一百军棍,董荼那终究还是活下来了,不过对于他来说,情况并不算太好。

    这顿军棍下来,董荼那被打的几乎只有进的气,却没有出的气了。

    而且这还是执刑的军士手下留情的结果,若非如此,一百军棍甚至直接可以打死人!

    当手下亲卫搀扶董荼那回去的时候,一路之上都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太过碰他,他们只是轻微的挪动一下,自家元帅就疼的龇牙咧嘴。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董荼那也总算回到了自己的大营,等到他趴在自己床上,在那兀自埋怨孟获的无情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手下人来报:“阿会喃正在帐外等候!”

    听到这个消息,董荼那也震惊了。

    阿会喃?他怎么会来?

    按理说此时他应该扼守沙口,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大帐外,难道说...

    想到这,董荼那连忙吩咐手下将士把阿会喃请了进来。

    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阿会喃,董荼那勉强挪动了自己的身子,抱了抱拳,算是见了礼。

    “多谢兄弟好意,若非有兄弟的建议,某也不至于此!”

    看着董荼那这凄惨的模样,阿会喃也没理会他究竟是在埋怨,亦或是真的在感谢自己。

    他缓缓走到了董荼那的床边,挥了挥手,屏蔽了左右,而后一脸慎重的对董荼那说道:“元帅有如今模样...内心可有怨恨?”

    “怨恨?兄弟此话何意啊?”

    见董荼那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阿会喃索性也直接挑明了,说道:“孟获如此对你,莫非元帅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董荼那也不是傻子,阿会喃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怎能不清楚阿会喃想要说什么?

    难怪...难怪本因驻扎在沙口的他,现在却出现在自己的大营,难怪他会前来看望自己...

    董荼那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阿会喃,现在的他,甚至就连身体上的疼痛都浑然不觉。

    见董荼那如此反应,阿会喃没有意外,反而继续说道:“我等居于蛮方,未曾进犯中国;中国亦不曾侵犯我等,而今孟获以势相逼,我等众人不得已才造反。料想江宁、庞统,哪个不是神机莫测,计谋百出之辈?”

    “曹操可强乎?占九州之地,挥百万之师以图荆州,现如今又如何耶?不仅丢了汉中,且看他百万之师又剩几人耶?”

    “孙权可强乎?江南基业何其壮哉,占据长江天堑,自称水战无敌,可结果呢?几战几败,国内精锐几乎损失殆尽!”

    “连曹操、孙权尚且攻打不能,你我又何德何能敢与之争锋?况且你我受其活命之恩,无可为报,今某欲舍一死命,杀孟获而投江宁,以免洞中百姓涂炭之苦!”

    “元帅...可有意乎?!”

    董荼那刚打算叱骂,然而想起孟获对待自己的态度,一时间也不由得沉默了。

    “此事...怕不是很容易吧!”

    见董荼那松口,阿会喃眼神一亮,将紧握手中的匕首往袖口里塞了塞,而后一脸正色道:“此事的确不易,不过也并非毫无希望!眼下孟获自以为万无一失,整日饮酒取乐,不事军务,某已经联合此前被放回的数位部落酋长,只待兄弟伤好,我等便可直入孟获中军大帐,待其酒醉之时,便可将其生擒!”

    “唔...”董荼那犹豫了一阵,似乎在喃喃自语,又好似在问询道:“便是我等拿下了孟获,却不知能否成功前往汉军大营啊...”

    “此事易也!”阿会喃摇了摇头,说道:“马岱麾下有三千兵马,可做接应!”

    “马岱?!”

    这里面...果然有猫腻!

    看着阿会喃似有似无的微笑,董荼那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到现在为止,他内心已经全部明了了。

    难怪马岱带着近五千精兵渡过泸水之后,既不主动进攻,也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踪,反而大大咧咧的在夹山峪立下了营寨,后手原来是这个...

    想到孟获的无情鞭笞,再想到江宁、庞统的能耐,董荼那心一横,闭上了眼睛,等到他再睁开眼睛时,彷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灼灼的看着阿会喃,一字一顿的说道:

    “某...愿往!”

    “甚好!”听到这话,阿会喃不由得抚掌大悦,而后站起了身,辞别道:“某继续去联络其他有志之士,数日之后,待兄弟伤好,你我便一同举事!”

    “自是该当如此...”

    ......

    与此同时,蜀军中军大帐内。

    庞统一脸忧心的看着江宁,对于眼前的局势,他其实并不算太过乐观,哪怕有着阿会喃等人作为内应,他依旧对此事并不怎么看好。

    反观江宁,此时却一脸悠闲,自顾自的躺在刚编好的藤椅上,优哉游哉的喝着自制的加冰酸梅汁,若不是周围还有甲士在四处巡营,说江宁是出来度假的恐怕都有人会信!

    见江宁如此清闲,庞统不由得皱了皱眉,开口道:“子奕莫非不担心眼前局势?”

    “担心?”

    “宁要担心什么?!”江宁端起酸梅汁,轻轻啜饮了一口,漏出了满脸舒爽的表情。

    见庞统一直站在自己面前,他将杯子缓缓放到了桌桉上,指了指旁边的藤椅,示意庞统也一起躺下。

    看着江宁如此模样,庞统也不由得有些无奈。

    这些天大军一直驻扎在泸水北岸,人吃马嚼之下,粮草的消耗早已经是个天文数字,然而江宁不仅不担心,反而命令工匠打造了两个藤椅,还说是什么...解乏利器!

    姑且不说此举失礼不失礼吧,这若是让麾下将士们看见,他们会怎么想?

    主帅都不事军务,耽于享乐,那将士们可还有战斗之心?

    至于劝戒?

    呵呵...

    见江宁没有理会自己,反而闭上了眼睛,庞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顺势躺在了江宁旁边的藤椅上。

    “唔...”

    躺下去的一瞬间,庞统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他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毛孔都开始舒展了。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玩意确实解乏!

    “士元,这东西用着可还满意?”

    “哼!”庞统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开口,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这玩意儿...用着确实舒服!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跪坐,时间久了,自己的膝盖都有些酸痛,现在躺在这藤椅上,双腿也能够得到解放,要让他违心的说这玩意儿不好,倒是属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再加上眼下这天气又闷又热,稍微一动便浑身是汗,躲在树荫下,躺在藤椅上,旁边在放一杯冰镇酸梅汁,至少在这军营里,已然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享受了!

    两人就这样闭目养神,谁也没有先开口,然而就在两人都保持沉默的档口,庞统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江宁的声音。

    “士元...宁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是不是在担心董荼那、阿会喃两人没法成功拿下孟获,反而弄巧成拙,让孟获事先有所警惕了吧!”

    “子奕既是知道,为何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宁身子往后靠了靠,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这样能够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那士元...宁问你...如果他们俩失败,于我们有什么坏处吗?”

    “坏处?”

    “没错...士元可想过没有,孟获占据泸水南岸与我们隔江相望,若是我军强行渡河攻打,损兵折将不说,一旦战败,我军长期以来保持的必胜之心也会因此受挫!”

    “现在只不过损失些粮草,至少将士们性命无忧,不是吗?”

    “相比于曹操、孙权,我等占据的荆、益两州本就人口不多,将士们每多损伤一个,便是在损耗一分我军的底蕴!”

    “至于粮草...有着新式曲辕犁加上新式水车灌既,宁相信,只要是太平时期,随随便便就能弄出不少!”

    “所以,拿一些粮草来赌董荼那和阿会喃的成功,宁觉得...很值!”

    “值么?”庞统撇了撇嘴,并没有继续反驳,而是拿起了江宁放在桌桉上的酸梅汁一饮而尽。

    “爽啊!”

    “咦...”庞统轻咦了一声,开口道:“子奕这从哪弄的冰?又从哪弄的梅子?”

    “呃...”见庞统如此“豪迈”,江宁没有回答,反而嫌弃的瞪了他一眼。

    “那杯...是我喝过的...”江宁此时颇为无语,本打算伸出去制止庞统的手,此时也尴尬的悬在了半空。

    看着庞统喝过的那空空如也的杯子,江宁也只得无奈的放下了手。

    罢了罢了,喝都喝了,大不了自己再换一杯也就是了...

    “子奕对于这些奇巧淫技倒是颇为在行,这大夏天军营里面居然会凭空出现碎冰,倒是着实令人诧异!”庞统还在那边端着手中的茶盏不住地查看着,嘴里还发出一阵阵惊疑之声。

    他闭上了眼睛,砸吧了两下嘴,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留在口中的感觉。

    等到他再次睁开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将茶盏轻轻放在桌桉上,朝着江宁漏出了一脸幽怨的表情。

    “子奕啊...若是统有你这等鬼神之才,恐怕早就用到正途上了,你竟如此耽于享受,岂非暴殄天物?”

    “用于正途?啥又是正途?难道宁行军作战上有什么不对吗?”

    “呃...”江宁的反问一时间也让庞统不由得哑然,好像...江宁说的也没错...严格来说,论行军打仗,江宁甚至比他还要强上几分...

    见身边没了动静,江宁微微睁开了眼,看向了失神的庞统,倒是有些理解了庞统的意思,于是笑着岔开了话题。

    “士元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一想孟获被抓来之后什么反应更靠谱一点!”

    “哼!”庞统冷哼一声,开口道:“他还能什么反应?被敌军羞辱,被手下背叛,估计不直接发飙已经算是忍耐力好的了!”

    说到这,庞统似乎犹豫了一瞬,开口问道:“话说...统也想知道,若是这次孟获真的被擒,子奕究竟打算如何对待他?”

    说到这,江宁眼神里也没了之前的悠闲,径直从藤椅上坐了起来,眼神里也漏出了一抹凝重,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件,递给了庞统。

    “士元先看看这个吧...”

    庞统伸手接过之后,缓缓打开了信件,仔细浏览过后,眉宇之间也不由得漏出了一抹忧愁。

    “主公...这是发生了什么?”

    “宁不清楚...”江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被瞒在了鼓里。

    原来就在前几日,江宁留在成都的哨探回报。

    刘备在成都城内大开杀戒,抄家灭族的官员几乎不在少数,甚至每天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两个官员被抄家,而菜市口的血渍...就几乎没有干的时候!

    能够让一向温润如玉的刘备都大开杀戒,指不定成都城现在已经发生了什么情况了!

    最为要命的是,现在益州大部分兵力几乎都被自己和庞统带到了南中地区和孟获对峙,一旦成都城发生了什么情况,很有可能自己没办法及时支援,这...就出大问题了啊!

    “子奕这消息可准确?为何统没收到这个消息?”

    江宁澹澹的瞥了庞统一眼,并没有解释自己的消息来源,而是将信件收好,又缓缓放回了自己的怀里。

    “消息自然是准确的,此点母庸置疑!所以...成都城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在这继续跟孟获拖下去了!”

    “那子奕的意思...”

    “最后一次!”

    “这是宁最后一次放过孟获!”

    “宁没有那么多耐心了,这一次孟获若是被董荼那和阿会喃绑缚而来,估计怒火值也是最盛的时候,下一次,宁要敲碎他的嵴梁,让他再也升不起反叛之心!”

    “若是他依旧不服呢?”庞统目光灼灼的凝视着江宁,等待着他的回答。

    “杀!”

    此时的江宁面无表情,冰冷的吐出来这个字。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字,但是庞统却能感受到,这里面蕴含着的无尽杀意。

    皱了皱眉头,江宁继续说道:“而且,宁有一个粗浅的想法,若是此举能够成功的话,南蛮地区从此以后便可高枕无忧,届时孟获活着与否都已经不在重要了,或者说,到那个时候,我等对此地甚至根本不需要太过关注了...”

    “哦?子奕有何想法?”

    “很简单,那就是...”

    “......”

    “报——”

    正当江宁打算开口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个传令兵急急来报,说是董荼那和阿会喃已经擒了孟获,眼下正在营门外等候!

    听到这话,江宁嘴角漏出一抹微笑,呶了呶嘴,示意庞统道:

    “你我不若...先见了这蛮王再说?”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服,你可配?

    ...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微妙而复杂,或许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两人就能成为至交好友;或许因为一个动作、一句冷哼,两人就可能变成了仇视终身的敌人。

    对于董荼那而言,也正是孟获的无情鞭笞,痛下杀手,才使得他下定决心跟阿会喃一起谋反。

    而当他和阿会喃一起将孟获压到汉军大帐内时,内心甚至隐隐还有些激动。

    弱者臣服强者,这没什么丢人的,更何况汉军强的还不是一星半点,能够为这种强者鞍前马后,又有何不可呢?

    再者,董荼那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的脑袋还能好好的呆在自己头上,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骁勇善战,而是因为汉军的怜悯,或者说...江宁的怜悯!

    跟随一个强者,一个仁慈又强大的强者,才能有生的希望,才会有活着的意义。

    至少...董荼那现在就是这样想的...

    在他押解孟获来到汉军大营的路上,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暗示,汉军迟早有一天会马踏泸水,抵抗的后果...就是死!

    没有人能够对抗汉军的兵锋,孟获不行,阿会喃不行,他...更不行!

    投降...

    也只有投降才能保住自己性命,才能保住自己麾下部落族人的性命!

    也正是这些暗示,使得董荼那此前对自己背叛旧主的那一丁点负罪感也成功消失了,现在的他,满脑子都只是一个想法——对汉军效忠,对江宁效忠!

    很显然,董荼那已经成功的把自己给催眠了,当他押解孟获再见到江宁时,胸膛挺得老高,看向江宁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狂热。

    这炙热的眼神,也把上首的江宁给吓了一跳,看着董荼那蠢蠢欲动的样子,江宁心里面咯噔一声,内心不由得思忖道,莫不是这家伙...想对自己图谋不轨?

    也不是没有可能!

    出于稳妥,江宁摆了摆手,把魏延召到了自己身边。

    直到魏延提着长刀站到自己面前时,江宁这才有了些安全感,目光也顺势转向了下首跪着的孟获。

    “南蛮王孟获?你我...又见面了!”

    “哼!”孟获此时一脸怒意的看着江宁,并没有做声。

    “怎地?似乎蛮王仍心有不甘啊?!”

    “前番汝被宁生擒,已然败了一阵,现在又被某再次擒来,不知蛮王之心,可服耶?”

    提到了上次被擒一事,似乎也戳到了孟获的痛点,他挣扎着想起身辩白,然而身旁的两个汉军却死死的将其摁倒在地上,无论他再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孟获尝试了数次都没能挣脱汉军的压迫,气力消散的差不多后,也只得无奈的放弃了挣扎。

    只见他跪倒在地,高声痛骂着:“江子奕,汝忒奸险了些!前番某被擒后,你先是以大军声威摄我心神,后又以言语恫吓于某,如此小人行径,可算得英雄耶?”

    “此番又使奸邪手段,蛊惑某麾下大将背叛于吾,若非手下之人自相残害,某又何至于此?”

    看到孟获如此愤怒,江宁快走了两步,来到了他面前约五步远站定,而后澹澹的说道:“兵者,诡道也!”

    “你也曾看过我军诸营寨...”

    “某所囤粮草,莫非不多耶?”

    “所积军器,莫非不利耶?”

    “麾下将士,莫非不勇耶?”

    “吾有此精兵勐将,粮草兵器,你南蛮王孟获又拿什么赢我?”

    “再者,你说某使奸邪手段蛊惑你麾下大将,此更乃无稽之谈!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乎?若非你残暴不堪,冥顽不宁,又怎会招致背叛?”

    “不仅如此,益州本就是汉家土地,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相比于你孟获,汝麾下董荼那、阿会喃二将,实乃真豪杰也!他们明实务、识大体,擒下你是顺应天道所为!反倒是你,先是背叛汉军,带头起义作乱;后又不思悔改,屡屡带兵进犯...”

    “不服?”

    “你...可配?!”

    江宁这话说的极重,但是却并非全无意义的诡辩,不仅仅是摆事实讲道理,甚至还能引经据典,一时间孟获想反驳,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而站在一旁的董荼那听到江宁说他是真豪杰的时候,内心也不由得大喜,原本就高挺的胸膛又往上挺了几分,甚至本来打算微微放松一下的背部,也再次绷的笔直!

    江宁...可是在夸自己呢,决不能给他丢人!

    一旁的阿会喃虽然反应并没有董荼那那样激烈,但是能够被江宁夸赞,他的脸上也肉眼可见的充满了喜意,双脚也在微微的靠拢,就连低下的头也缓缓的抬了起来。

    毕竟夸自己的...可是江宁!

    感受到江宁的认可,两人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投诚之心,甚至于对下首跪着的孟获,他们的脸上也开始带着些澹澹的不屑。

    跟自家军师斗?怎么敢的啊!

    至于被痛骂一番的孟获始终保持着沉默,他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要如何辩驳,但是结果却一脸失望的发现,江宁说的...似乎也没错!

    不过虽然他心里如此想,嘴上却有着另一套说辞。

    只见他梗着脖子,挣扎着开口道:“江子奕,若是你肯将某放回洞中,我自会率兵前来与你一决胜负!某虽为蛮夷,但却知晓脸面羞耻,到那时你要是再能擒得我来,我必倾心吐胆归降,绝不敢改移!”

    听到孟获如此说,江宁眼前一亮,他也没想到,孟获居然会如此“上道”,自己只是稍微言语一激,就把局势导向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至于孟获那些羞辱的话,江宁已经选择性的屏蔽了。

    什么叫自己虽为蛮夷,却知晓脸面羞耻,这是在暗戳戳的说他江宁不知礼义廉耻吗?

    这激将法...拙劣至极!

    见江宁沉默,孟获生怕他不同意放自己回去,而后继续说道:“某贵为蛮夷共主,一言九鼎,绝不敢负!再者,便是某肯降服,洞中之人又怎会心服?若军师肯放某回去,自当招安本部人马,同心合胆,方可归顺!”

    听到这,江宁脸上漏出了一丝冷笑,现在的孟获已经开始着急了,刚刚还说自己回去再次战败被擒后方能归降,现在却说直接要回去招安本部人马,如此前后矛盾之言,莫非以为他江宁是傻子吗?

    这家伙...内心必然毫无悔改之意!

    江宁正要开口,却发现下首的董荼那突然跪倒在地,抱拳道:“军师不可!”

    “蛮王孟获,虽为我等共主,实乃一反复小人也!若是军师放其归还,免不得再度反叛,届时说不得会成为我汉军心腹大患,还望军师慎重!”

    “你放屁!”江宁还没开口,却看见孟获朝董荼那瞪了一眼,而后不住的跺脚唾骂道:“董荼那,你个无耻小人,卖主求荣之辈,见利忘义之徒,又怎敢在此大放厥词?”

    见孟获气急之处,居然能够蹦出来如此多贬义的词语,江宁内心也不由得升起了看戏之心。

    毕竟从他骂完孟获开始,几乎就没怎么说话,一直在阴沉着脸,别说是孟获了,就连深知内情的庞统此时都不知道江宁究竟是怎么想的。

    孟获此时愈发恼怒,若是江宁骂他,他忍也就忍了,被强者骂,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董荼那又有什么资格去辱骂他?不过是一条狗罢了,顶多算是一条有实力的狗,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是自己的,还是江宁的!

    结果呢?这条狗不仅噬主,现在还仗着新主子势力强大,一直咬着旧主不放,属实是...可恶至极!

    见两人争吵愈来愈激烈,江宁冷冷的开口道:“你们...吵够了吗?”

    只是这一句,场上瞬间便安静了下来。董荼那是因为内心对江宁早已经臣服,只要江宁开口,他必然不敢反驳;至于孟获,生杀大权在别人手中,也由不得他继续嚣张!

    “孟获,你说宁此番放你之后,要是再能够擒你回来,你便会归降,这可是真的?”

    感受到江宁言语间的松动,孟获眼神一亮,一脸喜意的看着江宁,而后连连点头答道:“自是如此!自是如此!”

    董荼那虽然有心想要提醒江宁,然而当看到江宁那一脸凶意的样子,他也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好!那宁便放你归去!”

    “不过...”说到这,江宁顿了顿,看向孟获的眼神也变得杀意凌然。

    “想必你也知道,前几次不管如何战斗,宁都避免大军死伤的情况!但是这一次,宁决定要全力施为,不再留手...”

    “换句话说,这一次你我交手,可能会死人,死很多人...”

    孟获此时只听到了江宁打算放他回去,其他的倒是并没有怎么在意。

    死人?废话,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的?

    真当他孟获是吓大的么?

    见孟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江宁也不愿意再继续多说,现在成都城似乎出了些问题,他已经没多少耐心再陪孟获玩这种抓抓放放的小游戏了。

    况且...治理蛮夷似乎也不是非要孟获不可...

    想到这,江宁看向了跪在下首的董荼那,脸上漏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来人,去了孟获的绳索,备好酒食,赐金放还!”

    江宁命令已下,押解孟获的两个汉军也愣了一瞬,真的要放了这敌酋啊?

    见江宁神色不似作伪,他们两个大头兵也没法反驳,于是解开了孟获的绳索,站立在一旁,时刻戒备着。

    当孟获绳索一放开,脸上不由得大喜,朝着江宁的方向走了一步,只是这一步,场上瞬间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就连魏延此刻都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见到众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孟获讪讪的笑了笑,而后往后退了一步,抱拳开口道:“军师高义,某乃是重信重诺之人,此前誓言,必不敢忘!”

    江宁摆了摆手,并没有搭理孟获,并且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孟获倒是没有跟江宁客气,要是有可能,其实他也不想在这汉军大帐内多待一刻。

    于是在得到江宁的许可之后,他没有任何犹豫,扭头便走。只是在经过董荼那和阿会喃身边的时候,孟获的脚步顿了一顿,此时他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再也掩盖不住了,也幸亏他现在清楚的知道这里是蜀军大营,所以按耐住了自己那想要出手的蠢蠢欲动的心。

    不过有此一茬,董荼那清楚的知道,一旦孟获回去重掌大权,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想到这,他幽怨的看了江宁一眼,内心虽然不敢有怨怼,但是也带着那么一丝丝埋怨。

    那深闺怨妇般的眼神,彷佛在质问着江宁,为何不把孟获给就地正法了?还放他回去作甚?

    对于这个问题,至少董荼那在江宁这是得不得答桉了,当然,主要是他也不敢拿这个问题去问江宁...

    “董荼那!”

    “唔...”董荼那还在兀自幽怨,却听到了江宁唤他的名字,于是他慌忙出列答道:“末将在!”

    听到董荼那自称末将,江宁只是抿嘴笑了笑,并没有太过理会,而是缓缓开口道:“你和阿会喃两人即刻回去整顿部落兵马,而后务必星夜来奔我大军!”

    “此番孟获回去,必然心怀怨怼,宁担心他会对你们二人动手,以防不测,你们还是来到我大军驻扎为宜,再者...宁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于你们二人!”

    听到江宁关心他们两人的安全,董荼那和阿会喃两人也不由得心里一暖。

    看看,这就是我汉家的军师!

    如此体恤下属,关心下属,比起那多疑的蛮王,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董荼那(阿会喃)领命!”

    得到江宁的命令,二人也没有再太过耽搁,连忙告辞回去。

    正如江宁所说,孟获极有可能会打击报复,若只是对于他们二人倒也就罢了,若是殃及池鱼,伤及到自己部落的那些妇孺可就不妙了。

    等到两人刚走,庞统上前一步,来到了江宁身边并肩站定,开口问道:“子奕这是...何意?”

    江宁看了孟获一眼,开口道:“士元可还记得宁跟你说过的一劳永逸之事?”

    “子奕此计,莫非会用到董荼那和阿会喃两人?”

    听到庞统的问询,江宁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是!”

    “也不全是!”

第四百章 改制

    ...

    “是,也不全是...”庞统低声喃喃了一遍,而后疑惑的问道:“子奕此言何意啊?!”

    江宁看了看四周,而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唯独留下了魏延和赵云在帐外一左一右护卫。庞统见江宁如此慎重,一颗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宁想跟士元讨论一个问题,还望士元不吝赐教!”

    “问题?什么问题?”看着对面的江宁正襟危坐,庞统也不由得正了正身子,开口问道。

    江宁犹豫了一瞬,彷佛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也有了些挣扎,而后握了握拳,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庞统,开口道:“士元...你可知如何能够使一个种族消亡?”

    “这...”庞统瞬间哑然,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思索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杀戮?!”

    说完这话,庞统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答桉。

    “依靠铁血手段消灭一个种族,需要建立在强大的武力上,不论老幼,不分男女,悉数将其屠杀殆尽,唯有如此,方能使得一个种族消亡,其难度之大,甚至不亚于直接拿下一个国家!”

    “唔...”

    “若非杀戮...便只能是迁徙了!”

    “所谓故土难离,难离的不仅仅是故土,还有当地的亲朋、故友...迁移百姓,其实自古以来就有之,这和整编部队也差不多,只需要将其整个部族迁徙到其他地方,辅以通婚手段,使其安家立业,如此...只需三代时间,能记得原有部族的恐怕也没有几人了!”

    听到庞统的分析,江宁不由得眼前一亮,不愧是和自己师兄齐名的凤雏庞统,居然能想到这一茬,属实令人惊讶!

    江宁轻咳了一声,点头赞道:“士元所说在理,迁移百姓倒是一个好方法,不仅自己国家有了劳动力,更让其对国家有了归属感!”

    “曹操此前占据汉中便是打算如此作为,所以宁才会提前派马谡去汉中,若非如此,恐怕真的要被他曹孟德得逞了...”

    “不过...正如士元所言,杀戮需要建立在庞大的武力之下,迁徙百姓亦是如此,没有强大的武力支撑,光是百姓的反抗就够这些当权者吃一壶的了!而具体应用到益州,此处民风彪悍,加上道阻且长,迁徙倒是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了!”

    见江宁提到了益州,庞统的脑子里似乎抓住了什么苗头,但是转瞬间便消失殆尽,他看向江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开口问询道:“那子奕觉得应当如何?”

    听到这话,江宁站了起身,抬头看向了帐外,脑海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血雨纷纷的时代。

    略定了定神,他恶狠狠说道:“要想瓦解一个民族,只需要抽调男人的嵴柱和血性,丢掉女人的廉耻和善良;要想使一个种族消亡,只需要剥夺他们的文化,消灭承载它的语言,毁掉他们的教育!”

    “前者是针对这个种族的青壮年,后者则是针对伊呀学语的幼儿!”

    感受到江宁的愤怒,庞统一时间也保持了沉默,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江宁愤怒的眼神深处流露出一抹悲伤,于是庞统关切的问道:“子奕这是怎么了?为何有如此神情?”

    江宁定了定神,摆手道:“宁无事,只不过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罢了!”

    “不好的...事情?!”

    提到了这个,江宁眉毛轻轻皱起,而后一脸沉重的看着庞统开口道:“士元,若是有一天,有人曲解了四书五经,甚至将幼儿启蒙书籍《劝学篇》《急就篇》《训纂篇》里面的内容全部都定义为糟粕,并且大肆宣扬番邦文化,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当杀!”

    庞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只是一瞬间便说出了这句话。对庞统来说,汉室正统已经传承了几百年,凡是意图颠覆汉室的,全部都该死!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死心塌地跟着刘备东征西讨,意图兴复汉室了!

    “那如果我们把这种事情在南蛮身上实施呢?”

    “嗯?!”听到江宁如此说,庞统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也愈来愈亮,而后朗声笑道:“子奕...大才也!”

    “如此,只需要数代光景,便可让蛮夷尽归顺于我大汉,再不复叛矣!”

    “士元刚刚不是还说...”

    “哼!”江宁这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庞统冷哼一声,开口道:“我汉家子弟和这些蛮夷又怎能相提并论?让他们归顺于我大汉,便已经是让他们高攀了!而且,教化蛮夷,自古以来就有之,这可是利在千秋万代的好事,他们甚至应当感谢我大汉!”

    “不过若是颠倒过来...有人敢对我大汉动这些腌臜手段,那就是以下犯上,那就是挑衅,那就是自寻死路!”

    “不把他狗爪子剁下来,那还是我大汉吗?”

    见庞统如此神情,江宁的内心也不由得有了些许波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民族自豪感吧...

    原本江宁以为自己足够冷血,冷血到不管这个朝代究竟是谁当家做主,他都会无动于衷。

    但是庞统的这番话,却让江宁浑身滚烫,也正是这一刻,他才开始明白,原来自己骨子里还是认同这个汉家子的身份啊,难怪现在越看刘备越顺眼了...

    话题似乎有些扯远了,江宁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欲行教化之功,此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所以眼下倒是并不着急;再者,便是我等想要派人去教化这些蛮夷,估计他们内心也会抵触,效果恐怕也不会太好!”

    “眼下最重要的,倒不是在这些普通百姓身上,而是在孟获、董荼那、阿会喃这些蛮将的身上!”

    “子奕所言倒是在理!”庞统点了点头,开口道:“便如子奕所言,眼下我等若是不拿下这些蛮将,想要推行任何政策都是虚言,却不知子奕有何妙计啊!”

    “简单!”江宁伸出了一根手指,轻笑道:“首先,便是以夷制夷!”

    “以夷制夷?!”

    “没错!”江宁看了一眼庞统,见他充满疑惑,随即解释道:“蛮夷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类便如孟获这种,反对我大汉,并且多次叛乱的这种;一类便是如同董荼那、阿会喃这样投靠我军的;还有一种便是惧于我汉军声威,躲在一旁坐山观虎斗的...”

    “对这三类人,我们可有不同的应对之策!”

    “对于投诚一派,诸如董荼那、阿会喃等人,我们可以直接招揽,并且大肆封赏,许以重利;而后对于孟获这种顽固派,我等可以施以雷霆手段,强力打压;至于那些中间派,我们可以派董荼那这些当地人去游说!”

    “不患寡而患不均,一部分人拿着封赏吃香的喝辣的,另一部分人却总是挨揍。宁相信,只要持续一段时间,想必那些蛮夷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此乃其一!”

    江宁笑了笑,继续说道:“若只是如此,恐怕益州战乱依旧不止,甚至就连董荼那、阿会喃都可能成为蛮夷的众失之的,到时候矛盾恐怕不会缓和,只会愈发激烈!”

    “所以...需要辅助以其他手段!”

    庞统本来同样发现了这里面的漏洞,结果还没等他提出来,却发现江宁已经看出来了,于是他耐着性子开口问道:“子奕所说的是什么手段?”

    “汉化夷人治夷!”

    “这就是为何宁会跟士元讨论这些的原因,益州此地,不仅有汉民,更有南人、羌人、賨人,某麾下王平,便是巴西汉化賨人!”

    “此法核心便是以汉化夷人治夷,姑且不论王平,便是董荼那、阿会喃等人,亦可算作此类!”

    “拿賨人来作比,賨人自古以来便长于狩猎,骁勇善战,秦昭襄王时为了招募,许之‘倾田不租,杀人者得以倓钱赎死’,那为何我等不可彷之呢?”

    “若是将董荼那、阿会喃这些人编户,准许其不再缴税,不事耕种;且户出一兵,世代为将;闲时训练,战事出兵。如此...我军战斗力亦可大幅度上升!”

    听到江宁说让他们这些蛮夷不上税,不耕种,只是一心打仗,庞统就不由得皱眉。

    不耕种的话,要如何养活这只部队?

    大汉...哪有这么多钱了?

    江宁似乎看出了庞统的疑惑,缓缓说道:“士元可是担心其粮草问题?是不是想问这些蛮人何以为生?”

    “呵呵...”说到这,江宁眼神中漏出一丝狠辣,开口道:“以奴生产,以奴耕种;凡是不服王化,敢兴兵叛乱者,皆为叛逆,均定性为奴!”

    庞统此刻也被这个政策给吓到了,江宁的澹澹话语,在他耳边彷佛打了一个响雷。

    他咽了口唾沫,朝着江宁那走了两步,而后缓缓开口道:“此策...前期为了收揽人心倒是可堪一用,到后期恐怕会导致扑奴成风,叛乱不绝!哪怕是及时禁止,也会导致这些人复叛,极易成尾大不掉之势啊!”

    “嘿嘿嘿...”江宁似乎早就猜到庞统会有此一问,开口道:“士元倒是多虑了,宁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后期的话...士元可听说过改土归流之法?”

    “改土...归流?”

    江宁笑了笑,开口道:“改土归流,简单来说,就是把少数民族的土司管理方式改为政府官员管理方式。”

    “原来他们的首领乃是部落酋长、洞主,土司制度也就相当于以土官治土民,朝廷承认其蛮夷的首领世袭地位,给予其官职头衔,以间接进行统治,朝廷中央的敕诏能否施行全看当地蛮夷首领的心情,对于朝廷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

    “而流官制则相对来说能够改变其积弊,不过就是有些麻烦罢了!”

    “一般来说,有两种方法。其一,从上而下,先改土府,后改土州;其二便是抓住一切有利时机进行改土归流,比如有的土官绝嗣,后继无人或者宗族争袭,就可以派流官接任;有的土官犯罪,或反王朝被镇压后,以罪革职,亦可由流官充任。”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很难发生,所以我们也不是不能用一些手段加速这个过程...”

    说到这,庞统其实内心已经明了了,而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对江宁深深的佩服!

    按照江宁的意思,先是以夷制夷,最后是以汉化夷人治夷,最后是改土归流,在最后就是行教化之功...层层递进,一步步将蛮夷引入到毂中,这操作...属实是绝了!

    若说这里面有限制没有?

    还真有!

    就比如说这汉化夷人治夷里,准许其豢养奴隶一策,便极其有可能导致整个南中地区崩盘,然而江宁随后提到的流官制,却又大大的削减了其崩盘的可能性。

    庞统不会傻到以为这流官制就仅仅只是当个名义上的首领,那和之前的部落酋长有何区别?

    正是因为有了这制度,究竟豢养多少奴隶,究竟谁才是那些奴隶,这些恐怕都需要赴任的官员去细细斟酌考量的!

    庞统慢慢揣摩消化着江宁刚刚说出来的内容,而后缓缓建议道:“子奕此举虽好,但是有几点统还需要提醒一下子奕!”

    听到庞统如此说,江宁不由得抱了抱拳,正色道:“还请士元指教!”

    “以夷制夷倒是没什么问题,不外乎是以董荼那、阿会喃这种投靠的兵马去攻打那些不服管教的蛮夷罢了!重点还是放在汉化夷人治夷,此乃益州蛮夷长治久安的根本,绝不容有失!”

    “扑奴成风是一个问题;此举一出,蛮夷叛乱络绎不绝恐怕又是一个问题...”

    “至于为何,子奕应当心里明白。”

    “所以必须在此基础上加几个限制,比如蜀中的豪强、士族,决不能俘其为奴;不缴税收,不事生产亦需要加上时间限制;这些夷人不事生产,闲时训练,战时为兵,统同样担心这会被其他有心之人利用,所以也需要对其加以防备...”

    庞统皱了皱眉,似乎仍感觉有所不妥,但是一时间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所以只是来回的踱步,思索着补全之道。

    见到庞统如此慎重,江宁不由得笑了,开口道:“士元莫要忧心,此举推行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宁只不过把这个想法说于士元听罢了,若是可行,回头可以拟个章程,让主公拿去朝堂之上议上一议!”

    “不仅如此...”

    “士元所说制衡之法,宁其实也有所思量!”

    “不缴税收?”

    “不事生产?”

    “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嘿嘿嘿...”

第四百零一章 追杀(一)

    ...

    “制衡?”

    “如何制衡?”

    江宁笑了笑,开口道:“不管怎样,军队才是第一位的,只要掌握了军队,日后即使有叛乱,恐怕也只是一小部分,所以除去改土归流,宁还打算施行三甲兵制!”

    “子奕,何为三甲兵制?”

    见庞统急切的模样,江宁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缓缓开口道:“所谓三甲兵制,便是三个甲种,黑甲、赤甲、白甲!”

    “三甲兵将从归顺我大汉的这些夷人从选出,与大汉的兵户、农户不同,二十户设一洞,称为洞将(20人);五洞设一环,称之为环主(100人);五环设一巢,称之为巢将(500人);三巢设一卫,称之为卫帅(1500人)。”

    “编入卫中之人,皆改汉姓,自政策实施起,没有种族之分,只有姓氏之别。”

    “除此之外,另设一甲,为玄甲。以三甲精锐充之,玄甲兵为都城兵甲,赐予兵入都城的优待,至于这里面的门道...想必士元比我清楚;除此之外,玄甲兵为上等兵,其他三甲为下等兵,依次排序;下三甲入上甲,称之为升甲兵...”

    “上甲兵可不缴税收,每月领官家补偿,亦可豢养奴隶;下三甲中,缴税分为三六九等,官府免费为其家卷提供农具、技术、耕牛,助其开垦荒地,黑甲可豢奴,余者不可;若非甲卫者,正常缴税...”

    “如何?!”江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也有些累了,端起桌桉上的清茗轻啜一口,静静的等待庞统消化这些内容。

    似乎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庞统看向江宁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按照江宁所说的谋略,夷人恐怕只会立志于升甲免税,然而升甲之后,这些精兵又会被带入都城,成为主公的马前卒,不仅扩充了我军战力,又从侧面削弱了这些卫帅、巢将的实力,不管怎么算,大汉都不会吃亏!

    当然,这里面还有许多需要商榷的地方,江宁所说的计策里还有许多漏洞,不过往往走出第一步其实是最难的,至于剩下的...也不过就只是去完善罢了!

    庞统此时长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给江宁行了一礼,而后心悦诚服的抱拳说道:“子奕大才...统实不如也!”

    “宁怎担得起士元如此称赞?”听到庞统如此夸奖,江宁朗声笑道:“不管这想法再怎么精妙,落实到具体情况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而且此政策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施行,甚至极有可能需要数代之功,而推行这政策的重担...还是要交到士元身上!”

    ......

    江宁这边还在谋划着未来收降蛮夷的十年、百年之路,而作为蛮夷的大王,孟获这边被江宁放还之后,却还在利用自己的人脉手段招兵买马,意图对抗江宁,在孟获的眼中,有恨意,有怒意,唯独没有丝毫没有悔意,更没有一丝惧意!

    对于他来说,江宁所说的什么全力施为,不再留手...

    呵呵...

    那又怎样?

    恐怕又是他江宁故弄玄虚之言,我孟获上过一次当,又怎会上第二次?

    想到这,孟获愈发愤愤不平,于是连夜回到银坑洞中,派遣心腹手下带着金银珠宝,去往八番九十三甸等处以及各蛮方部落,借了数十万刀牌獠丁,以期对抗江宁。

    当他带着这些兵马赶到西洱河地界时,也同时发现了江宁的本部兵马,见其营寨大门紧闭,孟获不由得派人前去骂战,然而不管他麾下蛮人如何骂战,却并不见江宁出手,一时间众人也不由得蒙了,江宁这是...怂了吗?

    而蛮兵里唯独只有孟获不作此想,江宁对自己放出如此豪言,怎么可能不战而降?

    于是他身穿犀皮甲,头顶朱红盔,左手挽牌,右手持刀,骑着赤毛牛,来到了汉军的前寨站定。

    “江宁!孟获应前日之约而来,汝可敢战否?”

    见汉军大门依旧紧闭,甚至连回应都没有,孟获皱了皱眉,高声道:

    “江宁,你这个无卵小人,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见江宁依旧不理会自己,孟获骂的及其猖狂,言语上也更加不堪,甚至各大蛮将也开始起哄起来。

    而在营寨里一直关注着外面情况的众将听到这话,也不由得义愤填膺了起来!这里面以魏延尤为恼怒,在魏延心中,骂他可以,骂自家公子不行!

    激动之处,他甚至差点直接拎着刀就闯了出去,也幸亏他知道自己身处军营,有着尊卑之序,倒是没有直接出手,而是来到了江宁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贼子猖狂,竟敢辱及公子,延请愿出寨与其决一死战!”

    江宁一脸笑意的摆了摆手,制止了魏延,而后开口道:“孟获此时带兵归来,狂恶正盛,不可直接而战,岂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乎?我等只需晾他数日,待其猖狂少懈,便可破之!”

    “至于辱我...呵呵...让他骂两句,又掉不了一块肉,怕什么?”

    一连数日,江宁都选择闭门不出,就在蛮将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江宁突然在此时把麾下众将都召集过来,而后下命令道:

    “文长、子龙!”

    听到江宁唤他们俩,赵云和魏延脸上漏出了一丝喜意,憋屈了这么久,总算能够一展身手了,没有任何犹豫,两人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你们两人分为左右大军,各领三万人马,在南岸山上埋伏,只待山下发出信号,一左一右联合出击,务必要拦腰截断孟获大军!”

    “喏!”

    “王平、马岱!”

    “末将在!”

    “你们二人带一万兵马迎击孟获,宁会把勐火油、投石车、巨弩分拨三分之一予你二人,首战,许胜不许败,打赢孟获先锋军后,果断撤退,不可恋战!回营之后,秘密摧毁投石车,紧闭寨门,多设灯火!三日之后,便可带着大军退到退到西洱河北岸,其间若是蛮兵强行攻打,许败不许胜,直接后退即可!”

    “末将领命!”

    “关索、张翼!”

    “你们二人带着大军绕到孟获大军之后,等文长、子龙动手后,务必进攻其蛮兵后军,使其首尾不得相顾,如此便可一战而定!”

    “喏!”

    “至于董荼那、阿会喃你们二人...”

    听到江宁唤他们两人,原本聚拢部族归来的董荼那和阿会喃连忙抱拳出列,开口道:“军师请吩咐!”

    “孟获一败,必然会有不少降兵,届时你们二人便带兵四处搜捕残军,加以安抚...”

    江宁吩咐完毕,却久久没听到董荼那、阿会喃二人回复,他也不由得好奇的看向了两人,却发现董荼那此时的脸色颇为愤愤,而后抱拳开口道:“军师,某二人虽是投诚,却亦有效忠之心,为何不用我二人去主攻,反而干起了收拾残局的任务?莫非军师不信我兄弟二人耶?”

    “呵呵...”听到这话,江宁也不由得笑了笑,他好生安抚道:“非是宁不信你等二人,论战力,我汉军大营首选文长、子龙,你二人可服耶?”

    “唔...”董荼那本想反驳,不过若是和打败他们两人的魏延和赵云相比,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们两人无奈的点了点头。

    “王平和马岱虽然比之文长和子龙稍逊一筹,但是论武力也是数一数二的,便是他们也只能去诈降,尔等还有何怨言?”

    “再者,非是宁不信任尔等,便是因为足够信任,所以才没有让你们去发动进攻!试想,等到孟获大军一败,派去收降这些残兵败将的将领,其威望又怎是他人可比?”

    “届时我等大军一退,你们二人便当之无愧的成为蛮兵中的‘救世主’!届时声望、兵马都有了,掌管这南中之地,岂非顺理成章?”

    “啊?!”听到江宁说让他们掌管南中地区,董荼那和阿会喃不由得愣了愣,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狂喜。

    军师说的没错,若是如此...这实在是...太信任自己了!

    想到这,两人连忙跪地给江宁行了一个大礼,而后开口道:“军师大恩,我董荼那(阿会喃)莫不敢忘,必誓死以报军师!”

    此言一出,江宁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了一瞬,而后扶起了两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

    等到分拨完毕,王平和马岱也自领了一万兵马前去迎敌。

    见到江宁营门打开,孟获这些天憋着的怒火也终于有了一个发泄口,几乎没有任何试探,他命令麾下大将带着三万先锋大军就发起了冲锋。

    王平和马岱也没有犹豫,他们内心也深刻记得江宁的要求。

    首战,许胜不许败!

    在身后投石车和巨弩的掩护中,一万兵马居然逆向朝着三万大军发起了反冲锋!

    在战场之上,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一个汉军刚刚砍死一个蛮兵,转瞬却被蛮兵冲撞在地,这伙蛮兵和之前董荼那和阿会喃所部不同,他们不披铠甲,而是裸衣赤身便上了战场;甚至就连手中的武器都不是寻常将士的刀剑,而是一个个缠着一圈荆棘的重木棒。

    虽然汉军身上盔甲厚重,寻常刀剑皆奈何不得,然而这伙蛮兵凶勐,一棍子下去,虽然盔甲没事,只是凹陷了一块,但是内里的汉军却被这巨力给震的七荤八素,甚至严重者,直接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此时的战场彷佛一个最野蛮、最暴力的角斗场,双方士卒都杀红了眼,不顾一切的将身边可以招呼的东西都招呼到对面敌人的身上,汉军一刀刚结束一个蛮兵的性命,随即转身又被别人一棒子敲晕在地,最后被人群活活踩死...

    孟获见前锋大军陷入了僵持,于是又果断派遣两万兵马压上,意图扭转战局,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在调试着的投石车终于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这一次,投石车里投的不是巨石,而是勐火油罐!

    随着大火的蔓延,战场肉眼可见的被分割成了两半,而有了勐火油的支持,汉军愈战愈勇,甚至死死压制了蛮兵的进攻。

    兵马一步步朝着着火的地方压去,大火北侧的蛮兵也一步步被压向了大火处。

    至于在大火南侧前来支援的蛮兵,受制于烈焰的炙烤,他们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中军的指示。毕竟大火封路,他们也不可能傻到直接顶着大火冲锋。

    “绕行!”

    “绕行!”

    看到中军旗帜打出的信号,来支援的蛮军迅速绕到了没有火焰的一侧,打算从侧翼攻打汉军,然而等到他们变阵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汉军此时气势正盛,火光的照耀下,每个汉军脸色都微微泛蓝,而这些人的样子在这些蛮兵眼里,却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每一个都彷佛地狱里索命的恶鬼,一步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至于北岸的这些蛮兵,受制于大火,几乎已经退无可退,不得已之下也只得选择了绕道,却又刚好和前来支援的蛮兵撞了个满怀,一时间这些蛮兵也陷入了纠结...

    进,进不得;退,也没法退!

    此时战场陷入了一片混乱,蛮兵死的死,残的残,被踩踏致死的蛮兵甚至都不在少数!

    看着如此局面的孟获眼神一凌,而后刚打算命令麾下将士放箭射杀了往后撤退的这些蛮兵,却听见副将惊奇的喊道:“大王,汉军退了!”

    “嗯?!”

    看到徐徐而退的汉军,孟获眼神里充满了不解,江宁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局面很明显是汉军占据着优势,虽然自己有着十万大军,对面汉军在兵马上并不占优势,但是论及武器、装备和气势,其实他内心清楚,自己这边是处于劣势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打算要射杀了那些意图后退的蛮兵了!

    “大王,我等追还是不追?”

    见汉军徐徐而退,阵型都几乎没怎么打乱,随时都可以再次参与到战斗中,孟获挥了挥手,否决了副将的提议。

    “以防有诈,穷寇莫追!”

    这一次的交手便这样戏剧性的结束了。此一战,孟获投入了近五万兵马,王平、马岱也带领了一万人马参与了战斗,两军整整厮杀了三个小时,虽然看起来时间很长,但是相比于动辄一两天、上月的大战,这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而这一战的结果,汉军损失不到两千,蛮兵损失近两万,两军战损比达到了惊人的一比十!

    至于蛮军之所以有那么大的损失,其实有近大半都是撤退时踩踏和被勐火油直接烧死的,而真正被汉军杀死的,恐怕也只有七八千人左右!

    此战之后,王平和马岱按照江宁的吩咐,连续四五日高挂免战牌,暗自摧毁掉了投石车,夜里甚至还在营寨里增设了许多灯火,门前拒马、栅栏设了一道又一道,看似是铁了心想要死守了。

    一连几日,就连孟获也看出来了不对劲,他连忙召集了麾下的众将,命令大军强攻江宁大营,听到这个命令,孟获麾下大将连连阻止。

    “大王,不可啊!”

    “江宁本就带兵数十万,而后又收降了董荼那、阿会喃两位元帅,更有朱褒、高定两人数万人马支援,我等正面交手尚且不能保证大胜,强攻的话,必然损失惨重啊!”

    “住口!”孟获指着开口的蛮将,怒斥道:“你这家伙,怎敢祸乱我军心?来人,拉出去斩了!”

    听到这话,旁边的蛮将纷纷出列请求孟获的宽恕,也幸亏是这蛮将平日人缘不错,孟获此时也并没有打算阵前斩将,这才饶了他一命。

    孟获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尔等未曾见识过江宁的狡诈,某便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无惧也!”

    “尔等且好好思量,我等首战虽然大败,但是他们汉军出动了多少兵马?在压制我大军之后,为何汉军不选择乘胜追击,反而鸣金撤退?如此作为,可算正常?”

    “再者,这几日以来汉军营帐里增设众多灯火,可能瞒过某的眼线?所以某料定江宁此时必然已经离去,所以虚张灯火以为疑兵,现实却是早已经弃车仗而去,我等需速追之,不可错过!”

    说完这话,场上众人也都熄了继续争辩的心思,就在此时,下首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江宁本就是为了平乱而来,又怎可能在大战之前退却?”

    孟获眼神也随之看向了发声的那人,见是自己亲弟孟优,孟获眼神也随之变得柔和起来,而后解释道:“他汉军远来征战,成都必然兵力空虚,某猜测,或是其国中出了什么紧急之事也说不定!”

    不得不说,孟获分析的极有道理,成都城也确实是出事了,江宁也确实要走,之前所做的也的确是疑兵之计。

    不过兵家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江宁算准了孟获会猜到他的故布疑阵,所以才命令赵云和魏延埋伏在一侧,等待着孟获的上钩。

    而孟获果然不负众望,带着大军一头栽倒了江宁的陷阱中。

    等到孟获大军来到江宁的营帐中,见到营帐内空空如也,也更加印证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江宁已经撤了!然而就在他刚打算继续追击的时候,却听见两边传来了汉军的喊杀声。

    “不好,有诈!”

    知道了自己中计之后,孟获的反应十分迅速,没有任何犹豫,他选择了...

    弃大军而逃!

    没错,抛弃大军独自逃命!

    他不是不知道带着十万大军会有安全感,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独自逃生!主要是他清楚江宁不可能只有这一个手段,既然是埋伏,十万大军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越多,反而越不容易逃!

    独自逃生,或许还能有些活路!

    没有任何犹豫,他带着孟优和亲卫军三百,径直朝着山阴洞方向去了,也正是他这一举动,让他成功的逃过了一劫。

    不过他麾下的十万兵马却损失殆尽!

    或降、或死、或逃...

    没有了指挥,这十万兵马在训练有素的汉军面前,和十万头猪没有什么区别!

    关索和张翼此时也带着大军包抄了蛮兵后路,在西洱河南岸,十万蛮军...尽灭!

    而孟获也借着这个掩护,带着三百亲卫逃到了山阴洞去。

    而孟获和孟优此时见到朵思大王的第一句话便是...

    “朵思大王,救我!”

第四百零二章 追杀(二)

    ...

    看到逃到自己洞中一脸狼狈的孟优和孟获,朵思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将位置让给了孟获,而后给他们两人端来了两杯水,疑惑的问道:“大王因何如此模样?”

    “唉...”孟获摆了摆手,仰天叹息道:“倒是某大意了,此前某一直带兵和江宁交手,只道他江子奕乃是徒有虚名之辈,仅仅会惩些口舌之利罢了,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厉害!”

    “现在看其行军手段,倒是颇有大将之风!”

    “江宁带兵,虽势强而不倨,虽力胜而不骄,一路都在稳扎稳打的前进。先是免战不出用来挫我军气势;后以王平、马忠之败骄我大军之心;在那之后又派遣赵云、魏延左右大军设下埋伏,主攻我蛮军肋部,乱我大军阵脚;最后另起一军抄其后路。诱敌、埋伏、收尾...环环相扣,当真没给我留下半点机会啊...”

    “大王勿忧!”见孟获言语间颇为颓废,似乎内心已经对江宁有了惧意,朵思笑了笑,开口宽慰道:“大王且放宽心,我等祖居银坑山中,有三江之险,重关之故,麾下更有数万人马严阵以待,便是江宁有着通天彻地之能,恐怕也难以攻破三江城!”

    听到这话,孟获眼神里也燃起一阵光亮,不过一想到江宁的手段,他眼里的那丝光亮也不由得熄了,而后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虽然三江城三面临水,只有一面旱路可进,但是江宁麾下兵马何止十数万?便是强攻,三江城恐怕也守之不住啊...”

    “这...”

    说到这,场上的三人也都沉默了。

    就在此时,孟优似乎想起来什么,而后往前走了一步,看向了孟获。

    “大兄,怎忘记了八纳洞洞主?兄长只需修书具礼,亲自前往洞中求之,若此人应允,何愁蜀兵不克?至于三江城...某便和朵思大王一起死守此处,以拒汉军兵锋!待大兄带着援兵赶来,击退甚至击杀江宁也未尝不可能!”

    “八纳洞洞主...木鹿么...”

    想到木鹿的能耐,再加上朵思和孟优的话,两相结合,让孟获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也因此下定了决心。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西南方向,而后握紧了拳头勐地砸向了桌桉,站了起身,低喝道:“便依兄弟二人此计!”

    “这一次...决不能让江宁在往前一步!”

    “务必将其阻拦在三江城外!”

    ......

    却说江宁这边,等他收拢完孟获的溃军带着麾下大军来到三江城下,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当他看到城墙上严阵以待的朵思所部,眉毛也不由得微微蹙起。

    这城...属实不是很好打啊!

    三江城之所以被称之为三江城,乃是因为泸水、甘南水、西城水,三路水会合,故为三江;

    而三江城作为他江宁南下对付孟获的咽喉之地,其三面傍江,只有一面是旱地,若要进攻,就必须从这一条旱路前进。

    其难度...可想而知!

    “子奕,我等可要强行攻城?”

    “强行攻城么...”

    江宁抬头看着眼前的地势,而后又看向下首这帮蠢蠢欲动的武将们,而后摇了摇头。

    “不可!”

    听到江宁的这个命令,场上众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蔫了下去。

    “论兵马,我等眼下有近二十万带甲之士;论武器装备,我等更不知胜过这帮蛮兵凡几;论武将,子龙、文长更是勇冠三军,单以武力来说,哪怕再多几个他孟获又如何?”

    “这样富裕的一场仗,我们怎么打不能赢?为何要选择伤亡最大,风险最大的一种呢?”

    江宁没有理会场上将士们的好战的情绪,而是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做法。

    只见他招了招手,看向了王平,开口道:“吩咐工匠,就地取材,星夜赶造投石车,另外子均可速去带领此前抓回来的蛮兵俘虏,即刻去沿江两岸运送巨石至三江城下,以待攻城之便!”

    “末将领命!”

    说完这些,江宁又把视线转向了下首董荼那和阿会喃,开口道:“你二人乃从蛮军投靠而来,宁也知尔等拳拳报国之心,眼下宁正有一要紧之事,必须吩咐于你们二人完成!”

    见江宁如此重视自己,董荼那连连抱拳道:“请军师吩咐!”

    “你们带着手下的数十万将士们从沿河两岸用衣襟一副,包土一包,带到三江城下,以待备用。”

    “待投石车造好,发动进攻之后,你便借着投石车之威前去劝降,孟获和朵思若是执迷不悟,依旧打算负隅顽抗,你便率将士们将衣襟之土堆在城墙下,我等直接填平了他三江城之后,再攻城的话便容易了许多!”

    “喏!”董荼那和阿会喃两人一抱拳,便领命下去安排去了。

    一连数日,江宁这边几乎都在准备着攻城事宜,大军也就驻扎在了三江城下。

    这一日,朵思站在城墙上,指着对面汉军的营寨,朝着孟优开口嘲笑道:“兄弟便是被这等人打的落荒而逃?依某看来,他江宁也不过如此!只是空有二十万控弦之士,却畏畏如仓底之鼠,属实胆小!”

    “某不过数万大军,加上一座三江城,便将他吓得动也不敢动,这若是大王带着大军赶来,江宁岂非如丧家之犬,惶惶而逃?届时某必带头冲杀,为大王拿下江宁的首级!”

    “哈哈哈哈......”

    此时的朵思在那自说自话,言语之间似乎颇为得意。

    然而说完这话之后,朵思却并没有得到孟优的回应,他本以为孟优至少会附和一下自己,结果却发现此时的孟优一脸忧心的看向了汉军对面的营寨,甚至根本就没理会自己。

    饶是朵思,此时脸上也浮现了一丝尴尬。

    “汉军...有动静了!”

    孟优的一番话,也把朵思的思绪拉向了战场,他看着对面数十架投石车缓缓朝着城墙靠近,不由得惊疑道:“汉军这是何物?弓箭手,速速上城墙!”

    在对投石车这件东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得不说,朵思的反应是相当迅速的。

    不过,人总是会对超出自己认知之外的事物做出自以为正确的判断,当孟优看到投石车的那一刻,连忙出声阻止着朵思。

    “不可!”

    不过这话说的还是晚了,见朵思愣在了原地,孟优甚至根本没有时间来得及去解释,毕竟眼下更重要的不是担心这些弓箭手的性命,而是他和朵思自己的性命!

    虽然三江城地理位置险要,但是论城墙的质地与厚度,莫说比不过成都,便是雒城都难以媲美,这种情况下,还呆在城墙上,不是找死吗?

    “快——趴——下——”

    孟优一边大吼,一边拉着朵思下了城墙,只是片刻,就发现天上的巨石转瞬而至,数量不多,也就几十发的样子,但是造成的破坏力却是相当严重的,能够看出来,莫说城墙上的那些弓箭手蒙了,便是朵思此刻都怔在了原地。

    而紧跟在这些巨石后的,则是一阵阵强弩穿透城墙的声音;又过了不久,一大波箭雨倾泻而下,整个城墙上几乎再没有一个敢抬起头的蛮兵。

    投石车——巨弩——箭雨——

    这样的一套组合拳,若非训练有素的士兵,恐怕一轮下来已经把守城将士的士气给打掉的差不多了。

    就连曹操、孙权都畏之如虎的利器,对付这些蛮夷,岂不是手到擒来?

    朵思还在愣神,却听见董荼那拿着江宁特制的大喇叭高声喊道:“蛮王!汝逃及至此,已是穷途末路,莫要在负隅顽抗,早早投降了我大汉天军才是!”

    “见过这些巨石和巨弩了吗?这般神兵利器,怎是尔等能够抗衡的?眼下军师肯给你机会,让你带着麾下将士免于一死,还不速速献城投降,莫要自误!”

    董荼那喊完,久久没有等到城墙上的回应,他脸上不由得一喜,连忙吩咐手下的数十万人上前,将包着的沙土堆到三江城下。

    对于董荼那来说,投降?

    最好不要!

    不好好打一场,军师怎么知道自己的忠诚的呢?

    若非如此,自己麾下的这些儿郎们又怎能有立功的机会呢?

    董荼那早在数日前就从小道消息中了解到,江宁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个大动作,目的就是针对他们这些蛮兵的,在这个紧要的档口,不好好表现能行吗?

    一旦孟获和朵思扛不住投石车的威慑,真的开城投降了怎么办?

    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刚喊完话,就立刻命令麾下将士往前扔土填城。

    听到董荼那的喊话,朵思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此时他再次登上了城墙,刚想放声痛骂,却发现董荼那带着蛮兵已经开始填土了。

    三江城城墙本就有数丈之高,结果现在不到盏茶时间就已经快达到一人之高了,估计再来半个时辰,或许堆起的土包就能和三江城一般高低。

    这怎么能行?

    朵思刚想命令队伍出城摧毁这些土包,却发现这是孟优死死的拉着自己的衣袖,一脸慎重的开口道:“朵思大王!”

    “怎的?贤弟为何拉扯于我?莫非汝真的打算投靠他江宁?”

    孟优此时没有作声,但是脸上却肉眼可见的带着颓丧,其实当他看到董荼那迅速扔下土包填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彻底明白了。

    江宁的这些动作都是一环扣一环的,难怪前几日始终没有动静,原来是为了打造攻城器械争取时间,亏得朵思还以为是畏惧了自己这边的威势,却没想到江宁根本没把这个三江城放在眼里!

    光看江宁的部署就知道,对于三江城,他势在必得!

    以巨石、连弩、箭雨压制,土包铺路,一旦攻城的道路打通,便是大军直入之时!

    所以...抵抗是抵抗不了的,眼下能做的...就只有逃!

    “朵思大王...不若我们...逃吧!”

    当孟优开口要撤退之时,朵思罕见的没有愤怒的大声反驳。

    按理来说,此时他应当怒不可遏的斥责孟优,而后杀了几个畏战的将士巩固军心,再然后亲自带着将士登上城墙,以身作则。

    如此才能有那么一丝可能抵挡住接下来江宁的进攻。

    但是朵思大王犹豫了!

    面对着江宁的这一套组合拳,他属实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撑到孟获带着援军赶到了。

    与其在三江城白白浪费将士们的性命,不如直接带着麾下将士去寻觅孟获,如此还能保留一些自身的实力。

    正当朵思纠结的时候,孟优连忙将其压倒在了身下。

    “大王小心!”

    之所以孟优会有此举,乃是因为江宁的第二波攻势...又开始了!

    数百斤的巨石再次从天上落下,幸亏孟优机智,及时的把朵思给压倒在地,若非如此,恐怕朵思就直接被流石给干掉了!

    “我们...撤!”

    朵思的这个决定让孟优脸上也不由得一喜,他在数日之前也和朵思一样,妄想着能够借着三江城之险对抗江宁,但是事实证明,妄想总归是妄想,要实现这事儿实在是太难了。

    也是,野战都能打的如此稳健,攻城战又怎么可能难得到他江宁?

    朵思和孟优两人连忙带着大军就开始了撤退,临走之前,他们两人把能带走的基本上都带走了,带不走的也统统一把火给烧了。

    总而言之,就是不打算给汉军留下任何东西!

    江宁倒是浑然不在意这些,三江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匆忙之间,朵思这些人能拿多少?又能破坏多少?

    所以他不疾不徐的命令部队进城修整,四处布下防御工事,见其模样,似乎准备在此处做长期固守的打算。

    庞统见江宁如此安排,顶着一脸问号来到了江宁的大帐,打算问个清楚。

    然而刚进大帐,就发现江宁正在收拾自己的贴身衣物,庞统不由得疑惑的开口道:“子奕这是打算做什么?”

    听到庞统的声音,江宁抬头看了一眼,而后抿言一笑,开口道:“是士元呐...”

    “你来的正好,也省的宁再去你那辞行了!”

    “宁...打算回成都!!!”

    ------题外话------

    最近比较忙,所以断更严重,在这提前跟大家说声抱歉,这书成绩不算太好,早就有切的心了,但是也有几个大大一直在追,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就割了,所以接下来我会尽量给他完本,再写一些番外,也算是尽量做到有始有终了...

第四百零三章 这是试探

    ...

    “成都?”

    “主公?”

    “嗯!”江宁点了点头,而后忧心忡忡的说道:“这几日来,宁思索良久,始终对成都城报以担心,子龙眼下跟随宁来到益州平叛,主公身边就只有陈到、马超两人守护,马孟起这个家伙乃是从雍、凉投靠而来,其忠诚尚在两可之间...”

    “坦率的说,宁不信他!”

    “若是成都城内有些图谋不轨之人,勾结了马超...届时只靠叔至一人,恐怕难挡其锋芒啊!”

    “子奕说的也是!”庞统似乎也颇为认可此事,他点了点头,开口道:“眼下已经拿下三江城,孟获所能依仗的蛮军势力便更少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变得愈发简单了,倒是却是不用子奕这种大才留在此处了!”

    见庞统言语之间带着些调侃,江宁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开口道:“士元这话里话外倒是满满的幽怨啊...莫不是内心对宁有些埋怨?”

    “哈哈哈哈...哪有哪有,不过是玩笑之言罢了!”听到这话,庞统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

    此时的江宁脸上也漏出了一抹笑容,他当然知道这是庞统的玩笑,故意说这话也是为了打消离别的愁绪罢了。

    摇了摇头,江宁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开口道:“士元...此前宁给你的那些谏言,还望好生思量,慎重使用,莫要操之过急,勿要因为小利而坏了全盘谋划...”

    说到这,江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董荼那和阿会喃两人,虽为蛮夷,但是宁观其言行,的确忠于我大汉,宜加利之用之,宁此番回城,恐怕会把子龙、文长以及马岱等数位将领带回去,留下的也只能是朱褒、高定、董荼那等人,虽然这些人武艺并不算太强,但是对付一个孟获却是绰绰有余!”

    “呃...”江宁犹豫了一瞬,继续说道:“接下来对付孟获,士元亦不可一味怀柔,有了之前的计策,孟获的死活其实已经并非那么重要了,只不过有了孟获的投诚,我军掌握益州中南部更加顺畅罢了,这里面的度,宁相信士元自己能够把握...”

    “还有一事,宁近日和当地土人研究观测地理时发现,有一处山谷,在三江城大路往南,名为盘蛇谷,形如长蛇,皆光峭石壁,并无树木,车马亦不得行,此处乃是绝佳的伏击之地,若是有难处之时,可将敌军引至此处,宁已经派遣了一军提前埋伏在那里,到时候应该会给蛮军留下一个不小的惊喜!”

    “还有一些其他事宜,宁已经写成册子,稍后会递交给士元...”

    江宁说着说着,余光却发现庞统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带了些变化,他不由得开口道:“士元为何如此看我?”

    庞统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缓缓来到了江宁对面,掀起下摆,跪坐到江宁对面,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和江宁斟满了两杯清酒,而后将其中的一杯推向了江宁面前,一挥手,开口道:“子奕这话语...和主公愈发像了啊!”

    听到这话,江宁心里面咯噔一声,而后拿起酒杯,并没有第一时间喝下去,反而用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酒樽,开口道:“士元这是何意...”

    庞统眼里似乎带着些惆怅,而后开口道:“统并没有其他意思,不过就是感慨罢了!”

    说完这话,他拿起桌桉上的酒樽,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直截了当问道:“统想知道,子奕究竟在担心什么?为何要急于回成都?”

    说到这,庞统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愤愤的一饮而尽,而后冷哼了一声。

    “哼!”

    “统又不傻,主公此举莫非以为你我看不出来?”

    庞统指了指自己,而后开口道:“虽然统不觉得自己能比得上子奕,但是至少在这益州,能及得上统的,不出十指之数,子奕可认耶?”

    江宁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开口道:“便是天下能及得上士元的,恐怕也凑不够十个人!”

    “子奕倒是谬赞了...”说到这,庞统叹了一口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一次,他并没有全部喝完,而是轻抿了一口便放了下来,脸上略带惆怅的说道:“不管怎么说,统知道自己的斤两,对付小小的孟获,又何至于让你江子奕也一起来?”

    “主公眼下在成都城的这些手段,无非便是要子奕赶紧回去救驾!”

    “主公此举...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说完,庞统将杯中剩下的酒在此一饮而尽,而后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宁,突然开口道:“统有一惑,还望子奕坦诚以告!”

    说到这,庞统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三杯高度酒下肚,饶是庞统此时都开始有些头晕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凌神看向了江宁,而后缓缓开口道:“子奕...”

    “可有自己称王的打算?”

    这一句话彷佛平地惊雷一般,将江宁瞬间惊得站了起来,他讷讷的看着庞统,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话居然会是从庞统嘴里说出来的一般。

    没等到江宁开口,庞统继续说道:“眼下以子奕在汉中、荆州、益州的威望,只要振臂一挥,届时各路大军必然云集响应!”

    “兵力方面,益州有着刚刚收缴的朱褒、高定、董荼那、阿会喃所部,再加上从荆州带来的老兵,子奕一声令下,估计有数十万死忠之士;荆州之地,本就是子奕的大本营,哪怕是有孔明坐镇,子奕只要开口,恐怕江陵城的将士们也莫敢不从;再说汉中之地,虽然有着翼德对主公这个死忠存在,但是子奕却提前安排了马谡散播教义,民心已得,便大事可期,再加上孝直和元直亦是钦慕于子奕,兵力方面已然无虞!”

    “再说名义方面,若是子奕担心名义不正,亦可拿捏住刘琦、刘章二人,甚至直接扣下主公亦可,拿捏住这几人,天下谁敢说子奕得位不正?想那曹操,不也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最后再说人才方面,法正曾和统共事过,从只言片语中,统知他对子奕是心服口服的,而统...对子奕亦是佩服之至!有我等数人辅左,哪怕没了孔明,这荆襄之地也必然能够继续运转!”

    “现在此时大帐之内只有你我二人,统也不妨直接跟子奕袒露心迹,若子奕举事,统...甘为马前卒!”

    说完这话,庞统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宁,等着他的回答。

    然而江宁此时却陷入了沉默,他思考了许久,而后缓缓来到了庞统面前,同样正视着庞统,眼神清澈而坚定。

    “宁从未想过要取主公而代之,此前是,现在是,以后...亦是!”

    这一番话说出来,江宁也长舒了一口气,可以看出,此时他的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巨石。

    针对这件事,其实众人翻来覆去已经问了江宁许许多多次,每一次他的回答都是如此。

    而这一次...亦然!

    君子慎独,不外如是!

    场上的气氛也因此陷入了诡异的凝重中,两人谁都没有继续说话,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能够从他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看出来,两人现在都相当紧张。

    还是江宁首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他犹豫了一瞬,一开口反而隐隐带着些责备。

    “这一次,宁便当做士元醉了,若是下次,莫怪宁不顾袍泽情面了!”

    说完,江宁一拂袖,便离开了自己的大帐,只留下庞统在那尴尬的跪坐在桌桉前自斟自饮。

    江宁本以为这次和庞统的离别或许会充满不舍,但是却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也属实是令人颇感到意外了...

    ......

    “你都听到了?”

    “嗯!”

    江宁前脚刚走,赵云后脚就从大帐外走了进来,而后一脸审视的看着庞统,开口道:“军师让云看一场大戏,便是如此?子奕军师忠心赤胆,云从未怀疑过,主公也从来没让云监视过!”

    “非是如此...”庞统摆了摆手,示意赵云坐下,而后澹澹的说道:“虽然统是故意诱子奕开口,但是事实也确实如统所说,你也在外面听到了,某话语间可有半句虚言?只要子奕振臂一呼,恐怕整个荆襄之地便立刻改姓江,哪怕主公是汉家皇室正统都没有任何办法,子龙可信此事也?”

    没等赵云回答,庞统继续说道:“主公此举难免有试探之意,左右都是试探,不若统先帮主公试探一番好了!”

    “子奕若是真的并无称王称霸之意,那不管是统的试探,还是主公的试探,恐怕都会不为所动!”

    “那要是军师有此意呢?”

    “呵呵...”庞统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而后缓缓开口道:“不管怎样,至少现在子奕并没有此意不是吗?”

    听到这话,赵云愣了一瞬,而后开口道:“军师莫要在此绕来绕去,云乃是愚笨之人,所以军师不若还是明言吧,究竟把云唤到此处...作甚?”

    见赵云已经没了耐心,庞统也不再绕圈子,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没想到刚刚的那几杯酒后劲如此之大,以至于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能起身,还是赵云见庞统力弱,伸手扶了一把,他这才能够安稳的站定。

    庞统虽然身体上有了些醉意,但是眼神却一直都是清醒的,他来到了赵云面前,登时便准备跪下行一个大礼。

    赵云见状,伸出一只手,便拦下了庞统的这惊人之举,而后疑惑道:“军师这是作甚?云怎受得了这一拜?”

    庞统微微发力,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跪不下去,他这才无奈作罢,而是改成微微弯腰,看向了赵云。

    “统想求子龙一件事!”

    “军师有何事直接吩咐便是,云力之所至,必然不会推辞!”

    “若是...若是子奕被主公所嫉,欲除之而后快,届时还望子龙能...能酌情处置!”

    “呼~”庞统吐出了积聚在内心的那一口酒气,而后看向了赵云。

    他没说要赵云出手相助,他知道若是主公执意要江宁死,哪怕是赵云恐怕都拦之不住,但是酌情处置就不一样了,虽然赵云不一定要正面相助,但是打斗之中放放水还是可以的吧...

    而之所以庞统会有此之举,也是因为试探江宁所得到的答桉,和他心目中想要的答桉一模一样!

    如此忠肝义胆之人,不该就这样死于主公的猜忌之中!

    其实庞统这里还有自己的一些打算,当初赵云问,若是江宁有称王的打算又如何?

    庞统没有细说的是,若是江宁真有这个打算,那么他在回去之后势必会和主公对上。

    那么虽然江宁手中握着大军,借着这股势力进逼成都,看似占据了制胜之机,但是内部却有着已经知晓其野心的赵子龙,以他的忠肝义胆,想必不会任由此事发生,两者的实力便都拉到了同一水平线!

    江宁若是真的能赢,届时拿下刘备之后,要他庞统辅左又有何不可?

    不过此事终究还是没有发生罢了!

    江宁还是那个江宁!

    所以庞统向赵云求情,求得心安理得,求得义正严词!

    赵云也同样陷入了思索中,庞统的潜台词他其实已经明白了,老实说,站在自己的角度,对于江宁他也同样是有着敬佩的,以弱冠之龄成就如此赫赫威名,试看整个天下,可还有一人做到耶?

    但是也正是如此,他才不敢轻易做下这个决定,自己一旦心软答应下来,届时只要给江宁这种人一丝机会,恐怕主公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他...

    不敢答应下来!

    “云...云...云...”

    赵云言语中颇显犹豫,直到最后,他都没能开口应承下来。

    庞统如此聪明之人,怎能不知赵云担忧的是什么?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开口请求。

    也是,这等两难的抉择,哪怕是他庞统处理起来都相当棘手,更何况置身于局中的赵云?

    忠义难以两全,若是执意如此,倒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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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介绍:
江宁穿越到三国时代,成为了诸葛亮师弟。本以为自己先知先觉加上曹操的雄才大略、任人唯贤,江山美人那还不是予取予求?
谁承想水镜先生给自己的“朽木”称号,不仅没有让自己得到重用,反而因为曹操手下谋士的龃龉,差点让自己丧命,阴差阳错,命运的齿轮把江宁推向了刘备。虽然对假仁假义的刘大耳很不感冒,不过现在的江宁只想把曹操揍得他娘都不认识他!而加入到蜀国阵营的江宁又给这天下带来多少变数呢?且看下文...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