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5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
第2985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
这月光箭一出，对方几乎是在劫难逃。
当然，虽然全身被电流影响而＂失灵＂了，古兰德依然可以使用闪现等传送术从原地逃开，这样一来月光箭就打不中他了。
在没有任何选择余地之下，古兰德果然是这样选，一个闪现逃离原地！而且逃离的时候他就释放出大量黑色烟雾用作掩护，闪到了烟雾的大后方！
但这一步早被艾尔伯特料到了，所以他还有后招。
当然，他只是知道古兰德会往后方某个位置撤离而已，却不知道古兰德具体会瞬移到哪里去。他要做的是丢出冷冻雷，制造大范围的爆击，并用冰冻让古兰德的行动进一步减慢下来。
古兰德刚刚使用闪现逃开到十码开外的某处，三枚冷冻雷便接踵而至，落在他左右前三处，距离各有不同。
离他最近的一枚冷冻雷只有三码，它炸裂的时候掀起由液氮组成的冷冻冲击，那些急冻液自然也溅了调停者古兰德一身，把他大部分的触手都冻住。
另一枚冷冻雷在稍远处炸响，也掀起一股寒流朝他迎面涌来，又在他另一侧的身体上产生出大量冰霜！
最后一枚冷冻雷虽然完全没能触及到古兰德，却在炸裂的同时掀起冲击，把周围的黑烟吹散，让艾尔伯特很快就定位到调停者古兰德的所在位置。
他早已架起弓拉满弦，保持随时能够发射的状态。他瞥见古兰德的瞬间便已让月光箭脱弦而出，直指古兰德的脑门而去。
古兰德的身体大部分被冻住了，又刚用完闪现，暂时没法再次使用。这一击他无法躲闪，只能眼看着月光箭对准他的脑门打来！
嗖嗖嗖！三支月光箭呼啸而过，在击中古兰德的脑袋之前稍微分散开，然后同时刺入那怪物的脑袋里，同时从后方穿出，在那怪物的脑袋上制造出三个大坑！月光箭的破坏力力之大，足以把古兰德脑袋上半部分齐平地削走！
＂可恶......唔哇啊啊啊啊------！＂在那怪物的脑袋被彻底击碎之前，他发出惨烈的绝叫！
＂我不......＂他大脑都没了，居然还能像那样继续挣扎：＂我......还......能......！＂
艾尔伯特连忙再次射出三发月光箭，把古兰德钉死在地面上。威力巨大的箭矢把那家伙的身体摧毁大半，让古兰德的挣扎变得更是徒劳。
然后，古兰德终于倒下了。
他的脑袋上半部分已经被彻底摧毁，身上还有数个巨大的弹坑，各处都可以用支离破碎来形容。他身上的伤口是如此之大，他被摧毁掉的脑袋又是如此之碎散，看样子他是没法靠他的念动力重新修补回来了。
那章鱼一样的怪物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没有更多的动作。伴随着他脑袋流出那种黑色的液体，看样子他是真的死透了。
为了确认这一件事，艾尔伯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踢了踢那家伙的尸体。
调停者古兰德一动不动。刚才还叫得那么凶的章鱼怪物，一下子沉寂下来了。
不管他原本是多么高傲高贵的造物主，在死去的时候依然是和普通生物一样的死。那冰冷的，无机质的，同时又是平等地降与众生的死亡。
至今为止艾尔伯特已经杀死过不少的神了，多这一个不多。
＂喂喂，该不会是在装死吧？＂艾尔伯特略带嘲讽地道，同时也在全力地防范着对方的反扑：＂堂堂正正的决斗，不准装死偷袭人哦？否则你们就不配称作高人一等的古代造物主种族哦？＂
没有回应。
＂已经确认他被击杀。＂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突然出现在艾尔伯特身后，吓了虎人青年一跳。
＂因此，这场决斗的胜利者是你，艾尔伯特先生。＂
＂总算。＂艾尔伯特这才松了一口气。深渊势力在旁监察着一切，如果深渊势力宣判了这个结果，决斗的结果就是无法推翻的了，不管古兰德是在装死还是真死。
＂不过这家伙可真是作弊啊。＂艾尔伯特收起武器，搔了搔头：＂脑袋被轰掉一半都能自己拼凑回来，非得整个脑袋全部轰掉才算死透。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怪物喵。＂
＂脑袋？＂对方突然说：＂不。你对那姆勒斯人的理解并非完全准确。＂
＂那不是脑袋喵？＂艾尔伯特好奇地问：＂那不是脑袋，还能是什喵？＂
＂恕我无可奉告。＂那个黑影却打住了：＂透露得太多，可能会影响决斗的公平性。＂
所以古代人的身体结构依然充满谜团，而且这个谜团对艾尔伯特打赢这场仗有帮助。虎人青年隐约感受到对方的言外之意了。
＂不说就算了，小气鬼。＂艾尔伯特嘴上这样说着，然后若无其事地凑过去查看古兰德的遗体：＂我有权搜刮这家伙身上的装备，对吧？＂
＂是的。请随意。然后，请为下一场决斗做好准备。当你认为可以再次战斗了，就踏足这个斗技场吧。＂
＂我会的。＂艾尔伯特在那灰章人的尸体周围左看看右看看，试图搜刮走一两件可以用的武器。不过那家伙除了那些触手之外好像就没带什么武器来应战。
如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说过的那样，和艾尔伯特决斗的古代人也是被限制过力量的，既不强也不弱。艾尔伯特怀疑刚才一战里，古兰德有发挥出他全部的实力。
不过换做艾尔伯特这边，也一样。他也没法使用圣灵白虎的力量来应战。所以在限制力量这事上，大家算是打个平手吧。
所以调停者古兰德真的没有带任何武器。唯一武器就是他那些触手吗？
触手？
对了。艾尔伯特的老虎耳朵动了动，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古兰德除了头以外的部分似乎都是[战斗外装]，是某种机械。当然，这＂机械＂也包括那些能产生出真空斩的触手。
艾尔伯特比较好奇，如果把触手砍下来带走的话，它们能否成为某种可以使用的武器？
他凑过去看了看之前被他用月神钢弯刀砍下来的，古兰德的细长触手。
他发现那其实并不是什么生物的触手，而是某种多节的金属臂。它内部是一个链条状的金属骨架，能够像钢链一样柔软地活动。而且它特殊的螺旋状链条结构，让它不仅可以朝着一个方向来回摆动，甚至能够大范围地朝任意方向延伸。那结构真就像生物触手一样了，巧妙得难以置信。这东西的外部包裹了另一层神秘而柔软的金属纤维皮肤，让它整体看上去更像触手。除了被月神钢弯刀割断的切口以外，它其他部分看起来仍然十分完整，没有崩溃或毁坏的迹象。
现在这东西被艾尔伯特拿在手中，看起来更像是某种金属短鞭，长度约莫三英尺。按道理说这确实可以被用作武器的。但它被用做武器时能实际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又是另一回事了。
虎人青年试着拿起短鞭，往空无一人的地方挥动。
正如同他期待的那样，鞭子被挥舞时就发出某种魔力的共鸣，最终朝外界放射出一种扭曲空间的真空斩。
不对，那不是＂真空斩＂，是＂时空斩＂吧。被扭曲和切裂的是时空，而不是空气。
但那攻击威力甚小，而且射程只有五码左右。攻击似乎没有古兰德使用触手攻击时那股气势，但它还是值得一用。艾尔伯特怀疑这短鞭需要某个系统供能才能发挥出全额威力。现在它被从古兰德的战斗外装上切断，供能也断了，威力自然大幅下降。
而且和另一名古代人战士，思普利甘所使用的那柄冲击长矛一样，古代人使用的＂武器＂全都死沉一把，挥舞起来极其不便。就连这短鞭，挥动起来都有种挥舞重剑的感觉，简直离谱。该不会真的需要双手一起用力挥舞，才能舞得动这种小玩具吧？
虽然古兰德的尸体上留下很多这样的触手，但艾尔伯特并不打算把它们全部砍下来带走，只是取走了一条这样的时空斩短鞭，塞入纳物口袋里。反正多带也用不上，而真正想用的时候，他可以用分身术无限复制这些武器。
都搜刮完以后，艾尔伯特又看了场地之中死状恐怖的古兰德的尸体一眼，摇头，转身离去。
＂恭候你的再度光临。＂那个黑影在他身后说道：＂请一定要为深渊献上更为精彩的打斗。＂
＂对......直到那群古代人，懂得放弃为止。＂艾尔伯特轻描淡写地答道，走远了。
在这个现实和深渊交汇的异空间里，时间的流动并没有意义。这也意味着艾尔伯特可能会需要和那群古代人，进行无数次的决斗，直到古代人的挑战者们死绝为止。
当然，深渊并不会对这一切坐视不理。当深渊势力认为古代人已经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战力去战胜艾尔伯特时，这种毫无意义的决斗就会被叫停吧。
深渊势力用尽一切手段都想要压榨这个世界的＂信息熵＂，而这里的决斗，也是压榨＂信息熵＂的一种手段罢了。
简而言之，深渊势力只是想在一旁看戏，看艾尔伯特和古代神人族的战士们斗个你死我活，并从中作乐。
......不管怎样，如果艾尔伯特想要阻止古代人的复活计划，想要让曙光地域永久地从魔兽的威胁、从深渊的威胁之中解放，他就必须一直赢下去。
这个世界，不管规则怎样变化，永远只有胜利者才拥有发言权。
战败者只有死路一条，更没有资格和别人谈条件。
第2986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一)
第2986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一)
某年某月某日，一个风雪呼啸的晚上，西西伯利亚，艾斯基莫族的某个村落里。
＂这次你又做了什么好事？＂白狼人族长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陷入沉睡，断了的手臂打着夹板的白熊人少年，责怪他的儿子道：＂为什么你就不能和帕帕洛夫好好相处？为什么总要做点什么来伤害他？＂
＂哼。＂族长的儿子，那名银狼的小小少年撅着嘴，露出一脸的不服。虽然只有几岁大，但这孩子已经十分顽皮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贝迪。＂族长怒道：＂你要是再伤害你哥哥帕帕洛夫的话，我就要把你倒吊在马厩里一整晚，把你这顽劣的脾性改过正来为止。＂
＂倒吊就倒吊嘛，爸比大坏蛋。＂狼人少年嘴硬道。
＂你这......！＂他父亲生气得差一点就一巴掌掴过去，但他还是忍住了，把怒气转换为额角上的青筋：＂臭小子......老爸不和你一般见识。但是你记住好了，今天的你不懂得珍惜你的兄弟，日后的你一定会为此而后悔的。＂
现在的贝迪维尔还一脸不在乎。很不幸的是这句话会在日后应验。
＂师傅。＂也就在他们谈论这事的时候，一名虎人少年推门而入，并且迅速地把木门关上，把寒气隔绝在屋外。
＂来了吗，卡斯特罗。＂族长过去打了个招呼，把那名虎人少年斗篷上的冰雪扫落，＂快过来喝点热饮，暖一下身子再说。话说凶牙族的情况如何？＂
＂很糟糕。＂虎人少年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茶几旁，一大碗热茶下肚：＂那群战争疯子们都在筹备着，估计几年之内就会开始对人类宣战了。＂
＂我不会让他们为所欲为的。＂白狼族长皱眉道：＂开战这事艾斯基莫族第一个不同意，哪怕在宗族大会上我们也不会妥协。突厥那边我也派亲信过去跟他们谈好了，象人们也不会同意开战这事。＂
＂兔子们呢？＂
＂扫罗族长是我的旧友，只要好好谈过，我认为有办法说服吉普赛族（兔人族）拒绝参与那场战争。如此一来，七个宗族里有三个不同意参战，这场战争就无法开始。＂族长喝下一口温酒，道。
＂......如果事情真这样简单就好了。＂年轻的虎人叹道，他早已隐约意识到什么：＂师父，宗族大会上请多加小心。凶牙族在蠢蠢欲动，而且野心很大。很可能他们背后有谁在撑腰。＂
＂放心，不管他们胆子再怎样大，也不可能在宗族大会上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白狼族长想了一下，突然从腰间取出佩剑：＂不过以防万一，你带着我的佩剑吧。＂
＂师父？但这是------＂
＂只是一柄用旧了的钝剑而已。＂族长轻描淡写地说：＂哪怕是从先祖那里代代相传下来的历史遗物，若没有落入正确的人的手里，它便毫无意义。我最不希望看见的，正是心怀不轨的人从我手中抢走这柄旧剑，将它用于战争。所以还是由你带着它吧，卡斯特罗。请一定不要让它落入怀人手里。＂
＂......我明白了，师父。＂虎人少年收下了那柄所谓的钝剑。
当然它并不钝。那其实是一柄锋利的宝剑。而且作为艾斯基莫族镇族之宝，它应该是有名堂的。但这是一个被小心地保守起来的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我有个问题。＂虎人少年收起宝剑之后，看了一眼在一旁犯困的狼人少年：＂为什么不把它交给你的孩子保管？我充其量只是个外人而已，但你的儿子------＂
＂只是个不肖子罢了。＂白狼族长瞥了他的小儿子一眼。
刚好那时候狼人少年昏昏欲睡，倚在长凳上睡着了，他父亲就取来一张毛毯，给那孩子盖上。
＂他不可能像你这样冷静。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这小鬼一定会拿着我给他的宝剑，向谁复仇吧。＂白狼道：＂然而仇恨一定会产生新的仇恨。新的仇恨又会带来更多的仇恨。所谓的仇恨就是如此的循环，没完没了。所以这把钝剑不能交给这孩子。请你把它拿走，带到一个没有战火沾染之地。请你成为一名和平行者（Peace Walke
）吧，卡斯特罗。＂
＂我会做到的，师父。＂虎人少年郑重地回答道。
＂只希望我是杞人忧天罢，＂白狼人低叹道：＂真不想让这些孩子们看到，战争时代的来临。＂
与此同时（？），曙光号的战斗模块内。
＂嗯......＂贝迪维尔逐渐苏醒过来，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全身被一种虚脱感所困，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老大。＂劳伦斯在一旁关切地守候着：＂醒来了？感觉如何？＂
＂还行......＂贝迪维尔从床上爬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那些秘银......没有占据我的神经系统吗。＂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劳伦斯问道：＂但是看来你还拥有自己身体的操纵权，所以......暂时没事？＂
＂暂时。＂贝迪维尔哼道：＂侵蚀有多严重？＂
＂据说已经侵蚀到你的脑干里去了。＂劳伦斯摇头道：＂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把那东西从你的体内清除了。它几乎和你的神经系统合而为一。剩下的手段恐怕只有把你的脑干以外的大脑取出来，移植到别的身体上去。但是世界上还没有如此先进的外科手术，能做到这一点。＂
＂是的。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贝迪维尔活动着自己的右手。他的手脚倒还是听他的使唤，没什么特别。那些秘银流体本身就不具备自我意识，都是听从咒术之火的使唤，而咒术之火是贝迪维尔的意志的延伸，听从贝迪维尔的使唤。所以到头来秘银流体依然是听从贝迪维尔的使唤的......理论上。
＂你现在的状况和纳特先生的情况很相似，身体都是有机物和无机物的融合体。我想纳特先生大概能给你一些意见。但他目前还在那个大空洞里，我们尚未能与他取得联络。＂
＂还没有联络上？那么被绑架走的人呢？＂
＂也没有头绪。大空洞那个地下洞窟的信号干扰过于严重，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如今只能等他们单方面和我们取得联络了。＂
＂希望大家没事吧......＂贝迪维尔担忧地道。
＂老大，＂劳伦斯少有地凑过来，一脸正经地问：＂我希望你能回忆一下，在大空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的身体会被那个秘银侵蚀？这绝对不是一次单纯的意外，对吧？你......做过什么了？＂
＂这是在审问我么？＂
＂不，只是在担心。＂劳伦斯皱着眉道：＂如果那秘银流体是被咒术之火控制着的，它决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如今它却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这也意味着老大你手上的咒术之火......有点......不太听指挥。＂
他委婉地告诉贝迪维尔，会发生这种意外是因为贝迪维尔的咒术之火失控了。
＂......所以你到底做过什么，让你的咒术之火变成那种样子？＂
＂[分灵仪式]。＂贝迪维尔低声答道。
咒术师的脸色都变了：＂你是认真的吗？分灵仪式？在那种条件恶劣的地方？为什么？＂
＂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必须维持住秘银流体的操纵权，同时使用分灵仪式来找到同伴们。＂贝迪维尔答道：＂所以......就小试了一下。而且我成功了。我在没有大老师克拉娜帮助的前提下成功[分灵]，把咒术之火割分成两个了。＂
＂不......不不不不不！＂劳伦斯猛然摇头：＂这哪里是成功了？这是失败了好吗？！你的咒术之火都失控了好吗？！怪不得那些秘银流体会跑进你的骨髓里去，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在没有师辈引导的前提下自己使用[分灵仪式]，导致你对咒术之火的操纵能力下降了，咒术之火的控制系统也出现紊乱，所以一切就乱套了！＂
＂这......这么糟糕吗？但一切明明在我的操纵之下啊......＂
＂你以为是。但你的潜意识可能做了些什么，导致现在这个[意外]。＂劳伦斯继续摇头道：＂人的想法太多太复杂，每一个念头都可能影响到咒术之火。正常情况下，咒术之火会过滤掉使用者的杂念，只执行使用者明确给它下达的指令。但你在未经指导的情况下乱用[分灵仪式]，导致咒术之火的过滤功能出了问题。你心理无意识地产生的任何一个杂念，它都会照着去办。＂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大概。变成这样子可能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天知道咒术之火到底还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于是，这次换做贝迪维尔的脸色开始变化了。
＂那个......你们有没有对奥德赛先生做详细的身体检查？＂他战战兢兢地问：＂应该不会有秘银留在他体内吧？＂
＂据说没有。＂劳伦斯答道：＂为什么问这个？＂
贝迪维尔露出一副难堪的表情：＂因为他的父亲杀了我的父亲。知道这事的时候，我差点就对他动杀机了。＂
于是连劳伦斯的脸色也变白了。贝迪维尔的意识可能控制住了自己，但他的潜意识可能真的会这样做。他的咒术之火可能会想杀掉奥德赛，不管贝迪维尔是否有命令它这样做！
＂我......我得去确认一下这件事。＂劳伦斯于是匆匆转身想走：＂老大你留在这里，躺好。＂
＂我也去------＂贝迪维尔想下床。
＂不！＂咒术师阻止道：＂在这段时间里，你还是不要与奥德赛先生见面比较好。以防万一。＂
第2987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二)
第2987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二)
与此同时，斯基德普拉特尼方舟的医疗室里。
奥赛罗这边也逐渐苏醒过来了。
＂嗯......？＂他刚醒来就察觉到手臂和腿上的疼痛，知道自己的手脚可能已经断了。
然后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知道这里应该是方舟内部的医疗设施。一旁还有医疗辅助用的魔像在陪伴着他。
＂醒来了？＂亚瑟王的声音从医疗室的通信器里传来：＂身上的伤怎样了？能忍受吗？本打算给你注射更强效的止痛药，但那样会影响到伤势的复原。＂
＂没事......＂知道自己的手脚可能断了，奥赛罗躺着不动，只是问道：＂战况如何？我记得打到一般地面就坍塌了，我好像从高处掉下去......然后就突然失去意识了。＂
＂你摔断手脚了，是的。然后贝迪维尔就把你送了回来。＂骑士王答道：＂其他人依然在大空洞里战斗，我们暂时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络，只能期望他们能打赢这场仗了。＂
奥赛罗沉默了一会儿。
＂结果我还是没能帮上什么忙吗。＂他说，＂真是太丢人了。＂
＂不。探索未知总是会伴随着许多风险。作为最初闯进大空洞里的先驱者，你已经为后来者做了很多。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吧。＂
奥赛罗又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这时候亚瑟王那边似乎接到了什么通信，几秒之后才转接过来：＂贝迪维尔想和你谈谈，可以接过来吗？＂
＂是的，请。我刚好想向贝迪维尔船长道谢呢。＂奥赛罗答道。
＂那么......＂亚瑟王转接了一下，并且自己切断了通信。
几秒之后，医疗室内响起了贝迪维尔的声音：＂感觉如何，奥赛罗先生？＂
＂托你的福，我还活着。＂虎人大汉答道：＂这事完结之后我一定会想办法向你答谢。＂
＂客气什么。＂贝迪维尔的语调平缓而冰冷，＂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另外我们的通信已经加密，其他人听不见。＂
＂怎么突然神秘兮兮的......＂
＂你父亲杀了我的父亲。＂贝迪维尔突然就说：＂而且他还带队屠杀了我的族人。几乎是所有人。＂
＂噢。＂奥赛罗沉默了半秒，＂原来你想说的是这个。＂
＂你刚见到我的时候就想说什么，对吧？＂贝迪维尔质问道：＂难道说......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些什么吗？＂
＂知道。＂奥赛罗低声回答：＂军队里的旧记录虽然不完整，但我多少能从那些残破的记录里推测出一些来龙去脉。当年确实是我父亲带领军队屠杀了艾斯基莫族，我不会否认这事。＂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你明知道你是我的杀父仇人的儿子，却还是若无其事地跟着我一起进入大空洞探险。你就不怕我从背后给你一剑么？＂
＂我知道你不会。而且......这次是任务优先。被绑架走的人里也有我的部下，有不少兽人联军的人。在人命面前，所有个人的仇恨都得先放下。至少我认为你会这样做，贝迪维尔船长。而且你也确实这样做了，你甚至没有置伤重的我不顾，把我救了回来。＂
＂我把你救回来是为了找到机会和你对质。＂贝迪维尔却冷冷地说：＂请不要忘记，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无法原谅你父亲当年所做的好事。我父亲被无情地残杀，我的族人被无情地残杀，他们的仇恨和怨念，并不会因为你简单的一句道歉而消除。＂
＂我知道。但我仍然想向你们道歉，哪怕明知道你们不会原谅我。＂奥赛罗道：＂我认同父债子偿这件事。如果你认为必须杀了我才能消解当年结下的仇恨，请不要犹豫。但我有一个请求。请至少等到这次的事件完结之后才动手杀我。我希望能活着见证到这件事被解决，没看到我的部下们得救，我无法瞑目。＂
＂知道了。等这事件解决以后再说吧。＂贝迪维尔也冷冰冰地答道：＂另外还有一件事。请把我父亲的佩剑还给我。那是我父亲的遗物，也是艾斯基莫族的镇族之宝，我不能让他落在你这种外人的手里。＂
＂佩剑......指的是[胜利之剑格兰姆]吗？＂
＂是的。＂贝迪维尔答道：＂请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就是知道。当年我父亲在宗族会议开始之前就感到有杀身之祸，他把他的佩剑交给了你哥哥保管。那柄剑最终辗转流落到你的手上。但那始终是我族的至宝，我父亲留下来唯一的遗物，我不能让你继续持有它。＂
＂这事......有点难办啊。＂奥赛罗却犹豫道：＂也许你说的是真事，贝迪维尔船长。但这柄剑也是我哥哥的遗物，他留给我唯一值得纪念之物。如果有证据证明这剑是艾斯基莫族的镇族之宝，我当然很乐意把它交出。但如果没有证据就让我把剑交出来的话......＂
＂你这不是耍流氓吗？怎么可能会有证据！＂贝迪维尔怒了，大吼了一句。
然后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收起怒火：＂抱歉。但你要的证据不可能拿出来。我族都被灭族了，我曾经的家园都被付之一炬，杀死我父亲的是你父亲，烧掉我的村子的也是你父亲。难道你要我在被白雪覆盖的瓦砾中翻找十几年前留下来的所谓证据吗？＂
奥赛罗不说话。
＂算了，这事也暂时搁着不谈。＂贝迪维尔道：＂我总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抱歉。＂虎人大汉低声道。
＂是的，我也很抱歉。＂贝迪维尔哼道，切断了通信。
于是，医疗室里又重归静寂。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奥赛罗茫然地自语道：＂我到底该怎么办，哥哥......＂
而贝迪维尔这边，躺在曙光号的医疗室里的狼人青年依然靠着通信系统指挥战斗。
＂接收到来自大空洞内部的通信。＂劳伦斯说：＂船员们都没事！他们似乎找到和我们取得联络的手段了！＂
＂接过来。＂贝迪维尔说。
＂喂？听得见吗，小毛球？＂通讯器里响起的角斗士贝雷尔德的声音：＂多亏罗根老头用了点法术来强化通信器的输出，总算能和你们取得联络了。＂
＂大空洞里的情况怎样？＂贝迪维尔急着问：＂没有死伤吧？＂
＂没人死，我们这边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索拉尔那家伙超级猛的，一个人就抵挡下那些黑色树根的所有攻势了。＂贝雷尔德答道：＂看样子是暂时击退了它们。现在可以开始把人质救出去了。＂
＂但你们有办法把那批人从深坑里救出来吗？＂贝迪维尔问：＂该不会是打算利用罗根的法术？＂
＂不要强人所难了，就算用念动力把所有人升浮起来，我的魔力也完全不够支撑这么多人的体重啊。＂罗根在一旁吐槽道，老头的声音听起来还挺精神，就是比较暴躁而已。
＂我在想，能不能把传送光束延长到这个深坑里。＂纳特在一旁提议道：＂然后把这里的人质直接用传送光束带走就好了。＂
＂......伊芙，能做到吗？＂贝迪维尔于是问船的人工智能导航系统。
＂如果沿途用足够多的信标作为诱导，改变传送光束的方向，理论上可行。＂伊芙分析道：＂但进一步延长传送光束的长度，会对系统造成更大的负担。而且电力需求会成倍增长。＂
又是这个该死的电力需求。贝迪维尔心里纳闷。
＂电力从斯基德普拉特尼方舟这边拿就好。＂骑士王的声音从通信器里传来：＂榨.干方舟的发电机每一滴机能，应该能做到什么吧。＂
＂警告。＂这次轮到斯基德普拉特尼方舟的人工智能导航系统发话了：＂本舰的电力供应系统已经超载25%。进一步超载会导致电力系统失控，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是人命重要还是一个电力系统重要？＂骑士王反问：＂把你的船长，图坦族长给救回来，不应该这艘船的优先目标？＂
于是，方舟的人工智能导航系统艾达不说话了。人工智能好像是有以人命救助为优先前提的程序。为了救人，别的损失都是可容许的损失。
＂那就动手吧。先把人救回来了再说。＂骑士王命令道。
贝迪维尔从病床上坐起来。
＂老大，你现在还不能起来。＂在旁守候着的劳伦斯急道。
＂没事，只是断了一条腿而已，而且罗根用法术帮我治得差不多了。＂狼人青年没有在意自己身体被秘银的侵蚀，坚持坐着指挥作战。应该说他想去在意也没法在意的，那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东西。
＂我先回去传送光束那边一趟，＂罗根于是说道：＂从那里开始放置锚点，让传送光束跟着诱导用的锚点来延伸。＂
＂拜托你了。纳特，你也跟着他，支援一下罗根。＂贝迪维尔说：＂天知道那个雾里还隐藏着什么。＂
＂雾几乎散尽了。＂火.枪手纳特却说：＂不过你是对的，我会沿途保护好老法师。都交给我吧。＂
＂说得好像我真的需要保护似的。＂罗根却自负地哼道。他们两人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我们这边也动手把被困住的人从那些树根里救下来吧。＂角斗士贝雷尔德道，应该是在指挥现场的队友。
贝迪维尔于是加了一句：＂切割树根时小心点，有些人受了伤。那些看起来已经虚弱到濒死的人，就先不要动他们了。＂
＂明白了。都交给我们吧。＂贝雷尔德切断了通信。
贝迪维尔没记错的话，那个大空洞的深处被困在好几千人，有些人应该不是在这次绑架事件里被绑走的，而是在更早期就失踪的人。有些人和奥赛罗的遭遇相似，落入大空洞里时已经断手断脚奄奄一息，但树根却勉强保住了那些人的性命------又或者说，是把那些人的[时间]停止在死之前的一刻，让濒死的他们的时间停止流动，处于一种将死而又未死的状态。如果把捆住这些人的树根砍断，他们被停止的时间就会重新流动，然后这些人恐怕会瞬间伤重而死。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被困在那里的人，即使他们的时间流动已经停止，却因为长时间困在大空洞里而变得十分衰弱，看起来都像干尸一样了。这些人恐怕也无法脱离树根的捆缚，一旦离开就会死亡。
贝迪维尔早已明白到此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救的。
第2988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三)
第2988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三)
营救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几分钟之后，第一个被绑架的人已经被众人救了回来，送到传送光束上，正在回船的路上。
然后整个船舰的灯光都在闪烁，电力供应明显变得不稳定。
＂让我猜猜......被送回来的是图坦族长，对吧？＂贝迪维尔拄着拐杖慢慢走回曙光号的舰桥，同时问道。
＂贝迪，你应该在医疗室里躺着。＂骑士王通过船的全息投影屏幕看着贝迪维尔，说道：＂不过你是对的，第一个被送回来的确实是图坦族长。他是斯基德普拉特尼方舟的舰长，他有获救优先权。＂
＂这也解释了电力为何如此不稳定。＂贝迪维尔开玩笑般说道。
因为图坦在象人里也是体型极其庞大的个体，用传送把那样巨型的象人牵引回来，耗电肯定比牵引其他人大得多。
＂你这话小心被图坦听见哦？＂骑士王也开玩笑般说。
＂其实已经听见了。＂一个声音说道，是图坦族长的声音。正在传送光束之中的他已经能和船舰这边进行通信：＂居然说我胖，回去再修理你。＂
＂我只是说图坦族长的体重比较惊人啦，啊哈哈哈......＂贝迪维尔 尴尬地笑着：＂一切安好，族长？＂
＂我没事。至少身上没什么伤。＂图坦那边答道：＂我记得我最后是在方舟的主舰桥上指挥着利沃夫的战斗。然后有某种黑色的结界往外扩散，把我们都吞噬......接下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被救醒的时候已经是在那个大树洞里。似乎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他们连你都打算献祭给深渊......是这个意思吗。＂骑士王分析道：＂罗布尔说他不知情。但回去以后一定要让他把这件事好好解释清楚。这可不是一句不知情就能推脱的。＂
＂反正那家伙也只会东扯西扯一大堆理由，最后让这事不了了之吧。＂图坦道：＂且不管他。先专注于把深坑里的人救回来再说吧。＂
＂赞同。＂骑士王道：＂等你一回舰就开始营救下一个人。＂
图坦的体重实在太惊人，实际上他现在一个人就占用了两道传送光束。
＂曙光号请回应，我这边有点东西想让你们看看。＂曙光号的舰桥內又传来另一个通信，是维吉尔博士：＂带摄像机下大空洞果然是正确的选择，我录到很多宝贵的画面。＂
然后他就把录像通过加密信号的形式传送回舰桥，一个全息影像屏幕在贝迪维尔的船长席旁边弹出，是深坑里的情况。
其实这些景象和贝迪维尔之前看到过的没有太大的不同。灰色的树根缠绕着被绑架走的人，让那些人陷入沉睡，同时他们的时间流动也停止了。那些被灰白树根缠绕着的人仿佛是尸体一样吊在半空，永远地沉睡，做着无尽的噩梦，也许这就是[献祭]的一种形式。
在一旁，纳特、索拉尔和贝雷尔德正在不知疲倦地抗击着两侧袭来的黑色树根，这些黑色的树根似乎比灰白色树根更加凶猛，主动地袭击众人。但因为那几人也在全力战斗，黑色树根的侵攻并没能进一步逼近，甚至是被打得节节败退。过不了多久，那些黑色树根都被砍得支离破碎，进攻的势头也大减。
＂这些似乎是植物的东西，对热源有反应。＂维吉尔一边录一边自述般说道：＂更正确地说，黑色的树根对热源有反应，会主动袭击发热的物体；而白色的树根对高度变化有反应，有物体从高处落下，就会被它们缠住。＂
和贝迪维尔之前的猜想一致。不过他没见过那个黑色树根。
＂我们所处之地的高度变化稳定，只要不跳起来，就不会被白色的树根袭击。＂维吉尔继续自述道，完全把这个录像当作记录片了：＂而黑色树根......这些树根似乎并不耐火，可以被烧毁。它们对热源有反应却不耐火，行动简直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愚蠢。＂
在说这个的时候，镜头已经聚焦在索拉尔身上。魔剑士正用龙武打出火焰的旋风，又因为那些黑色树根拥有追踪热源的特性，它们很容易就会被火旋风吸引过去，然后被点燃，被付之一炬。看样子，能使用火焰的龙武简直是在＂属性克制＂那些黑色树根。之前贝迪维尔就听说索拉尔在这一场战斗中十分活跃，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然，纳特等人也在奋勇作战，纳特使用带着***的加特林重机.枪到处扫射，让远处成片的树根陷入火海。而角斗士贝雷尔德则用涂抹有火焰松脂的月神钢大剑一顿乱砍，把胆敢靠近过来的树根都击退。
看到众人如此奋战，就连一旁的劳伦斯也有点心动：＂或许我应该下去帮忙，咒术之火应该能帮上大忙的。＂
＂你给我留在这里。＂贝迪维尔白了劳伦斯一眼。
＂然后，＂纪录到一半，维吉尔博士突然把镜头转了过来，对着摄像机说道：＂我这边也有不少新发现。特别是这个，我猜你一定会感兴趣的，贝迪维尔船长。＂
镜头再一转，画面落在某个被树根困住的人身上。那个人显然已经被困在大空洞里很长时间了，咋看之下宛如一具干尸。而且他身上有着极其恐怖的重伤，主要是烧伤，让这个宛如干尸的人浑身都被焦炭的颜色所覆盖。而且这人的头其实已经和身体分离开来，大概曾经被斩首。这样的一具焦炭断头干尸按道理说已经没可能继续活下去，但那些灰白色的树根把这人困在，并且停止了这人身体时间的流动，把这个濒临死亡之人的时间停留在死之前的那个瞬间。
看到这具焦炭般的干尸，贝迪维尔的心脏莫名停跳了几拍。
＂从头骨的结构上看，这不是人类，更像是兽人------狼人，正确地说。＂维吉尔博士说道：＂此人身旁还有好几名被烧成焦炭的狼人，状况都十分......惨烈。我认为他们是你的族人，贝迪维尔船长。＂
不用维吉尔分析，贝迪维尔自然能看见。他刚才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感触，正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
他把目光聚焦在屏幕上那句焦灼的干尸的胸前。那人的胸前应该是有某种小饰品，但是金属制成的饰品早已在大火的高温之中被烧得扭曲了，很难辨认出它原本的形状。
贝迪维尔于是把录像停住，放大了画面仔细地观看。
＂......老大？＂劳伦斯看到贝迪维尔的脸色在变白，不仅担心地问：＂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不......＂贝迪维尔地哼道：＂这......不可能......！＂
然而不会有错的。
哪怕烧成了焦炭，在高温之下扭曲变形，那个链坠，那个饰品，原本的形状应该是一个狼头。
------[云之银狼]。
艾斯基莫族的族长才配持有的，一族之长的信物。
贝迪维尔的父亲曾经把这个链坠摘下来，挂到帕帕洛夫的脖子上，用来戏弄小时候的贝迪维尔。他说，如果贝迪维尔不乖，这个族长之位日后就传给贝迪维尔的哥哥帕帕洛夫了。
当然，身为白熊人的帕帕洛夫只是养子，是不可能继承族长之位的。这只是贝迪维尔的父亲的一个玩笑。但小时候的贝迪维尔对这一切却记得十分清楚。
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父亲......以及那个让他一直无法移开目光的族长信物。
......如今，一切都变成了焦炭与虚无。
＂老大？＂劳伦斯继续追问。
＂我......我没事。＂贝迪维尔在极力忍耐住，不让自己崩溃。
＂亚瑟。＂贝迪维尔转而联络斯基德普拉特尼方舟那边的亚瑟王：＂传送光束什么时候能再用？我要再下大空洞一趟。＂
＂什么？为什么？＂骑士王不解：＂拜托，你腿都断了，就不能安分地留在曙光号上吗？这种时候下去掺和个什么？＂
＂我必须去。＂贝迪维尔却斩钉截铁地道：＂刚才维吉尔的录像映出来的那具被烧焦的干尸......那人......可能是我爸。......艾斯基莫族的族长，贝德克洛夫.贝奥武夫。＂
于是，骑士王的神色变得凝重。
＂认真的吗，贝迪维尔？＂他贝迪维尔怕搞错，追问道：＂艾斯基莫族在十几年前就被灭族了。族长应该是那个时候就被杀死了......＂
＂认真的。＂狼人青年答道：＂我知道这很荒唐，但我必须去确认。或许深渊势力在那个时候就把我爸从火场里抢走，送到这种地方，让他维持着最后一口气呢？＂
（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你所说的并非没有可能。可能性极低，但并非没有可能。＂亚瑟王思索道：＂很好。图坦族长也刚回到方舟，传送光束可以再次启用了。朕会通知大空洞里的人，叫他们停止上传，好让你优先下去。＂
＂谢谢。＂贝迪维尔道，拄着拐杖站起：＂伊芙，帮我做好传送的准备。＂
＂遵命，船长大人。＂船的人工智能不带感情地答道。
＂老大，这也太危险了吧？＂劳伦斯看着贝迪维尔，想劝贝迪维尔不要去，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他知道他阻止不了。
＂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来。＂贝迪维尔，艰涩地说：＂我必须确认这事。我必须......见我老爸最后一面。＂
第2989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四)
第2989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四)
利用传送光束从高处降落到大空洞的过程，十分漫长。
实际上那个传送过程可能就只有十来分钟而已，但对于贝迪维尔而言十分漫长。他越是心急，这种漫长的感觉就越是严重。
大概是在中途的位置上，有一个身影和他擦肩而过，应该是被传送回船上的，那些被绑架的人之一。那人走向生之地，而贝迪维尔走向一个漆黑的、如同地狱般的死之地。
在贝迪维尔对时间的感觉彻底模糊之前，他就到达了大空洞的深坑底部。而曙光号的船员们正在那里等着他。战斗似乎已经告一段落，除了纳特和罗根在外围放风，警惕那些黑色树根再次袭来以外，其他人基本都在闲着。
＂你不应该再来到这里的。＂索拉尔见面就如此指责道。
＂抱歉。＂狼人青年拄着拐杖走离传送光束的覆盖范围，＂那人的遗体......不对，那人在哪里？＂
＂在这边，跟我来。＂巨魔维吉尔指了指远处，一边迈着小步走，一边提醒道：＂这事应该不用我多提了，但是，这里有些被绑架者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随时会崩坏的地步。是那些灰白色的树根在维持着他们的生命。要是我们把树根切断的话......＂
＂他们马上就会死，对吧。＂贝迪维尔轻描淡写地回道：＂没有办法让他们的生命多维持一段时间吗？＂
＂如果你能把曙光号上的维生装置转移到这里来，让他们马上躺进去，或许还能做点什么。除此之外我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然而维生舱很重一个，还需要电力来维持，不太可能从曙光号上拆下来、再用传送光束运送到大空洞底部。
＂我明白了。那就只能放弃了。＂贝迪维尔叹道：＂就不活的人就是就不活，是这个意思吗。＂
想要把十几年前就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强行救活，确实是在逆天而行了。大自然的法则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哪怕强行救活过------就像伊莱恩对雷欧波特做的那种事------随后也会失败。
＂把他从树根上解救下来以后，我有多少时间？＂贝迪维尔又问。其时二人已经来到了那具烧焦的遗体面前。
＂我不知道。他的身体早在崩溃的前夕，也许一割断树根，他就会化成灰烬。又或许你能有几秒到几分钟的时间，和他说上几句话。仅此而已。＂维吉尔博士道。
＂......好吧。动手吧。＂贝迪维尔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割断树根的瞬间他就化作灰，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那么。＂维吉尔凑了过去，从臂甲上释放出数只小型魔像，操纵魔像去割断树根。
那些制作得极其精巧的魔像看起来像曙光号上的黄金圣甲虫魔像，但比船上那些小家伙大了好几圈，每一只都有拳头般大，而且它们的行动比圣甲虫魔像还要灵活。这显然是维吉尔博士拿曙光号上魔像做研究，然后逆向工程的产物。而且如今它们已经完全听从维吉尔的指挥，如同他自己的手脚般被自如地控制着。
贝迪维尔这边则释放出秘银流体在下方准备就绪，打算在那些树根被割断、那具遗体从空中掉落下来的瞬间，就用流体接住它，缓解落地时的冲击。他认为这样做会让遗体不那么容易在冲击中碎散化灰，但是实际会变出什么样子，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不应该再利用那秘银流体的力量。＂维吉尔抱怨道：＂那东西不是正在侵蚀你的骨髓么？＂
＂那东西已经完成了侵蚀，把我的神经系统侵蚀个遍了。＂贝迪维尔却说：＂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过，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
＂别说了，动手吧。＂贝迪维尔催促道。
＂那么开始咯。＂维吉尔操纵了一下臂甲上的控制面板，那些大型圣甲虫魔像便张开它们有颚门保护的嘴巴，从嘴中探出一根小型的光子匕首。它们用匕首切割着树根，小心翼翼但又极其有效率地把那些灰白色树根一一切断。
不足数秒，树根已经被切割完毕，那个被树根困在的遗体也从半空坠落下来。在它碰触到地面之前，贝迪维尔操纵的秘银流体早已如同一只温柔的大手那样接住了那具遗体，让它平缓地降落。
脱离了树根的控制，那个早已成为了焦炭的人也逐渐苏醒------尽管这种苏醒只是短暂的。
＂嗯......＂他发出低沉的哼声，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刚凑过来的贝迪维尔的脸。
虽然已经全身化作焦炭，虽然连头都被砍下来，和身体是相互分离的，但他奇迹般地能发出声音来。
＂......好久不见，老爸。＂贝迪维尔平静地说。
＂嗯......是贝贝迪洛夫吗......＂他的父亲也瞬间认出了贝迪维尔，然后平静地道：＂......多少年......过去了？＂
＂十三......不，说不定是十五年了。＂贝迪维尔答道：＂抱歉。那天之后我就没有去计算过日子，我不想去回想。＂
＂是吗。＂他父亲语重深长地哼了一声：＂不管怎样......你还活着就好。......帕帕洛夫呢？＂
＂很遗憾，哥哥已经死了。为了保护我。＂贝迪维尔答道。
＂......你讨厌了他一辈子......现在......有对他改观吗？＂
＂我很抱歉。＂狼人青年低声回道。
＂用不着。＂他父亲把目光游移开，扫到了远处一个人的身影，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释然的表情：＂[卡玛]（命运）一直在引导着我们，不是吗。＂
贝迪维尔沉默了片刻。
＂你......拿走它吧......[云之银狼]，族长的印记。＂他父亲又说。
贝迪维尔把目光落在他父亲胸前那个已经在大火中烧得扭曲、面目全非的链坠。他露出困惑的神色：＂它已经毁了。＂
＂拿走它......你会明白一切的。＂族长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把它托付给我族......就是要在某一天......把它交到你手上。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是谁？＂贝迪维尔不解地问。
然后，贝迪维尔的父亲语调平缓地报出一个人名：＂美尼斯。＂
贝迪维尔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他的脸上充满着诧异与惊愕。
这一切都是法老王美尼斯的计划？
从很久很久以前，这名几乎永生不死的王，就和艾斯基莫族有着联系？！
＂帕帕洛夫也是他带到我们家里来得，不是吗？＂贝迪维尔小心翼翼地从父亲胸前取下那个烧焦的链坠，同时问道。
＂是的。是他......某种......实验的产物。＂他父亲答道：＂但我并不是因为对那位大人的尊敬......或是友情，才收留那孩子的。我会收留那孩子......是因为......你需要他。＂
贝迪维尔把那个信物握在手中，激动得早已忘记控制力度。而那个本来就烧焦变形的信物在贝迪维尔的用力捏握下，也很快地碎散，并且露出其中隐藏的真实。
那信物内部又一个十分坚固、似乎还能耐受高温的合金胶囊。胶囊里似乎藏着某种东西......某种芯片。那芯片里记录着什么，就只能等解析过后才能搞懂了。
＂......东西已经交到你手上了。＂贝迪维尔的父亲道：＂我也......该走了......＂
他的身体在加速崩坏。原本就被烧成焦炭的他，僵硬的身体在一块接着一块地碎落，瓦解。
＂等等！爸......！＂贝迪维尔想挽留，却发现族长的身体崩溃的速度之快，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能见到你......也......挺好......＂就连族长的头也逐渐碎散崩落，最终散落一地，变出无数焦炭的碎块以及更多的离散的灰烬。即使能工巧匠也无法把这一地的碎片重新拼凑回去吧。
贝迪维尔从地上抓起一把灰烬，紧握着，久久没能说出半句话。
＂你另外的几名族人怎么办？＂维吉尔等了大概十分钟才问道：＂他们的状况并没有比这位族长要好，一旦从树根上分离，马上就会化成灰。是救他们下来，还是让他们继续困在这里？＂
＂就让他们解脱吧。＂贝迪维尔道：＂总比被困在这种鬼地方，做着无尽的噩梦要好。＂
＂明白了。＂维吉尔博士操纵着魔像去切割树根，很快地，那些被困于树根上的狼人们的遗体就被释放下来，而且数秒之后就化成了灰烬。贝迪维尔没有办法认出那些人曾经都是谁，但他知道那些人都是他曾经的同胞，和他住在同一个村子里的亲戚，或是朋友。
十数年过去了。当初的一切，如今化作过眼云烟。
除了空虚之外，充斥在贝迪维尔脑海里的，是疑惑。
美尼斯从一开始就和艾斯基莫族有着联系。这一切难道都是他的计划吗？不对，这其中一部分确实是美尼斯的计划。但另一部分则被谁中途破坏了，于是事情进展到如今这个境地。
美尼斯到底在想干什么？
在贝迪维尔纳闷的时候，曙光号的其他成员也已经把好几名人质救走，逐一送到传送光束处，传回曙光号和斯基德普拉特尼方舟里。
＂这个效率简直不敢恭维。＂看着这一切，维吉尔博士却说：＂这里少说都有两三百人，一次传送两人走，十分钟一次，要把这里的人全部救走，至少要十六个小时。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了，天知道救人的过程中会出什么差错。＂
＂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贝迪维尔于是问。他也知道仅靠传送光束救人很不现实，但目前实在是没有别的方法。
＂关键是那个重力扰动。＂维吉尔说：＂因为大空洞有重力扰动，会干扰船只的航行，方舟和曙光号才没有办法接近和降落。如果有办法把那个重力扰动抵消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你说的好像我们真的有办法似的。＂贝迪维尔拉长了脸：＂重力扰动也是深渊的影响吧？可不是说抵消就能简单抵消的。＂
＂正常而言，确实不行。＂维吉尔盯着贝迪维尔的左臂：＂但你手上正好有一件可以控制重力的神器，不是吗？＂
这么一说，贝迪维尔倒是想起来了。他确实有一件可以控制重力的装置。那就是古代人遗留下来的上古神器之一，[太阳之神的日轮]。
第2990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五)
第2990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五)
听见维吉尔博士这样说，贝迪维尔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你认真的吗，维吉尔？＂他问，＂这是在玩火啊。且不说[太阳之神的日轮]的功率不足以重新调整整个大空洞里的重力，即使可以，它的威力也过大，搞不好一个失控就导致整个地球的重力异常，然后地球就毁灭了。你是打算让我冒着地球毁灭的风险，去救几百条人命吗？＂
＂从计算上看来，完全有可能办到。＂维吉尔一边回答，一边操纵着他左臂上那个臂甲（其上嵌有一个平板终端机，而且应该是功能齐全的）：＂这里的[重力扰动]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也许是你们之前的活动已经影响到大空洞中的某些结构，让扰动变轻了。只要你使用能够控制重力的装置再给它推波助澜一把，我们就完全有可能把这里的重力扰动完全消除------至少是暂时的。＂
＂有多[暂时]？＂
＂大概是一个小时左右吧。＂维吉尔答道。
＂一个小时就够。＂二人的对话其实是被飞船那边监听到的，所以一个声音中途插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我们赶到了。＂通信器里传出的声音属于凯亲王，[大不列颠战舰 --- 进击的帕拉米迪斯号]的舰长：＂要是你们能让大空洞里的重力扰动停止一个小时，我们就能把所有能派出去的运输艇都派出去，把大空洞里的所有人质救走。这远比你们用传送光束一个个救人要有效率得多。＂
亚瑟王之前就提到过有向[帕拉米迪斯号]提出支援请求，而且战舰也正从红海那边赶来。看样子它是终于赶到了。不过赶到了也没用，只要大空洞里有[重力扰动]在影响，大不列颠的战舰就没法靠近，或是降落。
＂方舟这边也有至少五十架可以调派的运输艇，＂骑士王亚瑟也说：＂我们刚才优先救上来的都是擅长操作运输载具的人员，可以让他们稍事休息之后，重新进入大空洞内救人。只要他们愿意，这就是可能办到的事情。＂
＂一个小时吗......＂狼人青年还在犹豫：＂用[日轮]的风险实在太高，但如果你们偏要我用的话......＂
＂我相信你，贝迪维尔。＂骑士王说，＂你尽你最大的努力，把这事做好就行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有人怪责你的。＂
贝迪维尔叹了口气：＂好吧。试试就试试。＂
他取出藏于左臂内的 [太阳之神的日轮]，那只金色的臂环在现世的瞬间就开始发散着柔和的金光，仿佛它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它感应到这里的重力异常。＂维吉尔说：＂我的猜测果然没错，[日轮]就是用来调整异常重力的一种工具。专门颁发给古代战舰的船长们使用的，[万用重力制御工具]。这件工具落入你的手中，并不是一种偶然。＂
＂你可以这样说。＂贝迪维尔轻描淡写地答道。他以前听很多人说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偶然，一切都是某种必然。也许正是这样吧。
狼人青年高举左臂，让那只金环从他的手臂上飞出，升浮至半空。[太阳之神的日轮]开始缓慢地旋转起来，而其上也脱离出十二枚黑色电磁力小球，这些小球围绕着[日轮]在旋转，并且逐渐增加公转速度。
有电弧从日轮之中浮现，和那些电磁力小球相互链接起来。电磁力小球之间也相互打出忽明忽暗的电弧，把它们各自链接起来。它们旋转得越快，便越发闪耀出金光，仿佛在电流之中被加热了，在发热发亮。
[太阳之神的日轮]还有太多神秘不可解的能力，贝迪维尔本来并不想胡乱去碰触它那些充满未知的地方。但他现在是为势所迫，只能这样做。
随着[日轮]和它的电磁力小球旋转得越来越快，贝迪维尔能听见一系列的轰鸣声。贝迪维尔不知道[日轮]打算用什么手段来修复大空洞里的重力扰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给[日轮]下命令。他认为[日轮]这一系列的行动应该是它自己感应到了周围的重力异常，自动在执行某种修复程序。......也只能如此希望了。
轰鸣声让贝迪维尔有点不舒服，他的脑袋开始胀痛，有种从内而外被撕裂的感觉。他周围的人也应该有类似的感觉了，因为他看到维吉尔博士也捂住了头。
＂没、没问题吗？＂贝迪维尔担忧地问道：＂[日轮]该不会真的失控了吧？＂
＂没事......＂维吉尔在强忍头疼：＂我们一直在这种重力异常的空间里待着，现在空间里的重力被修正，反而会觉得不适应。这是正常现象。等重力重新修正就好了。＂
＂如果你这样说......＂贝迪维尔于是没有停下手，继续让[太阳之神的日轮]运转。
＂敌人的抵抗也变得软弱下来了。＂角斗士贝雷尔德凑到贝迪维尔身旁说。
他故作聊天，实际上可能是为了保护正在全神贯注操纵[日轮]的狼人青年：＂那些树根从一开始的凶猛到后来的消极进攻，现在已经完全不进攻过来了。不知道深渊是另有所图，还是已经没有所谓了。＂
贝迪维尔的耳朵动了动：＂你什么意思？＂
＂你之前陷入昏迷，肯定不知道这事吧。在你不省人事的时候，小老虎来过。＂
＂艾尔伯特？＂
＂是的。还带着他的小猫随从。然后他俩连传送光束都不用，驾着铁骑强行闯入大空洞了。着陆据说很顺利，但他之后进入了洞窟，马上就和我们失去联络了。＂
＂这......＂
＂按道理说他们走的是和我们一样的路，理应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和我们汇合才对的。＂角斗士继续道：＂但他们偏偏不见了人，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贝迪维尔一皱眉：＂失踪了？该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接下来到达我的罗根老头，甚至其他人，一路上走来也应该会遇到他俩，或者至少找到他们的遗体。但是什么都没有。＂维吉尔博士也说：＂他们两人就这样神秘地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我怀疑他们的失踪和深渊的抵抗力减弱有关。＂
＂没错，就是在他们失踪之后没多久，那些黑色树根的攻势才开始放缓的。＂角斗士贝雷尔德也说：＂我一直在和那些树根战斗，按照其他人的证词进行比对，我觉得二者之间确实有很大的联系。＂
＂所以艾尔伯特和穆特如今正在这个大空洞内的某处，在做着什么，而他们的行动导致深渊的抵抗力变弱？＂贝迪维尔皱着眉得出这个推论：＂道理应该就是这个道理，但这真的可能吗？＂
＂没有什么可不可能的，深渊就是不合常理之物，被深渊干涉的这个大空洞，也不是什么合常理的地方啊。＂贝雷尔德搔了搔他的光头（其实是他的头盔），＂我倒是有这种感觉。对于大空洞而言，我们是入侵者，所以会被猛烈地抵抗。而他们......才是[受到邀请的人]。他们走的路和我们不一样，类似于贵宾通道......之类的。如今他们也正在做着某些事情，让深渊势力无暇顾及我们这边的事情。＂
＂又或者说，我们这边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维吉尔博士也说：＂如果深渊只是想得到那两人呢。只要得到那两人就够，这里被绑架的几百个人质全都微不足道。所以深渊才会放弃抵抗，让我们救走这些人质。或许这样猜想，会更合理一些。＂
＂所以他们已经得到了艾尔伯特？＂贝迪维尔困惑地说：＂我不认为那只笨老虎会那么容易被人抓住啊。＂
＂又或者他没有被抓住，而是正在和深渊进行某种......交易？＂贝雷尔德继续猜测道：＂总之深渊的抵抗暂时放缓下来了。这对我们而言确实是大好良机。＂
＂所以我们现在就更应该抓紧时间，把人质全救出去了。＂贝迪维尔说道：＂行了，我懂你们的意思了。虽然要冒很大的风险，我会试着办到的。＂
说这个的时候，[太阳之神的日轮]也正在稳定地运行中。其实它大概根本不需要贝迪维尔额外去努力做些什么，它只是走着程序设定好的流程，把周围的重力异常问题修复而已。
＂嘿，小毛球。＂贝迪维尔站在贝迪维尔身后，又问：＂所以，你还好吧？＂
＂如果你说的是我父亲的事情，我很好，不用你担心。＂贝迪维尔冷淡地答道：＂我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接受了父亲的死，以及一族被灭族的事实了。现在再和父亲见上这一面，也刺激不到我。＂
（充其量只是有点感伤而已。）
＂那就好。我原本以为你会更加......＂
＂崩溃？哈哈，不会的。我比你想象中坚强。＂贝迪维尔道。
＂那就好。＂角斗士尴尬地哼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日轮]散发的金光越来越耀眼，它开始释放某种看不见的冲击波，那种冲击波朝着四方八面扩散。
＂哦哦，终于来了。＂在大不列颠战舰[帕拉米迪斯号]上待机的凯亲王，从高空俯瞰下方的大空洞。
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掀起冲击波，把周围的雾气都吹散。原本被浓雾覆盖住的罗曼尼领地，突然间云消雾散，还原成一片荒凉的山林景色。
＂检测到大空洞中的重力扰动已被中和。＂方舟的人工智能导航系统艾达说道。
＂很好，开始行动吧！＂在亚瑟王的一声令下，大量的运输艇朝大空洞中进发。
第2991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六)
第2991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六)
与此同时，大空洞中的某处。
＂穆特？我回来咯？＂艾尔伯特推开村屋的门，希望能见上穆特一面。
结果那个房间之内依然空空如也，穆特凭空蒸发在空气里，一直没能出现。
还是见不着吗。虎人青年有点失落。他明明已经和另一名古代人战士交战过一回，甚至在回来的路上又练习使用过新获得的武器。他打发过不少时间，以为回来以后就能再见到穆特，结果猫人少年却依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在这个特殊的异空间里，时间的流动并没有意义。也许是因为这样，不管艾尔伯特怎么打发时间，见不着的人就是见不着。
又或者现在的他并不想见到穆特，再见面只会极其尴尬。
又或许是穆特不想见他，因为同样的理由。
更或许穆特正陶醉于艾尔伯特的分身的拥抱之中，根本无暇见真正的艾尔伯特。
在交错的、混乱的时空中，要见到一个人原来如此困难。
他们两个见不着面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缘（卡玛），如此而已。
虎人青年叹了一口气。
＂好。你不想见我就别见了。＂他对着空气抱怨道：＂或许我的那个分身才是更好地替代品，可以和你做那种事情的，完美的[我]。你就在他的怀抱里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好了，永远地。＂
这只是赌气的话。当然，没有人能够听见，除了他自己。
＂我出去一下，回头见。＂他又说，发现自己对着空气说话很蠢，干脆转身离开。
于是，房间变回了原来的静寂。
而同一个房间，但不同的时空里，穆特正软瘫在艾尔伯特的分身的怀里，浑身因为出汗而湿答答的。在幽暗的房间里，两个身影依偎着，仿佛身体都要融化在一起似的。
＂累吗？＂穆特喘着气，低声问。
＂不......意外地...一点都不累？＂艾尔伯特的分身答道：＂可能和这个异空间有关，总觉得......完全不觉得累。＂
在这个异空间里时间的流动并没有意义，所以也不存在疲劳和困乏。这就和他们根本没有剧烈运动过，一直在休息差不多的状态。
＂不过......差不多该结束了吧？＂艾尔伯特的分身问：＂已经做了多少次来着？我都忘记去数了......＂
＂再......再一次就好。＂穆特把头埋到对方胸口里：＂再一次......拜托了。＂
＂所以......你很享受？＂
＂嗯......＂
＂该不会已经上瘾了吧？＂
＂......才没有。但是......以后很可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那家伙......我的本尊，恐怕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甚至不会再召唤我过来这个世界了吧。＂艾尔伯特的分身道：＂好吧。再一次。最后一次。让你尽兴好了。＂
＂谢谢。这次不用管我的感受......全力去做。＂
＂你就不怕我弄痛你喵？＂
＂我能忍受......我一直都擅长忍受。＂
＂笨蛋。＂艾尔伯特的分身紧紧搂住穆特。在黑暗中，两人的身影纠缠得更紧。
艾尔伯特（的本尊）再次走进深渊斗技场。
＂总算来了。＂在那圆形的广场中央等待着他的，是一名六臂的枪手。那家伙手上各持一把光枪，小型的，但是看起来威力又十分惊人的光子武器。除了持枪那六条手臂之外，这家伙长得倒是和人类没有特别大的差异，身材倒是格外地纤细，但高挑得很。那家伙大概有六英尺高吧。
简直就像一根竹竿。有六条手臂的竹竿，又或者长得很瘦的蜘蛛。总之那就是个怪胎，不是人世应有之物。
当然，那只是古代人的[战斗外装]的一部分，并不是古代人们真正的身体。艾尔伯特甚至怀疑古代神人族是否拥有＂真正的身体＂。说不定这些古代人只有一个脑袋，可以在不同的身体间来回移植。
＂造物者种族，[执法者---古莲贺尔]，在此讨教。＂那名高瘦的怪人说道。
＂凶牙族的艾尔伯特.罗布尔。＂艾尔伯特耸肩道：＂总算来了一个不使用冷兵器的家伙。我还以为深渊势力限制了你们的力量，不让你们使用那些炫酷的科技，只能用冷兵器和我对战呢？＂
＂你的话有一半是对的。但我手上的兵器也不是什么神器，只是普通的光枪。＂对方答道：＂武器会因应使用者的实力而定，产生不同的威力。哪怕普通的武器，用好了也可以成为最致命的兵器。＂
＂是的。这一点我不能更赞同。＂艾尔伯特抽出暴风枪刃和月神钢弯刀：＂那喵，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武器大师吧！＂
他们的战斗瞬间打响，如艾尔伯特所料，那名高瘦的古代人果然是敏捷性的战士，他飞奔起来，速度比艾尔伯特还快。而且他一边疾奔，一边完全不放慢速度地用六条手臂一起开火。打过来的果然只是普通的光弹，但它们的射速和精确度都十分惊人，而且仿佛能预知艾尔伯特的动向，居然抢在虎人青年前面一步，落在艾尔伯特即将奔过去的位置上！
现在刹住再转向恐怕来不及了，即使能顺利减速也必然会被其中某一发光弹打中！但是艾尔伯特手中刚好有两把可以用来改变行动轨迹的武器，他把月神钢弯刀和暴风枪刃朝同一侧挥舞，挥刀的同时发动两把武器上的插件系统，打出两道真空冲击波。这样一来，艾尔伯特原本冲刺的方向就被大幅度改变了，他跑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九十度急转弯，避开了对方的射击！
而同时，艾尔伯特也顺势举起暴风枪刃，打出一发大口径钢珠散弹！涂有魔力松脂的散弹钢珠如同雨点撒向对手，扩散的范围极大，按道理说总能打中对方身上某处！
砰砰砰砰砰砰！然而对手举起手中光枪便是高速的六连发，他的光枪居然也可以在开火时瞬间切换火力模式，打出类似散弹般的细碎光弹！这些光弹的弹片数量可比艾尔伯特那一枪的钢珠要多得多，它们不仅和钢珠相撞，抵挡住散弹钢珠的攻势，还有 剩下的散片朝艾尔伯特迎面袭来！
糟糕！光弹散片的数量很多，不是艾尔伯特仅靠自身的敏捷性就能躲过去的！
[虚化]！他的身体一瞬间就变成半透明，躲过这致命的一击！暴雨般的光弹散片从他身体穿行而过，却没有伤着他分毫！
然而对方似乎也预料到艾尔伯特会使用[虚化]来免疫攻击，手中的光枪早已切换成连射形态，对准了艾尔伯特所在的地方猛烈地扫射。一大堆低威力但是连射速度极快的光弹，朝艾尔伯特正面铺天盖地而来！
艾尔伯特不知道自己的[虚化]能维持多长时间，[虚化]和[神隐]一样是充满不确定性的招式，只能在短时间内使用（至少对于他而言是）。他于是在保持[虚化]的状态下掏出了月神钢大盾，先挡住正前方再说！然后他拿准了对方攻击的间隔，突然解除[虚化]，连续的弹药便落在他的盾牌上！
不，没有完全落在盾牌上！部分光弹本来正在穿透他的身体，没有能完全穿过去，他就解除了虚化！所以那些威力很小但是数量很多的光弹还是在他的背后烙下了数十道伤痕！
＂嗯......！＂艾尔伯特闷哼了一下，他的背脊在冒烟。幸好高射速的光弹威力也很小，只是造成了皮外伤而已。
＂哈哈哈哈，跳舞吧跳舞吧！＂对方疯狂地射击，一边脸色一边又是跳跃又是侧向漂移，敏捷得难以想象。那些光弹则跟随着他那套疯狂的动作而从四方八面用来，上下各有之，让艾尔伯特抵挡起来十分吃力------哪怕他手中的大盾可以覆盖他全身！
无非是再增加大盾的数量而已。当艾尔伯特觉得挡烦了的时候，他用局部分身术变出另外三面大盾，用数条分身手臂持握着。几乎是全方位的防御，哪怕对手的攻势再凌厉，也无法穿透大盾的分毫！
＂等你好久了。＂然而对方仿佛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古莲贺尔手拿的武器再度变化，他把六把光枪合并在一起，变成一柄威力惊人的光子重炮，然后迅速冲到艾尔伯特面前：＂受死吧！＂
磅！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射程极短但是威力极强的光子爆破在艾尔伯特面前炸裂。那威力大得连月神钢大盾也能撼动！那爆发性的一击突破了月神钢大盾的抵抗能力极限，又或者说突破了艾尔伯特维持持盾状态的极限，直接把持盾的艾尔伯特震得往后急倒！
------防御崩坏！
月神钢大盾原本拥有极强的吸收冲击的性能，几乎是不可能崩坏的！但它就是崩坏了，可能是对方手上的武器过于特殊，或者单纯只是冲击力过大，连月神钢都无法抵抗下来！
古代神人族也不是完全不懂得学习新事物，他们的学习能力甚至可说是极高。上一战艾尔伯特拿出这个几乎是[绝对防御]的月神钢大盾，让调停者古兰德吃尽苦头，于是这一战古代人们就想到了破解方法，专门用这种特殊的攻击来破除艾尔伯特的防御。可以想像到，古代人已经把艾尔伯特的招式研究透彻了。上一战就把压箱底的杀手锏月神钢大盾拿出来用，果然不是明智之举！
艾尔伯特的手被震得一阵酸麻，一时间没有办法再去持握大盾，他的防御在刹那间露出破绽！
执法者古莲贺尔冷笑着冲到艾尔伯特面前，手中的光枪亮出光子刺刀，朝虎人青年的喉咙刺下！
第2992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七)
第2992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七)
这一击来势非常快，艾尔伯特又正好因为防御崩坏而于晕头转向，自然没有余力再去试图躲避这下致命的刺刀攻击。
于是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使用[虚化]！
咚！
那一击穿透了艾尔伯特半透明的身体，刺到了地面上去。而虎人青年则顺势侧向翻滚，远离对手的攻击范围！
不过对方自然也知道艾尔伯特会这样躲闪，早已追打上来，再次举起光子刺刀便刺！他看准的是艾尔伯特刚刚使用完[虚化]，变回可以被攻击到的状态！
但是艾尔伯特举起了盾。没错，月神钢大盾太过笨重，本来是来不及举起来格挡攻击的。但是大盾外侧的一圈盾板可以迅速折叠收回，让月神钢大盾快速转变为更方便使用的月神钢中盾，艾尔伯特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操纵这面盾牌了！
咚！光子刺刀的威力远远不足以穿透这面盾牌，它打中盾牌的时候发出一声沉厚的浑响，光子构成的刺刀本身也被弹开！
当然，古莲贺尔有六条手臂（又或者说他的战斗外装是这个样子），其中两条手臂使出的刺刀攻击被艾尔伯特用盾挡了下了，另外四条手臂却还能行动！他那些长长的手臂从四侧绕了过去，打算攻击艾尔伯特的头、两肩和小腹！
咚咚咚咚咚！然而他还有没时间下手，他自己的小腹就被连续踢了好几十脚！没错，是艾尔伯特踢的！而且虎人青年还使用了局部分身术，用召唤出来的好几条腿一齐猛踢，威力自然数倍增长！
古莲贺尔被踢飞出去但他飞出去的同时就举枪齐射，不是对准艾尔伯特射击，而是朝他飞出去的方向射击！他的武器早已转变成某种光子散弹的形态，打出去的是大范围的冲击波，附带碎散如雨点般的小型光弹！靠着六把光子散弹齐射的反作用力，他把自己跌出去的势头彻底抵消，顺势还升浮到三十码的半空中，从高空对艾尔伯特进行狙击！
暴雨般的光子散弹从高空朝艾尔伯特落下来，笼罩了相当巨大的区域，不是凭艾尔伯特的脚程能简单回避的！
怎么办？再一次使用[虚化]？还是用[幻影红移]直接瞬移到光弹的攻击范围之外？
不！艾尔伯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对方把他的招式研究过了，研究得透彻。所以接下来不管他用什么招式，对方都有破解的方法。如果一直使用已经用过的招式，肯定会继续被古莲贺尔压制着打，这场战斗艾尔伯特就会处于被动地位，疲于奔命最终打输！
所以，要出其不意，用之前从未用过的招式来对敌！只有这样做才有转机！
在光弹落下来之前，艾尔伯特就进入了[超凡入圣]状态，他全身的虎纹都在发出冰蓝色的光芒------所谓的[莱斯福特放射光]。那是来自真理彼岸的光芒，他的身心与[弦外之理]相互链接的证据。出于这个状态的艾尔伯特有着超人般的专注能力和集中能力，平时无法使出的强力术法也能使出来！
而进入这个状态的他，主要是为了实现一件事：
------把 [虚化] 和 [幻影红移] 结合在一起使用！
嚯！他的身体化作虚影，变成不可碰触的半透明的状态。而同时他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他，他的分身，而且那分身也是虚影，同样地不可碰触！
光弹之雨洒落，自然也穿透艾尔伯特半透明的身体而过，没有半滴能沾染到不可碰触的他。
而他的本尊也同时变得更为透明，最终消失，他的分身取代了本尊的地位，却依然保持着[虚化]状态。
古莲贺尔原本打算等艾尔伯特的虚化刚解除，马上就袭击过去，用枪击结束这场战斗。却没想到艾尔伯特一边用[虚化]使对他的攻击无效化，一边用[红移]移动到了十几码外的远处，彻底打乱了执法者古莲贺尔的计划！
这还没完。
既然 [虚化] 可以和 [幻影红移] 一同使出，也就意味着 [分身术] 和 [虚化] 也可以一同使出，毕竟 [幻影红移] 也是一种分身术而已！
数十个艾尔伯特的分身同时出现，同时保持着[虚化]状态，他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只要不解除这种状态，艾尔伯特就拥有＂绝对的无敌＂。
处于[超凡入圣]状态的艾尔伯特可以把[虚化]能力运用到极致，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虚化]已经不再是只能持续一两秒的短暂无敌效果！只要他想，他可以站在原地不动，长时间地保持住这种状态！
而他数十个虚化的分身早已举起了暴风枪刃，瞄准古莲贺尔。
------以眼还眼，以枪.弹还以枪.弹！
没有人知道艾尔伯特会在何时解除虚化，并且开火。古莲贺尔只知道艾尔伯特手中的武器是实体散弹的一种，攻击范围极广，只要在它的攻击距离之内就极难回避！古代人战士于是马上后撤，凭借他自身超高的机动力，瞬间逃至大口径钢珠散弹的攻击距离之外！
他刚跑远了，马上就将六把光枪合并在一起，它们相互拼接嵌合，在半秒内就变化成一门大型的光子加.农.炮！那光子大.炮的威力自然非同寻常，它打出了一道耀眼的光束，那是如同手臂般粗的光子激流！
既然艾尔伯特变出那么多分身，每一个都如同幻影般捉摸不透，那么就用强力攻击把他们一扫而空吧！------至少古莲贺尔是如此认为的！
威力巨大而持续的光束炮，从左至右极速扫过，如同巨大的刀刃般懒腰砍过艾尔伯特的每一个分身，以为能以此造成严重伤害！
但艾尔伯特全过程都保持着[虚化]状态，忍住没有出手，因为他在等待古莲贺尔出招！这光束炮的一击穿透他虚化的身体而过去，却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他则等待光束从他各个分身上扫过去以后，才逐一解除那些分身的[虚化]状态，一解除马上就开火！
按道理说，暴风枪刃的大口径钢珠散弹有着射程限制，不可能从这个距离击中躲得那么远的古莲贺尔。但是枪.弹所谓的＂射程＂，都是被空气阻力所限而导致的，也就是说枪.弹在空气中飞行，受到空气阻力而不断减慢速度，最终导致威力消减，那就是它的极限射程了。
如果，有办法把空气阻力也抵消掉呢？
方法自然是有的，就是[虚化]！艾尔伯特可以控制自身虚化，自然也有办法让身上带着的道具也[虚化]！持续时间并不需要多长久，哪怕只维持一秒就好，毕竟散弹钢珠打出去初速度是如此惊人，一秒之内就能飞出好远！
被[虚化]影响的大口径散弹钢珠全是半透明的（尽管这个现象对方看不见，钢珠速度太快了！），至少它们出膛的瞬间是。这些[虚化]状态下的散弹钢珠是处于时空夹缝之间的物事，完全不和现实世界的空气接触，自然也不受空气阻力的影响。它们能飞出更远，打得更狠，造成更大的伤害！
当然，散弹有个散射的问题，距离越远弹.丸分布越散，很难全部击中同一个目标，因此威力也会大大削减。但是艾尔伯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每一颗散弹钢珠都打中古莲贺尔，相反，他变出这么多的分身，一齐射击，就是为了增大攻击面积，尽可能地让散弹钢珠散布开来，让其中一部分大口径散弹钢珠打中古代人战士！
咚咚咚咚咚咚！------
他的战术十分成功，从钢珠砸中金属的那一串清脆声音听来，至少有六枚钢珠击中了古莲贺尔！
古莲贺尔甚至都没有做出防御的姿势，他大概以为自己不可能被散弹钢珠从那个距离打中！因此钢珠实际砸在他身上的时候，这家伙显得相当吃惊！
当然，古莲贺尔的身体是那种[战斗外装]，看来又是某种特殊合金制成的战斗用身体。虽然它应该是一种防御力不高的超轻合金，用来抵挡这点枪弹还是绰绰有余！散弹钢珠打在古莲贺尔的身体上，只造成了八个小小的凹洞！甚至，钢珠击中的瞬间就朝着随机的方向弹飞出去，根本没能打穿或打伤古莲贺尔的[战斗外装]！
＂好险！＂古代人战士道：＂没想到还有这种新招！要不是我的身体进行过耐枪.弹强化，恐怕------＂
＂哦，你再看看？＂艾尔伯特一扬眉，打断了对方的话。
没错，虽然击中古莲贺尔的散弹钢珠威力不大，几乎没能对古代人战士造成什么像样的伤害，但那钢珠上却付有冷冻松脂，只要击中就能冻结对手。古莲贺尔身体上那八个弹坑开始出现霜冻的现象，一层白色在那似乎是超轻合金的表面蔓延开来。
＂想冻住我，减慢我的速度吗。＂古莲贺尔却不以为然地笑道：＂没用的。你的战术早被研究透彻，你擅长用这个冷冻弹对付敏捷的对手，我们也是知道的。＂
他一扭身体，身上蔓延的霜息便纷纷掉落，变成大量冰渣。他的身体，又或者说他的[战斗外装]，其实早已做好了防寒的准备，根本不可能被区区一点冷冻松脂冻起来。
就和艾尔伯特一样，古代人也有无尽的时间去备战。他们早就把艾尔伯特研究得透彻，小老虎这点小手段自然也是被熟知的，因为艾尔伯特在之前战斗里曾经用过。
------又或者不！
艾尔伯特冷笑。同一样的招式肯定没用，他又怎么可能再拿出来卖弄？因此这是不同的招式，又或者说，是同样几种招式的组合，变化出新的花样。
磅！
数十枚冷冻雷在古莲贺尔脚底炸裂。不知道在何时，这些冷冻雷就滚到了古代人战士的脚下。
于是执法者古莲贺尔，瞬间被超低温白色冰雾所吞没！
第2993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八)
第2993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八)
＂哈，没想到吧！＂看到深陷冰雾陷阱里的古莲贺尔，虎人青年不禁笑道。
他的大量分身同时开火只是个幌子，实际上他已经偷偷使用[幻影红移]绕到了古莲贺尔身旁。他在其他分身开火、枪声火光吸引了古莲贺尔注意力的同时，偷偷地把冷冻雷朝那家伙脚下投去，还投了不少。
冷冻雷是慢慢滚过去的，古莲贺尔自然没有察觉到。那家伙或许有六条手臂，但他只有两只眼睛，都用来防范散弹的暴雨了。
而这些冷冻手.雷只要拉了保险栓就迟早会爆.发，哪怕它们低调地滚向敌手，并且从未受到过冲击。
超低温的白色冰雾把古莲贺尔全身包围住。即使那家伙做足了防寒措施，可以免疫冷冻松脂的冷冻攻击，这种冷冻雷的连续炸裂，肯定能让古莲贺尔的速度降慢下来吧？
＂哈哈哈哈......没用！＂那家伙大笑着从冰雾中走出，身上发出炽红的光芒。
没错，古代人果然是把艾尔伯特的战术研究了个透彻，知道艾尔伯特会用冷冻雷这种东西。所以古莲贺尔早已有备，他那个战斗外装具备全身发热用以抵抗极寒的能力！
＂蠢蛋。＂然而艾尔伯特也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他的分身已经散开，从四方八面包围了古莲贺尔。一旦确认到古莲贺尔的身影以及古莲贺尔会全身发热这回事时，分身们便纷纷朝古代人战士投出了某种装满液体的玻璃瓶。
那当然是***。瓶子里装的是赛格莱德小心地提纯出来的，火魅子花的花籽油，是极其强力的燃料。而且里面还混入了极其不稳定的化学物质，让***仅仅是碰触到硬物炸开就会马上剧烈燃烧起来。本来就是易燃易爆的物体，如今一口气砸到了古莲贺尔身上，自然是------
嚯！弥天大火突然燃起，烈火将那名六臂怪人吞噬。古莲贺尔用高温来抵抗冰霜，这正好合了艾尔伯特的意，毕竟他的招式是连续而有计划的，可不仅仅是用冷冻雷冻封住对手那么简单！
＂哇啊啊啊啊！......可恶......！＂那家伙被烈火烧灼，马上在地面打滚，扭动着身体，试图把火焰扑灭。然而那是高能燃油，而且具有极高的粘性，粘在古莲贺尔身上就不可能简单地被弄掉，只会一直燃烧到耗尽为止！
艾尔伯特自然不会等待古莲贺尔把身上的火焰扑灭，他早就取出别的武器，盘算着下一步的进攻。
他把大量的剑刃从纳屋背包里取出，扔满了一地。那是[武器大师---万刃之克利里波夫]的珍藏，每一柄都是有着相当强力附魔的剑刃，可以轻易地把敌人的身体切断！而这大量的剑刃的正确用法就是投掷，从地上拔起一把就乱投出去，把它们当做强力的飞道具般使用！
艾尔伯特连续拔起数十把剑刃，把它们飞投而出。剑刃高速旋转着，化作一个个剑轮劈向古代人战士。古莲贺尔虽然全身着火看似很痛苦的样子，却依然用他敏捷的身手躲避着攻击，没有任何一个剑轮能击中他！
但剑轮击中对手只是迟早的事，因为艾尔伯特这边完全没有停止攻势，不仅用手拔剑投剑，甚至还用脚去踢，直接把刺在地面上的剑刃踢飞出去，它们也是一种致命的攻势！
被古莲贺尔躲开的剑刃则如同有生命般，在飞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就变成回力标那样盘旋回来，最终又落在距离艾尔伯特不远的地面上。一部分回旋的剑轮甚至有击中到处高速移动的古莲贺尔的可能，这让古莲贺尔必须更加敏捷地躲闪攻击，也更加疲于奔命了！
武器大师克利里波夫的＂剑刃之阵＂据说会认主，不是其主人的话，甚至连拿起那些剑刃都没有办法。而且这剑刃之阵总是聚成群落，总是排布在其主身旁供其使唤，它们就是这种充满灵性的魔武器。
传言归传言，实际上这些剑刃并没有被谣传得那么灵性。艾尔伯特继承了克利里波夫的剑刃之阵后，很快就明白了它的原理。其实这所有的剑刃都被某种弱的磁力或吸引力所牵引，这个吸引力的发生源正是艾尔伯特系在腰间的一柄长剑，克利里波夫经常使用的佩剑。被投出去的＂从剑＂们和这柄＂主剑＂有某种相互吸引的关系，因此＂从剑＂不管被怎样用力地飞投而出，总会像回力标般折返回来，落在＂主剑＂所在位置的附近，供使用者（艾尔伯特）差遣！
那其实是很简单的机制，但因为机制本身简单，用起来反而十分顺手。艾尔伯特只是不断地走位，把地面上的剑刃拔起来投出，便可以对古莲贺尔施展出波状连续的猛攻，让那家伙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艾尔伯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分身多着呢。哪怕地面上的剑刃数量有限，不足以让艾尔伯特的分身们全力发挥，分身们也能把艾尔伯特刚刚拔起来的，还没有投出去的剑刃＂复制＂一遍，于是真货和复制品充斥了整个战场！等艾尔伯特把这套攻击用熟手以后，古莲贺尔眼前已经满是到处飞舞的剑轮，每一个都致命，每一个他都必须全力去躲避！
更糟糕的是，艾尔伯特又用分身投出了冷冻雷。那冷冻雷在地面上乱滚，不仅把地面冷冻得又滑又难以立足，还产生到处蔓延的冰雾，阻挡视野。这是对身为枪手的古莲贺尔最不利的状况，他的视野被挡，就没法好好地瞄准正在到处乱跑的艾尔伯特。而艾尔伯特这边却可以透过冰雾大致看见古莲贺尔的位置，因为这时候那名古代人战士依然全身着火，在冰雾中也极其显眼！到处飞舞的刀轮并不是精确打击对手的合适手段，但艾尔伯特也并不需要精确打击对手，他打算以量大和高频的进攻，来夺取战斗中的绝对优势！
哐！咚咚咚咚！
不知道投出了几千还是几万次刀轮以后，艾尔伯特远远听见一个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他认为其中某几个刀轮应该是打中古莲贺尔。而冰雾也逐渐消退，连带古莲贺尔那身烈火。在冰雾遮挡的视野彻底消散下来之前，一切都归于沉寂。
古莲贺尔似乎没有继续躲闪了，而艾尔伯特这边自然也停下了手（因为古莲贺尔身上的火焰已熄灭，艾尔伯特没法再透过火光定位到冰雾之中的古莲贺尔的位置），转而举起月神钢大盾戒备着，防止对方的偷袭。
＂我有个问题。＂虎人青年突然问：＂这样斗下去真的好喵？继续战斗的话，你最终一定会在这个斗技场里战死。就不能投降并承认你的失败喵？＂
＂没可能。＂古莲贺尔的声音在那片越发稀薄的冰雾里投出，但是无法确定方位。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艾尔伯特提问就是为了确定对方的位置的，是在钓鱼，但他没能钓成，而对方应该也是同样的处境。
＂在你眼中我们可能是大恶人，是试图献祭你们的同胞，以你们的死换取我们的生的坏蛋。＂古莲贺尔继续道：＂但在我们的角度，我们也只是想要生存而已。即使在深渊创造的特殊时空中沉睡，那也只是永远的沉睡，那并不算是活着。而当我们没有在沉睡的时候，死亡会逐渐赶上我们，[灵魂的衰败]会不断蚕食我们。
------所以我问你，我的族人就改灭亡吗？
花费了莫大的代价，从毁灭的旧宇宙到达新生的宇宙，却从未开始便已结束。我们的努力难道都是徒劳吗？
我们创造了人类与兽人。你们都是我们的造物，是奴隶，是工具，是牲口。我们把自己造出来的工具人献祭给深渊，又有什么不对的吗？＂
艾尔伯特攥紧了拳头。
没错，对方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古代人也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他们所做的一切，哪怕是最邪恶的献祭，都是为了让族人能够活下去而作的挣扎。
对于他们而言，为了生存，所做一切都是＂正义＂。
而且跟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造物者去谈什么众生平等，更加没有意义。对方是不会理解的。就连人类都歧视兽人，甚至兽人也会反过来歧视人类。族类之间的差异导致的歧视，永远不可能消除。古代造物者们歧视被造物人类和兽人，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既然如此，说什么大道理也是没有用的。到头来只是各自代表自己的种族，为生存而战罢了。
胜利者就有资格活下去，而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道理和这个斗技场的本质同出一辙。深渊之所以会用斗技场让艾尔伯特和古代人决一死战，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
＂那喵。＂冰雾散尽，艾尔伯特定位到执法者古莲贺尔的身影，马上开展下一轮攻势：＂就斗个你死我活吧！＂
＂如我所愿！＂被砍断了一条手臂，全身被烧灼的焦黑色和冻霜的雪白色侵蚀得斑驳陆离，执法者古兰德依然顽强地举起武器，准备开火：＂我们一族不会这么简单就灭亡。想让我们灭亡，你就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第2994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九)
第2994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六十九)
与古代人的战斗绝不轻松，哪怕艾尔伯特是超越者，窥见过宇宙的真理。
古代人的攻击招式似乎并没有什么花俏之处，但他们的身体，又或者是说是战斗外装，十分结实，即使被部分破坏了也不会对他们的本体造成任何损伤。真要击败古代人战士们，必须打中其头部。那也是他们唯一的要害。
对思普利甘那样笨重的对手而言，要击中其头部并不算难；
对古兰德那种使用防护罩过程中就无法移动的敌人而言，找到机会打中其头部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对古莲贺尔这种超级敏捷，而且喜欢一边射击一边溜来溜去，从来不会停止在同一个位置上的对手而言，要精确地击中他的头部，简直是难如登天。
艾尔伯特一边走位躲避古莲贺尔的枪击，一边死盯着那家伙的腿不放。
逻辑很简单：想要打中那家伙的脑袋，必须先摧毁那家伙的腿。而摧毁那家伙的腿的方法不止一个，艾尔伯特打算全都拿出来试试。
趁古莲贺尔射击的空档，他变出大量的分身，同时把周围的剑刃拔起，投出。数百的刀尖化作刀轮，纷纷劈向古代人战士，逼得那家伙忙于躲避，更是没有时间去反击了。
而同时，艾尔伯特也展开了翅膀，飞到半空中。
他变出数十条手臂，纷纷拿着***，朝地面上投落！
他的目的，就是把地面变成一片火海，以烈火伤害古莲贺尔的腿！
嚯！
威力强大的***瞬间就在地面上爆散，然后那些高能燃料便落了一地，和大火一起快速地蔓延开来。燃料具有流动性，越是容易挥发之物流动得越是厉害。这战场顷刻之间就化为火场！
古莲贺尔不会飞，在地面上游移的他自然没有办法避开这火海，只能硬着头皮在火场中驰骋。
当然，在半空中的艾尔伯特也成了一个活靶子，瞬间就成为了古莲贺尔狙击的对象。可以说他这样做是有利有弊。但在地面的光弹打中艾尔伯特之前，虎人青年就使用[虚化]让自己免疫了一切伤害，而且他同时使出了[幻影红移]把自己的本体移动到别处，刚使用完马上又变出大量的分身，都用[虚化]保护着自己。
古莲贺尔的光弹自然没有一发能打中艾尔伯特，全都从虎人青年的身体里穿透过去。
光弹刚刚通过艾尔伯特的身体，那些被投出去的刀轮马上又折返回来，差一点劈中古莲贺尔的背后。古代人战士自然敏捷地躲开了，但他的攻击也因此而被打断。
然后那些刀轮都落在了地上。锋利的武器击穿地面，扎在地上，恢复到它们本来的静止状态。而艾尔伯特的分身们则趁着执法者古莲贺尔停止攻击的瞬间，解除了虚化，投下更多的***，把原本就化作火海的战场，变得更热烈！
艾尔伯特的本尊则顺势掏出暴风枪刃，趁分身们投下***的同时，使用大口径钢珠散弹把空中的***一击击碎击落！他的散弹钢珠上附有火焰松脂，在冲击时不仅能引爆***，还会沾染燃油，化成无数激烈燃烧着的火流星砸向地面------朝古代人战士的头上落下！
于是，古莲贺尔必须小心地避开这些火流星，战斗起来更加吃力了。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地面上持续不断地燃烧着的烈火，那高温对现在的古莲贺尔或许没有即时的影响，但热力持续累积也是相当不妙的事情，必须想个办法与之对抗。
古代人在之前和艾尔伯特的战斗里知悉过艾尔伯特用冷冻雷的战斗手段，所以古莲贺尔早已有备，他的战斗外装上有防寒的装置。但古代人在之前的战斗里从未见过艾尔伯特用***烧夷整个战场，古莲贺尔自然没有放火的对策，这让他面对艾尔伯特的火焰攻势时感到相当之吃力。
所以......他决定先躲开这片烈火，让炙热的腿先冷却一下再说。
他的选择是，跳跃到插在地面上的，那些剑刃的剑柄之上。
然而这样做正中了艾尔伯特的下怀。让那些剑刃留在地面上，从一开始就是艾尔伯特刻意布下的陷阱。那些剑刃的剑柄，也就是古莲贺尔想要当做立足点的地方，全都在之前的一波攻击里就抹上了魔力松脂。
松脂是魔力物质混合而成的产物，并不是正常的燃料。因此它并不会简单地被大火引燃。但是它会因为冲击，特别是带有附魔的物体之间的冲击而被激发。
当古莲贺尔一脚踩在其中一把剑刃的剑柄上时，那剑柄上涂抹的松脂的魔力便被激发了，比***还要剧烈的火焰瞬间迸发而出，灼烧古莲贺尔的右脚！而且那火焰松脂还是带有粘性的，它粘在古代人战士的脚底，会持续燃烧好一段时间。
古莲贺尔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的身体其实是一种[战斗外装]，损伤时不会给他反馈任何痛觉。他的脚底正在剧烈燃烧，他自己却看不到，他的目光专注于躲避来自天上的攻击，同时也在不断寻找下一个落脚点，以为那些剑刃构成的落脚点会让他的脚在火场中减少负担！
他在地面的剑阵上来回跃动了好几十回，直到从他头上落下的火流星都被他躲避开为止。他以为自己的行动流畅而天衣无缝，足以为自己争取到反击的机会。他剩下的五条手臂刚刚举起枪准备射击天上的艾尔伯特，却马上发现下半身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脚底开始熔解......！
而且那剧烈的火焰还在不断往上蔓延，都快要吞噬到他的脚踝上去了！
他的脚应该是某种耐寒耐热十分出众的合金构成，但它被如此高温吞噬，依然会熔解，而且变得粘糊糊的一片，开始影响到他行动的敏捷性了。
＂怎么------！＂大吃一惊的古莲贺尔这时候才知道大事不妙。
但是已经迟了。艾尔伯特真正的杀手锏在下一秒使出，而且古代人战士已经没有躲开这一击的资本。
冲击长矛从天而降，笔直地刺向地面。
咚！长矛落在古莲贺尔身旁的地面上，和那家伙距离不足半码。扬起的巨大冲击甚至会在火海中掀起一个惊人的火浪，把古莲贺尔震飞出去的同时，也把灼热的燃油喷洒得他全身都是！
古代人战士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背朝天地落地，被葬送在火海之中。一旦变成那个样子，他想要脱离这片火海就会极其困难。他于是朝自己身后开火，他手中的武器转变成光子散弹的模式。他想靠着那爆.发性的冲击，把自身推向半空。
然而这也是在艾尔伯特的意料之内，又或者说他知道古莲贺尔除了这样做之外别无选择。他已经一步一步地把古代人战士逼入死棋的境地，这就是一种[强制被动]的棋法！
嗖嗖嗖嗖嗖！数十道时空斩击从艾尔伯特手中的短鞭打出，化成锋利的刀刃击向地面上的古莲贺尔。那家伙正使用光子散弹的冲击来让自己升浮上半空，没有任何躲避这些攻击的手段！
咚咚咚咚咚！于是那些锋利而且不可视的时空斩落在古莲贺尔那副合金的身体上，砸出一道道刀痕。威力不大，甚至没有办法给古莲贺尔造成什么像样的伤害，但是这连续的攻击却阻止了古莲贺尔进一步浮空，以及他做其他动作。
被打出硬直，连应对的手段都没有的古莲贺尔，接下来面对的是另一柄冲击长矛的正面刺击。当然，艾尔伯特投出的前一柄冲击长矛是利用分身术复制出来的，现在投出的这一柄冲击长矛也是分身术复制出来的。实际上他可以无限地复制物品，尽管那些复制品都是短暂的，很快就会消失的。
再怎么短暂，只要能引发对应的物理现象就可以了。被引发的物理现象------不管是燃烧还是冷冻，甚至是现在的冲击，都会被当做为这个世界已经存在的物理现象而留下，哪怕分身术变出的复制品消失，那些物理现象也不会消失。[分身术]就是这么神奇的术法，因为它改变的是世界的命运（卡玛）。
啪！无处可逃，无法抵御，冲击长矛直接贯穿古莲贺尔的胸口，把他击落，把那家伙钉在地上，那片熊熊燃烧的火海里！
啪啦啦啦啦啦！然而这还没完，大量的冷冻松脂被涂抹在冲击长矛上，伴随着这一击的打中、伴随着剧烈的冲击，松脂上的极寒魔力也被激发，沿着冲击波朝四方八面蔓延！
古莲贺尔那个本来就被大火烤得灼热的合金身体，一口气从炽热转变为极寒，会发生什么事？
答案很简单，那是极其普遍、连小孩都懂得的物理现象------热胀冷缩！
在高热中膨胀之后迅速冷却搜索，哪怕是那种耐寒耐热、防御力超群的不明合金，也终究无法抵受物理法则的摧残，最终还是出现了大幅度的龟裂------沿着古莲贺尔被刺穿的胸口的大洞，裂开，崩坏！
＂呃啊啊啊............！＂那家伙还是顽强地举起手中五把枪械，对准正从天而降的艾尔伯特，射击！
都斗到这种地步了，还不打算放弃。看来这些古代人还是相当有骨气的。
艾尔伯特眯起眼，甚至差一点就起了恻隐之心。
但他没有手下留情。光弹从他虚化的身体上呼啸而过，他躲过这一击的瞬间就解除[虚化]，和敌人已经是零距离！他手中的月神钢弯刀笔直刺入古莲贺尔的脑袋上，一击就穿透了那名古代人战士的脑袋。
执法者古莲贺尔没有更多的抵抗，抽搐了两下就没有再动弹了。
第2995章 永不复还之晨 (七十)
第2995章 永不复还之晨 (七十)
虽然古莲贺尔被一击爆头，但艾尔伯特也不敢长时间和对手零距离接触，他生怕古莲贺尔还没死，一击完结之后就马上抽身躲开，躲到一旁没有被大火波及的地方------他刚才用冲击长矛在，火海清出一片安全的空间。
古莲贺尔依然躺在地上没有动。他焦黑的身体一部分还在燃烧，一部分却冻得结霜，而且不断龟裂崩溃。古莲贺尔的脑袋就算没有被摧毁，那家伙应该也没法再站起来了。
＂喂！我应该打赢了吧？＂艾尔伯特吼道，试图把代言深渊的那个黑影叫出来。
＂正是如此。恭喜你又赢下一战，艾尔伯特先生。＂那个黑影总算出现了，宣布艾尔伯特的胜利：＂你可以搜刮战场然后离场，并为下一场战斗做好准备。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留在斗技场里，继续下一场战斗。＂
＂等等。＂艾尔伯特有点愤怒地说：＂有件事我之前就想问了。那群古代人能够看见我在这个斗技场里的战斗喵？＂
＂是的，这部分的情报是共享的。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虎人青年不禁吐槽：＂他们可以无数次地挑战我，直到他们彻底放弃为止。而我只有一条命，死一次就宣告结束。这本来就不是平等的对战，而你凭什喵认为他们还有权利从我这里不断获取情报，不断地了解我的战斗方式，并从中得出击败我的对策？这样下去他们最终必定会摸透了我所有的战术和招式，最后不就有办法打败我了喵？＂
对方顿了几秒。
＂确实有可能如此。＂那个黑影答道：＂但同样地，你也对那姆勒斯人们越发了解，不是吗？＂
＂到目前为止，我对他们的了解仅限于他们的头部是弱点。我的头部何尝不也是弱点？这点简单的道理谁不懂啊？＂艾尔伯特更是怒道：＂说什喵斗技场的比试是公平的，我的对手的力量被限制在既不强也不弱的水平，结果这哪里算是公平了？＂
＂所以，阁下的提议是......？＂
＂剩下的古代人不可以继续观战。接下来我和我每一名对手的战斗，都仅限于古代人以外的势力可以看到。请让接下来每个向我挑战的古代人战士，都保持对我一无所知的状态吧。我以为这才算是[公平]。＂
艾尔伯特厚着脸皮提出这种条件，其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小孩子气。但该提出来的条件还是要提出来，他在这里的战斗可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一个，他的胜负会影响到整个曙光地域的和平，甚至整个世界的和平。所以，哪怕是厚着脸皮，他也得为自己、为自己想要去保护的那个世界，争取最大限度的利益。
------他已经无法坐视古代人这样为所欲为了。
＂嗯......＂对方又顿了一顿才回道：＂你的提议很有趣。或许确实也有点道理。＂
＂所以？＂艾尔伯特不耐烦地追问。
＂但你要知道，所谓的[规则]，全是这个深界的主人所定下来的------这个[深渊时界]的主人。＂那个黑影答道：＂其实所谓的公平对决是否真的公平，根本就没所谓。深渊时界的主人认为公平，它就是公平。毕竟他是这个时空之中的绝对主宰，就连那群古代人，也只是在这个[时界]之中寻求深渊之主的庇护的难民罢了。＂
＂哦。＂虎人青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深渊也有很多个世界，甚至每个世界的维度都不一样，深渊只是那些高维世界的统称。所以这里是深渊的其中一界，[深渊时界]。
不，也不对。艾尔伯特皱了皱眉。他所在的异空间可能还不算深渊的一部分，只是现实世界和[深渊时界]交汇的那个部分，既不是现实，也不是深渊，是二者的融合，一个扭曲的空间。
＂但你是对的。＂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又说：＂那姆勒斯人那边单方面获取你的战斗资料，会让整场战斗的优势逐渐倾向于他们。他们可以挑战无限次，可以用他们的战士的性命来换取你的战斗资料，最终摸透你的底牌。且不论这是否公平，这恐怕是时界的主人不乐意看到的。其实公平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决斗是否能继续保持有趣。＂
[有趣]。那个黑影确实是用了这个词汇。所以这一切对于深界的主人而言其实只是[有趣]而已。艾尔伯特和古代人之间堵上性命的厮杀，对于深渊之主只是一场闹剧。
......没有比这个更气人的事情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艾尔伯特却没法感到愤怒。
那个黑影地哼一声，又说：＂请给我一点时间。我这就去把你的诉求汇报给主人，让他做定夺。＂
＂可以。＂喜怒不动于色的艾尔伯特，不带感情地回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等到一个答案为止。＂
那个黑影于是凭空消失，去知会他的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片异空间的时间流动并无意义），那个黑影又出现在艾尔伯特面前。
＂主人已经有了决定。＂他说：＂你是对的。一直让那群那姆勒斯人观察你的战斗，并不[有趣]。长此下去，他们只会针对你的战术手段来做出对策，仅为克制你而定制战术。主人不允许这事发生。＂
＂所以......？＂
＂所以，那姆勒斯人对你的观察已经被叫停。接下来他们只能在对你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派出他们的战士来应战，他们无法再得知这个深渊竞技场中发生过什么样的战斗，也无法记起前三次战斗里观察过的、你战斗的模样。＂黑影道：＂这样就算是公平了。＂
＂很好，我没有异议。＂虎人青年不动声色地说：＂所以你们连别人的记忆都可以操纵。＂
＂其实操纵记忆并不是难事。然而主人只能操纵甘愿**纵的人的记忆。＂对方却说：＂如果你坚决不让主人操纵记忆，他就无法对你的记忆动手脚。＂
艾尔伯特心理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能接受这个规则改动，那接下来就好办了。＂黑影又说：＂竞技场的战斗将照原定计划进行下去。请你搜刮完战场，就去准备下一场战斗吧。＂
＂我当然会。＂艾尔伯特早就过去查看古莲贺尔的遗体了。
从之前的两战里，艾尔伯特就观察到了。古代人的能力确实被大大限制了，他们甚至被限制过带上场的武器，每一名古代人战士都只带了一种武器上场。哪怕这次的古莲贺尔带着六把光枪，但它们其实也只是同一种武器。
深渊倒是没有限制艾尔伯特带上场的武器。除了不能使用圣灵白虎之外，艾尔伯特几乎能够使用原本就拥有的一切能力和装备。他们甚至允许艾尔伯特搜刮古代人的遗体，把古代人的武器也带走，在下一场战斗里使用。
所以深渊斗技场里的决斗其实也并没公平到哪里去，有部分规则甚至是在偏袒艾尔伯特的。当然，艾尔伯特这边要一个人面对无数多的古代人战士，这部分规则依然让古代人占绝对优势。
也许，他不能强求太多吧。
到头来，不管这规则是否公平，都是[深渊时界]的主人所定下的规则。深渊之主是这个[深渊时界]的绝对统治者，一切都由他说了算。就连古代神人族也是依附于深渊之主才能存活下来的，艾尔伯特这边想要摧毁古代人的复活计划，也只能按照深界之主的规则去行事。
艾尔伯特把古莲贺尔的四把光枪回收，就离开了竞技场。他之所以只回收了四把光枪，是因为另外两把光枪都在战斗中被毁坏了，已经是完全无法使用的状态。古莲贺尔使用的某些强力攻击，需要同时调度六把光枪，让它们合体才能使出来。艾尔伯特只带走这四把光枪，恐怕是永远无法发挥这些光枪的真正威力了。
但有的总比没有的好。虎人青年暗忖着，把光枪全部塞入纳物口袋。
回到那间村屋前，艾尔伯特吞了一口唾沫。他有点担心，会不会再次和穆特无缘见面。也许是他害怕看见穆特，又或者是穆特不愿意见到他，如果二者都抱持着这种想法，他们就无法在这个错乱的时空之中碰上面吧。
明明每一战都有可能是艾尔伯特最后的一战，明明出去战斗以后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却连和那小子好好道别都做不到吗。
艾尔伯特露出悲伤的表情，一脚踏入屋内。
＂你回来了？＂穆特就坐在村屋的大厅中，等待着艾尔伯特的归来。那小子好像已经把身体都洗得干干净净了，他身上透出一种水灵灵的气息。
＂嗯......我回来了。＂艾尔伯特答道：＂那家伙......自己先回去了？＂
＂是的。他说，你给了他自行解除分身的权限。＂猫人少年答道：＂所以我们道别之后，他就自己回去了。＂
＂所以......＂艾尔伯特搔了搔头：＂他有好好照顾你喵？＂
＂你是个笨蛋。＂穆特却骂道：＂你居然让你的分身来照顾我，而且还是那种[照顾]。＂
＂对不起......＂
＂最大的问题是......我也......沉迷其中......＂穆特别过脸去，尴尬地说：＂还被那家伙训了一顿。我也是个笨蛋。既然我们都是笨蛋，我没资格责怪你。＂
＂哈哈哈......＂艾尔伯特又搔了搔头：＂饿了喵？我做点吃的，一起吃饭吧。＂
＂我不饿。在这个异空间里似乎感觉不到饿和困。＂穆特答道。
＂但你还是想吃点什喵的，对吧？重要的是心情啦。＂艾尔伯特向厨房走去：＂在这里等着。让我看看用带来的食材，能做点什喵。＂
第2996章 永不复还之晨 (七十一)
第2996章 永不复还之晨 (七十一)
与此同时（？），斯基德普拉特尼方舟的舰桥里。
＂所以，你们在这里捣什么乱？＂骑士王看着被几名卫兵押解过来的虎人大汉古斯塔和策士埃里克：＂特别是你，这不是你第一次擅闯作战区域了，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古斯塔抬头看着亚瑟王：＂穆特在那个大空洞下面。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我得去保护他。＂
＂对，是的，那只小猫跟着那只白老虎一起下去了。＂骑士王白了古斯塔一眼：＂他们也擅闯战区，但朕知道那头白老虎是受到大空洞的主人所邀请的，所以没有拦截他们。而你们？你们既没有受到大空洞的主人邀请，也和我们的作战毫不相关。你们来这里根本帮不上忙，只是纯粹在添乱罢了。所以请给朕一个理由，为什么我们要让你们下去大空洞，而不是把你们关押在牢里，等待进一步的处理？＂
古斯塔和埃里克面面相觑，最终古斯塔还是开口了：＂穆特可能是我的儿子。......我失散多年的儿子。＂
亚瑟王眉头一扬：＂哦？＂
＂我知道陛下想说什么。我知道我和穆特同在一支球队里这么多年，居然没发现他就是我儿子，这也太荒唐了。＂古斯塔继续道：＂但命运（卡玛）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它一直都喜欢捉弄人。我没有证据证明穆特一定就是我的儿子，但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我......我错过得已经够多了。我必须去保护那个可能是我儿子的孩子，我不能等到失去他才来后悔。＂
说这个的时候，有鼻血一直在古斯塔的鼻头里渗出，甚至有少量的血水从他耳中渗出。他其实头疼欲裂，非常辛苦，但他还是坚持着想要下去大空洞中救人。
骑士王盯着古斯塔看，喜怒不动于色。
＂你还是先去医疗室休息一下吧。你都快倒下了，还想去救人么。＂他说，＂而且，即使你现在想下去，大空洞中有着重力扰动，你们的铁骑根本无法降落。它一靠近大空洞就会坠毁的。＂
＂咳咳。＂一旁坐镇在舰长席上的图坦族长发出一声干咳，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顾得抽旱烟来抑制他的头疼。
其实亚瑟王提到的[重力扰动]是骗这两人的。大空洞中的重力扰动曾经有过，现在却被贝迪维尔使用[太阳之神的日轮]暂时消除了，所以大不列颠战舰那边才能大胆地派出那么多的运输艇下大空洞里救人。古斯塔和埃里克想下去的话，只需要驾驶铁骑下去即可，并不会因为重力扰动而坠机。
当然，这两人刚到达、并被扣押在方舟内的时候，贝迪维尔还没有使用[日轮]，所以古斯塔他们没看到重力扰动被抵消的事件，更没看到那些运输艇往大空洞中跑。亚瑟王这个善意的谎言不会简单地穿帮。
＂尽管如此......我还是......＂古斯塔咧着嘴说。
＂算了，多说无益。＂骑士王摇了摇头，命令士兵们：＂把这两人押下去，在牢房里暂时关着。还有给这家伙一些止痛药和镇定剂，让他好好睡一觉。＂
＂等等！怎么可以这样！＂几名象人守卫过来想带走古斯塔，虎人大汉却在挣扎着：＂放开我！我要下去保护穆特！你们凭什么拦我？！你们不曾有过孩子吗？！＂
＂......朕是从未有过。＂骑士王冷冷地说。
＂那你从未有过父亲吗？你父亲从未试过想用性命去保护你？！＂古斯塔又说。
于是，这话戳中了亚瑟王的死穴。
＂放开他。＂骑士王说。
＂可是......＂那群象人迟疑道。
＂让他下大空洞去。他造成的一切损害，由朕全权负责。＂亚瑟王继续道。
＂这是个糟糕的主意，亚瑟王陛下。＂图坦族长摇头道：＂你这是在让他去送死。＂
＂他想去送死，没有人能阻止他。＂骑士王却说：＂这不是挺好吗。如果亲情真的能为他带来奇迹的话，朕倒是想要见识一下。＂
在场的众人都在沉默。
＂还有，告诉你好了，＂骑士王又说：＂艾尔伯特先生和穆特先生自从进入大空洞以后，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络。他们在大空洞的哪里，我们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和他们就像被隔绝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之中一样，朕怀疑你们能到达他们的所在地。但是，或许，你足够幸运的话，能够找到他们。就去赌赌你的运气好了。或许这个大空洞的主人知道你的经历，愿意让你和你的孩子见面呢？＂
古斯塔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这时候那群象人卫兵已经放开了虎人大汉。
＂我陪他下去可以吧？＂一旁的策士埃里克又说，＂我会用念动力控制铁骑，这样铁骑就不会被[重力扰动]所影响了。＂
＂你下去大空洞又是为了什么？＂骑士王好奇地问。
＂这个。＂埃里克举起右手，活动了一下指头。他的手指只能轻微地抖动几下，但这是用他自己全身的神经来控制的活动，而不是靠他的念动力在操作。对于全身瘫痪、仅靠念动力来行动的埃里克而言，这事意义重大。
他知道，只有[真实]，可以说服亚瑟王。除此之外一切的接口和谎言都没有用，骑士王能看穿一切。
＂我有事要找那头小老虎。他掌握着通往[弦外之理]的秘密。只有再窥见一次宇宙的真理，才有可能让全身瘫痪的我，变回一个能正常活动普通人。也就是说，只有他能帮我变回一个正常人。＂埃里克继续道：＂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做回一个正常人而已。难道是我要求得太多？＂
＂为了成为一个[正常人]而堵上性命，值得？＂
＂如果一辈子都只能做个瘫痪的废人，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埃里克反问。
骑士王眨了眨眼：＂明白了。你也可以去。如果这一切真的值得，那就堵上性命，去追逐你的梦想罢。＂
＂感谢亚瑟王陛下。＂埃里克转身就走：＂你还在这里愣什么？快跟上！＂
＂噢，哦！＂虎人大汉古斯塔快步跟了上去。两个身影消失在舰桥的门外。
待两人走远以后，骑士王才朝那几名刚刚打算押解那两人走的象人卫兵使了个眼色：＂追踪器已经装在他们身上了吗？＂
＂是的，陛下。＂那两人答道。象人们看起来都是壮硕笨拙的巨汉，但他们该纤细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含糊。
＂但愿追踪器真能追踪到那个所谓的异空间。＂象人族长图坦说道。
＂让他们试试也没有坏处。＂骑士王淡然笑道：＂如果他们也找不到人，也只是被原封不动地送回来罢了。＂
＂如果事情真那么简单就好。＂图坦转头看着舰桥里的全息屏幕，透过屏幕观察着那个大空洞。
之前的冲天金光把大空洞中的云雾都冲散了，现在它的本来面目呈现在众人面前，它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大坑。虽然大空洞的战斗看来暂时已经结束，但谁都不知道这大空洞中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神秘与危险。
图坦眉头深皱，直觉告诉他，这个大空洞中接下来还要发生什么大事件。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赶紧把被绑架的人救回来，然后就让舰队迅速撤离此地，免得节外生枝。但亚瑟王显然另有打算。
------这事到底该如何收场？
几分钟之后，策士埃里克和虎人大汉古斯塔所乘坐的铁骑，驶入大空洞。
＂还说什么重力扰动让船只无法航行呢。看来亚瑟王也是个大骗子。＂埃里克看到周围络绎不绝的运输艇，吐槽道。
所谓的重力扰动根本没有影响到那些小型飞船的航行，各路运输艇照样是很忙碌地从战舰驶入大空洞，又从大空洞中返回，把救到的人质送回到安全的场所。
＂不......不完全是骗人。＂古斯塔看着大空洞內壁逐渐恢复回原装的白色烟雾，说：＂应该是有谁抵消了那个[重力扰动]，它才暂时不起效而已。但它很快又会恢复回来的。那时候船只就会重新变得无法航行了。＂
＂那我们更应该抓紧时间了。＂策士埃里克一脚猛踩油门，让铁骑的飞行速度（又或者说，坠落速度？）变得更快，往大空洞深处冲去。
他们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被贴了某种小型追踪器。如今那两只追踪器，正在发着明暗交替的微光。
＂话说回来，＂埃里克看着周围上下飞驰着的小型运输艇，问道：＂如果我们走和他们同样的路，肯定也只会到达同样的地方，根本无法到达小老虎所在的位置。你有什么好注意吗？＂
＂主意......呃......＂古斯塔愣了数秒。
＂啊，所以你没有计划。＂策士埃里克用嘲讽的语气道：＂你以为仅靠意气和运气，就能找到那失踪的两人。你以为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到，只要足够地努力？＂
＂我没有这样说。＂虎人大汉尴尬地答道。
＂也罢。我就知道你不靠谱的。＂埃里克冷然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道具：＂幸好我有所准备。＂
＂这是？＂
＂圣杯的碎片。＂埃里克直接掠过自己是从哪里把这个偷来的：＂你用不着深究太多，只需要知道是这东西把艾尔伯特先生引导到这大空洞里来的就行。那么既然是这个道具把他引来的，同样的道具也可以------＂
＂让我们到达同样的异空间，他们所在的位置？＂古斯塔迫不及待地打断道。
＂理论上是。能不能成功，得看实际操作。＂埃里克苦笑道：＂但是试试总不会有坏处，对吧？＂
第2997章 永不复还之晨 (七十二)
第2997章 永不复还之晨 (七十二)
穆特看着眼前的蔬菜炖肉汤。
没错，那确实是蔬菜炖肉汤。鬼知道艾尔伯特在一个啥都没有的异空间里，到底从哪里搞来的蔬菜和肉，又怎么炖出来这一锅神秘的肉汤。
不过猫人少年仔细一看，发现其实这炖肉汤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
蔬菜是一种脱水蔬菜，应该是艾尔伯特带来的的储备粮。那脱水蔬菜是便携军粮的一种，大概是欧洲诸国和兽人联军，为了让前线的士兵能够补充到足够的维生素，而开发的蔬果类脱水军粮。
而肉，也是脱水的肉干重新加水炖成的。它看起来有点像湿柴，软塌塌的，但又保持着基本的韧劲。肉似乎是某种海鲜的肉，也许是蟹肉。它散发出一种很淡的鲜香味，但闻不出海鲜该有的那种腥味。
这些东西应该全都是艾尔伯特从外面带来的，随身干粮的一种。他只是把这些干粮重新放到水里煮了一锅汤而已。
＂这东西真能吃吗？＂穆特于是吐槽道。尽管如此，他还是喝了一口。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不管是蔬菜还是肉都意外地带着些许新鲜的感觉，而且它们调和在一起，变成颇为鲜美的清汤。艾尔伯特只放了很少的盐和胡椒粉，几乎没有怎么调味，汤里大部分的鲜甜味都是从那个肉干里涌出的。
＂你知道这是什喵肉喵？＂艾尔伯特自问自答，＂这是一种叫做[沙蝎]的魔兽的肉。那怪物虽然有毒，但毒都集中在它的尾刺上，身上的肉反而鲜甜美味。当然，有些魔兽身上的肉带着高浓度的固有光子，没法直接吃，所以就这样做成肉干长期保存，一方面是为了存放得久一些，另一方面也是等待肉干里的固有光子散失，变成可以吃的状态。＂
＂所以这东西到底放了多少年？＂穆特白了艾尔伯特一眼。
＂三年......吧，大概？＂艾尔伯特苦笑：＂那时和鲁夫一起猎的[沙蝎]，顺手就把它做成肉干，为了等到它能吃的那天。鲁夫没吃上，倒是让你吃上了。＂
＂嗯。那我真是幸运。＂穆特喝光了炖肉汤，还没有吃掉那些肉干，就放下碗：＂那个......我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在过日子。＂艾尔伯特说：＂在我去进行下一场决斗之前，陪你过日子。＂
穆特不禁摇头道：＂怎么说得好像你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似的。＂
＂我会回来的。但在那样做之前，日子还是得过。＂艾尔伯特答道：＂在这个异空间里，时间流动并没有意义。所以我们可以慢慢来，你想我陪你多久，我就陪你多久。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喵？＂
＂笨蛋......＂穆特红着脸：＂你想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对你失去兴趣为止？＂
＂我想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满足为止。＂艾尔伯特纠正道：＂除了陪着你以外，别的事情我没法做到。所以就只能在这里一直陪着你了。＂
＂所以说你是笨蛋啊。＂穆特撅着嘴，别过脸去不看艾尔伯特。他是怕被对方看见他脸上的窘迫。
＂不过话说回来------＂猫人少年把空碗搁下，转而问道：＂这样要维持多久？＂
＂这样过日子？不是说了你想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喵------＂
＂不是。我说的是决斗的事。＂穆特问：＂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深渊那群家伙会信守承诺，让你打赢古代人以后，就停止那个所谓的献祭计划吧？＂
＂嗯---＂艾尔伯特闷哼了一声：＂确实，我没打算相信他们。＂
深渊那群家伙就是在作壁上观，看艾尔伯特和古代人战士们厮杀个你死我活，然后从中作乐。他们也许还能收获到一点＂情报熵＂，没有人知道。古代人可以派出无数的挑战者来挑战艾尔伯特，知道他们彻底放弃为止。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公平的比试，而且没有人知道这个比试什么时候会有尽头。深渊势力那群狡猾的家伙，根本不值得相信。
＂然而我又能做什喵？＂虎人青年问道：＂这是他们的地盘。在这里就连时间的流动都是由他们控制的。如果想阻止古代人的献祭计划，就只能根据深渊定下的规则来行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吧？＂
＂但这还是太被动了......＂穆特摇着头：＂你只是在被人当猴耍。＂
＂但是往好的方面想，每次我打赢一名古代人战士，他们的力量就削弱一分。＂艾尔伯特说：＂哪怕能多杀一个古代人也是好事，我是这样想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穆特苦着脸：＂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好。如果那群古代人都是死心眼，永远不知道放弃，直到你杀尽他们每一个为止？＂
＂应该不至于吧------＂
＂到目前为止，你的对手强吗？＂猫人少年追问。
＂说强......好像还真不算太强。＂艾尔伯特答道：＂感觉就是古代人之中实力中上的战士......＂
＂他们一开始只派出这种程度的战士来和你决斗，就是为了试探你的强弱。＂
＂我想也是的。但我也向深渊那边抗议了。他们决定不再让那些古代人看到我在斗技场上的战斗，而且会抹消他们在前三场战斗力的记忆。＂艾尔伯特答道：＂他们没有办法再掌握我更多的情报。我觉得没问题。＂
＂但是，这种决斗到底还要打多少场？与其说这是一种连场决斗，还不如说是在拖延时间，把我们困在这里。我们该不会是要被永远囚禁在这个鬼地方吧？＂
艾尔伯特困惑地眨了眨眼：＂但这里是......嗯，时间都不在正常流动的异空间。这里所谓的[永远]，影响不到我们，也影响不到外面的世界吧------＂
＂尽管如此，你也不可能就这样一直战斗下去的。那份精神上的疲累感迟早会把你击垮。＂穆特摇头道：＂我很担心啊。＂
＂所以，你有什喵好主意喵？＂艾尔伯特郁闷地问。
＂让我想想。＂穆特凑到艾尔伯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隔墙有耳。所以他才需要这样子，在虎人青年的耳边私语。穆特也不知道深渊是否依然能够偷听到他们的计划，但有所防范总比没有的好。
听完穆特的提议之后，艾尔伯特的眉头皱得很深。
＂我不清楚这是否能成功。风险也太大了吧。＂他说：＂要是惹毛了深渊势力，他们翻脸不认人怎喵办？＂
＂现在也好不了多少。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们只会任由深渊摆布下去，这不是更糟糕吗。＂
艾尔伯特无法反驳。
＂好吧。你的提议我考虑下。但现在不是实行它的时候，我还没有准备好。＂艾尔伯特道，＂等我按照你的提议，把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凑齐以后，我们再来谈论这事。＂
＂我没意见。＂穆特耸了耸肩：＂就和你说的一样，这个地方的时间流动应该没有意义的，不管你花上多长的时间去筹备这件事都可以，对吧？＂
艾尔伯特默默地点了点头，把手中那碗炖汤喝完，长叹一口气。
＂那喵，马上就去筹备吧。＂他从坐垫上爬起来，往屋外走，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
＂还有一件事，＂穆特又说：＂我可以到斗技场里观战吗？＂
＂不知道那个斗技场实际是个怎样的异空间，但看它的构造，应该是可以让其他人在场外观战。＂艾尔伯特答道：＂不过，你该不会想插手决斗吧？＂
＂不。那是你们一对一的公平决斗吧？我没法插手的，而且深渊肯定有办法不让我插手。＂
＂也是。＂艾尔伯特搔了搔头：＂总之你在场外看着就好了。我一定......嗯，一定不会输的。有你在给我打气呢。＂
穆特脸色一红：＂笨蛋。＂
＂哈哈哈。＂被骂是笨蛋，艾尔伯特却没有在意。他走到屋外的空地上，开始练习起来------主要是想熟练运用从古代人战士古莲贺尔那里得来的武器。
＂那个，＂穆特慢悠悠地走到艾尔伯特身边：＂在你做这些战斗训练的时候，也可以教我几招吗？＂
＂所以你也想学着去战斗了？＂艾尔伯特意味深长地笑道：＂之前明明还只是拿着刀剑乱划的门外汉。＂
＂我也想多少帮上一点忙啊。＂
＂不，你帮不上忙的，那是一对一的决斗，还记得喵？＂艾尔伯特生怕穆特会乱来，再次提醒道。
＂我不会乱来，放心。＂猫人少年也保证道：＂但还是教我一下吧，那些战斗的方法。＂
＂可以。＂虎人青年爽快地答道：＂在这个地方，时间的流动没有意义，我有无尽的时间可以教你战斗，直到你能，嗯，自保为止。但是你也得答应我，永远不要再去使用那个结晶的力量。它会侵蚀你，它实在太危险了。而且我也不想再把我那个分身召唤过来，再[满足]你一次。那太恶心了。＂
＂恶心吗......＂这话触动到穆特的神经。
＂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答应我，别再用那个结晶的力量，懂了喵？＂
＂好吧。＂猫人少年撅着嘴说：＂除非是不可抗力。比如说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
＂即使是那样也不准用。要优先用别的手段来度过生死难关。＂艾尔伯特厉色道：＂那个结晶之力必须是你的最后手段，是没有别的办法之后的办法。答应我。＂
穆特停顿了好长的时间：＂......好吧。＂
＂那喵我们开始吧。＂艾尔伯特递给穆特一柄训练用的木剑：＂你小子的基本功都没学过，必须从最基本的开始教你------也就是，步法。＂
＂不是剑术吗？＂
＂不是。连最基本的走位方法与技巧都没掌握，就别提和别人刀剑对碰了。＂艾尔伯特哼笑道：＂好好看，好好学，我可是很严格的。＂
＂是的，是的。＂穆特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凑到艾尔伯特身旁。他逐渐明白到艾尔伯特所说的，[一起过日子]的真正意思。
第2998章 永不复还之晨 (七十三)
第2998章 永不复还之晨 (七十三)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尔伯特和穆特一起来到了深渊斗技场的门口。
走在前方的艾尔伯特一副放松的神色，仿佛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坦然面对。
而走在后方的穆特，虽然露出了担心的神情，脸上却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愉悦，仿佛他这段日子里过得很充实和滋润------尽管他并不能得到他真正想要的那种＂滋润＂。
＂久等了。＂艾尔伯特看到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出现在他面前，说道。
＂不。不算久。＂对方却说：＂在这个异空间里，时间的流动没有意义，因此你们在这里不管待多久都不算久，我只是跳进到你们到来的这一刻。＂
艾尔伯特和穆特相互使了个眼色，艾尔伯特的话其实是在试探对方，而对方的答案也刚好验证了之前穆特的其中一个假设。
深渊势力没有办法监视艾尔伯特他们的一举一动。因为这里的时间流动并没有意义，所以他们所做的一切可以发生在任何一个时间点之中，而对方没有办法在全部的时间点里监控他们两人的行动。
＂这小子想要观战，可以喵？＂艾尔伯特又问，指了指身旁的猫人少年。
＂可以的。反正他在斗技场外也没有任何办法干涉到斗技场内的事情。＂
＂......你什喵意思？＂
＂因为斗技场外和场外的观众席是两个不同的空间，他只是能够[看到]而已，到达不了场内那个战斗用的空间。＂对方答道。
＂深渊连这种事情都能办到吗。＂穆特摸着下巴说。
＂和深渊相关的一切就是和[空间]相关的一切，你会发现深渊最擅长就是操作空间。＂对方毫不掩饰地答道。
确实。深渊就是一个（或者无数个）高纬度超空间的统称。他们所在的超空间比现实世界的空间维度要高得多，只要给他们一个切入口，他们就可以在现实和深渊的交界点里肆意控制这里的空间，甚至连空间本身的法则都可以操纵。
这个[时间流动没有意义]的特殊异空间，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制造，或是维持的。
穆特再看了艾尔伯特一眼。他的假设没有错。
既然这个地方是现实和深渊之间的交界，它就一定是不稳定的存在。
如果用某种强大的＂时空震荡＂撼动这里，这个异空间说不定会崩塌。
而所谓的＂时空震＂，艾尔伯特的圣灵白虎说不定能办到。因为圣灵白虎是最擅长操纵时空的圣灵，切裂空间之类的操作对于它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也难怪深渊势力禁止艾尔伯特在深渊斗技场里使用圣灵白虎了。说的好听那是为了决斗的公平性，说得难听点，其实是怕艾尔伯特操作圣灵白虎的过程中损害到这个异空间的稳定性，从而找到破坏这个异空间的方法。
如果穆特猜错的话，这个异空间本身，就是[源发点]。
从这个异空间之中流出去的异常光子，会引发周围的生物变异，让普通的动物变异成魔兽。它就是[零号源发点]，让整个曙光地域被发狂的魔兽们不断袭击的元凶。
艾尔伯特其实根本不需要和深渊做交易，去战胜什么古代人。如果他有办法破坏这整个异空间的话，深渊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就会在这里告终，曙光地域就会永久地（或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恢复和平。
关键是，圣灵白虎的力量是否真有办法把这个巨大得似乎无边无际的异空间，整个破坏掉。
穆特对艾尔伯特说出他的建议时，虎人青年之所以会如此眉头深皱，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力量，又或者说对圣灵白虎的力量，不够确信。
艾尔伯特充其量只是＂一个人＂。
不管他再怎么见识过宇宙真理，拥有无限接近于神的力量，他也还是＂一个人＂。
一个人，该如何与一整个世界对抗？
所以艾尔伯特决定延后穆特所提出的计划，知道他有十足把握为止，不能胡乱尝试。他的机会恐怕只有一次，如果不能在一次行动之中彻底击溃这个异空间，深渊势力就会有所警觉，阻止艾尔伯特接下来的行动。他和穆特身在这个异空间之中，等于正在深渊势力的掌控之中。对方真有这个意思的话，甚至可以让他们两个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照顾好你自己。＂艾尔伯特走进竞技场内，同时对穆特嘱咐道。
猫人少年点了点头。
＂观众席在这边，请跟我来。＂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说。
＂在去之前，我想问一个。＂猫人少年追问道：＂你说在这个异空间里时间的流动没有意义，那么是否代表着，不管我们在这里过上多久，回到现实世界以后依然会回到我们进来的那一瞬间？＂
＂不完全是。为了避免时空的冲突，我们会把你们送回去那个时刻过后的一段时间里。大概是，那之后的一小时吧。＂
＂如果我现在就想回到现实里去呢？＂穆特又问。
＂为什么要回去？这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吧？＂对方意识到猫人少年的问题有怪异之处，反问道。
＂我想回去弄些食材。我和笨老虎在这里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久得我都不记得有多久。然后他带来的保存食物都已经吃光了。＂
＂但在这个地方你们并不需要吃饭和睡觉------＂
＂是心情的问题。＂穆特故作认真地说：＂就算不会饿也想要吃饭。就算不困也想躺下了休息下。我们每天都这样度过的，虽然已经分不清日与夜。维持住自己的日常是很重要的，不是吗？＂
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一阵沉默。
＂好吧，你没法理解。你不是我们那个世界的生物，你当然没法理解。＂穆特故意刺激对方。
那个黑影沉默了很久，似乎想反驳。
于是，穆特察觉到了什么。他进一步试探：＂难道说，你也曾经属于我们所在的现实世界，在什么时候被带进深渊时界里来的？＂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对方立即打断道，顺带岔开话题：＂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你确实可以从这里离开------仅限你，而不是艾尔伯特先生。＂
这个黑影一样的家伙，是深渊的俘虏，是深渊时界的主人的，下仆。穆特皱了皱眉，他几乎确信了这一点。
这个黑影一样的家伙，和被困在深渊晶界里的米契，性质几乎完全一样。
穆特没有在这事上纠缠不放，而是顺势问道：＂如果我从这里离开，是回到最初进入这个异空间的，一个小时之后吗？＂
＂是的，可以这样安排。＂
＂我再进来的话？回到我刚离开的那个瞬间？＂
＂也可以这样安排。＂
＂当我们把这里的事情都办妥了，要一起离开的话？＂
＂就把你们离开的时间，调到那以后的另一个小时。＂
＂好吧。＂猫人少年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就这样吧。我想离开的时候会再找你的。＂
＂那么，请跟我来。＂那个黑影没有继续搭理穆特，只顾走在前面。
＂还有一个问题。＂穆特继续追问。
＂你问题真多。＂对方适时抱怨道。
＂只是很简单的问题而已，请回答一下。＂猫人少年没有退让，坚持问道：＂为什么要搞这种竞技场，讲究什么公平对决？古代人和你们深渊有契约在先，笨老虎再横插一脚，不会破坏你们的契约吗？＂
＂你的问题是两个问题。＂
＂......请回答。＂
＂首先，＂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答道：＂在深渊时界之中，时间的流动没有意义。因此所谓的契约也没有先后之分，有的只是......类似竞标的东西。那姆勒斯人与深渊时界之主做交易，给予什么，想要得到什么；而艾尔伯特先生也想和深渊时界之主做交易，也给予什么，想要得到什么。他们的愿望互相冲突，因此我们就提供一个让他们公平竞争，以获得交易优先权的平台。仅此而已。＂
＂是的，很[公平]。＂穆特讽刺道。
对方没有搭理穆特的嘲讽，继续道：＂然后，我们所坚持的[公平]，我无法简单地解释给你听。
深渊之主的想法比你们凡人的想法深奥得多，并不是以你们的智慧能够简单理解的。
但如果偏要把主人的想法换算成你们能够勉强理解的话语，那就是------
双方必须在同一个技术水平下势均力敌，那才叫做[公平竞争]。单方面用术法或科技来碾压对手，那只是恃强凌弱。构建在不公平基础上的对决，连看的价值都没有。＂
穆特皱着眉。对方所说的他果然没有听懂，充其量只能懂一半。道理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深渊之主的想法依然古怪莫测、捉摸不透。
深渊晶界的主人好像也是这个样子。深渊之主们，都是些无法理解的怪家伙。
斗技场的外围是楼梯状的观众席，这奇怪的深渊斗技场几乎和罗马的斗技场结构一致。而且这里没有半个人影，在场围观决斗的只有穆特一人。他自然坐在最前排，凑得很近地看。他甚至试着用手去碰触斗技场边沿，发现有一种看不见的空气墙把他隔绝在外，他完全无法干涉斗技场内的空间。
和那个黑影说的一样，这个观众席和战场是相互独立的两个空间，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战场外的人干扰决斗。那是＂公平＂的一对一决斗，穆特自然没有打算去干扰。然而让他看到艾尔伯特在场上冒着生命危险战斗，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也是相当让他难受。
斗技场上，一名长得奇形怪状的战士在等待着艾尔伯特。那家伙总算是放弃了生物的外形，看上去更像是某种抽象的、难以捉摸的几何形体。他的身体甚至在不停变幻着，好像有大量棱锥型晶体构成的棱镜一样。
＂你们总算走到了这个地步，都不做人了。＂艾尔伯特吐槽道。
＂只是为了战斗的方便，＂那个怪模怪样的古代人战士答道，艾尔伯特甚至都没法辨认出那人的声音是从哪里传出：＂为了战胜你，不管再怎么怪异的模样我都可以忍受。
------造物者种族，仲裁者梅尔.德.莱克.博尔达，在此讨教。＂
＂凶牙族，艾尔伯特.罗布尔，在此讨教。＂虎人青年抽出武器，淡然回道：＂你们也该停止试探，别再派那些势力平平的对手来和我对战了吧？＂
＂这次，不会。＂梅尔厉声道：＂既然没法再从你那里得到更多情报，那么就由我上场。我就是你的终结者。万一连我也倒下了，下一场战斗我们就派出一族里最强的战士来对付你。你这个区区的执法者种族，下等生物，居然让我们损失了如此多的同胞。此等奇耻大辱，就在这场决斗中偿清吧！＂
＂巧了，我也正打算把你们杀光。＂艾尔伯特冷笑道，举起手中武器：＂那就来对杀个痛快吧！＂
第2999章 永不复还之晨 (七十四)
第2999章 永不复还之晨 (七十四)
战斗再一次打响。这是艾尔伯特在深渊斗技场里，和古代人派出的战士进行的第四场死斗。
在艾尔伯特开始进攻之前，那个长得十分抽象的古代人战士就把自己的身体＂分离＂成无数的碎片。
他的本体变成类似水晶灯柱一样的瘦长之物，并且在地面上漂浮，高速移动起来。而从他身上分离出来的、至少有三十块的水晶棱镜，则四散开来，围绕着仲裁者梅尔高速旋转，仿佛某种卫星。它们数量如此之多，飞行速度如此之快，很容易就把艾尔伯特包围在其中。
艾尔伯特瞬间取出月神钢盾牌来保全自己，他大概能猜到梅尔打算做些什么。
果不其然，有数十道光束马上从仲裁者的身上打出，朝虎人青年迎面打来。因为那些光束的射速并不是很快，艾尔伯特便没有用盾去挡，而是几个垫步躲开那些攻击。
然而那些光束从艾尔伯特身后飞过去，马上击中其中几枚水晶棱镜，被那些棱镜反射。它们瞬间就碎散成数十道光束，朝四方八面扩散，攻击轨迹极其随机。艾尔伯特小心地躲避掉这些攻击，但扩散的光束居然又击中其他的棱镜，分散成更为细碎的数百到光束，在这个由棱镜组成的镜阵中来回飞舞。
这些攻击完全是随机的，而且极其难躲。艾尔伯特正好奇身处于棱镜阵正中央的梅尔如何去处理光束造成的自伤，却马上发现那些光束击打在梅尔身上根本不会造成伤害，甚至还会进一步被反射，又打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家伙全身都是棱镜，他的本体自然也是。他打出来的光束对他自身没有任何威胁，倒是全都冲着艾尔伯特而来，每一击都充满恶意，想要杀伤艾尔伯特。
而当攻击细碎到这个地步时，艾尔伯特基本不可能再以自身的机动力来躲闪。当然，回避这种危机的方法还是有很多，他决定选择其中的一种。
光束逐渐聚拢过来，很明显梅尔能够通过微操作控制那些漂浮的水晶棱镜，让反射的光束朝着某个大致的方向攻击。眼看这些分裂光束几乎从上下左右每一个角度包围了艾尔伯特，虎人青年无处可逃时------
嚯。他的身体变得半透明，他发动了[虚化]！
光束从他身体上穿透过去，一道接着一道，数百道光束没有一道能真正伤害到艾尔伯特。
＂嗯？＂梅尔闷哼一声，仿佛他根本不知道艾尔伯特会使用[虚化]。
艾尔伯特专门挑这招来用，就是为了试探对手的反应，同时看看深渊势力有没有信守承诺。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说过，其他古代人不再被允许观战艾尔伯特的决斗，而且前三场决斗的记忆，也从剩下那些古代人的脑海之中被洗去，他们对艾尔伯特的所知，仅限于决斗开始之前的那一刻。
而果不其然，深渊真的把古代人的记忆洗掉了。[虚化]这个招式是在艾尔伯特的第一场决斗时才领悟出来的，在第二、第三场决斗里，古代人们都知道艾尔伯特会用[虚化]，并有了应对之策。
但如今仲裁者梅尔似乎对[虚化]这事一无所知，甚至露出了惊叹，证明他真的没有前几场比赛的记忆。
------又或者只是在配合着深渊势力演戏。天知道。
数百的光束从艾尔伯特身体穿透而过，没有半发能打中虎人青年。而艾尔伯特因为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处于[超凡入圣]状态，他可以长久地维持这[虚化]，只要他站在原地不动！
仲裁者梅尔又发射了许多光束，但全都没有打中艾尔伯特。古代人战士于是有点急了，直接漂移到远处观察情况，攻击也停止下来。
在梅尔停下攻击的瞬间，早已有备的艾尔伯特适时出手。他用最短的时间把 [爆破大师---灰灭之迪达拉] 的烟杆取出，挥舞！
轰隆隆隆隆隆！
一连串的爆风在他面前扬起。特制的黑色爆.药在空中引燃，打出一道涵盖范围极大的冲击，并且扬起让人无发看清一切的黑色烟幕！
那烟幕沿着冲击波一起向前扩散，自然也飘向了仲裁者梅尔。
＂障眼法吗？对我没什么用啊。＂古代人战士却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开始猛烈地射击光束。
因为他打出去的光束会在棱镜之间折返，并扩散成更多细碎如同散弹的分裂光束，朝着随机的方向攻击；所以所谓的烟幕在他面前形同虚设，他本来就没有瞄准任何一处打。
但是当然，他这样漫无目的地盲射，也看不见艾尔伯特在哪里，只是乱打一通而已。
而艾尔伯特则早就潜入了那个烟幕之中，身体保持[虚化]的状态，移动着。自然，有不少光束穿透他的身体而过，却完全没有造成伤害。实际上这样做风险非常大，因为移动中的艾尔伯特（哪怕是保持着[超凡入圣]状态）也很难长时间维持住[虚化]，他的[虚化]大概只能持续个几秒。如果几秒之后对方的射击还没有停止下来，艾尔伯特就会挨打！
但他赌的正是这事。他赌对方的射击会在几秒之后停歇，因为梅尔不可能漫无目的地继续射击下去，也不可能在这片逐渐朝他涌去的烟雾之中乱开火，暴露自己的位置。仲裁者梅尔，如果真的是一名有脑袋的、战斗经验丰富的战士，必然会在适当的时机里停火，想办法隐蔽自己，并筹划下一步的行动！
梅尔停火试图隐蔽自己的瞬间，就是艾尔伯特反攻的瞬间！那个瞬间，古代人战士必然浑身充满破绽！
射击停止了。至少艾尔伯特没有听见射击的声音（高浓度光子束撕裂空气产生的轰鸣声），而且周围也没有那些刺眼的光芒在来回跳动！
就是这个瞬间，艾尔伯特靠敌人开火发出的光芒预判到梅尔最后一次开火时所在的位置，冲刺到梅尔身前，手起刀落！
＂哈！＂一块坚硬的水晶棱镜迎面撞向艾尔伯特，梅尔当然也预料到虎人青年会在这个瞬间偷袭他，所以他早已有备：＂你以为我------＂
＂没错，我以为你是瞎子。＂艾尔伯特的声音在梅尔身后响起，在梅尔身前的则是艾尔伯特的分身，而且那个分身被棱镜迎面撞上之前就被撤销！真正的艾尔伯特早已绕至古代人战士背后，手起刀落！
咚！月神钢弯刀砍中的物体，给艾尔伯特反馈一个完全不像是＂水晶＂的手感。那手感硬得多，但韧性也极大。那绝对不是什么脆弱的晶体，而是一种长得和晶体很像的合金！
古代人全都使用某种＂战斗外装＂来强化自己的作战能力，大概只有头部是他们的本体，剩下的部分全都是某种机械的＂外装＂。艾尔伯特认为这次仲裁者梅尔的[战斗外装]和以往的有所不同，他就大错特错了！
但是------啪滋！虎人青年当机立断地扣下月神钢弯刀的插件系统，自刀背的方向打出一道冲击波！
------不管这怪物的金属外壳有多硬，只要给予足够大的力度，就一定能打穿它！
在艾尔伯特原本挥刀的力量之上，得到了冲击波的加成，月神钢弯刀变得更为锐利，无坚不摧！它顺势切入，十分之一秒内嵌入那名古代人战士的金属身体内半寸，下一个十分之一秒就已经深入到那家伙的身体内半码，再下个瞬间，已经把仲裁者梅尔拦腰劈断！
......不对，只是他以为他把古代人战士拦腰斩断了而已。实际上梅尔却是分裂成上下两截，上面那截如同没事儿一样直接浮在半空，下面那截也没有因此而倒下，而是保持原来的悬浮状态快速滑行而走，逃了！
＂哈哈哈哈......＂烟雾中弥漫着仲裁者梅尔得意的笑声：＂你该不会以为这种刀伤就能打败我吧？＂
＂当然不会。但是------＂艾尔伯特举起暴风枪刃连续射击，对准的是浮在半空中的梅尔的上半截身体！
咚咚咚咚咚！大量的大口径钢珠散弹撒了出去，打在梅尔身上。
＂你是怎么------＂古代人战士中招了才方始感到吃惊，艾尔伯特到底是怎么在这片浓烟之中定位到他的所在？但他瞬间就明白了，他被月神钢弯刀砍中的地方，正在闪耀着电光。某种能释放电流的、魔力的粉末，在弯刀砍中的同时，就附着在梅尔身体的切口上，一直释放光芒！这个金光在黑烟中自然很显眼！
艾尔伯特不停歇地连续轰击，差不多是用他毕生能用上的最快手速扣动扳机。而且他身后浮现出数条分身手臂，那些手臂也一起开火，连射速度丝毫不比艾尔伯特的本尊要低！大量的散弹钢珠击中梅尔浮在半空的身体，那个身体逐渐被一种寒霜所侵蚀。没错，艾尔伯特的散弹钢珠上附有冷冻松脂，这事他常用的战斗手段。深渊势力自然也有把这个情报从古代人的记忆中抹去，所以仲裁者梅尔并不知道艾尔伯特会这样战斗。
梅尔浮在半空那截身体被冷冻起来，移动能力大幅减慢。它应该是依靠某种念动力在半空飞行的，鬼知道为什么他冻起来以后就会降慢速度？
再一次，趁梅尔还没有发动进攻之前，艾尔伯特冲了上去，手起刀落，自上而下地劈向仲裁者梅尔，打算把那家伙一刀两断！
但那家伙突然碎裂成无数的棱镜，浮在半空那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他的本体，他的头也不在那里，那是个陷阱！
成千上万的光束在艾尔伯特面前喷涌而出，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