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最终章：星月的欠片
第3930章 第二卷最终章：星月的欠片
菲莱欧斯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地板上爬起来。
宿醉在缓慢地杀死他的脑神经，他看了看周围醉得东倒西歪的人们，特别注意地看着用六亲不认的睡姿躺地上呼呼大睡的帕拉米迪斯，以及在一旁的沙发上蜷身酣睡的薇薇安。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臭味，昨夜的记忆在觉醒。菲莱欧斯这才记起昨晚他留在了曙光号上和这里的船员们庆祝帕拉米迪斯的归来，然后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而且毫不意外地，帕拉米迪斯是第一个醉倒的，刚勉为其难地灌下第一瓶啤酒，就以那种姿态躺在地上了。
豹人菲莱欧斯能隐约感觉到船正在朝某个方向航行。如无意外，它的目的地应该是大不列颠的港口城市爱丁伯尔格。如果菲莱欧斯不愿意在大不列颠登岸，他应该在这之前找个机会离开曙光号。
＂嗯……＂虽然他的头还很疼，但他还是拖着沉重的步子试着离开。当他刚从公共休息室走出，打算去找个洗手间梳洗一下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早上好，孩子。＂出现在菲莱欧斯面前的是一名黑熊人，＂疯狂的派对？＂
＂疯狂的派对……＂菲莱欧斯揉了揉太阳穴，脑子还不是很能转的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这名黑熊人是什么来头：＂我很抱歉……你是？＂
＂噢，别在意我。我只是来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黑熊人一笑，摊手显示出掌心一个物件——那个神秘的水晶球：＂现在我已经拿到我要的东西了，也该回去了。＂
菲莱欧斯这才想起贝迪维尔之前说过，那个作为[映奇宝珠]强化零件的水晶球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借用完之后得还回去。没想到物主自己过来回收水晶球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豹人又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名黑熊人。宿醉未醒的他视野模糊，只能眯起眼来增加清晰度。
＂也许。＂黑熊人伊甸轻描淡写地答道，＂我看你把那孩子照顾得还算可以，让他少受了很多苦难。也就这样好了。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然后黑熊人的身体发出一道闪光，整个人消失了。他似乎是使用了某种传送术把自己送走的——但是他居然可以在曙光号内使用传送术？
伊甸走后没过几秒，贝迪维尔的身影也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他远远看到菲莱欧斯，过来打招呼道：＂早上好，菲莱欧斯先生。没想到你这么早就醒过来了，宿醉还好吗？需要给你准备一些醒酒的饮料吗？＂
＂我昨晚也没有喝太多。＂菲莱欧斯答道。在喝酒方面他还是相当节制的——尽管如此，他还是被灌醉了。
＂是吗。＂狼人青年苦笑道，＂你要随我们的船一起去大不列颠吗？如果你不喜欢在大不列颠下船，我们也可以给你准备运输艇，让你在别的地方下船，比如法兰西。＂
＂没事，我可以跟着你们上陆，之后我再找航班飞回去埃及就好。＂菲莱欧斯试探性地看了贝迪维尔一眼：＂话说刚才那位黑熊人……你和他很熟吗？＂
＂哪位黑熊人？＂
＂就是来把水晶球取回的那位，他刚才一下子就瞬移走了。＂
＂什么？该死——＂贝迪维尔慌张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取出了一只金环，也就是[太阳之神的日轮]，但是金环原本套着的那个水晶球已经消失不见：＂怎么可能？他是怎么……？！＂
他看起来也十分惊讶，很明显黑熊人没有问过贝迪维尔，就把水晶球取走了。
＂遇上小偷了？＂
＂不……那水晶球本来就是他的，所以他也不算是小偷。可是该死的！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几分钟之前我还在船长室里睡觉啊！＂贝迪维尔有点气急败坏，＂额，我的睡姿岂不是都被他看光了吗！我甚至都没有穿——＂
＂额，你不需要把细节告诉我。＂菲莱欧斯捂着脸打断道。
＂看样子有必要把船内的安保系统重新检查一遍，把安保的漏洞找出来了——伊芙？＂
＂正进行检测。＂船的人工智能导航系统答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菲莱欧斯总觉得她回答得非常敷衍。
＂那个，那又是什么？＂菲莱欧斯看见贝迪维尔另一边裤袋里有点鼓鼓的，问道。
＂嗯？＂狼人青年这才意识到裤袋里有东西，伸手去捞。他捞出来一盒糖果，是由精美铁盒包装着的牛奶糖。
＂又是这东西。＂贝迪维尔闷哼道，＂该不会是那头熊偷偷塞给我的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尽管如此，狼人青年随手就把牛奶糖的塑封和盒子打开，取出一颗牛奶糖吃了下去：＂要吃一颗吗？吃点糖对醒酒有好处。＂
＂那我就不客气了。＂菲莱欧斯接过一颗奶糖吃了下去。这和昨天小帕拉米迪斯塞给他吃的牛奶糖完全一致，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糖果，但是奶香很纯，很好吃。
昨天的菲莱欧斯还没有心情去细细体会这个味道，毕竟烦恼很多。今天他才有空细细回味，突然想到了什么。
＂噢我的天。＂他惊叹道。
＂怎么了？＂
＂我想我真的认识那个黑熊人……就在我还是几岁大的小鬼的时候。＂菲莱欧斯闷哼道。
＂什么？！＂
＂那时我还带着小时候的帕拉米迪斯。我们是小偷，在城市里偷窃，然后被人类追赶。他们拿着武器扬言要杀死我们。我们一直逃跑，一直逃跑，逃了一整天却没能从人类的城市中逃离。晚上，他们把城门关闭，我们没有办法逃出去，只能在幽暗的小巷里找了个最幽暗的角落躲藏起来。那真是黑暗的日子。＂
菲莱欧斯捂着头去回想，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然后……在那个晚上，那个家伙出现了。我最初以为他想要举报我们，把人类叫过来把我和帕拉米迪斯打死。我抱住已经累得熟睡的帕拉米，试图保护他到最后一刻。
可是那个黑熊人没有举报我们，只是默默地走近，他还微笑着塞给我们一盒牛奶糖，让我们吃。那牛奶糖……就是这个味道。这味道简直和当年那个牛奶糖一模一样。
啊，我为什么会忘记了这件事呢……＂
＂他做了什么？只是给你们两兄弟送糖而已吗？＂贝迪维尔追问。
＂不。他当时问我，要不要考虑脚踏实地做人，别再当小偷了。如果努力地去谋生的话，哪怕日子过得更苦一点，也总会有办法活下去的。＂菲莱欧斯摇头道，＂但我拒绝了他。
我对他说，我和我弟弟都是生活在世界最底层、最黑暗的角落里，被整个世界遗弃的人。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偷东西就会饿死。我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人类欠我们的，我们只是想要取回我们应得的东西。
听到我这样说，他没有正面回应，只说了一句[那么祝你们好运]，就转身走了。
当年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位黑熊人，恐怕真的就是刚才那位。这么多年了，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化？
我在想，如果我当年有听从他的建议，放弃偷窃脚踏实地地谋生……我和帕拉米的命运，会不会与现在大有不同？＂
贝迪维尔于是陷入了沉思。
几个小时后，曙光号也在爱丁伯尔格的海港上靠岸了。
由于这是一艘尚未在大不列颠注册船籍的船，它的登岸不能过于招摇，来迎接的只有知情的一部分人而已。
＂经历了这么多，我很高兴我们终于又回来大不列颠了，哈哈哈。＂帕拉米迪斯和贝迪维尔并排走着下船，而他的小儿子哈尔跟在他身后，一蹦一跳地走着。帕拉米迪斯的酒气尚未全消，走起路来还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刚好和他儿子凑成一对。
＂你还好，亚瑟王陛下都封你为荣誉圆桌骑士了，我和赛费尔他们的试炼却还没有结束呢。＂贝迪维尔答道，＂也不知道第三阶段的试炼到底是什么，我希望这个试炼不要拖太久。＂
＂按照历届的惯例，最终阶段不会拖延超过一个月吧。＂薇薇安答道：＂详细的内容我不能透露，等你们实际参与时自己体会吧。＂
＂哈哈哈，我很期待……＂贝迪维尔敷衍地笑。
＂哈尔，你不是说你的小伙伴要来接船吗？＂帕拉米迪斯则忙着和他的小儿子聊天，＂真好呢，有朋友来迎接的感觉~＂
＂嘻嘻~＂小豹子高兴地东张西望：＂让我看看，他应该在这附近了喵——嘿，在那边喵！哈斯基喵！！＂
＂噢，哈尔汪！＂在港口另一边的哈斯基也远远看到了豹人少年，挥手呼唤道：＂好久不见了汪！＂
＂哈斯……基？＂贝迪维尔也听见了哈尔的呼唤，哈尔喊出来的那个名字让狼人青年全身打了一个冷战：＂你说什么？哈斯基？＂
＂就是哈斯基啦，怎么了喵？＂
贝迪维尔没有搭理哈尔，瞪大眼睛试图看清楚远处那名少年的身影。
然后他看到了，不会有错的，那是一名犬人少年，而且那小狗子身上的毛发纹理和贝迪维尔记忆中的完全一致，那孩子不就是贝迪维尔一直以来想要找到的哈斯基，他的儿子么？！
＂我的天！哈斯基！哈斯基！！——＂狼人青年惊呼道，加快脚步冲了出去，双手猛挥，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对方也注意到了他，并且也认出了贝迪维尔：＂爸比？！是爸比汪！！——＂
然后那孩子也飞跑出来想和他的爸比团聚。
父子两人都朝着对方飞奔，双向奔赴。
这就是，让人感动的大团圆结局！
……又或者不！
一个身影突然闪现到二人的正中间，截停了贝迪维尔和哈斯基。
＂莲音？＂狼人青年瞬间就认出了帕提摩少女，喜出望外：＂啊，连你也还活着！太好了！＂
＂是的，我活着太好了，不用谢。＂莲音却冷漠地看着贝迪维尔，一个后撤步跳到哈斯基身前，像母鸡保护小鸡那样用自己的整个身体护住犬人少年：＂那么，去死吧！＂
她抬手放出猛烈的大魔法，一种发出刺眼蓝光的大火球。那有着恐怖破坏力的大火球朝贝迪维尔迎面砸来，仿佛想在一瞬间把贝迪维尔蒸发！
＂哇啊啊啊啊啊！！＂狼人青年使用[狼步]进行紧急回避，勉强地躲过了这一击。大火球和他擦身而过，火球的烈焰差点点燃他的尾巴。
＂你干什么，莲音？！你不认得我了吗？！＂贝迪维尔惊呼道。
＂对啊，妈咪你在干什么汪？！为什么要攻击爸比汪！＂哈斯基也急道。
＂躲在我身后，别靠近他！他不是你爸比！＂莲音声嘶力竭地尖叫道。
＂可是、可是！——＂
＂你冷静些！＂在莲音抬手准备施放更厉害的大魔术前，薇薇安一个闪现到了莲音的身旁，伸手抓住了莲音想施法的手。
＂你也别刺激他了，快回来！＂帕拉米迪斯也迅速奔到贝迪维尔身后，连拖带拉地想把贝迪维尔从这个险境中带走！
＂噢，哈斯基——＂莲音转头看了看犬人少年，露出无可奈何，但又不得不道出真相的痛苦表情：＂我很抱歉告诉你这个，但你爸比根本不在人世了。
贝迪维尔先生早就死了，在五年前的那场灾劫中。他牺牲自己以保护我们两母子。
如今在那边的那个人——不对，那个东西！——它根本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爸比，它只是披着你爸比外皮的一只怪物而已！它表面人模人样，内在却满载混沌与破灭！
那东西是可以毁灭世界的混沌恶魔——噬身蛇乌洛波洛斯（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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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啊！＂
＂你认真的吗，莲音？＂薇薇安压低声音问。在场的人听见莲音的证词也都傻眼了。
＂我不相信汪！＂哈斯基喊道：＂爸比就是爸比，他怎么可能是什么噬身蛇汪！而且爸比这么厉害，也绝对不可能死掉的汪！——吶，爸比，我说的对不对汪？＂
面对哈斯基的质问，贝迪维尔停了下来，嘴角不自然地轻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乎不可察觉，但又诡异的笑。
——《光灵行传》第二卷完。
第3931章 追忆之于来日（一）
光灵行传：普罗米修斯之无限 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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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黑暗天际之卷 The Sky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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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1章 追忆之于来日（一）
公元526年春末。
在曙光号登陆大不列颠三天之后，爱丁伯尔格堡的某间独立休息室里。
＂呵~＂贝迪维尔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这三天闲在这里什么都没做，身体变得都有点迟钝了。
总而言之，先开始锻炼吧。狼人青年开始在床上做仰卧起坐和掌上压，先把懒散的身体唤醒再说。
门外，有两名大不列颠骑士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正在忙于锻炼的贝迪维尔。也许他们认为兽人们不管怎么锻炼都没啥大用，因为兽人的肌肉结构、肌肉纤维致密度都和人类不同，大部分兽人是很难锻炼出一身肌肉的，只有通过超高强度锻炼的兽人才有可能成为肌肉男。贝迪维尔现在做的一切全是无用功，这群大不列颠骑士们大概是这样认为吧。
不管这些骑士怎么想，贝迪维尔只是知道自己该锻炼的时候就要锻炼，总不能让自己闲着。他被困在这里三天了，并不是被监禁在爱丁伯尔格堡内，只是被监视而已。他现在也完全可以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到外面透透气，但是他这样做的同时会有好几名骑士跟着在他身后，他到哪里去骑士们就会跟到哪里去。这群骑士的职责就是盯着贝迪维尔，不让狼人青年到处乱跑，而这都是大不列颠国王亲自下的命令。
毕竟，贝迪维尔还没有彻底洗刷他是＂混沌恶魔＂的嫌疑。
为什么他会被送到这种地方来进行监视？当然是因为，三天之前莲音指证贝迪维尔是＂混沌恶魔＂的证词了。相信这个的人其实并不多，但很多人都相信莲音不会撒谎，她这样说是有理由的，所以大不列颠的亚瑟王才会对贝迪维尔进行这种＂紧急监视＂——在实情被调查个水落石出之前，暂时让贝迪维尔被监视着，以免这个＂混沌恶魔＂对大不列颠造成破坏。
然后三天就这样过去了，贝迪维尔一直没有受到讯问，也没有见到过骑士王亚瑟。他知道骑士王一定是在忙着讯问莲音，也许再耐心等等，亚瑟王就会过来找他问话了。
＂贝迪？＂果不其然，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骑士王恰好在这个时候来找贝迪维尔了。
＂噢，亚瑟。＂狼人青年停止了锻炼，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向门口：＂你们调查完事件了？这下总该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嗯，关于那个——＂骑士王推门而入，并对两旁的骑士们使了个眼色：＂跟我来，贝迪。在这里不方便谈论这个，我们去隔音效果更好的作战会议室再谈。＂
＂好吧，稍微等我一下。＂贝迪维尔抓起挂在房间一旁的外套给自己套上，就准备跟骑士王一起走。
那个外套甚至还是大不列颠骑士团临时配发给他的衣服，只是方便御寒。骑士团崭新配发的外套被贝迪维尔穿了不足半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只是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所以这外套甚至仍然散发着一股轻微的塑料味。
＂你们问过莲音了吗？莲音怎么说？＂贝迪维尔跟骑士王一起走着，那群大不列颠骑士没有跟过来，所以他就放开了问问题。
＂她依然认定你是披着贝迪维尔外皮的混沌恶魔[噬身蛇—乌洛波罗斯]，她不打算改口。＂亚瑟王耸肩道，＂而且她有六名精神医生与精神卫生专家给出的医学诊断书，证明她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没有任何思觉失调的迹象。
莲音在精神卫生方面有着几乎无懈可击的证明，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在过去的婚姻里有过任何不愉快，她没有道理专门编造一个蹩脚的谎话来陷害她的丈夫——也就是你。
所以……老实说，目前的证据对你都很不利。＂
骑士王闷哼道：＂你必须对我诚实，贝迪维尔。你必须配合我们做一切的审讯以及身体检查。只有这些数据才能帮助你脱困，证明你不是莲音口中所说的，那个可以毁灭世界的[混沌恶魔]。＂
＂他们之前就有给我做过讯问，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啊。＂狼人青年叹气道，＂而且身体检查这种事情不就一直有在做吗，刚打完学院那段时间里，他们就一直有给我做全面的身体检查，怕我感染了什么致命细菌病毒之类的。血检尿检都做过了，他们就检查不出任何东西来吗？＂
＂嗯，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根据检查的结果，你应该就是一个非常正常和健康的兽人。＂亚瑟王闷哼道，＂但那些检查都是针对一个生物来做的检查，他们可以检查到你的生物学构造是否有异常，却没有办法检查到你的光魂，以及寄宿在你体内的别的生物的光魂。
据我们所知，你体内至少有三股异常的魔力（光子），是我们的机器没法彻底检查出来的。
你体内确实还存在着未知的领域、未知的物事。这些未知的东西甚至远远超越了人类的认知，是宇宙中尚未探明的神秘。＂
＂我不都跟你们说过了吗……＂贝迪维尔不禁纳闷了，＂其中一股魔力肯定是来自[全视者海格力斯]，那家伙偷偷寄生在我的体内了。
还有一股魔力，应该是我在学院跟深渊之主交战的时候被染上了。那家伙叫什么来着？……[百智魔王—吉迪恩.尼尔]？
他在战斗的最后阶段，想入侵我的身体，把我的身体据为己有。然而海格力斯也在我体内，是海格力斯的力量把百智魔王又赶了出来，让我有机会杀掉他的。
但是百智魔王的力量的一小部分也被留在了我的体内，我认为这就是那股特殊的魔力的来源——那是来自深渊生物的魔力，魔王的魔力。＂
＂是的，你的说法都有对应的事件进行验证，我认为证词姑且是可信的。＂骑士王哼道，＂但你体内还有一股特殊的不明魔力，我们不知道它为什么存在，又来自哪里。＂
＂我想那应该是秘银流体的魔力吧，毕竟它自身也有着它独有的魔力结构。＂贝迪维尔耸肩道，＂秘银流体已经寄生到我的骨髓内部，成为了我身体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它们能带来这种程度的影响，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姑且算你是对的。＂亚瑟王回应得有点敷衍，＂我们日后会逐步查证这一切。现在……会议室到了，我们坐下再聊。＂
骑士王伸手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北天骑士团的会议室有好几个，这个是其中不怎么常用的、尺寸比较小的会议室。但这些会议室的共同特性之一就是墙特别厚，有良好的隔音功能，而且会议室门外走廊上还有好几名骑士在守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会议室。
虽然还不至于可以在这里进行完美的秘密会谈（需要找法师展开黑幕结界才行），但贝迪维尔和亚瑟王至少可以在这里畅所欲言。
亚瑟王找了个位置坐下，从纳物口袋里取出两只杯子：＂咖啡？红茶？＂
＂红茶就好，谢谢。＂贝迪维尔从国王那里接过一杯热茶。
＂嗯，＂骑士王自己也喝了一口红茶，才叹道：＂我们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谈起呢。且不管那些体检报告和心理医生们的分析好了，来谈点实际的。
——贝迪，你先来告诉我，什么是[混沌]吧。＂
＂我认为莲音已经跟你们解释得很清楚了？＂贝迪维尔皱眉反问。如果大不列颠的人已经讯问过莲音，那么莲音肯定是第一个对这一切进行解释的人吧？
＂是的，莲音说过。但那是她作为一名学者，基于自己对[混沌]来进行的解释，我不能说自己有听得太懂。＂骑士王答道，＂我想从你这里听听你这个版本的答案。最好能说得简明扼要、通俗易懂一点。也许你的说明能让我发现一些新观点呢。＂
贝迪维尔于是苦笑：＂好吧，我根据我的理解来说一下。虽然我的理解也基本建立在莲音告诉我的东西之上，不过是复述再复述。
首先，你知道我们所在的宇宙其实是一个三维宇宙，对吧？如果不把时间的流动计算在内，我们所在的宇宙其实是一个三维空间。＂
骑士王点了点头。
＂而[混沌]就是，比三维空间更基础的东西。它甚至不是二维的，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一维空间。＂狼人青年继续说，＂混沌的[空间]里只有1和0两种数据，单纯的两种数据却可以表述一整个宇宙。把我们所在的三维宇宙中的一切转化成1和0两种数值，最终转换成[混沌]，是完全有可能的。所谓的[混沌]宇宙就是一种纯粹数据的宇宙，我们这个宇宙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骑士王眨了眨眼，努力地装作这是第一次听到相关[混沌]的描述，然后发问：＂所以，这种东西为什么可以毁灭世界？它不就是一个数据宇宙而已吗？＂
＂我也不是太懂，亚瑟。＂狼人青年摇了摇头：＂这事你其实更应该去问莲音，而莲音其实也是从摩苟丝那里了解到[混沌]的。莲音最初就是在摩苟丝的研究所里工作，作为她的助手而存在，记得吗？
摩苟丝对[混沌]情有独钟，她研究[混沌]很长时间了。她认为[混沌]作为一个单纯由数据组成的原始宇宙，有破解和改动的空隙可寻。如果可以改动[混沌]宇宙中的数据，就可以随意改动现实，甚至掌控我们所在的现实世界。她的想法一直都这么可怕而且充满野心。＂
＂这事我还记得。＂骑士王点了点头，他记得摩苟丝曾经研究过的那个所谓[混沌之血]。
那东西应该就是摩苟丝用来改动现实世界的一种手段。那个血红色的魔力或者魔力的载体可以把现实世界的东西都侵蚀掉，把一种东西彻底改动为另一种东西，甚至连人的想法都可以改变，非常可怕。
但亚瑟王也记得他们已经捣毁了摩苟丝的地下研究所，把[混沌]的研究付诸一炬的。即使摩苟丝依然握手少量的研究成果，让她在短时间内将一切卷土重来，肯定很难。
＂她那个能够用作改动现实的[混沌之血]，能够量产吗？＂骑士王想到了什么，就问贝迪维尔。
＂那就是问题所在。她自己没有办法量产这个了，但她可以通过别的东西来量产这个。＂贝迪维尔答道。
答案骑士王已经猜到：＂[混沌恶魔]吗……＂
狼人青年默默点了点头。
＂那就是五年前，我和莲音在西西伯利亚雪原一直找寻的东西。为了阻止摩苟丝得到[混沌恶魔]，我们必须先找到它，然后毁灭或封印它。＂
第3932章 追忆之于来日（二）
第3932章 追忆之于来日（二）
贝迪维尔的说法几乎和亚瑟王猜测的一致。
但这事还是有不少疑点，于是骑士王追问：＂所以，你们是怎么在西西伯利亚雪原上找到[混沌恶魔]的所在地？又是怎么遇到哈斯基的？我猜这一切都不是偶然吧？＂
＂确实不是偶然。＂狼人青年答道，＂你知道的，莲音以前就在摩苟丝的研究所里工作，她知道不少事情。她就是根据摩苟丝留下来的资料找到西西伯利亚雪原，混沌恶魔的封印地去的。＂
＂同样的事情摩苟丝为什么不做？我是说，如果她真的那么需要混沌恶魔的力量，她怎么不早早找到它？＂
＂因为摩苟丝原本的研究就制造出了类似的东西。混沌恶魔的力量只是她其中一个代行方案，是在她的研究被毁，不得不找替代品时才会去选择的代用品。摩苟丝其实也是相当自负的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肯定不会去借助别人的力量吧。＂贝迪维尔答道，＂因此，在你们毁掉了摩苟丝的研究之后，莲音才担心起来，她害怕摩苟丝耐不住性子，去找混沌恶魔了。因此我们才必须比她更早找到混沌恶魔。＂
＂这事勉强说得过去。＂骑士王点了点头，＂你继续说吧。你们是怎么找到那里去的，又是怎么遇到哈斯基的？＂
＂封印之地其实非常隐秘。我和莲音在雪原里寻找了好长的时间，不断地迷路。幸好亚瑟你给我的圣灵[林中小屋]让我们有栖身的地方，我们的日子过得还算舒适。最终，凭借着一点小小的运气，我们终究还是找到了藏在雪山内部一个与世隔绝的峡谷里的封印之地。怪不得摩苟丝不愿意亲自来寻找个地方，它也太难找了。＂
骑士王耸了耸肩。
＂在那里，我和莲音也遇到了哈斯基的族人。他们自称为因琉伊特族，他们全都是犬人，长得和哈斯基差不多。＂贝迪维尔答道，＂嗯，我猜你应该也知道了，哈斯基是我和莲音收养的孩子。＂
＂我知道。我和那孩子相处过大概半年时间了，莲音工作太忙的时候一直是我们在照顾哈斯基呢。＂骑士王苦笑道，＂我倒是从不知道他居然就是你儿子。要是早点知道这个事实的话，事情可能会变得完全不同吧。＂
＂也许。又或者莲音会更早地出手攻击我，而且在场没有人阻止她攻击。然后她可能会杀掉我，就在哈斯基面前。＂贝迪维尔也苦笑：＂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也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不要为过去不曾有机会去做的事情费心了，亚瑟。＂
＂当然。＂骑士王轻描淡写地带过：＂贝迪，跟我谈谈你们初见到哈斯基的族人时的情况，以及那个封印最初的状况。＂
＂噢，他的族人就住在那里，那里有一个小村落。＂狼人青年试着去回想，＂他们很厉害啊，懂得在山崖坚固无比的石壁上打洞，然后就把家建在其中。他们以此法建造的老家结实又防寒，那附近的岩石似乎能吸收到来自地底的地热能源，所以那里的墙壁是暖和的，住得非常舒适。他们还在墙壁和地板上铺上魔兽的兽皮来隔绝寒冷，他们用制作得很精巧的火炉来燃点野兽的油脂取暖与照明。哈斯基的族人当初生活在一个类似原始社会的地方，但也没有太原始，大概是和以前生活在幽暗地域的兽人们的生活方式相仿吧。＂
然而幽暗地域最终变成了曙光地域，随着曙光地域日照时间变长，兽人们的生活水平也大幅度改变，很多兽人们的宗族或者部落都开始从原始状态走出来，逐渐迈向现代化。只有哈斯基的部族仍然是那么的原始吗。骑士王心里思索道。
＂他们说自己是封印的守护者，在很久以前被某个势力制造出来。＂贝迪维尔继续说，＂我猜犬人族和狐人族类似，都是后期才被古代神人族制造出来的兽人，并非原初的几个兽人种族的一员。而且他们非常神秘，历史上从来没有记载过这个生活在深山之中的犬人族，混沌恶魔封印的守护者一族。＂
＂如果我想办法封印了那么危险的混沌恶魔，我也不会把它封印的存在公之于众就是了。＂亚瑟王补上一句：＂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同意。＂狼人青年喝了一口红茶，＂总之我和莲音到达了犬人族的部落之后就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我们试图说服他们，让他们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但是他们并不是太在乎，他们觉得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不可能会被袭击。我们与他们谈判了蛮长时间的。＂
＂即便如此，他们终究是没有让你和莲音去看那个封印混沌恶魔的地方，对吧？＂骑士王试探性地问。
＂嗯……＂狼人青年闷哼道，＂他们确实没有。犬人族是相当恪守职责的一个种族，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甚至是极度顽固的。＂
＂然而你们还是偷偷找到了那个封印的所在地，在哈斯基的帮助下？＂骑士王继续问。
＂嘿，莲音是不是已经告诉过你这些事情了？＂贝迪维尔有点不高兴，＂如果你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也许我根本不需要继续说明下去的？＂
＂不，都是我猜的，莲音在这方面的记忆也相当模糊，不知道为什么。＂亚瑟王答道，＂根据她的说法，好像是混沌恶魔影响了她的认知和记忆，让她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无法清晰地记起细节？
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可以根据你们的说法大致猜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然，这肯定不是事情完整的真相，只是根据我的猜测还原出来的虚拟情景而已。但目前我们也没有更好的线索，先把这些猜测当作真相，借此继续推理下去好了。＂
狼人青年皱了皱眉头：＂你喜欢就好。所以是的，那时候我们认识了哈斯基。那是个非常机灵，善解人意又讨人喜欢的孩子，那时候他只有几岁大，但是却很能帮上忙。他……没有父母，只是在他族人的接济下生存着。我和莲音就提议想收养他——＂
＂你们想利用那孩子帮你们找到封印之地。＂亚瑟王无情地戳穿。
贝迪维尔全身战抖了一下，仿佛自己干的坏事被人识破而感到不安。但他很快就淡定下来：＂你是对的。我们确实有过这样的打算。＂
＂而且考虑到最后发生的事情，你们成功了。哈斯基把你们带到你们想去的地方。＂骑士王继续分析道，＂可惜最后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你们希望发生的，仅此而已。＂
＂嗯……＂狼人青年直言不讳。
＂所以最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这里的记忆有点模糊，＂贝迪维尔捂着头努力去回想：＂……记得应该是……到了某个地下避难所……然后所有犬人族的家伙们都突然发疯了，攻击我们？我的意思是，除了哈斯基之外其他犬人族的家伙都充满了敌意，但哈斯基没有。
我和莲音奋起反抗，在尽量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战斗。
……然后……然后他们一口气全死了。＂
＂啥？＂
＂他们全死了，是的。我们都没有攻击，他们就全部化成了一摊又一摊的血水…就那样死了。＂有鼻血逐渐从贝迪维尔的鼻头涌出：＂额…头好痛……那之后发生什么事来着？＂
＂如果回忆它让你感到痛苦的话，你可以不去回忆的。＂骑士王打断道，＂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下？＂
＂呜嗯……＂贝迪维尔停了一下，又喝了一口茶让自己冷静一些。
＂亚瑟……如果我真的是[混沌恶魔]，噬身蛇——乌洛波罗斯的话，你会怎么看待我？＂
＂不怎么看待你。＂骑士王却不带感情地答道，＂你说的这个[混沌恶魔]，真的会毁灭世界吗？
这个世界曾经陷入过好多次危机，都是我认识的[贝迪维尔]挺身而出，挽救了一切。
如果你真的是那个企图毁灭世界的[混沌恶魔]，你看着世界在那些危机之中灭亡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挺身而出拯救世界？
这么说来三番四次拯救了世界的[混沌恶魔]乌洛波罗斯，其实也不是那么坏嘛。
在你真的打算动手毁灭这个世界之前，也许我们可以和你和平共处？＂
＂如果……如果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毁灭世界的混沌恶魔，才那样做的呢？＂贝迪维尔自己都感到怀疑，＂如果，当我认清了自我，知道自己的使命的毁灭这个世界，我这才着手去毁灭世界呢？＂
＂噢，别傻了，贝迪。＂骑士王却哼笑道，＂这个世界的住民才不存在什么与生俱来的使命。没有任何人是必须被命运绑定起来，必须去做些什么、完成什么使命的。
即使是诞生于世界最黑暗角落的怪物，如果它一心寻求光明，它也可以做一件好事，它也可以活在阳光之下吧。
拿出点自信吧，贝迪维尔。你就是你，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摆布你，连命运都不可以。你的命运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不存在所谓与生俱来的使命。＂
狼人青年叹了口气，＂你也许是对的。＂
他再次努力去回想，＂所以…我记起了什么。有什么东西从血泊之中冒出——就是那些死去的犬人们化成的血泊。＂
他突然记起了什么：＂……我的天。他们就是封印！所谓[混沌恶魔]的封印，并不存在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而是在这群犬人们的体内。他们一族整体就是一个封印，而那个怪物就在他们体内！＂
＂这不是有进展了吗，继续。＂骑士王催促道：＂然后呢？[混沌恶魔]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做了什么？你和莲音击败了它吗？＂
＂不！＂更多的血从贝迪维尔的小狗鼻头中涌出，剧烈的头痛也在折磨着他：＂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我记得……它很快！
它一上来就杀了莲音和哈斯基？！
不对……它一上来就杀了莲音，但是没有伤害哈斯基？！
还是不对…它既没有杀莲音，也没有伤害哈斯基？！……我冲上去试着和它同归于尽，给莲音和哈斯基逃跑的时间——然后那个怪物把我杀了？！
它一击就把我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我……死了？＂
听到贝迪维尔那破碎又混乱的回忆，骑士王的眉头深皱起来。那里至少有三个版本的故事，但其中哪一个版本才是事实呢？
第3933章 追忆之于来日（三）
第3933章 追忆之于来日（三）
＂贝迪…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吗？＂听完狼人青年那堆胡话之后，亚瑟王试图让贝迪维尔冷静回来。
＂我……我说了什么来着？＂贝迪维尔擦了擦自己鼻头上冒出的血，回过神来。他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你说了三种可能性，要么莲音和哈斯基双双被混沌恶魔杀死，要么莲音死了哈斯基没死，要么你自己舍身保护了他们两个，而你死了。＂骑士王答道，＂其中哪一个才是事实？又或者这一切全是你的幻觉，根本没有一个是事实？＂
贝迪维尔沉默了好几秒。
＂……也许它们都是事实。＂
＂认真的？＂
＂这就是混沌恶魔的力量。它暧昧了真实与亚真实的边界，把数个平行世界里发生过的事情糅杂到同一个世界里来。＂狼人青年哼道。
＂就像是曼德拉效应？＂
＂……额，什么是曼达拉效应？＂贝迪维尔反问。
＂这差不多是个都市怪谈了。曼达拉是南非以前一位总统。在他在位时曾被一场政.治阴谋迫害，导致他被逮捕入狱。
随后有一种说法，认为曼达拉总统应该是在公元488年，死在南非的某个监狱里。
但也有不少人坚称曼达拉总统不仅没有死在监狱里，他甚至还被释放，再次当上了总统。直到公元492年他死于心脏病，才在医院离世。
——然后就产生了所谓的[监狱派]和[医院派]两种人。
一种人坚称自己清楚记得曼达拉在498年就在监狱中离世。他们甚至能够陈述当年自己看过的报道、葬礼的电视片段，甚至是曼达拉遗孀赚人热泪的演讲。记忆好的人把这些细节描述得分毫不差，就像真有发生过一样。
而[医院派]的人则反过来坚称他们曾看到过报纸和电视上报道曼达拉总统因心脏病离世的报道，有人甚至能提供剪报作为证据。
这事在当年被闹得很大，两派人都坚信自己的记忆才是正确的，甚至在互联网和现实生活中都闹得不可开交。在信息越是发达的时代、地区，两派人的争吵就越是激烈，但到头来谁都说服不了谁。＂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但它实际就是发生了。＂骑士王摇头道，＂有人认为这是一种集团心理现象，[监狱派]和[医院派]其中肯定有一派是记错了。最初有人记错并传播了错误信息，在整个社会上造成广泛的错误信息的涟漪，最终导致集团性的记忆错误。
但也有人认为，事情可能并非如此简单。
很有可能，两派人都没有记错，只是因为这两派人来自不同的平行世界，而这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在某个时间点上偷偷合并在一起了，才造成了两派之间记忆的误差。
认为曼达拉总统死于监狱的人，很有可能真的就来自那样的一个平行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总统确实死在监狱里；
相反，认为曼达拉总统被从监狱中释放、最终死在医院的人，也很有可能另一个平行世界，这个平行世界的历史就是如此演绎的；
但这两个平行世界的差异其实很小，它们最终合并了，两个世界变成了一个世界。重点并不是曼达拉总统以什么形式死去，重点是他已经死了。他死亡这个事件，让两个平行世界收束了。
虽然平行世界收束了，但那些来自不同平行世界的人的记忆却没有统合到一起，才最终导致每个人都记得一个不同的历史。＂
贝迪维尔听得目瞪口呆。
＂同样的情况也应该可以套用到你们身上，贝迪维尔。＂骑士王继续说，＂我也讯问过莲音，她在这部分的记忆也相当模糊。
她说出了你的七十二种死法，有些时候你甚至不是被[混沌恶魔]杀死的，而是为了掩护她和哈斯基，被其他犬人族的村民们偷袭而死。＂
＂不可能！我才不可能菜成那种样子！＂贝迪维尔赶紧反驳道。
＂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哈。＂骑士王哼笑道，＂但是莲音对你的记忆很奇怪，无一例外都是以你的死告终。并且她明确地记得，在你死后[混沌恶魔]化成了无数光芒侵入、占领了你的身体。
她坚信，噬身蛇乌洛波罗斯披着一张狼皮复活了。而那时候她不得不发动了她能发动的最强力的魔术，把噬身蛇冰封在避难所的地底，并在冰封住噬身蛇的瞬间，她用传送术带着哈斯基逃脱。这就是她那个版本的故事……好吧，严格地说，她的故事有七十二个版本。＂
＂胡扯……＂贝迪维尔怒道，＂她就真的那么想我死么……＂
＂然而心理专家和精神科医生们都分析过她过往的婚姻生活了。分析证实她对她的婚姻生活没有任何不满。她是打从心底爱着贝迪维尔的。她[下意识地想你死]这种说法，没有任何心理学依据。她打从心底爱着贝迪维尔，只不过那个被她爱着的贝迪维尔是不是你，就很难说了。＂
＂她终究是学会了利用心理学报告来做自己的完美挡箭牌呢……＂狼人青年嘲讽起来。
＂没必要用这种酸溜溜的方式来说话，贝迪维尔。＂骑士王摇了摇头，＂好吧，我想我的问话在这里先结束吧。看来已经没有办法从记忆混乱的你们身上，挖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我给你和莲音更多的时间去回想、自我审视好了，说不定总有一天，你们能回忆起这件事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可以解除我的嫌疑了？我这就可以去找哈斯基重聚吗？＂
＂不。你的嫌疑当然还没有办法解除，你和莲音的证词都充满疑点。＂骑士王却说，＂我们只是不打算对你进行任何形式的处分而已。毕竟你依旧是拯救过世界好几次的大英雄。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你是毁灭世界的怪物之前，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只是，我们会继续观察你，会安排足够强力的战力在你身边监视，以防万一。＂
以防什么万一？贝迪维尔心里纳闷。是防止他真的变成毁灭世界的怪物，把世界毁掉吗？
＂我对你们的安排没有意见。但是…你们该不会也会对哈斯基和莲音进行同样的安排？＂
＂说的太对了，我正有此意。＂骑士王哼笑道，＂且不管你和莲音的证词有多高的可信性。当时接触过混沌恶魔并活下来的，就只有你们三个。也就是说你、哈斯基以及莲音，其实都有可能被混沌恶魔附身，不是吗。莲音坚信只有你一个死去并被附身了，但事实又是如何？我们什么都不确定。我们能做的只有未雨绸缪，在你们三个身边都安插足够强力的人手，进行监视而已。＂
＂……非常合理。＂狼人青年没有反驳。
＂所幸的是，从以前起就似乎有某个势力在打哈斯基的主意，我一直都有给哈斯基安排保镖。＂
＂煞星…吗？＂贝迪维尔依稀记得见到哈斯基的时候，犬人少年头顶上伏着一条金色的飞天小蜥蜴。那家伙不就是化形之后的煞星么。
＂他是个无可挑剔的保镖，虽然嘴上说讨厌哈斯基，但实际上他和哈斯基挺亲近的。＂骑士王答道，＂你儿子在星辉龙煞星的庇护之下生活着，你大可放心。＂
＂而莲音那边……我猜你也找到了监视她的人了？薇薇安？＂
＂薇薇安答应过会监视她。她会在薇薇安的研究所里继续工作的。＂亚瑟王一点头，＂但是说实话莲音被[混沌恶魔]寄生的概率最低，她的体检报告也没有任何异常。体内有无法解释来源的魔力的人，只有你和哈斯基两个。＂
＂好吧。＂贝迪维尔又闷哼了一声。
此时，门外也有脚步声响起，而且那脚步声的金属感相当重。
＂是你在传唤我吗，骑士王陛下？＂虽然会议室的门只是虚掩着，龙魔像博尔斯还是象征性质地敲了一下门。
＂进来吧。＂骑士王回应道。
＂不会吧——＂看到博尔斯进来的时候，贝迪维尔抱怨道，＂你们让纳……博尔斯来监视我？＂
他差点脱口而出叫出火.枪手纳特的名字。然而他被博尔斯那边狠狠地瞪了一眼，狼人青年赶紧改口。
噢对，纳特偷偷把自己转移到博尔斯的躯壳内，这件事连亚瑟王都不知情。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连亚瑟王都不例外吗。
＂理想的人选，不是吗。＂骑士王坏笑道，＂博尔斯既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吃喝，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跟在你身边监视你。同时你也可以充当博尔斯的保镖，你们一起行动可以保证世界之壁的钥匙不容易被抢走。这个计划简直一石二鸟。＂
啊这，贝迪维尔搞清楚亚瑟王在打的如意算盘了。一方面是让博尔斯（纳特）监视贝迪维尔，以防贝迪维尔真的被[混沌恶魔]附身；另一方面也是让贝迪维尔成为博尔斯的保镖，彼此有个照应吗。
＂这事我没意见。只要至少给我留点私人生活的空间就好。＂狼人青年闷哼道，＂但是博尔斯先生就没有意见吗？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去找伊莱恩——＂
＂那孩子目前正接受德鲁伊们的治疗，需要绝对静养。＂龙魔像博尔斯（火.枪手纳特）打断了贝迪维尔的话，＂我现在去找他也只会妨碍他恢复而已，过一段时间再去找他好了。＂
＂如果你这样说。＂贝迪维尔耸肩，＂那你近期内就和我一起行动吧。＂
＂如果你们准备好了，我们接下来还要去一个地方。＂骑士王从椅子上站起来，＂贝迪，是时候测试一下你和圆桌系统的适应性了。跟我来吧。＂
＂当然，可是我已经有自己的圣灵了啊。＂而且贝迪维尔的圣灵[封印太阳]还是系统之外的圣灵，不受圆桌系统管束的。这样既有好处又有坏处。
＂我知道。＂骑士王不带感情地说，＂但是啊，先跟着来吧。我们不会把你的圣灵登录到系统里，它就这样放着不管比较好。但这不妨碍我们给它做一些检查。你就把这个当作圣灵专属的体检好了。＂
第3934章 追忆之于来日（四）
第3934章 追忆之于来日（四）
在骑士王的带领下，三人一起走往爱丁伯尔格堡地底的深处。
这条路贝迪维尔之前走过，他知道这里有通往阿瓦隆净土的传送门，而且天位骑士里昂狄更斯大公肯定已经在这里守着。而且说不定骑士王亚瑟已经提前知会过里昂狄更斯大公，让他知道贝迪维尔等人的到来了。
果不其然，在那个隐秘的地下传送门前，大公爵已经全副武装地在那里等着。
＂来了吗。＂上了年纪但是精神矍铄的老人哼笑道，＂你也是好事之徒呢，亚瑟王陛下。＂
＂只是想带这个家伙去让圆桌系统鉴定一下，看会发生什么。＂骑士王不带感情地答道，＂说不定会发生有趣的事情哦。开门吧。＂
＂也好，记得回头让我听听你们的故事哦。＂天位骑士神秘地笑着，打开了传送门。
＂我们走吧。＂骑士王带头走了进去。
贝迪维尔耸了耸肩，和龙魔像博尔斯（火.枪手纳特）互相试了个眼色，也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传送门，三人一口气就来到了阿瓦隆净土。周围的景色和贝迪维尔记忆中的几乎完全一样，还是那个种着金苹果树的世界，树上那些不能吃的金苹果依然历历在目。
＂贝迪，＂走在最前面的骑士王朝狼人青年招了招手，示意贝迪维尔快跟上。他们要去阿瓦隆净土的核心，圆桌系统处。
＂像你这种能够控制野生圣灵的人才，其实我们是非常欢迎的。＂骑士王一边走着一边说，＂如你所见，圆桌系统这几年逐渐到达过饱和状态，要同时管理的圣灵太多了。如果现存的所有圆桌骑士同时使用圣灵召唤，会给系统带来巨大的负担。所以我们的圆桌试炼才会一年比一年更严格，能成为圆桌骑士的人也在逐年递减。＂
＂这个我可以理解。＂贝迪维尔答道，毕竟系统的资源并非无限的。
圆桌系统承担着给圣灵们分配魔力以及限制圣灵们从系统中逃逸的双重任务。
分配魔力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分配魔力，没什么好说的。从圆桌系统中诞生的圣灵们威力都十分强大，每次圣灵召唤都能带来毁天灭地级别的破坏力。
但同时，因为这些圣灵威力实在惊人，让它们逃到阿瓦隆净土之外，肯定会对自然生态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整个阿瓦隆净土都是用来限制圣灵们行动的＂牢狱＂，圣灵们平时是无法从这个阿瓦隆净土中逃出去的。
当圆桌骑士们进行圣灵召唤的时候，实际上他们是把阿瓦隆净土的一部分召唤到现实世界，进行一种＂空间替换＂的操作。这样圣灵们就可以在现实世界那边大显身手，发动强烈的攻击了。这种替换操作自然也十分消耗魔力，而且对圆桌系统的运算带来沉重的负担。所以圆桌骑士的数量才会被如此严格地限制着，太多的圆桌骑士必然会拖垮圆桌系统吧。
但如果，圆桌骑士操纵的是与圆桌系统无关的＂野生圣灵＂——比如贝迪维尔的[封印太阳]，那么它在使用过程中就不会对圆桌系统造成任何的影响。但是野生圣灵所拥有的魔力自然不如登录到圆桌系统里的圣灵那么充沛，野生圣灵们的力量有不少的局限。
可以想象出，不受系统限制的野生圣灵，以及操纵这些野生圣灵的＂荣誉圆桌骑士＂，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多。能登录进圆桌系统里的正规圆桌骑士，肯定也会越来越少吧。
＂亚瑟……你希望我成为荣誉圆桌骑士，放弃圆桌试炼吗？＂贝迪维尔察觉到骑士王的真实想法，试探着问。
＂噢，不，你不用，也没有这个必要。＂然而骑士王却答道，＂你能使用不在圆桌系统之中的野生圣灵，已经是既定事项。不管是让你成为正式的圆桌骑士，还是成为荣誉圆桌骑士，都不会对这个既定事项产生影响。那么唯一的差别就是，圆桌骑士团是否需要帮助你实现愿望而已。＂
是的。毕竟正式的圆桌骑士和荣誉圆桌骑士，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这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从正式的选拔里选出来的正式的圆桌骑士，可以向圆桌骑士团许愿，让骑士团帮助他实现一个愿望。
而荣誉圆桌骑士则没有这份殊荣，毕竟荣誉圆桌骑士是跳过了选拔，直接当上的圆桌骑士啊。
但是说到愿望——
＂我的愿望就是找到我儿子哈斯基……＂狼人青年呢喃道，＂我原本以为那是一个需要耗费无数时间和精力，花费巨大代价才能实现的愿望，结果嘛……＂
结果他突然就实现了愿望，在三天前登陆大不列颠的爱丁伯尔格港时，恰好见到了他儿子哈斯基。
这就是造化弄人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所以你已经见到你儿子了。你实现了你的愿望。＂骑士王不带感情地问，＂除了找到哈斯基之外，你难道就没有其他愿望想去实现吗？＂
贝迪维尔摇了摇头，一时间他都想不出来更多的愿望。他也许可以许一个愿望，和莲音破镜重圆，和哈斯基再次生活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什么的。但是考虑到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一定没有被[混沌恶魔]附身，他可能会威胁到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他在许愿这事上果然还是有所保留了。
也许许他一个这样的愿望：＂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个比较靠谱的选择。但是圆桌骑士团也不见得能帮他实现这种抽象的愿望。[混沌恶魔]是远远超越人智的存在，五年前的真相可能根本无从得知。就连贝迪维尔这个当事人都说不准的事情，其他人怎么调查出来？
＂……没有。真的没有。至少我暂时想不出来。＂贝迪维尔继续摇头道。
＂那么你很幸运，本身就拥有[封印太阳]这种野生圣灵。＂骑士王哼笑道，＂要是你到了这个地步才发现自己没有愿望需要去实现，圆桌系统也没法帮你创造出什么像样的圣灵。如此一来，估计你就无法成为圆桌骑士了吧。＂
＂这种事情以前有过吗？选拔到了这个地步才因为没有愿望需要实现，被刷下来的？＂走在最后的龙魔像博尔斯好奇地问了一句。
＂有过。还不如说挺多的。＂亚瑟王耸肩道，＂还不如说，有人到了选拔最后阶段才发现自己的愿望不是那么迫切，创造出来的圣灵弱得要死，然后从圆桌试炼中自退。这样的家伙大概有十来个，我们对他们的遭遇深感遗憾，但依然不能让他们当上圆桌骑士。
圆桌骑士团终究是为了和黑暗势力最终决战而成立的骑士团。在这里，力量终究才是一切。不管失败者再怎么可怜，我们也没有办法怜悯他们，把圆桌系统极其有限的资源浪费在失败者身上。＂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也不需要公平。每个人的天赋才能都大不相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想要实现愿望的那种执念有所差异。一个人没有实现愿望的绝对执念，终究是没有办法创造出强烈的圣灵，他就只会给圆桌骑士团里的其他骑士拖后腿而已。
不管怎样，贝迪维尔已经拥有自己的圣灵，而且[封印太阳]是一名不受系统管束的野生圣灵，他确实是太走运了。这之后不管他是继续接受圆桌试炼而成为正式的圆桌骑士，还是直接接受亚瑟王的册封而成为荣誉圆桌骑士，都不会影响到结果。
＂我想问一下……圆桌试炼的第三阶段，到底是在考核些什么？＂贝迪维尔于是问。
＂应该和你猜测的一致，第三阶段就是在考核考生们对圣灵的操纵能力。＂亚瑟王答道，＂首先就是让合资格的考生们来阿瓦隆净土接受圆桌系统的预登录，召唤出属于他们的圣灵。
然后，如果他们召唤出来的圣灵强度及格了，我们就会开始考核，教会他们操纵圣灵的方法，以及考验他们操纵圣灵的技巧。
不过这一切和贝迪维尔你没有关系呢，毕竟你的圣灵[封印太阳]性质那么特殊，没有太多微操的余地。真要说微操的话，你在之前的实战里已经做得很好，估计没有办法再继续提升了吧。＂
确实，贝迪维尔已经研究出一整套利用[圣灵—封印太阳]的特性战斗的方法。
[封印太阳]的特性是＂随时间的推移不断吸收光子膨胀自身增大威力＂。等它的威力膨胀到足够大的时候，就可以把它当作飞道具般投掷出去，引.爆。它虽然威力强大，但实际的操作非常简单，也没有太多微操的余地。
＂所以说啊，即使你不参加第三阶段的考核，也是可以的。＂亚瑟王对贝迪维尔使了个眼色，＂当然，你可以找个合适的地方进行自主练习，继续提升对圣灵的操作技巧。我不会勉强你和其他考生一起来阿瓦隆净土进行考核和锻炼就是了。＂
＂所以我们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贝迪维尔跟着骑士王走到了阿瓦隆净土最核心的部位。
＂贝迪，把你的手放在这石碑上。＂骑士王在一个巨大的黑色金属方碑前停下了脚步，＂我从很久以前起就一直在着怀疑某件事。我现在想验证一下它。＂
＂嗯……当然？＂狼人青年走到方碑前，伸手按了下去。
方碑马上浮现出贝迪维尔的名字来，神秘的发光字体以一种全息影像的形式，浮现在方碑表面。
[在录使用者确认：西西伯利亚的贝贝迪洛夫.贝奥武夫。]
[最后一次登录时间：513年冬。]
[在录圣灵：无——资料状态：已损毁。]
＂欸？＂就连贝迪维尔都对这个结果大吃一惊。
所以说，他七年前就登录过这个系统，而且拥有过自己的圣灵？
而且他登录在系统中的圣灵……损毁了？！
第3935章 追忆之于来日（五）
第3935章 追忆之于来日（五）
＂这是怎么回事，亚瑟？＂贝迪维尔看得一脸懵然，连忙追问骑士王。
＂果然是这样吗……＂骑士王却一脸深刻的表情，＂上次让你进来阿瓦隆净土的时候，圣灵王冠就已经提醒过我，你小子身上似乎有使用过圆桌系统的痕迹。我们还以为你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碰过什么，把系统误发动了呢。
结果……居然是七年前就有你的使用痕迹？在七年前你就已经有过自己的圣灵？而且它还损毁了？＂
＂我……我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狼人青年更加混乱了。
他确实还留存着自己七年前和亚瑟等人一起冒险的记忆，他也记得自己当时来过阿瓦隆净土，但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拥有过圣灵。
……而且圣灵不是不灭的存在吗？那毕竟只是一团光子而已啊，光子又怎么可能被杀死呢？
＂我也不知道七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你说你七年前就认识我，那是你单方面的说辞，记得吗？＂骑士王看着贝迪维尔，＂但是这里的证据也证明了你七年前来过阿瓦隆净土，这也是事实。大概是因为你做过什么，把自己的存在从这个宇宙里抹去，才会让我们全都失去了关于你的记忆吧。＂
＂但连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七年前用过圆桌系统、有过自己的圣灵哦？！＂贝迪维尔急着追问。
＂这事倒很好解释——因为你使用过的圣灵在某些极限条件下死去了。圣灵也是你灵魂的一部分，圣灵的消逝会对圣灵的使用者造成巨大的影响，相当于你失去了一部分灵魂。在那种情况下，你仅是失去记忆，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会失去……＂
＂不，你的绝对领域可能崩溃掉一部分……就像伊莱恩那样。你可能会失去些什么，比如一部分的内脏或者肢体，但不一定会就这样死去。＂骑士王耸肩道，＂当然，运气不好还是会死的。比如说失去了心脏，那肯定是要死人的。＂
＂但圣灵真的有可能被杀死吗？＂从刚才起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龙魔像博尔斯（火.枪手纳特）不禁好奇问道。
＂可以的。用朕的[灭绝魔剑]可以抹消物事的存在，如果用它就可以杀死圣灵。除此之外还有好几种方法杀死圣灵。圣灵本身如果过度使用自己的力量，也是有可能自灭的。虽然这种情况非常罕见。＂骑士王闷哼了一声，＂我们反正无法得知七年前发生过什么，它已经从我们的记忆中彻底被抹消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贝迪维尔已经在圆桌系统中登录过，他没法再次利用系统召唤出自己的圣灵了。
不，即使他从没登录过，应该也无法圣灵召唤吧。因为，他已经拥有自己的圣灵[封印太阳]了。
一个人一辈子能拥有的圣灵，正常来说，只能有一个。这个事实对大部分的圆桌骑士是通用的，甚至对朕也通用。＂
亚瑟王以前就一直没能召唤出属于自己的圣灵。默林对这件事的猜想是，亚瑟王早已拥有了别的灵体（幻灵深红龙），这就影响到圣灵的召唤。
这个猜测后来甚至被证实是错误的，亚瑟王没法召唤出属于圣灵，其实是因为他早就拥有了自己的圣灵——圣灵白虎。一个人无法在同一个时空中拥有多于一名圣灵，哪怕亚瑟王之前并不拥有圣灵白虎，他却命中注定是圣灵白虎的拥有者，这最终影响到圆桌系统圣灵召唤的结果。
＂……你的语气简直是，你见过不通用的情况？＂贝迪维尔追问道：＂所以这个世界上存在吗，同时拥有多名圣灵的家伙？＂
＂目前为止，只见过一个。＂骑士王回想起黑熊人伊甸那个家伙。
伊甸当时直接召唤出四名圣灵：＂大游吟诗人兰斯.兰斯特＂、＂圣都守卫古达＂、＂树海领主洛里安＂、＂魔炼王艾斯利尔＂。这些圣灵每一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圣灵，身怀强大的力量。
而且伊甸还扬言他的＂圣灵召唤能力＂才是一切的始点。就连圆桌系统都是通过抄袭伊甸的圣灵召唤能力，制造出来的＂劣质仿冒品＂。
那头黑熊超级狂妄的，但他也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那个家伙是规格外的怪物，不能拿他和正常人相提并论。＂亚瑟王于是闷哼道，被勾起了不快的回忆：＂那家伙差不多是宇宙意志的具象化产物。他是鬼牌。我们还是不要把他纳入讨论范围比较好。＂
＂哼嗯。＂贝迪维尔甚至不知道骑士王在说谁，只能附和地哼了一句。
＂正常人一辈子只能同时拥有一名圣灵，我们这样认为比较好。＂骑士王继续说，＂如果谈论目标不限是圣灵，邪灵之类的灵体也算数的话，我倒是遇到过另外一个家伙，能同时拥有和操纵多于一名邪灵。＂
＂为什么你老是遇到这些奇怪的家伙啊？你每天都在和些什么牛鬼蛇神打交道啊？？＂狼人青年吐槽道。
＂因为我的阅历比你多，这辈子遇到的战斗也比你多？＂骑士王略带讽刺地回应贝迪维尔的吐槽。
贝迪维尔白了亚瑟王一眼。
＂不管怎样，你现在已经登录在系统之中却不能用系统生成的圣灵，圆桌系统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了。这里没有我们能做的事情，该走了。＂骑士王哼道，＂下一站是去找里昂狄更斯大公吗。＂
＂嗯？为什么要找他？＂
＂你忘了吗？还不是你自己说了要让大公把你引见给狮鹫们，好签订契约，让狮鹫们帮你守住[死者之城]的入口？＂骑士王哼道。
贝迪维尔停下来想了想，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哦对，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我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你在搞什么啊？给我认真点啊！＂骑士王吐槽道。
＂啊哈哈哈哈。＂狼人青年尴尬地笑。
他们表面上有说有笑，但在一旁的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的龙魔像博尔斯，却看出了这两人之间的隔阂，他们是在相互试探。
＂狮鹫吗。＂回到爱丁伯尔格堡那边，守在传送门前的里昂狄更斯大公爵哼道，＂这事我听说过。可以哦，如果只是把你引荐给狮鹫们的话。狮鹫们肯不肯和你签订这个契约，就得看他们的心情了。＂
＂话说……狮鹫们难相处吗？＂贝迪维尔于是问。
＂确实是挺难相处的，狮鹫们都是很高傲的生物。＂里昂狄更斯歪着头想了想，＂但是狮鹫们有一个好处，他们对他们赏识的人非常宽容。基本上只要他们看中你的才华，凡事就好说。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吧，或许这个契约就能签成了。＂
被这样一说，贝迪维尔反而平白添了不少压力。
＂你们和里昂狄更斯大公去找狮鹫好了，＂骑士王转身想走，＂朕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先失陪了。＂
＂好的，回头见，亚瑟。＂贝迪维尔挥手告别了亚瑟王。
博尔斯依然在冷眼旁观，看到的是这两人之间一层看不见的隔阂。当人与人之间开始出现猜忌与怀疑，他们原本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就会出现裂痕吧。而这种猜忌怀疑其实和那个[混沌恶魔]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是亚瑟王之前对伊莱恩做了某件事情，让贝迪维尔很生气。裂痕就是从那里开始产生的。
博尔斯（纳特）是站在伊莱恩这边的，所以他也不太待见亚瑟王就是了。他觉得他应该支持贝迪维尔这边，尽管贝迪维尔也不完全代表伊莱恩的立场。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大公爵？＂贝迪维尔问里昂狄更斯，＂我想你应该不会有另一个传送门之类的东西，能把我们直接送到狮鹫们的生息地里去吧？＂
＂嘿，事实上，我刚好有。＂天位骑士神秘地一笑，取出一根狮鹫的羽毛：＂这个信物可以把我的坐骑召唤过来。而狮鹫们也是可以使用传送法术的，让他带着你们传送过去就好。让我们到开阔的地方做这件事吧，比如说爱丁伯尔格堡的屋顶。＂
＂我会紧跟在你身后，大公爵。＂狼人青年说。
里昂狄更斯的坐骑白金狮鹫吗。贝迪维尔心想。最后一次见到那只白金狮鹫，还是在七年前。七年前，亚瑟王在[四王会战]里和天位骑士里昂狄更斯对打的时候，白金狮鹫帕特里克有出场帮助里昂狄更斯战斗。那真的是一头雄伟又华丽的生物，而且它的[绝对防御]能力相当难对付。
狮鹫们的防护罩和绝大部分生物使出的防护罩都不一样，那是一种可以偏折一切攻击的防护罩，据说是通过某种操作把落在防护罩上的攻击的矢量改变方向了，导致所有的攻击都会被偏折开。在那种防护罩面前，再强力的攻击都毫无意义。事情已经和防护罩本身的强度没有关系了——不管怎样的攻击，如果打不中，就没有意义。
在这一件事上，狮鹫们果然还是让人敬畏的生物。让狮鹫们协助据点防守也是非常合适的。有了狮鹫帮忙守据点，相当于拥有了完美的不破之盾。而且狮鹫们本身的攻击力也不弱。
里昂狄更斯明明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却走得相当快。而且他无比熟悉爱丁伯尔格堡的地形，毕竟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他抄近路几分钟内就到达了城堡的楼顶，那里有一个大型运输机用的停机坪。
＂好吧——＂里昂狄更斯取出信物，＂来一下，帕特里克。＂
这召唤怎么一点仪式感都没有。贝迪维尔心里吐槽道。简直就像是在传唤家养的宠物似的……
＂这次又是什么事了，老头子？＂白金狮鹫一个瞬移就出现在场地里，刚出现就开始吐槽：＂你都一把年纪了，该不会又想去哪里胡闹吧？骑士团的工作不用管了吗？＂
＂这次可不是我想出去胡闹，才把你唤来的。＂天位骑士呵呵笑道，拍了拍贝迪维尔的肩膀：＂我小子想和你们狮鹫签订契约，借一部分人手去帮他防御据点。我把这小子交给你，你们自己谈吧。＂
语毕，他居然转身想走。
＂欸，等等，大公爵你这就要走了？＂贝迪维尔惊道：＂不在这里帮我一把吗？＂
＂你自己的事情，由你自己办妥。我只能帮你到这种地步了。＂里昂狄更斯继续坏笑，＂不然怎样，难道你希望我靠天位骑士的威严替你施压，让帕特里克妥协吗？＂
＂顺带一提，老头子的威严在我面前没用。＂白金狮鹫也说：＂老头子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不早点退休呢。还一直占着天位骑士这个职位，可不太好吧。＂
＂我会退休的，在我找到合适的继任人之后。然而在北天骑士团里，有骨气的家伙可不算多啊。＂老人已经走出去好远，朝贝迪维尔等人挥手致意之后就没了影。
＂啊这，＂狼人青年捂着脸，他知道自己没法指望里昂狄更斯大公了：＂那么，我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他开始说明死者之城的事情。
第3936章 追忆之于来日（六）
第3936章 追忆之于来日（六）
大约是半个小时之后，贝迪维尔和博尔斯就乘坐着白金狮鹫帕特里克，瞬移到某个地方。
狮鹫似乎并不是十分精通瞬移法术？总觉得帕特里克瞬移的时候是一卡一顿的，并不是一口气从某个地点瞬移到另一个地点，而是瞬移了一段距离之后停下来半秒，再进行下一次的瞬移。
……不，这种＂断点续传式＂的连续瞬移，应该比正常的瞬移更加复杂，更耗费魔力才对吧？
也许和贝迪维尔最初的猜测刚好相反，狮鹫并不是不精通瞬移法术，而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故意这样连续瞬移的？
比如说，他们要去的地方非常隐蔽，有必要用这种连续瞬移来抹除魔力的痕迹，让人难以追踪？
又或者，并不是要抹除传送时留下的魔力痕迹，而是要利用连续的瞬移来扰乱乘客们（贝迪维尔他们）的方向感，让他们没法凭借感觉追溯传送的方向？
不管怎样，狮鹫们的生息地据说是个不能外传的秘密，这种程度的防范措施肯定是要有的。
经历了长达半个小时的连续瞬移之后，贝迪维尔他们终于着陆了。
他们来到了被称为＂狮鹫平原＂的秘境，这个美丽的平原在地球上的某处，却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它的实际位置。狮鹫们就是隐居在这个隐蔽至极的自然保护区内，不受打扰地生息的。
这个幅员辽阔的平原上有着苍翠的绿草和深邃湛蓝的湖泊，不管是草原还是湖泊都在日光之下闪闪生辉，仿佛在平地上镶嵌进去无数美丽的祖母绿宝石和蓝宝石。这份美景，本身就是一种至宝。该死的狮鹫们居然享用着如此奢华的美景，太让人羡慕了。
＂呜……让我休息一下！＂然而贝迪维尔没有心情享受这里的美景，他刚着地就跪在那里干呕。
连续的瞬移让他晕船症都快要犯了，那种一卡一顿的节奏简直让人难受得想死！
贝迪维尔小时候就有晕船症，好像是因为天生的身体结构缺陷而导致的。不过后来被默林大师治好了。虽然说晕船症是治好了，他能免疫大部分交通工具的摇晃，但是这种离谱的连续传送还是让他晕了。
＂嗯，有这么难受吗？＂龙魔像博尔斯在一旁说风凉话。这家伙是魔像，当然是免疫晕船了。
＂真没用啊，兽人。＂白金狮鹫也在泼冷水，＂这点程度的连续传送就可以把你搞晕，接下来你该怎么让那群年轻的狮鹫信服你，让他们跟你签订契约啊？＂
＂这个和那个又没有关系……＂贝迪维尔晕了一会儿才捂住头爬起来，总算是不再难受了：＂话说年轻的狮鹫是怎么回事？我们接下来要和年轻的狮鹫签订契约吗？＂
＂那当然是，＂帕特里克哼道，＂今年大概有十只刚成年的狮鹫准备离巢出外冒险，增广见闻。如果你们的表现足够好，开出的条件又足够优厚的话，他们也不是不能与你们签订契约。＂
＂嗯……必须是年轻的狮鹫吗？他们的战斗力会不会有点不足？＂狼人青年尴尬但不失礼貌地笑着问。
＂战斗力这方面你倒不是不需要太担心，这一届的年轻人很有才华。我的侄子特鲁尼克非常擅长防护壁魔术，而且还有他自创的广域镜像防壁魔术可以用，让他进行据点防守甚至有点小材大用。我的外甥霍拉则是擅长攻击的，追踪羽箭魔术和飓风魔术他都相当精通，让他和特鲁尼克配合着一攻一守，你的据点即使千军万马都攻不下吧，哈哈哈哈！＂
但这也只是帕特里克单方面的说辞而已，他自然会无条件地夸赞他自家的亲戚吧……
＂我知道你有怀疑，但是没关系。他们有多强，你马上就会知道的——因为你马上就要这群年轻人的代表打一架呢，啊哈哈哈哈哈！＂
于是更多的汗从贝迪维尔额角冒出来：＂等等，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我要和他们打架？？＂
＂你们想聘用狮鹫守卫[死者之城]对不？＂白金狮鹫答道，＂但狮鹫是高傲的生物，才不会简单地服侍无用之人。如果你不能让那群年轻人信服，你们开出的条件再优厚都没用，只能空手而回了。＂
＂所以让武力来说话，打一架让他们信服么……＂龙魔像博尔斯不带感情地哼道，＂很合理。很符合狮鹫的作风。＂
说得好像你真的懂狮鹫们似的。
＂就是这样。＂帕特里克冷笑，＂听着。我其实并不在乎你们人类那边有什么原委，守卫[死者之城]有多重要云云。人类世界的事情本就与我们狮鹫无关。与其讲究那些繁文缛节，想靠你那条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狮鹫们，你还不如跟我们的代表打一场，用爪子来对话。＂
贝迪维尔于是叹气：＂我以为狮鹫们都是优雅的生物，比起崇尚暴力的行为，更喜欢讲道理和谈条件？＂
＂在别的事情上，是。在订立契约这种重大的事情上，不是。＂白金狮鹫摇了摇头，＂我们狮鹫毕竟也是魔兽一类的生物，诞生自大自然。我们心底里最本源的部分，还是崇尚那份原始的强大。力量才是这个自然界中所有生物的共同语言啊，小子。＂
在这件事上，贝迪维尔完全无法反驳。
＂好吧，如果打一场就能签订契约的话，我没意见。＂狼人青年取出武器。不过能够一发致死的危险武器他不敢拿出来用，只取出了他惯用的钨龟舌鞭子和[世界树之壳]。
[世界树之壳]虽说是古代神器，但是上次战斗的时候它被人揭穿了，这玩意其实是古代神人族的便携垃圾桶。拿着个垃圾桶在手上当武器总觉得怪怪的，所以贝迪维尔最近很少使用这个玩意儿来战斗。
但是使用咒术和秘银术的时候都会需要用到这个，毕竟贝迪维尔已经让咒术之火栖宿到[世界树之壳]内部了。如果下意识地不去把它认定为垃圾桶，用起来也没啥问题……吧？
贝迪维尔额角冒出一滴汗，总之是把咒术之火和一定量的秘银流体都召唤出来了。冰蓝色的咒术之火操纵着螺旋尖锥状、不断流动的秘银流体，让它在世界树之壳的顶端形成剑刃——秘银流体之剑。
＂哦，不错嘛。我最后一次见到秘银术士还是在七百年前呢。＂白金狮鹫帕特里克称赞道，＂不是谁都能用好秘银术的，这技术需要超高的控制技巧和强大的想象力。你一定是个才思敏捷，非常聪明的人吧。＂
＂啊哈哈哈……过奖。＂贝迪维尔客套道：＂你的侄子们什么时候来？＂
＂马上来了，我用传心术通知了他们，并把事情的原委大致说明了一遍。小伙子们知道你想要什么，接下来你要做的，只是跟他们的代表打一架而已。能不能让他们信服，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很好，这帮我省了很多事，谢谢。＂狼人青年答道，他实在不想再把[死者之城]那边的状况重复说明一遍。
反正这群狮鹫也根本不关心人类世界的情况，他们只尊重和臣服于强者。
几分钟后，果不其然，一群狮鹫飞过来了，数量大概有十二头。带头的是一头长得相当帅气的纯金色狮鹫，他看上去比其他狮鹫壮实一大圈，几乎有着和白金狮鹫帕特里克同样的体型。这群家伙居然是刚成年的狮鹫，一群＂年轻人＂？……贝迪维尔不知道怎么区分狮鹫的年龄，他甚至不知道狮鹫们多大才算是成年，就没有去深究。
＂帕特里克舅舅，我们来了。＂狮鹫们在平原上降落，带头那只金色狮鹫上来就给他舅舅打招呼道。他应该就是帕特里克的侄子特鲁尼克了。
＂这位就是想和我们签订契约的人吗…叫做贝迪维尔船长，对不？＂黄金狮鹫身后有另一只绯红狮鹫问道，他大概是帕特里克的外甥霍拉。而且这只绯红色的狮鹫头部和前爪是银色的，身体和翅膀却是鲜艳的绯红色，像火焰一样红，他看起来就很具攻击性。
＂是的，我是贝迪维尔，很高兴认识你们。我身后这位是纳…呃嗯，龙魔像博尔斯。＂贝迪维尔差点又说漏嘴了，所以他又被博尔斯狠狠地瞪了一眼。相帮火.枪手纳特隐瞒身份其实还蛮难的。
＂为什么魔像要专门做成龙的形态嘛。＂＂龙类是宿敌。＂＂宿敌啊宿敌。＂那群狮鹫居然开始议论纷纷。狮鹫们似乎很讨厌龙类的样子？
＂你们不要说这个，在别人面前说这个也太失礼了。＂黄金狮鹫特鲁尼克训道，＂虽然说龙类确实是宿敌。虽然他的审美真的很有问题。但你们不应该把这个说出口的。＂
（你不就是把这个说出口了吗……）贝迪维尔额角冒出一滴汗。
＂咳咳。总之，我们来对话吧——用爪子。打过了再谈其他事情。＂特鲁尼克走上前几步，似乎想和贝迪维尔开战。而其他狮鹫则往后退，在场地里围成了一个圈，开始观战模式。
＂好吧，我奉陪。＂贝迪维尔也走上前准备开打，＂这是一场点到即止的战斗吗？还是说，即使让你稍微受点伤也没问题？＂
＂呼，好大的口气啊，贝迪维尔船长。＂黄金狮鹫一笑：＂你的胜利条件就定为，可以穿过我的护盾伤到我吧。别以为那是很简单的事情，这几百年来还没有人能成功做到呢！＂
＂是的，我听说过你们狮鹫的[绝对防御]能力。＂狼人青年摆好架势，＂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绝对防御能力吧！＂
他驱动秘银流体发射出无数秘银流体尖桩，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窜出去，瞬间绕到黄金狮鹫的身后，手起鞭落！
第3937章 追忆之于来日（七）
第3937章 追忆之于来日（七）
狮鹫们拥有的[绝对防御]，其实是一个强度极高的防护罩。而且在击中这个防护罩的瞬间，所有攻击的方向（矢量）都会被改变，所以一切攻击都会从防护罩的表面偏折出去，无法对防护罩进行正面打击。
不管再怎么强力的攻击，打不中就没有意义。这就是狮鹫们的[绝对防御]的精粹所在。
想要贯穿狮鹫们的防护盾，贝迪维尔之前就在脑内做过好几次思维练习，想到过一些对策。但是当然，不在实战中测试，他也无法确定这些对策是否可行吧。
用秘银流体佯攻，然后绕背偷袭，就是贝迪维尔其中一种设想过的套路。
咚！但是当然，这一鞭子下去就被防护罩弹开了。狮鹫使出的防护罩是球形的、全方位的防护，即使绕背偷袭也毫无意义吗……
无数的羽毛箭从两侧急袭而来，贝迪维尔绕背偷袭的同时，对方自然也会反击。黄金狮鹫特鲁尼克说自己只擅长防守不擅长攻击，实际应该是自谦的说法，他的羽毛箭雨可是凶猛得很。而且如果贝迪维尔没有记错的话，这些羽毛箭不仅拥有强大的追踪性能，击中目标之后还会爆.炸，造成不低的伤害。要是被这种玩意包围并且悉数命中的话，贝迪维尔会受到很严重的损伤吧！
他瞬即发动[狼步]和[轻灵术]，一口气飘出去二十码之外。
＂哦，好厉害！＂＂这脚力太离谱了！＂＂应该是法术吧，正常人不可能拥有这么强的脚力吧？＂那群旁观的年轻狮鹫们在议论纷纷。
但是那些羽毛箭确实是会跟踪的，即使贝迪维尔飘出去那么远的距离，它们还是缓缓地紧随而来。于是贝迪维尔操纵秘银流体，变化出无数秘银流体尖锥，用尖锥的暴雨去抵御羽毛箭雨。
秘银流体尖锥高速旋转时有惊人的穿透力，而且它这个结构相当稳定。在和别的飞道具对撞时，尖锥占了上风，它们轻松地贯穿并引.爆那些羽毛箭，把漫天的羽毛箭轻松地成片清除掉，而秘银流体的尖锥却几乎没有损耗。少量尖锥因为爆.炸的冲击力而碎散一地，这些秘银流体却在几秒之后重新成型，恢复成可控的状态，汇流到贝迪维尔身边。
顺带一提，贝迪维尔身旁有一个由秘银流体组成的银色旋涡，这个东西也是具备攻击力和防御力的。胆敢靠近狼人青年的任何东西，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全都会被秘银流体旋涡化成的刀刃龙卷风切碎。如果是枪弹之类的高速移动的物体，秘银流体构成的墙壁则会试图把它们挡下。即使无法完全挡下，流体也能吸收掉飞道具大部分的冲击力和速度，让落向贝迪维尔的枪弹不那么致命。贝迪维尔自己也不是傻站着的，只要攻击他的枪弹速度大降，他就能轻易躲开所有攻击。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绝对防御]了。当然这种防御在狮鹫们的防护罩面前只是班门弄斧，会被狮鹫们看不起吧。
好吧，第一种战术彻底失败。贝迪维尔刚抵挡下敌人的攻击，马上转移至第二种战术，看看能否成功破除对方的绝对防御。
第二种战术相当简单，就是把所有的秘银流体集中在剑刃上，让[世界树之壳]化成巨大的秘银流体剑……又或者从形状上说，它更像是个锤子。
然后贝迪维尔举起这秘银流体巨锤，对准狮鹫的防护罩就是一敲！
它的质量极其巨大，正常人自然举不起这种巨锤，但是懂得[轻灵术]的贝迪维尔可以做到。[轻灵术]就是操纵暗物质、让物体的质量变轻的技术，其实和兽人们擅长的创世系法术同出一辙。原本好几吨重的巨锤，在[轻灵术]的加持下最低可以只重数十克，挥舞这个并没有难度。
这种轻飘飘的攻击打在敌人身上不痛不痒？并不。在锤子落下、即将击中敌人的寸前，把[轻灵术]解除就好了。这样一来巨锤就还原成好几吨重，足够把眼前的一切粉碎了。
大面积、超重量的猛击，应该是相当难抵御的——遑论把这种攻击偏折开。
贝迪维尔就想看看这种程度的大面积攻击到底能对那个[绝对防御]的防护罩起到多大的效果。这只是一种实验。
秘银流体巨锤落了下去。然后发出咚的一下闷响，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攻击的轨道还是被强行偏折了，虽然巨锤没有太大的位移，架起防护罩的黄金狮鹫却朝一侧位移了。看来有作用力就有反作用力，如果巨锤这么大质量的东西无法被简单地偏折，那么反过来就是狮鹫那边被＂偏折＂开来，强行位移了一小段距离。
等等。架起防护罩的狮鹫和防护罩是一个整体吗？为什么防护罩会带着狮鹫一起位移？？也许防护罩内的空间构造是恒定的，防护罩被迫位移，会导致内部整个空间一起位移？？
嗯，看不懂。反正贝迪维尔并不是什么魔术师，这种魔术的原理他光靠猜测的也不会准确，还是不要胡乱去猜测的好。
总的来说，贝迪维尔的实验又失败了，秘银流体巨锤的大面积重压也没法让防护罩失效。不是防护罩把巨锤的攻击偏折，就是巨锤反过来让防护罩偏折位移，总的来说那冲击力就是无法正确地作用在防护罩表面，总是会被卸开。这样打下去，不管过上多长时间都没法破除那个防护罩。真不愧是狮鹫们的[绝对防御]呢！
贝迪维尔开始回想起来，想起七年前＂四王会战＂时，亚瑟王是用什么战术来破除这个狮鹫的防护盾。
不。严格地说，当时的亚瑟并没有成功破除过这个狮鹫的[绝对防御]，他只是和煞星合力使用龙焰攻击，把周围的空气耗光，让狮鹫感到窒息而已。
这种让人窒息的操作，首先贝迪维尔就没法复刻，他并不会使用龙焰。其次，他也做不到通过那么精确的火焰操作来把周围的氧气耗光，让狮鹫的战斗力降低。狮鹫即使窒息也不会死去，只是会有点头昏目眩而已。
而且七年前的决斗里，白金狮鹫帕特里克的防护罩实际就没有被击穿过，战到最后都没有。到最后的那刻，还是天位骑士里昂狄更斯主动要求白金狮鹫巴阿护盾撤掉，好让他能和骑士王一对一决斗的。
所以到头来，谁都没能通过正面的攻击手段，破除狮鹫们这个[绝对防御]吗。离谱。
第二个重击的方案也失败了。贝迪维尔于是改变了战斗风格，先让释放出去的秘银流体化成刀刃的龙卷风，围绕着那球形的防护罩连续砍劈。
现场可以听到十分刺耳且持续不断的叮叮咚咚的声音，成千上万的秘银流体刀刃落在了防护罩上，并且被偏折开了，形成了这种奇妙的敲击乐。
但是当然，即使秘银流体的风暴爬满防护罩的外壁，攻击没有一刻间断过，这攻击依然没有办法击穿那个防护罩。
这防护罩真的好硬啊。不对，这已经是＂硬＂之前的问题了，所有攻击都被偏折开，更没有真正落在防护罩上的。其实所有攻击都没有击中，就且不提那个防护罩有多硬了。
＂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贝迪维尔船长？＂黄金狮鹫特鲁尼克哼笑道，＂我甚至连[七重天堂]都还没有机会使出。这样打下去也只能是打成平手而已。你难道就这样没戏了吗？＂
所以他自认他的攻击手段没法突破贝迪维尔的防守，充其量只能和贝迪维尔打个平手而已。好吧。狮鹫嘛，有着自傲的防御力和自卑的攻击力，也是理所当然了。
狼人青年后撤一大段距离，收回秘银流体风暴，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了。还是要用那个吗……＂
＂那个？＂
＂那招可是我第一次拿出来用，我可不懂得控制力度。一不小心可能会出人命的。＂狼人青年又叹道：＂拜托你可别死了哦。＂
黄金狮鹫闷哼了一声，仿佛被人看扁了。下一秒，他发动了自己最强大的防护罩，那个被称为[七重天堂]的招式。
他展开的防护罩比之前那个明显更强。它强力得甚至在防护罩的球形表面上泛起华丽的霞光，可想而知其上覆盖的光子浓度有多高。
本来就是刀枪不入的防护罩，现在恐怕是更加的刀枪不入了。
＂来吧！＂特鲁尼克明显接受了贝迪维尔的挑衅，鼓足了劲准备接下狼人青年下一波攻击。
果然是年轻人（愣头青），这么容易被挑衅的吗。贝迪维尔心里暗笑。
[七重天堂]是绝对防御之中最强大的绝对防御，就连当年的亚瑟王都拿这个防护罩没有办法，只能通过烧掉周围的氧气来让防护罩里面的人窒息。
但是[七重天堂]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种防护罩需要极其致密的魔力操作，在发动这种防护罩的期间，里面的狮鹫无法动弹——真的就是纹丝不动，想移动一下手臂都做不到！
只要能穿透这个防护罩，里面的狮鹫就相当于站着不动光挨打，是无比脆弱的。而这就是贝迪维尔想要的结果——如果只图＂穿透防护罩＂的话，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到！他拿起秘银流体构成的魔剑，笔直地朝黄金狮鹫冲刺过去。
＂开玩笑……！你该不会想一头撞上来吧？＂这个操作甚至把黄金狮鹫特鲁尼克都看傻眼了：＂快住手，会死的！＂
＂不用你担心，小子！＂狼人青年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还同时发动了[轻灵术]和[狼步]来加速冲刺，一口气拉近了距离！
那个发着霞光的防护罩是如此显眼，它已经不是一面看不见的墙壁了。这个[七重天堂]防护罩在时刻提醒着贝迪维尔，撞上去就会受到巨大伤害，甚至会死！
但狼人青年义无反顾地往防护罩上撞。在接近防护罩的瞬间，他甚至全力发动[狼步]使出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冲刺，那气势如虹的冲锋产生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足够让狼人青年像撞在高速行驶的车玻璃上的小飞虫那样，直接撞上防护罩、然后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吧！
在场的人（或者狮鹫）都变得鸦雀无声，死盯着那个位置紧张地看，想看看如此鲁莽的贝迪维尔的后果是什么。
贝迪维尔已经接近了防护罩，和它几乎要零距离接触了！然而就在狼人青年的小狗鼻子差点撞上防护罩而碎裂的瞬间，狼人青年自身化成了黑色的暗影！
嗖！——那道暗影穿透了防护罩，溜到[七重天堂]防护罩的内部！
＂什么？！＂
＂胜负已分！＂在对方惊呼的同时，贝迪维尔已经用利剑架住黄金狮鹫的脖子，威胁道。
第3938章 追忆之于来日（八）
第3938章 追忆之于来日（八）
脖子被刀剑架住的瞬间，那只黄金狮鹫的眼中就流露出一瞬间的软弱。
[七重天堂]仍在发动的中途，这个状态下的黄金狮鹫自然是无法行动的，连移动一下脖子都做不到。他可以取消[七重天堂]来脱困，也许可以在半秒之后移动一下，但这半秒左右的延迟足够让他脑袋搬家了。贝迪维尔手中的秘银流体刀刃就是如此锋利，砍下头颅不费吹灰之力。
＂可以问一下吗？刚才那个是什么鬼？＂特鲁尼克问贝迪维尔：＂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世界上有人能直接穿透我的防护罩。那中间明明是一层接着一层的光子真空区域，即使空间魔术都无法穿透它的。＂
＂是的，它不是空间魔术，也不是我的朋友们常用的[虚化]能力。＂贝迪维尔答道，＂我只是，把自身移入高维度空间里——移入了深渊之中。这就是我的能力，[深渊漫步者（Abyssal-Walke
）]。＂
＂深渊的力量！＂＂那不就是，邪神之力吗！＂＂真是不祥的力量！＂在远处围观的那群狮鹫又开始议论纷纷。所以狮鹫们是知道深渊的，而且对深渊还相当忌讳。
＂我可以再问一个吗？你是怎么得到这种力量的？＂特鲁尼克又问：＂这个不是凡人能拥有的力量，这简直就像是——＂
＂深渊生物的缩影？嗯，对的。＂贝迪维尔答道，＂就在一周之前对抗学院的战斗里，我和深渊之主打过一场。那家伙好像是叫做百智魔王基迪恩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那家伙想侵占我的身体，却被我赶了出去。我打赢了他，封印了他，同时他的一部分力量也留在了我体内。所以我才能使用[深渊漫步者]的。＂
其实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贝迪维尔的[深渊漫步者]，只是让他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大概只有半秒）把自身移入深渊（高维度空间）而已。现实世界是一个三维空间，深渊却是比这个三维空间的维度高的多的地方。能在高维度空间中穿梭的贝迪维尔，在这个现实世界里自然是无敌的。
这就是一种对现实世界的＂降维打击＂而已。
它比伊莱恩、奎格等人的[虚化]能力更高级，这一点倒是没错。
[虚化]是把使用者移入亚空间之中，只算是一种空间魔术。但是空间魔术是可以被空间魔术破除的，一部分的空间魔术，比如某种撕裂空间的攻击，就可以伤到身在亚空间之中的[虚化]使用者。
狮鹫们那个隔绝了一切魔术干涉的防护罩[七重天堂]，估计也可以把[虚化]能力挡在外面吧。特鲁尼克对这事深信不疑，显然已经试验过了。
但是贝迪维尔的[深渊漫步]却是无法阻挡的，因为它是来自深渊的降维打击。虽然只有区区的半秒时间，他的＂深渊漫步＂冲刺却可以防阻世上任何攻击，穿透世上任何防护。他把这种冲刺称为[暗影冲刺]，这就是他新得到的能力。
这本来是贝迪维尔用来压箱底的招式，是不可以让人随意知道的秘密。但是面对能够使出[七重天堂]、拥有绝对防御能力的黄金狮鹫，狼人青年还是不得不把这种能力拿出来使用。
狮鹫们以擅长守秘密而闻名，他们应该不会把贝迪维尔的秘密到处乱说吧？希望吧。
＂虽然说是从深渊那里抢到的力量，但这毕竟是邪神们的力量啊……＂＂太不祥了！＂＂就连抢到力量这事也是他的片面之词而已，说不定他其实是邪神的本体？＂那群狮鹫还在议论个没完，似乎相当忌讳贝迪维尔的＂深渊漫步者＂。
这也是理所当然吗。贝迪维尔使出这种能力之前就有了被歧视的觉悟。正常来说三维世界的生物是不可能对自己进行升维操作，让自己进入四维、甚至更高的维度中去。贝迪维尔这个能力虽然冷却时间极长、使用限制极多，发动也只能维持区区的半秒，却依然是异常中的异常。
这差不多就是一种简陋版的＂深渊放逐＂了。虽然贝迪维尔把自己放逐到深渊半秒之后，就会回来现实世界。
＂吵死了！＂黄金狮鹫突然怒骂道：＂我这个当事人都还没有说什么，你们在那里唧唧歪歪个什么？＂
于是，那群围观的狮鹫安静了下来。
＂力量就是力量，本无分正邪。深渊的力量、邪神的力量又如何了？能把它合理正当地使用，它就是好的。＂黄金狮鹫继续说，＂这场决斗是我败了，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说的。不管我是败给了邪神的力量，还是败给别的为人不齿的手段，他用他的计谋和能力穿透了我的护盾，这就是无从置疑的事实。
如果你们觉得不服气的话，要么你们也上来决斗一番，领教一下邪神的力量？＂
那群狮鹫没有一个开口反驳的。
＂那个……可不可以不把[深渊漫步者]称为邪神的力量？这个听着怪尴尬的……＂贝迪维尔吐槽道，＂说回来深渊的力量就一定是和邪神有关吗，不一定吧？＂
＂只是一种习惯性的称呼而已，不用在意。＂特鲁尼克回应贝迪维尔，＂我们历史上遇见的深渊的力量都可以被称为邪神的力量。深渊的家伙们探图这个世界的魔力，它们做的事情确实也不曾有一件是好事。我们至今为止未曾遇到过来自深渊的善神，可以认为所有的深渊之主都是邪恶的存在。把邪恶的神明称为邪神，很合理。＂
＂你们喜欢就好。＂贝迪维尔收回剑，因为他看到特鲁尼克把[七重天堂]撤销了，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
黄金狮鹫也往后撤了半步，示意不想和贝迪维尔继续打下去。
＂漂亮的一仗。让我见识到从没见识过的能力。＂特鲁尼克称赞道，＂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很大的，而我们果然只是井底之蛙。果然，听从舅舅他们的劝告，成年之后多到外面的世界去闯闯，是有好处的。你说的契约我接受下来了，我们来谈谈契约的具体条款吧——＂
＂等等。我还没有认同决斗的结果。＂然而有一只狮鹫站了出来，也就是那只绯红狮鹫霍拉：＂对不起。邪神的力量果然是不祥之力，我无法认同。我们可以和拥有强大力量的战士签订契约，但我们无法和拥有邪神力量的人签订契约。帮助你们的话，就像是，在帮助邪神助纣为虐那样。这种事情我果然还是无法认同。＂
贝迪维尔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把[深渊漫步者]拿出来用时，就预料到它会为计划带来阻力。这[深渊漫步者]和死灵术差不多，都是拿出来用就会遭人忌讳、歧视的力量，以后果然还是封印起来，不到非必要时别用比较好。
＂所以……你希望我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不是邪恶的吗？＂贝迪维尔哭笑不得：＂这种事情可不好证明啊。＂
反正狮鹫们也不会去关注人类世界的局势，压根不知道贝迪维尔为了这个世界做过的那些事情吧。
＂并不。＂绯红狮鹫在走上前一步，＂我只是个粗人。我脑子不好使，整天只懂得打架。我们果然还是用传统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你不使用那种邪神的力量，来和我打一架好了。打得赢我，我就信服于你吧。＂
事情果然还是演变成这个样子吗。狼人青年捂脸。
＂这也太卑鄙了。＂黄金狮鹫特鲁尼克打断道，＂[深渊漫步者]是他的力量，他通过努力、切实得到的力量。拥有力量的他，为什么不可以用他所拥有的力量来战斗，非得听你的不可？既然是打斗，不应该就是全力以赴，以证公平？＂
他这句话一出，在更外面一圈观战十几只狮鹫便吵起来了。有狮鹫开始赞同特鲁尼克的观点，另一些则在赞同霍拉。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就差没有动手打架了。
天啊，这群狮鹫好较真。听见他们吵架，贝迪维尔头都开始疼了。
狼人青年求助般望向白金狮鹫帕特里克，然而白金狮鹫在使劲摇头：＂劝不动他们的。叛逆期，你懂的。＂
＂那么，我就不用[深渊漫步者]来战斗——＂
＂不行！凭什么要他根据自己的喜好来设定战斗条件！＂黄金狮鹫直接打断贝迪维尔：＂让他得逞的话，我们狮鹫岂不是要被看扁？靠对方放水来打赢一场战斗，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才不管什么公不公平，我是不会认同靠着邪神的力量来取胜之人的！＂绯红狮鹫也嚷道，＂开什么玩笑！要是认同靠这种力量取胜的人，岂不是代表我必须认同邪神的力量吗？！＂
真是没完没了。
＂所以让我折中一下，不用[深渊漫步者]战斗不就好了吗。＂贝迪维尔试着插嘴，＂这只是我的问题——＂
＂不！这是原则的问题！＂黄金狮鹫和绯红狮鹫同时吼道。
＂噫……＂贝迪维尔后撤了一步。这两只狮鹫的主张都有正确合理的部分，这才是最难办的地方。即使贝迪维尔想要放水来战斗，黄金狮鹫特鲁尼克恐怕也会勃然大怒，然后让契约告吹。
怎么办才好呢。
＂有一件事我搞不明白。＂龙魔像博尔斯（火.枪手纳特）终于插嘴了，＂贝迪维尔船长虽然是[死者之城]的管理者，但这并不代表[死者之城]由他一手统治、什么都由他说了算。
[死者之城]里还有不少他的合伙人，比如我。＂
＂你什么时候和我合伙了……＂
＂你给我少说两句！＂博尔斯狠狠地瞪了贝迪维尔一眼。
＂你可以不认同他身上的邪神力量。但你要一竿子打死，认为所有合伙人都和邪神勾结，是坏人吗？偏见也不带这样盲目吧？＂
绯红狮鹫霍拉皱了皱眉头：＂你想表达什么，老机器人？＂
＂我来和你打一场。＂博尔斯从纳物口袋里抽出一柄秘银巨剑，＂用我的全力，堂堂正正和你决斗，让你信服。让你知道[死者之城]里除了使用邪神力量的家伙，还有其他强大的战士。＂
霍拉的脑子可能真的不太好，他顿了好几秒才道：＂但你依然是邪神的同伙啊？＂
等等，什么时候贝迪维尔就成了邪神的本尊了？真气人……
＂事实上，我也是亚瑟王安排在这家伙身边，负责监视他的。＂博尔斯指着贝迪维尔，＂如果证明他真的是邪神、或者毁灭世界的恶魔，我会毫不犹豫地砍了他。这件事你可以找知情者印证。＂
＂是真的。他确实领受过大不列颠国王的诏命，负责监视贝迪维尔船长。＂一旁的白金狮鹫帕特里克加了一句。
霍拉又顿了好几秒，歪着头看龙魔像：＂我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相信，老机器人。但我们确实可以比试一番。如果这样做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总比在这里争持下去有用。＂
＂我很高兴你姑且能讲点道理。＂黄金狮鹫特鲁尼克哼道。
＂说得好像我平时就不讲道理似的？＂绯红狮鹫霍拉瞪了他的表兄弟一眼。
＂我们开始吧。＂龙魔像对贝迪维尔使了个眼色，于是狼人青年以及其他狮鹫往外退开，给博尔斯和霍拉对战的空间。
＂在我身边站好，贝迪维尔船长。＂特鲁尼克吩咐道，＂霍拉的攻击是出了名的乱来，你观战的时候被他误伤就不好了。让我的防护罩保你安全吧。＂
＂好的，有劳了。＂贝迪维尔答道，就站在黄金狮鹫身旁观战。
第3939章 追忆之于来日（九）
第3939章 追忆之于来日（九）
战斗一触即发，这场因意外而加场的对战，由龙魔像博尔斯对决绯红狮鹫霍拉。
据说霍拉并不擅长防御法术，却十分擅长于攻击，他在狮鹫里也算是异类了。
而贝迪维尔也知道龙魔像博尔斯（火.枪手纳特）在打的算盘。那家伙其实只是想要一些实战训练，以适应新换的这个龙魔像的身体。
要知道博尔斯的魔像躯体只有近战攻击模组，没有办法配合纳特自身的[维加斯系统]打远程攻击。也就是说纳特擅长的射击完全废掉了，只能从零开始适应战斗。这对纳特来说也是相当不利的状况吧。
相对地，绯红狮鹫却十分擅长远程攻击，他发射出的深红羽毛箭至少有两种类型，一种是高速直射的类型，纯粹依靠念动力驱动，射速极快击中目标就会引爆；而另一种羽毛箭会绕出一个相当大的抛物线，中途就开始追踪目标，射速虽然慢了一倍，却有极强的跟踪性能。
狮鹫们的羽毛箭貌似都有设定击中后自.爆的法术，也许是为了弥补跟踪型羽毛箭本身杀伤力不足的缺点。总而言之这些羽毛箭都非常难对付，直射箭和跟踪箭这一快一慢的组合配搭起来，足够让对手疲于奔命了。
战斗伊始，绯红狮鹫就先用高速直射的羽毛箭来压制博尔斯，连续数十发羽毛箭朝博尔斯迎面打去，强迫龙魔像走位闪避。在博尔斯周围的同时，数十发跟踪羽毛箭也从外围绕着圈子打向博尔斯，再过一两秒就会命中。
＂哼。＂龙魔像低哼一声，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会被羽毛箭围攻。他抬手发动了一些什么，有发光的粒子从他身旁涌出。
是分身！他发动了分身！在观战的贝迪维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分身术不是只有艾尔伯特能使用吗？
但实际上龙魔像的分身只是一些没有攻击能力的幻影而已，用来干扰敌人的、有质量的幻影。跟踪羽毛箭立即被那些分身吸引过去，击中分身并引.爆。那些分身就被炸得雾散开来，消失了几秒钟，然后再度聚合成分身的模样。
＂那是什么？那个老机器人居然有这种奇怪的功能吗？＂同样在观战的黄金狮鹫特鲁尼克哼道。
＂应该是利用某种金属粒子构成了幻影分身。和光学投影差不多的东西。＂贝迪维尔分析道，＂毕竟是默林大师制造的究极的魔像，不仅性能强大，辅助功能也很多。——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要叫博尔斯做[老机器人]？他有那么老吗？＂
＂利用古老的技术制造出来的机器人就是老机器人，和他的年龄无关，和制造他使用的技术有关。＂黄金狮鹫答道。
这逻辑好怪哦。贝迪维尔额角冒出一滴汗。而且制造博尔斯使用的魔像技术应该是世界最前沿的，博尔斯浑身都是高科技的结晶。要叫也应该叫他新机器人吧，为什么反过来变成了老机器人呢？
还是说，魔像这种技术本身就被认定为来自远古的技术，所以所有魔像都叫做＂老机器人＂？
贝迪维尔不想和这群狮鹫们争论，毕竟他们之间明显有着巨大的文化鸿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任由他们继续叫博尔斯做老机器人好了。
博尔斯的幻影分身的性能其实也相当离谱，贝迪维尔这时候已经察觉到了，幻影分身的核心其实是一种只有手指甲大小的小型浮游炮。这些浮游炮能在周围的空间里漂浮移动，并同时释放大量金属粒子，构造出有实际质量的干扰物。它们还会同时投影出全息影像，从视觉上干扰对手。
博尔斯本身就是个全身由合金构成的魔像，和浮游炮释放出来的金属粒子相仿，都是一块大金属块而已。虽然质量上和幻影分身有差别，但敌人带追踪性能的攻击是无法智能到可以分辨出哪个是分身，哪个是博尔斯本体。所以这些跟踪羽毛箭都被幻影分身们戏弄得团团转，到处乱飞，连续地击中幻影分身引.爆，却没有办法打中博尔斯本尊。
幻影分身产生的全息影像则对有智商的敌人产生极大的扰乱效果，这些幻影分身在高速乱飞，博尔斯自身又在幻影分身之中反复横跳，不消一会儿就把绯红狮鹫霍拉给搞晕了。霍拉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是幻影分身，哪个是博尔斯本体，只能朝着大致的方向发射大量高射速的直射羽毛箭，试图靠着羽毛箭的散射功能同时攻击数个分身。
不过没用。分身移动得和博尔斯一样快，相当敏捷。它们的本体就是那些指甲大小的浮游炮，它们尺寸如此小，飞行的速度自然极快。羽毛箭的威力不小，而且击中目标还能掀起爆.炸。但这种程度的爆.炸溅射还不至于弄坏浮游炮，这些秘银浮游炮都是相当坚固的存在。
除非羽毛箭能直接命中浮游炮本体，通过零距离的爆.炸把浮游炮炸坏，否则它们根本拿浮游炮无可奈何吧。而在命中本体之前，几乎所有的羽毛箭都会先一步触及到浮游炮释放出来的金属粒子而被引.爆。于是，只有威力不高的爆风把金属粒子吹散，那些爆风却很难伤到浮游炮本身。被吹飞的金属粒子甚至会被回收——浮游炮释放出来的某种电磁场总是以恒定的效率吸引并统率着这些飞散的金属粒子。只要那些金属粒子没有被吹飞到极远的地方去，它们就能被收集回来，被再利用。
＂打不中呢。＂白金狮鹫帕特里克哼笑道，＂狡猾的老机器人，让霍拉也吃到苦头了呢。＂
＂你怎么好像很高兴似的？＂贝迪维尔好奇问。正常来说，这群狮鹫不是应该偏袒他们的同类吗？
＂这是给年轻人们上宝贵的一课。他们的实战经验太少了。＂帕特里克哼笑道。
啊这。这毕竟是一群年轻的狮鹫，遇到一点突发情况就开始不知所措了，他们确实需要更多历练呢。
＂现在已经算好的了，霍拉姑且知道试探敌人，温存力量。＂黄金狮鹫特鲁尼克也说，＂那小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刚开战就兴奋得很，总是全力攻击狂轰滥炸，然后在战斗开始不久就耗尽自己的魔力，筋疲力尽。真是个蠢蛋。＂
＂蠢蛋呢。＂＂超级蠢蛋。＂＂不是太聪明的样子。＂其他狮鹫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喂！我能听见的！！＂远处的霍拉怒道。
笑死。
＂把据点交给这样的家伙守卫，真的没有问题吗？＂贝迪维尔不禁拉长了脸。
＂虽然他是个蠢蛋，但他拥有的火力确实无可挑剔。＂白金狮鹫耸肩，＂遇到大量敌人围攻时，靠他的攻击一口气把成群敌人轰烂，不就好了吗。＂
遇到成群不太强大的敌人时确实是这样，让绯红狮鹫直接当轰炸机就行了。但是遇到强大敌人的时候怎么办？不过负责守卫的狮鹫也不只是霍拉一个，其他狮鹫也会帮忙救场吧。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在贝迪维尔瞎担心的同时，博尔斯和霍拉的战斗仍在继续。霍拉的战术开始改变，因为跟踪羽毛箭不好用，他开始朝上方释放大量羽毛箭，然后让羽毛箭从天上坠落，如同真正在下雨般轰炸地面。如此一来，幻影分身也没有了意义，这纯粹的大范围轰炸不管是分身还是博尔斯的本体都能攻击到。想要躲开这种无差别的攻击相当困难。
所以霍拉也不完全是个笨蛋，不会在毫无效果的战术上浪费魔力。
可惜这片美丽的草坪顿时遭了殃。原本被绿草覆盖着的大地瞬间被大量连续的爆.炸犁得稀巴烂，成了一片烂泥地。狮鹫们生息的平原的一部分被炸成这样子，真的好吗？
在这片无差别的轰炸中，博尔斯只能举起秘银大剑格挡上方的箭雨，避免被过多羽毛箭直击的同时，迅速走位躲避攻击。
所幸秘银魔像本来就是由极度坚固的秘银合金构成，博尔斯身上的装甲硬得离谱，即使被羽毛箭正面击中也不曾出现什么损伤。爆.炸溅射造成的伤害对秘银装甲更是毫无效果，那连续的爆.炸落在博尔斯身上与其说是在＂剐蹭＂，还不如说是在＂抛光＂。
连续的高强度轰炸让绯红狮鹫霍拉失去了高速移动的优势，这将会是龙魔像博尔斯反击的契机。操作这么猛烈的魔术来攻击对手，霍拉肯定没有余力再做出各种精密的走位闪避的。问题就是，博尔斯该如何在这猛烈的轰炸之中接近霍拉了。虽然羽毛箭雨的轰击无法对博尔斯造成重大伤害，连续不断的爆.炸也确实让博尔斯举步维艰。他犹如处身于风暴之中，站稳脚跟就已经相当勉强了，遑论冲刺过那十几码的距离，接近他的敌手。
没有办法，用那招吧。
博尔斯展开翅膀。由坚固的秘银装甲构成的龙翅膀，与其说是辅助飞行的装备，还不如说是一种坚固的盾板。这个翅膀保护的东西自然是——其下那些出力强大的喷射装置！
力大砖飞，正是这个道理。如果在敌人猛烈的轰炸之中寸步难行，那么依靠强大的推进力强行冲刺过去不就好了！
数十上百G的推进力瞬间产生，龙魔像博尔斯化成一道银光刺向对手，速度快如闪电！
凡人的躯体无法承受这个惊人的推进力，在加速过程中就会晕厥，甚至可能内脏受损而死。但龙魔像并无此限制，就连安装在博尔斯体内唯一的有机元件——纳特的脑子——都是被纳米微型魔像改造过、半生物半机械的结构，比凡躯俗体结实太多！
他以凡人无法企及的离谱的速度瞬间接近对手，无视了羽毛箭雨的轰炸，举剑猛劈向绯红狮鹫的翅膀！
拜[维加斯系统]所赐，博尔斯的攻击精准无比，可以在这种惊人的高速冲刺之中精确地击中对手任何身体部位。所以[维加斯系统]只能对远程攻击有加成，明显是错误的认知，实际上博尔斯（纳特）可以把这套强大的演算系统用在近战攻击上，来提升他接近敌人瞬时攻击的精准度！
嗖！！银光一闪而过，狮鹫的右翅旋即被劈飞！
第3940章 追忆之于来日（十）
第3940章 追忆之于来日（十）
博尔斯那速度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又干脆利落的一击，直接砍下了绯红狮鹫的右翅。
不过就在翅膀从狮鹫身上脱落的瞬间，它就化作无数的箭羽。数千的箭雨如同被惊动而倾巢而出的狂蜂那样，瞬间袭向龙魔像！
已经没有躲闪的时间了，博尔斯做出防守的姿势抵御冲击，任凭箭雨落在他身上引.爆。猛烈的爆炸在上演，这种可怕的轰炸可以把世上大部分生物轰得稀巴烂，但龙魔像博尔斯却被坚固无比的秘银装甲保护着，在爆.炸中幸存，只是被爆风影响而跌飞出去！
＂他也是笨蛋吗？为什么别的部位不攻击，偏要去攻击翅膀？＂在远处观战的黄金狮鹫特鲁尼克哼道，＂狮鹫的翅膀是全身再生能力最快的部分，即使被切断也可以瞬间再生，还能让切断的部分殉爆。不然你们以为我们为什么要用羽毛做武器？＂
贝迪维尔偷瞄了黄金狮鹫一眼。确实，狮鹫们身上的羽毛仿佛就用不完，不管发射出去多少羽毛箭，它们的翅膀也不见得会秃掉，总是会瞬间再生。
关于狮鹫们是不是魔兽这件事，就连人类世界那边的魔兽学者、动物学专家们都尚未有个定论。有人认为狮鹫这种拥有高智能、理智的生物只能说是奇幻种光子生物，不能称之为魔兽。但狮鹫的特性又和魔兽们十分相似，比如在再生能力这事上。而狮鹫们自己并不在乎人类怎么称呼他们，有时候他们也自称为魔兽（狮鹫们可能根本搞不懂魔兽这个词的含义）。
不管怎样，他们的再生能力和魔兽们一样异常，也是事实。而且狮鹫们的翅膀属于全身再生能力最高、可以简单舍弃的部分。他们把魔力灌注在自己的羽毛里并发射出去作为远距离武器使用，是一种合理利用自身种族优势的行为罢了。
龙魔像博尔斯砍掉绯红狮鹫的整个右翅，以为这样做可以大幅降低绯红狮鹫的移速，让它老实下来。他却没想到绯红狮鹫霍拉在被砍掉翅膀之前就瞬间对右翅的羽毛施放魔术，让那些羽毛（以及整个翅膀）自.爆。
这肯定不是霍拉第一次这样做。能如此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地让翅膀自爆，说明绯红狮鹫在以前的战斗里就被切断过翅膀，用过同样的招式反击切断他翅膀的敌人。霍拉的脑子也许不好使，但这头狮鹫的攻击性很强，几乎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怎么攻击对手，就连在战斗中失利的情况下也想要反击一下。
被炸飞出去的博尔斯浑身冒着青烟，却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身体表面的秘银装甲被剐蹭出一些花痕而已。
＂离谱，你这老机器人到底有多硬啊？＂绯红狮鹫吐槽道。而同时他被切断的右翅已经开始再生，依稀地具备翅膀的雏形了。
＂嗯…不行吗……＂飞出去很远一段距离的博尔斯用巨剑刺向地面，刹停住自身：＂下次砍脚好了。＂
＂刚才砍头的话不就结束战斗了吗。＂白金狮鹫帕特里克哼道。
＂你同意他砍头？＂贝迪维尔惊道，＂这不是点到即止的战斗吗？这样搞不怕闹出人命？＂
＂救治得及时就不会死。狮鹫的生命力可是很顽强的。＂白金狮鹫答道，＂而且这里不是有很优秀的治疗师吗。我的外甥女苏拉擅长治疗啊，有她在就能把霍拉的头接回去。在头砍下来的十分钟之内把它接回去并用法术愈合横切面，还是有救的。虽然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只能吃流食了。＂
狼人青年狠狠地皱了皱眉，这群狮鹫也太狠了。也许他不应该用人类世界那边的文明准则来衡量这群狮鹫。狮鹫们崇尚弱肉强食、把生死看淡的人生观，和人类实在大有不同。
已经意识到博尔斯的突袭有多危险，霍拉卯足了劲攻击，不仅疯狂释放从天而降的羽毛箭雨，还用他残存的左翅连续发射高速直射的羽毛箭。他从上方和正前方持续轰炸博尔斯，全力阻止博尔斯的行动，为自己的右翅再生争取时间。
博尔斯则架起巨剑专注于防守，一边走位躲避一边释放出更多的幻影分身来扰乱敌人，决定先把直射的羽毛箭的威胁降到极致。场地的持续轰炸导致尘土飞扬，绯红狮鹫霍拉越发难以看清战场上的情况，无法辨认出哪个是真正的博尔斯，哪个是博尔斯的分身。因此直射的羽毛箭几乎都落在幻影分身上，仅穿透了空气。
实际上狮鹫们的攻击对博尔斯几乎是完全无效的，攻击难命中不说，即使命中了，也没法击穿博尔斯的护甲。那身秘银装甲硬得离谱，而且它还有自愈能力，因为秘银本身就是记忆合金的统称。默林大师制造龙魔像时使用的＂秘银＂肯定是世界顶尖的记忆合金，一种当今世界还无法超越的高新技术材料吧。
有幻影分身在帮博尔斯分散火力，博尔斯得以找到机会再次发动冲刺斩。当他打开形状为翅膀的装甲板，露出下方喷射装置准备冲锋时，所有幻影分身都在模仿着博尔斯的行动，在准备冲锋。以绯红狮鹫的视觉来看，那个场面肯定非常吓人——简直就像是有十几头恐怖的巨兽瞄准了他，准备撞过来似的。
不过绯红狮鹫霍拉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腾飞起来了。
是的，狮鹫本来就能飞，即使一边飞一边发动羽毛箭雨也是可行的。既然能在空中拥有更多优势，为什么不飞起来呢？在空中用羽毛箭雨对地面实施轰炸，同时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就好！
无数个博尔斯冲了过来，只有一个是本尊，其余全是幻象！但这些是有质量的残像，就连它们冲刺时扬起的灰尘都栩栩如生，很难分辨出那个是真货哪个是假象。狮鹫们的视力并不是所有生物里最好的，至少他们靠自身的天赋无法分辨真假，只能随机应变了。
博尔斯砍了过来，但那一击在差点击中的瞬间，被无形的盾面挡下，滑开了。博尔斯便顺势飞窜出去好一段距离。
＂嗯，护盾吗……＂龙魔像低哼道。
是的，是狮鹫们那[绝对防御]的护盾。绯红狮鹫霍拉只是不擅长使用护盾，但这不代表他没法使用护盾。他甚至都没有使出那种可以覆盖自己全身、圆球形的护盾，只是在即将被击中的部位旁边变出普通盾牌大小的护盾就够。他知道博尔斯想攻击他身体哪个部位，所以只需要把护盾覆盖在那些部位上，就能防阻攻击。
＂扬言要砍掉我一条腿，你也太天真了。＂霍拉哼道，＂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可以预知你要往哪里攻击吗？＂
＂真的吗。＂博尔斯却冷笑道，＂我说的你就信？＂
＂嗯？！＂绯红狮鹫突然吐了一口血。
没错，虽然他用护盾挡下了博尔斯的巨剑斩击，他身上却多了一个血洞，就在胸口的位置上。
[维加斯系统]给予龙魔像博尔斯瞬时的判断力，他使用冲刺斩击，一击砍在狮鹫的护盾上时，就知道这一击会被偏折开。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在那个再做点什么。他的双眼在那接近的瞬间发射出近距离、威力中等的激光，两道激光穿透了霍拉的胸口，留下两个焦灼的血洞！
事实就是，霍拉展开的护盾不足够覆盖他全身，只能挡住巨剑的斩击。那么博尔斯只要绕过这个护盾，攻击别的地方就好了！
他博尔斯作为龙魔像可是武装到牙齿的，谁说他只能挥舞一柄巨剑来战斗了？
吃了龙魔像的激光眼的亏，被重创的霍拉跌向地面，狼狈地降落。但他还不忘发动所有的羽毛箭去袭击博尔斯，成千上万的羽毛箭飞洒过去，而且直接半空引爆，想通过爆风来阻挡博尔斯的追击。
他的行动姑且算是成功的：博尔斯没有追击上来给霍拉决定性的一击，而是退走到更遥远的地方以躲避爆风。
事实就是，博尔斯背后的喷射装置全都是精密的仪器，容易被爆风影响而损坏。因此他平时用盾板一样坚固的龙翅膀去保护喷射装置，只在需要冲刺时展开＂盾板＂，露出弱点。面对这种大范围的爆风袭击，不重新掩护好喷射装置，是不明智的。博尔斯还得靠这个喷射装置，与敌人拉近距离呢。
霍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看到了博尔斯的弱点，也知道了攻略博尔斯的方法。只要想办法破坏博尔斯背后的喷射装置，就能把龙魔像那个恐怖的机动力压制住。随后绯红狮鹫就可以靠着连续的轰炸以及自身的机动力，一直＂放风筝＂，最终赢下这一战。
但是，这种事情能做到吗？毕竟博尔斯只有在冲锋时的短暂瞬间才会打开翅膀盾板，而且冲锋的过程中他速度飞快，很难攻击到藏在他身后的喷射装置吧？羽毛箭的飞行速度根本赶不上博尔斯的喷射冲锋，让羽毛箭从后方跟踪并击中博尔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不。确实有办法做到。成败只在那一瞬间。
绯红狮鹫就像吐口水那样把口腔里的血清吐掉，整理了一下思绪。不怎么聪明的绯红狮鹫，在关键时刻却异常地冷静。智力的高低与性情的好坏，没有绝对的关联性。
他用法术变出两个小型的法盾，维持着最低限度的防御能力。然后他把所有的魔力都集中在翅膀上，释放出空前绝后的羽毛箭暴雨！
＂这就是我的全力一击，好好接下它吧，老机器人！＂霍拉吼叫道，让羽毛箭的暴雨倾泻而出！
第3941章 追忆之于来日（十一）
第3941章 追忆之于来日（十一）
看到那气势汹汹的羽毛箭暴风雨，博尔斯也知道在原地站着只会挨打。不管他身上的秘银装甲有多坚固，被这种程度的轰炸打中，还是会很危险的。
他身上看似是龙翅膀的盾板打开，同时藏在盾板后方的喷射装置全部开启。强烈的冲击力瞬间把龙魔像抬升到高空中，他化作一道银色流星飞驰而出。
他架起秘银巨剑顶在最前方，巨剑释放出一个强烈的防护罩，让防护罩以剑尖为中心呈伞状打开，能多少起到一些保护作用。这样一来，即使博尔斯使用喷射推进横冲直撞，他也不用担心撞上会爆.炸的羽毛箭而降低冲刺速度，然后被更多的羽毛箭围攻。
事实就是，他的冲刺速度远远超过了羽毛箭雨跟踪过来的速度。他开始在箭羽暴风的外围绕圈，不断地从外侧试探性地接近，突击之后高速绕开，脱离羽毛箭暴风雨的追击，并把一连串的爆.炸远远甩在身后。
羽毛箭的爆.炸机制其实很简单，这些羽毛碰触到东西之后就会发动被赋予的术式，引发爆.炸。因其数量过于庞大，绯红狮鹫霍拉也没办法给成千上万发羽毛箭一一附加复杂的魔术命令，就只能这样赋予它们最基本的追踪性能、以及碰触到物体就爆.炸的能力。
从羽毛箭们受到足够强烈的冲击，触发术式到引.爆，大概会有半秒的延迟。这半秒的延迟足够速度飞快的博尔斯从爆.炸区域逃离了，只要他不被羽毛箭雨全方位包围。
于是他和羽毛箭的暴风雨玩起了拉锯战——他在前方疾飞，无数的羽毛箭在后方追赶，却就是赶不上。博尔斯的飞翔不仅是速度快而已，其偏转性能也极佳，笔直疾飞出去的同时他还能高速拐弯，从羽毛箭的暴风雨旁擦过，顺势引爆不少羽毛箭。博尔斯还不断地在自己身后释放出幻影分身来扰乱羽毛箭雨，于是一大部分的羽毛箭雨开始攻击那些有质量的残像，引爆，然后被平白削减掉。
等羽毛箭的数量被削减过半，龙魔像博尔斯也开始筹划反击。他能看见霍拉还不断地释放出羽毛箭，但释放出来的羽毛箭已经来不及补充被消耗掉的，很明显霍拉的魔力见底了。他于是也把能释放出去的全部幻影分身都释放出去，以最大限度扰乱敌人。战场上出现了上百个有质量的残像，在跟随着博尔斯的本体到处乱飞，看得霍拉头昏目眩。
就是这个时机！博尔斯抓准霍拉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的瞬间，全速使用喷射冲刺攻向对手，用巨剑的突击，笔直地刺向绯红狮鹫！
他在半秒内突进了超过三十英尺，还差一码不到就能刺中狮鹫的身体。咚！就在这个瞬间，他被无形但坚固无比的防护盾挡下，凶猛的突刺突然中断！
但是等等，狮鹫们的护盾不都是依靠把攻击偏折开来达成[绝对防御]的吗？为什么博尔斯的冲刺没有被偏折滑开，反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夹住＂了，让冲刺停止下来？
是多重护盾！绯红狮鹫用了至少四面护盾，从四个方向＂包夹＂向博尔斯，强行靠护盾本身卡住了龙魔像博尔斯！
绯红狮鹫霍拉是狮鹫中的异类，普通的狮鹫使用防护盾的逻辑都是把攻击沿着盾面滑开，化解冲击。但霍拉却反其道而行，用他能变出来的最强力的盾牌，强行挡下攻击，甚至夹住敌人，限制敌人的移动。
哪怕只有短短的半秒钟，博尔斯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继续突进，也没有办法抽身逃离。而这就是绯红狮鹫的计谋。无数的羽箭紧随其后追赶而来，瞬间就击中了博尔斯的背后，落在那些很脆弱的喷射装置上，引发连串爆.炸！
得手了！在扬起的一片烟雾中，霍拉冷笑。只要能搞坏了那些喷射装置，博尔斯就只能靠两条腿奔跑，那个机动力便不足为惧！接下来只要继续使用羽毛箭的暴风雨猛烈地轰炸博尔斯即可——
嗖！出乎霍拉的意料，博尔斯居然再次使出了喷射冲刺，一口气冲到了霍拉右侧！他的秘银巨剑被护盾夹住导致无法抽出，但博尔斯全身都是武器，并不是必须用那柄秘银巨剑不可。龙魔像的手臂上弹出一柄秘银尖刃，他用这柄剑刃攻向绯红狮鹫。
他靠着维加斯系统提供的轨道修正演算使出了复杂而华丽的剑技，而且是在这种高速运动的过程中使出！一道道银色的流光在狮鹫身旁晃动而过，瞬间就劈掉了绯红狮鹫的左前腿和左后腿！博尔斯也顺势从后方绕到了霍拉的身体右侧，剑刃斜向上一晃而过，已经抵在霍拉的咽喉上，甚至砍进去了半寸！要不是博尔斯在砍中的寸前急速刹住，这一击绝对要把绯红狮鹫的脑袋劈下来吧！
＂怎……怎么可能！＂霍拉停住了周围所有具备跟踪性能的羽毛箭，＂你背后的喷射器明明是弱点……明明被摧毁了才对？＂
＂我什么时候说过它们是弱点了？那是默林大师用月神钢强化过的喷射引擎，它们甚至比我身上的秘银装甲还要坚固。＂博尔斯哼道。
＂但你之前明明在刻意保护住弱点……而且那些翅膀形状的盾板，难道都是摆设？！＂
＂兵不厌诈，我故意骗你的。＂博尔斯冷冰冰地答道：＂我故意做出想掩护自身弱点的动作，让你以为我身后的喷射器是弱点，然后你就会傻傻地瞄准那里攻击呢。真是好骗啊。＂
＂但是怎么可能？！机器人不是有三大原则，其中一个是不能对人说谎吗？！＂
＂首先，我并不完全是机器人，魔像和机器人还是有点不同的。＂博尔斯不带感情地答道，却隐瞒了自己移植了火.枪手纳特的脑子这件事。严格地说，他根本就是有着机械外壳、但又有人类脑子的半人半机械。
＂其次，你也不是人类，我无法把狮鹫辨识为人类，对你撒谎有什么问题吗？＂
绯红狮鹫霍拉发出一阵类似咒骂的闷哼，但是没有人能听懂他在骂什么。
贝迪维尔很好奇这群狮鹫是否有自己的狮鹫语言，或许他们真的有？
＂是我输了。＂霍拉骂骂咧咧之后，却很干脆地认输，＂没想到你这个老机器人可以这么狡猾。＂
＂我们彼此彼此，你用多个防护盾夹住我的剑刃阻止我前进的操作，也确实让我大开眼界。＂博尔斯收回剑刃。
＂所以……你没意见了吧，霍拉？＂黄金狮鹫特鲁尼克问绯红狮鹫霍拉。
＂没意见了。＂绯红狮鹫叹了口气，＂你们想和贝迪维尔船长签订契约就去签吧。我仍然认为能使用邪神的力量的家伙并不可行，但我只针对贝迪维尔船长一个，不针对他的同伴。运营所谓的[死者之城]，肯定也不是由贝迪维尔船长一个人说了算的，对吧。＂
＂如果你把那地方看作是一个小城市，那么贝迪维尔船长大致算是那个地方的市长罢。＂博尔斯解释道：＂所以是的，市长拥有的权力很大，但不是一切都由市长说了算。会有很多人监督他的工作，而这些人不全是笨蛋。＂
＂我明白了。＂黄金狮鹫给了绯红狮鹫一个眼色，然后从某种亚空间口袋之中叼出一卷羊皮纸。
＂在订下契约之前，容我再问一个问题。＂特鲁尼克问贝迪维尔，＂为什么要告诉我，你那个[深渊漫步者]是来自深渊邪神的力量？你完全可以找其他借口糊弄过去的。让我们知道那是邪神的力量，不是很糟糕吗？＂
＂我们接下来还有契约要签订呢。我认为签订契约之前，必须对你们坦诚。＂贝迪维尔答道，＂而且你们狮鹫并不是笨蛋。你们一眼就能看出，那并不是来自我们这个世界的力量。深渊力量都是超越这个三维宇宙认知极限的东西，即使我编造借口，说它是你们从没见过的法术，你们也不会信吧？与其徒增你们的不信任感，还不如把这件事挑明了说，我是这样认为的。＂
狮鹫们面面相觑，用贝迪维尔听不清的音量低声议论着什么。
＂你们不需要完全信任我。但我们既然要合作，我想我应该对你们坦诚。＂贝迪维尔又说。
＂嗯，我想这就可以了。＂黄金狮鹫特鲁尼克用念动力摊开羊皮纸，并且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根羽毛做笔，＂我可以先跟你签订这个契约。然后我会到[死者之城]那边看看环境，回来告诉同伴们那边的实际情况。剩下的狮鹫会根据实情再决定是否和你们签约，这样可以吗？＂
＂可以。＂贝迪维尔答道。即使只有一头狮鹫在[死者之城]那边坐镇，都能为[死者之城]带来更大的安全性，这事贝迪维尔他们是不会吃亏的。
＂附带条件有四个。其一，是你们除了每天提供一日三餐固定的伙食之外，还得为我们每周准备一顿牛油烤玉米。玉米越是新鲜越好，涂满牛油再撒满黑胡椒，烤九成熟。这个是我们的喜好之一。玉米越新鲜越好，最好是刚从田地里收获下来就现烤的甜玉米。＂
贝迪维尔还是第一次听说狮鹫们喜欢吃玉米。
＂死者之城没有在种植这个，不过我们可以安排一下。＂狼人青年答道：＂在把玉米种出来之前，我们可以先在外面采购一些。我保证会采购高级品，不会亏待你们的。＂
狮鹫们发出嗯嗯的哼声。
＂等等，我有意见。＂绯红狮鹫霍拉插嘴道，＂牛油玉米那种东西谁吃得下去，玉米要涂甜辣酱来烤才够味道啊。＂
＂闭嘴，霍拉，我们先不在这里争论这个。你每次争论你的喜好都会变得没完没了的。＂
＂哼！＂绯红狮鹫仿佛在赌气，走开了。
＂第二个条件是，让你们的工人每周一次给我们梳毛。要用高级的精细钢针梳子，仔细地梳理。＂
＂我想这个不难做到。＂贝迪维尔答应道：＂总之就是安排专门照顾你们的佣人对吧。这个可以有。＂
＂第三个条件。假设我们这里的狮鹫都和你们签订契约了，那么我们会进行轮班值守的制度。一半的狮鹫负责保卫死者之城，另一半休息。我们在自己的休息时间里可以去任何地方探险，你们无权限制我们的行动。＂
＂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在撒哈拉沙漠里到处探索？＂贝迪维尔皱了皱眉，＂我不打算干涉你们的私生活，但是……如果过度频繁地出入[死者之城]，会不会暴露它的位置？＂
＂我们出入会使用传送法术的。多次传送，无法追踪魔术痕迹。＂黄金狮鹫又说，＂你看到的这片狮鹫的生息地[云景平原（Cloudscape-Plai
）]，从古到今一直都是个被保守得很好的秘密，世上鲜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相信我，狮鹫们很擅长保守秘密，就像我们擅长守卫据点一样。＂
＂好吧。既然你这样保证了，我不会再有意见。＂狼人青年答道：＂最后一个条件是……钱吗？＂
＂嗯，就是钱。＂黄金狮鹫转过去看着他的舅舅，＂帕特里克舅舅，你为大不列颠的天位骑士效劳，年薪是多少来着？＂
＂一年的报酬，大概是两万大不列颠金币吧。＂白金狮鹫答道。
＂我知道我们既没有舅舅年长，也没有他那般善战和成熟稳重，所以嘛——＂黄金狮鹫想了想，＂每一名与你们签订契约的狮鹫，年薪为三千金币，这样可以吗？＂
＂两千，不能更多了。＂贝迪维尔讨价还价道，＂你们总共有十二名狮鹫，都和我签约的话，我每年就得付你们三万多金币，这笔开销也太巨大了。我们可以保证你们的伙食足够精良。也不会限制你们休息时间的自由。所以，给打个折吧？
大不列颠白银骑士的年薪也就一百金币左右，你们的年薪是他们的二三十倍以上？如果必须付出如此巨大代价来聘请你们，我还不如多聘请人类佣兵算了。＂
特鲁尼克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的同伴。狮鹫们自然议论纷纷：＂两千听着还算合理。＂＂如果伙食好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所以说，钱到底是什么？＂
＂舅舅？＂黄金狮鹫又看向白金狮鹫。
＂我认为两千还算合理。考虑到你们平时一半狮鹫在值守，另一半跑出去玩。＂白金狮鹫帕特里克答道，＂剩下的就看他们的伙食好不好了。话说你可以先过去看看情况，蹭一顿饭再做定论啊。＂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黄金狮鹫朝贝迪维尔和博尔斯使了个眼色，＂到我背上来吧。由你们的记忆带路，我会和你们一起传送过去的。＂
＂好吧。＂狼人青年跃到狮鹫背上。这神奇的生物比贝迪维尔想象中更加毛茸茸。
第3942章 追忆之于来日（十二）
第3942章 追忆之于来日（十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伊莱恩睁开了眼睛。
周围的空间有着柔和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松木味，伊莱恩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木屋子内部，一个相当舒适的房间里。
他能从躺着的床上看到远处的窗子。窗外幽暗的夜空中，淅淅细雨正在洒落。是这细雨点缀了这个寂静的夜晚，让世界不至于鸦雀无声。
所以，这里绝对不是大不列颠战舰的医疗室。这里似乎是某个私人医院的病房？他伊莱恩是什么时候被转移到这种地方的，大不列颠已经放弃医治他了吗？
——但是，谁要大不列颠那群人医治呢。谁会想接受那群伪君子的施舍？
就在伊莱恩又疑惑又赌气的时候，他用眼睛的余光察觉到了什么东西的身影。好像是一只鸟儿，伊莱恩没看清楚，那个拳头大小的影子就溜了出去，似乎是去通风报信的。
然后不到半分钟，有谁走进房间里来。
那是一名雄性的鹿人。
他很有气质，看着很文雅，但同时又挺壮硕。他的壮硕不是那种全身肌肉暴胀的壮硕，而是有着适量肌肉，但又有着好看的修长流线型身材的壮硕。
那孩子看起来似乎不足二十岁，穿着黑灰拼色的棒球服，看起来就像一名大学生。
他头上的鹿角倒是非常雄伟，就像是王冠一样耸立在他的头上，很是气派。
伊莱恩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为什么这头鹿儿会在大半夜出现在这种地方？
＂晚上好，伊莱恩先生。你终于醒了。＂鹿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十分有磁性，而且很温和。那声音之中甚至带着些许青少年的稚气。
＂你…是？＂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叫洛里安，是一名德鲁伊的灵疗师。＂鹿人青年答道。
德鲁伊吗。确实，伊莱恩在看清楚之后，发现这名鹿人的鹿角上长着树叶。并不十分繁密，但鹿角上长着的稀稀落落的树叶却像绿宝石一样漂亮和翠绿，在房间柔和的灯火之中也反射着翠艳的绿光。
本来就和树枝很像的鹿角，再配上从角上长出来的绿叶，伊莱恩甚至都开始怀疑那鹿角是木头质地的。而且鹿角的末端被人为地打磨得钝圆，很有可能这对鹿角的主人为了防止尖角伤人，故意地仔细地打磨过了。
＂德、德鲁伊？……盖亚的眷族？＂
＂正确的。是盖亚大人命令我治疗你，让我无论如何把你治疗到可以自主行动、能独力生活的地步。＂灵疗师洛里安答道，＂所以你就被送到这里来了，我的诊所里。＂
所以大不列颠对伊莱恩的状况束手无策，去寻求盖亚的帮助了。伊莱恩可以大致猜测到整个过程。
＂你、你真的是个医生？＂伊莱恩的头部没法移动，只能转动眼球来打量洛里安，＂你不太像个医生……你、你好年轻。＂
＂嘻嘻，人不可以貌相哦。特别是我们德鲁伊。＂鹿人德鲁伊笑道，＂要知道德鲁伊与树种同化之后就会[冻龄]，不会再成长了哦。也许我再活几百年之后，依然是这副样子。＂
＂是、是这样吗……那么你们是不老不死的？＂
＂世上怎么可能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不老不死呢。我是说，除了你之外。＂洛里安继续笑道，＂德鲁伊只是寿命很长而已。再长的寿命，也终究是会衰老死去的。
准确地说，我们德鲁伊活了很久之后动物部分的活性会衰退，被植物取代。我们会变成大树。在大树枯朽之前，我们结出德鲁伊树种，以延续德鲁伊的血脉。在这一切都完结之后，我们就会化为枯树，最终归于尘土。
德鲁伊确实会死去。以动物的状态死一次，再以植物的状态死第二次，我们就彻底死了。＂
＂好、好吧……＂伊莱恩叹气。
那是当然的，所有生命的尽头都是死亡。不管是肉.体的死亡还是灵魂的衰败，宇宙里就没有任何生物能逃脱死亡。就连机械飞升的古代那姆勒斯人都会因为灵魂的衰败而死去，遑论只是寿命很长的龙族、精灵和德鲁伊。
一切生物都将以死亡为归宿，除了伊莱恩这个真正的永生者。伊莱恩的状态已经是模糊了生与死的边界，既不算是活着，也不算是死去，只是[在宇宙中持续存在着]，是宇宙不可削除的真理的一部分。他成了这个状态之后就切身体会到自己是这样的存在，就如同他理所当然地看透了自己是＂真理＂的一部分那样。
不过……即使是不死之身，伊莱恩这个样子也并不好过。他也只是勉强地活着而已，身体甚至都不能动弹。这种样子的活着，真的算是活着吗？这样苟活着，就能拥有真正的生活吗？
＂所、所以你能活很久，所以从外表无法判断你的年龄……＂伊莱恩继续说，＂但、但你看起来依然不太像是个医生。我、我是说，哪个医生会穿着棒球服到处跑？＂
洛里安这身打扮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像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大男孩，像是邻家的亲切的大哥哥，但他就是不像个医生。不仅是这身打扮，就连他的举止和谈吐也不像医生。他没有医生那种专业的态度和严肃的表情。
＂人不可以貌相。＂鹿人德鲁伊笑道，＂现在是大深夜，难道你希望我穿着大白褂出现在你面前，装出医生的模样，好让你安心？＂
白狮人少年没有回应。说得好像在白天的工作时间，洛里安就会穿上医生的大白褂似的？
＂关于我的事情，已经说得够多了。＂德鲁伊继续道，＂如果你想了解更多我的事情，或者德鲁伊的事情，我们可以日后再谈。我们有很多时间相处呢。现在，先让我报告一下你的健康状况，以及告诉你接下来几个月的医疗计划，好不？＂
伊莱恩叹了一口气，轻轻点头。他并不想知道自己的状况，他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糟糕。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头以下的身体。原本已经因为绝对领域崩坏而差点死去的他，没有变成一摊血水而惨死，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但是他知道他的身体现在依然崩坏得厉害，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么——＂洛里安微笑着，取出一个笔记本说道：＂首先，你的身体状况因为[绝对领域]的崩坏而变得很糟糕，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嗯……＂
＂你失去了头部以下几乎全身的骨骼。你的大部分内脏都消失了，只维持着进食以及维生最基本的脏器。＂鹿人继续说，＂但是很奇怪地，你的体质也变成了不需要进食也能生存。你的身体似乎能够吸收周围的光子，并只需要靠这些光子维持生命活动。＂
那是，天蛾人（赫莱普人）的能力。那些飞蛾即使在没有食物，只有光子的世界里也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命活动。伊莱恩吸收了天蛾人的力量，变成拥有这种能力的体质。
＂你虽然不需要进食也能生存下去，但我仔细研究过，你应该是可以吃东西的。也许没有完整的消化功能，但你应该可以享受进食带来的乐趣。＂鹿人继续说，＂也许等你的身体状况改善之后，我会让你吃些好吃的固体食物。不过在你恢复过来之前，只能吃流质食物。放心，我会把流质食物也尽量做得好吃的。毕竟吃饭能为你带来生存的乐趣，而生存的乐趣本身会对你恢复健康有所助益。＂
＂好、好吧……我会期待的。＂白狮人少年低声道。从洛里安的语气听来，负责做饭的也是这名德鲁伊。他看起来不像是擅长做饭啊。让这孩子做饭真的没有问题吗？
＂你的状况姑且算是稳定的，我们目前且不用担心你的绝对领域会继续崩坏。＂德鲁伊继续说，＂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恢复你的行动能力了。目前的解决方案是把[世界树的新芽]移植到你体内，让它充当你的临时骨骼。＂
＂世界树的……＂伊莱恩想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欸？你、你说的是[慈悲剑米斯特丁]？＂
＂啊，听说你是这样称呼它的。就是那柄木剑没错。＂洛里安点头，＂但它也是盖亚大人的其中一个分身，是故被称作[世界树的新芽]。你应该知道吧？＂
＂是、是的……＂伊莱恩还记得他在[勇士坟墓]里遇到的那颗古老的小树苗，以及那古树的新芽化成的木剑。那仿佛是好几年前的往事了，但实际上它没有那么久远，充其量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世界树的新芽与你的同步率很高，它追随你，听命于你。这就是盖亚大人的宠爱，世上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拥有这份殊荣。＂鹿人德鲁伊略带羡慕地看着伊莱恩，＂我就利用这个特性，把它移植到你体内，让它充当支持你行动的骨骼了。你的神经系统正在恢复，不久之后应该就能和世界树的新芽融合。这样你就能命令世界树的新芽移动你的身体，取回身体的控制能力。＂
＂这……真的没问题吗？我、我体内的骨头成了木头？？＂
＂这只是权宜之计啦。世界树的新芽也会帮助收集你体内的钙质和金属物质，逐渐重组出属于你自己的骨骼。等你自身的骨骼彻底成型，世界树的新芽就会从你体内主动移除。届时你就不再需要它的力量，也能自己行动了。这个过程可能会花上几年的时间吧。＂
几年之后伊莱恩的身体就会恢复如初？认真的？
好先进的技术……不对，好魔幻的技术！大地女神盖亚的医术果然神奇，是现代的医疗体系完全无法企及的。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洛里安放下笔记本，一脸严肃地看着伊莱恩，＂当我们遇到你的时候，你的状况真的非常糟糕。不做些什么的话，你可能要再过好几个月才能苏醒。为了加速你的[绝对领域]的恢复，让你更快好起来，我使用了一些修补你光魂的技术。但这样做可能会对你有一些轻微的影响。＂
伊莱恩听到这个之后就开始担心了：＂……你、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我给你移植了少量的记忆。＂洛里安答道：＂我的记忆。＂
第3943章 追忆之于来日（十三）
第3943章追忆之于来日（十三）
＂我、我的天！＂伊莱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你、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怎么可以未经我同意就把记忆移植给我啊！＂
要知道记忆是维持一个人的人格最为关键的东西。要是随便移植了别人的记忆，伊莱恩很有可能连自己的人格都改变，他就会变得不再是原本的他了。
＂所以说我很抱歉。＂洛里安苦笑，＂但我不得不这样做。否则你再过好几个月才能醒来，不走运的话可能几年之后才苏醒。你的身体会在长时间的昏迷之中荒废，届时我就没法把[世界树的新芽]移植到你体内了。
即使我进行移植了，也没有用。届时你的身体神经会坏死、停止生长，你就永远成了的废人——再也治不好、站不起来那种。＂
就像是，被砍掉了一只手的战士不尽早把手接回去，那只手就永远废了那样。这个道理伊莱恩也懂。
＂即使是这样，你也不应该随便移植记忆啊！＂伊莱恩还是生气：＂话说你给我移植了什么记忆？＂
＂噢，我把我三岁之前的记忆移植了给你，用来维持你[绝对领域]的稳定性。＂鹿人德鲁伊答道，＂但我向你保证，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三岁小孩的记忆并不会对你有太大的影响。
你充其量只会偶尔做一些我小时候做过的梦，仅此而已。在极稀有的情况下，你的记忆可能会出现混乱。但它不会长时间持续的，我保证。＂
伊莱恩苦着脸，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没有办法做什么事情来补救了。三岁小孩的记忆也确实不能伤害他，只希望没事吧。
等等。三岁小孩？
＂你、你成为德鲁伊之后，不是会丧失生平的记忆吗？＂伊莱恩于是追问：＂你、你怎么可能会拥有三岁时的记忆呢？＂
＂嘻嘻，我就等着你问这个呢。＂洛里安似乎有点得意，＂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刚出生就成为了德鲁伊啊。＂
＂认…认真的？＂
＂认真的。＂洛里安点头道，＂即使在德鲁伊之中，我也是非常特殊的哦。大概是在三百年前，我的母亲为了生下我而难产致死，我也在出生后不久就衰弱到濒临死亡。
当时幸好盖亚大人在鹿人族的村子里做客。我父亲就抱着刚出生不久、奄奄一息的我去哀求盖亚大人的恩赐，让盖亚大人把我变成德鲁伊。
盖亚大人答应了。她把树种移植到我体内，我就靠着树种带来的强大生命力存活下来，并成为了德鲁伊。＂
＂哇、哇哦……＂于是白狮人少年心里涌出更大的疑惑：＂但是你、你刚才说过的，生物成为了德鲁伊之后就[冻龄]了，身体不会再成长或者衰老。你、你是怎么长大的？你不应该一直保持着婴儿的模样吗？＂
＂盖亚大人也考虑到了这事，所以她给我移植的树种是特殊的。在我还没有成年之前，树种只是为我提供额外的生命力，却未曾和我的身体完全融合。一直到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树种才真正与我融为一体，我才算是真正的德鲁伊，同时拥有动物和植物的特性。＂
＂好、好吧。＂伊莱恩瞪大眼答道。怪不得洛里安看起来这么年轻，他是在十八岁那一年冻龄的吗。但这头鹿儿实际上应该活了三百多岁了。
＂也、也就是说……你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吗？＂伊莱恩低声问。
＂许多年前就不在了。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走了。而父亲也没有我活得这么久。＂洛里安苦笑道，＂但我并不孤独，我还有作为德鲁伊的兄弟。我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他们偶尔会拜访我，有时候是我去拜访他们。＂
＂哥、哥哥和弟弟，是以德鲁伊的性质来区分的？＂
＂正确的。移植了同一棵德鲁伊之树结下的树种，他们就是我的兄弟。＂鹿人德鲁伊答道，＂应该可以把那棵德鲁伊之树称作我们的母亲——不过那棵树也已经枯死了，她活了很久。我从来没有机会跟那位[母亲]交谈过。＂
＂好、好吧。＂伊莱恩眨了眨眼。听见洛里安这样说，伊莱恩还真的有点好奇洛里安的兄弟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鉴于移植了德鲁伊树种的生物都叫做＂德鲁伊＂，洛里安的哥哥弟弟应该不尽然是鹿人，也许可以是别的种族吧。如果洛里安是鹿人变成的德鲁伊，而他哥哥却是个人类变成的德鲁伊，感觉就很奇怪。
＂所以我算是所有德鲁伊之中最幸运的了，＂洛里安笑道，那笑容中带着复杂的情感，＂我既不像其他德鲁伊那样，变成德鲁伊之后就失去前半辈子的记忆；我又能像个普通人那样长大，没有被冻龄成婴儿的模样。这一切都必须感谢盖亚大人呢。＂
确实，没有盖亚大人把洛里安变成德鲁伊的话，这名鹿人早在出生的那一天就死了。它不仅捡回一条命，还顺利长大了，多亏盖亚大人对他的特殊照顾。
这时候，外面的雨声也停止了。但晚上依旧是晚上，未见任何日出的迹象。
＂嘿，孩子，＂洛里安看了一眼窗外，＂我知道你昏睡良久才刚醒来，但现在是晚上。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等天亮再说？如果你实在睡不着的话，我也可以在这里陪你聊天到天亮……或者到你困了为止。＂
＂我、我睡不着。＂白狮人少年答道，＂但、但你不需要在这里陪我的，你不困吗？＂
＂你会发现德鲁伊对睡眠的需求很少。我们德鲁伊本来就是半动物半植物的存在。＂洛里安笑道，＂平时的我会在这种时间读书，或者写一些药物研究的笔记。但我有近乎永恒的时间去做这种事情，我并不需要现在就做。我果然在这里陪你聊天好了，毕竟你目前是我诊所里唯一的患者。＂
伊莱恩感激地点了点头。
所以，洛里安的诊所里没有其他住院的病人吗？
不对吧。是因为洛里安被盖亚大人叮嘱过，要给伊莱恩特殊照顾。所以他把诊所里别的的病人都送走了，或者谢绝了其他病人的住院吧。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专心照顾伊莱恩。白狮人少年有点受宠若惊。
＂我、我欠你们多少钱？这、这样的治疗应该很贵吧？＂他于是战战兢兢地问。
＂嘻嘻，盖亚大人命令我治疗你的，我怎么可能收钱。＂鹿人德鲁伊笑道，＂如果治疗你真的需要意料之外的庞大费用，德鲁伊教会负责补贴的，你不用担心。
况且，你的治疗费用已经有人付过了。负责付款的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所以我就趁机薅了他一笔。在不让盖亚大人蒙羞的前提下薅了那人一大笔。＂
＂你、你问谁要的钱？＂伊莱恩几乎能猜到答案：＂……亚瑟王？＂
＂正是。＂
＂问、问他要了多少钱？＂
＂十亿大不列颠金币。＂鹿人德鲁伊苦笑，＂我要得太多了吗？应该不会吧？我希望这不会为盖亚大人蒙羞，营造出她贪财的印象？＂
＂不、不会。不算多。你本该多要一点的，比如说一百亿。＂伊莱恩恨恨地道，＂亚瑟王这些年来肯定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这点钱他付得起。＂
这话逗乐了洛里安，他开始呵呵大笑起来。他可能以为伊莱恩在开玩笑。
＂总之你放心吧。有人为你付过治疗费用了。盖亚大人还是你重要的盟友。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对你的治疗。你在这里就是我最重要的患者，我会尽力把你治好。
在你的疗程之中，我就是你最亲密的朋友，你的保护者，以及你的忠实支持者。不管你做出怎样离经叛道、十恶不赦的事情，我都绝对不会批判你，离弃你，或者伤害你。＂
＂那、那么当疗程完结之后，你就会那样做吗……＂
＂也许我会。但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不认为你会做坏事。＂鹿人德鲁伊笑得很爽朗，＂这个世界或许很少人知道你做过什么。但星灵泰拉知道这一切。因而星灵盖亚也知道。因而德鲁伊们都知道。我们知道你拯救过这个世界，不止一次。＂
所以他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包括伊莱恩把不朽龙祖阿兹特纳克击败的事情吗？还是仅限于伊莱恩击败了吞世龙阿努的事情？伊莱恩不太敢追问下去。
＂所、所以你就像是，某种心理医生？＂
＂比心理医生更好，心理医生只能治好你的心理疾病，我还能治愈你的身体，修复你的光魂。＂洛里安笑道，＂说了这么多，你应该口渴了吧？要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冲一杯热可可，或者热牛奶？＂
＂我、我要热可可吧……＂白狮人少年答道：＂所以嗯……你、你打算喂我喝？＂
鉴于伊莱恩目前完全无法动弹。
＂就是这样哒~你近期内的起居生活都会由我来照顾，你不用害羞啦。还是说，你希望让漂亮的护士姐姐照顾你？我也许可以安排一下，让附近村子里的苏芳小姐过来打工，当个短期的全职护士。＂
＂不、不用！＂伊莱恩的脸都涨得通红，＂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即使不能动弹，我还有念动力——＂
＂不行！＂洛里安打断道，＂在你康复期间要禁止使用一切魔术哦。那些都是伤害你身体、损耗你灵魂的行为。在你彻底恢复之前，绝对不可以使用魔术哦！＂
伊莱恩低声嘟哝了几句：＂那、那么得由你照顾我吗……包括给我清洗身体，上洗手间什么的……？＂
＂嘻嘻，这种事情你用不着害羞啦。＂鹿人德鲁伊笑道，＂你以为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里是谁在照顾你？我都帮你换过尿.布几十次，清洗过你的身体好几次了。你全身早被我看光光啦，现在才来害羞有什么用？＂
于是伊莱恩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而且这事果然发生了。
＂嘿，我以前就照顾过很多住院而且不能行动的病人。作为医生，照顾病人是很平常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洛里安又补充道，＂而且你也没什么值得看的嘛。反正你的那个又不可能比我的大，嘿嘿。＂
＂笨、笨蛋……＂伊莱恩闷哼道，脸涨红得像西红柿。他也听说过鹿、牛、马之类的蹄科动物的那个部分很巨大，但他不知道同样的尺寸是否会在鹿人们身上重现。如果是真的，他们的生活不会很不方便吗。
伊莱恩想偷瞄一下的，不过从他躺着的这个角度完全瞄不到。要是他至少能动一下脖子就好了，可惜他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连脖子都没法移动，只能通过转动眼球看四周。
等等，他都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呢。他为冒出这些念头的自己感到羞耻。
＂我去为你冲一杯热可可吧。在这里耐心等几分钟。＂德鲁伊摸了摸伊莱恩的头，＂喝过热可可，你就再睡一会儿吧。有什么等天亮再说。＂
＂好、好吧。＂伊莱恩嘴上答应道，却完全没有睡意。他昏迷了好几天，期间一直都算是在睡觉。现在他想再睡着，可是很有难度的。
洛里安离开椅子往房间外走的时候，伊莱恩确实有偷瞄到一下，隐约看到鹿人的那个位置鼓起得明显的，但还不至于很夸张的地步。倒是鹿儿的尾巴吸引了伊莱恩的眼球，那个随着走路时左右轻微摇摆、叶子形状的毛茸茸的鹿尾巴，总觉得……很可爱。
第3944章 追忆之于来日（十四）
第3944章 追忆之于来日（十四）
洛里安刚走出去，门外就飞进来一个小东西。
这次伊莱恩终于看清楚那个小东西是什么了。它是一只天蓝色的小鸟，它的翅膀和尾巴上还有着彩虹般的色泽，非常美丽。这是一种稀有的鸟类，好像是叫做天堂鸟什么的。很明显这只小鸟是洛里安的使魔，在洛里安走开的时候过来照看伊莱恩，防止意外情况。
德鲁伊们拥有和大自然沟通的能力，不仅能支配各种植物，甚至能使唤各种动物。洛里安能使唤这只天堂鸟，一点都不稀奇。
不过，好可爱啊，这只肥啾！居然有这样胖乎乎毛茸茸的天堂鸟呢！那简直就是一团会飞的棉花糖！
＂哦，波克比居然在主动帮我看护病人呢，真乖啊。＂洛里安也带着两杯热可可走进房间里来。
＂波、波克比？＂
＂是这孩子的名字。＂鹿人德鲁伊放下热可可，伸出手指去逗弄那只天堂鸟。鸟儿非常黏人，主动过来用脖子和身体蹭着洛里安的手指和手掌，非常高兴的样子。宠物和其主人一样可爱。
只能说这个画面太有德鲁伊的味道了。
＂它、它是你的使魔吗？＂伊莱恩于是又问。
＂不，我从来没有命令过波克比做任何事哦。＂洛里安的回答却超乎伊莱恩的意料，＂这个品种的天堂鸟已经濒临绝种，是非常珍贵的鸟类。盖亚大人拯救了这只受伤的小鸟，并送到诊所里来让我照顾。当我治好波克比之后……它就赖着不走了。我又不能赶它走，就先这样了。不过这孩子有时候还是能帮得上忙的，嘻嘻。＂
＂啾！＂天堂鸟发出一声愉悦鸣叫，然后飞走了。它仿佛能听懂人话。
＂虽然这事有点长远……等你身体恢复到可以行动之后，你可以跟波克比玩耍，但是千万不要弄伤它哦。＂洛里安又吩咐道，＂那真的是濒临绝种的珍贵鸟类，世上残存的数量不超过十只。你要是误伤了它的话，判刑都是无期徒刑起步哦。＂
＂我、我会注意的。＂搞得伊莱恩倍感压力。
洛里安等热可可稍微冷却下来之后，就小心翼翼地递到伊莱恩嘴边，把吸管凑到伊莱恩嘴唇旁：＂你自己能喝吗？慢点喝，小心烫嘴。＂
＂嗯……＂伊莱恩吸了一口热可可。可可的味道非常浓郁，甜度适中，它很好喝。伊莱恩发现自己的味觉又回来了，他在现实世界这边明明是吃什么都吃不出味道的。也许在他绝对领域崩坏之后再重组，又恢复了一部分五感。
虽然他的身体不能动弹，但他可以享受到美食带来的喜悦，这事似乎也不至于太糟糕。
＂话、话说洛里安，＂伊莱恩停下来继续和鹿人德鲁伊聊天，＂你、你说你原本是鹿人，是从鹿人变成的德鲁伊。所、所以这世上真的有鹿人族吗？我还以为兽人们基本都是猛兽？＂
除了兔人之外，绝大部分的兽人都是猛兽，这明明是常识。
兽人们就是古代神人族制造出来的生化人战士，是为了对抗当初反叛古代人的人类而制造出来的，＂执法者种族＂。
古代人为了击败揭竿而起的＂奴隶种族＂人类，故意在人类的基因里加入各种猛兽的基因，创造出＂执法者种族＂兽人。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利用猛兽们原本的体能优势，来压制人类。所以，按道理说，除了拥有特殊能力的兔人族之外，不应该存在非猛兽的兽人种族。兔人族主要是能支配魔兽来战斗，所以才会被创造出来。
鹿人应该算是＂驯兽人＂吧？总之他们绝对不算＂猛兽人＂就是了。把没有多少战斗力的鹿的基因和人类基因糅合到一起，创造出这种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兽人，有什么意义吗？
＂[驯兽人]在历史上确实是存在过的，虽然很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洛里安答道：＂这要从远古开始说起。
当初是奴隶种族的人类反叛那姆勒斯人（古代神人族），掀起世界规模的大战。那姆勒斯人则创造出猛兽人来对抗人类，这些事情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嗯。＂
＂人类和猛兽人的大战持续了很多年，双方都死伤惨重，但是人类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同时，有一个问题开始困扰那姆勒斯人。
没错，原本由人类奴隶来完成的工作，全都在这场大战中被闲置了。人类不再替古代人卖命，这些空出来的工作岗位就没有任何人接替。不管是生产还是设施的管理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人类不干活，那姆勒斯人总得找一个替代品，让原本的秩序正常运作下去。
他们把目光放到兽人身上，打算创造出劳工型的兽人来代替原本的奴隶种族人类。但他们不想犯同样的过错。如果新创造出来的兽人走上人类的老路，再次揭竿起义，那姆勒斯人负担不起。于是他们用驯化过的动物的基因，创造出马人、牛人、羊人、鹿人这类[驯兽人种族]。[驯兽人]的数量比[猛兽人]多，比人类少。
他们比人类更吃苦耐劳，更温顺容易控制，一名驯兽人就能负担起原本十名人类的苦活。这就是驯兽人的由来。＂
是的，伊莱恩看到洛里安的身体结构，也能感觉出来这头鹿儿很擅长干高强度的苦工。洛里安甚至都不一定是他们那个种族里最壮硕的个体。
＂但、但你说驯兽人在历史上只短暂出现过，是什么意思？＂白狮人少年追问，＂他们灭绝了吗？＂
＂没有彻底灭绝。但我们的祖先在古代人毫无慈悲的压榨之下，很多都过劳死了。即使他们再擅长重体力劳动，被长时间过度压榨，还是会累死的。最可怕的是，和其他兽人一样，驯兽人在被创造之初就被埋入了绝对服从古代人的基因。他们无法对古代人说不，只能乖乖听命于造物者，无条件地被奴役至死。那真是非常黑暗的一个时代。＂
古代神人族向来坏事做尽。伊莱恩甚至都不对此感到意外。
＂我们的祖先大批大批地死去，剩下一部分人则秘密地联络到盖亚大人。他们向盖亚大人哭诉，寻求盖亚大人的庇护。他们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如果得不到盖亚大人的保护，他们必死无疑。
而盖亚大人最终向我们的祖先展示了慈悲，她派德鲁伊来救走了一小部分驯兽人。即使是神明的她，也无法拯救所有人，只能救那些她伸手可及的人。而我们的祖先就这样存活了下来。我们残存的数量极少，只在盖亚大人的庇护下隐世而居。其中也不乏为报效盖亚大人而变成德鲁伊的人。＂
＂哇、哇哦。＂伊莱恩又喝了一口热可可，＂我、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们的一族原来有过这样悲惨的过去……＂
＂没事，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事实上，驯兽人们在盖亚大人的保护下过得很好。＂洛里安也喝了一口热可可，微笑道，＂而且变成这样的我也不算是鹿人了。我的同胞终究是德鲁伊，不是鹿人们。＂
伊莱恩没有置可否。他不知道洛里安说这个的时候是真心这样想的，还是因为要面子而在说着违心的话。
洛里安看起来就和普通的鹿人没有太大差别——除了从头上鹿角长出来的叶子。那些叶子甚至都不算茂盛。鹿人洛里安作为一名德鲁伊，植物部分的活性应该很低。他体现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动物活性吧？
＂你、你讨厌你的族人……我是说，鹿人们吗？＂伊莱恩大着胆子问道。
＂嗯？不会。我和他们相处得还行…吧？＂洛里安却一脸不在乎，＂虽然他们总是称我为洛里安大人，这叫法莫名的有种疏远感。而且我也五十多年没有和鹿人族的聚落交流过了，和他们确实是挺疏远的。虽然疏远，却还不至于被讨厌。＂
＂你、你在那边还有亲戚不？＂
＂没有了。我是家中的独子，父亲离去已经两百年前的事情了。＂洛里安又喝了一口热可可，＂我父母亲那边似乎都没什么亲戚。即使有，两百年前就没怎么联系过的亲戚，他们的后代至今不可能还记得我吧。＂
所以洛里安在鹿人族那边基本没有亲属了，倒是在德鲁伊这边还有兄弟。怪不得他更倾向于自我认同为德鲁伊，而不是鹿人。
＂所以你、你孤独吗？＂伊莱恩又试探着问。
＂不怎么。尽管不频繁，我的哥哥和弟弟们偶尔还是会过来串门的。德鲁伊教的人也经常会派人来进行定期联络。而且这附近的村子也经常有村民过来看病，尽管都是些小病小痛，很快就看完病走了。我在这里可以做的事情还是挺多的。更何况还有波克比他们陪着我，照顾这些幻兽和珍兽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和这些可爱的小家伙相处，让人身心愉悦。＂
好吧，他其实好忙的。
＂还有什么要问不？＂洛里安看到伊莱恩几乎把热可可喝完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该闭目养神等天亮。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我们回头再聊。＂
＂好，好吧……＂伊莱恩赶紧把最后一口热可可喝完，它其实基本不热了，虽然还不至于变得冰凉：＂你大晚上的，要去处、处理什么事情吗？＂
＂这个嘛……＂洛里安神秘地一笑，＂处理，你的事情。你不会想要知道的，反正你感觉不到，合上眼睛休息就好。＂
被这么一说，伊莱恩就察觉到了洛里安想干什么了：＂我、我该不会是……流出来了？＂
＂嗯，量还挺多的。再不处理的话，床单就要弄脏了。＂鹿人德鲁伊苦笑道，＂清理完之后还得帮你擦洗身体。你应该不想看到我这样摆布你的身体吧？那就当作看不见好了。＂
白狮人少年的脸涨得通红：＂对、对不起……＂
＂没事，病人们都这样。你的身体甚至没有感觉，对不。这就是不可抗力，你没必要感到羞耻。＂
伊莱恩依然觉得很羞耻。他紧闭上双眼，无视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完全无法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当作和他无关。
＂如果你真的觉得尴尬的话，就赶快好起来吧。＂德鲁伊笑道，＂你也不想一直受人照顾，毫无尊严地活着吧？＂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即使他拥有永恒的生命，但是没法动弹又有什么用。要他像个废人那样被照顾着活下去，这样毫无尊严地苟活，比死更难受。
伊莱恩紧闭双眼，尽量放空思想，不去考虑洛里安正在给他清理身体的事情。一切等天亮之后再说吧。他有种莫名的安心感，他知道这名鹿人德鲁伊会一直在这里照顾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