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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鸣人间苦全文阅读

作者:宗俊     剑鸣人间苦txt下载     剑鸣人间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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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谢谢!

    呵呵,谢谢。

第1章 寒门育得忠孝子

    大明王朝,正德年间。

    昏庸天子朱厚照,仗着祖荫而视江山社稷如粪土,整日里不但迷恋酒色,沉醉犬马,还专宠奸佞,不问朝政。

    太师严荣和大太监刘瑾,则借机专权揽政,这二人狼狈为奸,但凡朝中百官,那是非亲不取,凡可见之财,也必是无所不贪。

    一时间,他二人麾下的众污吏无不如狼似虎,横征暴敛,残害忠良。

    那时起,王朝国势衰败,江河日下,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话说,在那开封府登封县城东门里,当时住有生活窘迫,家境贫寒的母子二人。

    其母赵氏,已年逾花甲,其子洪凌泉,八岁时,父亲便因疾苦而亡。

    那赵氏亡夫守了寡后,只因生活无着,只能给有钱人家,洗洗缝缝打打杂,而以补家用,并整日里省吃俭用,将那一点点可怜节银,以供孤儿读书。

    这洪凌泉,倒也自幼聪慧通晓事理,虽贫苦却豪志不怠,每日里含辛茹苦,勤学苦读。

    功夫不负有心人,胸怀大志且又刻苦修学的洪凌泉,终在十八岁那年不负亲望,一举考中了县里的秀才。

    就在娘亲欢喜自豪之际,忽有一日,洪凌泉得到恩师传来的消息说:

    来年京城中,将要举行国之大考。

    那朝那代,京城大考,对于天下所有的读书人来说,才是唯一的出路。

    洪凌泉志大心高,他奋发用功多年,其实早有夙愿,只盼有朝一日,能得个金榜题名。

    此愿,一为光宗耀祖,二为能替百姓谋福。

    自幼便尝尽疾苦的洪凌泉,只恨世间那数不尽的欺辱和不平,莫说九州大地,只是登封一城,处处可见那些显贵豪门欺男霸女,渔肉乡里。

    眼看着身边这些苦不堪言的劳苦百姓,有怨无处伸,有仇无地报,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洪凌泉不由得愁肠百结,忧心如焚之余,他只能暗下决心:

    虽自己暂无力为民除害,更没有能力替民解苦,但若有朝一日得取功名,定要为天下百姓想,做一个可匡扶正义,除奸杀恶,两袖清风的堂正清官!

    满腹壮志,洪凌泉想将自己的心思告之娘亲,可话到嘴边,却怕娘亲听了为难,只能又欲言又止。

    洪凌泉心里明白,娘亲年迈整日操劳,用累得精疲力尽,换来的一点点微薄之银,也仅够家里维持着半饥不饱的日子。

    倘若真的要去京城赶考,这千里之途,吃饭要银,住店要银,这笔盘缠,又从何得来呢?

    眼看着娘亲面黄肌瘦和双鬓如霜,洪凌泉虽终没忍心开口,却又情不自禁的终日踌躇无措,郁郁寡欢。

    又过了几日后,赵氏见儿子这几日颦眉不展,便把他叫到跟前问道:

    “泉儿,娘有话要对你说。”

    “娘亲,有何吩咐,您直说便是,儿定当依命!”洪凌泉放下手中的残页卷书后,恭恭敬敬的施礼敬问。

    看着儿子身穿杂色补丁袄,体型虽有些瘦弱,却还是难隐眉间的器宇轩昂,赵氏又心疼得问道:

    “泉儿,娘亲见你近来一直愁容满面,闷闷不乐,可是身体不适,还是有什么心事呢?”

    “娘,孩儿没事,只是每日辛苦娘亲了!”洪宝泉微一愣后,淡淡笑道。

    提起桌中那只黑黝黝的缺耳陶壶,替儿子倒了一杯温水后,赵氏又说:

    “不,知子莫若母,娘亲看得出来,你心有大事,若有什么话或是什么想法,就对娘说吧,你爹命短过世早,从此咱们母子便相依为命,什么苦没尝过,你心里有事难道还要瞒着娘吗?”

    听了娘亲这番话,洪凌泉又是心里一阵酸楚。

    这辛酸的岁月,已把未老先衰的母亲折磨得够苦了,怎么能再给她添加烦恼呢。

    于是,洪凌泉又缓缓摇头笑道:“娘,孩儿很好,即便有事也不敢瞒您?”

    赵氏听了,又望着儿子那道剑眉说道:

    “泉儿,你在暗思什么,娘心里明明白白,你不愿跟娘提起,也不能怪你,这是你的孝顺,娘也听街坊说过,说明年京城中,要进行大考,回想这些年来,我儿寒毡坐透,石砚磨穿,一心苦读圣书,所盼的是什么呢?娘虽比不了那‘孟母三迁’,但是省吃俭用,只让你读书,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你求取功名,而光宗耀祖吗?”

    “娘,孩儿心里是有此意,只不过,只不过…”洪凌泉一看母亲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也就不再回避了,但是那所需盘费之事,却还是没忍心说出来。

    看此刻儿子一脸的窘样和憨态可掬,赵氏又笑了:

    “我儿是担心那盘缠吧?傻孩子,为娘既有心让你进京,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去,我其实早已为你备好了,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赵氏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布包,然后当着洪凌泉的面就打开了。

    洪凌泉惊得抬头一看,只见这个小包裹,是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包,包了又裹,最后才露出了一层红布。

    只见赵氏将那把红布解开,原来这里头是一副银镯子,一副耳环和一些零散的银两和铜板。

    洪凌泉一见又一讶道:

    “娘,您这是…”

    “泉儿,这副银镯和这对银耳环,是当初娘和你爹成亲时,你姥姥给我的陪嫁之妆,还有这些零散银子,是娘亲多年积蓄而来,你都拿去做了盘缠吧!”

    此时的洪凌泉,早已激动和愧疚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哽咽着喊道:

    “娘…”

    用双手扶起儿子,赵氏又看着洪凌泉道:

    “儿呀,你已长大成人,也该象小鹰一样飞出窝去,到外面去见见世面了,俗话说得好,人穷志不穷,志气贯长虹’,你若能在此次大考中,博得一官半职,将来为国为民有所作为,为娘就心满意足了,这也算是洪家有德啊!”

    小心接过那个娘亲手中的小包裹后,洪宝泉用双手捧着,终于忍不住的眼泪滢滢了。

    替儿子整理了一下衣襟后,赵氏又认真的说道:

    “有钱人家的孩子若出行,是有马骑,有轿坐,等过完年再走也不迟,可我儿只有两条腿,那就选个良辰吉日,早点儿动身吧,早走一天,便能早到京城一日,有余暇时,也好再把书本再好好温习巩固一番,你看如何?”

    “娘言极是,儿谨遵娘意!”

    此刻洪凌泉思绪沉重,心里顿时像被刀儿扎了一般难受。

    他深知,这些年来,娘亲为自己而茹苦含辛,所付出的心血,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真是如古诗中所云: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寸晖’!

    此时,洪凌泉看着母亲那憔悴的面容,又忍不住哽咽着说:

    “娘,孩儿将要离您远行,实在是不放心呀。”言罢,洪凌泉又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

    赵氏听了,急忙慈祥得笑着宽慰道:

    “好儿子,无论此番进京结果如何,你永远都是娘亲的依靠和骄傲,我儿尽管放心去赴京赶考,也为你自己这辈子的前程,而拼博一回,娘亲这身体,还强健着呢,再说,你走了后,家里也就少了一张嘴,从此娘亲还能吃个全饱呢!”

    知道娘亲这是用轻松安慰,心酸之中,洪凌泉沉吟未语。

    赵氏见状又道:

    “泉儿,此去大考,如若榜上无名,盼你早日回来,免得娘在家挂念。”

    强忍着眼泪,洪凌泉只能轻轻应道:

    “娘亲…孩儿记下了。”

    见洪凌泉如此,赵氏不由得心慰不以,忆当初孕儿之夜,曾梦见一颗赤红之星,用雷霆之速坠入自己腹中之事,不由得又涌上了心头……

    当日无话,母子二人便各自安歇。

    第二天清晨起来,赵氏便打算点火烙些杂粮粗饼,好给儿子打点行囊,准备让他近日启程。

    谁知等赵氏推开门一瞧后,却不觉一惊……

第2章 大雪纷飞捡孤儿

    赵氏推门一惊,原来却是室外寒风刺骨,已悄然大雪纷飞。

    只见一夜之间,那雪已堆得足有四五寸厚,眼前,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哪里还看得见路径。

    见此恶天,赵氏裹紧寒衣,只能暗暗叹息,在抱怨穷人命运多舛时,她立刻又动了惜子之心。

    如今,正值是数九隆冬,泉儿欲此时上路,恐难以遮挡严寒,必要受那旅途之苦,还是晚走一些日子吧。

    于是,赵氏便没去惊动儿子。

    此时的洪凌泉,其实也早早的就起来了,他是一宿未眠,思绪不宁。

    想到若自己若真的走了,家中年迈的老母,暂时便无人照料,依恋之情,立即油然而生,实在是不忍舍娘亲而去。

    可是,洪凌泉转念一想,又顿时觉得:

    男子汉大丈夫,若走不出家门,又岂能获得功名,从此鹏程万里,当断不断,则一事无成,如若有幸,此行登科,待他日衣锦归乡时,再好好侍奉母亲,让她老人家过上舒心的日子,这不是更好嘛!

    于是洪凌泉立即定心,定要不惧辛苦,绝不能辜负了母亲的养育之恩和望子成龙之心。

    此去,一定要金榜题名!

    去拜了母亲,出了大门,洪凌泉手持书卷,信步走出篱笆院子门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此刻,纷飞的雪花和呼啸的西北风,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他举目远望,正估摸着哪一天才能上路时,突然,大门一侧外,似乎有个黑糊糊的东西,引起了洪凌泉的注意。

    慢跑过去一瞧,洪凌泉又大为惊诧,不禁得“啊”了一声。

    原来,这雪地里,竟然躺有一人,只见那冰寒的厚雪几乎已盖满了此人的全身。

    真乃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呀。

    洪凌泉又不由得暗暗自语道:

    “看来我洪凌泉虽然家贫,孤儿寡母,但若比这样的人,还是幸运了十倍百倍呀,可怜…可怜…实在可怜呀”

    一念之后,洪凌泉没多想,他急忙弯腰,轻轻将这人身上的积雪掸掉后,这时才看清,原来,这还是一个孩子呢。

    只见这可怜的孩子子,此刻正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嘴唇在发抖。

    看来,他还活着。

    于是,洪凌泉顾不得再细看,忙将这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屋中,一边喊来了母亲。

    赵氏听闻,前来看了后,惊讶得问道:

    “泉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娘,是个可怜的孩子,冻倒在咱家门前了,”洪凌泉将那孩子放到自己的炕上,答道。

    “啊,啊,竟有这等事,真是可怜死了!”赵氏立发怜意。

    说话间,洪凌泉就拖过自己那尚留有一丝余温的棉被,打算给这孩子盖上。

    “泉儿,不能,不能!”赵氏一见,急忙来阻止道:

    “快把他先放在地上,再去打一盆凉水来?”

    洪凌泉一听,直接惊讶得回头问道:

    “娘,要凉水干嘛?孩子都冻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赶紧把他放到热炕上,再用热水,给他暖和暖和呢?”

    “哎,我的傻儿子呀,看你这书念的,都快成书呆子了,这你就不懂了吧,如果是受了冻伤,或者冻得快要死的人,若此时把他放在热炕上,再用热被一搭,那就会彻底把他的命要了,若再要用热水一洗,他也是立马就活不成了,快去打凉水吧。”

    听母亲这一说,洪凌泉这方恍然大悟。

    原来冻伤的人,非得用凉水逼逼,他身里的寒气,方才能散发出来,不然的话,寒热同时攻心,此人非死无疑。

    等洪凌泉将凉水端来,帮娘亲一起将这孩子的衣服拉下来后,母子二人同时看到,这孩子已经是瘦骨如柴,实在是可怜。

    这孩子的身上,哪来的肉呀?

    如果,如果没有被这一身脏兮兮的皮囊裹着,恐怕他的骨头早就散架了。

    再如果,如果没有那几道筋脉连着,这孩子也早就零碎了。

    看样子,这孩子估计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小长验,高额骨,尖腮帮,简直就是一个瘦猴子了。

    菩萨心肠的赵氏,注目片刻之后不由得流着眼泪叹道:

    “太可怜了,这孩子怎么会流落到这里,落得这般光景?”

    母子二人同心协力,等给这可怜的孩子洗刷完毕了,赵氏又拿来儿子前几年的旧衣,仔细给这孩子穿上后,这才又命洪凌泉把他放在了炕上,先灌了两口热水。

    然后,赵氏急忙又去拿了一点小米,去厨间熬粥,待滚烫的小米粥熬好,那孩子,也已经苏醒过来了。

    闭着眼睛,被喂了几口比山珍海味还香的小米粥后,那小孩终于静静的睁开小眼睛。

    他先看了着端着小米粥的赵氏后,又转头瞧了瞧洪凌泉,顿时感激的眼泪,立即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下来。

    用一种母爱之心,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脑袋,赵氏又心疼得问道:

    “娃儿莫哭,你是哪里人?又因何来到此地?”

    “大妈妈,大哥哥,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那孩子哭喊着,就欲爬起来跪拜。

    赵氏一见,连忙按着那孩子安慰道:

    “不要动,不要动,你现在身体虚弱,有话就躺着说吧。”

    “大妈妈!”

    那孩子含着眼泪,只能又躺回暖和的被褥里,然后悲伤得说道:

    “小儿祖籍山东济南府,父母双亡,家中无兄弟姐妹,生活无着时,就只身一人,逃难到了河南地域,只因我娘在世时曾经说过,说我有个亲姨娘在河南,可这姨娘究竟在河南哪里,她叫什么,我也记不清楚了,现在只知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于是,我便毫无目的着沿路乞讨,四处寻访,结果姨娘没有找到,自己反遭饥寒晕倒在这里,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我给您磕头了…”

    话音未落,那孩子便又翻身而起,跪倒就是三拜九叩。

    洪凌泉忙用双手,来将这孩子扶起,让他重新坐下。

    赵氏见他好像已经恢复,没了异常,自然是十分高兴,于是又和蔼的说道:

    “这桩小事,怎值一谢,若找不到姨娘,你万不可着急,你就先住在我家好了。”

    说罢,洪凌泉又递上了两碗粥来。

    那孩子一见,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再也不客气,他把两碗粥一起拉来,也不管烫不烫的,便狼吞虎咽着,咕噜咕噜着,刹那间,便把两碗热粥消灭得干干净净。

    洪凌泉看着这个遭受生活磨难的孩子,此刻内心也是充满了怜悯之情。

    等他母子二人,将这孩子安顿歇息后,赵氏又神神秘秘的,悄悄把洪凌泉叫到了堂屋里,好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要说……

第3章 辞母进京奔前程

    见娘亲神神秘秘,洪凌泉便不解得问:“娘,还有什么事吗?”

    赵氏好像又思考了片刻才说:

    “泉儿,这孩子,现在已经是举目无亲,着实是可怜,娘打算就让他留在咱家,你觉得怎样?”

    洪凌泉听了,又犹豫了一下才说:

    “任凭娘亲作主就是了,只是咱家生活清苦,这多了一张嘴,恐怕又要给娘添加麻烦了。”

    赵氏一听,却摇了摇头说道:

    “娘见这孩子虽历经苦难,却倒也眉清目秀,骨子里透出几分机灵,心里便突然有了想法,待过几日,等他身体调养好了,就让他与你一同上京吧,这样一来,让他做你的书童,帮你打理日常,你们从此相依为伴,你看可好?”

    洪凌泉一听,立马也摇头说道:

    “娘亲啊,这进京可是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孩儿自己的肚子,恐怕还填不饱呢,若再带上这么一个孩子,这…这…”

    赵氏明白儿子的苦衷,又耐心的说道:

    “泉儿,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孩子已经无依无靠,咱们还忍心把他再撵走吗,若留他在家里,娘不也得养活他吗,就让他跟着你,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娘亲实在也是放心不下,这孩子虽小,却从小闯荡江湖,更比你多了些社会阅历,倘若你以后一旦有个什么危难,说不定他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呢。”

    洪凌泉一听娘亲用心良苦,又说得合情合理,也就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等那孩子睡醒之后,赵氏才把这层意思同他一说,岂料那孩子听了却十分欢喜,当下便磕头认赵氏为义母喜道:

    “大妈妈,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亲娘了。”

    赵氏这才想起问道:“你姓什么呀?”

    那孩子一听却又挠头道:

    “这我也不怎么清楚,我六岁时,爹娘就先后去世,不过在我的记忆中,仿佛是叫小宝,以后我四处流浪,过着乞讨的生活,谁也没有称呼过我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就姓洪,您看行吗?”

    “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赵氏听了一笑,又摸了摸小宝的头顶说道:

    “好呀,那从此以后,你就叫洪小宝吧,凌泉是你的大哥,你就是他的兄弟。”

    再无异议,等小宝正式拜过洪凌泉,规规矩矩的认作兄长后,赵氏又接说道:

    “小宝,你家泉哥哥马上便要赴京赶考,娘打算让你陪他一块儿去,这一路上彼此好有个照顾,不过你必定是要多吃苦了,你还愿意吗?”

    小宝听了,立即又乐得眉开眼笑道:

    “娘,看您说到哪里去了,这样好事,我恐怕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呢,还怕什么苦和累,不过说实在的,等我泉哥哥取到功名,做得大官儿后,我不也是脚踏青云了嘛,娘您尽管放心,小宝自幼闯荡江湖,见多识广,从此有我照顾哥哥,您就不要再惦记了。”

    小宝的这番话,立即让赵氏倍感欣慰。

    光阴荏苒,转眼间,便到了腊月初九,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就要过年了。

    在赵氏的精心照料下,小宝的精神,已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他的腮帮子上明显有了一些肉肉,脸上也显出了若干红润,一双煞有灵气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显得非常机灵。

    于是,赵氏为他兄弟二人打点好了行装后,便催促他们赶快动身上路。

    其实赵氏知道,自己给儿子的那点银子,根本不够做盘费的,现在又添了一张嘴,恐怕再拖些时日的话,将银子用光了,那上京赴考的事,岂不是就要落空了!

    洪凌泉自然明白母亲的这份心意,便咬牙辞别娘亲,带着小宝上路了。

    那日,小宝背着二人的行李卷和诗书,走在前边,赵氏依依不舍的一路相送。

    只因天气寒冷,又见母亲衣着单薄,洪凌泉急忙劝阻母亲道:

    “娘亲,您快回去吧,再送多远,终也得别离,儿只盼您在家多多保重。”

    不舍得止住脚步,赵氏又叮咛嘱咐道:

    “泉儿,都说在家日日好,出门时时难,你一定要照顾自己,不管此去能不能考中都要早回来,免得娘亲惦念,另外,娘还有几句话想留给你,请你牢记。”

    “愿听娘教诲!”洪凌泉再拜母敬道。

    见儿子的眼里,也是若干的依依不舍,赵氏又认真的开了口说道:

    “我儿要切记,

    一,切不可贪财,凡他人之物,无论大小贵贱,不得爱慕,若是人家赠送的,该要则要,不该要的,哪怕是倒找几个也不能妄要,俗话说得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我儿定要做到穷不失义!

    二,切不可伤天害理,假如天公有眼助你成功做了官,你须以爱民为本,一定要伸张正义,惩恶扬善,万不可做出那贪赃枉法的坏事来!

    三要切记,交友要谨慎,常言道:知山知水不知深,知人知面不知心,交友时要听其言,也要观其行,不能上当受骗,遗害无穷!”

    也不嫌母亲唠叨,洪凌泉恭恭敬敬的应道:

    “请娘亲放心,孩儿都已记下了,以后一定遵娘教诲,绝不做有辱洪家门第的事,定会穷则独善吾身,富则兼善天下,还望娘亲多多保重,孩儿这要就走了。”

    赵氏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又喊住小宝说道:

    “宝儿,你以后要紧跟你哥哥的身边,不要任意走开,遇事要冷静沉着,三思而行,切莫随心所欲,惹出什么麻烦来。”

    “娘请放宽心吧,我永远听哥哥的就是了,”小宝听了,也恭恭敬敬的给赵氏敬礼答道。

    于是,这母子三人才念念不舍的挥泪而别。

    洪凌泉和小宝踏着雪路,终于离开了登封县,直奔京城而去。

    一路上,这名为兄弟的主仆二人,为了节省开支,很少住店,尽量食宿庙宇。

    一路所到之处,小宝重操旧业好话说尽,哀告人家行善相助,尽说些祝人家成仙得道,长命百岁之词,以换来一些果腹之食。

    自从有了小宝的伶牙利嘴,他二人倒也时常会遇到一些好心人同情他们,便施舍一些剩饭素食,允许他们借宿。

    这样一来,本就囊中羞涩的这主仆二人,自然就省下了不少住店和饭钱。

    起初,满腹圣贤书的洪凌泉由于没有经过世面,难以启口,不过久而久之,他见宝儿实在机灵,也就慢慢习惯了……

第4章 落魄书生卖红联

    赴京途中,小宝对洪凌泉的照顾,自然是十分体贴,倘若只有一个馍馍时,那就必须先给洪凌泉吃了,饿习惯了的自己,则紧紧腰带,口口声称自己在外头已经吃饱了。

    每当洪凌泉问他时,小宝儿总是呵呵一笑道:

    “哥,你瞧!”说着,人小鬼大的小宝儿,还故意打两个饱嗝。

    就这般,他们饥餐渴饮,夜宿晓行,不觉间,已来到了河北地界的昌盛镇。

    这昌盛镇,是一个大集镇,商旅车队经过时,多会于此息足,镇面上也是十分的繁华,大街上每日都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这其中,做买的,做卖的,挑担的,推车的,扛物的,穿红的,带绿的,喊的,吆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着实有些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黄昏时分,洪凌泉和小宝才找到一处小店,名叫刘家店,多日的风餐露宿,未曾好好洗息过了,二人见这里确实价格优惠,也就住下了。

    连日的长途跋涉,从未吃过如此大苦的洪凌泉,已是感到十分疲惫,他累得没吃没喝,便软到了床上。

    突然间,一丝不详袭来,洪凌泉赶紧探出臂膀,他往怀中伸手一摸时,骤然间,就被吓得两眉紧皱了。

    这时,外头西风大作,吹着窗纸索索直响,屋中不但没有一丝暧和,竟还随着洪凌泉的心情,而突发阴沉一片。

    小宝儿看到洪凌泉突然一言不发,脑门上也兀自沁出大汗,感到奇怪时,只以为他是身体不适,便急忙问道:

    “泉哥哥,你怎么了,莫非病了不成吗?”

    强忍着眼泪,洪凌泉看了看小宝后摇了摇头,又已脸色发白,上牙紧咬住下嘴唇,没有回答。

    小宝一见,立马就着急了:

    “哥哥呀,你怎么不说话,临出来的时候,娘是怎么嘱咐的我可没忘记,娘亲既把你交给了我,这一路上,我定尽力照顾你,是不是小宝有哪个地方不周,惹您心中生气了,我看你的脸色十分不好,或者莫非有什么心事,快跟我说一声行吗?”

    这才忧郁着坐起来,洪凌泉长嘘短叹,哭丧着脸道:

    “小宝,娘给的我首饰和银子不知道何时竟全部丢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小宝一听,也突然一惊,银子虽然不算多,但对他二人来说,可就要命了,今天的店钱,明天的饭钱,哪一样不得靠它。

    此刻,惊慌失措的洪凌泉犹如从万丈高楼坠落一般,昏昏沉沉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是呆呆不得,走走不得,简直就是进退两难了。

    小宝傻了片刻,不过他毕竟在江湖上闯荡过,很快就冷静下来说道:

    “哥,你千万别着急,世无难人之路,我想想办法,要不,明天你在店里息等我,我继续去操我的老行道。”

    小宝说的老行道,自然就是出去手背朝下,厚道着脸皮行乞,或者是做一些小小的鸡鸣狗盗。

    洪凌泉一听,连忙摇手愧疚得说道:

    “我一个读书人,却要让你养活…这,这成何体统…”

    小宝听了,又心疼得说道:

    “哥,今天只好挨些饿了,明日再想办法,切记此事万不可同店家说明。”

    此时,洪凌泉已再无话说,这一宿简直就是睡不安宁。

    翌日清晨,洗洗完毕后,他二人本该付了店钱,立即赶路,可现在已是身无分文,只能暂且住下再想办法。

    店家倒也没有在意,只以为他们还要再住个两天三天的,又知道洪凌泉是一个进京赴考的秀才,虽说衣服有些褴褛,毕竟还是孔夫子的门徒,岂能无钱住店呢。

    坐卧不安中,洪凌泉只能忍着饥饿皱着眉头在屋中倒剪二臂,来回踱步,快近中午,依然是摇头叹息,毫无办法。

    小宝则悄悄溜到街上去转了一圈,打算讨点吃的回来,先让洪凌泉暂时解解饿,可是转了半天仍然是一无所获,只能空手回来在椅子上一坐,耷拉着脑袋鱖着嘴,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见小宝却又突然没心没肺的笑了,洪凌泉便不由埋怨道:

    “小宝,事已至此,人家正愁也愁不过来,你还有工夫高兴,真是幸灾乐祸!”

    小宝一听急道:“哥,我有办法了。”

    洪凌泉转头忙问道:“什么好办法?你快说呀!”

    小宝儿又嘻嘻笑道:

    “哥呀,你看如今已经快过年了,大街上攘往熙来行人不断,大家都在置办年货,也有一些卖春联的,卖些福字寿字的,可我他们那字呀,可真写得不咋地,若同你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哥哥您若愿意的话,我就去找店家,就说朋友托咱们写几幅春联,腰里没有零钱,暂让店家帮我们给买几张红纸,写咱们写成对联卖了钱,咱们就能付帐吃饭了,这样一来若多卖几天,也许就弄出些盘费来,眼下这可是个活路啊!”

    小宝儿这番话,让洪凌泉听了顿时就眼前一亮,也仿佛出现了一线希望,这种想法虽然不是什么上策,但卖字为生,也不是太丢人现眼的事,万般无奈中,洪凌泉只能点头应允了。

    于是,小宝很快找到伙计,听他这么一说,伙计果然信了,不一刻便给他们拿来了几张红纸。

    小宝喜得将把纸裁开,又研好了墨,洪凌泉立马笔走龙蛇,刹那间,十来幅春联写就。

    于是小宝又兴致勃勃地拿着这些吉语春联来到大街上,连跑带跳地叫卖,一个大钱一幅,转眼间,十来幅春联竟统统售光。

    然后,小宝再拿着卖春联所得的铜板,先去买了几个大饼和一点廉价的荤食后,又去买了好几张红纸回到了店中。

    这日,一直到晌午,饥肠辘辘的兄弟二人,总算才吃了一顿胜过山珍海味的午饭。

    见终于有了一个进财之道,再不怕腰中缺钱,兄弟二人终也快乐得相视而笑。

    就这样,一连三天,洪凌泉闭门不出,提笔写春联,小宝负责上街去卖,这小买卖一时倒也做得红红火火。

    转眼倒了第四天,洪凌泉见这几日收入颇丰,便急于上路,小宝则兴致未尽,便耐心劝道:

    “哥哥呀,春节就到,机会难得,看来咱们这生意,真的还不错呢,不如再呆上个十天八天,反正也误不了考期,等银子再多积攒一些,咱们再走也不迟呀。”

    听了小宝的建议后,洪凌泉细想想,犹豫了一阵儿后,也觉得小宝说得有些道理,便也就点头同意了。

    谁知,就这一停留,竟凭空留出了一桩事端……

第5章 公子着难遇伯乐

    等这兄弟二人,决定再留些时日,于是便用感激之心,小宝给了那热心的小伙计,悄悄赏了一些小费。

    那小伙计十分欢喜之际,便每日忙里偷闲常来,帮着他们裁纸研磨打打杂。

    由此,这对联的买卖,倒也做得顺顺当当,收获越多。

    那一日,小宝正在十字街口叫卖时,忽见一老者由打北街向他走来。

    看年纪呢,这老者约有六旬开外,他头戴四棱紫缎员外帽,身着的紫缎员外氅,氅镶金边,上绣金菊,外披护袖,轻绸挂面,只见他面如满月,慈眉善目,尽显端容华贵之态。

    那老者走到小宝面前,随手接过两副春联,仔细从头至尾看了又看后,然后一边点头一边微笑,但始终没有吐口说买还是不买。

    大好时光,见这老者用顽的态度,顿时使小宝有点不耐烦了,便冷冷地说道:

    “老爷子,我这是卖的,不是供人观赏的,您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老者抬头看了小宝一眼,微笑着问:

    “孩子,这春联是谁写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我家公子呗,还能是别人吗?您看这字写得怎样?”小宝自然是得意洋洋的应答。

    那老又抚须一笑说道:

    “好,好,好,一手好字,你家公子现在何处?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小宝一听这老爷子,说要见洪凌泉,当及心想:

    准是这老头看中了泉哥哥的这笔好字了,看来此人是内行,便随口说道:“带您去也无妨!”

    老者一乐道:“好,那现在就走吧!”

    “不行!”小宝眼睛一眨,又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那老者显然非常有耐心。

    “我还有好几幅春联没有卖掉呢,”小宝故作沉思后又说:

    “你要见我家公子爷,却也不难,只要您把这春联统统买下,我马上就领您去!”

    老者听了又笑着说:

    “好吧,你剩下的对联,我都要了,另外你们客店里的库存,我也统统要了。”

    小宝又歪头一乐道:

    “您知道我们还有多少库存吗?”

    “有多少,我便要多少,”那老者仍然笑眯眯的答道。

    “怎么?您老人家难道还打算到我家公子哪儿批发春联,倒手去卖吗?”这回小宝,是有些不可置信了。

    那老者听了,又认真的摇了摇头说道:

    “小哥不要饶舌了,快前边带路,去见你家公子吧!”

    小宝见这老者倒也诚心,便美滋滋的带着他回了客店,见了洪凌泉就说:

    “哥呀,这老爷子说要把咱们的春联全包了,还说您不管写出多少,他都统统要了。”

    那老者听了,笑着瞪了小宝一眼,心中暗想: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调皮,我何时说过写多少要多少,这不是要找冤大头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那老者马上又问道:“你就是写春联的那位公子吗?”

    “正是学生,洪凌泉这厢有礼了,”话音未落,洪凌泉便向那老者文质彬彬的拱手施了一礼。

    那老者这才举目细瞧,只见这洪凌泉不但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且还细眉朗目,鼻直口方。

    顶关键的是,在洪凌泉那仪表堂堂,举止不俗中,那老者竟突然发现他的眉额之间,竟隐藏着一团泛泛赤红!

    那老者,立马就有了一种疑见天人的惊叹:

    不得了!不得了!此少年天生异像,想必日后定能飞黄腾达,成为国之大器也!

    于是,那老者忍着惊喜,又不动声色的连声应道:

    “洪公子快快免礼,请问因何故落在此卖字?”

    “回老人家的话,我本是赴京赶考的,因中途一时不慎,着了歹人的道,使得我们失了盘费,无可奈何中,才落得如此,实在是有辱斯文,惭愧,惭愧…”

    那老者听了,微微一笑,又说道:“洪公子青春几何?”

    洪凌泉恭恭敬敬的实话实说道:“学生今年一十九岁。”

    “公子年轻有为,老朽虽不是内行,但也看得出来,你这字中怀志,功夫很深,不但笔法洞达,且还结构天成,道劲有力,潇洒奔放,今天终让老朽我一饱眼福,实在是佩服,佩服!”

    洪凌泉急忙施礼谦道:

    “老人家您过奖了,学生受之有愧,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仙府居住何处?”

    那老者也谦谦答道:“老朽姓黎,名潮粱,家就在本埠本镇。

    书中交代,这位老者,其实乃是本朝官拜右丞相黎潮中的一母同胞兄弟。

    他本人呢,也曾做到吏部天官,只因刚强耿直,好言直谏,才被奸臣所忌,于是才辞官不做,告老还乡了。

    此刻,黎潮粱见洪凌泉不但天生异像,器宇不凡,才貌俱全,还待人诚恳,豁达大度,心中立起了更多的爱惜之意,于是便有心接济拉拢于他,便立即真诚邀他到府上作客。

    素昧平生,洪凌泉听了,自然是要推让一番。

    不过小宝却已经动心了,直在旁边急得悄悄跺脚,心中暗想:

    我的泉哥哥,你怕真是穷骨头命,天生就乐意受穷呀,看外表这老爷子很有钱,如果讨他欢喜了,他定能出手赠些银两,那这一路上我们还会再愁吃喝吗。

    于是,小宝急忙用眼睛暗示洪凌泉。

    发觉小宝的眼色后,洪凌泉却仍然但伴装不知,他也在心中暗想:

    这不知根由的萍水相逢,若要随便过府拜访,人家必有宽待,那时该如何酬谢是好啊,更何况自己身处穷困之境,怎能心存附膻逐腥之想呢?

    可洪凌泉越是推脱不去,那黎潮粱越是偏偏要请他:“公子,就给个面子,交个朋友吧,你再要不去,老朽可就要不快了!”

    说着,黎潮粱便弯腰,就要屈尊下拜。

    “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学生依老人家的就是了,”龙宝山连忙伸手扶起黎潮粱,见看实是推辞不过了,只能就随他来到了黎家府第。

    不想这黎家十分豪阔,分东西跨院,有四个大厅,后有花园,他们上了台阶,到了府门时,便有一管家模样的老人走出来,行礼迎过黎潮粱和二位客人。

    “快,快与洪公子见礼,”黎潮粱喜嘱。

    那老管家又领着几位家丁,一起恭恭敬敬的再给洪凌泉行礼道安。

    以礼相还后,洪凌泉和小宝跟着黎潮粱,一起绕过屋里屏风,又进了二道门,见这里边是明三暗五的正房,东西配房。

    家人打开了门帘,把他们引入那温暖如春的客厅后,洪凌泉谦让一番便在客位上坐了,小宝立在一边,黎潮粱在上首陪着。

    时间不大,等家丁与仆从献上香茶,与一些洪凌泉连见都没见过的精致点心后,黎潮粱这才又发问道:“敢问洪公子何方人氏?”

    等洪凌泉将身家事由一一解答后,黎潮粱又说道:

    “看来我与公子实在有缘,平日老朽其实很少上街,今天偶尔出去,便遇上你们,真乃是三生有幸也,老朽也是读书人,实在是爱惜洪公子之才,有心同你多畅谈几日,不知意下如何?”

    “多谢老人家错爱,只是路途遥远,怕误了考期,不敢多留,请您见谅,”洪凌泉仍然是不卑不亢的答道。

    “哈哈哈…”黎潮粱听了大声笑道:

    “既然公子要急于赶路,我也就不勉强了,但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不要推辞。”

    洪凌泉又立即起身敬答道:

    “老人家您太客气了,只要学生能办到的事,一定尽力而为。”

    “那就请公子少候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罢,黎潮粱便独自走了出去……

第6章 贵人相助再启程

    工夫不大,黎潮粱便又兴致勃勃地走了进来,只见他手里还握着个小红布兜,看样子沉甸甸的。

    黎潮粱的身后,此刻还跟着两名俊俏的小婢女,每人怀里还抱着几件华丽的棉衣。

    来到龙宝山面前,黎潮粱双手将那红布兜递出后,认真的说道:

    “洪公子,你我虽素昧平生相逢,却是一见如故,老朽这里有黄金三十两,且先给你做了盘费,以表寸心,望洪公子一定要笑纳。”

    三十两黄金!

    对于洪凌泉这个的寒门公子来说,那可绝对是天文数字了。

    此刻见黎潮粱出手大方,洪凌泉竟惊得有些心慌意乱,突然不知所措了。

    呆了片刻之后,洪凌泉才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婉言谢绝道:

    “老人家,学生与您相识,已实是今生之幸了,又怎敢又受此重礼,还是请您收回吧。”

    那时,见洪凌泉完全没有见财动心,诚心诚意的再三拒绝,坚决分文不肯收取,黎潮粱又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着实是更舔加了若干的敬佩。

    随手将那红布兜,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后,黎潮粱又从袖内,拿出一封书信来说道:

    “洪公子,实不相瞒,我弟黎潮中,现在朝中官拜左丞相,到时你可把这封家书,亲自交于他,信中,我已向他引荐了你,日后,他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这才真正获悉了黎潮粱的真实身份,洪凌泉又惊得急忙退身,又拱手道:

    “多谢老人家的好意,不过学生实在难以从命,倘若今日我依了您,那就有了违家母的教诲,更何况,我辈读书人想要报效国家,凭的真才实学,绝不能依权附势,赖他人之力上位!”

    听了洪凌泉这番话,黎潮粱又情不自禁的啧啧称羡道: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洪公子今日所言,实在是令老朽获益非浅,也怪我年老昏沉,不知公子的为人,冒昧之处还祈望海涵,不过老朽还要问你一句,金子你不肯要,推荐书信又不收,那么春联你卖不卖呢?”

    洪凌泉一愣,才轻声答道:

    “无奈中写些红联,以渡眼前的难关,那是我劳动所得,卖,当然要卖!”

    黎潮粱一听,又笑着说:“那好,我这三十两黄金,就再买你些对联吧,你看可好?”

    洪凌泉虽有些迂腐,但还没变成书呆子呢,人家的一片诚意,岂又看不出来。

    正在洪凌泉又不知所措,心里感动之时,小宝已从那红兜里,取出了黄金十两,然后再把那些棉衣收了后,也朝黎潮粱鞠躬谢道:

    “老人家,这些金子,就算是您今日买春联的钱吧,我先做主收下了,我家公子绝不忘今日赠金赠衣之情,日后定作报答。”

    见洪凌泉已红着脸,尴尬得只顾鞠躬有礼,黎潮粱又微微一笑说道:

    “只是可惜,公子不能在舍下小住几日,实在是深感遗憾,老朽但有一求,不管你日后能否金榜题名,万望以后你路过此地时,一定要来进府一叙。”

    洪凌泉这才被化去了一些害羞忙道:“请老人家放心,日后学生一定来蹬门拜望。”

    黎潮粱一听,这才满意得额首而笑,于是便命人来备酒备菜,款待洪凌泉和小宝儿。

    不一会,就是一顿丰盛的酒席备妥,饭罢,见天色近晚,黎潮粱又吩咐家人道:

    “快去给洪公子主仆二人备马来!”

    “是!”家人应声出去。

    片刻工夫,黎府家丁,将马备来后,不等洪凌泉再客气,黎潮粱便带他们步出客厅,然后手牵缰绳强行交给了小宝。

    话说这黎潮粱,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对待洪凌泉呢?

    原来其弟黎潮中,虽在京城为官,也已身居左丞相,一直清廉正直,刚正不阿,但当今朝政被大奸臣把持,国势日下,民不聊生,只因他势单力薄,根本无力抗衡。

    想这黎潮粱,如今虽为一介平民,却心系国运,就想为其弟举贤荐能,为国出力,以求四海升平万民富庶。

    也许是机缘巧合吧,此时正好遇上洪凌泉,发现他初出茅庐,胸怀大志,谈吐不俗,便以诚以礼相待,

    这其中,也许是想怕自家兄弟孤掌难鸣,黎潮粱便想替他寻一位有能力,且不怕死的左膀右臂吧。

    不再客套,再三真诚谢过黎潮粱,洪凌泉便与小宝纵着两匹良驹回到客店安息。

    次日清早起来后,二人付了店钱,便立即启程,有了坐骑,不再受那步行之苦,兄弟二人的欢喜自不多说。

    再说这骑马,洪凌泉系贫困家庭出身,肯定是没骑过这高头大马过。

    不过呢,马没骑过,牛自然是骑过滴,想起小时候,也经常替本地财主家放过牛呀。

    回忆那段时间里,小凌泉身穿草蓑衣,头带竹席帽,手捧论语三字经,心无旁骛的坐在大青牛的背上,任它田间食青草,由他溪边饮凉水,那绝对是驾着稳稳当当的毫无难度。

    小宝就更不用交代了,这孩子顽皮起来时,不但骑牛骑得得心应手,他甚至将那猪和狗,都驾骑得服服帖帖呢。

    话说这已经腰缠十两金,外表焕然一新的兄弟二人,得了良驹华衣后,便一路快马加鞭,那日天未黄昏,就赶到了前方的安吉镇。

    看这安吉镇上,人来人往,煞是热闹,豪华客店比比皆是。

    拉住马缰,小宝快乐得对洪凌泉说道:

    “哥哇,这回咱们可是有了黄灿灿的真金子,手头宽裕了,我看就不要再去住那肮脏的小店,免得自个儿委屈,糟践了自己,你看可好呢?”

    见小宝儿得意忘形,洪凌泉一听却不由得忍着笑,他使劲儿瞪了小宝一眼后,没做回答。

    小宝挨了一瞪后,却又继续嬉皮笑脸的说道:

    “哥呀,我可不是有了钱,就忘了过去的穷,说实在的,咱们找个舒适些的大店,有热水可泡,更是灯明褥香,你晚上也能多看上几页书,等以后金膀上得了名次,还不比省下那两个小钱强得许多。”

    小宝这话,虽颇有道理,但洪凌泉还是暂没发言语,径直下马进了一家小饭店。

    放眼这小店里,房子狭窄,桌椅简陋不说,且有几位粗客,正在一会儿笑,一会儿怒,一会猜拳的吵吵闹闹。

    小宝一看,虽有些不快,但只能仆从主命,他立马着店小二端来酒菜侍候自家公子。

    待这饥肠辘辘的主仆二人,美美的吃饱了,小宝抹了抹油嘴又轻轻说道:

    “哥,您这鞍马劳顿,真的需要好好将息,咱们还是去找个大店住下吧。”

    瞄了一眼那几位已脸红脖子粗的夯汉,见小宝再三央求,这回洪凌泉也就没有说什么,仍然默默无语。

    然后,他二人出门牵了马,洪凌泉仍然寻了一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客栈住下了。

    侍候好主人哥哥洗了漱了,小宝气得直接往被褥里一扎,再没声音了。

    这时天色已晚,洪凌泉自己去端来明蜡,便打算挑灯夜读。

    就在这时,却从隔壁屋里传来一个刻薄的声音:

    “呦!我说你这人,也算是个男子汉吗,看你耳不聋眼不花,却怎么如此死不要脸呢?”

    洪凌泉一听,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又听那刻薄之音继续大声囔道:

    “你有钱的时候,天天吹毛求疵,日日鸡蛋里头挑骨头,半夜都能叫醒我三回,给你进屋送水,来给你捕捉臭虫蟑螂,可到如今你却店钱不给,饭钱不结,你打算怎么办?我明确的告诉你,若你今儿拿出店钱饭钱,什么都好说,要是还没钱,我们今晚一定要将你扔出去了。”

    听那嗓门越来越大,最后竟开始拍桌子,可就始终就没听到有人回答一个字,洪凌泉也有些被扰得不耐烦了,便对小宝说道:

    “小宝,你且过去看看。”

    小宝一听,嘟着嘴道:

    “不需要去看,定是隔壁那住店之人,没给店饭钱,店家要往外扔他,如今他没钱,难道你给呀?你若不给,让我过去看什么呢?”

    洪凌泉见用不动小宝,知道小宝和他怄气,嫌他省吃俭用太吝啬了。

    心里想恼时,洪凌泉只念小宝还是一个孩子,便自己站起去掀开棉帘,来到隔壁这屋门口。

    等推门进去,洪凌泉再看,这才见一生得彪悍的店伙计,正站在那里拧着眉毛,鼓着腮帮,瞪着眼睛,攥着拳头,杀气腾腾。

    洪凌泉再往那张脏兮兮的床上一看,见正躺着一个人。

    不看则罢,这一看立马就后悔了愣了,借着烛光,洪凌泉仔细端详过后,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面貌。

    只见那人,年岁不大,脸色蜡黄,尖头,小眼,塌鼻子,尤其是那张嘴,更是长得出奇,上嘴唇厚而短,下嘴唇薄而长。

    再看他的身材,更有许多与众不同,竟是鸡胸脯,小罗锅,不但是对罗圈腿,还瘦得皮包骨头。

    那伙计在那儿大声喊叫着,那怪人则用一双小眼睛直眨巴,默默望着那伙计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简直象个木头人一般。

    那店伙计,一看洪凌泉突然进来,大概也觉得这样对待客人,叫住店之客见了非常不合适。

    于是,他便赶紧向洪凌泉解释道:

    “这位公子爷,实在是对不起您,打扰您休息了,实不相瞒,也请您原谅,实在是这人,太惹人生气了。”

    “你这咄咄逼人的,到底怎么了?”洪凌泉又瞄了一眼那怪人后问道。

第7章 小客栈义助怪人

    那伙计,见洪凌泉是一身的贵重和正气,这回不再凶巴巴了,又回头气呼呼的答道:

    “他已欠了十天的店饭钱,要是别人倒也好说,谁还没个三长四短的时候,但是眼前这主,却和旁人不一样,那阵子您没来时,他才给了两天的店钱,就整天把我当狗一样,指使的团团转…”

    听这店伙计倒完肚里憋屈,洪凌泉又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人,确实是有些可憎。

    但他转念再一想,这怪人不给店钱,怕是有些原因,于是便又问那店伙计:

    “他欠多少钱?”

    “钱倒不多,只有二十来个大钱罢了,”那伙计答道。

    二十来个大钱,要是还放在往日里,洪凌泉一定也是要掂量掂量的,可今非昔比呀,现如今的洪凌泉,还真没把那二十来个大钱当回事。

    又看那个怪人,实在瘦弱得可怜,此刻又被骂得不敢顶嘴,洪凌泉的怜悯之心,突然而生。

    这时,洪凌泉便对那店伙计说道:

    “你也莫骂了,这么办吧,把他欠的店钱,统统都算到我的帐上吧。”

    “公子爷,那怎么行呢?”店伙计惊道。

    “出门在外,谁也免不了有个小灾小难。”洪凌泉又说:“休要再多说了,你照办就是!”

    那店伙计,见此刻洪凌泉又是一脸的威严不可抗拒,也就没敢再说什么,他转头谢后,又冲躺在床上的那怪人喊道:

    “我说这小子,你倒是听见了没有?你还不赶快来谢谢人家公子爷!”

    店伙计话音未落,那怪人还真给面子,真的轻轻吱了一声,不过他这一吱声,简直比那唤春的夜猫子还难听。

    这声音,让洪凌泉听了,顿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直发麻。

    接着,那怪人又说话了:

    “可真是吉人福大,造化

    颇大呀,不想今日在这里,竟还遇上一个大傻子了。”

    那店伙计听他出言不逊,气得直接伸手,上前就要动手。

    洪凌泉一见,连忙将那店伙计拉住后,就听这人却语气突然一变继续说道:

    “看我这张破嘴,大概也是这病把我烧得糊涂了,竟口不择言逮什么说什么,还请公子爷您千万要多加包涵,您今儿替我还了帐积了大德,今后定能抱个小美人,得个大胖小子。”

    听这怪人说话语无伦次,洪凌泉又怕时间呆长了,他再惹出不快乐,便打算回屋继续读书去。

    正待洪凌泉刚转身欲回时,那怪人却喊住了他说:

    “公子爷,您请留步,我这张破嘴有时也不听我使唤,想说好话时,但说出来就不好听了,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万不可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那店伙计听了之后,又气得直咬牙,狠狠冲那怪人喊道:

    “刚才跟你要钱时,你是一言不发,现在有人替你还了帐,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怕拿你当哑巴卖了吗?”

    接着,那伙计又笑着对龙宝山说:

    “公子爷,一看您就是天生高贵的读书人,别跟他一般见识,天不早了,您赶紧回息着吧。”

    洪凌泉听了却又站着没动,他觉得吧,这人虽有些猥琐,但毕竟是有病之人,又一人出门在外,无亲无故,受病折磨,确实是让人同情。

    于是,洪凌泉又对那店伙计吩咐说道:

    “他既然有病在身,若想吃什么,你们就给他供上吧,明日待我走时,再给他找个大夫来点药,还是治病救人要紧,这些开销皆都算在我的帐上吧。”

    等细心交代完毕之后,洪凌泉这才回到自己房中,继续挑灯夜读去了。

    第二天早晨,洪凌泉和小宝吃了饭,清了帐,打好行囊,正准备起身时,又听得外头有人说话:

    “公子爷起来了吗?”

    没等洪凌泉回答,只见昨晚那个怪人,已经掀开棉门帘,径直走了进来,并随手拉了条板凳,斜坐了下来。

    等再细看时,洪凌泉见他已病态全无,两只小眼炯炯有神,竟与昨天判若两人,精神大不样了。

    坐定之后,那怪人两眼望着洪凌泉,慢条斯理地说道:

    “公子爷,昨天托您的福,小的不但吃了一斤猪头肉,还喝了二斤小酒,这一高兴,半夜里出了一身汗,这伤寒病,竟不知怎么就好了,您有救命之恩,我一是来向您道谢,二是想让您再帮个忙,常言说得好,救人救到底,您说外头这天寒地冻的,等您一走,那恶伙计若再把我撵出去,那我还是必死无疑呀,如果您手头宽裕的话,可否借给我俩银子,日后一定加倍奉还。”

    见此人突然得寸进尺,洪凌泉暗恼时,却又惦记着启程上路,也不愿再和他多纠缠,便伸手从腰中摸出十来个大钱递了过去。

    那猥琐怪人接过了铜钱,却又唠叨开了:

    “这,这叫我怎么说呢,不过我倒是记得有这么两句话说:

    受人点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您的大恩大德,实在是没齿不忘,日后必将回报,实不相瞒,我活了二十来岁,这还是头一次栽跟头,也许这就是艺高人胆大,才导致大意失荆州了吧。”

    洪凌泉听完,竟差点把鼻子气歪,他心中暗想:

    你吹什么牛皮呢,就你这副模样,也不是我小瞧了你,你会有多大能耐,还艺高人胆大?

    那怪人,似乎看出龙宝山的心思,却没在意,于是又接着说道:

    “公子爷您别看我瘦,可偏偏我却瘦得精神,不过谁曾想到,大风大浪闯过来了,会在这小河沟里翻了船,这场小病,竟真就把我拿住了,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呀,

    老话儿说得才好,没什么都不能别钱,有什么千万别有病,我这一病啊,这胳膊这腿,也就不听使唤了,

    您看昨天,我受那小子一顿窝囊气,其实,我倒不往心里去,他说的那叫人话吗,我其实就当是狗叫叫而已,

    不过,多亏您替我还了钱,不但给我解了难,又给我留下一些餐资,

    其实呢,等这倒霉的病好利索了后,我的黄金万两多得很哪,若等您多会儿又遇了难,我一定会还您,您救我一命,我到时候也要救您一命,咱们这笔帐,就算是彻底结了……”

    看这猥琐怪人,此刻前言不搭后语,竟然乱七八糟的越说越不象话,洪凌晨又被气得把脸一沉,有心想回敬他几句,可转念一想,跟他这种人,是讲不出什么理来滴。

    又见小宝正在旁边偷偷的幸灾乐祸,洪凌泉也没办法了,只好一脸淡容的伸手,欲去请他离开…

第8章 丑刀初宰傻公子

    见洪凌泉出手来推,下了逐客令,那怪物却死皮赖脸着,又开腔说道:

    “公子爷请留步,今儿请您一定要把姓名留下,日后一旦您有个三长两短,跟我一样穷困病倒,若被我听说到了,不管千山万水,都必须要去瞧瞧您呀。”

    这回洪凌泉简直就是又气又恼了,不过人家毕竟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他强压住心头火气,淡淡一笑道:

    “谢谢好意,山不转水转,但愿你我二人,日后有缘再见。”

    那怪物又拱手乐道:“那是自然,洪公子。”

    洪凌泉一听,心里纳闷儿,刚才还说不知道我的姓名,怎么现在叫出来了呢。

    还没等洪凌泉回过味来,这怪物又没完没了的说道:

    “洪公子呀,古语云道:春不种,秋不收,不刮春风,不下秋雨,实不相瞒,您今天这俩个小钱儿,花得虽不多,说不定日后能换您一命呢!”

    洪凌泉听了一愣神,也顺口说道: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洪公子呀,不是说我要您的命,您既然结交了我,那我就可以告诉您,从今以后,不管您有多大的难处,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保证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保您凡事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未等他说完,洪凌泉又被逗得朝他拱手。

    这时,那怪物又诚恳地朝洪凌泉鞠躬说道:

    “启公子,宋玉就此别过,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吧!”

    说完话,宋玉站起身来,冲洪凌泉再一拱手后,便跨步走出,径直而去了。”

    看着宋玉那条曲曲拐拐离去的背影,洪凌泉差点岔气:

    我去,还叫宋玉,你咋不叫潘安呢?

    简直就是浪费好字,羞辱造文的先人!

    不过,宋玉这最后一席话,却使得洪凌泉,将心中的怒气,消去了一大半。

    看得出来,这宋玉虽说了一些不三不四,不恭不敬的话,但最后这几句,确实是发自肺腑,露出了豪爽的气概。

    这厮,究竟是何方神物?

    他口气颇大,究竟有多大本事呢?

    不再理会这些杂七杂八,洪凌泉也带着小宝重新启程。

    擦黑时分,一路风尘的兄弟二人到达今日休宿地后,便找了一处看上去倒也不错的客栈店住下,要了一些饭菜刚要开吃,就见门帘掀起,从外面走进一人。

    洪凌泉抬头一看,晕,竟又是那个好像是阴魂不散的怪物宋玉。

    只见宋玉左手提着一只黄灿灿的大烧鸡,右手捧一只锡酒壶,满脸带笑的来到洪凌泉面前。

    把两手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宋玉对洪凌泉嘻嘻一笑道:

    “洪公子,宋玉受您之恩,在您面前有过不恭之处,我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今天本想牵羊担酒前来致谢,可惜没找到生财之路,想打鱼,这地方水浅,还没有鱼出现。”

    宋玉最后这句话,那是江湖上的黑话,说这地方水浅,没有大鱼出现,意思就是说这地方没有大户人家,所以弄不着银子。

    洪凌泉是读书之人,哪里听得懂这些话呀。

    又听宋玉接着说道:

    “知道洪公子在此,您说我若不来会会您,您日后定会把我看成忘恩负义的小人,所以我左思思右想想,还是借花献佛,这烧鸡和好酒,都是拿您赐的银子所买,只当是略表敬意吧。”

    说着,宋玉就拉了条板凳,坐在了洪凌泉身边,然后就听他拉长声音喊了一声:

    “伙计……”

    宋玉这轻轻一喊,用的是丹田之气,虽说他大病初愈,还有些体弱气虚,只用了六成功力,但已足够使人听了胆战心惊了。

    店伙计听到招呼,急匆匆跑过来问道:“大爷,您有何吩咐吗?”

    “快给我们弄上八个菜,不怕贵,把上那等的山珍海味,只管端来就是。”

    听宋玉吩咐完,见洪凌泉皱了皱眉头,小宝却噌就站起来说道:

    “伙计慢着!”

    接着,小宝眼珠一斜,对宋玉凶巴巴的说道:“且慢,可先要说好了,到底谁给钱?”

    这时宋玉怪怪一笑道:

    “那当然是我给钱,说句实在话吧,一时被困,也不等于我终身没钱了。”

    说着,宋玉便用手,往腰中轻轻一拍,只听里面传来一阵唏哩哗啦的金属音。

    小宝一听宋玉身上,果真带着银子,也就落座不啃声了。

    工夫不大,那店伙计就逐渐把菜端上来了,真的尽是一些精美佳肴熘,比如烧海参,蒸猴头,烩三熊掌,烤肥龙等等这些。

    看着眼前这些山珍海味,洪凌泉有些傻了,这些好吃的,别说是吃,他竟连见都没见过。

    小宝更别提了,小家伙馋得瞅瞅这个,瞧瞧那个,口水直咽得两只眼都不够用了。

    这时,宋玉拿起酒壶,先给洪凌泉和小宝斟满杯,才又给自己满了酒杯。

    然后,宋玉先拿起筷子,急忙招呼龙宝山和小宝吃菜。

    等洪凌泉从命,先喝了半杯好酒,再吃了几口菜肴之后,宋玉也就不客让了,他自己端起酒杯,美美的呷了一口酒,又对龙宝山微微一笑道:

    “洪公子,咱们以后就不是一般的朋友了,千万不用客气哈。”

    然后他又对小宝说道:

    “小宝啊,你还是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随便吃,不够咱们再叫,也别怕把肚皮撵破,反正能装多少,尽量就装多少。”

    小宝早就憋着劲要解馋,今天好不容易赶上这么个机会,此刻已经根本顾不上说话,他用感激的目光冲宋玉点了点头后,就只管往嘴里扒拉。

    等到这三人终于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宋玉瞅着小宝又开了腔:

    “小宝,以后我可是你的宋二哥了…”

    小宝一听宋玉拉近乎,立马心想,就你那副恶心人的丑模样,都能把人丟死,谁愿意和你称兄道弟呀。

    宋玉见小宝没有表示,也没理会,又继续说道:

    “其实这个钱哪,有了你就使劲花,当然了,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一文钱也别花,花钱交朋友,就象种地一样,你像那个种子老是放在腰里,一辈子也结不出粮食,你若要是把它统统撒在地里,春种一粒籽,秋收万担粮,

    因此呀,这个交朋友也是这个道理,春不种,秋不收,今天你吃我,明天我吃你,当然了,咱们兄弟的交情,不是酒席宾朋,乃是救命之情,生死相交呀,别说花这俩钱,即便是倾家荡产也用不着心

    疼。”

    宋玉说完,又醉醺醺的站起身冲洪凌泉和小宝一拱手说:

    “好了,我还有些大事,今日就此告辞了,还是那句话,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吧。”

    说完,宋玉立即转身,就欲逃跑…

第9章 悯苦人无意留患

    小宝一看,饭菜钱还没付,宋玉就欲逃,急忙伸手想去抓他。

    可那怪物宋玉,此时却跟条泥鳅一样,早已经滑出门外去了。

    等小宝紧跟着,追到院里,那怪物早就无影无踪了。

    小宝急忙问店里伙计,可人家统统都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回把个小宝,急得气得团团直转,一鼓犟脾气上来,便将客栈屋里挨间找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个该死的宋玉。

    气急败坏,垂头丧气地回到屋里后,小宝怀着怨气对龙宝山说:

    “都怪你,都怪你,又让人家抓了个冤大头。

    见店伙计正在收拾碗筷,怕他传出去被人笑话,洪凌泉只好红着脸自认倒霉,不让小宝再说了。

    埋怨过后,小宝无奈中,便急忙问伙计:

    “一共多少钱呢?”

    那伙计答道:“总共纹银三两三。”

    小宝一听,又心疼得的直掉眼泪,回头再往桌上一瞧,菜倒是剩了好多,便和那伙计商量道:

    “明天本该要吃现炒的菜,但是今儿剩下这么多,你还是给留一留吧,我家公子爷可是最爱吃那隔宿的饭菜,因此就麻烦你了,明天回回勺,来个大杂烩吧。”

    那伙计一听心说,这孩子倒挺会过日子,再一想,既然人家花了银子,理所就应当给人家留着。

    点头答应后,那伙计把碗盘等家什撤走之后,又回来给洪凌泉和小宝沏上了好茶。

    洪凌泉却坐在那里,低头一直不语,大概心里还琢磨着刚才的那事:

    这偌大世界,果然真是的无奇不有,今天让我洪凌泉遇见了,也算是花银子买了见识。

    见小宝仍然满脸的不高兴,洪凌泉便又劝了他几句,小宝听完却更着急了:

    “你就别再劝我了,我让你住大店,咱们吃顿炖牛肉,你都舍不得不答应,这下可好,上了人家的鬼当,白白花了纹银三两三。”

    洪凌泉只能像哄孩子一样继续安慰小宝:

    “好兄弟莫生气了,明天我给你买炖牛肉,行了吧?”

    小宝听了,却撇嘴着嚷嚷道:

    “买啥,买啥,那些剩菜就足够咱们吃的了。”

    就这样,这兄弟二人两人你一句我句的,半真半假的拌了一阵子嘴,才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早,店伙计果然将昨天的剩菜热好端了上来。

    二人吃完了饭,结了帐,又启程上路。

    又行至天黑时,小宝便没跟龙宝山商量,找了一个僻静的小店住下,为的是躲避宋玉,怕他再来讨便宜。

    谁知从这天晚上开始,那生得跟鬼一样的宋玉,就再没露面。

    于是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这兄弟两人风尘仆仆,一路辛苦,终于来到了令人神往的京城,又在西河沿的梦云客栈包了一间房子,住了下来。

    初来乍到这繁华之地,洪凌泉怕生出意外,待收拾停当,便嘱咐小宝道:

    “宝儿呀,这里可是京城,我们初到此地,人地两生,以后就少往外跑,你若是出去招惹是非,我可不饶你。”

    小宝听了,乖乖的答道:

    “好哥哥,你放心吧,反正以后你到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这你该放心了吧。”

    这时的京城,已经是春暖花开,洪凌泉和小宝在不觉间,已渡过三四日。

    那天,吃过了午饭,闷得发慌的洪凌泉带着小宝出外遛弯儿,两人刚走到前院,就见院里围着二三十人。

    他二人好奇走到跟前一看,见那人群当中,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后面还有一个约摸二十来岁,柱着单拐,骨瘦如柴的青年。

    又见那青年,还搀扶着一位双目失明的老妈妈。

    看样子,这是一家三口人。

    还没等洪凌泉看出究竞,就听那跪地老人悲切切说道:

    “诸位,我们是山东济南府来的,我们那儿去年遭了旱灾,起了蝗虫,庄稼颗粒未收,我们一家老的老,残的残,被迫无奈,只能离乡背井,出外逃难,想找条活路,

    原先,我有个妹妹在京城,是个开店的,可我们到了京城,却没有找着她,再跟原店主打听,竟说她把店卖了之后,就不知去了何处了,

    这可苦了我们一家老小了,带来的几个银子,经过这一冬,统统已经花光,我这么大年纪了,活儿也不能干了。

    因此,老朽只能求求众位,少喝一杯茶,救救我们一家人吧,我给众位磕头了。”

    此时,那老人的话语里,难藏悲哀凄切,脸上老泪纵横,悲惨之状催人泪下。

    老人磕完了头,伸出双手,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围观的人。

    围观者一见,有些人根本没有理会,有的则马上走开了,有的人则连连唉声叹气。

    听完这一家三口的遭遇,洪凌泉心中一阵酸楚后,又暗自叹道:

    苍天啊,如何才能解脱穷苦老百姓的灾难呢?

    情不自禁中,洪凌泉便果断伸手,从囊中取出十个铜钱走到老人跟前,然后把钱递过去。

    就在那可怜的老人,伸出双手来接铜板的时,龙宝山一看:

    哎呀!这老人手掌上的皮,竟已经全磨没了,此刻正血肉模糊的五指难辨。

    再看他的双膝,也不知给人家磕了多少个头,已经磨破了裤子将两个膝盖,完全盖露在外面,正血迹斑斑呢。

    见此惨状,洪凌泉又突然心如刀割,他又用双手,从腰上解下了褡裢,然后解开,就在那黄灿灿的金子中,选出了一锭大概三两重的银子。

    弯腰把银子递给那老人家,洪凌泉这才对老人说:

    “老人家受苦了,快去买几件衣服穿了,剩下的银子,将来就做个小本生意吧。”

    那老人,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银子后,然后弯腰俯地连连磕头,嘴里喊道:

    “谢谢公子的大恩大德,您救了我们全家,等来生做牛做马,再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吧。”

    谢过之后,老人又抬起身来问道:“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伸手扶起那老人后,洪凌泉没吭声,便带着小宝离开了人群,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外。

    哪里晓得,就在洪凌泉刚才从钱褡链中取银子的时候,未加提防的露财,却被两个贼人看见了。

    因为刚才洪凌晨给老人拿银子时,手托褡裢,显得有些沉重。

    褡裢不大,却那么重,有经验的盗贼一看便知道,那里面肯定装着黄金。

    又因为,自得了黎潮粱的赠金赐衣,洪凌泉和小宝换装之后,已经衣冠楚楚,所到之处,自然会格外惹人注目。

    所以就在刚才,已有两个身着江湖大氅,胯配腰刀的汉子,已将洪凌泉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了眼里…

第10章 遇凶险宋玉救驾

    那日因怜悯弱老,而无意中露了财,对这欲来的险情,洪凌泉和小宝也根本没在意,两人出外遛了一圈后,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梦云客店。

    晚饭后,小宝躺下睡了,洪凌泉便在烛下看书用功。

    不觉到了三更天时分,洪凌泉感到坐久了腰间有些酸痛。

    于是,他便把书本放下,然后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又把腿儿晃了晃。

    这时,他感到又干又渴,去一摸茶壶时,却才发现那茶水早已冰凉了。

    见宝儿睡得正香,也舍不得把他叫醒,自己又懒得动身,洪凌泉便打消了补水的念头,便也脱下靴子上了床。

    小了灯捻,躺床上任思绪乱飞翻来复去睡不着,又觉得更渴,实在是忍不住,洪凌泉便重新翻身起来。

    等洪凌泉才刚套上靴子,就忽然听到门上有轻微的响动声。

    抬头仔细一瞧,洪凌泉只见一个明晃晃的一个东西,竟从门缝里塞了进来,正在上下缓缓移动。

    洪凌泉马上就明白了,这是外边有人正用刀片寻找门闩,是想把门拨开呢。

    突遇此情景,毫无社会经验的洪凌泉立马就慌了神,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后,就两腿直发软了,想喊喊不出来,想动又迈不开腿,只能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看着那门闩已被刀尖拨开。

    随着门轴微微嘎吱一声响,便从门外闪进了一条黑影。

    微弱的灯光下,洪凌泉见来人手持单刀,黑纱蒙面,只露着两只小眼晴,身上是小衣襟打扮,腰系宽黑布带,下着兜裆紧身裤,足蹬薄底宽靴,完全是一付盗贼模样。

    此贼原以为,这屋里人都已睡着了,进来之后,突然发现屋内还兀自站着一人,也着实是吓了一大跳。

    常言说道,贼人胆虚,正能压邪,但来者并非一般的小偷,敢独自一人持刀闯入,那必定是武功高强的大盗。

    那蒙面人稍一愣神,见洪凌泉已经被吓得直哆嗦,立即就是一个饿虎扑羊冲了上来。

    他左手一伸抓住洪凌泉的脖领子,右手把刀一举,就要往洪凌泉脖子拉,想逼他快把金子统统交出来。

    就在这危急之时,突听得那贼人传来一声惨叫,然后右脚一抬便噔噔噔,连连后退,一下子跄倒在了门板上。

    还没等洪凌泉缓过劲儿来,又突见一道人影已经闪到了面前。

    早已经惊慌失措的洪凌泉定睛一看,却见来人,正是他赴京路上结识的宋玉。

    随即见宋玉往后一跃,手臂一扬,‘啪’的一声,他手里那柄细长的疙瘩铁锤,又狠狠砸在了那贼人的左髁骨上。

    只听得:

    “哎哟”一声尖叫。

    又是“扑通”一声后,那贼人已经就摔倒在地,接着便连滚带爬的从屋中逃了出去。

    洪凌泉惊喜万分,正酝酿要说些感激的话时,就听宋玉说道:

    “贤弟莫怕,你先乖乖在屋里呆着,待我先去收拾了这贼人。”

    没等洪凌泉再言语,宋玉已经提着铁锤,从屋里冲出去了。

    本以为那贼人会立即逃走,不曾想出门一看,竟有两个盗贼还在院子里,已经受伤的那位,正坐在地上,嘴里哼哼呀呀的直叫。

    另一个贼人,正蹲在旁边给他包扎伤口,看到宋玉出来,那贼便猛地站起身,举着刀直奔过来。

    宋玉一见,厉声喝道:

    “站住,休得造次,合字,并肩走!”

    宋玉说了一连串的黑话,也是绿林中人的俗语。

    这‘合字’的意思是自己人。

    ‘并肩走’是弟兄,意是咱们都是一个线上的人。

    那贼人大概是怕惊动了住店之人,便小声骂道:

    “狗东西,你瞎了眼,竟敢管你大爷的事。”

    上下打量着这个家伙,宋玉又开始蔑视贫嘴道:

    “朋友,可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说句实话,你们二人出自何处我可是清清楚楚,不用说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小名怎么称呼,我都统统知道,连你的生日是哪一年哪一月,我也一清二楚,你家为你办满月的那一天,我也曾经去过呢。”

    那贼人一听宋玉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直气得把牙咬得咯咯直响,又骂道:

    “你就继续放狗屁,我今年已三十多岁,看你才二十刚出头,我办满月,你怎么能去?”

    “唉,那说明你不懂事儿,小子,听我良言相劝,赶紧走吧,我看在你们那瓢把子的面子,今天先饶了你们,你们不就是卧虎关外金家赛的人吗?”

    那贼人一听,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前仔细端详宋玉一下,又说道:

    “那就请好汉道个万儿吧。”

    宋玉听了却依然笑道:

    “我乃云游四海,浪迹天涯之人,不曾有过名号,不过有机会我定会登门拜访,去见见你们的瓢把子,把这档事儿跟他说说,说实在的,你们那位兄弟心太狠了,为一点财物,他就要把人给杀了,你们这样随意行凶,我出于义愤,才敲了他一锤,不打不成交嘛!”

    这贼人一听又恼,兄弟的脚髁骨都让你给打碎了,还谈什么不打不成交,于是又骂道:

    “少说废话,既然你不肯报姓名,那就对不起了,看刀吧!”

    话音未落,只见那贼人突然往前上步,一个力劈华山,举刀朝宋玉的顶梁剁来。

    宋玉笑着往旁边一闪身,再用锤一挡,那贼人又倏地抽刀,接着刀刃在上,刀背在下,亮了个仙人指路,直奔宋玉当胸扎去。

    宋玉又往左一闪身,那贼人一抖腕子,再一个秋风扫落叶,弯腰就砍宋玉腿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宋玉脚尖点地,纵身飞跳起来,贼人的刀又一次落空了。

    等宋玉两脚落地,又怒声大喝道:

    “你等听着,我已经先让你三招,按照绿林规矩,我已做到了仁至义尽,如果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今日也让你们尝尝爷爷的厉害。”

    见宋玉一直没还手,将那凶狠的三刀轻易躲过,贼人便知道遇上了高手了,但是就这样回去,也不好交待,因此,他硬着头皮,只得再来拼命。

    见那贼人咬着牙,又抡刀再次扑来,宋玉往旁边一闪身,然后向前一上步,右手一晃铁锤,直奔那贼人的脖颈砸去……

第11章 书生幸得保护神

    那贼人一见凶险,赶紧后退缩颈甩头。

    此时宋玉将锤往回一撤,又朝那贼人的脑门抡去,见那贼人又往下一低头,宋玉乘势这么一带,铁锤险些杵到他的鼻梁骨上。

    见那贼人躲过去,宋玉也往后一退身,说道:

    “怎么?你们还不肯滚蛋,莫非真要以死相拼不成?”

    那贼人尝到了宋玉的厉害,知道他手下留情不肯用杀招,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同伙又受了重伤,此刻只有借坡下驴,往后一撤,拱手说道:

    “朋友,你够义气,请你告诉我,你是谁?咱们来日方长…

    宋玉听了冷笑道:

    “怎么?你们难道还想日后算帐?奉劝你不要劳心了,我姓甚名谁与你无关,以后少做恶为好,回去以后,给你们把子头金头狮子捎个信儿,有机会我一定到金家寨拜访。”

    那贼人已知宋玉身怀绝技,若再打就难看了,这一会见他手下留情,只好架着受伤的同伙,灰溜溜地走了。

    别看这宋玉年仅二十余岁,他十四岁就浪游天涯,闯荡江湖,对于直隶,京机一带有哪些山头,哪个案子,他知道的一清楚,尤其是对金家赛更熟悉。

    这金家赛的老大金头狮子,在直隶一带也颇有名望,基本是无人不晓。

    对这些情况,宋玉心中早有所知,又是碍于金头狮子的恶名,才没对这两个贼人下狠手。

    放走了那两个贼子,等宋玉重新回到屋中,这时小宝已经把灯挑得通明了,宋玉忙问洪凌泉:

    “兄弟,你怎么样,需要哥哥给你招招魂吗?”

    洪凌泉红着脸低头答道:“没什么我很好,今天若没有你,我这小命大概就归西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的搭数之恩呢?”

    “自家弟兄,何必客气,这就是人有所好,各有所长啊,若是挥毫动墨,哥哥我甘拜下风,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宋玉用手指着铁锤又说:

    “至于这个嘛,恐怕兄弟你这辈子也别想赶上哥哥我了,说实话为了你的安全,我可是没少费心呀!”

    洪凌泉又羞得抱拳说:“此情此义,来日必当厚报!”

    “哈哈,你就不客气了,哥哥我倒不求报答,只是有句话想问问你,如果这次会试考中后,该如何为官,你可曾想过?”

    洪凌泉这抬头正色答道:

    “我若幸运得个一官半职,定以天下为公,为百姓解难!”

    “贤弟呀,你说得对极了,哥哥先祝你大展宏图,建功立业,如今我别无他求,你就再请哥哥喝杯酒吧!”

    洪凌泉逐渐平静后笑道:“好好,我也有此意。”

    休息一会会,天已大亮,朝阳似火,洪凌泉,宋玉和小宝这才相伴走出了客店。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间此地最大的饭馆,名为‘聚豪轩’。

    他三人,才打外头进来,就听得一位堂倌大声喊道:

    “楼上看客,三位请!”

    三人上楼后闪目一看,见这一会已十来位客人在了,他们信步走过去,在一张座北朝南正央中的八仙桌边落了座。

    店伙计忙过来一边招呼,一边擦抹桌案,然后摆上杯碟碗筷,然后笑问:

    “三位客官,用点儿什么?”

    洪凌泉没啃声,他抬头看看宋玉,意思让他点菜,宋玉见了也没推让,便对堂倌说道:

    “我们远道而来,也不知贵店什么特色,就给我们上八七个上等好菜,烫两壸酒,不过要快些,我们吃完还有事呢。”

    “好嘞!”那伙计应着,就把自己心里暗定的菜名,大声报下去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八个看上去挺精致又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和两壶好酒就端了上来。

    正吃时,又听得楼下,传来那为迎宾堂倌的清脆喊声:

    “客官楼上请!楼上请!”

    随着这声音而起的,就是楼板乒乒乓乓的踏鞋声,随及已走上三位客人来。

    这三人,看年龄都不大,走在前边那位,大概二十大几岁。

    只见此人手握一把纸扇,头戴金黄小帽,身穿明黄绸衫袍,重重的眉毛,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菱角小口,双耳垂肩,脑门发亮,仅从外表上看上去,此人倒像是个实力雄厚的富贵公子。

    后边相跟的那两位,是二十岁刚出头,看上去都白白净净,文文静静,像是贴身随从的模样。

    这三个人一起站在楼梯口,朝四周观望,好象是在想选择一个合适的座位。

    楼上那伙计急忙迎上前去,笑笑说道:“三位客官里边请!”

    那为首的富贵公子,此时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然后就将目光落到洪凌泉他三人的这张桌子上来了。

    回头看了看左边那随从,那富贵公子也不知说了句什么话,只见那随从一伸手,便打腰中取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他的主子。

    那富贵公子接过银子,指了指洪凌泉他们后,又趾高气昂的对那伙计说道:

    “喂!我们可是初来乍到,慕名而来,今天只是想品尝一下‘聚豪轩’的珍馐美味,可我这个人有个习惯,无论在哪儿吃饭,一定要个坐北朝南正央中,你快过去跟他们说一说,让他们谦让谦让,若能把那张桌子给我腾出来,这银子就给你了。”

    此刻,此人虽然是用商量的口吻说话,但是语气很强硬,似乎在下命令,那意思就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那伙计听了一愣,他暗暗瞥了那富贵公子一眼,心里暗想,你这人怕是有毛病呢,吃饭坐在哪儿不行,偏要坐北朝南正央中,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那小伙计其实本想不去,不过那够大半年薪水的银子,已被硬塞到手里,现在是必须得去了。

    没办法,那伙计只能勉强笑道:

    “那好,请三位少候片刻,待我过去跟他们商量商量,不过不一定能行。”

    于是,那小伙计来到洪凌泉他三人的桌旁,他看了一下宋玉,见他是一身武生打扮,人长的太丑太古怪还不说,就他那面部的表情和吊儿郎当的座姿,无不表现出一种玩世不恭和不是善主的样子。

    那小伙计立即在心里暗想,此丑八怪断定不好说话,然后他又看看小宝,见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大概也主不了事,便又陪着笑脸,对洪凌泉说道:

    “哎…这个客官,实在是太对不起了,我这人哪,最近家里摊上了一点儿事,这破脑袋就有些不大好使了,其实刚来的这三位,昨天就把这张桌子定了下来,可你们一来,我就一时糊涂,竟把这事儿给忘了,您看人家已经到了,这…这按道理说呢,是应该让诸位用完了饭,高高兴兴走了之后,他们再来坐,可现在…哎…就请您几位多担待担待,给个面子挪挪地方吧?”

    言罢,那小伙计又小心翼翼地又瞄了一下宋玉,用十分的恭敬等待洪凌泉的回答…

第12章 聚豪轩藏龙卧虎

    见那小伙计小心谨慎的提出换桌请求,洪凌泉一听笑道:

    “没事,没事,吃个便饭而已嘛,我们在哪儿坐都行,既然你已将这张桌子定了出去,我们也只好相让了,那就有劳你,把我们的酒菜,挪到东头那张桌子去吧。”

    小伙计见洪凌泉好说话,乐得正要动手,却见宋玉双眉一拧,伸手拦道:

    “且慢!让座可以,但得把话说清楚,小伙计你说句良心话,我听他们刚才口口声声说是初来乍到到,究竟是什么时候包了这张桌子呢?”

    其实那小伙计,最怕宋玉搭腔了,这一会听他凶巴巴的发问,便知是瞒他不过了,于是就傻傻挠头一笑,然后实言相告道:

    “大爷,您是江湖豪杰,小人就跟您讨碗饭吃吧,说实话,刚才我已经得了不少赏钱,您就高抬贵手,成全了小人吧!”

    “嗯,这么说还差不多,那好吧,咱们让,”宋玉这才点了点头说道。

    见宋玉今天如此好说话,倒让洪凌泉和小宝有些暗自意外了。

    可为什么呢?

    其实宋玉仔细观察那三位来者一番后,觉得这些人绝对不是买卖之人,仅从他们那盛气凌人的架式上来看,顶起码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

    不是说民不跟官斗嘛,见多识广的宋玉,其实是不愿意在快乐饮酒时,再惹出什么麻烦来,才肯让座。

    等那伙计,帮他们把酒菜挪到东边那张桌上后,这时,饭客也渐渐多起来,只见那富贵公子,已经大模大样的去落了主位,他的两位随从,看上去是不敢坐,正敬立在左右,等那富贵公子递出了一个眼色后,他二人才一边一个恭恭敬敬的也落了座。

    这时,那伙计又走过去,问他三人想吃些什么。

    那富贵公子听了,一张嘴就要了一桌上等酒菜,这其中有七个碟子八个碗儿,二十四个大拼盘儿。

    那小伙计一听,立即就吃惊不小,点这么多菜,不用说他们三个人,就是再来十人八人,肯定也吃不了呀。

    吃惊归吃惊,那小伙计立马就明白,这人财大气粗,绝非是寻常人,哪敢怠慢,那小伙计马上就把菜名报了下去。

    大生意到了,霎时间,楼下的厨师们,赶紧好一阵忙活,看火不旺忙用钩子捅,该过油的过油,该蒸的蒸,该熘的熘,该炒的炒,反正就是哪个菜最贵,就先烧哪个。

    一阵忙活中,片刻之后,一盘盘香味扑鼻的菜肴,便陆续便端上端来了。

    然而,这菜刚才上了有三分之一,酒还没喝三杯,就又听得楼下堂倌在喊:“楼上接客!”

    却不知为何,这次这声音,竟有些岔了调。

    堂倌的话音未落,大家就听得木楼梯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接着,便从楼下走上来了四位大汉来。

    宋玉听了抬头一瞧,差点儿没乐死。

    原来这四个人的打扮,确实是有些稀奇古怪,与众不同,简直就是文不文,武不武,不伦不类。

    只见为首那人,给人第一印象就是来头不小,他头戴霸王巾,身披大领英雄氅,里边穿着天蓝色小衣襟,系着五色板带,下身兜裆滚裤,薄底快靴,佩带着双刃锋的大宝剑。

    又见其余三人,虽均是武士打扮,头上却都带着书生公子巾,清一色身穿短袄,腰扎板带,左边别着匕首,右边掖着短刀,一个个拧着眉毛,瞪着眼睛,翘着鼻子,咧着嘴巴,梗着脖子,仰着脑袋,攥着拳头,象是谁欠他们几百纹大钱似的。

    见这四人横着膀子,晃晃悠悠的一上楼,楼上那小伙计却立即脸色骤变,明显是被吓到了。

    怪不得刚才楼下那堂倌往上相让时,慌张中音调都变了。

    此时楼上的二十多位饭客,除了那富贵公子和洪凌泉他们三人以外,竟统统都被吓得有人开始哈腰施礼,有人恭恭敬敬的喊道:

    “大爷好!大爷好!”显得十分卑怯。

    此景,不但宋玉听着非常不顺耳,那富贵公子见了,也已经紧皱双眉。

    此时,那霸道之人昂起头,斜眼看着那小伙计问道:

    “小三子,这两天买卖怎么样啊?”

    那名叫小三子的小伙计,马上走过来,弓腰作揖应道:“回大爷的话,托您的福,小店生意还算不错。”

    那霸横之人听了,打了一个哈哈后又喊道:“好,那就好,我说小三子呀,快把那正座给我腾出来吧。”

    伙计小三子一听,立马眼睛都直了:

    今儿是什么倒霉的日子呀?正央中那个正座,也没见有多少好处呀,刚才那位富贵公子要正座,人家凭得是几两纹银和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可眼前这位霸横的爷爷现在要正座,他可凭的是威名,别说要正座,他就是要饭馆,也得拱手相让,谁敢说个不字。

    那么这位霸横之人,究竞是什么来头?

    原来,此人姓刁,名龙,他不但是这一片的土皇上,更是有名的地痞,大流氓,只要他一跺脚,四面八方指定就会乱颤。

    不过这小子,确实有不要命的股横劲儿,学了一身武艺,一般江湖中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同他随行的,有一位是他的朋友,其余两个是他的教师爷。

    这回,可把那个伙计小三子彻底给难住了,但又不敢不从命。

    于是,硬着头皮过去,小三子小心翼翼的对那富贵公子说道:

    “客官,请您原谅,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有一件事,需要同您商量商量。”

    那富贵公子听了,却又漫不经心着明知故问道:“你说说吧,什么事?”

    “您刚才来时,小人跟人家说了不少好话,才让出了这个座,可是…可是现在皇上来了,他也要这个座…”

    那富贵公子听了一愣,吃惊得问道:“怎么?他是皇上?”

    伙计小三子听了,急忙又悄声说道:

    “实不相瞒,他力可通天,可是此地的土皇上呢。”

    那富贵公子一听这话,立马脸儿就涨红了,只见他皱了皱眉头又问道:“此话当真?”

    伙计小三子听声音颇大,忙又附他耳边轻轻说道:

    “您是外乡人初来乍到,有所不知,这位土皇上杀人不眨眼,谁要落到他的手里,可就象掐死个蚂蚁,此地谁也奈何不了他,就连官衙大人对他也是远迎近送,相敬如宾,小人怕您吃亏,因此奉劝您快把这个桌子让给他吧。”

第13章 刁恶龙持强欺人

    听了伙计小三子的一席善言警告后,那位富贵公子却昂头正颜厉色的说道:

    “不必多讲,你去让他过来跟我说话吧。”

    “小爷,这可不合适,若是惹恼了他,您就要大祸临头了,”伙计小三子的好言奉劝,实在是因为受了人家几两银子。

    但是,这富贵公子却依然态度强硬,并没被小三子的话震慑,反更大声说道:

    “怕什么?让他过来,他又没有三头六臂。”

    小三子见已无商量余地,无奈之时只好折身走到刁龙身边回话道:

    “回大爷,那几位是外人,尚不知您的虎威,不肯妥协,您是不是自己过去说说。”

    刁龙听了,立马眼睛一瞪,大声喝道:

    “还真有不怕死的,你没问问他吗,家里还有几个脑袋,竟敢如此蔑视大爷我,你快闪开,待我过去教训教训他!”

    说着,刁龙将小三子推开,往前这么一进身,就来到了那富贵公子眼前。

    那富贵公子见了,却纹丝未动视若罔闻,这时楼上的饭客皆已屏息凝神面面相觑,大家皆预感有大事要发生了。

    一旁的宋玉,向洪凌泉摇头晃脑的悄悄低语说道:“兄弟,今天又有热闹看了,待会儿,他俩非打起来不可,依你看,后来这位是…”

    洪凌泉见状皱了皱眉,也轻轻说道:“此人系恶霸无疑。”

    宋玉听了,笑着点了点头后又问道:

    “那你再猜猜,刚才我们让给他座的那位,又是何等人也?”

    “我想,他可能是一位有权有势的官家的子弟吧。”

    宋玉微微笑着又说:

    “贤弟呀,一开始我也是这般想的,可现在看来,此人的背景远比你位我想象还要大,这一会可是针头对麦芒,尖尖不肯让了。”

    再说刁龙这家伙,可是一向心毒手狠为富不仁,谁要是不幸被他粘黏上了,轻则一顿毒打,重则脑袋也要被撸下来,更有甚者,这个恶棍在光天化日之下,他都能无所顾忌,竟敢于强抢良家女子,官府中也没人敢过问。

    另外,这个刁龙自持有一些绿林强盗相助,便更加猖狂至极,无恶不作,在京城一带远近闻名,堪称一霸。

    刁龙的爹,是在京城里,有好多家买卖的大财主,不但经营着庞大的钱庄当铺,还有好几家古玩花红院,实在是财大气粗。

    这时,只见那刁龙甩着胳膊横着脖子,已经到了那位富贵公子跟前,真如凶

    神恶煞一般,他身后的三位随从,也已经凶相毕露,做出了一副准备打斗的架式。

    见此状况,那富贵公子身旁的那两位跟班,可有是点紧张,急忙站起身来,直视刁龙。

    朝两位跟班,压了压手后,那富贵公子轻轻喝道:

    “没有命令,你们不许动手!”

    然后,那富贵公子仍然傲傲的坐着没动身,他斜视着刁龙,严厉的问道:“你想做甚?”

    “我想做甚?哈哈,我想教训教训你,看你这个鸟样,大概没吃过尖辣角,不知道是是何味,今儿大爷叫你开开口味,让你尝尝尖辣是辣的,马王爷是有三只眼的,你若是识时务,就给我立即滚开,不然定叫你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富贵公子听了刁龙一番恶语后,却没动声色,又轻轻问道:

    “你少狂妄,且先报一下姓名吧!”

    刁龙好像今天心情不错,倒也没急着动手,又大笑道:

    “哈哈,我姓天,名叫王老子,另外我还有个响亮的外号,叫专打人,如果打不过瘾,那我就要宰人,你到底滚不滚?”

    这回,把那富贵公子气得用手一拍桌子,怒吼道:

    “狗胆包天!”

    富贵公子这一拍,立即震得桌上的碗碟乱跳,刁龙的三位随从一见,立马手掐刀把,就打算战斗。

    这横霸一方的刁龙,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又勃然大怒道:

    “好呀!你个小白脸,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既然给你脸你不要脸,看来你是皮紧了吧,来人啊,给我打,往死里打!”

    这回不用交代了,听到命令后那三人一起往前一上步。

    刁龙的那位教师爷,大概是炫耀一下武功,也可能是想先抢个头功,他早已抢在先一步,出手便去抓那富贵公子。

    眼见敌近,那位富贵公子却不慌不忙,往旁边一闪身,轻轻松松的伸手,反擒拿住那教师爷的手腕子,然后往怀中一带,再往外用力一甩。

    那时,这根本就是意料之外的结局,那教师爷被甩得蹬蹬一个踉跄后,竟被狠狠摔在了地板上。

    刁龙一见这富贵公子,竟有两下子,便恼羞成怒得直接伸手亮出佩剑,随即一抬腿,脚起桌翻,然后在劈里啪啦中,就将那碟碗杯盘砸成了一堆。

    那些饭客一看真要出事了,也都慌了手脚,胆大的镇静后,乘机溜走了,只剩下几个胆小的,浑身打颤,两腿发抖,有的钻到桌子底下去了,有的由于紧张,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洪凌泉觉知事情不好,弄不好要出人命,便催促宋玉离开这里。

    宋玉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说道:

    “贤弟莫怕,这出戏可是万金难买,千载难逢,可别错过了。”

    见听宋玉这么一说,又见他有恃无恐毫无畏惧,洪凌泉这才稍微放心,于是便把自己的座位又往边里挪了挪,和小宝一起躲在了宋玉的身后。

    这时,见那刁龙已将钢剑举过头顶欲砍,那富贵公子便顺手抄起一把椅子挡那宝剑。

    只听“啪嚓”声中,那把倒霉的椅子,已被砍成了两半,刁龙的钢剑,竟从那富贵公子的耳畔挂着利风,闪过去了。

    此时,那富贵公子的两位文文弱弱的跟班,不知是身无武功,还是未得到命令是不敢动手,此时只好往前一进身,想用两个身躯做盾牌,保护那富贵公子。

    这刁龙果真身手不凡,且越战越勇,只见他往前一跃,只用两腿就把那富贵公子的两位跟班狠狠踢飞了。

    那富贵公子看上去好像是有些武功,但哪是刁龙的对手,这一会见自己的跟班被废,急得抓起一只大海碗,就朝刁龙砸去。

    刁龙见状,往旁边一闪身躲过后一跃,然后探出左臂,猛地上前控制住那富贵公子的脖颈,恶狠狠的骂道:

    “哼!今天让你知道知道,我这个天王老子的厉害。”

    眼看着刁龙两眼闪着凶光,就要下绝手,那富贵公子也急了,慌忙用双手去扳他的腕子,并大声喊道:

    “大胆狂徒,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再灭你满门!”

第14章 宋玉出手救天子

    此时,那恶刁龙见已大获全胜,早已得意忘形,根本就没再意这个俘虏在喊什么,竟举剑就想抹那富贵公子的脖子。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空然从空中飞来一把瓷质酒壶,毫无征兆的狠狠砸向了刁龙的面部。

    这回,恶刁龙只能推开那富贵公子想躲,可还是迟了一步,那把酒壶已砸中他的左额,将他击倒在地了。

    那富贵公子获救,也感到有些意

    外,忙转身目视宋玉。

    宋玉却又地端起酒杯,不慌不忙的又喝了一口后,才绕着桌子来到年那富贵公子跟前说道:“你几位受惊了!”

    那富贵公子红着脸喊道:“好汉不必多说,速速将这四个人给我拿下,定有赏赐。”

    “啊!这可是天王老子呀,我可不敢拿他们…”宋玉却又启动了贫嘴模式。

    那富贵公子听了,又急道:

    “你不必多虑,即便是天塌下来了,都由我承担。”

    宋玉一听,又仔细看了一眼那富贵公子后,才来到刁龙面前说道:

    “常言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这个罪恶累累的家伙今日也该得到报应了,快听我良言,乖乖往地上一跪,再把脖子伸得长长的,让我用这铁锤在你脑门上这么一敲,保证不让你受罪,就可以痛痛快快的回老家了…”

    跌地的刁龙,已经气得暴跳如雷,他此刻怒从心头起,大声骂道:

    “我呸,爷就是栽跟头,也要栽到了那不起的大英雄手中,绝不能被你这个丑八怪欺负,今儿爷非让你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恶刁龙急忙向旁边一招手,他那两个教师爷和他的那个朋友,呼啦一下就把宋玉紧紧

    围在了当中。

    宋玉一见,仍毫无惧色,他直接挥起细铁锤,迎敌而上。

    其实这宋玉,并不曾拜过任何师父,他的功夫,也没有一定的套路,都是东

    拼西凑来的。

    不过宋玉却聪明绝顶,他全凭自身聪慧,集百家之长,早已练就成一身高深莫测的迷踪神功。

    刹那间,一连串的劈啪劈啪声中,刁龙的三位随从,已被打得东倒西歪,鼻青脸肿的哼哼呀呀趴地不起了。

    突遇强敌,那恶刁龙倒也识时务,他一看势头不好,正打算拔腿欲跑,被又宋玉抢先一步,把他挡住骂道:

    “狗东西,你为非作万,恶贯满盈,今儿也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吧。”

    说罢,宋玉将那双锤,舞得上下翻飞,呼呼作响,着实令人眼花缭乱。

    那恶刁龙早已丧失斗志,在一阵心慌意乱中躲闪不及。

    这时,只昕‘咯嚓’一声脆响,‘咿呀’一声惨叫后,那恶刁龙立刻被铁锤砸得脑浆迸流,血水飞溅,一命呜呼了。

    这回,恶刁龙手下那三位,立马慌作一团,连跑带爬,从楼梯上咕噜滚下

    急忙逃命去了。

    宋玉见状,也不去追赶,他轻轻松松收起双锤,回来对那富贵公子说道:

    “这狗东西实在无法无天,被我结果了性命,这下你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至于该怎么善后,你就看着办吧!”

    那富贵公子果然非比常人,他此刻虽已恢复常态,但仍是傲傲的说道:

    “英雄留名,我好日后为你封赏。”

    “不必了,”宋玉朝那富贵公子拱手一笑后,便转身对洪凌泉说道:

    “贤弟,咱们撤吧!”

    说罢,宋玉,洪凌泉和小宝便迅速离开了会友轩。

    再说那恶刁龙一死,闻者统统皆大欢喜,奔走相告,不过这可吓坏了店伙计,一看出了人命,小三子觉得非同小可,便飞报官府。

    片刻之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王守仁得报后,立即带兵赶到了会友轩酒楼。

    可没想到的场景还在后面,那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王守仁,上楼见了那富贵公子后,竟吓得差点魂魄出窍,慌忙跪拜大呼:

    “吾皇万万岁,微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这富贵公子,竟是当今皇帝正德天子。

    原来这贪玩的正德皇帝,大概在宫里是无聊时,也曾经学过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大内那些护卫,奉命同皇帝较量时,谁还敢赢他。

    所以正德皇帝就认为,自己必须是天下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从此,就仗着这种自以为是的功夫精深,正德悄悄出外浪荡时就不肯再带护卫,只由两个弱不禁风的小太监陪着。

    不过实在是万幸,今天在酒楼上遇见恶刁龙,若不是宋玉出手搭救,那朝那一国之君正德皇帝,恐怕早就命丧聚豪轩了。

    ……

    且说洪凌泉三人离开酒楼,来到一处路口,宋玉说道:

    “贤弟呀,我还有些事需要去操办,咱们在此分手,日后等

    你大考完毕,哥哥我再来看你。”

    洪凌泉这时才感到宋玉非同一般,他绝对是个行侠仗义,肝胆相照的大英雄,一旦分手离去,还真有点儿依依不舍了。

    再一次和洪凌泉拱手作别,宋玉便转身而去,洪凌泉和小宝回到店房,付了店钱,辞别店家,就来到

    了复兴门里,待确认过入考点和日期后,他二人便在就近住了下来。

    此处几家客栈,不管原来叫什么名字,如今均改作状元店,大概是为招揽生意之故,每个店都分了号,称为一号状元店,二号状元店等等,洪凌泉和小宝,就住在了那第七号状

    元店。

    时光如梭,考期转眼及到,洪凌泉在小宝的千叮咛万嘱咐和各种祝福中,入了考场,顺利三考完毕后,便坏着期待和忐忑的心情,回到客栈里静候发榜。

    话说今年的主考官,正是左丞相黎潮中,副考官为奸相严荣,监考官则是大太监刘瑾。

    前不久,黎潮中曾接到哥哥黎潮粱派家人送来的一封书信,信中力荐洪凌泉,夸他凤毛麟角,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让兄弟量才重用。

    考试完毕后,黎潮中特地阅过洪凌泉的考卷,也是十分满意,觉得洪凌泉确实才思横溢,果真诗文俱佳,不同凡响。

    于是,黎潮中暗赞哥哥是慧眼时,立即派心腹去请洪凌泉入相府一晤。

    洪凌泉其实也不知黎潮中何故要见他,想必是要考考自己,可是该不该送礼呢?

    洪凌泉犹豫不决时,小宝开心得劝道:

    “哥,相国召见,这是求之不得的,当然须重礼相送,常言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今日如送上厚礼,日后必有好处。”

    洪凌泉听了自然不悦道:

    “我千里迢迢来京投考,凭的是真才实学,不是指望依靠什么大树,老相

    国既想见我,定不为贪图财物,况且久闻他是个清官,何在乎礼不礼的。”

    心定后,洪凌泉便带着小宝按约时间,来到了相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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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鸣人间苦介绍:
豪侠志士去何处?
浪迹海角天涯路。
扫尽不平难抑怒,
剑鸣众生不堪苦!剑鸣人间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鸣人间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鸣人间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