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再临
井，一口为月光所充盈的深井。
江革提着光辉主力量所化的提灯，立于那为太阳尸骸所笼罩的黑暗，看向那与四周景象格格不入的月光笼罩之地。
为什么会太阳尸骸所在的地方，会有“映月之井”的存在，这是江革暂时无法想明白的问题。
不过，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些许疑惑自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而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当江革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置身于那口为黑色苔藓所爬满的井前。
往井中看去，江革看到其中月光盈满，圆月高悬，森冷的寒意从井中散发出来。
与之前江革所看到的那些位于寂静深林外围的映月之井不同，这口映月之井的井面虽然正在不断结冰，却还未完全被冰封。
细密的冰晶从井壁的边缘，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着中心蔓延，覆盖大半个井面，但仍旧留下了大片裂隙。
而这也意味着，前往“镜中世界”的通路，已然为他敞开。
“果然可以进去吗？”
江革看着井面，脑中闪过诸多念头，随即叹了口气，不再犹豫走入井中。
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模湖。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江革再睁眼时，他已置身镜中世界。
为霜雪覆盖的白色大地，雪花飘落他的脸庞，带来彻骨的冰凉触感。
“这地方，冻的好像更严重了。”
周围空气带来的寒意，让江革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扫视着远处，以辨认方向。
“月宫的话是在那里，好像有点远啊。”
刚才他进来的那口映月之井似乎也有特殊的地方，导致他进来的位置，离月宫格外的远啊。
江革看着远处天边染着银霜的圆月想到。
“龙王庙也没办法召唤了，没有代步工具，只能自己走了。”
“说起来，以镜月的力量，恐怕我还没有进来，她就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甚至直接把我转移到月宫之前，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为什么还非要我走这段路……”
江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其实他也明白其中的理由。
镜月是能做到这一点，但她有什么非要这么做的理由吗？
能够被允许进入这里，对凡人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再奢求更多，那可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而且既然是觐见，那还是好好走路好了。
在皑皑的冰雪地上快速移动着，江革不断朝着月宫的方向靠近。
也不知走了多久了路程，当江革整个人都气喘吁吁，不停往外哈着白气时。
那座为白雪所覆盖的琉璃宫殿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与他上次进来时所看到的又有所不同。
这一次的琉璃月宫是立于一片水晶湖的倒影之中。
湖面之上彷若白玉凋塑的桂树满眼。
月儿高悬，迷离一片。
“你又来了。”
让江革格外熟悉的声音响起。
镜之侍女提着挎篮，身着一缕轻纱出现在他的身旁。
虽然有轻纱遮脸，江革却能隐约感受到镜之侍女脸上的笑意。
但是为什么要加一个“又”字？
江革脑子里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看到镜之侍女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好吧好吧。
估计这些年来，能进入镜中世界，乃至是抵达月宫之前的人就没几个。
就算有那也是几十年来上一次。
哪像他隔着个把月就来，眼瞅着就要往串门的方向发展了。
“看来这段时间，你经历了不少事情。”
镜之侍女的目光从江革身上扫过，从胸前的青铜镜上镶嵌的龙珠，再到右手的扭曲太阳印记，让江革瞬间生出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比直面无生老母和狐百合时，更加通透。
不过，江革也知道，这种感觉上的东西是很难说的准的。
毕竟无生老母降临的只是一个分身，而眼前的镜之侍女显然也没有展现出她真正的姿态。
以他现在的层次，也无法理解这么多。
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镜之侍女的层次，绝对不在仙人之下。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反正经历了这么多，江革也发现一件事情。
这些人，只要是层次达到一定程度，又仔细在他身上扫过一眼的，基本都能看出他的底细出来，简直就跟他脑门上烙了字一样。
少数几个没认出来的，江革也不能排除这些人不是在装傻充愣。
回应这镜之侍女的问题，江革索性将他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经过了他自认为完美的加工，像倒豆子一样，向着镜之侍女倾诉出来，一边唉声叹气。
“那位光辉主，见到我直接把这个印记硬塞给我，我都没办法拒绝……所以只能来到这里寻求月的指引！”
江革完全把自己恬不知耻寻求光辉主降临时的模样忘了个干净，一脸我对镜月忠心耿耿的模样。
“难道，不知你先寻求光辉主的指引吗？”镜之侍女笑着问道。
江革脸一僵，完了完了！他当二五仔被人发现了！
“您……都知道了？”
“月一直在关注着你。”
江革的脸微不可查抽搐一下。
“那关于这个印记？”
“不必担心，”镜之侍女笑着安抚道，“月已知晓此事，随我来。”
江革心说，当了二五仔，我能不担心吗？
虽然是虚与委蛇，但是要是镜月不理解该怎么办？
该不会要三刀六洞吧。
莫得办法，江革也只能跟随在镜之侍女身后，向着月宫行进。
水晶湖面上铺开一条月光照耀的道路。
两人走在水面上，却仿佛行走在平地一般。
当镜中的倒影与现实交错，两人已然走入倒影之中，来到那琉璃月宫之前。
月宫之门敞开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路径。
江革转过头就看见镜之侍女对着他笑着点头。
这是他要独自前行。
穿过高大的门扉，一条漫长的琉璃阶梯呈现。
循着阶梯拾级而上，于那尽头的最高处。
江革看见那夺目的月光满眼，苍白之月。
眼中露出一丝憧憬之色，随后向着上首行礼赞叹。
如果说，与面见光辉主时的防备不同。
此刻江革的心中乃是发自内心的亲近与赞叹。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被卖了？！
毕竟这可是自己人。
江革心中不由得想。
而似乎是响应着江革的想法，四周柔和的月光竟是像是拥有了意志一般，朝他身上聚拢过来，在他的身上盘踞回旋。
温润而又冰凉的触感，就如同冰凉的指尖，抚过他的脸庞。
江革看到镜月的目光为他而倾垂，那迷离的光辉，让他下意识地失神。
不过，很快破坏氛围的东西从江革右手手背上冒出。
圣洁的白光，绚烂夺目。
让江革从沉醉的状态转醒。
不过江革一点没有感激的情绪，心中还莫名生出不爽的感觉。
得，破坏气氛的家伙来了。
只见那团白光迅速越过江革的脑袋，飞上天空，化作一个巨大白色光球的形态。
并未前进，而是在高度与镜月保持齐平，便不再移动。
“光辉主”的意志吗？果然如他所想，“光辉主”的目的，是想通过他见到镜月？
江革微微眯眼，遮挡着那与这月宫看起来格格不入的耀眼光辉。
他倒没有什么给太君带路的想法，毕竟这里可是镜月的领域。
若是镜月不想让他进来，完全能够直接把他踢出去，又或者从最开始就把你堵在门口，不让你进门。
当然，这是指光辉主所降临的确实只有眼前这一缕意志的情况，如果是完全体来敲门。
江革怀疑这么不给面子的做法，这两边会直接打起来。
“……”
在江革脑中思绪急转的情况下，一声无比恢弘且异常的声音，月宫之中响起。
那是光辉主的声音。
但让江革面露茫然之色的是，明明那声音每一个音节，他都无比清晰地听在耳中，但是他却丝毫无法听懂这话语当中的含义。
此乃“神言仙音”，非凡人所能辨析之语。
江革很快从脑中信息里面找到了相关的线索。
所谓“神言仙音”，从某种角度上讲便是高位存在所使用的语言。
如要进行比较，就像是他前世人类所能观测到的视野，只是单纯的可见光的范围。
而若是超出了这个范围，就会陷入一种视而不见的状态。
就好像是暗物质这种确实存在，却又处在凡人观测范围之外的东西。
“神言仙音”本身更像是一种高维的信息传递方式。
之所以江革能听见“光辉主”有所发音。
单纯只是因为信息传递过程当中，引发了连锁反应，造成“发声”的现象。
除此之外，让江革不太确定的原因，或许还与这里是镜中世界，彻彻底底的虚幻领域有关。
“……”
温润如月光的声音，萦绕在江革耳畔。
这是镜月对于光辉主做出回应。
得，两边都开始不说人话了。
这让原本打算听墙角的江革很受打击。
不过，通过音节判断，江革总感觉这两位刚才那两句话，有种凡人见面。
“你吃了吗？”
“吃了。”
这种诡异的既视感。
“到这来……”
就在江革在下面揣测着这两位到底准备谈些什么的时候。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田响起。
这位说的就是人话了！
江革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镜之侍女提着挎篮侍奉在月宫巨大支柱的一旁，对他招手。
这是要他过去？
江革迅速看了一眼，镜月和化身大光球的光辉主。
判断出这两位应该没什么功夫管他，于是一熘跑来到来到镜之侍女身旁。
还未等他开口，镜之侍女的声音又响起。
“取出镜子……”
镜子？取镜子做什么？江革心道。
现在他身上的镜子只有青铜镜了。
不过，既然是镜之侍女的提示，那就照做就是了。
江革伸手在胸前一抹，青铜镜落入他的手中。
“镜中人，可见月之本相……”
镜之侍女从江革手中接过青铜镜，笑着在镜面上轻轻一点，又交还给江革。
江革好奇地朝镜面看去，只见上面涟漪泛起，他的倒影赫然映于其中。
镜中人……
他现在正处于镜中世界，本就是一种类似镜中倒影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镜子中的他本应该是模湖一片的。
但现在江革却看见自己的影像被无比清晰地倒影于其中。
他的灵魂一分为二，一部分在外操控着镜中世界的身体，另一部分则存于镜中。
而在这一瞬间，江革发现自己已然能够听懂来自“镜月”和“光辉主”的“神言”了。
虽然仍旧有着大量的信息缺失，但至少是有部分能够听懂。
“……月，此次吾乃是带着诚意而来，你仍旧不肯帮我吗？”
这是光辉主的问题。
“日升日落，自有其时，无须自扰，与我无干……”
这是镜月的回答。
“如此也足够了……”
光辉主似乎并不意外镜月的回答，也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表现，他平静说道，“只不过，你的使徒，我想借用……作为交换……”
江革：？？？
什么鬼？我不是打酱油的吗？
怎么突然就把我扯里面了？
关于光辉主到底提出了什么交换条件，江革没有听清。
但是，他本能地抬头看向镜月的方向，投去期待的目光。
区区什么条件的，怎么可能和最敬爱您的使徒相比是吧？
光辉主什么的，就让她一边去吧！
“可以……”
江革看见圆月慵懒卧于月宫之中，轻声回应道，让他的脸瞬间就绷不住了。
月啊！吾月！
老大，您好歹犹豫一下啊！
这么就把我给卖了？！
而悬浮在空中的光辉主谈完了交易，也十分干脆，巨大光球瞬间坍缩，化作流光朝着江革疾射而来，在他躲都没法躲的情况下，没入他的手心，再次化作扭曲太阳印记。
江革僵硬着脸，用期待的目光，希望能从镜月那里获得一点指引。
结果，就见月轻轻伸了个懒腰，像是要对他开口说些什么。
紧接着，月宫的地面上，忽然泛起冰结的霜色。
周围的温度开始迅速降低。
月宫之外，身披银霜者踏着冰雪而来。
于是江革就看见，镜月转过头去，向那身披银霜者迎去。
“该走了，”镜之侍女一手把江革像是挎篮一样挽起，笑着在他耳边说道，然后以一种几乎让他无法抵抗的姿态，带着他朝月宫之外走去。
江革满脸绝望，动弹不得看着自己离镜月越来越远。
不！我不要走！
我要见镜月！
我给老大您立过功！
您不能这样！
第三百二十章 「破碎忘川」
月宫的门扉合拢。
镜湖之上倒影朦胧。
回过神时，江革发现自己已经镜之侍女挽着带到了月宫之外。
“连门都关上了……”
江革站在湖畔一阵无语，只能眼巴巴地看向镜之侍女，试图得到从祂口中得到些许提示。
“忘川的主人因为些许事情暂离了月宫，你这次能够进来，有这个原因在其中，刚才是祂回来了。”镜之侍女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江革一脸八卦点了点头，随即就反应过来，您老人家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那么，不知镜月对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可有什么指引？”江革问道。
“顺其自然便是，”镜之侍女看着月宫笑道，“无论你做出何等选择，破碎忘川河的流向早已定下了……”
“破碎忘川河”……又是这个。
江革记得自己已经不止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忘川”乃是贯穿于世界，运送死者归乡的黄泉之河。
从某种角度上说，“忘川”便是“忘川主人”力量的具现化。
而“破碎忘川河”，与“忘川”同源，同样是承载着已然死去之物，却又更在其之上。
虽然也有人称之为“命运长河”，但是这个形容显然并不恰当。
于“破碎忘川河”的河道之中，漂浮着无数曾经存在，却已然死去破碎的世界残片。
如果终有一日，他们的世界经历完五重轮转，那些无上柱石如那亘古岁月之前一般，做出了舍弃世界的决断，那么等待他们这个世界的最终结局，就是逐渐沉沦破碎，化作“破碎忘川”的一部分。
那么“破碎忘川”是否受到“忘川主”的掌控？
江革不知道，而眼前的镜之侍女看上去似乎，也不会为他回答这个问题。
关于这一点，江革从镜之侍女的那琥珀色的眸中得到了答案。
是因为那一位就在月宫之中，还是连她也不知道如何解答这个问题？
江革很明智地没有问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诚恳问道，“那么您呢，您对是否我有什么提示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右手的扭曲太阳印记暴露了出来。
镜之侍女看了一眼印记，淡淡笑道，“只需谨记，你踏足之所在，便是月光照耀之地……那么现在，你该回去了。”
…………
紧接着，江革便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尘世颠倒。
当他从蒙混之中苏醒过来，再睁眼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太平道给他安排的房间之中。
只不过，为什么房间里面会多了两个人？
江革等瞪着眼睛坐在他房间的桌子前，正在优哉游哉泡茶的太平道主和江羽。
见鬼，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他在幻界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而正在喝茶的两个人，也迅速注意到江革的苏醒。
于是，三人便开始了大眼瞪小眼模式。
“小子，你可算是醒了。”太平道主冷笑一声道，“说说吧，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刚才“光辉主”的力量莫名降临，差点把老道士我吓个半死！”
“什么？光辉主？我不知道啊？”江革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也不客气，直接来到桌前，给自己拿了个杯子，大口灌了几口茶水，随即装傻充楞道，“一点小场面就把你给吓到了，老道士你这胆子不行啊。”
“和你没关系？”太平道主一脸狐疑上下打量着江革，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确实如他所说，光辉主的力量不久前降临现世，甚至落点就在他这太平城的这座阁楼之上，吓得他直接拉起了最高警戒。
要知道光辉主降临现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以祂的力量，只要祂愿意，轻而易举就能将整座城市从地图上抹去。
好在光辉主的出现仅仅只是昙花一下，很快就消失。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放下心了。
此刻距离他们黄天盛世的计划，已经没多少日子了，这个时候再整出些幺蛾子出来，坏了他们的大事就麻烦了。
太平道主的目光江革身上扫视，然后几乎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江革喝水的时候，“不经意间”暴露出来右手手背上的印记吸引过去了。
“小子，你手背上这是什么？”太平道主一下子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这老头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弹跳力竟是意外的惊人。
“别一惊一乍的，”江革摆摆手说道。
“圣印！这是光辉主的圣印！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刚才那个果然是你搞出来的！”
太平道主声音瞬间提到了几分，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变幻，从最开始的阴沉，欣喜，狂喜，到最后的放声大笑。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懂了！我懂了！”
“大贤良师留下的预言，我明白了！哈哈哈！果然是天助我太平道，合该我等成就这黄天伟业！哈哈哈……！”
而江革则是右眼皮跳动了两下，他把光辉主的印记暴露出来，本意是想戏弄一下这老头，看看他看到这个印记之后会有什么表现。
至于安全什么的，他倒是不担心。
虽然他搞不明白光辉主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祂所赐予的力量却是实打实的。
圣印在身，他现在随时可以借用光辉主的力量，甚至唤醒光辉主毁灭第二山海——
嗯，后面这点得看人家大佬的心情，不过，必要时候叫出来给自己站台那还是可以的。
但是这太平老头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光辉主的印记，得了失心疯了？
这么高兴做什么？
不知为何，感受着太平道主那落在他身上越发热切的目光，江革感觉浑身是上下都很不自在。
就好像是这老头在算计着自己似的。
不对，这老头就是在算计他！肯定没错！
“老头，我现在得到了光辉主的赐福，有此圣印在身，这次我想走，你可是拦不住我了。”江革眯着眼看向太平道主，“现在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老头子坏的很
“你小子终于承认了，”太平道主丝毫不因为江革那忽冒犯的语气而生气，反而笑呵呵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你小子鬼话连篇，是个可塑之才，果然现在连光辉主都愿意将自己印记赐予你了。”
太平道主停顿下来，意味深长看着江道，“不过，你可知道，这个印记代表了什么？”
“代表着伟大的光辉主，还能代表什么？”江革反问道。
“不错，就是代表了光辉主！”太平道主嘿嘿一笑，“持有圣印之人，便是光辉主在人间的代行者，拥有直接与其对话，乃至是影响其决断的权力。”
江革挑了挑眉，这老头了解的不是这么清楚嘛。
至于老头后面说的，影响光辉主决断之类的鬼话，听听也就算了，他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面子。
“所以呢？老头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打算让我帮你们完成那什么“黄天盛世”什么的吧？”江革翻了个白眼问道。
据他所知，这所谓的“黄天盛世”，从某种程度上就是在算计“光辉主”。
虽然说，这算计看上去似乎就只是凡人的“愚昧无知”、“傲慢”罢了。
区区一颗微不足道的砂石，又能如何能撼动山岳分毫？
但是，他现在有光辉主的印记在身，是祂名义上的圣徒，你当着他的面，说要他帮助太平道完成算计光辉主的计划——
是你老头脑子有包，还是他脑子有包？
不过，不管谁脑子有包，江革都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虽然说作为圣徒，以凡人的角度是应该维护自己的主上的。
但是，江革估计光辉主也不会在意这些。
些许砂石所发出的杂音，甚至都未必能传到祂的耳中，若是在意，那未免也太给这些砂石面子了。
“不错，老道一眼就看出你小子就是成为我太平道道主的最佳人选！现在这种情况更让老道肯定这个判断，”太平道主咧嘴笑道，“小子，成为我太平道道主可好？只要能够完成黄天盛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还什么都能给我？”江革一脸你当我白痴的表情道，“我想要能够直接飞升幻界，你能不能给？”
“当然可以，”太平道主笑着道，“只要你能够带领我等完成黄天盛世，以此丰功伟绩，立地成仙也不是问题，不过，这应该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拐了半天又拐回这黄天盛世上来了，”江革忍不住问道，“老道士，你们这黄天盛世，到底是准备怎么搞？”
“老道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太平道主嘿嘿笑着，“苍天已死，我等想请“光辉主”继任“黄天”，成为我等盛世永恒之庇护……”
“具体方法呢？”
“献祭，”太平道主摇头晃脑说出两个字来。
“以足够多的祭品，换取的无上光辉之主的回应，而我等也将倾尽所有为其恢复往日之荣光——使得那远古太阳重燃。”
“献祭，以及点燃远古的太阳？就是这样？”江革狐疑，他总感觉这老头隐瞒了什么。
“当然，就是这样！”太平道主很是肯定回答，随即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问道，“你这么问是答应了？”
“嗯？”江革点了点头，无比郑重回答，“我拒绝！”
然后江革直接站起身，朝门外走去，“羽我们走，咱们回第一山海去。”
于是，江羽默默的站起身，走到江革身旁，两人并肩往高塔之下走去。
“你真的准备就这么走了吗？”
江革听见，太平道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你还准备拦我不成？”
“不不不，我怎么会拦你呢？有光辉主的圣印在手，这现世确实没几个人能与你对抗，不过……”
太平道主一声轻笑，“小子，你觉得自己真的能走出第二山海吗？”
江革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古往今来，得到了光辉主圣印之人，成为了光辉主代行者的同时，也承担了相应的代价——用异族的话就是，将自身一切都献祭掌控光辉者。”
“也就是说，没有光辉主的许可，你甚至连离开第二山海都无法做到。”
虽然太平道主的话说的很委婉，但江革还是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意思。
那就是他得到了光辉主的印记，却也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祂的傀儡。
当然，他背后还有一个镜月，镜月把他借给了光辉主，但光辉主应该也不会做的太过分……应该。
好吧，准确的说是连他也无法确定到底会不会有问题。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和成为你们太平道又什么关系？”江革臭着一张脸问道。
太平道主嘿嘿笑道，“凡有所得，必有代价，你得到了力量，那你知不知道，光辉主为什么将力量赐给你，祂又准备让你做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江革皱起了眉，这老头知道些什么？
“不错，”太平道主缓步走到江革身前，笑眯眯说道，“光辉主之所以赐予印记，正是为了让你帮助我们完成“黄天盛世”！”
我信你个鬼！
江革一点不想鸟这老头了。
他发现这老头和那个齐剑真不愧都是同属太平道的，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实际上关于光辉主的目的，他是可以直接通过圣印去问的。
但是问了，要是大佬真的有回复，那他敢不去做吗？
还不如现在先装傻，能混一天是一天。
就在江革江羽和纠缠在身旁的太平道主一路准备走出高塔之时。
远处忽然一个黑袍道士走了过来，看到江革和江羽微的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不悦神情，然后的恭敬对着太平道主行了一礼。
“道主，出了些事情，城外来了一队异族，您看……”
“异族？”太平道主捋了捋胡须，“直接说，他们两个是自己人。”
自己人？黑袍道士皱了皱眉，不明白，两个破坏了他们计划并且来路不明的家伙，为什么会这么被太平道主重视，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
“来人是异族光辉教会仅在教皇之下的晦光主教，言说是为了光辉主的圣徒而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理查德
太平城外，被精心修整加固的道路上。
一支声势浩大的正缓缓前进。
畜力马车，以及蒸汽机车穿插混杂，发出嘈杂的声响。
巨大的扭曲太阳纹章，被烙印在车身之上，显示着来人的身份。
“这就是异族的教会？气势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底子怎么样。”
太平城高大的城墙之上，江革和江羽及太平道主并肩站着，向远处眺望，一边说道。
“气势？”太平道主嘿嘿笑道，“小子，你可别被这模样给迷惑了，这些人不过是金玉其外罢了，这些异族从上到下都烂到根子里去了，也就这异族教会还有点意思……”
“哦？烂透了？怎么说？”江革饶有兴致问道。
“为上者不识天数，倒行逆施，下民愚昧，任凭鱼肉摆布，纲常逆乱而人相食……”太平道主摇头晃脑，啧啧了两声说道。
“在帝国初来第二山海之时，这群异族就已经各自割据，打的脑浆子都快出来了。”
“现如今，就算是有帝国的威胁在，若非有光辉主之伟力镇压，这群异族也仍旧是各怀鬼胎，离心离德……”
“小子，你看到我太平城中的那些异族了吗？觉得他们过的如何？”
“还算可以，”江革回忆了一下他在路上一扫而过的光景，“帝国底层平民大抵就是这样了，不过，我看他们的样子，好似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是……欢喜？甚至是拥护？”
江革想起他看到的那些异族脸上拘谨，畏缩的神情之中，似乎还掺杂了别的情绪。
“那是自然，”太平道主笑道，“在这太平城中的日子，可是比他们之前所过的要好不知多少，这群异族得了好处，自然会拥护我们。”
“不过，我太平道还不至于需要异族感激，这太平城不过是我等为了黄天盛世而进行的预演，异族做为化外之民，为显我等之宽仁，是以给他们留了一席之地……”
江革点了点头，这老道的意思就是把异族当成宠物养了。
作为第二山海最大的“宠物”供货商，在百年前，太平道从第二山海卖到帝国的“宠物”那可是按船算的。
就算是现在“宠物”贸易转入地下，不能暴露在明面上。
太平道的运输船，也还是一船接一船地在送。
真当这老道有什么慈悲心吗？
不过，相比异族那边，完全不把底层人的命当命，直接当成献祭光辉主的原材料。
对这些底层异族来说，太平道这边绝对算是乐土了。
“哦豁，来了，”一边听着太平道主自吹自擂，通过讲述异族上层的恶心径行，抬高自身，江革一边看着那支车队来到了城门之前。
城楼之上一个个太平道士手持道术开光过的，新时代法器，从帝国军部淘汰下来的火炮一门门对准。
刚才在这支车队距离太平城还远的时候，就派了使者提前过来通知。
名义上是出于礼节，实际上就是为了避免还没靠近就被打成火烧碳。
“老道，你的人刚才通报说，这些人来这里是为了把我接走的？”江革转过头对太平道主问道，“现在我可是人家的圣徒，伱就一点不急？”
太平道主笑道，“急什么？难道你小子会放着我太平道的道主不当，去做什么圣徒？”太平道主嘿的一声，看向位于车队正中一辆格外奢华的蒸汽机车。
“晦光主教，倒是来了个难对付的……”
江革翻了个白眼，这老头……
“好了，现在，我们去会会这从异族教会过来的大人物。”
…………
老道士说是要去见异族教会的大人物，结果一转头就带着江革他们回到了太平城中心的太平观中。
用老道士的说法就是，就算是那异族教会的教皇亲临，也没有那资格让他去城门口迎接，给他脸了还？
端坐太平城中，等着接见，才是他们该做的事。
江革倒是对这异族教会有些兴趣，但想到这群人可能是得到了光辉主启示跑过来的，他就有些脑壳痛。
躲着不见，显然解决不了问题。
既然如此，那也就随老道士了。
…………
回到太平观中。
大概十分钟后。
江革就通过虚空天眼窥屏的方式，在太平道待客的殿宇中，见到了此次教会派过来的，据说是教皇之下最高的晦光主教。
一个穿着红衣，摆着一张臭脸，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的大光头。
名字叫做理查德，江革称之光头理查德主教。
关于这家伙的脸为什么会这么臭，江革倒是能猜到一点。
刚才他离开城墙的时候，就看到太平道的道士直接把这大光头拦下，车、马、兵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被拦在了太平城外，只允许大光头带着两名侍者入城。
不过后来听说，这大光头干脆连侍者都不带了，直接单枪匹马入了城。
而太平道主这边，为了他所谓的不能在异族面前落了面子，特意去换了身玄黑色，看上去格外肃穆的道袍，又晾了这大光头十多钟，接着才装模作样地从殿门前走进，看着大光头假惺惺道。
“这位就是理查德主教吧，我太平道中事务繁忙，所以无法第一时间接见，还请见谅。”
太平道主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语，可那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江革都感觉好像这老头才是占理的一方。
“道主客气，这些小事都是而已。”理查德微微低头，用他那一看圣光术等级就绝对不低的大光头，发射着阳光，一口帝国话，格外的流利。
因为帝国把第二山海打了个半残，再加上五大开拓兵团在第二山海发展势力。
现在第二山海的异族，特别是上层的，或多或少都是会说帝国话的。
不过江革却看到这光头脑门后面的青筋隐隐跳动，明显是火气蹭蹭蹭就上去了。
“那就好，”太平道主点点头，一摆手让一旁的道士送来茶水，“听说理查德主教此来，是为……”
“为了我教的圣徒，”理查德回答道，“昨夜吾主显圣，发布神谕，祂所选定的圣徒已然降世……是以我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将圣徒带回。”
第三百二十三章 要不你们打一架？
“圣徒？你们光辉教会找圣徒怎么会找到我这来了？”
太平道主疑惑着向一旁的黑袍道士问道，“许林，你可有听说，我太平城中出现了什么圣徒？”
“回道主，没有。”黑袍道士一脸肯定回答。
“理查德主教，你看，”太平道主道，“我手下人说没有，如此看来我这里的确没有伱们的什么圣徒，你还是请回吧。”
理查德脑门上的青筋跳动两下，因为光头的关系，让江革看的格外分明，“道主阁下，在吾主降下神谕之后，教皇冕下便亲自施展神术，寻找圣徒的踪迹，同时我得到情报，太平城中有吾主的力量降临……”
“我教圣徒定然就在道主你这太平城中！”
理查德斩钉截铁道，“道主阁下，还是快将我教圣徒请出来，让我将他带回教中，如此我光辉教会定然有相应的答谢……”
“答谢什么的就不必了，但是你说的什么圣徒，老道我这里是真的没有，”太平道主装模作样摇头说道。
理查德眉头一皱，“道主阁下，圣徒乃是吾主亲自选定之人，于我光辉教会而言至关重要，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要把他带回去，道主阁下还是不要做无谓的事情……”
“而且，圣徒身上定然有吾主的力量加持在身，他想要做什么绝非是凡人所能阻拦的……”
“听闻道主与我等光辉子当中的某些败类，有不少联系，若是这些人被清理掉了，对于道主阁下来说，应该会很麻烦吧？”
“嗯？你这是在威胁老道了？”太平道主脸上露出不悦神情。
“这不是威胁，而是合情合理的请求！”理查德面对太平道主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直接顶了回去。
太平道主的表现，让他越发肯定，他们的圣徒肯定是被太平道主用不知什么方法，给藏起来，软禁起来了。
“这一次，我势必要将圣徒带回去，若是不能……”
太平道主嗤笑一声，“若是不能，你能怎样？准备发动圣战？”
“帝国的军舰还没能让你们吃够教训吗？”
“帝国的军舰，亦无法挡住吾主的光辉，”理查德大声说道，“否则帝国如今为何会停下扩张的脚步？”
紧接着，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语气过重，理查德的语气迅速缓和下来，对太平道主说道。
“道主阁下，只要你愿意将圣徒交还，不论什么代价，我教会都愿意付出！”
“理查德主教，”太平道主叹了口气，看向大殿之外的天空说道，“不是我不愿意交人，我这边真的没有啊。”
“既然如此，道主阁下可愿意让我找上一找？”理查德问道。
“找？”太平道主正琢磨着要用什么话把这个大光头搪塞过去。
却一时没提防住，只见理查德直接从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晶球，念动咒语。
下一秒，只见水晶球上耀眼白光大作。
一道夺目的白光从水晶球上射出，在经过理查德大光头的反射之后，直接朝着大殿的某个方向而去。
只见那白光照射的所在，一只天蓝色的虚幻竖瞳显现行迹，有迅速消失。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惨叫。
“啊！眼睛！老子的眼睛！”
“圣徒！果然在这里！”理查德脸上露出狂喜神色，虽不明白为什么，他追踪圣徒的圣光会射那只有问题的诡异眼睛，但是圣徒在这里却是确凿无疑的。
理查德身形一闪，直接朝着大殿之外冲去。
而太平道主暗骂一声，也紧随其后。
…………
而此刻，大殿之外。
江革原本猫在旁边，通过虚空天眼看着现场直播。
冷不丁那大光头来偷袭他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那圣光术等级比他的高多了，他一是不查，竟然中招了。
再加上光辉主的圣光，似乎对虚空天眼有着意外惊人的克制作用。
导致现在两只眼睛哗哗地流啊。
问题倒是不大，缓一会就好了。
江革刚这么想着，一边揉着眼睛，就看见那大光头从大殿之中冲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
理查德则注意到，江革正在揉着眼睛的右手，瞪大了眼睛。
“你是……”
接着，理查德先反应过来，冲到他的面前，一脸激动道，“圣徒！我终于找到你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光辉主惊人选了一个帝国人作为圣徒，但是他身上所流转的吾主的气息，以及那手背上扭曲太阳印记，这个帝国人绝对就是他们的圣徒！
“又或者，这个看起来像帝国人的圣徒，身上其实流淌着第二山海的血脉呢？”理查德猜测道。
“咳咳，”既然被发现了，江革懒得再装下去，负手而立，一副高人姿态，淡淡说道，“你是何人？”
“圣徒大人，我是光辉教会的晦光主教，此次乃是接到了教皇的命令，前来接引您回归教会！我们教会需要圣徒大人你的指引！”
理查德一脸虔诚说道，而这时，太平道主也从大殿之中追了出来，不过江革没去管他。
“回归教会？”江革顺势进入神棍状态，淡淡说道，“我不曾听闻吾主，有过此等神谕。”
理查德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回答道。
“这……这是教皇陛下所做出的决断。”
这位圣徒好像和以往的那些不一样啊，难道因为是帝国人的原因，所以偏向那邪恶的帝国吗？
理查德心里有些慌了。
“教皇吗？”江革点了点头，“不过，现在还不是我回去的时候，我身上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圣徒大人，什么事情是比您与教皇相见，传达吾主之神谕更重要的？”理查德小心问道。
“那自然是散播吾主之辉光，”江革脸不红心不跳，扯淡道。
“吾主之辉光？”理查德不解其意。
紧接着，他就看见江革伸出手指向，太平道主，淡淡说道，“他意欲携太平道归附吾主。”
理查德：？？？
太平道主：？？？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你是来和我们抢干爹的？！
听到江革的话，理查德瞬间瞪大了眼睛。
“圣徒，您说什么？您说……”
“不错，太平道的道主阁下，意欲携太平道归附吾主，”江革淡淡说道，又对一旁的太平道主问道，“道主阁下，你说呢？”
太平道的“黄天盛世”计划，是想通过某种手段，使得“光辉主”成为他们的庇护者，成为他们所谓的“黄天”。
而江革在经过便一番冥思苦想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为这种行为找到了相当匹配的解释——认爹。
在这个为诸多几乎不可抵抗的存在所掌握的世界，想要活的滋润，最好的做法莫过于，认一个实力强大的爹。
疼你的那种，可以称之为亲爹，不疼你的，那就只能叫做干爹，或者义父了。
不过，优质的爹源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最主要的就是，你想认人家当爹，人家还不想鸟你呢。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没的挑，有啥就认啥，有個干爹就算不错了。
这种情况很类似于，像江革前世的吕某人，成也干爹败也干爹。
当然，江革现在说这话纯粹是为了膈应这老道士，整天在他耳边嗡嗡嗡的烦不烦啊。
而理查德这边也当即转头看向太平道主，目光格外热切，又或者说在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太平道主身上，想要从这老道士身上得到回应。
太平道主和江革的目光对上，也不知道这老道士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竟是淡然一笑，回答道，“确实如此。”
理查德先是一脸的不信，随即脸色变化，鹅蛋脑袋上光溜溜的眉毛挑动，半是疑惑半是欣喜道，“道主阁下真的意欲归附我圣教？”
他现在迫切想要从太平道主口中再一次得到确认。
要知道，他们光辉之民的处境，在帝国的压迫下，可太难了。
要不是有光辉主作为震慑，第二山海怕不是已经沦陷在帝国的铁蹄之下。
而现在，作为第一山海帝国的五大开拓兵团之一的太平道，突然说要归附，这也难怪他难以置信。
但是，这话是从眼前这个在光辉主突然显圣的情况下，出现的圣徒口中说出，那这未必没有可能……
毕竟他们的主，乃是那永恒照亮黑暗之辉光，全能全知之神祇！
而这很可能就是他们光辉之民摆脱帝国压迫，甚至反攻，将帝国赶出第二山海的征兆啊！
而江革这边，他心里的戏没有理查德这么多，但眼中也闪过一丝好奇，他不过是随口给老道士添堵，结果这老道士竟然承认了，他想干什么？
“慢来，慢来，”太平道主摆手说道，“老道我可没有说过要归附你们光辉教会。”
“嗯？”理查德眉头一皱，“道主阁下，你是想违背自己刚才所言，欺瞒吾主不成？”
“理查德主教，少往老道身上扣大帽子，老道可担不起，”太平道主淡淡说道，“圣徒阁下之言，并没有错，我太平道确实愿意供奉执掌光辉者，但这可不意味着归附你们光辉教会……”
“道主的意思是？”听到太平道主的话，理查德稍微有点回归味来了。
太平道主对着理查德咧嘴一笑道，对着天穹高声说道，“你们光辉教会已经腐朽，烂到根子里了，我太平道才应该是供奉“执掌光辉者”的唯一正统！”
“太平道主！”理查德整个人瞬间绷紧，身上辉光闪耀，爆发出强烈气势，声音提高了数十倍，“你这是想开启圣战吗？”
光辉教会，教皇之下，一共有十位晦光主教。
之所以派他来，不是因为他的实力最强，而是因为他的脑子最好使。
别看他长着一个卤蛋脑袋，五大三粗的，其实心思细腻心灵手巧着呢。
从太平道主的话语当中，理查德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危机感。
如果太平道主所说的话是真的，那将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这来自异国太平邪教，要跟他们光辉教会争夺“光辉主”的恩宠！
用江革的话来说，就是这群人是来跟他们抢干爹的。
而江革这边，在理查德后脚就反应过来这抢爹大战的韵味过来，啧啧了两声。
从帝国之前的第二山海开拓战来看，“光辉主”绝对算不上这群异族的亲爹，顶多就是个出门，刚好碰上的干爹。
或许异族们倒是想认他做亲爹。
但江革不觉得，“光辉主”会认为这群异族有资格做他的亲儿子，甚至干儿子没准都算不上。
没看之前异族请动“光辉主”的时候，都是用大量异族的性命进行血祭吗？
而这样一来，理查德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就很清晰了。
他们异族本来就只能勉勉强强算个干儿子，现在突然冒出来个太平道也说要认爹，这不是挖他们墙角吗？
这认爹之事，可从来没有什么先来后到。
也不是说，你先认了干爹，就一定能比后面的干儿子更得宠了。
虽然江革觉得，异族们先认了这么久的爹，想必应该是有所优势的。
但是，没准太平道这边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而且这老道士似乎还和那位烛龙帝有所默契，很难说太平道不会得到帝国的支持……
如此一来，在理查德眼中，太平道的认爹之事，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帝国意图覆灭异族，瓦解他们最后保命乃至是同归于尽手段的阴谋！
不得不说，江革对这个理查德主教心中所想，确实是猜的八九不离十，这光头确实就是这么想的，甚至脑中已经脑补出，他们教会失去光辉主的庇护，最终被帝国所覆灭的可怕景象，而这也让他更加咬牙切齿。
而面对理查德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太平道主一脸淡定，那因为苍老而干瘦的身躯，就如同屹立于狂风暴雨之前的高大堤坝一般，不可动摇，紧接着，他只是轻轻挥手，天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电弧，可怕的雷鸣使得天地震颤，理查德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瞬间土崩瓦解。
他对着理查德嗤笑一声，“圣战？凭你们也配？”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将背负一切罪过
“圣战？凭你们也配？”
太平道主那无比刺耳的笑声，狂风漫卷，天象异变，眨眼之间乌云密布。
太平道主的身躯，挣脱了物理法则的束缚，浮到半空。
此言的电弧，在云层之间交错，从天穹之顶无比狂暴撕裂下来，仿佛随时都会劈到他们身上，使得太平道主的身影竟好似神魔一般。
理查德的脸皮抽搐了一下，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
他应该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马上回返教会，将这件事禀报教皇，而不是对着这个该死太平邪教老头发难。
这太平道主的实力，怕是已经有能力推开天门，登临幻界，成就圣者之躯。
这绝不是他所能对付的！
可如今这种情况，却已经是骑虎难下。
理查德用眼角余光看了江革一眼，心中的不安越发严重。
他已经想明白了。
难怪，难怪圣徒会出现在此处！
难怪太平道会不肯将圣徒交还给他们！
恐怕是打着借助圣徒，来使得光辉之主的恩眷从他们身上移开。
这绝对是一个针对他们光辉之民，无比阴险的阴谋！
阻止！必须阻止！
不然他们光辉之民的未来，就将如同那破碎于冥河之中的世界那般支离破碎，陷入永恒的黑暗！
在这一刻，强烈的使命感让理查德做出决断！
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把圣徒送出去！
如果无法送出去……
理查德脸上浮现出一丝狠辣，那就让我来背负所有的罪过——亲手将圣徒斩杀！
哪怕会因此触怒吾主，死后无法回归其怀抱也在所不惜！
为了教会！为了吾等光辉之民！为了吾之信仰！
理查德眼中是无比坚定，这一刻他眼前仿佛浮现出无数光辉之民的圣者先贤的身影，给与他无与伦比的力量！
理查德身上散发出无比强大的光，朝着江革冲了过去，一边大喊着。
“圣徒大人，不要担心，我这就来救你！”
在他看来，太平邪教一定是用了什么邪恶的办法，将江革软禁，并且抑制了他的力量！
江革这边正看戏呢，琢磨这要不要从龙王庙里面搬张椅子出来，顺带弄点花生米，和江羽一起磕巴磕巴。
谁成想，这理查德竟然朝他冲过来了！
“救？救什么玩意？”江革一脸茫然，“这异族抽什么疯？”
眼看理查德身躯化光，几乎以快到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到来，江革下意识伸出右手。
只见他手背扭曲太阳纹章之上，光辉主的力量瞬间涌出，加持于身，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
轰隆——
理查德的前行戛然而止。
太平道待客大殿之外的广场一下子被砸出一个手掌状的大坑。
烟尘弥漫，一个身穿红色主教衣袍的人形躺在坑底抽搐着。
“这些无上存在，仅仅是一丝源头的力量，就能使得这些异族完全无法抵抗……”太平道主感慨着落到江革身边，看着坑底的理查德啧啧称奇。
“源头？”江革看了这老道士一眼，感觉这老道士话中有话。
不过，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柱石，支撑世界无上法则的化身。
其中虽有七柱石和虚源柱石，相当于主房梁和外接支架这当中的区别。
但是本质上与力量的强弱无关，而只与对于世界的重要程度有关。
这世界一切超凡力量的源头，便是来自于这几位。
而异族教会，所使用很显然便是解读“光辉主”的法则外显，从中所获得的力量。
江革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异族都这样，但是他眼前的这个光头明显是。
所以他刚才只是使用了一丝来自光辉主的力量，结果却出现了现在这种类似打狗一样的效果。
这是来自力量源头，对于力量分支的压制。
当然，以光辉主的层次，就算没有这种源头的压制，江革打起这理查德来也困难不了多少。
顶多就是原本需要一丝，现在需要两丝这种变化。
“圣徒……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坑底传出，理查德脸色苍白，嘴角带着鲜血艰难爬了出来，一脸难以置信看着江革。
那脸上的意思，简直就是在问，你有这么强的力量，为什么还会被软禁，难不成你和太平邪教同流合污了？我是在救你，你为什么打我？难不成吾主准备抛弃我们光辉之民了吗？
理查德心中不由得一阵绝望。
“这是对你冒犯的惩罚，”江革很是平静回答，接着他的眉头忽然微不可查一皱。
随后一道流光从他右手射出，落到理查德身上，治愈他身上的损伤。
理查德愣了一下，心思急转，稍稍放松了一丝。
这意味着吾主还没放弃我们吗？
理查德欣喜了一下，紧接着连忙对江革半跪行礼，“谢过圣徒！”
江革点了点头，“起来吧。”
江革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看了理查德和太平道主一眼，随即转身，看向天穹缓缓开口道，“刚才吾主传来神谕，接纳太平道的供奉……”
太平道主眼睛一眯，脸上露出笑容，理查德的脸色微变，刚刚浮现的喜悦之情，消失无踪。
光辉主神谕，接纳太平道供奉。
这意味着什么，眼前两人不会不明白。
一个是事关太平道数千年来的谋划，一个是关乎异族全体的生死存亡……
但对于江革来说，这纯粹就是麻烦找上门了。
这次他没有瞎扯淡，光辉主确实通过他手背上的印记降下神谕了
帝国打第二山海，异族反抗帝国。
这些事情，江革从来都不想掺和。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没有他意外被送到第二山海来，他现在大概还在龙宫城潇洒呢。
而对于光辉主来说，这些事情大概也同样不重要。
否则，就不会出现现在异族快被打残了的情况，
凡人对于这些存在而言无关紧要，至多只是比较好用的玩具。
立于天穹之上者，无慈悲心也。
能够让祂做出相应反应的，必然是牵扯到了什么凡人之上的事情。
而这往往也意味着大麻烦。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光辉大帝
广场上留下的大坑自然有人善后。
在太平道主的引领下，江革和理查德等人又再次回到太平道待客的大殿当中。
与之前不同的是，江革坐到了位于正上首的主位之上。
对于此等嚣张行径，自然是引发了一部分太平道道士的不满。
不过，在被太平道主一个眼神注视过去后，这些人也只能按捺下来。
“圣徒阁下，您说吾主降下神谕，接纳太平道的供奉？”
理查德坐在下方，一副坐立难安姿态，向着江革确认道。
“怎么？你觉得我会骗你？”江革很是平淡看向理查德，明明只是很寻常的一瞥，理查德却瞬间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直冲天灵，让他忍不住想起刚才江革那随手一拍间，所蕴含的可怕力量，心中顿时慌成一团，蹭的一下站起身，慌忙解释道：
“圣徒勿怪！圣徒勿怪！小人不敢质疑您，只是此事实在太过重大……”
“坐下。”江革注视这理查德。
“是……是，圣徒。”
理查德还想解释什么，紧接着就听见江革的命令，连忙闭嘴，不敢再多说什么，接着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坐在了椅子上。
“老道士，”江革转过头，看向太平道主，试图从这老道士脸上看出他心中所想。
结果这老道，一番标准式的高人迷之微笑，完全让人看出情绪来。
“你之前一直跟我提起此事，现在可得偿所愿了？”
江革侧倚在大殿上首的椅子上，翘起了腿，而高大的江羽如同门神一般，站在他的身侧。
江革的问题带着挖苦的意味，同样也是在试探这老头。
这是立场问题，他现在似乎卷入了帝国和光辉主之间的博弈。
虽然他现在被光辉主当成工具人了，给了他借用祂力量的权限。
但江革不觉得这状态能长久保持下来。
等到光辉主的目的达成，他怕不是得像是破鞋一样被人家给扔了。
就算人家看在镜月的面子上，不会对他出手卸磨杀驴什么的，但再想借用光辉主的力量，那恐怕就得卖身了。
所以他现在就得未雨绸缪了。
从情感方面，江革肯定是偏向于帝国的，毕竟他的根基还在第二山海，自家老哥在帝国之中也几乎算是已然接触到了上层。
让他舍弃一切跑到第二山海，卖身给光辉主，他肯定是不干的。
为异族考虑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但是光辉主的态度，他又始终捉摸不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嘿嘿，还要多谢圣徒阁下的鼎力相助，将我等之渴求告知与吾主，我太平道才能拨云见日，得见明主啊！”这老道士入戏极快，刚才还光辉主光辉主的叫着，江革一开口，直接就改叫“吾主”了，这脸变的那叫一个快啊。
理查德心里很是被恶心了一番，要不是打不过这老头，他都想直接冲上去锤爆这老道士的鼻子问道，“道主阁下，据我所知，你们太平道向来供奉的不是那位“玄而又玄”的“玄君”道尊吗？你们太平道这样做，岂非是背叛？而且，你们太平道乃是第一山海来的，二吾主乃是统御第二山海无上光辉之主，你们以第一山海的出身，改换门庭，是否令人不耻”
“嘿！理查德主教，要我说你们这些异族，不识天数，”太平道主嘲笑道，“玄君者，无为也，我等太平道供奉之，乃是敬其传道之功……”
“天地不仁，万物同悲，在道尊眼中，我等与这山川草木并无不同……”
“而这与我等供奉吾主，并不冲突。”
“至于你说的改换门庭？”太平道主摇着头，看着理查德，一脸看文盲一样的表情，“理查德主教，你这见识又少了吧，明明连根头发都没有，这见识怎么就不涨呢？”
“于我太平道的道经之中早有记载——太阳者，太一也。”
太平道主裂开嘴，高声说道，“万物生发之主宰，无上太阳之精髓！七柱至高，统御群仙者！太一帝尊”
“而第一山海正是太阳升起之地！”
“理查德主教，你可知道这第二山海在我们太平道中还有一個称呼是什么？”
理查德皱着眉，“日落之地？”
“不错，”太平道主给了他算你还有点脑子的眼神，嘿嘿笑道，“太一帝尊化身大道，其褪去之残骸坠落无尽汪洋，而于那尸骸之上，有三者诞生，为首者正是吾主——执掌光辉之者！“光辉大帝”！”
江革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鬼的“光辉大帝”，我怎么没听过这玩意？
关于太阳太一的传说他倒是在第一山海的文献之中看到了不少，流传之广，甚至孩童的童谣之中也提及。
只不过，这“光辉大帝”肯定是这老头编出来的吧！
而这个时候，太平道主接着说道，“事实上，我太平道所供奉的不光是道尊，天地万灵，皇天后土皆是我等供奉敬畏之神……”
太平道主笑道，“而对于太一帝尊，我太平道更是早有供奉，现在供奉吾主，不过回归吾主的怀抱罢了，实乃名正言顺。”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江革听着这老道士的话，都忍不住想捂脸了。
为了能认干爹，你这老道连脸都不要了是吧。
而理查德也被太平道主这番话，搞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本意是想通过话语，来激怒太平道主，让圣徒认清太平道不怀好意。
唯有他们光辉之民，才是光辉主最孝顺，最正统的干儿子，结果太平道主说的话，直接否定了他们的正统性。
从而让光辉主不认太平道这个干儿子。
不过，理查德的语塞，只是短暂的一瞬，他马上又找到了突破口，冷笑着看向太平道主问道，“道主阁下，虽然现如今帝国和我等光辉之民签订了互不侵犯的条约，但是在此之前，帝国和吾主可是处在敌对的关系……”
“这种关系，哪怕现在其实也并未有所改变……”
“那么你们太平道是站在哪一边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做主，你们先打一架。
“那么，道主阁下，你们太平道现在是站在哪一边的？”
“是诚心归附吾主，还是带着帝国的阴谋而来，试图借助吾主之宽厚仁慈，对吾主图谋不轨？”
理查德的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并且都说到了太平道的痛点之上。
若是这个关键问题不解决，就算太平道嘴上说着要归附，但是总归还是有背叛的隐患。
而江革高坐上上首，饶有兴致看着理查德和太平道主两人的争论，这个问题正是他想知道的，现在借由理查德之口问出来倒是正好。
“既然选择了归附，我太平道自然是吾主最为忠诚的仆人，一切当是以吾主为先了，”太平道主几乎是想都没想回答道。
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挂着笑容，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而且，理查德主教，你搞错一件事情，帝国所针对的只是你们异族罢了，对于吾主无上光辉大帝，那可是从来都没有冒犯之意。”
太平道主戏谑一般看着理查德说道，“区区异族，在吾主眼中，怕是连微尘也算不上。”
“更何况，据我所知，你们这些异族，对吾主可从来都不是百分百的忠诚，在你们异族的上层当中可是有大量对吾主不敬，视吾主为威胁之辈……”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理查德气急，连原本一口纯正的帝国腔都保持不住，串了一葫芦第二山海异族语言的肉串味。
“我等光辉之民对于吾主向来是最忠诚不过了！”
“哦？那你怎么解释，你们异族当中的不虔诚之辈？太平道主笑着问道。
“那些都是异端！”理查德此刻也冷静了下来，知道不能再被太平道主牵着鼻子走了，当即说道，“就像是一片稻田当中的禾苗，数量多了，总会长出一两株爱得病，长歪了的，我等光辉之民当中自然也有这等人不假……”
“不过，在我等光辉教会的典籍当中，对于此事早有定论——”
“我等第二山海之生灵，皆蒙受吾主神恩而诞生，”理查德换上了一副神棍表情，“然而，也正因为孕育了我们，让本应该无所不能的吾主受到了伤害，是以我等生于世间皆是有罪的！”
“我们身上皆背负着令吾主受到损伤的罪孽，这等罪孽就算是付出我们的生命，也永远无法偿还！”
江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么有罪，那你怎么不去死啊？
而且第一山海生灵的诞生或许和光辉主有所关系，但说道孕育，那大头绝对是在那位山峦之母，地母元君身上。
这群异族直接把这份功绩全安在了的光辉主身上，这也是够不要脸的。
当然，这也可能是这群异族为了生存所采取的策略，毕竟地母元君除了繁衍孕育之事，山海大地之扩张以外，基本上不会理会别的事情。
这群异族能抱的大腿也就只有光辉主了。
而理查德又接着说道，“是以，唯有虔诚供奉吾主，才是我等赎罪的唯一办法，而像是异端这种对于吾主不心怀感恩者，我等光辉之民，向来都是见一个烧一个！”
理查德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这些异端早就已经全被我们奉陷给了吾主！就算有些许漏网之鱼，我光辉教会内部也绝对是纯净的！”
“这段时间，你们处理了多少异端？”江革有些好奇忽然开口问道。
理查德听到江革的声音，连忙回答，“回圣徒，两百万。”
理查德回答这个数字的时候，江革分明看到他的眼中满是自豪，是无比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定是对的的自信。
江革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理查德主教，你这数据是那些贵族上报给你的吧，我跟你说，他们是骗你们教会的，两百万人，就算要烧也要烧个几个月忽的吧，”而一旁，太平道主有些腼腆笑着补充道，“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被卖给了我们了。”
“你！胡说八道！”理查德眼睛一瞪，指着太平道主。
“是不是胡说，你回去自己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太平道主笑道，“要不然你们异族的经济被帝国封锁，那些贵族又怎么会那么有钱，养的脑满肠肥，白白胖胖像头死猪呢？”
理查德面色铁青说不出话。
太平道主则笑道，“不过，理查德主教，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忧了，我太平道在归附吾主之后，定然是要作为吾主信仰的正统的，而你们异族只要乖乖听从指挥，我太平道向来信奉上天有好生之德，是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的。”
“痴心妄想！痴心妄想！”理查德浑身颤抖着。
“好了，无用的废话就说到这里吧。”
江革摆手打断了两人，听到这里他已经大概搞清楚了状况。
而就是在这一瞬间，光辉主的第二份神谕下达。
“吾主对于凡人之信仰，从不在意，”江革靠坐在椅子上，右手背上扭曲太阳印记散发圣洁之光，将他笼罩在内，天地之间飘起了白色的光雨，让江革整个人就仿佛天神降世一般。
他低头垂眉，俯视两人，“不过，你们如此急切地恳求，仁慈的吾主，降下回应——”
“于太平道与光辉之民之间，开启“光辉之战”，胜者，将获得吾主信仰正统之名……”
“光辉之战！
”理查德听到这个词汇整个人瞬间变得失魂落魄，瘫软下去，口中忍不住惊叫道，“吾主啊，您抛弃我们了吗？为何要如此厚待这些异端啊！”
而太平道主微一眯眼，脸上笑容依旧，高声对着江革道，“谢过吾主给我等这样的机会！”
“圣徒大人，老道能否问问这“圣战”，是何等形式？”
江革看着太平道主，缓缓纠正着他的错误道，“是“光辉之战”，而并非“圣战”，是以也与“圣战”不同，此战乃为了吾主之荣光！纵使败者亦能分到些许荣耀。”
江革神情澹漠，讲解起“光辉之战”的内容，“一共有三阶段，一阶段，乃献祭，数量需百万人。”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就没有感觉到你弟弟身上的问题吗？
“圣徒大人……”理查德也被光辉主的神谕惊住了，有些忐忑问道，“小人愚昧，不知吾主这百万之数的献祭，可有什么深意，又需要在多久的时间内凑齐？”
“目的么……”江革俯视着理查德，答道，“其一自然是为了取悦吾主，其二便是为了开启“光辉之战”的第二阶段做准备……”
“至于时限为一个月，一个月内，你们两方必须凑齐百万人，率先凑齐者将获得吾主之青睐……”
“事实上，百万人只是达成吾主计划的最基础数量，”江革轻声补充道，“百万之上，多多益善……”
“怎么？理查德主教，吾主不过是提出百万人，一個月的时间的要求，你便感觉为难了？看来尔等异族对于吾主的信仰之虔诚，也不过如此嘛。”
太平道主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道，“既然你们光辉教会凑不齐这个数量，那边交给我太平道来做好了，前些年从你们那些贵族手中交易过来的“货物”，因为帝国的《平等宣言》，直接导致我们销量大减，我太平道的“冰窖”当中还封藏了不少，只是解封需要一点时间……”
“无需你们太平道插手！教会会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等对于吾主的忠诚！”理查德恨恨看了太平道主一眼，一咬牙站起身对江革郑重道“请圣徒放心，我等教会下属定会在一月之内为您准备齐百万祭品！”
理查德停顿了一下，低着头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江革问道，“只是，圣徒大人，您刚才说，“光辉之战”一共有三阶段……那若是我等获得一阶段的优胜？”
“理查德，”江革看了理查德一眼，那冰冷的眼神让理查德瞬间如坠冰窖，“尔等凡人之间无谓的争夺，对于吾主而言从来都不重要，我是说过，在单独阶段取得优胜者，将得到吾主之青睐，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尔等的表现同样也会被吾主看在眼中，虔诚与否，懈怠敷衍皆会影响吾主之评判……你可明白？”
“是，圣徒……”理查德狠狠打了一个哆嗦，额头大滴的冷汗落下，战战兢兢道，“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那便就下去吧。”江革摆摆手，似有些疲惫道。
“记住，一月的期限，不论是太平道还是光辉教会，总之尔等之间必须有一个要将祭品凑齐，否则后果你们知道的。”
“请圣徒放心，”太平道主笑着回答。
而理查德则是在连番保证后，露出一脸犹豫模样。
太平道主看着理查德笑问道，“理查德主教，圣徒都说让你下去了，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不赶快回去通知教会，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理查德瞪了太平道主一眼，又看向江革小声问道，“圣徒大人，这太平道毕竟是出身帝国，现在虽然说是要归附吾主，但是其真心如何，着实难测，不如您跟着我一同回返教会……毕竟历代圣徒出现后，有大半都继承了“教皇”的冠冕，您早些回去也能更好地散布吾主之神恩呐。”
理查德一脸真诚说道。
刚才江革的表现，他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江革对太平道有些许偏向，大概率是被太平道所蛊惑了，而江革又是个帝国人，这让他的心里实在是慌的一批。
现在邀请江革前往教会，就是希望能在这个过程中，扭转江革的想法……
“吾主之神恩，早已横盖第二山海，第二山海之生灵皆受吾主之恩惠，心存妄念本就是大罪，拨乱反正是你们光辉教会的事情，还需要我出手？你们教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江革摆手说道，语气里面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理查德自然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当即惶恐说道，“圣徒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请容我现行告退，即将吾主之神谕告知教皇，这之后我自当回返，侍奉在圣徒您左右……”
紧接着，理查德便匆匆离开。
而在理查德走后，太平道主又走上前和江革交谈。
江革虽然有些不想鸟这老道士，更不在意这里是对方的地盘，他却做出鸠占鹊巢的事情，不过看在这老道士没有给他太坏印象的份上，多少给了点面子。
“圣徒大人，”太平道主朝江革行了一礼，目光在江革身上流转，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还有什么事情？”江革眼神如深潭明镜，看向太平道主，在心里猜测着老道士会问些什么。
“我能否问下，关于吾主的神谕当中的“光辉之战”，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江革淡淡回答，“我只是转述了吾主之神谕。”
太平道主点了点头，“那老道就暂且先告退了，圣徒阁下，您既然决定住在我太平城中，这是我太平道的荣幸，我已经命人把招待贵客的房间打扫干净，您如果乏了……”
“不必了，原来的塔顶就很好，”江革说道。
“那如您所愿……”
…………
在太平道主离开，江革便返回了原先的高塔，不同与之前简朴的房间布局不同，太平道主还是让人将房间修整了一番，让其整体看上去更加低调奢华，而江羽的房间也被他安排到了江革隔壁。
而在江革回到房间之后，入夜时分。
一个小道士悄无声息敲开了江羽房间的门。
过了一会，江羽推门而出，来到高塔之下，一处城楼之上，在那里他见到了一惊换上一身黄色道袍，望着远处初升之月的太平道主。
“你来了。”太平道主没有转身，却已经察觉到江羽的到来。
江羽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盯着太平道主，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叫他出来做什么？
太平道主白眼一翻，“别这么看着老道，老道叫你过来自然是有事要跟你商量，今天白天……你就没有感觉到，我们的“圣徒”大人，你的弟弟，身上好像出了点问题吗？”
江羽的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而是直接转头离开。
第三百二十九章 长生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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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扭头就走的江羽，太平道主脸一黑。
他奶奶的无量……呸！
他这个太平道主这么没有面子的吗？一个一個的就敢给他甩脸色看。
早上那个被光辉主上身的也就算了，他惹不起，现在这个……
太平道主脑袋里莫名浮现出一个身影。
嗯？好像也惹不起？
罢了，罢了。
太平道主摇摇头，一闪身直接出现在江羽的身前。
“你就不想知道你弟弟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吗？要知道这小子和之前表现的可是判若两人，”太平道主慢条斯理问道。
江羽的脚步停下，仍旧一眼不发，盯着太平道主。
意思是有屁快放。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气盛吗？一点都不尊老了？”太平道主摇着头，不再废话，“你就没看出来，那江革小子受到了光辉主的影响吗？”
“百万人的献祭，上下嘴唇一比一合就说出来了，无量天尊，”太平道主笑这说道，“虽然在我等眼中异族算不上人，但还算的上是生灵的，就算是死一百万头猪，血流成河，哪怕是仙人也得会稍微动容一下吧？”
“所以我怀疑那小子在光辉主的影响下，被扭曲了性格。”太平道主收起了笑容，一脸郑重道。
江羽低头看着太平道主，歪了歪头，似有些疑惑。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太平道主皱眉道，歪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冷血老太婆收的弟子脑子不好使，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太平道主稍作思索，想着怎么给江羽解释清楚的时候。
却见江羽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太平道主正想再次阻拦，却听见江羽的声音传来，让他微的一怔。
“那就是他的本性……”
“本性？”太平道主眉头一挑，一脸意外表情，一边捋着胡须，看着江羽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笑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有意思了。”
…………
此刻，无尽汪洋之上。
太平道的货轮正行驶在海面。
位于货轮最上的客舱中，谢嬷嬷面前正摆着一盆透亮的清水，水中浮现出一名道袍老者的虚影。
“谢家主，你所说的那个江革，可是在我这搞出了大动静啊。”
太平道主的声音从水中传出，声音朦胧而虚幻。
这是一个借助“镜月”之力进行远距离沟通，是太平道所收录，于玄君所著《七秘教典》当中的大仙术之一。
因为《七秘禁典》的本质，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白嫖七位柱石的力量，其中自然有涉及镜月的部分。
以太平道主接近仙神的实力，再加上太平道富的流油的氪金方式驱动下，倒是达成了比之映月之井更强的连通效果。
“江革是个好孩子。”谢嬷嬷一点不为太平道主的话所动，脸上没什么表情说道。
一句话听上去没头没尾，但是却直接否定了太平道主的话。
第三百三十章 圣女
三天后。
因为光辉主的关系，江革跑路返回第二山海的想法落空。
而现在更是莫名其妙成为了光辉主意志的传达者，还要负责主持那意义不明的“光辉之战”，为之作准备，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在江革想明白这点后，直接进入摆烂状态，除了一边吃太平道的大户，往龙王庙中继续填充物资，大部分时间就待在在太平道主默许下，为他所开放的太平道藏书楼中。在里面查询资料，试图搞清楚“光辉主”的真正目的。
不过，目前来看暂时还没有什么收获。
同时，江革也将血煞剑扔给了太平道主。
至于太平道主会不会为寄宿在剑中的齐剑重塑身躯，这就不是他想管的事情了。
没有卸磨杀驴已经算他很讲道义了。
倒是江羽那边，似乎已经与帝国军部联系上了。
在江革的想法中，“光辉主”把事情搞这么大，明显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
似乎一点不担心消息传到帝国那边去。
甚至让太平道入局，或许就是这位神祇与帝国之间的默契。
但是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想。
如果“光辉主”完全无视了“帝国”的存在，那想要将这所谓的“光辉之战”贯彻下去，他江革作为“光辉主”的代言人，自然要负责与帝国进行交涉。
这又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还好有羽这个关系户在，省了不少麻烦呢，”江革合上一本古籍，放回书架，一边庆有些庆幸，只是随即他就想起，之前江羽告诉他的消息，眉头又忍不住皱起。
“只不过，那位“冷血之人”，竟然已经到了第二山海……，是为了应对“光辉主”的计划来的？”
就在这时，藏书楼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小道士对江革行了一礼，有些敬畏地说道。
“圣徒大人，道主找您，说是那個异族理查德回来了。”
“这么快？”江革有些诧异，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来。”
跟随着小道士走出藏书楼，江革来到太平观的待客殿中，脚一迈进殿门，就看见来理查德带着一个身上穿着嵌满光辉结晶的白色纱裙，脸上蒙着面纱，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纯白之光的妙龄少女走了上来，热切恭敬行礼道。
“见过圣徒大人！”
“圣徒大人，我来给您介绍，这位是教会的圣女阁下，伊莎白，”理查德向着江革介绍身旁的少女。
“圣女伊莎白见过圣徒，教皇陛下命我替他为您带来问候。”伊莎白面带微笑，向着江革轻轻一礼，声音软糯，像是飘在天上的绵软白云。
江革点了点头，目光在伊莎白的脸上扫过，发现她的身上带着很明显的帝国特征，问道，“你是帝国人？”
“回圣徒大人，我身上有二分之一的帝国血脉。”伊莎白笑着回答。
“这样吗？”江革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有光辉主的印记在身，他可以很轻易地感知到伊莎白身上所萦韵的光辉之力。
只不过，透过那像是由层叠岩层交错堆成的，鸡蛋形状的光辉之力核心内部，江革还感觉到了某种不太一样的东西。
这圣女似乎有点问题。
而且拥有一半帝国血统，却仍旧能够成为圣女。
其中意义耐人寻味。
不过，他对这些不是很不敢兴趣。
虽然他还不曾知晓“光辉主”那“光辉之战”后续两个阶段到底是什么，但想也知道那对凡人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太过安全的过程。
而他也从光辉主的态度中读出了，祂对于“异族”“光辉教会”的漠视。
或许祂在心里已经准备将这二者当成弃子也说不准。
这位圣女的隐秘，还是等她能够活下来再说吧。
这时，一旁的太平道主嘿嘿一笑，“圣女阁下倒是生的一副花容月貌，你们教会，派了这位圣女过来，该不会是准备用美色来干扰圣徒大人的决断吧？”
“道主说笑了，”伊莎白圣女笑着道，“圣徒大人乃是吾主之使者，贯彻的乃是吾主之意志，再怎么说也应当是我尊奉圣徒大人之命才对，此次教皇大人派我前来，也正是让我侍奉于圣徒大人左右，只需依命而行……”
太平道主嘿嘿直笑。
而伊莎白一点也不尴尬，脸上笑容依旧。
江革看了这两人一眼，忽然感觉这两人之间好像也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懒得多管，径直落座大殿的主座之上，俯视下首。
“理查德主教，你这么快回来，是祭品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
“回圣徒大人，百万祭品的人选，我们已经筛查完成，不过准备好还需要大概一星期的时间，”理查德连忙回答，“我这次回来，是想请圣徒大人前往教会总部，视察祭品的。”
“等你们凑齐了祭品再说，”这一次江革没有拒绝，而是淡淡回答道。
而江革表现出愿意前往教会的样子，也让理查德大喜过望，“请圣徒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催促教会那边尽快凑齐祭品！”
这时伊莎白圣女忽然转头看向太平道主，微笑着问道，“道主阁下，听闻在这光辉之战中，你们太平道是作为我们教会的竞争对手而存在的，同样争夺吾主之恩眷，那不知道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不劳废心，”太平道主笑道，“我太平道已经在准备了。”
…………
大殿当中的议事，并没有持续太久，便结束。
在伊莎白圣女落后一步，跟随在江革左右时，理查德卤蛋头上的一张脸露出怪异的笑容，随即很是识趣退场。
“圣女不跟理查德主教一起离开，跟在我后面做什么？”江革行走在太平观前宽阔的广场中，一边问道。
“圣徒大人，教皇陛下有命，我现在的使命就是跟随在您旁，听候您的差遣，”伊莎白笑着补充道，“同时也满足您的一切需求……如果您需要的话。”
“是吗？但我觉得，你想说的可不止这些？”江革停下脚步，注视着伊莎白。
“圣徒阁下您来真是敏锐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 白日昭昭
“圣徒阁下，您还真是敏锐，”伊莎白轻笑着，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向着江革一福，奇怪布料做成的衣裙领子微敞开，呈现一层若隐若现的光与阴影的交错徘徊。
明明身上笼罩着一层圣洁光辉，却又诡异的给人一种异常魅惑之感。
而随着她的靠近，江革闻见了从她身上传来的一股令他印象很是深刻的香气。
伊莎白轻声道，“老母拖我向您问好，圣徒大人。”
“白莲教？”
江革挑了挑眉。
难怪刚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圣女有问题，原来是白莲教的人。
江革稍作思索问道，“这么说你这个圣女，不止是光辉教会的圣女，还是白莲教的圣女？”
“圣徒大人，果然智慧过人！”伊莎白用一种让人听了极舒服的语气恭维道。
江革啧啧了两声，早听说过白莲教什么的无孔不入，被帝国打发过来对付异族，对其进行渗透，想不到白莲教的圣女，都混到当上异族圣女的程度了。
“怎么办到的？”
“这还要多亏了我身上的异族血统，”伊莎白笑道，“我的母亲乃是一位光辉之民十二王国当中，势力最大的古顿王国的公主，因为机缘巧合，受到了老母的感召，是以老母将我赐予了我的母亲……”
江革摸了摸下巴，这听着怎么哪里怪怪的？
当然，江革知道，伊莎白的话就是字面意思，无生老母送子。
以祂真仙之能，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至于其中有没有做什么手脚，这大概是有的。
“所以，你跑过来我身边，想做什么？”江革问道，“老母慈悲宽仁，可不至于是因为之前幻界的事情，准备来找我麻烦。”
“难怪老母总在我的耳边夸赞圣徒大人您智慧过人，能够理解老母的一番苦心呢，”伊莎白轻笑道，“老母确实没有把之前的事情记挂在心呢。”
江革心里呵呵了两声，这不是当然吗？你也不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无生老母要是真敢来找他麻烦，恐怕还没出现在他面前，就被“光辉主”一巴掌拍死了。
这就是他之前所说的认干爹的好处！
至少目前来说，“光辉主”绝对会护着他这個干儿子的。
“关于“光辉主宰”的“光辉之战”，我白莲教也希望能够参与到此等盛事中来，为主宰之荣光献上绵薄之力，是以我来到您的身边，便是为了证明老母还有我白莲教的诚意。”伊莎白笑着说道。
“老母想要参与其中？”江革顿了顿，心中念头急转。
他现在就是光辉主的代言人，更有光辉主的印记在身，伊莎白将这件事告诉他，也即是在借助他告知光辉主。
江革不太理解这种行为。
不过，伊莎白能在光辉教会中干到圣女，还没有被光辉主拍死。
或许白莲教和无生老母确实有这个底气，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光辉主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而且，这白莲教这么积极，没准知道“光辉之战”的些许内幕也说不准？
是不是能试探一二？
“你们对于“光辉之战”了解多少，便敢参与其中？”江革淡淡问道。
“我只是知道一点点内情，老母知道的肯定会多一些，不过在我白莲教中，一直有一句预言流传“白日昭昭，净土降生”……”伊莲娜笑道。
…………
就在江革和伊莲娜攀谈的时候。
太平道主也来到了太平城的码头。
一望无尽的汪洋之上，一艘满载而来的巨大货轮，在汽笛的轰鸣声中，缓缓驶入港口。
货物的装卸进入正常流程。
一旁的港口主管，好不容易见到一次这太平城的主宰，还以为太平道主是来视察的，死命地想要在太平道主表现自己，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关于港口的诸多情况，
太平道主可懒的管他，身形一晃，如梦幻泡影般，忽出现在从货船之上下来的一行人身前，哈哈笑道。
“谢家主，时隔二十多年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谢嬷嬷用浑浊的眼白，看着太平道主，平静说道，“老的不成样子了，还什么狗屁的风采……再过几年，你我也该化作黄土一捧了，灵婵来见过道主，这一位可是我们谢氏没落以后的大金主，冤大头，嘴甜一点，以后你要是缺钱了就管他要。”
“灵婵，见过道主，”一旁的谢灵婵一边好奇打量，一边向着这位早就从她曾祖母口中有所耳闻的太平道主行礼。
“这就是你谢氏未来家主？不错的妮子！”太平道主就像是没有听到谢嬷嬷把他当成冤大头的话一样，笑眯眯抚须说道。
“灵婵啊来的倒是正好，就在今天早上，异族那边来了个白莲教的狐狸精，窝在那个江革小子旁边就不动弹了，你可要想想办法把那狐狸精赶跑。”
谢灵婵愣了一下，还未说话。
连华生从一旁冒了出来，乐呵呵道，“见过道主，您老人家刚才好像说白莲教？”
“药师？”太平道主的目光落在了连华生身上。
…………
谢嬷嬷和谢灵婵还有阿大阿二的到来，是江革没有想到的。
虽然他早通过谢氏藏书知道，谢氏和太平道有所关联，不过能够坐着太平道的船，一路漂洋过海而来，这着实让他惊讶了一下。
让江革头疼的是，这第二山海明显马上就要发生大事了，这几人这个时候跑过来，说不会卷进麻烦中，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而且谢氏的两人显然不可能单纯是为了找他跑过来的，很可能是为了太平道的“黄天盛世”，虽然谢嬷嬷完全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从几人口中知道自己的公司没什么问题，正在按部就班地扩张。
除此之外就是，按照阿大阿二的说法，他之前在龙宫城的那位连华生医师竟然也跑过来了。
并确认其身份是白莲教“药师”一脉。
最后和太平道主在港口打了一架，人跑没影了。
江革向伊莎白询问是不是他们的人，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复。
如此，一来二去，七日已过。
异族教会传来消息，祭品凑齐，请江革这个圣徒前往。
而带着另外的目的，江革也踏上了前往异族圣城的道路。
第三百三十二章 「蠕虫」「希望」
第二山海。
卡兹城。
一间阴暗民房中。
潮湿带着霉味的空气弥散四周。
些许阳光从狭小的木窗投射进来。
让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像关押囚犯的土牢。
给人一种极端压抑的感觉。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方桌，四双反射着幽光的眼睛。
那是四个身上散发着阴沉气息的黑袍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
彼此沉默着，似乎在等待什么，让房间里的氛围越发凝重。
就在这时，吱呀的呻吟，民房的老旧木门被推开。
一個穿着光辉教会，传教士服饰的中年人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而房间中的四双眼睛，齐齐看向中年传教士。
“外面这么吵，情况如何？”一个黑袍人开口问道，意外的是很年轻的女性声音，听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左右，而她在几人中的代号也正是“少女”。
传教士走到方桌前，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教会的车队已经抵达了卡兹城北城门。”
“这么说那个帝国人“圣徒”也已经抵达了卡兹城了？”
“不错，”“传教士”停顿了一下，描述着他所到的情景，“坐在由百人拖动的圣座之上，旁边还有腐朽教会的圣女陪侍……”
“这些腐朽的教会高层已经彻底变成猪脑子了吗？！”一个高瘦的黑袍人，一拳重重锤在了木桌之上，直接将桌子表面腐蚀出一个拳印，他的声音中隐含着怒火，黑袍之下隐约传来金属盔甲碰撞的声音——“战士”是他的代号。
“竟然承认与我们光辉之民有洗不净血仇的帝国人成为圣徒！还安排他四处迅游，耀武扬威！”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一个苍老沙哑的女音从第三个黑袍口中发出，佝偻的身躯，黑袍下隐现的枯槁树皮般的皮肤，还有手中握着的扭曲藤杖，让这老女人看上去就像是传闻之中的邪恶女巫。
而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确实如此。
“贪婪的贵族，腐朽的教会，无慈悲的光明……”“女巫”用她尖锐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冷笑着，“毁灭将至，我等的末路就在眼前！”
“并非所有的贵族都是贪婪的，”第四黑袍人的“诗人”叹了口气，试图辩解，但最终却无法再往下说下去了，只能改口说道。
“本该庇护的平民的卫兵，走上大街，四处抓捕平民，本该引导众人走向光明的教会，却是这一切的最终推手，还有那端坐于高天之上的神祇……百万献祭，何等荒唐！我还从未见到过我等光辉之民的史诗之中上演过如此癫狂的一幕……”
诗人转头看向窗外，叹息道，“连神祇也疯了吗？”
“至少我们还有获得“救赎”的机会不是吗？”“少女”笑着说道，虽然她的脸被覆盖在黑袍之下，但眼中却满是希望的神采。
“只要能够杀掉能那个帝国人，那个所谓的“圣徒”，我等的百万同胞便能获救，只要能够将我等的意愿传代给神明，就算“光辉的主宰”不愿接纳，可高居天穹的也不只是那一位，我们还有别的选择……我相信一切都能有所改变！”
“少女”的话，就如同一颗火星，点燃了某种莫名的火焰。
现场的氛围，一下子从凝重转为为极端的诡异之感，有如冒着绿色泡泡，不停咕噜咕噜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沼泽。
“战士”一双眸子中满是嗜血的渴望，他舔了舔嘴唇，“是啊，只要能杀掉那个帝国人！一切都会变好的，如果还不够那就杀的更多！唯有血与战争才是永恒！”
“人间圣者的头颅，用来施展巫术，相比能够起到比寻常媒介更好的效果吧，”“女巫”发出桀桀桀的笑声，“若是能杀掉他，在他的惨叫声中，毁灭的钟声一定会更进一步。”
“邪恶的献祭，伪装成的人间圣者的恶龙，还有屠龙的勇者，这简直是史诗般的展开，”干瘦“诗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潮红，“而我将扮演拯救者，书写这传奇的一幕！”
“诸位，宣讲的时间就到此结束吧，”“传道士”用他阴沉的声音说道，“吾主的眷顾，应当只属于我等光辉之民，而不是一个区区下贱的帝国人身上……”
“那个帝国人“圣徒”马上就要入城了，按照教会的安排，他并不会在城中待上太久，显现完“神迹”之后很快就会离开，我们要动手的话，动作就要快点了。”
“传教士”的目光在眼前四人身上扫过。
他们都是一个名为“救世会”的组织的成员。
““少女”小姐，”“诗人”转头看“少女”，脸上是贵族式的微笑，“不知道您这边的准备可做好了，那人可是得到了“光辉主宰”眷顾的人间圣者，能够调动无穷无尽的光辉之力，若是无法限制住他的话，我们可就不是去书写传奇，而是去当参演悲剧的小丑了。”
“诸位且放心，“只要希望贮存于心间，我们就将战无不胜”，我所供奉的伟大者，已然将“希望”赐下……”
“少女”笑着从腰间的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小木盒，咔哒两声将锁扣打开，展现出被装盛在盒中的扭曲事物——
亮银色的表皮，层层叠叠地皱缩，形成图案渗人的怪异的褶皱，褶皱的外皮之下，肥胖的身躯充盈，一节一节的身躯彼此拼合，蠕动——“蠕虫”。
在这蠕虫显现的瞬间，在这小小的房间中，灰白色的死寂便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四面八方浮现出黑白雪花掺杂的扭曲现象。
一股极端的恶意从无所不在之处传来。
让在场之人的身体瞬间绷紧。
啪嗒一声。
“少女”轻轻将木盒合上，而这之后，四周的异象才缓缓消失。
其余四人有些忌惮地看着少女手中的木盒，她只是将木盒打开了一瞬，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扭曲现象，若是再打开得久一点呢？
恐怕是要引来现世法则的暴走，以及神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