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我未赢，你未输
最动听的钢琴曲是什么样的？江姝并不知道，她不了解钢琴，并且从此往后都无法客观公正地去评价一首钢琴曲。
她现在依靠在书架旁，静静地看着秦昭。
他仍然穿着那身休闲服，可那骨指分明白皙的手一个个按动琴键。倾洒下来的阳光为他加了一件燕尾服，优雅从容地弹奏着一首曲子。
江姝并不知道曲子叫什么名字，只听见那一曲音调婉转，低缓，慰籍人心。
一曲演奏结束，有的甚至还没从刚才的气氛中缓过来，他放下琴键盖，从钢琴椅上下来，转身向江姝那边走去。
“一曲罢，万声颂，秦同学，你音乐天赋也不错啊。”她淡淡道：“高中那三年，怎么不去参加个文艺晚会？”
秦昭轻笑，“我可不敢夺了江同学的风头。”每逢学校活动，江姝总是最积极的，有时还总喜欢拉着秦昭一起参加。
但有关文艺晚会之类的他并不会参加，而是喜欢坐在台下，安静地看着江姝表演。
他作为学生会会长，又是级部第一，位子则荣幸地被安排在最佳的位置，旁边是政教主任，也讨得一份清闲。
江姝总喜欢在晚会上表演舞蹈，总是喜欢穿着黑色礼服，长长的纱裙拖曳在地上，毫不影响她舞步优雅美丽，像一只高贵的天鹅，头上王冠衬着学校那廉价的大灯，却依然高贵冷艳。
她的出场便惊艳了所有人，每一次都会帮班级获得晚会冠军，那胖胖的奖杯在从她转校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班主任的橱子里待着，甚至后来几次晚会，政教处都懒得要回那个奖杯了。
那时候江姝好强争胜，性格骄纵，不管什么事情，但凡有她的出场，势必让冠军落得她手上，就算放到现在，她依然有着从前的性格。
这么优秀的她，秦昭要是再不努力一点，可真就追不上她了。
“秦昭，我要走了。”她温然道，“再不走可就晚了。”
“现在的时间还没到一点半，”他看了看手上的表，“C·K今天训练结束的时间是4：30，不着急的话等我结束一起回家？”
“我已经约好车了，我在这里待的时间足够多了，能偷得这片刻的清闲也足够了。”
对昭轻轻一笑，笑容粲然，绽在她美艳的面容上，仿佛夏夜的玫瑰，又像是冬夜的冷梅。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挺期望你能送我到门口。”
“啊……”白京玉簇着眉，有些不舍道：“这么快就走了啊。”
“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落叶遥望无归，不知道自己的归处，不知自己最终的结果，它虽无畏，却依然留恋凡世。
“苏沐，请个十分钟的假，你带好许嘉他们。”秦昭向苏沐说道，“回来后请你们吃饭。”
许嘉他们摆摆手道：“老大你快去吧，我们又不是小屁孩，懂得怎么去训练。”
外面的太阳似乎比刚才更晒了，她伸手挡着了一些光线，可却从指间溢出，“都已经快到十二月了，竟然还会有这么热的天气。”
随后看向秦昭，“找个阴凉处吧，车还没来，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如果一直站在这儿，我可能会被晒成干。”
“怎么不去里面等车？”秦昭问道，“在里面还有一些吃的能打发打发时间。”
她敲了敲秦昭的头，“平时见你的聪慧明智都去哪儿了？非逼着我说出来？”
他仍然装作不懂，“我确实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在外面熬热天。”
江姝发现自打回国碰见秦昭后，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因为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一会儿，”微微一笑，“满意吗？秦先生。”
他靠在门上，一脸随意，“真想单独和我在一起？江姝，骗人的次数多了，我对你的信任度也是会跟着减少的。”
“你会吗？”江姝睥睨地看着他，“纵然我撒了多大的慌，过后你依然会无任何条件得相信我。”
“你凭借着什么认定我会去信任你？”
“这简单啊，”星眸微转，轻道：“凭借着你爱我，这是不可抗拒的事实，不是吗？”
他深深地看着江姝，幽深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江姝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为什么？”
“高中时，我对自己作的游戏胜利了，我成功让你爱上了我，这场胜利一直维持到现在，不是吗？”
她走近秦昭，“我们都是聪明人，论说你的实力并不差我，可偏偏输给了我。”
钱包振动了两下，约车的司机应该来了，她并没有理会，一只手轻轻捧起秦昭的脸，他的眼睛可真好看，幽深如潭，如繁星般漂亮。
眼睛微微闭上，轻柔地吻在他的薄唇上，这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很短，却又很长，漫过岁月峥嵘，躲过苦难悲痛。
嘴间片刻的相融，像是裹了蜜糖又增加了一层浓厚的巧克力，甜过一生中所有的糖，令人沉沦上瘾。
“可这场游戏仍在继续，我未赢，你也未输。”
她那妩媚的声音在耳边落下，“不如先和我一起期待一下，看谁先爱上对方，是不是很有趣？”
秦昭微微一笑，“这看样子是场死局，你前面不也说过我已经输了吗？”
“规则不一样了，”她看起来心情愉悦，轻哼道：“这一次，看你能不能让我爱上。”
司机在路上一直放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流行歌，歌声嘶哑，吵闹，江姝坐在后排，不得不怀念起秦昭那典雅的钢琴声，那一首曲子她终究没有问到名字，不过也已经不重要了，她烦忧下周的启程，却也在期待与秦昭下一次的相见。
可相见之后便是不知道为期多久的离别，梦魇如今规模越来越宏大，对她的威胁也越发严峻，上次是学校官网，下一次，说不定就会查到她的真实身份了。
她虽信任自己的实力，利剑难敌万手，她是真想把梦魇成员挨个儿揪出来单挑，靠着人数多为优的胜利，可真是小人之为。
46.江姝回家
手机里有三三两两的未接电话，大多都是江辞打来的，她看了两眼，没有理会，拨打了江母的号码：
“妈，我和江辞想回家。”
江辞在外面玩得十分尽兴，回来的时候车上塞得满满当当，双手还抱着一堆东西。
他抱着那堆东西，在外面大喊道：“姐，快帮帮我，东西太多了拿不过来。”
江姝靠在门上，淡淡地说：“拿回车上吧，咱回家住。”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手里的那堆东西实在是抱不动，哗啦哗啦掉落一地。
“别啊，我还没玩够呢。”他在那里闷道，“回家一个不如意爸就得开始思想教育。”
一声哈欠，“我不走，我可不想回去上道德课。”
“有意思，”江姝忽然道：“我还以为你对你那个游戏有多热爱，结果不到短短五天，你就忘了它了。”
江辞猛地想起了风陨那款游戏，挠挠头尴尬道：“那咱……去？”
她叹了一口气，“必须去，待到我回美国。”
江辞思考了一番，看看江姝，又回头看了看车里那一大堆东西，“那能不能先帮我解决一些零嘴？”
江父对零食的态度是只能少吃，一天只能吃一包膨化食品，偏偏江辞是个酷爱零食的人，闲着没事就爱买些零食，今天一开心，直接买了满满一车。
他残存希望地看着江姝，“这么些零食我藏都不好藏，但如果你肯替我解决一些，说不定……”
边说边从地上的袋子里掏出一块糕点，“哎嘿，芙蓉酥，特意为你去买的，还有好多好多糕点，包你满意。”
江姝走到江辞那辆车旁，看着后备箱里满当当的零食，皱了皱眉，伸手从那里挑了仅一大半的零食，丢给江辞，“这些东西都堆我隔壁那房子里去。”
江辞一脸茫然，“你把这些东西给你邻居？”
江姝看着那堆零食，微微一笑，“他会喜欢的。”
他蹲在地上，把江姝丢给他的零食翻了翻，大多数都是甜食，他疑惑地问她：“奇怪了，你不是爱吃甜的吗？我买了也没多少甜食，你全送给他？”
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被那个男的勾搭上了吧？”
江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见过我的邻居？”
他摇摇头，“算不上见过，开车下去的时间瞥见他一眼，当时很模糊，但能瞧出来是个长相十分不错的男人。”
随即盯着江姝，“姐啊，不是我说，我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你这样的女的实在是不敢惹，一般想和你在一起的大多都贪图你美色或钱，”
他摸摸下巴，“依我看啊，他要是真把你勾搭上了，绝对是图你美色，在一起待久了就能知道你的可怕了。”
叹息一声，摇摇头道：“真可怜。”
江辞认为以江姝的性格绝对不会自己去追男人，更不会对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送吃的，江姝向来是个不会依靠任何人的女人，邻居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江姝明显对她的邻居有意思，或是说那邻居靠着自己的美貌成功把江姝拿下了。
可悲可叹啊，那男的绝对是有眼无珠，江姝也就表面上那么好，背地里可是心狠手辣的一个人物。
江姝也明白江辞在想些什么，一包薯片直接拍在江辞脸上，那力道很大，直接把江辞那俊俏的脸上印上一个红印。
一包薯片直接给他造成这么高的伤害，他捂着脸，不顾脸上的疼痛，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对江姝说道：“我靠，讲述，你练家子吧？力气比个爷们儿都大。”
“那怕是你整天在家像八爪鱼一样躺着躺虚了，才会觉得我力气大。”她懒懒地说道：“限时三分钟，你要是不把这堆零食放到我所说的地方，我就让你一个人在山沟里玩荒野求生。”
“三分钟，你当我小飞侠呢，”他骂骂咧咧道，可还是抱着那一大堆零食快速奔跑起来，地面一扔，就匆忙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哎嘿，最高两分钟，江姝，我看你怎么让我玩儿。”
江姝没说话，而是走到一个地方，从地面上捡起一块东西，他伸头看过去，是一块小饼干，实在是太小了，江辞并没有注意到它的掉落。
“靠，还真是学设计的，针眼大的玩意儿都能瞅着。”话虽说着，他还是一把从江姝手里拿过饼干，跑到一个地方，一扔，那饼干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到零食堆里。
跑回江姝那里时，他坐在地上，“不玩了不玩了，江姝你折磨人。”
江姝看了眼时间，刚好二分五十秒，满意地拍了拍江辞的头，“不逼你一把，还真不知道你的极限在哪。”
抬眼看了看剩余的零食，“这些你应该能藏好吧，实在不行分一些放我屋子里，记住不要番茄味的。”
江辞感激地看着她：“现在一看，姐，你那不是没人敢要，那是白莲清雅，无人敢摘啊。”
她懒懒地看了江辞一眼，这种奉承阿谀的话她早就听得厌烦了，尤其是从江辞嘴里跑出来。
江姝嫌弃地摆摆手，“快收拾收拾走吧，等着你开车，我喝了点酒。”
“喝酒了？”江辞疑惑地问她：“也没几个人知道你回国啊，你找谁喝去了？”
“高中的故交。”
秦昭总感觉江姝怪怪的，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着别样的深意，可他却没时间去猜测江姝的话。
下周的比赛对手是PL战队，那个战队十分强劲，上次的交锋还是一年前，秦昭靠着残余的一丝血绝地反杀，那个女队长更不好对付。
他们现在必须得拼命提高技术，下周的比赛十分重要，关乎到下年的国际赛参与资格，尤其是韩国的WR战队更是难以挑战。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酥茶由许嘉带回去照顾了，他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路过江姝家时，习惯性地回头一看。
漆黑一片，残存的月光打在别墅上只剩凄寒一片，她并不在家，而她的弟弟江辞似乎也不在。
47.商业后生
秦昭洗完澡后，给江姝那边打了一个电话，拿了一条毛巾胡乱擦了擦扔在滴水的头发，水滴落到他那结实的胸膛上，一路滑向下。
手机里却传出来冰冷的女声，他皱了下眉，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目光投向电脑。
“这算是……落荒而逃？”
登入游戏后，江姝的头像是灰暗色的，不过秦昭并不着急，他要找的目标不是江姝。
此时的江姝还在厨房里帮母亲纪苓做蛋糕，细心地把一颗颗草莓切成一半，摆了一个心形。
用指尖抹了一点奶油尝了一下，赞道：“这奶油尝起来好香。”
纪苓含笑看着她：“不管是什么甜点在你眼里都很香。”
江姝反驳道：“才不是，吃了那么多甜的我也是会品的，这次的蛋糕确实很好吃。”
“去叫江辞下来帮帮忙，这么大的蛋糕可不好对付。”
江父还在沙发旁看报纸品茶，看到江姝从厨房里走出来，放下茶杯向她招招手，“小姝你过来下。”
江姝听话地走过去，江父把报纸对着她，“你看看这个公司，怎么评价？”
江姝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那是陆淞的公司，SH。
她看向江珐，“这企业怎么了吗？”
江珐摇摇头，慢慢地说：“倒也没出什么事情，反倒让我觉得震撼，这么厉害的企业，董事长竟然不过是个二十五岁的毛头小子。”
“您见过他？”在网络上陆淞的照片并不多，他很反感媒体向他拍照，一向是以幕后的方式接受采访。
“没有，”江珐饮了一口茶，
“我看过一些报纸新闻才真的确信SH的董事长年龄不过二十五岁，正值热血沸腾的日子，他能如此沉稳镇定地把SH做到这一步，真是后生可畏。”
“听您的语气，似乎挺钦佩他。”江姝微微一笑，“他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一步，必然少不了精明的算计与狠，目光深远，他确实是个聪明人。”
“嗯，我看SH的趋势，是越发强大，已然成为商业界的黑马。”
“是吗？”她笑了笑，不以为然，“我先去叫江辞下来吃蛋糕，您不妨去厨房尝一下，妈这次做的确实好吃。”
江辞趴在桌子上，一脸愁容，一边是他一直仰慕的大神一边是他畏惧的江姝，太难了。
他抬眼望了望电脑屏幕，愁容更甚，不久前大神还带他打大本，带他探险，现在他与江辞的聊天里明里暗里想要问出江姝的行踪。
江辞纳了闷了，在他记忆里大神和江姝唯一一次见面就是在沐霖斋馆，那时候也不过是匆匆一面，江姝就拉着他走了，大神也不能这么短浅啊，就见了那么一面，就从江辞这里要电话。
尤其是江姝刚回家的时候还特意警告他绝对不能泄露她的行踪，这么巧，过了不久后大神就问了，江辞纳闷，江姝那是去算过了？这么准？
他摇摇头，下定决心要和大神说，大神可只有一个，要是他真一见钟情喜欢上了江姝，江辞开心还来不及，虽然说委屈了大神，把江姝这么个蛇竭美人给他。
刚敲上一行字，门却啪嗒一声开了，他心里一阵慌乱，下意识抬头一看，江姝走了进来。
江辞尴尬一笑，“晚上好啊，姐。”
她嗯了一声，扫了一眼电脑，“打游戏？”
他支支吾吾道：“没有……才刚打开的游戏……不对，啊对，我打会儿本。”
江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半信半疑地让他离开，“你下去帮妈做下蛋糕。”
“蛋糕？”他愣了下，“咱家也没人过生日啊。”
“谁说不过生日就不能吃蛋糕了？”江姝瞥了他一眼，“快下去吧。”
就在这时候，他电脑好巧不巧地传过一声凤鸣，江辞如提线木偶般慢慢转头，是他充钱买的小凤凰带着大神给他的私聊飞过来了。
回过头来看江姝，发现她一直盯着那屏幕，江辞心里怕极了，连忙用身子挡住屏幕，哈哈一笑，“姐，你先下去吧，我在房间里收拾收拾桌子。”
“地址就不用了，知道她下一步回去哪就好。”
她轻声念出那句话，一字不差，让江辞冷汗直冒，她眼睛和脑子怎么那么好，那么准。
微微一笑，“江辞，你的出卖和背叛我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江辞试图挽救这个场面，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姐，冰箱里还有几个布丁……”
她却直接把江辞拽到一旁，坐在电脑前，“你先下去吧，这个桌子我便替你收拾了。”
江辞心中一片悲壮，默默在心中画好了坟，忍道：“姐，你轻点收拾。”
随即便走出了房门，一步一步都是那么沉重，像是奔赴刑场一般。
江姝找到毛笔图标，点了上去，想了半晌，在键盘上敲了几行字，然后再点击发送。
那封信件装在凤凰的背上，很快就飞到了秦昭那边，他浅酌一口香茶，看到来信内容时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也敲了一行字给她发了过去。
他看着刚才的来信，不免浮出一抹笑意，那封信简简单单，并没有多少字，“秦昭，你这招可真够老土无趣。”
江姝正欲关闭电脑，却又听见那一声凤鸣，她看着信里的内容，笑了笑，也没再回信，按了信件右边的小烛台，把那一堆堆信全部烧掉，随后直接关闭了电脑。
秦昭的来信也是简单，上面字数不多，写着：“但它同样也是简单有效的办法。”
江辞心不在焉地在楼下洗水果，水果倒没真正洗几个，反而那流水哗哗让他愁上浇愁。
纪苓瞧出了他的不对劲，便问他：“怎么了？生病了？”
“妈，”他犹豫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哈，我做了个错事，很错误的事情，侵犯了江姝的利益，让她很生气，我该怎么办？”
纪苓想了一会儿，慢慢道：“别人我是不知道，反正你爸都不拿她当女儿，而是都当兄弟看待了，你惹了小姝，首先会替她大发雷霆的我想会是你爸。”
48.龙凤佩
“啊……”江辞欲哭无泪，“有没有办法能让江姝消气啊。”
纪苓想了一会儿，“大概是你能找到一份让她消气的点心？”
“把我吃了行不？”他近乎绝望。
“你作为点心来说太过劣质，我可不想要。”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把江辞吓得一哆嗦，慢慢地转过头，只见江姝站在门边，手里握着从他房间里找到的棒棒糖，轻蔑地说：“但凡你警觉一点儿也不至于让我生气。”
他连忙端过去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布丁，“消消气消消气，我知道错了。”
“待会儿我提问你一些问题，准备好让爸看看你的长进。”
江辞点点头，爽快地说：“行啊，我上去拿书。”
“书就不用了，问题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江辞觉得不可思议，“能行吗？”
“要不你提问我？”
“算了算了，你弟弟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他哈哈一笑，“毕竟你可是Grace。”
江辞观察了江姝一番，发现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情愉悦的样子，他有点纳闷，今天的江姝是活菩萨下凡？
他帮着把蛋糕端过去，纪苓还顺手沏了一壶红茶，江姝坐在一旁，跟江珐一块儿看报纸。
她抬眸看了一眼桌上的蛋糕，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报纸，江辞在一旁问道：“姐，我也有个问题。”
江姝头也没抬地直接说：“问吧。”
“为什么你回国后就没怎么搞设计了？你不是设计师吗？”
“我是个设计师这点倒是没错，我想休息一会儿这点想法也是没有错的。”
他哦了一声，还想问什么却被江姝打断，“你去帮我倒一杯茶，待会儿我提问你一些内容。”
江辞乖乖地去了，江珐坐在一旁也问起来，“小姝啊，你这次去美国的工作是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是有关服装设计协助的事情，很麻烦的事情，所以去的会比较久一点。”
江珐沉思了一会儿，“很重要？”
她一笑，“要是不重要的话他们也用不到我去。”
“吃过蛋糕后你陪我去一趟三楼，我有东西给你。”
纪苓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不舍地说：“在外面要是受了什么欺负，直接告诉我们，知道吗？”
“哪有人敢欺负我啊，”江姝轻笑一声，“妈，您这是不信任我啊，Grace这个名号哪有几个人敢凑上前。”
江辞也附和：“就是，要是碰见江姝这样的，躲都还来不及呢。”
纪苓拍了拍江辞的头，责怪道：“哪有你这么说你姐的，我还真不放心你姐一个人在国外，要不然给你办办手续你也跟着去吧。”
江辞和江姝同时摇头，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纪苓看着他俩，有些疑惑，江辞挠挠头说道：“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想去。”
江姝也说：“太累赘了，影响我的灵感思路。”
纪苓嫌弃地看了江辞一眼，“以前也没少带你出国玩，真是在家越来越懒散了，现在连出个门都得犹豫好久，”随后又缓缓说道：“既然你姐不愿叫你去，那便算了吧。”
江辞舒出一口气，伴君如伴虎，这几天他和江姝在一块儿虽然没啥事，但江姝这个人阴晴难测，谁都保不准她突然会变成一个灭绝师太。
江姝提出的问题都很刁钻，可又十分精准，所幸江辞早就做好了十足的功课，一本本厚书背的滚瓜烂熟，铭记刻心，简洁流畅地回答了江姝的问题，同时又从江姝这里学到了不少知识。
这番问答就连江珐也忍不住赞叹，“小辞也长进了不少啊，越来越有处理商事的能力了。”
江姝在一旁说道：“江辞他正处于年少轻狂的日子，智商也并不低，如果对他加以管教，再沉着冷静些，说不定会有SH董事长Louis的影子。”
江辞轻哼了一声，“我可不想成为商业的牺牲品，我要向莲花一样高洁，成为商业界的一股清流。”
江珐哈哈大笑，“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这股清流能不能在江氏的基础上继续掀起一阵清风。”
江姝也笑道：“我也很期待。”
吃过蛋糕后，江姝便随同江珐一起去了三楼书房，江珐从书柜那边打开了一个十分隐秘的暗格从暗格那边取出一个盒子。
江珐沉重地看着那个盒子，檀木盒上有一只盘踞的巨龙，他用手点了点，只听啪嗒一声，精巧的檀木盒竟自己缓缓移开，露出下面的金丝帕。
金丝帕一层又一层地紧密包裹着里面的东西，掀开一看，是两枚精致的玉佩，一龙一凤两个纹路，江珐拿起那块凤状的玉佩，轻轻地递给江姝。
那玉佩色泽极好，江姝虽不识玉，但也能认出来那块玉佩的珍贵程度，它在灯光下温润淡雅，洁白无瑕，实在是极品的好玉。
“这对龙凤玉一共有四对，是江家祖上传下来的，本来想在你和江辞结婚的时候再给你们的，现在看来，这块凤佩要提前给你了，希望它能保佑我的小姝在美国平平安安。”
江姝愣住了，“爸……您这是？”
“我在商业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猜不到你心思，既然你宁愿撒谎也不愿说出来的事情，那一定非常重要，越重要的东西也越具有危险性，”他深深地看着江姝：“小姝，扛不住的话就回来吧，躲在爸的身后。”
是啊，江珐是个经商多年的人，心思缜密，一眼就能看穿一切，哪怕是江姝，也还是被他猜透了。
她没有说话，看了那块玉佩好久，还是把它放回那个檀木盒，“还是等我回来再把这块玉佩送我吧。”声音有些低，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江珐一笑，“这块玉佩既然拿出来了，可就不好放回去了，它已经有了新的使命，就是要保你平安，拿着它吧，我们也能放心一点。”
随后神秘地说：“江辞暂时还不能拿，所以，小姝，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被江辞知道。”
48.李姨
江父仍把她当一个孩子一样，悄悄和她立起一个秘密，江姝此时也像个孩子，向他说：“放心吧，这个秘密江辞是不会知道的。”
江姝握着那块玉佩，江珐把盒子重新装好，对她说：“这块龙佩我就先收着，等你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我再送给他。”
她一笑，“您就不怕这块龙佩在里面落灰了？”
“那也证明小姝太优秀了，没人能与你相配。”他擦了擦手，拉长声线道：“要是这块玉佩真送不出去了，那就由你决定它的归处了。”
“不过我和你母亲也很期待，”他又道：“小姝将来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人。”
“至少我很肯定，我不会去选择一个智商实力低于我的人，”她想了一会儿，说道：“或许吧，我也不喜欢太聪明的人。”
江姝回到房间里，扔床上一本书，拿着一碟糕点和一瓶酸奶，她躺在床上，看着那满是英文的书，微微皱眉，翻了几页后又把书放到床头柜上。
喝了一口牛奶，目光飘向窗外，手机什么的她都已经关机了，她只想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现在她安静地坐在床上，有书，也有喜欢的点心，就像在美国一般，日复一日的过去。
一声轻缓的扣门声响起，江辞在外面问道：“姐，我能进来吗？”
江姝下去给他开门，“有什么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你真不认识昭述？”
熟悉的句子熟悉的画面，她讽刺地笑了一声，“需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确定我真的不认识他。”
“真不认识？”他狐疑地问道：“不对啊，他是怎么知道你名字的？我发现我就像是一头绵羊，连牵我鼻子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别想了，”江姝拿了一块酥点堵住他的嘴，“什么都别想，他每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往反方向回答。”
“反方向？”他想了一会儿，“不太好吧……那可是昭述哎，响彻风陨的人物。”
“我可是大名鼎鼎的Grace哎，你自己想想这两者哪个对你来说更重要。”她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聪明的选择。”
这一句话十分具有威胁性，江姝虽然是带着笑说的，笑面虎这个形象却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吞了口唾沫，哪怕心中千万个不愿，还是乖乖的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江姝满意地看着他，“真是大有长进，不错。”
江辞在心中暗自祈祷，大神别怨我啊，实在是江姝太可怕了他惹不起。
第二天刚蒙晓，江辞就起床了，他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下楼的时候，却在厨房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惊喜地喊出声：“李姨？！你回来了！”
那个微胖的身影一顿，双手将就在围裙上随便抹了两下，转过头喜悦地看着江辞，“江小少爷，哎哟喂，这么久不见，瞧瞧都瘦了。”
江姝也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沾着水，“李姨，他可一直都在惦记着你做的饭呢。”
李姨走过去，揉了揉江辞的脸，“乖乖，今天保准让你吃个够。”
纪苓也站在一旁笑道：“我做的菜也没见你有多想，李姐听说小姝回来了，怎么着也得回来见见小姝，前些天才和她说了这事，谁知今天一大早就赶来了。”
江姝有些遗憾，“可惜我马上又要走了，白便宜江辞那小子。”
纪苓想到了什么，对江姝说道：“还有两天就到了你爸为你准备的晚宴了，准备好了吗？”
“都是一些至亲的人，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她考虑了一番，慢慢道：“实不相瞒，我挺想让江辞带个女伴来。”
江辞嚷嚷道：“江姝你这就没有道义了哈，你比我老三岁，我都还没说你呢。”
“真正优秀的人是不需要有一个男人来当排面的，倒是你这样的，”她一顿，“我可不确定那些亲戚会说些什么，他们都是读书人，但也喜欢讲这些八卦乱闻，还记得去年过年时你被群攻的样子吗？”
何止记得，每年他都得来一次这样的酷刑，问一些公司管理之类的问题还好，但总有亲戚喜欢揪着他问成绩和爱情。
江辞那时候被迫站在各种精干的表姐表哥中间，相反江姝却适得其所，实在是那些亲戚从江姝身上找不出什么问题，围在她身边也多是一起讨论商业，然后对她大感敬佩。
他一想到这些可怕的画面就浑身发抖，后天那晚宴是以江姝为主，到时候他尽量往僻静的小角落躲着好了。
纪苓温和一笑，“好了，别在想这些了，待会儿你俩陪我出去买个东西，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去走走。”
李姨也说：“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小少爷和小姐快去吧，今儿中午保准让你们吃个好饭。”
江辞沉默了一会儿，“你们是不是吃过早饭了？”
纪苓回应道：“对啊，我看今天都起床挺早的，早饭也就提前做好吃了，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早起床，幸亏给你留了点，还不凉，将就在车上吃吧。”
纪苓要去一个老店买两个杯子，江姝嫌里面闷得慌，便自己出去转转。
这家店虽然在一个繁华的街道中，却处于一个荫庇的小巷子深处，巷子里还长满了各种不知姓名的野草，不熟悉的人要是不十分仔细地翻找的话还真找不到这家店。
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拿着从店里顺过来的竹书在那里翻着，入秋时节，这里却是四季长春，淡淡的野花香轻嗅入鼻，隐约中还听见末年的虫声。
“江姝？！”一声十分惊喜的女声传来，她抬起头，就看见白京玉顶着一个黄色的鸭舌帽，手里握着一支冰淇淋，依然是她喜欢扎的双马尾，白皙的脸蛋还隐有冰淇淋的残迹。
“是你啊，能在这里相遇还真巧。”她微微一笑，“怎么路过这里了？这附近的店铺可都是老古董，年轻人没几个人会来这里的。”
49.旧巷重逢
“对唉，”她晃晃头说：“我们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是老大带我们来的，这里有几家店铺卖的小蛋糕还是挺好吃的。”
“秦昭？他也来了？”她有些诧异，随后一想，以秦昭那个个性会来这里也是正常的，不过这里大多都是卖古董文物的，少数开着其他的店，他会来这里干什么？
他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江姝不愿花费力气去调查，一是没时间，至于二啊，她很期待着未来有一天秦昭会自己告诉她。
白京玉神秘一笑，“嗯哼，老大来这里办事，我们呢，则纯属来玩的。”
这时江姝身后传来脚步声，江辞老远就喊道：“姐，郑爷爷让我把那竹书拿过去，还让我带句话，说这是他最宝贝的收藏品，下次你挑个差点的拿去看。”
看到白京玉后，他完全呆滞在原地，久久没得动弹，白京玉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小面包，塞到江姝手里，“嫂子我先走一步，在这里我怕沾了晦气，老大的话还在后面，不一会儿就来了。”
直到白京玉的身子埋没在远处，江辞才如梦初醒般问江辞“你你你……你不是说你不认识昭述吗？”
江姝挑挑眉，“我确实不认识他。”
“你骗人。”江辞坚定的说：“你绝对认识他们，还把我闷鼓里这么久。”
江姝把那竹书拍他脸上：“快把这竹书给郑老爷子送去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小心我把你带去美国。”
江辞索性直接站在那里，抱着那竹书一动也不动，“我不去，我要你把一切告诉我。”
“江辞，”她这次声音压的很低，带着威胁，冷冷道：“忘记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了吗？”
他身子一顿，“好了好了，我走，你也只会威胁我了，”江辞哼一声，“小爷我自己去查。”
江姝看着他快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来，又回到江姝那里，“哎，刚才京城有玉是不是说昭述待会儿来。”
“不是，”她淡淡地否定了这个问题，“我只知道要是你还不回去，郑爷爷就得出来了。”
江辞只好灰灰地溜回去，从江姝这边问事可不就是浪费时间嘛，他这个傻子还信她这么多次。
忽然，一声温绻的声音响起，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怀恋，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继续听到他的声音，也许以后，他们两个人再无缘分，时间会把一切拆散开，对他残存的那一点兴致也会消散。
“江姝。”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一如继往，那么温润。
“秦昭，好久不见。”
明明昨天才相见，可她现在却站在小巷中间，过往的清风浮起她秀丽的长发，微笑很浅，却又那么明艳，昏暗的小巷里好像被她打了光，秋季微寒，她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配了件白色的衬衫，简洁大方。
江姝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拿着一个木盒，看起来像是以前装首饰的盒子，那大小，她要是没猜错的话，
“在这里买玉镯确实不错，想不到你还挺识货。”
“江同学真不愧是学设计的，连这都能看出来。”秦昭把那木盒摆在江姝面前打开，那是一枚成色绝佳的玉镯，无瑕的玉身还能隐约看出藏匿于其中的凤凰，不知道为什么，江姝想到江珐给的那两块龙凤佩。
没再继续说什么，纪苓和江辞已经买完东西出来了，郑爷爷也跟在后面送客，看到秦昭后，纪苓和江辞明显一愣，相反郑爷爷却很开心的样子。
“小渝，你好久没来这里了。”他扶了扶老花镜，“我收藏了好多宝品等你一块来瞧瞧呢。”
秦渝是秦昭的旧名，郑爷爷叫的是小渝而不是小昭，看样子他们认识了很久了，江姝记得郑爷爷住这里几十年了，而秦昭之前又是上海人……
秦昭微微一笑，“母亲特别让我去把那凤镯取回来，然后就来了。”
“凤镯？”他摸了摸胡子：“我记得还有一个龙镯的，你只拿回了一个？”
“嗯，因为赵伯去世了，刚好我又在BJ，母亲便叫我把凤镯取回来，龙镯则在母亲那里。”
“这可是你们秦家的传家宝呢，当年你母亲特地来BJ找赵俊看管这对镯子，现在想想，也过了好多个年岁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含着笑意看了看江姝，“你和姝丫头认识？”
秦昭眼底带着笑意，看了江姝一眼，江姝站在那里，神态自若，不过那眼眸中却还是带着威意。
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真遗憾，我并不认识她，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佳人。”
郑爷爷分明有些遗憾，转身对纪苓介绍道：“这是我故人的孙子，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明诗书，识古物，可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呢。”
纪苓也微微惊诧，这不是江姝的邻居吗？但还是笑着点点头，“的确了不起。”经历人生大喜大悲，还这么坚强。
他刚想向秦昭介绍江姝，却被江姝打断，“不用介绍我了，我想他以后会认识我的。”
目光看向秦昭，他也正在看着江姝，那如墨的眼眸似乎一直都在江姝身上。
“江姝，静女其姝的姝，其字有美好的意思，你可要好好记住这两个字。”
郑爷爷咯咯一笑，“你这姝丫头。”
“我们要走了，郑爷爷，就不多打扰了。”她对郑爷爷说：“或许日后再相见吧。”
江辞激动的不行，“走什么走，我还想再玩会儿呢，妈，你和阿姐先走吧，我找郑爷爷讨论讨论历史。”说着这话时，目光却一直落在秦昭身上。
“讨论什么讨论，下午我那边还有一场聚会等着我，可没什么时间陪你胡闹了。”纪苓看着手表，说道：“这次是和那些老朋友，绝对不能耽搁。”
纪苓没嫁给江珐以前，是一个炙手可热的女影后，结婚的时候，她立志要当一名勤俭持家的淑雅太太，退出演艺圈，全心全意教育江姝姐弟俩。
50.秦昭，我要走了
他们逐一从秦昭身旁走过，江辞还不忘一脸激动地跟他说：“大神大神，等我有空去找你玩！”
秦昭礼貌地回应他：“CK随时欢迎你去玩。”
江姝走过他身边时，微微一顿，和他说：“秦昭，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声音很轻，像一抹柳絮随风飘散，他下意识想去抓住，可却全然徒劳。
江姝与他擦肩而过，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秦昭转过身想要去追，可又在手伸出的一刹收回，算了吧，他没有任何办法留住江姝。
可秦昭隐隐有股直觉，这一次的离别，往后他和江姝之间的缘分真的就算尽了。
郑爷爷唤了一声秦昭，把他从思绪中拉回来，“小渝，你和姝丫头是认识的吧。”
郑爷爷也是个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和江姝关系并不一般，说是朋友，那他俩也太不像了，说是情侣吧，可又没有情侣之间的温热。
“姝丫头是个很聪明的人，只可惜她玩心太重，也太过好奇，连我都摸不清楚她的性格，只能说太过古怪的。”
还没等秦昭说话，他便自顾自讲起来，哈哈一笑：“能被我这老头子说古怪的也只有姝丫头一个人了，见面的次数太少了，可每一次她都能让我觉得新奇，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女孩。”
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回忆着什么：“第一次见她，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和别的同龄人不同，一进我这屋子就喜欢看那些古书，她弟弟则在一旁玩着小车。”
“她确实与别人不同，不愿埋没在人群里，只愿去做那万里挑一的角色。”秦昭思考道：“那时候还真没喜欢过她张扬的性格。”
郑爷爷咯咯笑了，“姝丫头向来不管别人的评价，依然我行我素，她也不会让自己在意的人对她产生任何的负面评价，看样子，她已经成功把你改正了。”
“是啊，”秦昭微微一笑，“她改正的非常成功。”
一所茶馆里，桌上的茶香盈盈绕馆，有两盏精致的甜点摆在那里，窗外雨声鸣鸣，落在凉亭栈桥上，融在绿叶碧水中。
古琴余音袅袅，逢在秋雨绵绵中，桌上的茶已经凉了，糕点也被吹过来的的雨水沾湿，慕藜着一身素裳，坐在窗边看着雨景，连手中握着的诗书被淋湿也没有察觉。
江南家的女孩，就要温柔若水，这是爷爷亲口教导她的，回国以后，他便不让慕藜出门了，就像是一场禁足，陆淞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怕的？连这份微弱的感情也要剥夺。
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吴强冒着雨过来，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被雨淋湿的慕藜。
“老爷说了，要你背得书上所有的经书诗文才能让你出门，慕藜啊，你就别发愣了，快些背完咱出去转转解解闷，老待在这么个破馆子里也不像个事。”
慕藜把书放到一旁，“书上的大多诗文我原先都背过，爷爷也清楚，可我仍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剥夺我爱一个人的权利。”
“慕家作为书香世家，思想都是很开明的，你爱一个人慕家全家上下没有一个反对的，可你倒好，偏偏喜欢上了陆淞那个活阎王。”
“陆淞他本来就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陆家的原因，”她反驳道：“他原先是那么温柔，是一个翩翩君子。”
“唉，你啊，本性纯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难不成非得把他所做的一切明明白白的放到你面前，你才会怕？”
“我怕什么？”她眼眸微睁，“哪怕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人，只要他是陆淞，我都会去爱。”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两名穿着旗袍的女子搀扶着一个胡子发白，身着中山装的老人慢慢悠悠的走进来。
那老人眼睛里充斥着怒火，拐杖重重地打在地上，金丝边的眼睛也随着一抖，慕藜大惊失色，讶异地叫了一声：“爷爷？”
慕老爷气的胡子都在发抖：“孽障，真是个孽障，枉我那么疼你，结果反过来你连家都不认，陆淞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可他现在完全变了。”
“他那是情有可原！”她着急喊出口，却迎来一个响亮的巴掌，谁都没有想到慕老爷子会打他最疼爱的孙女，连慕藜也是呆呆地愣在原地。
“糊涂，糊涂啊，”慕老爷眼中有着心疼，可大多还是冲天的怒火，“陆淞已经开始对他亲生父亲下手了，你要是再缠着他，谁都保不准他下一个目标是慕家，仁义道德四个字他已经完全忘了，他现在就是一匹凶猛的饿狼！”
慕藜没有说话，捂着脸低头站在一旁，外面的雨还在下，她最讨厌下雨了，可偏偏江南一带又是个爱下雨的地方。
慕老爷子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冷冷道：“你在这里自己好好清醒清醒，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去找我。”
吴强拿了一块沾水的毛巾递给她，“慕藜啊，老爷子那一时情急，你也别太在意，你仍然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你去道个歉，老爷子会原谅你的。”
他又把毛巾忘她那边挪了挪，慕藜仍没有要接毛巾的意思，从刚才那个巴掌开始，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吴强叹了口气，“吴叔就先走了，下午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讨厌的雨还在下，她厌恶极了，脸上还在作痛，慕老爷子打的那一巴掌卯足了力气，她坐在窗边，没有流一点眼泪，任凭她那极度厌恶的雨吹到她身上。
这种温软的性子她受够了，陆淞她永远都不会放弃，慕藜眼中一片冷意，既然他们两人之间存在这么多的阻挠和危机，那她不妨一个个扫清。
首先她要对付的第一个，就是那天让陆淞有些慌神的女人，慕藜这样想道，哪怕拼尽一切，她都会找出那个人，然后亲手消灭，她不愿再当外人眼中的文静淑女，她要充满算计，这样才能与她心爱的人相约白首。
51.交易
广场边少年带着青春的色彩，滑板一滑而下，天气稍微有些阴天，凉意四起，江辞搓着手，打了个哈欠，“都冬天了啊，算着还有一个月过年了。”
“注意形象，江辞。”
他不屑地说：“怕啥啊，这里又没人认识我，也不会知道咱是江氏的千金公子。”
“刚才有几个女的来找你要联系方式我总感觉她们是近视了。”江姝坐在一棵树下，淡淡道。
“我也这么觉得，只注意我外表的女孩子可不适合我，”他赞同道：“我要的是一眼就撇见我有趣灵魂的人。”
“我可不想要臭味相投的人到我们江家。”江姝一脸嫌弃，“与你性格相配的异性也是罕见。”
“哪像你啊，在树下一坐，穿着个黑色大衣，眼睛一瞪，哪有个男的敢来打扰你。”江辞也不甘示弱，回怼了一句。
而江姝竟奇迹般地没有骂他，而是悠然地坐在树底下，看着那些滑板少年。
江辞看了看，不忍道：“江小姐，我以你亲弟弟的身份提醒你，老牛吃嫩草的行为是不对的，更何况你还是头黑心牛。”
她没有理江辞，或许江姝觉得，同江辞这种人理论，完全侮辱自己的人格。
过了好久，天也是越来越冷，江辞呼出一口热气，疑问道：“你拉着我来这儿等什么？早知道陪你来这里等这么久，还不如让我在郑爷爷门口陪大神多唠会嗑。”
离开的时候，江姝并没有上车，而是拉着江辞，对纪苓说：“妈，我和江辞办点事情，等着打车回家。”
江辞虽说千般万般不乐意，但在江姝威逼利诱下，还是束手就擒，陪着江姝来到这里等人。
江姝看了眼手表，对他说：“不急，就快来了。”
果不其然，不到两分钟后，一辆车缓缓停在广场上，看那辆车一眼江辞就感觉不凡。
从车上下来几个穿黑衣服的，旁边行人纷纷停下，好奇地打量这里。
黑衣服男子站到旁边，有一个走到车门旁给里面的人物开门，整齐划一的阵容，威严肃穆的黑衣男，不觉间给这里形成一片压力，江辞小声地对她说：“咱爸出个宴会都没这排面，这人谁啊，也太张扬了吧。”
“他不是张扬，”江姝看着车里面，似笑非笑道：“他是在害怕。”
里面的人缓缓走下来，是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眼神警觉，不时察看周围。
“Grace，我始终没有料到你会把地点定在这么热闹的地方。”他皱着眉，朝保镖招招手，“给点钱，让周围人都清出去，不走的话继续加钱。”
“你大可不必这么张扬，这里不是美国，我不会害你。”江姝微微一笑，“为什么要把人群给清走呢？只有我和中年男人，还有一群保镖，那多无聊啊。”
“因为要和我见面的人是你，我不得不防。”他深深地说道：“恐怕，这堆人加起来一起上，都对付不了你。”
看了江辞一眼，慢慢地说：“真想不到，你竟然带了一个毛头小子，不过他看着挺面熟，和你有一点相像。”
“我来这里是与你谈条件的，不是讨论他的。”江姝看着他，悠然道：“提个条件吧。”
那个人阴鹫地看着她：“你和Louis在美国把我害的那么惨，还敢约我见面真是胆大。”
“那是Louis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他的商业合作伙伴，不过是逢时给他提个建议罢了，再顺手解决几个想威胁我的人。不过，”
她顿了一下“我也很钦佩你的胆量，还敢同意我的要求，来见我一面。”
“因为如果与你做交换，虽然风险极高，但能带来同样高度的利益，”他露出贪婪的神色：“那就冒着这风险赌一把。”
“我大概也猜到你想要什么了，接下来就说说我的条件。”她话锋一转，与刚才态度不同，沉声道：“我要你对那个组织所了解到的一切以及关于那组织的文件都给我。”
“这个条件可太危险了，如果不是你，我绝不会掺和进去，”他微微昂首，一个保镖就把一个小盒子递上来，江姝打开一看，是一个U盘，她把盒子关上，“明天我会把一些资料与合同送到你的公司，到时候尽管把你的办公室大门敞开就行。”
“那就不再打扰了，Grace，合作愉快。”他微微一笑，转过身想要离开。
“慢着，”江姝却在后面开口，他停在那里，不解地看着江姝。
江姝把盒子放进包里，“别急着走啊，我的条件还没说完呢。”
那人的脸色瞬间黑下去，“怎么？你想临时加价？Grace，我能把那组织告诉你已经冒着极大的风险了。”
“你放心，这一个条件不会有任何风险，”江姝微微一笑，指了指江辞，“记住他的模样，以后见了他，记得多替我照应一下。”
那人讽刺一笑：“你和Louis神通广大，两人联手去帮一个人，怎么着也能把他送上神殿，怎么会需要我一个小人照应？”
“我从今往后都不会在商业上帮他，”
她慢慢说道：“我只需要在旁边看着他默默成长就好，我已经看好了，你包括你的公司往后发展会腾飞，甚至能与现在的江氏，灼金公司相配，选择你来帮我照应他，我相信这会是我非常正确的选择。”
“那我能获得的利益呢？”他悠悠开口，“Grace，你知道我处事的风格。”
“他会替我偿还，”江姝缓缓说道：“他的实力，会令你惊叹。”
回家的时候，江辞忍不住问她：“那到底是个什么人？”
“是个只会看重报酬的人，”她眼睛微微一闭，“当年他在美国谋利，触碰到一个人的利益，我就出了个招，让他在美国失去了他辛苦谋利的一切。”
“那他不该恨你吗？”江辞很疑惑，“为什么他还会和你做交易？还有，那个组织是什么？”
“江辞，你记住，任何人都无法抵挡金钱的诱惑，更何况他还是个商人，而别的，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52.纪苓趣事
“不过姐啊，你也太小瞧咱姓江的了，为什么要找他照应啊，”江辞撇撇嘴，“你也太不相信我的能力了。”
“直白地说？”
“我不喜欢那种人。”
江姝笑了一声“阿辞，我会坚定不移地相信你，但这些都是基于你真正的成长起来，他虽然贪财，可实力却也是很强的，爸年纪大了，总不能为你操心一辈子。”
“那你呢？”江辞反问道：“你比那个人优秀太多了，我更希望能和我并肩作战的是你。”
“我不行，”她缓缓说道：“我太讨厌经商了。”
“为什么？”江辞奇怪的问她：“我觉得还行啊。”
江辞忽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姐，以后那件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那件事就像是一个禁忌，江家任何人都不能提的事情，也是江珐最愧疚的事情，江辞还记得，江姝原本的名字很好听，叫江浅，缥缈红妆照浅溪，薄云疏雨不成泥里的浅。
江辞握住江姝的手，“姐，你别怕，有我在呢，我是男孩子，要顶天立地，保护我最爱的家人。”
江姝微微一笑：“不会怕了，我已经长大了。”
李姨做了满满一大桌的菜，香味飘浮，她将就着围巾擦擦手，笑着对江姝姐弟说：“今天这顿鲫鱼豆腐汤可是我的拿手菜，味道保准鲜得让你们说不出话。”
江辞迫不及待地坐在桌子上，“我可准备好了，把这一大桌美食都落到我肚子里。”
纪苓摇摇头惋惜道：“可惜你爸中午不回家吃饭了，李姨的厨艺他是最期待的。”
“没得事，晚上我再给你们露一手。”
纪苓看了一眼江姝，“小姝可要好好吃，这可是李姨特别为你准备的。”
奶白色的汤漂浮着几块切得整整齐齐的豆腐，十分诱人。
江姝尝了一口汤，味道鲜香，鱼肉也很嫩，她赞道：“真的很好吃，多谢李姨了。”
“谢什么谢，能看到你喜欢吃就好了，多吃点，瞧瞧你瘦的，弱不禁风跟个林黛玉似的，多吃点，李姨心疼。”李姨看着江姝，摆摆手道。
“那今天这顿饭我怕是要和江辞抢了，真的好香。”
“呵，想都别想，休想从我辞爷这里抢走食物。”江辞护住碗，警惕地看着江姝。
“好啦好啦，不够咱再去做。”李姨忍不住笑了：“你俩好好吃饭，都是在干大事业的人，先把身子养好。”
吃过饭后，江辞主动去刷碗，江姝则在一旁和纪苓看着杂志，纪苓看着杂志上模特穿着的衣服，忍不住说道：“自从看了你的设计作品后，真感觉别的衣服都没你的好看，要是当年穿着你的设计去颁奖台上，说不定我能艳压全场。”
“当年就算没有我，你不也一样艳压全场，现在想起来，你当时可真美啊，幸亏我遗传了你所有的美貌。”江姝浅浅笑道：“颁奖台上你是唯一一个不穿礼服，穿日常服装上去领奖的，但仍没人能与你相比。”
纪苓冷哼一声，“那是我有那个实力，就不用穿什么麻烦的晚礼服去获得别人的眼光，直接率性点。”
江姝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在网上看你的颁奖视频的时候，还看到了不少媒体对你那天衣着的抨击。”
“那些媒体的话谁会去信，还不是把影后的奖杯乖乖给了我。”纪苓翻着那些杂志，不屑地说：“当年啊，我可喜欢和那些媒体作对了，看到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江姝忽然想起她曾经看过一个很老的媒体新闻，新闻里纪苓被怀疑有金主包养，于是一堆狗仔争先恐后地跑到纪苓住宅那里偷拍，但大部分都被严格的保安拦截了，只有一个侥幸翻过很高的墙爬进去了。
那个狗仔却跑错了地方，刚好跑到了纪苓住处的旁边，他趴在楼下草坪里，摆好了相机，自信满满地等着拿到独家猛料。
这时候刚好纪苓要出门，她一眼就看见了趴在草坪里的人，玩心大起，趴在他旁边，没有说话，而是顺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向他一直盯着的地方。
那狗仔专心致志，丝毫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过了好久以后，才看见了纪苓，当时纪苓戴着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似水的眼睛。
那人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骂道：“你趴在这里干什么？！”
纪苓反而不气，站起身打去了身上沾的灰，“大哥在这里干什么？”
那狗仔一看就是新入行的，一脸自豪道：“我啊，是牟天娱乐公司的记者，知道不？”
“牟天娱乐？哇，大公司啊。”纪苓赞叹道：“想不到大哥这么厉害，还能避开门口的保安。”
那狗仔嘻嘻道：“那是，别的不说，就大哥这体质，”他拍拍身子，“杠杠的！”
纪苓点点头，问道：“大哥来这里盯谁呢？”
那狗仔一点都不忌讳，直接说：“纪苓啊，你不知道？听说她被包养了，啧啧，真想不到啊……你说她多好的姑娘。”
纪苓也一脸赞同：“是啊，我也想不到。”
狗仔瞧着纪苓那漂亮的眼睛，忍不住问道：“妹子，你眼睛真好看，你叫啥名啊？”
纪苓笑了一声，爽快得回答他：“纪苓，纪录片的纪，草字头下边加个令。”
江姝忍不住笑了一声，对江母说道：“妈，你和爸结婚真的太可惜了，你原来多有趣啊。”
“有趣哪能好好教育你们啊，我的终生目标可就是成为温柔淑雅的人。”纪苓微微皱眉，“结果还是把江辞给落下了。”
“爸当时看中了你哪一点啊？以他当时的条件完全可以娶一个世家大小姐。”江姝问道。
纪苓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瞧我的美貌对我一见钟情吧。”
江姝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对纪苓说：“说实话，妈，温柔淑雅对你来说有些难。”
“是吗？”纪苓仍然看着那份报纸：“那就率性而活吧。”
53.记忆中的梧桐树下
晚上江珐回来的时候，瞧见了李姨，也显得有些惊讶，他把西装放在衣架上，问道：“李家小孩还好吗？”
李姨笑着回答：“好多了，听说小姝回来了，就急着过来看看。”
“嗯，”江珐点点头，“身体没事就好，家里还有些别人送的补品，我们都没什么需要，改天邮递家里吧。”
李姨拒绝了，并说：“他们可喝不惯这类东西，还是留给小姝补补身子，瞧瞧她，多瘦，弱不禁风的。”
提及江姝，江珐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慢慢道：“小姝，我决定陪你一起去美国，带上你母亲，江辞就留在国内继续上大学。”
江姝抬起头，捏着报纸的手有些泛白，“不行，爸，你这个决定太唐突了，不要忘记你还有一家公司，而且公司十分庞大。”
“我们太担心你了，江姝，你对江家而言是很重要的，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江珐沉声道：“公司很重要，可你远比它重要，你去上海去美国，我们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就害怕……”
江珐顿住，还是摇头道：“你一向聪明，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纪苓坐在一旁，也担忧道：“小姝，说实话，我很担心你去那里，国内的话还好，找些人默默照应着你，可国外那么乱……”
“爸，妈，”江姝反驳道：“我在美国五年不一样活的好好的，你们不用那么担心，站在这里的是江姝不是别人，她有应对一切的能力。”
江珐没有说话，纪苓坐在一旁忽然笑道：“对啊，珐，我们得相信她，她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
江珐皱眉道：“怎么你也……”
“好啦好啦，”话还没说完，就被纪苓打断：“别做老古董了，当时你不也逼着小姝去华盛顿嘛。”
江珐反驳道：“那是我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让她去接受更高等的教育。”
“老古董，小姝反抗你去了纽约还不是活得很光彩，”纪苓不屑地说：“小姝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放心好了。”
随后语重心长地对江姝说：“小姝，我和你的爸爸都很相信你，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得小心谨慎，不能相信外面的任何人。”
江姝忍不住一笑：“我不会的，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稚嫩。”
就当是一场棋局，江姝则是执棋人，每一步都是一场冒险，而她毫无畏惧，戴着鲜花的双手轻柔又清脆地把棋子落在棋盘上，哪怕是输了，她仍面带傲然。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窗外总会想到秦昭，江家别墅的外面种满了一排梧桐树，现在梧桐树的叶子哗哗掉下，露出残枝。
学校里的一棵梧桐树比外面一排的梧桐树要大的多，夏季炎热，那里总是能成为学生避暑的地方。
江姝向来不喜欢跑步什么的体育运动，觉得那些东西纯粹浪费时间体力，她找了个理由，骗过体育老师，握着一本书就坐在梧桐树下看操场上那些人挥洒青春的汗水。
秦昭的体育却是班里最好的，要不是秦昭担任的官职太多了，体育老师绝对会把体育委员这个位置给他。
记得那天正要跑八百米，她趁着老师不注意，悄悄翻墙溜去了学校小卖部，买了一堆零食饮料，走到学校墙边的时候，才发现带着那些东西翻墙实在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索性她就把那些东西一股脑的丢在墙里面，却听到一阵轻微的闷哼，江姝没有理会太多，直接利索得翻墙进去。
结果下去的时候，好巧不巧，迎面看到的就是体育老师微胖的身影，他眼睛睁着，憋着脸通红，而江姝又是班主任眼中的优秀生，不管江姝犯什么错，只要不触碰到校园的红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体育老师因此看江姝并不太爽。
而江姝没有在乎那么多，看了眼周围，寻找刚才听到的那一声闷哼。
转头一看，就看到秦昭靠在墙边，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轻按自己的额头，那双好看的墨色眼睛流露出躁意，他一转头，刚好碰上了江姝的目光。
江姝向他一笑，对他比了个口型：
“救救我。”
秦昭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体育老师刚想把满腹组织好的训人语录骂出来，却看见江姝一脸无辜，用手轻轻指了指旁边：
“是他逼我去买的。”
秦昭和体育老师都愣住了，秦昭可是上海中学著名的三好学生，脾气温润如玉，做事知雅，是整个上海高中部有名的如玉君子。
而江姝则是整个上海高中部有名的混子学霸。
体育老师怎么也没想到江姝能说出这么蠢的话，但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秦渝同学，是你逼江同学去买零食的？”
江姝在一旁附和：“就是他，逼着我逃课帮他买零食。”
体育老师瞪了她一眼，“让你说话了吗？”
可令体育老师和江姝万万没想到的是，秦昭竟然点点头，“嗯，天太热，想喝冰点的水，就让江同学帮我买了，顺便带些零食，是我的错，下次不会再犯了。”
体育老师彻底愣住了，他拿着那袋子零食有些不知所措，江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说嘛，老厉，你别不信。”
老厉清了清嗓子，把那袋零食放到秦昭手里：“知道错了就好，这次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天太热，就让你勉强喝点冰的，记住下次要是再犯，我可就报给政教处了。”
秦昭认真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等老厉一走，江姝彻底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直笑，“你看到他那副表情了吗？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秦昭冷着脸把那塑料袋递给江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江姝忽然想起什么，从那塑料袋里扒拉出来一瓶可乐，扔给秦昭，可乐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最后被秦昭一把抓住。
“谢礼外加贿赂，不要告诉老刘。”老刘是他们班主任，虽说对江姝很好，可她实在不愿意听老刘把她拉到办公室讲思想政治。
54.回忆若潮水
秦昭没有说话，反而江姝一点点靠近他，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惹得江姝笑了：“怕什么，现在我还吃不了你。”
目光看向那瓶可乐，带着笑问道：“哎，为什么不打开那瓶可乐喝一口？”
“江同学，不要把我当成你嬉闹的对象，我还没蠢到那地步。”秦昭淡淡的说道。
可乐经过这么一摔，产出大量气泡，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话，保准让校服浸上满满的可乐，他没蠢到让江姝来看他笑话。
“啊，秦同学，你太聪明可不太好。”江姝一脸遗憾的样子：“都不好捉弄你了，真无聊。”
秦昭没有理她，也没有注意到现在江姝离他很近很近。
一股清凉的液体喷到他脸上，连同那未绽的气泡通通绽在他脸上，可乐顺着下颚线滑落，滴入衣服里面，前面的碎发也被弄湿了，一滴一滴掉落。
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她笑得很肆意，丝毫没怕些什么，在操场上打篮球的同学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可江姝的身影又恰巧把他给挡住了，他们也没有看到什么。
但有在打球的男同学开始问了：“奇怪了，秦渝去哪儿了？说是跑完步去凉快一会儿，不能这么久吧？”
“对啊，还有三个星期就是篮球比赛了，靠，隔壁二中那个外号铁牛那个可难缠了，没人能打过他，去年咱就输了，被人家完虐。”
“那是因为去年秦渝请假了嘛，他要是在，说不定打个平手。”
江姝这里离着他们比较远，可能是风的原因，把他们的对话传到这里，虽然很轻，倒也清楚。
江姝饶有兴趣地看着秦昭狼狈的模样，说道：“秦渝，你说他们要是看你顶着一头可乐和全是可乐的衣服，他们会怎么想？”
秦昭咬牙切齿地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江姝叹了一口气，这家伙，都被她玩弄的这么狼狈了，还这么彬彬有礼的。
她悠哉地回复秦昭：“好玩啊，我把你当乐子了，还不明白？”
随后又问道：“真不考虑处理处理你的头发？黏糊糊的。”
秦昭冷静下来，对江姝说：“你去篮球队那里跟他们说我有事请个假，我去凉水那里冲冲头发。”
“啊？”江姝一脸犹豫的样子，可眼底那么笑意与勾起的唇角被秦昭尽收眼底。
“会不会太暧昧了点？毕竟我和秦渝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怎么知道你有事？”
“普通？”秦昭讽刺一笑：“你每天都缠着我他们也不瞎，不蠢。”
“那行吧，”江姝爽快得答应了，“不过我也是有报酬的。”
“报酬？”秦昭皱着眉，“你脸皮够厚，还好意思提报酬？”
“秦渝，我出场费可是很贵的，我趁你不注意拧开那可乐盖子是我的不对，一比一抵消后，我算了算，你还欠我的。”江姝掰了掰手指，对他一笑：“不过没关系，很便宜的。”
“一块焦糖布丁，怎么样？”
秦昭愣了一下，又想起江姝向来喜欢吃甜食，尽管他厌恶那甜腻的气息，但不知为何，他还是答应了，就像初遇那次，他收下了江姝递过来的牛奶糖，竟然不觉得讨厌。
“成交。”
江姝走到篮球场那边，一人扔了一袋零食，靠在篮球架旁，炽热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不仅没把她照黑，反而在她那白皙的皮肤上增添了柔和的光辉，她没有扎头发，秀丽的长发披落，那双美眸好像把月亮融了进去，加了一层清冷的月纱，把他们看迷了。
“哎，我说，”江姝慢慢开口：“秦同学有事，很遗憾剩下的体育课他没法和你们度过了……”
江姝坐在床上，她已经看不进去任何书本，她坐在那儿，只想静静地回忆与他有关的过去。
就像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故事，真实而又美好，那个时候的自己，总喜欢不顾后果的去做任何事。
即便之前已经满满的计划好，可只要他一出现，计划便全被打乱，她只好按着自己的心情去做，去玩。
她还记得高中那场篮球赛是那么的刺激，那么激动人心。
秦昭是一中篮球队的核心，他的实力很强，可体育老师看了一番，还是摇摇头说道：“秦渝啊，你的实力是很强的，可还是少了一股韧性，太焦躁了，二中那个铁牛是很强的，你这样只会让自己失分，被他打败。”
江姝趁着吃过晚饭，趁着傍晚的晚霞来看秦昭打篮球，她叼着一根棒棒糖，对体育老师说：“老厉啊，话别说得太早，你只看到秦渝的表面，里面真正的力量还未被挖掘呢。”
体育老师瞪了她一眼：“挖掘个屁！江姝，学校禁止带零食你当耳旁风？我要是你班主任早就叫家长了，还有，叫我老师，别叫我老厉！”
江姝一脸无辜道：“关键是我家长在很远很远的外地，你叫了也没用啊，再说了，这是我用一系列为学校挣荣誉换来的，我还没向老王举报你点外卖呢。”
上海中学教师有个政策，为了促进与学生的友好，一律吃食堂，禁止外出或点外卖。
老厉脸一沉，没有说什么，转身秦昭说：“秦渝啊，你得多加锻炼，咱上中的体育可不能再被二中压下去了，要不然校长又得找我谈话。”
秦昭看了江姝一眼，只见江姝拿着那颗糖，向他挥挥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原本烦躁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如同这晚霞般柔和安静，嘴角也不自觉勾出笑意。
“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单手抱着篮球，透过老厉向江姝那边望去，操场上人很多，来看他们训练篮球的更多，江姝周围被人环绕着，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在他眼中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只留下那个女孩。
女孩时而如夏季的阳光般耀眼，时而像这晚霞一般妖艳，有时又像月光般光洁柔和。
一切都与初见不同，他只是认为，女孩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55.要不要贴身检查？
篮球赛是很有意思的，看着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在球场上充满热血，听其他人在那里撕心裂肺地加油助威，拿着一捧零食在那里观战，等秦昭队伍比完赛后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鲜花送给他，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但事实总是出人意料，教育局的领导突然要来参观，政教主任老王特别给班主任下命令，要求学生一律仪表整洁，不能带零食等杂物。
老刘特别把江姝叫到办公室里，让她把所有的东西都交出来，老刘实在是太清楚江姝这个人了，这次运动会她要是不带东西他老刘就不姓刘。
江姝乖乖的掏出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老刘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劝慰道：“江姝啊，不是老师逼你，如果教育局的领导不来的话，你想带多少带多少，但他们来了，你要是被查到带零食我六班班主任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六班是重点班，主任老王一向看重六班，也惹得其他班主任有些不满，要是江姝被查出来带零食，老刘不免想，那办公室里的风言风语又得多了几项。
江姝无辜的看着他，“我真没拿零食，您不相信我啊？”
“不是不相信，”老刘看了她一眼：“你这大夏天穿着个外套不觉得膈应人？”
“那是因为学校的外套好看，女孩子嘛，为了美什么都能做出来。”
老刘还是摇头不信，看着江姝明显浮起的肚子：“你把外套脱下来。”
这时候刚好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秦昭抱着一摞文件袋，来老刘这里，“老师，这是有关数学竞赛的一些资料。”
老刘点点头，“放那里吧。”然后转身继续对江姝说道：“江姝啊，零食这东西是百害无一利啊……”
在一旁的秦昭却打断了他的说话：“老师，刚才我从政教处回来，政教主任要和你讲一些事。”
“啊？行吧行吧，我去趟。”老刘毫不怀疑秦昭的话，走到门口还不忘叮嘱道：“秦渝，你帮我检查检查江姝有没有带零食。”
办公室里没有老师，江姝笑了一声，慢慢靠近他：“秦渝，要不要贴身检查下？”
秦昭淡淡地看着她：“江姝，我也有办法让老刘现在回来。”
江姝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校服拉链敞开，把放在里面的一堆零食拿出来，有椰子片，松糕，条头糕，还有一串串棒棒糖。
一股脑的摆在老刘的办公桌上，她看了又看，翻了几下，还是从那些棒棒糖里拆出来一块递给秦昭：“谢礼。”
糖是草莓牛奶味的，秦昭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从她手里拿了那块糖。
她手指微凉，手若柔荑，指若青葱，她浑身上下都在闪闪发光，就像是缀满钻石的人间绝色。
“秦渝，你刚才，是为了我对老刘说谎吗？”她带着笑意看着秦昭：“不乖哦，好学生是不能说谎的。”
“我没有说谎，王主任确实让我叫他有点事，不过我把下午的时间改成了现在而已。”
“秦渝，”她忽然开口：“陪我看看外面的早霞吧，应该很好看。”
秦昭没有说话，彼此都是那么的安静，办公室里有个特殊的风景，是在角落处的一座钟表，是很古老的款式，玻璃里面的钟摆还在那摇着头，发出沉闷的响声。
它代表着时间，哗哗若流水，在沉静时流去，带领着他们步入未来的迷茫。
江姝要离开这里了，也许等到高考过后，也许连高考都还未等到，到真正要分离的时候，江姝不会有任何的留恋，青春啊，玩玩就可以了，哪会有人真正注入感情。
到了那时候，她就会是一个执剑人，决绝地斩断与这里所有的联系，不带有留恋。
时间过了许久，江姝担心老刘再回来，又重新把零食塞回去，就当她以为秦昭不会答应自己一起去看朝霞时，秦昭却忽然说了一句：“好。”
江姝眼中划过笑意：“那就一起去欣赏欣赏黑暗与白日交融的那片刻美景。”
走出门的时候，江姝眼睛一直看着秦昭，丝毫没注意到前面。
右手直接被秦昭拉过去，江姝被那引力一拉，直接靠在秦昭的旁边，两个人离得非常近，江姝一抬头便能看见秦昭那好看的侧脸，低碎的刘海遮住好看的眉间，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冷意。
秦昭这是……生气了啊。
江姝转过头，看见宋锦妍和她朋友站在那里，她怀里抱着一本书，那双好看的眼睛看到秦昭闪过一丝喜悦。
可再看到江姝后，眼中的喜悦却转变成厌烦，她那两个姐妹反而一脸不善：“江姝你瞎啊？差点就撞到锦妍了你不知道？”
江姝在班里受尽宠爱，还是那种放荡的性格，她们讨厌极了，尤其讨厌她那双若含秋水的眼睛，那带着清冷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可不知为何，她们对江姝却有一股惧怕的感觉，即使江姝与她们的交流甚少。
但她们还是顶着胆子，正面骂了江姝一句，像江姝这样的女的，除了样貌和成绩，根本一无所有，真不知道秦渝为什么还能耐着性子离她那么近。
“撞到？”江姝一脸随意地看了宋锦妍一眼：“看样子你们还挺神的，能预测我待会肯定能撞到她。”
她们随即骂骂咧咧道：“就你这样的女的，都是骨子里的恶毒，生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靠着自己样貌去取悦男人的狐狸精！”
平时积压过多的怨气像是找到一个突破口，一瞬间倾泄而下，什么语词都说了出来。
情绪倾泄完后，她们愣住了一会儿，依着江姝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对江姝的怨气散发完后，剩下的，只余害怕。
宋锦妍也没能料到她们会骂的这么难听，皱着眉道：“你们平时的教养呢？江姝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不管她做了什么，你们都不该这么骂她。”
秦昭在她们开骂的时候，下意识捂住了江姝的耳朵，江姝却把他的手给拿开，一脸微笑听着她们向她吐出的恶毒话语。
秦昭看见，江姝那双美艳的双眸里面，有着玩味和笑意，在一刻显得那么可怕。
56.这场比赛，我赌你赢
“我从来不知道，颠倒是非，黑白不分的情况会发生在我们班里，”他眼睛微眯，平日里温暖和熙的眼睛此刻却满含冷意，像一把刀子一样直插她们心间。
江姝看了秦昭一眼，嗯……那双如墨的眼睛生起气来好像更好看了。
她头一次看见秦昭生气，该怎么说呢，他眼睛里的冷意让人看了就害怕，说出那冷冰冰的语言没有一点脏字，却字字诛心：
“每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向同学说出那种低俗的话，或是说你们每日习惯以这种低俗的态度与人相处，说惯了这种令人觉得恶寒的话语。”
骂人够狠啊，秦昭。江姝没有说话，靠在他的身边，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握住他那双骨指分明的手，他的手很好看，像是件艺术品。
“秦昭，刚才孙严找你去练球，不能再等了。”宋锦妍替她们解围，“你别再生气了，待会那场比赛很重要的。”
秦昭明显不悦，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态度，对宋锦妍说道：“我知道了，还请宋同学走路心眼要一致，明明看见江姝了，还意图撞上去，这行为我并不理解。”
江姝笑了笑，踮起脚摸摸他的头，江姝算是高个子女生了，可在秦昭这里还是差一截：“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不要气坏身子，要不然以后没法找你藏零食了。”
她看了看外面，栏杆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天空，早霞早已消失不见，只有初撒的阳光澄澈。
“早霞没法看了，抽出一点点时间陪我看看初日吧。”江姝有些遗憾，“真可惜啊，那么美的景色被错过了。”
她转头看向秦昭：“我要你明天再陪我看一次早霞，秦渝，可以吗？”
“好。”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回答了她。
宋锦妍眼中划过不可置信与恨意，这一切，本都该是她的，站在秦昭身边的人也只能是她，江姝算些什么？
江姝很自觉的挽着秦昭的胳膊，秦昭有些不耐，想把胳膊抽出来，江姝反而挽得更紧：“秦渝，你就发发善心，陪我这个狐狸精闹一会儿吧，放心，没有老师会看见的，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江姝，”秦昭唤了一声江姝的名字，声音是那么的轻柔，这是头一次他用这种语气叫江姝的名字。
哪怕时间过了这么久，江姝依然清清楚楚地记得他那柔和的神色，江姝这一生见过的人很多，有的阿谀奉承，有的敬佩，有的一脸惧怕，甚至还有人不怀好意。
秦昭说话的语气，她真的记了好久。
“她们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都是没有逻辑思维的话。”
“秦渝，你这是在劝我放弃对她们的惩罚吗？”江姝轻笑一声：“她们说得很正确，我江姝向来不是什么好人，骨子里的恶性让我睚眦必报，而且还会成倍去报复。”
“我没有让你放弃对她们的报复，”秦昭握着她的手：“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怕你宣泄情绪用错了方法，也怕你会在意那些粗俗不堪入耳的话。”
江姝看着他：“能猜得到我宣泄情绪的方式？”
“猜不到，但它的危险性绝对不低。”
“危险性越高的东西代价就越高，秦渝，我没那么傻。”江姝忽然松开他的手，对他微笑道：“你去练球吧，我很期待看到秦渝在赛场上会是什么样子的。”
秦昭看了眼天空，不知不觉间，太阳早已升起来了，给这世界带来光明，天空除了东边边角有一抹云，别处一无所有，万里若空。
天空湛蓝，也没那么美。
秦昭看着江姝，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小小的糖果，放到他手上，搭着秦昭的肩膀，附在他耳畔悄悄地说：“这场比赛，我赌你赢。”
秦昭走远后，江姝那愉悦的脸色瞬间收敛，今天篮球比赛，每个人都忙前忙后，收拾着东西，不少人从她旁边路过，她并没有在意，有太多的目光落在江姝身上，她厌恶极了。
“江姝。”宋锦妍站在她身后，冷冷的叫了一声江姝的名字，她本来就恶寒江姝，此刻连伪装都懒得做了：“我会把我之前的一切都争取回来，我相信，你迟早会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
“哦？是吗？”江姝的目光始终落在手中那颗棒棒糖上，没有看宋锦妍一眼，只是淡淡地说：“那就祝你成功。”
这态度，丝毫没有把宋锦妍放在眼里，她是那么的高傲，可即便是飞上天的天鹅，她宋锦妍都有办法把她给打下泥土里。
“那就拭目以待，看谁能玩到最后，江姝，你应该对你的未来怀抱恐惧。”
宋锦妍微微一笑，以相同的态度回了江姝，不管用时多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可以，只要能让江姝跌落神坛就好，或者，让自己比她更优秀，然后一点一点撕碎江姝所拥有的一切。
比赛的会场是在学校的体育馆里，因此，上海中学特别让学生也来观赛。
江姝坐在秦昭旁边，在秦昭的掩护下悠然的吃着零食，比赛还在开幕式，那啦啦队拿着一捧捧彩花在那雀跃鼓舞。
老刘本来想让江姝去做啦啦队队长，江姝则是一脸嫌弃的拒绝了。
秦昭穿着红色的球衣，抱着那个篮球坐在那里，旁边放着一瓶矿泉水，他眼睛微闭，似是对这开幕式并不感兴趣，另一只手则用篮球，巧妙间挡住了江姝的零食。
“紧张？”江姝忽然问道：“那二中的铁牛并不是一般的对手。”
他缓缓睁开眼睛，“他确实很厉害，说不紧张也是假的，去年因病请了假，错过与他交锋的机会，这一次，算是期待与紧张并存吧。”
手中却被塞进了一块东西，秦昭低头一看，是一小块条头糕，被油纸层层包裹着，“安心点，别忘了，你可是上中的神，神怎么可能会输？”
秦昭学习常年位于级部第一，样貌也是在高中圈里出了名的绝色，性格温柔如玉，被称为上中之神，也是上中公子。
57.高中篮球赛
江姝知道一中的那个篮球队员并不好对付，可现在一看，才发现他能被称为铁牛，是因为实力真的很强。
但秦昭也并不差，二人争锋相对，打得格外激烈，现场却鸦雀无声。
江姝看着最前方光秃秃的一片，觉得无趣极了，领导一来就禁止这那的，倒还不如在教室里看秦昭学习有意思。
远远望着，秦昭那白皙的脸上有着红晕，如豆般大的汗珠落下。二中铁牛攻势很猛，像是不知道累一般，已经投进去三个球了。
而上海中学这边分数还被二中碾压着，他拼尽全力才勉强跟得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昭已经数不过来他挡下了多少次铁牛的进攻，但还是在体力上输给了他。
一声长哨吹起，中止了比赛，秦昭已经累了，他看了一眼观众席，却看到原本属于江姝的座位却是一片空，不知为什么，他有些慌神，四处找了找，可依然无果。
“秦渝。”一声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只见少女戴着一个白色鸭舌帽，埋着头，尽可能的用外套挡住自己。
秦昭很想笑，但还是在女孩略带威胁的目光收敛住情绪。
领导老师坐着的位置已经聊起来了，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而学生们却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偶尔间一两个闹的直接被政教处老王逮到，在体育馆外面罚站。
江姝压低声音：“这儿可不方便说话，如果你还想站在这里想块木雕一样，那你的休息时间怕得多无聊。”
他随着江姝走到了一个毕竟偏僻的角落，江姝靠在墙上，随意地摘下那顶鸭舌帽，扔到一旁，那秀丽的长发滑腻柔软，垂于肩旁，一抹阳光落在她的容颜上，她那双美眸却并未沾上暖意，依然一片冷清。
这一刻她带着笑容，但却更像是伪装。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直接扔给他，“补充点水分，还有一场就打完了，别懈怠。”
随后又问道：“看出他的缺点了吗？”
“总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算是缺点？”
江姝忽然一笑：“对啊，他只有一身力气，但缺少了谋略，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别横冲直撞，莽莽乎乎地去比赛，要不然你是赢不过的，你要找技巧。”
她笑靥如花，就像是在寒悸冬夜里盛开的红梅，江姝本就很美，她并不是小鸟依人，温婉的性子，相反，她孤傲果决，好似玫瑰一般艳丽脱俗。
不知道为什么，秦昭很想往她那如瀑的浓发中别一朵花，不是那烈艳的玫瑰，而是一朵白色桔梗花，淡雅幽香。
忽然间，一双手环抱住了秦昭，一股好闻的清香落到秦昭的鼻尖，少女眼若星河，附在秦昭的耳畔低语：“不要让我赌输。”
江姝坐在位子上，前面再过两个座位就是班主任老刘的位置，再过几个，就是那些领导坐的地方。
赛场上你行我来的打得十分激烈，可在政教处老王的紧盯下，却没人敢欢呼，只是暗做动作显彰自己内心的激动。
江姝戴着那顶鸭舌帽，淡然地看着这场比赛，时间所剩不多了，即便秦昭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超常发挥，赶回了上海中学所有的分数，但离二中的分数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更何况时间寥寥无几。
二中的学生就坐在对面，江姝视力一向不错，虽然隔着一段的距离，她还是能看出来对面学生面带不屑，讽刺地看着场下。
糕点粘腻的不行，唯一一瓶矿泉水还给了秦昭，江姝微微皱眉，还是咽下了最后那块条头糕。
她脱下那件校服外套，从口袋里摸了一番摸出了一小件东西，江姝看了眼周围，确定老王的视线没有落到这里，以保障她有充分的时间写完那句话。
诺大的体育馆没有任何杂乱的声响，只有场上篮球队员拍球的声音。
老王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回到座位刚想坐下和校长聊天的时候，背后冷不丁出现了一道声音，把他都吓了一跳。
“秦渝！”江姝把那校服外套撑开，“加油！”
上面用口红简单潦草地写了一句话：在希望与失望的决斗中，如果你用勇气与坚决的双手紧握着，胜利必属于希望。
这是普利尼所说过的名言，江姝并不在乎秦昭是否能看到她所写的话，她只是想，这么优秀的少年，他的赛场上绝对不能没有欢呼与掌声。
周围的同学纷纷被激励了起来，一传二，二传四，场上所有的学生几乎都站了起来，大声呐喊助威。
他们这一刻并没有想太多，怀着一腔热血及青春的狂傲，他们完全不顾老师的阻拦，纷纷手舞足蹈在那里呐喊：“上海中学！干他！”
“上中不狂，等于白活，冲啊兄弟们！”
“秦渝！看准点！小破二中还敢和咱比？！”
甚至还有的人模仿起江姝，拿着中性笔在那校服上写写画画，最后嘶喊一声，拧成一团，奋力向前扔去。
而江姝却不慌不忙，慢慢坐下，撕开棒棒糖的包装袋含在口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转过身去，对着气得快发疯的老王微微一笑，拿起那块棒棒糖向他致意。
大抵是这一声声奋力的呐喊夹杂着青春的洋溢，上海中学的篮球队员就像开了挂一般，疯狂赢分，一步步撵上与二中的距离。
还剩十秒，最后的那球在秦昭手里，他巧妙得躲过一波又一波人的阻拦，看着挡在前面的那个壮实的铁牛，他轻笑一声，竟然精巧地躲过铁牛的猛扑。
跨步灌篮，一套动作华丽而流畅，随着篮球咕咚一声，从篮球框中掉落在地上，全场发出猛虎般的喝彩。
学生们一涌而下，与那些领导擦肩而过，带着无比开心的叫喊，向秦昭篮球队那边跑去。
秦昭却谢绝他们的欢呼庆祝，跟他们抱了一下就退到一个角落处。
在这人山人海里，他没有看到江姝，秦昭隐约明白，按江姝的性格是不会随着这人海来见他，大概率她会在某个瞬间，从背后出现，微笑着同他说话。
“秦渝，”一声轻柔的女声从身前响起，“恭喜你啊，你刚才的表现真的很棒。”
宋锦妍手中握着那一束雏菊，递给他：“给，属于冠军的奖励。”
58.黑夜美人
秦昭不可察觉地皱了下眉，但还是对她微笑，淡道：“拿回去吧，我不喜欢雏菊。”
宋锦妍愣了一下，心中有些苦涩，但还是强撑欢颜：“这雏菊很漂亮，是我特意挑选的，也许你可以摆放在桌子上，很衬景。”
“你可以把它送给老师，刘老师辛苦培育我们这么久，他要是收到这束花，他应该会很开心。”秦昭看了眼手表，“过不久就要集合回教室了，宋同学，我作为一个班长，应该劝你好好读书。”
宋锦妍脸色有些难看，直接把花扔到旁边那个垃圾桶里，没有再说话，径直离开了这个地方。
秦昭又看了一眼时间，不免皱起眉头，从刚才就没有看见江姝，现在还没到回教室的时间，她去哪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刚才江姝那个举动惹上了不小的轰动，王主任肯定会找她谈话，但现在王主任正站在铃铛旁边，与他们握手相谈，脸上那笑意恨不得咧到耳边。
一束白色直接映入眼帘，白黄相间，还有一抹浅粉色。
淡雅的清香入鼻，并不浓烈，却让人心旷神怡，一朵朵雏菊簇拥在一起，像是画家点满黄圈的画纸。
那一小抹粉色的雏菊，花瓣稚嫩，害羞地垂下脸庞。
“给秦渝的奖励，恭喜秦同学和上中其他篮球队员顺利拿下比赛冠军。”江姝站在一旁，随后有些丧气地说：“本来不想买雏菊的，但去花店的时候太早了，其他的花都还没来，只有雏菊了。”
但她还是宽慰秦渝：“你别嫌弃，这一小点粉色的雏菊还是很少见呢。”
“很漂亮，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带进来的？”秦昭看着那比人脸都要大的花束，忍不住发问：“学校是不让带这种东西的吧？”
“嗯，我让花店的人站在外面扔进来的，还好我反应快，一把就抓到了，还顺利避开了保安大爷。”她无所谓道：“我这一天真是艰难。”
垃圾桶上的那抹同样的白色吸引了江姝的注意，她缓缓走过去，把两束花对比了一下，脸有些沉。
“真可惜，这么漂亮的花扔在垃圾桶这里，如果我把它送给老王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大发善心，免了我的错。”江姝淡淡道：“秦渝，我反悔了，这束花我便不给你了。”
“送给别人的东西还可以反悔要回去？江同学，有没有点道德？”秦渝夺过那束花，边摆弄着边悠然地说道：“不予收回。”
“别人丢过的东西你都想要？”江姝有点不愿意：“下回给你买个好点的。”
“真遗憾，我偏偏就喜欢这束花。”秦昭摇摇头，叹息一声。
江姝想了一会儿，凑到秦昭旁边，那中间那一小簇粉色的雏菊挨个儿摘下来，再重新包装了一下，递给他：“给，这一小簇花勉强象征我的一点心意。”
果不其然，老王在回班的时候直接把江姝叫到了政教处，但奇迹般得没有惩罚她，也许是看在那白色雏菊的份上，只是象征性地让她写了个五百字检讨。
黑夜穆然，安静的夜里听不到任何声音，月亮已残，惨淡的月光落在地上，有两个影子簇在一旁，有些发抖。
路灯是很老的款式，地方偏僻，也没有人过来修，摇摇晃晃，发出嘎吱的声响，声音悠长，让两个人心中发毛。
凄寒的灯光下，墙边靠着一个人影，她手握着一本书，细细地阅读着，似乎并不怕这令人发毛的环境。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牛仔裤上还系着一支圆珠笔，那飘然的长发随意挽起，半绾半落的长发在她身上有种颓靡的美感，红唇嫣然，不时看到一处唯美的语句还会轻声诵读。
她美得不可方物，在黑夜的衬映下如同沾血的玫瑰，像是美到极致的魔鬼。
其中一个女孩受不了了，转头小声地对另一个女孩说：“我们快走吧，别理她，不就说了她几句啊，至于把我们逼到这里？咱两个人还打不过她？”
另一个女孩也表示同意，两人彼此搀扶着，慢慢地靠近胡同口，可一阵风传来，刮过两个女孩的面前，摔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即掉落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心里咯噔一声，两个人尖叫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再动，久久没缓过神，其中一个女孩忍不住了，直接骂道：“江姝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别这么着急走啊，”江姝懒懒地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呢，不遵守约定可不好。”
“我们根本不知道你那劳什子约定，是你逼我们随便说出一个时间的。”那个女孩急道：“不就骂了你几句吗？难听是难听点，但至于把我们逼到这死胡同里面吗？”
“闭嘴，”江姝看了她们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看书，“别再扰了我看书的雅致。”
仅是那一眼，甚至不过两秒钟，就让她们吓得缩成一团，没再敢说话。
她们终于明白自己平时为什么对江姝有着几分害怕，她们白天说的那番话根本一点错都没有，江姝从骨子里就是个妖媚的恶魔，她伪装的太好了，以至于没有多少人看到她内心的险恶。
忽然几束灯光打来，在这漆黑的环境中给她们莫大的希望，她们相互搀扶着，满怀期待与希望看着那几束灯光逐渐逼近。
可江姝像是没看见那几束灯一般，依然在那里翻书，两人心中忍不住得意，等出去后，看她俩怎么对付江姝。
可等看清楚来的人时候，两人心中的希望顿时化为一片灰烬，甚至给了她们当头一棒。
只见来了四五个男的，为首的那个光着膀子，全身都纹满了纹身，眼角处还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泛着凶意的眼神，在这黑夜里就像一个穷凶极恶的猛兽。
她们两个人只在学校里混个小社会，也顶多在一个级部里称个老大，校外人员联系的很少，虽然说少，但对于眼前这个人，她们却十分熟悉。